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霸超级碗》 001 我是天才 “李维？” “请在旁边稍等片刻，校长正在通话，马上就可以接待你了。” 坐在深褐色办公桌后面的黑人秘书露出一个公事公办的笑容，也不等李维回应，就已经低头继续忙碌。 李维并不意外，毕竟，他又不是前来接受嘉奖的—— 尽管也不算训话，但今天的会面确实是为了解决办法。 整整十天前，李维穿越了，从2023年的华夏穿越到2016年的……塔斯卡卢萨，他花费了一番功夫也还是没有弄明白这座城市在北美大陆的准确位置。 当时，穿越过后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我是谁我在哪里完全没有一个概念，耳边就传来“抢劫抢劫”的呼救声，视线余光捕捉到一个身影经过，下意识地条件反射，李维苦练越野跑步的反应神经就已经做出反应。 一个蹬地，三下两下就追上劫匪—— 一扑。 李维发誓，他真的就是轻轻一扑，如同拍苍蝇一样，没有想到那劫匪的手臂就如同秋天没有水分的枯枝一样—— “嘎嘣”一声，断了。 居然，断了……居然就那样断了。 事后李维才知道，自己穿越的这具身体是练习综合格斗的，不止身高体重大了一号，力量也完全不一样，自己刚刚穿越，没有能够完全控制身体，一不小心就发力过猛，然后……事情就演变成这样了。 但那时候在现场，站在阿拉巴马大学图书馆前，李维看着躺在地上哀嚎打滚的那个小身板就好像被绿巨人胖揍一顿的洛基，百思不得其解。 就连他自己都如此，更不要来说来来往往从图书馆进出的吃瓜群众了。 然后，一个被日光浴晒伤的M字秃老头眼冒金光地冲出来拉住李维，用一脸“老夫看你骨骼惊奇、根骨奇佳乃百年不遇之才”的表情，下一秒似乎就准备把武林秘籍塞入李维怀里一般，热烈盈眶地发出邀请—— 真诚邀请李维加入学校橄榄球队。 李维花费了一点点时间才明白，这里称呼的橄榄球（football）并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足球（soccer）。 这是一项全新运动，被誉为北美第一运动，鼎鼎有名的超级碗就是橄榄球职业赛事最高荣誉。 十动然拒。 不管是橄榄球还是足球，李维这个练习越野跑步的完全不沾边，他对那些球类运动一无所知也毫无兴趣。 本来，李维还想，事情到此为止，他应该好好消化一下自己穿越的事实，认真思考发家致富的办法—— 2016年，距离自己生活的2023年已经没有多少时间，错过无数发财良机，穿越优势也就那么一点点，那么他应该如何打开局面？ 本来还以为穿越是天上掉馅饼，但转念一想却发现穿越好像是命运考验。 万万没有想到，事情还有后续！ 那名劫匪，向阿拉巴马大学以及李维提起诉讼，认为他在阿拉巴马大学的管辖区域遭遇过分暴力待遇导致受伤，不仅要求医疗赔偿，还要求精神损失费。 一个急转弯，故事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发展。 就在李维担心自己人生地不熟应该如何解决法律诉讼问题的时候，阿拉巴马大学方面却表示愿意帮忙： 如果李维愿意加入学校橄榄球队，那么诉讼的事情，学校可以出面解决。 于是，就有了今天的会面—— 讨论具体事宜。 而且，促使李维答应会面的，还有另外一个关键原因。 一个系统，伴随穿越而出现在自己大脑的系统，“橄榄球训练系统”，显然，这就是穿越附带福利了。 橄榄球，又是橄榄球！ 李维试图打开系统测试一下，看看系统到底怎么回事，再决定后续发展方向；系统却只有一个提示： “加入任何一支橄榄球队才能够激活系统并且收获新手大礼包”。 白嫖念头，直接掐灭。 然后，李维又利用网络调查了一番阿拉巴马大学。 这是一支橄榄球传奇名校，今年全美冠军赛的卫冕冠军，过去十年，毫无疑问是NCAA的一大霸主。 得到这样一所橄榄球名校教练的另眼相看，再加上系统的存在，这让李维不由思考： 难道……他真的是橄榄球天才？ 也许穿越人生打开局面登上巅峰的钥匙就在橄榄球？ 认真考虑后，李维认为自己应该给橄榄球一次机会。 于是，他就出现在了这里。 稍稍等候片刻，校长依旧在通话，另外一位关键人物登场。 衬衫搭配西裤的打扮却完全没有挺拔潇洒的风姿，反而能够看出衣服褶皱面红耳赤满头大汗的狼狈，圆滚滚如同一颗西瓜一般的肚子让衬衫扣子正在发出挣扎的呼救似乎已经做好了发射的准备，轻而易举就能够抢走视线，目光好像放在错误的位置上。
这厢，李维正在担心那颗摇摇欲坠可怜兮兮的扣子崩溃。 那厢，伯顿-伯恩斯（Burton-Burns）则流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再次上下认真打量了一番李维。 这，确实是一个好苗子。 外表看起来斯斯文文，眉毛英挺、眼神清亮，眉宇之间的清隽疏朗宛若初夏清晨落在梧桐树稍的阳光，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宽松舒适的衣服完全遮掩住身体，也就是高大一些挺拔一些，没有什么特别。 但依旧躲不过伯恩斯老辣的目光。 具体身体数据需要准确测量，但目测就已经非常令人满意： 6.1英尺（185厘米）、216磅（98公斤）左右。 也许在旁人看来，稍稍高了一些、稍稍轻了一些，但在专业人士的眼光里却不同。 恰到好处。 那天抓劫匪的时候，李维展现的启动爆发力和突然变向能力绝对堪称顶尖，身体已经完全做好准备，即插即用。 当然，擒抱的技术动作还需要打破一下，否则劫匪也不会骨折了。但这都不是问题。 伯恩斯非常意外。 这位华裔少年完全就是为橄榄球而生，但他们居然错过这样一个好苗子，他已经能够看到他在球场之上飞奔的英姿，回去之后调查了一下年轻人的资料—— 1995年十一月出生，今年大二，从小到大练习综合格斗，从来没有练习过橄榄球，申请学校的时候完美躲过所有橄榄球名校的雷达；但学校成绩表现出色，全A学生，现在就已经开始实习，为将来考量。 认真想想，也不意外。 橄榄球，在华裔群体里的推广普及还是远远不够。 而且，不止是橄榄球，所有竞技体育都是一样，那就是一项拼天赋吃能力并且挤破脑袋争取万分之一的工作，华裔家长们还是更加相信一份朝九晚五的稳定工作，脚踏实地勤勤恳恳地用双手创造生活。 眼前的李维，就如同一块璞玉，稍稍打磨一下就会大放异彩，伯恩斯相信自己的眼光，他已经按耐不住自己的亢奋。 噗。 伯恩斯搓了搓手，在李维对面落座，可以清晰听到椅子发出的呻吟，似乎随时都可能散架，软绵绵的肚子肥肉更是堆积起来，然后他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就好像挥舞棒棒糖的怪叔叔。 “维-李？” 但是，一开口，就能够知道，这位叔叔做了功课。 因为李维的名字发音非常接近“Levi”，所以周围的学生朋友一直很难准确称呼他的名字，如果称呼“Lee”的话还简单，但称呼“Wei”的话简直就要他们的命，总是说成“韦恩（Wayne）”或者其他奇奇怪怪的发音。 对于1995年以后出生的这一代亚洲移民来说，最特别的地方就在于，学校鼓励学生使用自己原本的名字，没有必要专门起英文名字，尽可能保留自己的文化传统—— 维，那就是“Wei”。 本来，李维也有英文名，但小学之后就不使用了，反而是朋友们渐渐习惯称呼他的全名，久而久之，也就无法区分姓和名。 然而，伯恩斯分清楚了。 发音有些别扭，但他确实把李维的姓和名分清楚了。 这算是一个小小惊喜。 伯恩斯得到李维肯定的回应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如同弥勒佛一样，“上次见面我们可能有些误会，整个情况太仓促了，今天我们推翻重来。” “先让我自我介绍一下。” “伯顿-伯恩斯，阿拉巴马大学红潮风暴的助理主教练，我已经在这里整整工作十年，并且相信还会继续在这里工作下去。” “我热爱橄榄球！” 说着说着，伯恩斯就没有控制住，眉飞色舞起来，可以看得出来，他确实将自己的所有热情全部献给了橄榄球。 “我是认真的，我相信你天赋出众，完全就是为橄榄球而生。你的身高体重，你的瞬间启动能力、加速能力和变向能力，都能够在橄榄球赛场大放异彩。” “你对自己身体的掌控力以及对对手跑动路线的预判能力则是隐性天赋，看不到的却能够改变比赛的天赋。我注意到你以前练习综合格斗，但显然综合格斗无法展现你的天赋，只有橄榄球才能够让你尽情发挥。” “你就是天才。” “相信我，你就是天生跑卫。” 等等，这里有一个全新名词。 不懂就问，李维看向伯恩斯，“跑卫（running-back），那是什么？后场防守吗？” 伯恩斯：……笑容渐渐僵硬。 002 公平交易 伯恩斯看着眼睛清澈的李维：不懂，就是不懂，显然，李维对橄榄球一无所知。 所以，他应该如何解释呢？ 此前，伯恩斯就已经把李维吓跑了一次，这次绝对不能重蹈覆辙。 绝对！ 想到这里，伯恩斯一个紧急刹车，露出一个弥勒佛的笑容，如同看向迷途羔羊一般，笑眯眯地开口说到，“不，跑卫是进攻球员，我们和足球有一点点不同。” 一边说着，伯恩斯一边掐着食指和大拇指压缩空间，整张脸都在用力，竭尽全力表示差距的微弱。 “但是，相信我，不难，真的不难。” 两只手如同小飞象一般快速摆动着。 “我真心相信你能够在球场大放异彩，你应该相信我的眼光，你就是天才。” 一看就知道伯恩斯是老实人，就连吹捧都不会，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忽悠能力明显不到位。 但李维不露声色，没有着急发表自己的看法和意见，静观其变，然后，右手边的办公室门就打开了。 “伯恩斯教练。” 转头看过去，一位头发花白、慈眉善目的和蔼老人登场，满面红光塞满褶皱的缝隙，流露出一股理工科学术教授的气质，整个人显得干练帅气。 这位，应该就是去年七月刚刚上任的新任校长斯图尔特-贝尔（Stuart-Bell），根据学校官网信息显示，他今年五十九岁，早在1986年就加入阿拉巴马大学。 贝尔显得精神矍铄，那些皱纹也无法掩盖眼睛的明亮，和伯恩斯问候过后，转身就看到了李维。 “所以，这位应该就是……李？” 和伯恩斯不同，贝尔则对李维的姓名缺少研究，但他选择了安全的方式，直接用容易发音的姓氏称呼。 李维礼貌地站起来，正准备握手。 结果，贝尔的视线顺着李维的起立姿势缓缓上抬： 前一秒，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乖学生初面印象，未来职业发展方向应该是教授或者主播；下一秒，如同绿巨人变身一般，整个身型骨架所带来的压迫感层层叠叠地扑面而来，也不等李维开口，贝尔就已经发出了惊叹。 “哇哦，我现在终于明白伯恩斯教练为什么对你赞不绝口了。” 然后，两个人这才握手，简单寒暄问候了两句，贝尔再次感受到李维宽大的手掌，一只手就能够将橄榄球掌握，他转头看向伯恩斯。 不需要开口，伯恩斯就已经心领神会，轻轻耸了耸肩，“我告诉过你，他是一个好苗子。” 贝尔没有再多说什么，做出一个邀请动作，径直进入办公室，走向自己的办公桌，示意李维和伯恩斯落座。 贝尔自己也坐下来，“我们就直接切入正题吧。” “李，我查阅过你的成绩，你是一位优秀的学生，阿拉巴马大学非常庆幸拥有你这样的出色学生。图书馆发生的那件事纯粹是意外，学校应该感谢你的见义勇为，没有人希望看到现在的局面。” “我非常乐意代表学校伸出援手。” “但是。” 前面洋洋洒洒一堆，全部都是废话，后续才是重点。 “我们是公立学校，显然无法像私立学校那样大手大脚，我们也有自己的难处以及需要处理的问题。”
