王布犁只是闲聊,他当然知道眼前的郭主事干不成这种事。
对于他的劝告,自己也是记在心中。
大家平日里一起吐槽吐槽老板,这不是拉近双方的距离有效法子嘛。
对于上级衙门派来的人,王布犁自是要好好聊一聊,表达一下自己目前遇到的困难。
会哭的孩子才会有奶吃。
你哐哐干活,想要当个老黄牛,旁人都会觉得那是你应该做的。
最后干活最多,拿的钱最少,还得落埋怨。
你这个廉价劳动力,就等着被累死去世吧。
还得获得旁人一句真是大傻逼的临终关(咒)怀(骂)。
在大明皇帝朱元璋看来,这都是你的本分,为咱的大明流干净最后一丝血,是的为人臣子的荣幸。
王布犁打量着眼前的郭主事。
看样子这个人被朱元璋洗脑的厉害,一时半会转不过弯来。
或者王布犁不理解给皇帝卖命卖的全家没啥好下场,还得感谢皇帝的那种人。
朱元璋见王布犁眼里露出探寻的意思,神色一顿。
他反应过来了,随即大倒苦水。
朱元璋说他平日里老早就要起来处理卷宗,然后还要同各种级别的人汇报,到了晚上都不能正常吃饭,还得继续干活。
听到这话,王布犁算是知道眼前的郭主事为什么会反应如此大。
因为他被上司pua习惯了。
人一旦习惯了,就很难改变,甚至会出现那种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王布犁心中暗叹,朱元璋给他几个钱,天天这样拼了命的给他干活啊。
真以为朱元璋会在乎你这个小小六品的任劳任怨啊?
这话王布犁是没打算说出口的,竭力避免交浅言深。
“对啊。陛下给咱们定的规矩实在是过于~严苛。”
朱元璋咬着牙吐出最后两個字,忍不住长吁短叹。
原来底下的臣子都是这般想的。
感情江山不是他们的。
王布犁哈哈笑了两声,伸手拍了拍朱元璋的肩膀:
“郭主事,果然咱们两个才是最对脾气的人。”
“啊,对对对。”
朱元璋的嘴角有些抽抽。
虽然王布犁没有光明正大的骂他这个皇帝不体恤下属,但阴阳怪气他还是能听出来的。
相比于王布犁给提的给官吏放假的事情,朱元璋觉得还是自己吐槽自己更容易接受。
毕竟只有对大明没有用的人才会放假,当逸民(朱元璋眼里的街溜子)。
朕都不给自己放假,你小子是真敢想!
蒋环坐在一旁,想要把自己的耳朵堵上。
他真不想听了。
咱可是陛下的亲军,大好的前途摆在眼前,会不会因为知道的太多,被灭口啊!
相比于保守秘密,他们这些亲军都晓得死了才能更好的保守秘密。
至于王布犁拍“龙肩”,蒋环只管把头埋低,就当没瞧见。
王布犁这才把话题转回去:“郭主事,庸官总比贪腐以及乱用职权祸害百姓强啊。”
“啊?”
朱元璋的怒气蹭蹭涨,他倒是想要听听王布犁要说出什么糊涂话来。
“庸官至少是本本分分,不为陛下惹事,比精明能干之人少了几分急智。”
“嘿。”
这番话搞得朱元璋火大。
还真是烂中比烂。
“你把整治青楼赚钱的法子写在纸上,三天之后我再来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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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听不下去了,遂告诉王布犁这件事之后,就站起身来走了。
“小蒋。”王布犁同样站起身来:“替我送送郭主事,我去个厕所。”
“是。”
蒋环恭敬的请朱元璋出去,送出县衙。
王布犁哼笑了两声,这老小子目前不是个值得交心之人,这次青楼找补贴的事帮他办成了,再看后续吧。
等出了门,朱元璋神色一变,对着蒋环道:“好好干。”
“是。”
蒋环躬身之后也不多言,免得被人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话。
今日他已经听到许多不能听的话了。
不等吴知县差人来,王布犁就主动去二堂同他汇报。
“吴知县,那件事我根本就没让他说出口来。”
“好。”
吴卫也极为满意,如今食人魔之事已经闹的满城风雨了,现在接手,那就是等着屎盆子扣在自己的头上。
那郭主事打的什么主意,他门清。
不就是看着布犁这个小吏有几分破案能力,想要把锅砸在他头上。
若是王布犁破案成功了,那就是他举荐人有功,慧眼识人。
要是王布犁无法破案,那就是王布犁这个小吏没有用。
为了升官,吴卫可太清楚这种人的思路了。
吴卫又给王布犁进行一阵洗脑,这种人不甘心就当一个六品小官,不像他这个进士出身,前途光明。
王布犁嘴上连连称是,见天色不晚就直接下班走人了。
朱元璋回到皇宫后,把毛骧叫来。
吩咐他派遣谍子去云南,打探段世的动向,是否同元梁王勾勾搭搭的。
若是段世也认同元朝余孽,朱元璋就不打算惯着了。
反正如今王保保病死了,大元再想找出一个能够把所有残余势力拧在一块的人,很难的。
王布犁的军事天分,通过方才的交谈,朱元璋已然是了解了,至少比一般人要强上许多。
他这个纸上谈兵的能力,至少比自家外甥孙李景隆强上许多。
今日总体收获还算不错,除了王布犁提出那个给官吏放假的事过于离谱。
以至于朱元璋都觉得他是想要当大明的蛀虫之外,并没有太过破防之事。
自从同王布犁一同吐槽自己后,朱元璋觉得自己的破防阈值提高了不少。
“坏了。”
朱元璋一拍巴掌,今日出去是想要暗示王布犁查一查闹得满城风雨的食人魔案子,结果被他一阵侃侃而谈,搞得忘了正事。
“来人。”
毛骧再次跪在地上,听后指令。
“食人魔可有线索?”
虽然是上午问过了,但毛骧并没有厌烦,只是开口目前还在查,凶手实在是狡猾,根本就没有漏出什么马脚。
尤其是受害者的头颅,至今都没有寻到,更不好确定是仇杀还是因为什么死的。
为了抓住这个凶手,毛骧只能寄希望于他再次作案,再下一次现场能够找到更多的线索。
“爹。”
太子朱标刚刚吃过晚饭,又回来处理朝政。
这一月内,自家老爹总会有一个下午的时间消失,不像以往一样拼命处理朝政。
面对大儿子眼里探寻的意思:“咱出去转转,看看民间百姓的生活有没有变好。”
朱标点点头,他倒是觉得王保保死了,父皇心情愉悦,故而给自己放个假实数正常。
“爹,我也准备出去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