“所以，伯恩斯教练提出一个提案，如果你可以为学校橄榄球队出战，那么学校就可以为你出面解决所有问题，包括诉讼以及潜在的赔偿金等等。” “你觉得如何？” 其实，当奖学金来理解，整个情况就简单了许多—— 有付出才有回报，这是一笔公平交易。 但李维不是一个孩子，他知道条件肯定不止如此，正如贝尔所说，公立大学的经费管理没有那么简单。 李维没有着急答应，“我想，应该不止是加入球队那么简单吧？” 贝尔的笑容完全绽放，眼神里流露出一抹欣赏的神色，“不愧是全A学生，我们的新闻学专业确实应该庆幸拥有你。” “当然，加入球队，我们需要测评你的表现才行。训练是否刻苦投入、比赛是否全力以赴等等，伯恩斯教练将评判你的表现，你需要达标才行。” “另外一个赛季至少需要出战七场比赛，并且取得一定的表现数据，伯恩斯教练也同样会负责评分。” “如果没有达标，那么我们就需要坐下来重新讨论一下诉讼费和潜在赔偿金的事宜了，你认为如何？” 要求，确实是存在的，但真正的决定权却在伯恩斯手里。 李维转头看向伯恩斯，再想想自己脑海里的那个系统。 尽管自己已经有了判断，但李维并没有着急跳入结论，而是看向伯恩斯，“教练，我对橄榄球真的一无所知，你确定吗？我不懂橄榄球，但至少我看过足球篮球，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外行不可能直接上场打NCAA。” 伯恩斯轻轻颌首—— 冷静。睿智。客观。 不愧是优等生，在困境和难题面前依旧能够分析局面，对于职业球员来说，这是难得的加分项。 其实，球类运动往往需要球商；而橄榄球不仅需要，同时还占据非常重要的位置，因为橄榄球就是以战术负责闻名，一支球队可能有两万多种战术，球员们仅仅会背诵可不够，还需要灵活运用。 越了解就越满意。 伯恩斯也看向李维。 “当然，一无所知的话，需要一些时间。” “如果是技巧性特别强的位置，确实需要训练基础，外行匆匆上阵估计不行，但其实，橄榄球的壁垒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夸张，不止大学，进入职业赛场之后改变位置的情况也十分普遍，真正的关键还是战术配合。” 竭尽全力地轻描淡写，可以看得出来，伯恩斯真的已经用尽洪荒之力试图让事情变得简单，尽可能强调橄榄球真的不难。 真的！ “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橄榄球是所有团队项目里最考验战术合作的运动，也许在足球或者篮球比赛里，你可以看到一个人力挽狂澜改变比赛的壮举，但在橄榄球里几乎不可能。” “所以，对于你这样的新人，挑战的又是跑卫，技术层面和身体对抗层面，你已经完全做好了准备。” “你唯一需要学习的就是战术。” “我相信你的能力。” “不止是这里，还有这里。” 前面，拍了拍心脏。 后面，指了指大脑。 伯恩斯显得格外激动，绿豆大小的眼睛里绽放出明亮的光芒。 003 人格担保 不止李维，贝尔也同样满脸兴致勃勃地看向伯恩斯，他和李维有着一样的担忧： 一个彻彻底底的门外汉转行橄榄球，真的能行吗？ 当然，NCAA里跨界球员不在少数，篮球、橄榄球、棒球、冰球、田径等等，不止双栖，乃至三栖也大有人在，惊人的天赋和优秀的表现甚至同时赢得不止一个职业联盟的选秀邀请。 但是。 格斗？ 伯恩斯真的如此笃定，确定不是邀请李维加入球员打拳的吗？ 伯恩斯能够察觉到李维和贝尔的目光，他微微有些慌张也有些着急，额头渗出一层汗水，笨拙地调整了一下坐姿，着急解释自己的想法，但真正进入专业话题之后，话语就滔滔不绝地往外冒停不下来。 “老实说，我们现在处于良性循环，一切都处于最佳状态。” “11年、12年连续登顶全美冠军之后，13年、14年连续两年止步四强，然后去年，我们又重回王座。” “核心，就是跑卫。” “人人都知道，我们阿拉巴马红潮风暴是一支传统跑卫名校——对了，我就是球队的跑卫教练，去年德里克-亨利（Derrick-Henry）在经过两个赛季打磨之后，终于在大三迎来爆发。” “整个赛季冲球2219码、28记冲球达阵，放在任何时候都是顶级数据，毫无争议地赢得NCAA最高荣誉海斯曼奖。” “然后。” “赛季结束，亨利四月参加选秀，并且正式加入职业联盟。” “九月即将开始的新赛季损失我们的头号跑卫，这不是一个好消息，稍稍不注意，我们可能就要像13年、14年一样无缘冠军。” “如果仅仅只是如此，那也没有什么，这就是NCAA，我们每年都需要面对学生毕业或者转入职业，我们经历过这一切，我们知道即将面临的困难，我们总是能够找到解决办法，但情况远远不止如此。” “就在这个月的春季训练营，我们连续伤了三位跑卫，现在球队里一共就只有两位跑卫，甚至板凳都坐不满。” “尽管目前球队头号跑卫依旧健康，并且已经准备好比赛；二号跑卫的伤势可能六个月应该就能够恢复，保守一下预估，赛季中回归；但我们不能赌，不仅不能，还需要做好万全准备，我们真的迫切需要跑卫。” “赛季开始，没有四位跑卫在阵中，我就已经够慌了，现在更是仅仅只有两位。” “我……” 伯恩斯有些激动，也有些窘迫——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尽管阿拉巴马大学是橄榄球名校，更是跑卫传统名校，伯恩斯能够担任跑卫教练，能力可见一斑；但现在，“无米”，伯恩斯空有一身本领也无处施展。 眼前这位老实人几乎就要哭了。 “校长。” “你给我四个跑卫，即使无法卫冕，我也能够进入碗赛；但现在，就只有两个跑卫，你让我怎么办？” “不要说13年、14年了，我们可能一夜之间就回到07年以前。” 贝尔一愣： 那可不行。 作为传统橄榄球名校，阿拉巴马大学每年的招生就靠这块招牌了，一旦橄榄球队表现不佳，后果难以想象。 但如果仅仅只是为了招生，阿拉巴马大学还有其他体育强项，倒也不愁，真正的关键还是在于转播分红。 熟悉欧洲足球五大联赛以及NBA的观众就应该知道，竞技体育的转播权才是最赚钱的，橄榄球也不例外。 NCAA的橄榄球转播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北美直播，一个是地域直播。
理所当然地，北美直播的广告收入要翻好几番，但只有强队、只有话题比赛，才能够登上北美直播。 也就是说，阿拉巴马大学橄榄球队的表现，将决定学校的财政收入—— 性命攸关。 贝尔看向伯恩斯，同样，伯恩斯也看向贝尔，“校长，我们需要李维。” 也许，李维就是一个门外汉，但就球队目前的情况来说，李维确实是完美选择，天赋和能力都已经摆在那里了。 伯恩斯相信，只要给他一个李维，且不说是否能够调教出第二个德里克-亨利，但今年赛季就还有希望。 说完，伯恩斯又看向李维，“我是认真的。” 尽管满头大汗，尽管双颊绯红，但伯恩斯的眼睛如此明亮又如此专注，真诚而坦然地把底牌全部亮出来。 这次，李维没有再拒绝，“好。” 也许，改变人生书写辉煌的钥匙，就是橄榄球。 一直到李维离开办公室之后，贝尔看向伯恩斯，流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期待之余也有些担忧。 “伯顿，我们的目标是卫冕。你现在告诉我，他就是冠军版图上缺少的那一块，主教练也同意你的观点吗？” 伯恩斯是助理主教练，在他上面还有一位球队的主教练，他们是绝佳搭档，今年是他们在阿拉巴马大学携手合作的第十个赛季，所以，伯恩斯在球队的地位超然。 但话说回来，即使位置再超然，伯恩斯也不是主教练，真正掌握球队生杀大权的，还是那位主教练。 “当然，校长，教练知道我们今天的会议。” “我不会说，这个孩子就是冠军版图上缺少的那一块，但如果我们想要卫冕，就必须补充跑卫的资源。”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自信，却诚恳。 伯恩斯是一个脚踏实地的性格，他没有大包大揽地夸下海口，什么剑指冠军什么轻松卫冕，全部都没有。 但是，话语却非常具有说服力。 贝尔轻轻点头表示了解。 “你负责评判他的表现，而我们则负责评判你的表现，你需要知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他的担保人。” “教练，我知道卫冕不是嘴巴说说就能够完成的，事情很复杂也很困难，所以，我不会说，如果没有卫冕就怎么样，但我需要我们的比赛进入全美直播。” “你知道，这对学校多么重要。” “上赛季，我们的全美直播一共十场；上上赛季，这个数字则是八场。我知道我们今年遭遇了一些困难，所以，我的要求也没有那么苛刻，至少七场。” “教练，七场。” “如果低于七场，那在我和这个年轻人坐下来面谈之前，我就需要和你先谈谈了。当然，这件事我会和主教练确认的，我需要他给我一个答复。” “等会，你应该会带着他去试训，对吧？” 七场，不容易—— 因为NCAA常规赛一共也就只有十二场，如果加上分区冠军赛、碗赛、全美冠军赛，也就十五场而已。 换而言之，还是需要进入常规赛结束之后的那些比赛才行。 伯恩斯没有草率回应，而是深呼吸一口气，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咿呀。 校长办公室门再次推开，伯恩斯如同企鹅一般的身影出现，对着门口的李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怎么样，和我一起到球队去看看？大家应该已经在等着了。” 004 球队试训 “嘿，嘿！听说了吗？伯恩斯教练从学校里挖掘出一颗宝石，说是难得一遇的天才，但从来没有练过橄榄球，教练非常重视，前后找了他好几次。” “那正好，就让我好好给他上一课，训练日的震撼教育，让他知道谁是爸爸。” “哈哈哈。” “倒也不必吧。我们本来就缺跑卫，仅仅依靠乔什那个一年级新生，我认为今年进攻可能打不开局面。” “乔什挺好，达米安的伤势也不重，很快就可以回来了，我不觉得我们还需要更多跑卫。怎么，你觉得教练随随便便从路上捡一个流浪汉回来，然后扮演我们红潮风暴的救世主吗？” “救世主，倒也没有那么夸张……” “也不知道伯恩斯教练怎么想的，红潮风暴什么时候如此随便了，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成为其中一员。我爷爷知道的话，可能就要直接心脏停跳了。” “我听说好像是一个亚裔小子……” “真的假的？” “不会吧？” “我怎么不知道亚洲也打橄榄球？” “白痴，没有听到前面说的吗，那小子从来没有打过橄榄球。你最好闭嘴，否则整个球场的平均智商都被你拉低了。” 现在是2016年四月，距离九月份的新赛季序幕还有小半年，但球队正在进行春季训练营，这也是暑假来临前的最后集训机会。 窸窸窣窣的声响在热身队伍里交头接耳地涌动着，眉眼交错之间能够明显感受到青春荷尔蒙的涌动，一个两个都沉不住气，被今天早晨的传闻扰乱心神。 不止在塔斯卡卢萨，在整个阿拉巴马州，阿拉巴马大学橄榄球队也拥有无与伦比的人气，因为这里没有其他职业联盟的球队，所以本州阿拉巴马大学和奥本大学的橄榄球队毫无疑问占据所有居民的喜爱，这两支队伍的比赛收视率甚至比职业比赛还高。 可想而知，球员们的自豪与骄傲是难以想象的，每个人都以自己能够成为红潮风暴一员而开心，特别是本州居民。 但现在突然半路出现一个外来的和尚—— 下意识地，就警惕了起来。 然而。 咳咳！ 球场边上传来一个咳嗽声，窃窃私语马上全部消失，甚至没有人敢望向场边，眼观鼻鼻观心地专心训练，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是主教练发出的信号。 尼克-沙班（Nick-Saban）。 NCAA橄榄球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教练之一，甚至被普遍认为去掉“之一”也没有问题，这位今年六十五岁的教练，截止到2023年为止，职业生涯作为大学橄榄球主教练的总战绩为282胜70负1平，这是一个匪夷所思的胜率，前无古人也后无来者。 在NCAA取得如此辉煌成就，沙班也曾经尝试进入职业联赛NFL执掌帅印，然而前后三次不同时期的挑战结果却难以令人满意，包括2005赛季开始在迈阿密海豚并不愉快的两个赛季，后来他还是重新回归大学赛场。 2007年，从NFL铩羽而归的沙班，带着自己的教练班底——包括伯恩斯入主阿拉巴马大学红潮风暴，让这所沉寂多年的传统橄榄球名校焕发新生，短短两年就在2009年登顶全美冠军，整整时隔十七年回归王座。 在阿拉巴马大学的九个赛季，沙班为红潮风暴带来三座全美冠军、三次全美四强、还有另外三次分区决赛，也就是说，过去九年，他们无一例外在常规赛结束之后能够进入碗赛，当之无愧是目前北美最优秀的大学橄榄球强队之一。
辉煌，璀璨。 毫无疑问，沙班在阿拉巴马大学橄榄球队拥有绝对权威。 值得一提的是，沙班能力出众，任何教练能够进入他的团队也是一份荣幸，所以他的教练团队也成为其他球队的挖角对象，这些年团队成员换了一波又一波，但唯一例外就是伯恩斯。 伯恩斯，作为传奇跑卫教练，曾经是另外一所传统橄榄球强队克莱门森大学的跑卫教练，2007年沙班亲自上门挖角成功之后，两个人的合作就一直延续至今。 在沙班面前，伯恩斯的话语份量自然不同一般。 现在，伯恩斯说他需要李维，那么沙班就相信他们需要李维，对于伯恩斯赞不绝口的这位天才，沙班也非常期待。 嗡。 嗡嗡嗡。 不需要转身回头，从球场上那些毛头小子的眼神和反应就能够判断出来，话题的主人公登场了。 沙班，并没有转身。 这位教练有着自己的风格，任何比赛任何训练全部身穿西装，一头斑白的头发整整齐齐梳起背头，一双宛若毛毛虫一般的眉毛则是标志性的特征。 笔挺而严肃地站在原地，一直到伯恩斯出现在视野里，打了一个招呼，沙班才不动声色打量了一番那个年轻人—— 身高。体型。重量。 比起外型来说，真正令人侧目的是沉淀内敛的气质，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种书卷气，表面似乎风平浪静，但沙班能够看出手臂和小腿的肌肉线条，蕴含力量、蓄势待发，如果有人因为这个年轻人看起来略显单薄，并且因为他的皮肤颜色而轻视对手，那就肯定要栽跟头了。 沙班知道伯恩斯的能力，在挑选苗子方面比他有眼光，不止跑卫，其他位置也一样，对这位助理主教练，沙班的信任纽带和其他人是完全不同的。 但是，表面依旧不显。 “什么？”沙班收回视线，扬声询问。 李维再次重复了一遍自我介绍，“称呼我李维就好。” “李维（Levi），好。”沙班轻轻颌首表示了赞同，也没有寒暄客套，转身看向球场，“不如我们现在就进入正题……” 稍稍停顿一下，沙班打量一番就可以看到球员那一张张年轻稚嫩脸庞上没有掩饰的表情，好奇、探究、轻蔑、玩味、挑衅，年轻人总是如此热血。 沙班认真想了想，他确实应该看看这个年轻人的实力，只有了解上限和下限，准确把握他的潜力，才能够为赛季做好规划—— 跑卫，目前担任首发位置的是一年级新生乔什-雅各布斯（Josh-Jacobs）。 当然，雅各布斯是通过自己的表现和实力争取到这个位置的，他的天赋上限也被教练组非常看好；但选择新生担任主力，也就能够看出跑卫位置的窘迫困境了。 如果李维能够带来惊喜的话…… 所以，他应该选择主力球员出来对抗，才能够看出深浅；但一开始不需要太用力，先看看年轻人的基础身体素质，球员的搭配选择应该排列组合一下。 然后，沙班就直接点名了。 “福斯特、汉弗莱、艾伦、杰克森，你们四个出列。” 吼。 吼吼吼。 听到点名，其他球员顿时纷纷起哄，甚至还有口哨声，看好戏的心情毫无遮掩地熊熊燃烧起来。 005 基础框架 吼！ 嗷！ 一阵鬼哭狼嚎的怪叫声，一群荷尔蒙过剩的年轻人纷纷起哄起来，球场气氛瞬间就变得喧嚣无比。 伯恩斯有些担心李维，一不小心又把他吓跑了怎么办，他连忙转头看向李维，没有想到，不仅没有局促紧张，而且眼睛里还点燃跃跃欲试的战火。 “教练，所以试训应该怎么玩？” 害怕？ 怎么可能！ 挑战自我挑战对手挑战极限，不同的挑战就是竞技体育的精髓，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李维都热衷挑战，不断超越自己突破自己，绽放生命华彩。 更何况，通过试训正式加入球队，不仅能够解决诉讼的事情，而且还有一个新手大礼包等待开箱。 看着那些成竹在胸的身影，李维也是摩拳擦掌，巴不得他们再傲慢一些再轻视一些再嘚瑟一些，如此一来，打脸的时候才能够效果加倍。 有一点点期待。 伯恩斯看向李维，他已经在橄榄球世界里打滚了大半人生，一切事情对他来说都是理所当然的，现在突然让他向一无所知的新人解释入门规则，一时半会居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展开。 想了想。 “你看过足球和篮球吧？” “他们的目的都是带球越过球场，然后将球射入目标，足球是球门、篮球的篮筐，其实橄榄球也是一样。” “我们的目标也是带球越过球场，将球送入端区，哦，那就是端区，只要持球越过端区线就是得分，我们叫做达阵（touchdown）。” 规则，当然不止如此，但整项运动的核心确实如此。 顺着伯恩斯的手势，整个辽阔宽广的球场就在眼前铺陈开来—— 整个球场长一百码、宽五十三码（一码等于0.9144米）。 在球场两端各有一个端区（end-zone），长十码、宽五十三码。 所以，橄榄球和足球一样，就是需要持球越过整个球场，越过端区线完成得分，看起来并不复杂。 但是。 李维看着手里的橄榄球，眼睛里流露出疑惑，“我应该如何运球？” 这颗深棕色的球是椭圆形的，既没有办法像篮球一样拍打，也没有办法像足球一样滚动，怎么办？ 不懂就问。 李维没有不懂装懂，坦然地抛出自己的疑惑，然后看向伯恩斯。 伯恩斯：……“你真的从来没有看过橄榄球比赛？” 李维，“没有。” 伯恩斯哑然失笑，“持球。橄榄球不需要像篮球一样拍打，也不需要像足球一样滚动，用手持球就好。” “在橄榄球比赛里，一共有两种方式完成进攻推进。” “第一，跑球，也就是你的工作，持球前冲，一直到被对方球员阻拦下来，当你膝盖触地的时候也就推进结束。” “另外，非常非常重要的一点，不要掉球，因为在橄榄球比赛里，橄榄球掉出来也就意味着丢失球权，谁抢到就是谁的。” “第二，传球，这则是四分卫的工作，他可以将橄榄球传送到球场任何位置，只要在橄榄球落地之前被我方球员接住，就可以持续前进。同理，如果膝盖触地又或者出现掉球，推进也就在这里结束。” 简单，明了。 三言两语地，伯恩斯就将基本框架描绘出来。 尽管李维无法描绘橄榄球的比赛如何进行，但基本规则并不复杂，他现在脑海里有很多很多疑问，不过暂时不着急，以后可以慢慢深入了解。
看向伯恩斯的眼神，李维一下就明白过来，“也就是说，橄榄球是一项战略性攻防战，一方试图持球推进，一方则全力阻拦，对吧？” 伯恩斯眼睛一亮，“对！所以，在足球和篮球比赛里，球场上就是那么多球员，进攻和防守随时在转换；但橄榄球是回合制阵地战，我们分为进攻组和防守组，另外还有一个负责特别情况的特勤组。” “每个小组都是十一个人，并且和足球、篮球不同，我们可以在每一档攻防之间随时换人，没有次数限制。” “我方进攻组和对方防守组同时在场，一直到进攻结束，要么得分、要么被阻拦；然后双方转换球权，我方防守组和对方进攻组携手登场，展开新一轮对峙，如此这般，不断轮流。” 稍稍不注意，伯恩斯就洋洋洒洒说了一堆，有些刹不住车。 但是，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 不急，没有必要着急，具体规则和详细情况可以慢慢来。 伯恩斯深呼吸一口气，展露一个慈祥的笑容，“还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笑容，就好像对着小红帽露出笑容却努力掩饰獠牙的狼外婆一样，李维眼底的笑容不由浮现出来。 “有。有一个。” 李维看向循循善诱的伯恩斯。 “无论是传球还是跑球，全部都靠手，但为什么称为‘橄榄球（football）’？” 伯恩斯：…… 伯恩斯眨巴眨巴眼睛，一时之间居然被问住了，然后李维却没有继续停留，转身一路小跑进入球场。 噗。 伯恩斯能够听到笑声，转头望过去，然后就看到沙班的笑脸，这个老实人也不介意自己刚刚被小小捉弄了一下，“教练，你觉得他如何？” 沙班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起来，“有一点点期待。” 眼前，球场已经清空，其他球员纷纷退到线外。 此时终于明白，为什么一支橄榄球队规模如此庞大了，进攻组、防守组、特勤组全部各司其职区分开来，不要说篮球了，即使和足球比较，球队规模也不在一个量级上—— 职业联盟NFL的橄榄球队允许五十三人，而NCAA则允许八十五人，在某些情况下这个数字允许上升到一百零五人。 难怪！ 现在，球员全部散开，球场之上包括李维在内也就五个人，整个球场显得空荡荡，有种风萧萧易水寒之感。 所以。 既然跑卫是进攻组成员，那么眼前四个人就应该是防守组成员了？ 和篮球相比，眼前的景象确实更像足球，不仅是球场视野，而且可以看到四位球员完全散落了开来。 四个人分别呈现阶梯式地由近及远地卡住位置。 李维猜测，这样的站位应该代表不同位置，后场的那些人更多侧重传球防守，前场这些人则侧重跑球防守。 而且，因为现在摆明了就是测试李维的跑球能力，所以四个人没有把间距拉开，一个个虎视眈眈地注视着李维。 李维满脸从容，稍稍活动一下手关节和脚关节，如同越野跑步一样，第一反应就是观察场地空间以及障碍位置。 站在最前方的大块头就已经带着一脸坏笑走了过来，“嘿，小子，这些装备够吗，确定不要穿戴盔甲吗，小心可能会承受不住而散架哦。” 006 小试牛刀 如果一一介绍球员位置，李维可能一头雾水，不要说认识那些位置，眼前的球员也没有任何意义。 但至少，李维知道一点，眼前四位应该不是善茬，从其他吃瓜群众的口哨和起哄就可以看出端倪。 鲁本-福斯特（Reuben-Foster），今年大二，2017年首轮秀。 马龙-汉弗莱（Marlon-Humphrey），今年大二，2017年首轮秀，三次职业碗，一次全美一队。 埃迪-杰克森（Eddie-Jackson），今年大二，2017年四轮秀，两次职业碗、一次全美一队。 乔纳森-艾伦（Jonathan-Allen），今年大二，2017年首轮秀，两次职业碗。 即使暂时撇开未来职业赛场的表现不说，就目前而言，在NCAA赛场，他们也是自己位置上最顶尖最出色的一批球员，在接下来九月的新赛季里，毫无疑问是目前红潮风暴队的主力阵容。 对了，乔纳森-艾伦是防守组队长。 伯恩斯对李维充满期待，沙班也同样如此，完全没有手软，一上来就派出主力阵容，准备好好测试一下。 沙班多看了伯恩斯一眼，伯恩斯看到这四位球员并没有担忧更没有提出异议，神情平静，这也让沙班的好奇心越发旺盛起来，难道李维真的能够带来惊喜？ 一个照面，李维就能够感受到来自艾伦的压力。 一方面是自信所散发出来的气势形成精神压制，另一方面则是体型差异所制造的物理压迫。 直观而凶猛。 ——乔纳森-艾伦，6.3英尺（191厘米）、300磅（136公斤）。 如同一只黑熊，摇摇晃晃地出现在李维面前，本来李维还觉得穿越过来的这具皮囊已经够高大够强壮，和越野跑步的自己形成鲜明对比；但站在艾伦面前，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他一下就迷你起来。 艾伦故意微微抬起下颌，做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用鼻孔看向李维，嘴角的笑容显得格外亲切。 “嘿，小子，这些装备够吗，确定不要穿戴盔甲吗，小心可能会承受不住而散架哦。” 橄榄球是一项对抗非常激烈的运动，即使是日常训练也必须穿戴盔甲，比赛期间更是必须携带头盔。 曾经在古早时代，橄榄球赛场出现殒命事件，不是传闻，而是真实发生的，尽管现代橄榄球修改规则、增加装备、限制战术等等保护球员安全，死亡事件已经半个多世纪不曾发生，但伤病依旧是家常便饭。 正是因为如此，NFL也好，NCAA也罢，对球员装备都有严格规定，不仅是比赛，日常训练也是一样。 刚刚李维已经在更衣室穿上装备，但老实说—— 不习惯。 越野跑步是一项需要轻装上阵的运动，任何多余累赘都是一种妨碍；而综合格斗也是一样，除了手套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装备。 而现在，却需要穿上“盔甲”——在李维看来确确实实就是盔甲，保护身体关键位置，整个人就好像被束缚住了。 李维也不确定自己能够表现如何，就好像刚刚穿越过来那天一样，灵魂和躯壳的契合度显然不够，但不管如何，尝试看看挑战看看才知道。 看着眼前艾伦那一团一团如同水藻钢丝球般的短发，李维满脸认真，“所以，你散架过吗？” 艾伦：…… 微微一愣，艾伦就笑了起来，“这小子有点意思。”回头看向站在后面不远处的队友，隔空喊话交流一番，然后再看向李维，“怎么，你想让我尝试看看？”
李维谦虚地摆摆手，“不，我不行，看看这身高这体型对比，我怎么可能让你散架呢？” 艾伦爽朗地大笑起来。 李维继续说道，“也就是让你转转圈跳跳舞然后摔倒一下而已，你知道的，就好像马戏团表演一样。” 保持微笑。 艾伦看着李维那个轻盈上扬起来的嘴角弧度，笑容微微一僵，居然愣住了，但片刻之后就更加放肆地大笑了起来。 “嗯嗯嗯，我很期待，请务必不要让我失望哦。” 说完，一秒变脸。 摇身一变成为黑面金刚狠狠瞪着李维，滚烫滚烫的鼻息宛若一般扑向李维。 “我不知道你怎么勾搭上教练的，但这里是红潮风暴，不是随随便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够成为其中一员的。” “我告诉你，如果让我失望，后果会很严重。” 然后。 不等李维回应，艾伦就已经转身，稍稍拉开一些距离，站在李维三步开外的地方，摆出做好准备的姿态。 但看看李维，艾伦居然又往后退了一步，进一步拉开距离，并且做出一个邀请手势，笑容格外灿烂： 让你一步。 这一步空间，也就是给李维更多助跑空间。 李维，也就不客气了，毕竟，新手福利还是不能随便浪费的。 呼。 轻轻吐出一口气，李维调整了一下装备，利用这个空档，再次看向球场，将四个防守者的位置收入眼底。 但是，要怎么开始，就这样突然袭击吗？ 李维一愣，“教练，就这样开始吗？” 哈！ 一片哄笑，其他球员们肆无忌惮地捧腹大笑。 伯恩斯也是没有忍住，等声音稍稍平复些许，这才扬声喊道，“攻击。你喊一声‘攻击’，然后就可以启动。” 李维一下就明白过来，所以开始进攻的主动权掌握在进攻组手里，可以想象，这里一定会出现偷袭战术。 收回视线，李维已经沉静下来，注意力高度集中，看了艾伦一眼，没有迟疑就直接扬声宣布开球。 “攻击！” 李维也不清楚橄榄球应该如何开球如何启动，所以他现在就是百米赛跑出发的姿态，话音才落瞬间就已经冲了出去。 蹬地。 启动。 小腿肌肉的力量完全释放，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尽管李维自己是训练越野跑步的，不讲究启动阶段的爆发力，但这具身体的瞬间爆发力却非常出色，短短十天里，李维已经慢慢适应下来，眼前的试训，也是李维对自己身体和能力探索的一个过程—— 眼前这些人，就是他的试金石。 蹬。 李维没有保留，力量释放的瞬间就能够感受到一股爆炸的能量推向地面，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弹撞击回来，整个身体就已经窜了出去。 踏，踏，踏。 不止一次，而是连续，以高频率的姿态连续释放，视线两端的景象就化作一抹流光从眼角快速闪过。 来了！ 瞳孔里捕捉到艾伦从自己左前方张开双臂横向飞扑拦截过来的身影，强壮高大的身影瞬间遮挡住光线，张开血盆大口劈头盖脸地砸下来，滚滚气浪癫狂地拍打向脸颊。 但是，蹬地，冲刺，加速—— 嗖。 李维宛若一道风，强行加速，就这样生吃艾伦，一下就完成了超车。 007 绝对爆发 艾伦，作为防守组最前面的一道闸门，他早就已经做好准备，没有如同毛头小子一般匆匆上前，而是弯曲膝盖降低重心，稍稍调整脚步预热身体。 “攻击！” 当李维启动的刹那，艾伦就沿着斜线内切上步，以猛虎下山的姿态飞扑过去，他觉得自己占了便宜—— 因为在正式比赛里，防守组讲究配合，进攻组也讲究拆挡，换而言之，此时应该有人为跑卫掩护才对，打一个配合；但李维没有，也就意味着李维和艾伦之间没有屏障，艾伦可以一步到位完成拦截。 艾伦：对不起啦，菜鸟，你忍一下，我的力气很大。 一个上步，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张开双臂，上半身前倾下压，势大力沉地狠狠扑了下去。 然而。 瞳孔里可以看到一抹身影，加速、加速、再加速。 咻。 化作一抹光，就这样从视线尾巴窜出去。 怎么回事？ 艾伦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喜悦里，结果就扑了一个空，因为前扑力量着实太凶太猛，重心失衡，一个倒栽葱就往前翻了过去。 扑空了？ 居然扑空了！ 艾伦，满脸错愕。 李维已经继续前行。 正前方，也就是落后艾伦三步四步左右的位置，左侧是福斯特，右侧是汉弗莱，马上出现在眼前。 两位都是黑人，但和艾伦不同，他们的身高体型和李维差不多，福斯特稍稍壮一些，不过并不明显。 从他们的脚步和动作后能够看出来，比艾伦灵活多了，但他们都以为艾伦那一道大闸就够李维喝一壶了，即使李维能够变向改变路线晃过艾伦，也需要绕道，所以他们两个一左一右卡住路线。 却没有想到，李维选择正面突破，以速度强行突破。 不仅如此，而且还成功了。 一个大意，福斯特启动速度慢了半拍，才刚刚跨出脚步，瞳孔里的那个投影就已经冲出加速区间速度达到最高完成一系列演变，从小到大而后擦过视线完成反超再继续放大，他完全没有机会。 该死！ 福斯特意识到自己启动慢了，郁闷地停下脚步没有再继续追上去，却看到汉弗莱契而不舍地追了上去。 从球场司职位置来看，汉弗莱的爆发力与加速度确实更胜一筹，尽管和福斯特一样，汉弗莱也掉以轻心，启动速度慢了一拍，但他没有放弃后续跟进。 视线里就可以看到，李维以一波加速冲刺晃过艾伦，而后以绝对速度突破福斯特和汉弗莱的夹击。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杰克森慌了—— 事情，不对劲呀。 杰克森本来还以为自己也就是看好戏，搬一张小板凳吃瓜，笑容还在嘴角荡漾，下一秒就满脸惊恐，这完全打破预期，气氛瞬间就紧绷了起来。 正前方，李维宛若一匹孤狼，眼睛里流露出一抹血腥气息，亮出爪牙朝着杰克森正面飞扑过来。 杰克森注意到，汉弗莱没有放弃，瞬间提速试图跟上李维，一时之间不确定是李维降低速度还是汉弗莱提速明显，两个人之间距离转眼就缩小到半臂左右，眼看着汉弗莱就要抓住李维的肩膀。 就在此时。 李维，二次提速。 一步，两步……三步。 也就是三步而已，大步而有力，瞬间就将汉弗莱甩开。 汉弗莱眼看着就要抓住李维，身体明显前倾试图完成擒抱，结果却眼睁睁看着李维再次提速拉开距离，他就只能在后面吃灰，脚步也就踉跄凌乱起来。
摇摇欲坠。 岌岌可危。 杰克森也已经没有时间理会汉弗莱，连续小碎步调整，靠近、再靠近，蓄势待发地完成了准备。 近了。 又近了。 更近了。 杰克森完全冷静下来，连续横向移动试图以抽刀断水的姿态完成拦截，降低重心如同螃蟹一般张开双臂，瞳孔完全锁定李维的身影，准备出击。 蹬地，前冲，飞扑—— 擒抱。 杰克森展现百分之百的专业姿态。 李维拉响警报。 但是，李维非常冷静，一边奔跑一边调整一边控制，眼看着杰克森上步卡位，转被动为主动控制局面，李维一个刹车，全速前冲的脚步就这样停顿下来。 扑。 杰克森，就这样从李维正前方一步半的位置扑空飞了出去，两个身影近在咫尺地完成一个交错。 踉踉跄跄、跌跌撞撞地，杰克森冲了出去，完全刹不住车。 然后，安森的视线余光就可以看到福斯特已经再次出现在左侧斜后方的视线余光里，没有时间等待。 启动。 提速。 冲刺。 脚步轻轻一抹，就甩开杰克森不甘心扑腾的双手，前面已经一片开阔，再也没有任何障碍阻拦李维。 一路，狂奔。 伯恩斯就这样看着李维没有保留地将速度完全释放，福斯特才刚刚靠近，还没有来得及进入擒抱范围，然后就眼睁睁地看着李维越跑越快越跑越快。 距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拉开。 长途奔袭。 就这样进入端区—— 达阵。 李维站在端区里，一个转身，轻轻地将橄榄球抛向空中，而后又潇洒地落入怀抱，满脸轻松写意的表情： 就这？ 看向前方，福斯特放弃奔跑，杰克森和艾伦双双倒地，汉弗莱扑腾了半天也还是在地上打滚了一圈才重新站起来，如同破铜烂铁一般洒落了一路。 全场，愕然。 一切杂音全部消失。 沙班看向伯恩斯，“你当时看到的就是这些吗？” 爆发力？ 不止如此。瞬间爆发过后，还具备二次爆发力，并且在紧急刹车后的再次启动方面，交出一份顶级答卷。 简单来说，这就是速度碾压，以绝对实力完成超车。 当然，四位防守球员的轻敌也是非常重要的原因，他们完全没有预料到李维的垂直速度如此惊人，一环掉一环，全盘崩溃；尽管如此，李维的能力毋庸置疑。 但沙班的话语，在惊喜之余，居然有一些失望—— 如果仅仅如此的话，这不足以让李维成为一名顶尖跑卫。 绝对速度很重要，非常重要，但橄榄球这项运动里，对抗更重要，仅仅依靠绝对速度不能解决太多问题。 NFL历史上，跑卫的四十码冲刺成绩不乏亮眼的表现，即使放在奥运会也具有竞争力，但那些跑卫能够成为顶尖球员吗？ 难。 哪怕是尤塞恩-博尔特（Usain-Bolt）前来橄榄球赛场，也无法成为顶尖跑卫。 也就是说，李维刚刚的表现是一个惊喜，但还不够。 伯恩斯看向沙班，嘴角的笑容已经忍不住上扬起来，然后摇摇头，“不，这个，我也是今天才看到的，对我来说也是一个惊喜。” 沙班轻轻挑了挑眉，事情，好像越来越有趣了。 008 以卵击石 抛。接。 抛。接。 那枚椭圆的褐色橄榄球如同小孩玩耍的溜溜球一般在李维的手里上下翻飞，李维形色从容地一路走回去，经过散落满地的破铜烂铁也没有露出鄙夷轻视的表情，而是满脸笑容，如沐春风的笑容。 甚至还轻轻颌首，如同巨星演唱会回应狂热粉丝一般。 刚刚这一段冲刺，不远，也就是从中场线开始，抵达端区大约五十码，李维小小测试了一下自己。 爆发、冲刺的能力确实出色，但应该还有潜力等待挖掘，李维忍不住轻轻踮着脚尖，如同拳击手一般，有些期待展开专业训练之后的成长与蜕变。 转眼，李维就已经来到艾伦身边，看着略显狼狈的艾伦，球衣已经蹭脏，与李维的清爽干净形成对比，却看到李维满脸真诚地露出笑容，格外诚恳。 “抱歉，没有兑现承诺。我保证，下次舞蹈一定舞起来。” 艾伦：…… 他可以骂粗话吗？ 艾伦反而是笑了起来，“哈，刚刚那只是粗心的意外而已，接下来这次，菜鸟福利就没有了哦，如果你想要让我跳舞，可能需要再用力一点点。” 李维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笑容灿烂。 一直到现在，艾伦才正眼打量李维—— 眉眼疏朗、五官清隽，和那些五大三粗的狂草截然不同，而是风度翩翩的正楷，那股自然而然流露的书卷气显得阳光而潇洒，往那儿一站就是风景线。 刚刚艾伦确实以貌取人，完全被李维杀了一个措手不及；但这次不会了，他已经准备好辣手摧花了，仿佛可以预见李维皱巴巴的结局，笑容爬上嘴角。 “来，读书人，让我来看看你的芭蕾跳得如何。” 艾伦招招手，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却依旧展现自己的大度，还是让李维一步，稍稍拉开距离—— 但这次，全面戒备，整个精神状态已经没有了轻视。 李维一个转身，也回到中场线，抬头看向前方，第一件事还是习惯性地把握空间位置，四位球员的站位并没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只是稍稍收缩一些阵型，不明显，最多就是往前一步半步而已，放在这样的球场空间里，不值一提。 但李维并没有轻视。 因为他是单枪匹马，没有掩护，收缩阵型也就意味着撞击和拦截的启动速度会更快，防守会更密集。 他需要注意。 李维转头看了一眼场边，既然已经决定挑战看看，以他的性格就要全力以赴，看看自己的极限在哪里，所以，打动伯恩斯和沙班为首的教练团队就是第一步，也许现在就是时候展示不同的面貌。 机会，正好。 于是。 李维站在中场线上，右手细细感受橄榄球的皮革—— 他还是不适应。 因为橄榄球是椭圆形的，单手持球没有那么容易，再加上伯恩斯强调的避免掉球，李维一下就能够联想到，在强烈撞击里持球不稳导致的掉球可能也是橄榄球里的重要部分，这也意味着持球和护球应该有技巧。 李维自己尝试了一下，用手掌包裹住橄榄球梭子形状的前端，然后将梭子形状的后端贴住自己的小臂，依靠手臂和身体的夹力，形成一个包裹。 反正，先尝试看看，未来可以再询问教练或者队友。 却不知道，这一幕落在沙班眼睛里，又是一亮——
不仅自学能力强，而且还愿意钻研，更重要的是准确把握住跑卫这个位置在强烈对抗之中保护橄榄球的重要性。 孺子可教。 准备完毕，李维抬头看向前方，稍稍调整了一下。 “攻击！” 没有迟疑，李维就已经发出号令。 这次，瞳孔里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艾伦的动静，整个启动、前冲、上步、施压的反应一气呵成。 进入专业状态的艾伦，展现自己NCAA顶尖的防守能力，宛若急风骤雨一般直面朝着李维撞击。 那么，李维呢？ 没有闪躲也没有逃避，不仅没有，而且还迎面上前。 粗粗看来，李维的跑动路线和第一次没有什么不同；细细打量就可以发现，第一次李维是跑直线，没有回避而已，纯粹以绝对速度在碰面之前完成甩开的突破，而这次李维则沿着左侧小斜线前冲，正面撞向艾伦。 以卵击石一般。 赫。 现场惊呼一片—— 他们见过傻子，却没有见过李维如此愚蠢的白痴，论身高体重，李维和艾伦硬碰硬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如果在正式比赛里，进攻组和防守组互相拆挡互相掩护，冲撞的力量难免被削弱被干扰，正面撞击可能稍稍好一些，但现在什么掩护都没有，两个人纯粹就是力量和力量的简单正面对决。 这…… 不忍直视。 有些球员于心不忍地撇开视线，不敢见证接下来的惨剧，却万万没有想到，耳边紧接着传来一片惊呼。 不是惊吓也不是惋惜，而是错愕掺杂惊喜的声音。 那些撇开视线闭上眼睛的连忙睁开眼睛望过去： 怎么回事？ 李维怎么可能真的以卵击石，哪怕对橄榄球一无所知也能够知道，他和艾伦正面碰撞根本没有胜算。 正面冲撞的时候，李维甚至可以看到艾伦眼睛里流露出来的亢奋，显然这样的事情在正式比赛里应该不止一次两次，有种老鹰捉小鸡的即视感。 然而！ 就在正面撞击即将发生的时候，李维朝着右侧错开半步—— 抓的就是电光火石一闪而过的时间差，错开位置，正面冲撞也就演变为左肩的错位擦碰。 艾伦，力量依旧强势，但因为冲撞前最后时刻的错位，他的笨重成为阻碍，根本来不及小范围地调整力量重心，以至于左肩的发力明显不够完整。 哼。 闷哼一声，艾伦就感受到李维的顶撞，没有退缩没有胆怯，如同犀牛角一般毫不犹豫地顶撞上来，然后不以艾伦意志为转移地，他的左肩成为支点，两股力量一个错开—— 一股来自李维的力量顺着左肩往上。 一股来自艾伦自己的右肩力量往前。 根本没有反应时间，下一秒，艾伦就如同陀螺一般沿着顺时针旋转起来。 啊，啊啊啊。 这是，芭蕾吗？ 艾伦一阵天旋地转，笨拙地旋转着，世界高速运转，头晕目眩，扑腾双手，仿佛正在表演俄罗斯传统舞蹈，手舞足蹈地试图抓住平衡，但还是轰轰烈烈地倒塌下去。 糟糕！ 艾伦，生无可恋。 009 连续变向 那厢，艾伦终于舞动起来。 这厢，李维也不好受。 左肩承受巨大压力，瞬间爆发的力量和冲击是具有摧毁能量的，排山倒海地集中在左肩的支点位置上。 轰！ 浑身肌肉一紧，硬生生地承受下来，此时装备的作用就凸显出来，左肩的护甲将冲击力平铺开来，用整个肩膀去感受，不至于身体平衡被完全颠覆。 李维已经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他知道这样的以卵击石将会面临的情况，看似被动实则自己把握先机。 同时这具身体从小练习格斗的抗击打能力和忍痛能力非常出色，这让李维能够保持大脑的冷静。 一转。 以有心算无心，李维顺着艾伦撞击的力量也旋转起来，逆时针旋转，但和艾伦不同，李维的脚步和力量顺着逆时针快速牵扯，身体迅速完成三百六十度转身，并且在重心摇晃之中已经冲向右侧。 然后—— 汉弗莱。 视线里，高举双手的汉弗莱飞扑而至。 和第一次不同，整个反应、启动、上步提升了一个档次，压力的紧迫感和冲击力也跟着提升起来。 危险。 危险危险危险！ 李维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拉响警报，但他不意外，不仅没有退缩胆怯，反而肾上腺素全面爆发，亢奋和雀跃之中更加冷静，瞬间把握情况。 他不仅看到了汉弗莱，同时还看到了从左侧包抄的福斯特。 电光火石之间，李维就已经启动。 右腿一蹬，紧急刹车。 瞬间爆发的力量狠狠钻入地面，肌肉几乎就要炸裂，汹涌澎湃的反作用力推动身体完成紧急变向，朝着左侧冲了出去。 一闪，一退。 急停急转，沿着左侧斜前方的斜线，毫不犹豫地跨了一大步，仓促之间的突然变向晃了汉弗莱一下。 汉弗莱：？？？ 一愣。 汉弗莱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一幕，在失去重心等等混乱局面下居然还可以变向，他根本就没有准备，然后就眼睁睁看着李维擦着自己的右手臂冲了出去。 该死！ 他喵的！ 汉弗莱，居然再次扑空。居然！ 然而，李维没有沾沾自喜，前脚才刚刚晃过汉弗莱，后脚就已经自投罗网地撞向福斯特的怀抱。 怎么办？ 不慌。 李维顺着自己变向的移动方向，再次逆时针一转，一边前冲一边旋转，宛若芭蕾舞女伶的优雅舞步一般，转了一百八十度，背对福斯特撞上去。 撞了一个满怀。 福斯特闷哼一声：呃。 胸膛直挺挺地遭遇撞击，气门一滞，力量和力量的正面撞击激荡起滚滚气浪，以至于福斯特的擒抱动作发力明显一松。 抱，是抱住了，但擒不住—— 双手来不及抱拢。 下一秒，怀抱里就已经空无一人，福斯特喘不过气来，眼前一黑。 李维利用后背将正面冲撞的力量全部承受下来，并且顺着撞击力量冲出去，以右腿为圆心，左腿一蹬，身体就如同华尔兹一般逆时针重新转了回去。 变向，二次变向。 沙班的眼睛直了，下意识就转头看向旁边的伯恩斯：这？ 伯恩斯没有理会沙班，而是目不转睛地只是李维，不仅是变向而已，还有对其他球员的移动路线以及球场空间判断，李维都展现出无与伦比的潜力。 这，才是重点——
成就一位顶级跑卫的闪光点。 伯恩斯注视着李维，此时就可以看到李维的短板。 强强对抗之中，身体还是略显单薄，连续撞击连续变向之后，脚步明显踉跄，摇摇晃晃岌岌可危。 不过，没有必要苛求，毕竟…… 等等！ 就在伯恩斯以为李维的这一次持球推进可能结束，因为杰克森已经快速靠近，球场之上却风云突变。 眼看着杰克森就要完成擒抱，李维却在摇摇欲坠的动荡不安里一个刹车，匪夷所思地爆发出无穷潜能完成第三次变向，如同“猫和老鼠”里戏耍汤姆的杰瑞一般，居然从杰克森的左手侧生吃反超。 杰克森自左往右前扑，结果李维却一晃切入自己的左侧，他的擒抱动作跟不上，身体在逆时针转体的时候被别住，居然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李维从自己身后擦肩而过。 李维在杰克森和边线之间的空档，一路摇摇摆摆地前冲，就好像走高空钢丝一般，明明看着就要摔倒就要摔倒，却依靠前冲的惯性维持身体平衡。 然后，一路颤颤巍巍地，居然再次冲进了端区。 赫。 愕然，一片愕然，全场愕然。 第一次，是轻敌，也是巧合。 那么，第二次呢？ 匪夷所思！ 包括伯恩斯也不例外。 李维的变向力和爆发力，就是伯恩斯最看重的潜力，却没有想到还有惊喜，尽管四位防守球员还是低估了李维，以至于出现如此荒谬如此好笑的情况，但李维再次打破预期发挥出更多潜力的表现还是毋庸置疑。 心脏，一下就卡住喉咙口，无法控制地飞翔起来。 沙班也展露出笑容，“伯顿，你真是捡了一个宝藏回来。” 不过，沙班并没有结束试训，而是大声呼喊起来。 “艾伦，用大脑。” 沙班指了指脑袋，满脸严肃—— 欣喜李维的表现是一回事，自己防守组四位主力的表现则是另一回事，如果在比赛里出现这样的情况，不要说卫冕冠军了，他们可能内裤都要输光。 可一可再不可三。 前两次可以用轻敌、低估来当作借口，但第三次不行。 沙班不允许有第三次。 “振作起来，观察、预判、配合。不要告诉我，你们四个人面对一个菜鸟，居然连续放出两次五十码长途奔袭达阵，然后接下来还要放出第三次？” “如果还有第三次，今天训练你们就给我一直跑圈跑到吐为止。” 沙班没有在开玩笑。 艾伦满脸羞愧，快速将其他三个人召集起来，难得一见地开始商量战术，不能再轻敌误事了。 果然，第三次，李维面临前所未有的冲击和挑战。 一方面，李维自己连续三次高强度地以一挑四，连续爆发的能力就有些跟不上。 另一方面，眼前四位防守球员真正咬紧牙关发狠了，一上来整个气势和强度就已经完全不一样。 李维，竭尽全力、闪转腾挪，但这次终究没有能够逃脱，被艾伦绊了一下之后，遭遇福斯特和汉弗莱德夹击，强行地硬冲了几步，但终究还是被两个壮汉托住脚步，没有能够突破，紧接着又感受到第三股力量扑来，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遗憾倒地。 草！ 李维有些懊恼，对自己的表现不满，却没有想到，站立起来就可以看到，全场错愕，一点声音都没有，下巴和眼镜满地都是。 李维不理解：怎么了？ 010 阵地对垒 战略上蔑视对手，战术上重视对手。 李维的神经也完全紧绷起来。 开局，李维就用一个类似马赛回旋的急停晃动甩开艾伦，主动朝着左侧福斯特突破，但这次艾伦的二次反应表现出色，在重心不稳的情况下用手臂绊了李维小腿一下，李维前进的重心立刻紊乱。 跌跌撞撞之间，没有能够第一时间甩开福斯特，尽管李维二次反应及时，马上变向，但还是陷入福斯特和汉弗莱的夹击，真正让李维懊恼的地方就在这里。 他看到了一条缝隙，一个紧急刹车控制住脚步，试图让福斯特和汉弗莱撞做一堆，然后他从汉弗莱的外侧绕出去，即使杰克森已经上前拦截却也不是没有机会。 然而，就是这转瞬即逝的机会，脚步的紧急刹车没有控制住，结果被汉弗莱和福斯特抱了一个结实。 陷入包围之后，李维依旧试图摆脱、依旧试图前冲，眼看着汉弗莱和福斯特重心不稳没有能够完全擒抱住随时可能被李维挣脱，拍马赶到的杰克森扼杀了李维的最后挣扎，李维这才遗憾倒地。 三条大汉在这里叠罗汉。 李维还是扼腕—— 即使是这一次，他也依旧有机会，差一点，就差一点点。 但是，不得不承认，橄榄球的撞击、突破、攻防对垒确实够强硬够劲爆，拳拳到肉的扎实碰撞爆发出声声闷响，力量和力量的对峙让肾上腺素完全燃烧。 有点意思。 却没有想到，李维站立起来，一转头就看到全场找下巴的画面，鸦雀无声的景象似乎摁下了暂停键，这让李维一愣，难道他这是进入闪电侠状态，因为自己速度太快以至于感觉其他人全部静止？ 李维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对着伯恩斯扬声说道，“抱歉，教练，这次表现不太好。” 艾伦：咳。 差点就被口水呛到，“菜鸟，你这是认真的还是垃圾话攻击？” 李维不由莞尔，“如果这是垃圾话，你这反应是不是……” 太蠢了？ 尽管李维没有开口，但艾伦却一下就明白过来，窘迫地望天咳嗽了两声，然后再次低头看向李维，“如果这是表现不好，我们防守组都需要去面壁了。” 丢脸归丢脸，艾伦还是正经解释起来，然后李维才明白过来。 刚刚伯恩斯说，橄榄球是回合制，那么应该如何界定回合呢？ 非常简单。 每次进攻，进攻一方拥有四档机会，只要能够在四次之内往前推进十码，就能够获得全新四档进攻的机会，继续推进，如此反复，一直到达阵位置。 相对应地，防守一方就需要在四档机会里阻止对方推进十码，结束对方的球权，完成球权的转换。 如果四档进攻没有完成十码，这意味着回合结束，球权就在原地转换，也就是防守一方将换上自己的进攻组，以原地为起点展开进攻。 正是因为如此，为了避免四档进攻结束无功而返却在一个不利位置，导致自己接下来的防守面临困境，所以进攻一方往往只进攻三档，第四档换上特勤组，由他们进行弃踢，通过弃踢把对手下一波进攻的起点位置尽可能推后。 当然，进攻一方可以选择打完全部四档，失败的话原地交换球权即可。 不过，这里有一个特例。 三档进攻结束之后，如果进攻一方距离端区已经不远，那么他们可以选择特勤组上场，不是弃踢，而是选择任意球，只要橄榄球飞过端区尽头的球门，就可以得分。
这些规则，构成橄榄球比赛的主体，回合制的攻防战。 尽管艾伦解释得乱七八糟，汉弗莱他们七嘴八舌在旁边的补充说没有帮上什么忙，但李维还是理解了—— 看似复杂，实则清晰。 其实，把足球比赛切换为回合制的攻防对抗即可，足球是随时转换攻防，但橄榄球则是以十码为界、四档机会为限，如果进攻一方能够完成就继续进攻；反之，防守组一档成功拿到球权。 其他细节，全部是在如此框架基础上的进一步完善，但并不妨碍是否能够看懂橄榄球。 李维恍然大悟，“原来，端区尽头的那个叉子不是一个摆设。” 汉弗莱和福斯特和杰克森：…… 叉子？ 认真的？ 艾伦却直接爆笑出声，“对，那是球门。” “在橄榄球比赛里，一共有三种得分方式。” “第一，进入端区，达阵，六分” “第二，进入任意球范围，射门，三分。” “第三，进攻一方在自己的端区里被对手擒抱倒地，这不仅会导致球权转换，而且还将被计算安全分，两分。” “哦，对了，每次达阵之后，还有附加分的机会，两个选择。” “选择射门，在端区线前方十五码线上开球然后射门，成功的话，加一分；选择达阵，在端区线前两码线上开球然后达阵，成功的话，加两分。” 这次，艾伦的解释就清晰多了。 李维恍然大悟，“所以，橄榄球确实需要用到脚……等等，任意球和射门，应该是用脚完成的吧？” “哈哈。”艾伦笑得非常开心，“对，还有弃踢、开球等等都是用脚。” 原来如此，看来橄榄球可以保留“foot”这个单词，没有必要和手球“handball”抢名字了。 汉弗莱看看艾伦再看看李维，第一个就没有忍住，“嘿，所以你现在知道我们为什么那么惊讶了吧？” 李维眨眨眼睛，满脸无辜。 汉弗莱抱着脑袋大呼小叫，“菜鸟，我们每次进攻只需要推进十码，跑卫的平均推进更是低于五码，但结果你前两次五十码长途奔袭达阵就不说了，第三次我们全力以赴的情况下，你居然硬生生顶撞出了一个首攻！” 李维轻轻抬起下颌，“首攻的意思就是新一轮四档进攻机会的意思，对吧？” 看着李维那满脸求学好问、轻描淡写的表情，汉弗莱仰头望天，一阵无力感袭来，然后耷拉着肩膀，“对。” 这，才是全场惊讶的原因—— 在第三次里，李维一路闪转腾挪居然在强强碰撞里硬生生推进十码，这样强硬而凶猛的表现绝对令人侧目。 李维谦虚地摆摆手，“偶尔，偶尔。” 福斯特满脸哀伤的表情，“最好是。如果是常常发生的话，我觉得你会是防守锋线和线卫的噩梦。” 话音还没有落下，福斯特看到李维一脸求知欲旺盛的表情，自己掌嘴，“抱歉，你不知道什么是防守锋线和线卫，对吧？是我犯蠢了。” 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艾伦再次笑了起来，“你说到做到，我真的连续跳了三支舞，菜鸟，干得漂亮，欢迎加入红潮风暴。” 说着，艾伦就举起右手拳头，一个平推，光明磊落地看向李维—— 坦然面对自己的挫败。 011 孙子兵法 坦然，诚恳，率真。 没有唧唧歪歪没有砌词狡辩，艾伦展现一名职业球员的心胸和态度，敞开双臂欢迎李维加入球队。 李维有些意外，看向艾伦光明磊落的表情，也跟着展露笑容，举起拳头重重地碰撞向艾伦的拳头。 “抱歉啦，这次让你跳芭蕾，不如下次试试探戈吧。” 那自信满满的笑容让汉弗莱、福斯特他们不由打一个激灵，为什么看着李维的笑容却有种恶魔即视感？ 杰克森更是默默地抬头望天，暗暗庆幸，自己的位置是后场，和跑卫正面对决的机会不多。 艾伦的雄心壮志一下就被激发出来，变拳头为手掌，握住李维的右手，顺势一拉，两个人狠狠撞了一下右肩，然后豪爽地大笑起来，“那就来试试看，随时欢迎。” 说完，艾伦就转头看向其他三位队友。 “杰克森，不要看天了，众目睽睽之下丢人，看天也没用。” “现在菜鸟已经发出战帖了，我们无话可说，刚刚防守组的表现确实糟糕，今天训练需要加练才行。” “刚刚教练说跑圈，那我们就跑圈吧，怎么样，先从三十圈开始？” 啊！ 唉！ 救命！ 在一片哀嚎声之中，艾伦却没有给他们抗议的时间，一转身就带头跑起来，其他三个人垂头丧气地跟在后面，如同一连串尾巴一般，居然真的就开始跑圈了。 而且，不止如此。 艾伦带着三个尾巴经过球场旁边，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防守组全部跟上。” 然后，呼啦啦地一片，艾伦身后就多了一大片球员，一个两个乖乖地加入跑圈行列。 李维满脸新奇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等待他们来到李维位置的时候，“菜鸟谢谢啊”的呼喊和调侃此起彼伏。 李维笑容满面地挥手打招呼，就好像站在白金汉宫阳台上向朝圣民众挥手的王室一般。 哈！ 队伍里爆发出一阵哄笑。 然后，李维转身走向场边，远远地就可以看到笑容满面的伯恩斯迎面而来，欣慰地拍了拍李维的肩膀。 “辛苦了，辛苦。” “表现非常出色，不懂橄榄球好啊，不懂橄榄球多好，这就意味着没有刻板印象也没有固定模版套路，所以才能够发挥想象力。” 一边说着，一边来到场边，站在沙班面前，伯恩斯也不说话，就是双手交叉放在身前，如同保镖一般站在李维身边，看向沙班。 尽管没有开口，但伯恩斯的态度再明确不过，他没有站在沙班身边，而是选择和李维站在同一阵线。 沙班熟悉自己的老伙计，平时一切好说，但讨论到橄榄球的时候，伯恩斯就是特别偏执，并且专业。 沙班看向伯恩斯，“没有必要做出这番姿态，即使我不相信自己的眼光，还不相信你吗？我会给校长打一通电话，我们需要在大名单报上去之前尽快完成入队手续，但现在的关键在于，当事人什么想法。” “李维，对吧？” “你愿意加入红潮风暴吗？” 李维能够感受到沙班的郑重其事，他也同样抬头挺胸，正视沙班的眼睛，“我已经准备好接受挑战了。” 尽管刚刚表现出色，却依旧不骄不躁，沙班喜欢李维的用词，“接受挑战”，从这里就可以看出李维的聪明。
不由地，沙班的期待值又再次蠢蠢欲动起来，也许，可以再提高一些期待值也无妨，“欢迎加入红潮风暴。” 伯恩斯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走，李维，跟我来，我带你完成入队手续，距离报名截止没有多少时间了。” 李维跟着伯恩斯离开球场，而沙班依旧留在原地，继续球队训练，新赛季即将拉开序幕，尽管他们依旧是强队，但如果想要收获好成绩，就不能掉以轻心，春季训练营就是暑假到来前的最后备战了。 NCAA和NFL不同，尽管新赛季都是九月开始，但NFL是职业赛事，休赛期训练营分为两次，一次在五月、一次则在七月，八月就开始季前赛，一切全部围绕常规赛展开；NCAA却不行。 NCAA，美国大学联赛，包括篮球、橄榄球、网球、体操等等，拥有完整的联赛体系，以此为踏板向职业联盟源源不断地输送无数人才；同时，大学对联赛的重视也让他们愿意提供专项奖学金来帮助学生训练。 NCAA和职业联盟的区别就在于，他们认为并不是所有球员都能够转入职业领域的，他们需要确保这些学生球员的未来—— 先是学生，然后才是球员。 这也与职业球员区分开来。 如此一来，即使毕业之后无法转入职业联赛，也依旧能够获得一纸文凭。 所以，NCAA对所有球员都有最低学分要求，无法达标就直接禁赛；同时，对训练时间也有严格规定。 夏天，是暑假，大学不能组织训练，春季训练营就是这些学生球员们抓紧时间提升竞争力的最后机会。 在伯恩斯看来—— 正好。 距离九月新赛季还有一段时间，李维可以好好锻炼基本功并且学习基础知识，最重要的是学习战术。 “……你肯定比我清楚‘孙子兵法’，对吧？” “其实，橄榄球就和打战一样，我们需要运用‘孙子兵法’，展开对垒。在NFL，进攻和防守战术超过两万种；当然，在大学，战术没有那么夸张，不是不行，而是我们训练时间限制，球员没有那么多时间学习战术，我们还是相对简单一些。” “尽管如此，你依旧需要学习战术。学习进攻战术，这是对自己工作的了解；同时还需要学习防守战术，这样才能够识破对手的策略。” “我们需要时间，需要很多很多时间，但我相信你可以。也许，你还拥有一些优势，毕竟你那么聪明。” 说着说着，伯恩斯就意识到，自己好像一不小心又说太多了。 抬头看向李维，“不如我们先办理入队手续，其他事情之后再说？” 李维一眼就能够读懂伯恩斯尴尬而焦虑的表情，不由笑了起来，“好。” 伯恩斯长长吐出一口气，他真的担心把李维吓跑，那九月份的新赛季，可能真的会成为一场灾难。 伯恩斯牢牢闭上嘴巴，眼巴巴地看着李维填写入队申请表，一直到全部填写完毕，白纸黑字终于确定下来，他才稍稍松一口气，展露笑容。 “对了，你需要选一个球衣号码，随意挑随意选，球队尽可能满足你的意愿，你有什么中意的号码吗？” “99号。”李维还从来没有选择过一个专属自己的球衣号码，既然选择了，就要选择一个独一无二的。 伯恩斯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呃，这不行。” 012 新手礼包 伯恩斯有些尴尬，前一秒还夸下海口让李维随便挑随便选，下一秒就被卡住，教练的权威荡然无存。 咳咳。 伯恩斯战术性清了清嗓子，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是这样的，橄榄球比赛里不同位置各司其职，从进攻到防守，我们有将近二十个不同位置以及七八十名球员，为了方便裁判识别，所以球衣号码也有规定。” “跑卫、角卫和安全卫，你们的球衣号码必须在20到49之间。” 伯恩斯搓了搓手，小心翼翼地看向李维。 “李维，不然，你从这里挑一个？” 难怪。 李维的注意力却落在另一件事上，“角卫和安全卫？” 伯恩斯连忙积极地解释道，“汉弗莱就是角卫，他们往往站在防守组贴近进攻组最前面靠近边线的两个边角；杰克森则是安全卫，他们往往站在后场靠近端区的位置，也是防守组的最后防线。” 李维眨眨眼睛—— 他不擅长记名字。 不是开玩笑，是事实，经常名字和脸孔对不上号，脑袋里好像有一块橡皮擦，专门把名字全部擦掉。 真心地，一个老大难问题。 李维刚刚想询问汉弗莱是谁，伯恩斯就解释了位置，他马上反应过来，这就显得形象生动了许多。 原来汉弗莱就是连续两次扑空差点狗吃屎的那个。 汉弗莱：？？？我没得罪你！ 想了想，李维脑海里就浮现一个号码，“那就23号吧。” 不是因为篮球巨星迈克尔-乔丹（Michael-Jordan），而是因为李维初中和高中的座位号都是23号。 伯恩斯长长吐出一口气，“没问题，那就是23号了。”视线快速扫视了一番球员名单，露出一个欣喜的笑容，“正好，这个号码没有其他球员使用。” 于是，伯恩斯就在入队申请表之上填写了球衣号码—— 23号。 当伯恩斯填写完毕的刹那，李维脑海里就传来一个提示音，如同电脑开机一样，这是系统启动的提示吗？ 所以，拥有号码，也就意味拥有球员身份，标志着李维入队完毕，正式成为红潮风暴的一员。 有一点点期待—— 系统，到底是什么模样？ 新手大礼包又会带来什么惊喜？ 一直到现在，穿越时空开启全新人生的真实感才完完全全清晰起来。 但李维没有着急，按耐住激动，又仔细询问了一些注意事项以及训练时间，确保没有纰漏，这才转身离开教练办公室。 春季训练营还有整整三周，伯恩斯让李维今天先回宿舍，球队还有一些手续需要完成，李维明天正式入队，然后再展开训练。 伯恩斯还告知李维一个重要信息，在春季训练营结束的最后，球队将举行两场比赛： 一场是队内赛，由主力对阵替补。 尽管是队内赛，但这已经是阿拉巴马大学的年度盛事，不仅对外售票，同时ESPN还会同步全美直播。 区区一场队内赛居然能够全美直播，从这一个细节就能够看出大学橄榄球受欢迎的程度了，当然也是因为阿拉巴马大学这支传统强队才可能，沙班在NCAA的影响力可见一斑。 一场是热身赛。 尽管目前沙班依旧在挑选热身赛对手，但这场比赛也是一样，对外售票，并且ESPN也将全美直播。 直播和售票，也就意味着关注，再加上阿拉巴马大学的名号，年年愿意和沙班对抗的学校着实不少；沙班之所以没有着急确定下来，就是因为今年阿拉巴马大学面临的挑战不少，他需要整理思路。
“我们就以这两场比赛为目标展开训练，希望你能够代表红潮风暴登场。”这就是伯恩斯目前的计划。 难度，肯定存在，毕竟只有三周时间，挑战比比皆是，但伯恩斯有信心，浑身上下充满干劲和活力。 李维，也是一样—— 挑战？ 随时欢迎。 不过，在正式踏上挑战征程之前，李维还有一个穿越附赠福利需要确认，就好像苦苦等待的包裹终于上门，接下来就是万众期待的开箱时刻了。 回到宿舍，空无一人，那位神龙不见尾的舍友不在，但李维还是锁上门，然后才召唤出脑海里的系统。 “橄榄球训练系统”—— 深蓝色为底、浅蓝色和天蓝色等等深浅不一的色块划分出界面，干净简洁，浑然一体，没有任何累赘，终于不再是此前灰蒙蒙看不清的模样，完整地展现在眼前。 整个界面非常简单，一共就只有三个区域。 左侧，一个横长方形区域标注“模版”。 右侧，一个竖长方形区域标注“卡槽”。 下方，一个进度条。 这，就是全部了，因为太简单太干净，以至于李维有些意外，不由满头问号，这就是所谓的系统？ 认真研究一番，还有一些小按钮。 左侧上方的按钮是个人信息。 姓名：李维 生日：1995年11月11日 身高：6.1英尺（185厘米） 体重：216磅（98公斤） 球场位置：跑卫 球衣号码：23 球队：阿拉巴马红潮风暴 以上。 和想象的稍稍不同，没有个人属性，也没有将身体与能力数值化，这和李维所知道的系统就不太一样。 右侧上方的按钮则是信息箱，里面提醒，宿主还有一份新手礼包尚未领取。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李维没有再迟疑，直接点开新手礼包，一阵蓝色涟漪光晕轻轻漾开，界面正中央就出现三张卡片，全部覆盖着，呈现出等待打开的状态，每张卡片右上角都有一个小小的问号，点击开来说明是一致的。 “系统奖励，可能出现球员模版、功能卡片等等，几率随机。” 所以，测试欧皇状态的时候来了。 李维一个鲤鱼打挺站立起来，前往卫生间洗脸洗手；打开音响，播放“命运交响曲”，恢弘的旋律在整个宿舍盘旋，心情完全平复下来。 开氪！ 没有停顿，一口气将三张卡片全部翻开，蓝色光晕再次漾开，三张卡片的真身就这样出现在了眼前。 “卡片：训练效果翻倍卡（两倍）” “卡片：伤病负面影响降低卡（10%）” “模版：阿德里安-皮特森（Adrian-Peterson）（S级）” 出货了！ 看到“S级”的字样，李维就握了握拳头。 哪怕李维这样不经常玩游戏、对游戏知之甚少的菜鸟也能够知道，“S级”往往代表着高品质，甚至可能是最高品质。 毫无疑问，这就是一个顶级球员模版。 且不说李维暂时不知道模版应该如何使用，也不管其他奖励的质量如何，仅仅这一个模版就已经值了。 不过，这个阿德里安-皮特森到底什么水准，有没有人能够解释一下？ 013 训练系统 阿德里安-皮特森，被广泛认为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跑卫之一，目前效力于NFL的明尼苏达维京人。 这位1985年出生的球员至今依旧活跃在职业赛场，进入NFL九个赛季，其中2014赛季因伤赛季报销，除此之外一共打了八个赛季，七个赛季跑球码数突破一千，唯一例外的2011赛季也跑了970码。 并且在2012年跑进两千码大关，顺势摘下常规赛MVP，成为最近整整十年来唯一一位非四分卫赢得MVP的球员。 另外，四次全美一队、三次全美二队，七次职业碗，三次赛季跑球码数最多者。 高效！稳定！持久！ 不仅是历史上仅有五位职业生涯前两个赛季推进突破三千码的跑卫，同时也成为历史上跑球码数第三快突破一万码的跑卫。 眼前，刚刚结束的这个赛季里，阿德里安-皮特森依旧保持顶尖水准，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位三十岁以后依旧进入全美一队的跑卫。 历史，辉煌，并且正在进行时。 毫无疑问，皮特森是目前联盟最顶尖最优秀的跑卫之一，即使放在漫长历史长河里也绝对堪称顶尖。 李维的新手大礼包里就开出这样一位传奇巨星的模版，欧皇实锤。 尽管李维对皮特森的辉煌一无所知，但“S级”的评定不会说谎，对李维来说，这一个标志就已经足够。 但是，球员模版应该如何使用？ 视线重新回到界面，用大脑发出信号，指挥着球员模版放在左侧的模版区域里，卡片自然地契合在第一个卡槽里，皮特森持球狂奔的姿势立刻点亮。 继续发出信号，尝试点击皮特森模版。 嗖！ 整个页面就演变为一个三维立体空间，比AR技术更加栩栩如生，身体依旧在外面，但意识完全制造出身临其境之感，并且确确实实能够感受到地心引力，五感和其他所有知觉都格外真实。 眼前一个界面漂浮在空中，整整齐齐地按照年份为索引，一系列缩图罗列出来，密密麻麻的一堆。 随意选择一项，紧接李维就意识到自己出现在赛场上—— “明尼苏达维京人VS绿湾包装工”。 真实的比赛，真实的感受，真实的体验。 摸索了一番，李维才真正明白球员模版的作用。 他可以进入皮特森的身体，以皮特森的方式去体验任何一场比赛，包括NFL、NCAA的所有比赛，去感受去经历皮特森面对不同情况的处理方式。 不仅是皮特森的发力、冲刺而已，还有他的比赛方式，他的视野、他的判断、他的选择、他的决策以及他的对抗。 一方面，这能够全方位体验一位球员解读比赛的方式。 另一方面，还能够确切累积比赛经验。 训练系统！ 脑袋灵光一闪，原来这才是“橄榄球训练系统”的奥义，它不能直接加点，以直接的方式带来提升；而是提供一个模版体验，让他自己展开训练。 至于那些训练，能够转换多少实力、又能够发展到什么高度，全部因人而异，就看李维自己的天赋……以及努力程度了。 所以，现在李维能够百分之百体验皮特森的比赛方式，这是否意味着下次出现其他模版，他还可以提前截然不同的球员风格，并且集众家之长发展出自己的比赛风格，最后的成长上限拥有无限可能？
当场，李维简单体验了一把。 今天的试训，李维还以为对橄榄球对自己有一定了解，但现在才知道，皮特森才是真正的野兽，NFL职业赛事的强度更是全面上升，不止一星半点。 那种感觉，身临其境。 完完全全就好像实际比赛一样，尽管身体没有遭受撞击，系统也已经将痛感调低，但那些撞击那些窒息那些沸腾那些燃烧等等全部都真实得不像话。 细细研究一番，李维又注意到更多细节。 第一，模版训练，并不能带入现实世界的训练之中，也就是说李维不能维持皮特森附体的状态参加实际训练，只能利用日常训练之外的时间尝试。 第二，比赛录像并没有最新赛季，更新只到两年前，这掐断了球员通过体验比赛去窥探职业球队战术手册的可能，只能作为单纯的训练系统作用。 原来如此！ 退出球员模版训练模式，李维没有忘记确认一下时间，系统和现实的时间比大约是“5：1”的样子，也就是系统里过去五分钟，现实里则过去一分钟。 现在，球员模版已经有眉目，那么其他两张卡片呢？ 第一张，训练效果翻倍卡（两倍）。 详细阅读卡片说明，这是一张专门适用于现实生活训练效果的卡片，只要佩戴卡片，训练效果就可以翻倍。 尽管两倍不算多，但搭配球员模版却能够形成一个互补，一个线上一个线下，确保训练效果提升。 当然，前提是球员愿意训练，花费时间和精力训练，系统才能够发挥作用，否则系统也只是一个摆设，这才是橄榄球训练系统的终极奥义。 第二张，伤病负面影响降低卡（10%）。 认真阅读卡片说明后猛然意识到，这才是真正的欧皇—— 被动光环，出现伤病的时候自动发挥效果，对伤病情况进行降幅处理，削弱伤病对身体的影响，伴随着百分比的提升，致命伤病可能降低为严重伤病，乃至于中度伤病、轻度伤病。 在竞技体育里，伤病是最可怕的拦路虎，数不胜数的天才和巨星都无法摆脱伤病的影响，但问题就在于，伤病又是竞技体育里没有人能够逃避的残酷现实，区别只是在于轻重而已。 所有体育项目、所有职业球员，退役的时候都必然面临伤病的困扰，因为竞技体育归根结底就是挑战身体极限意志极限的过程。 而橄榄球，对抗强度如此激烈甚至可以说是变态的运动，伤病更是家常便饭，并且在职业生涯里扮演关键角色。 现在，这一张卡片就扮演门神的角色，为李维套上一层盔甲，尽管李维对跑卫的职能只知道皮毛，接下来还需要慢慢深入了解，但李维有一个直觉： 也许，这张卡片才是王炸，足以彻底改变局面的钥匙。 那么，问题来了，10%的效果，算高还是算低呢？ 另外，更重要的是，新手礼包已经用完，下次翻牌机会又应该如何赢取？ 014 第一脚步 踏。踏。踏。 轻快而匀速的脚步声响踩碎清晨穿透树荫洒落下来的浅金色阳光，在阿拉巴马大学的校园里穿行。 在大城市里习惯了尾气和烟尘，此时能够清晰感受到绿色的氧气充盈每一个肺泡，脚步轻盈不少。 清晨，宁静的校园刚刚苏醒，有些鸟儿早起抱着书籍匆匆赶往教室，有些鸟儿拖着整晚没睡的笨重身体离开图书馆，有些鸟儿站在草地中央沐浴阳光练习瑜伽，繁忙而拥挤的生活就这样放慢下来。 李维，一路慢跑，穿行其中。 一个拐弯，进入笔直的林荫道区间，然后全力加速。 冲刺，提速，全力冲刺，持续提速，毫无保留地。 慢跑，并不是简单的慢跑，而是以前越野跑步常常练习的变速跑，重点在于忽快忽慢，调整呼吸和节奏，尽可能在变奏之中维持速度的持续输出。 这是一项测试—— 算是测试这具身体的潜力，同时也测试系统的运转。 根据系统说明，最下方的进度条是系统的另一项日常功能，通过训练和比赛完成累积，当进度满格的时候，就能够再次赢得翻牌机会。 其中，李维注意到，页面上方的左右两侧稍稍不同，左侧的模版页面显得比较宽松，右侧的卡槽却只有三个。 所以，目前无法确定模版和卡槽是否有数量上限，如果有，又是否能够通过翻牌机会额外获得；如果没有，那么三个卡槽，是否分别代表三种功能？ 新手大礼包给了李维两张卡片，他已经全部装备，现在还有一个卡槽空着，这让李维产生好奇，同时还有好胜心，希望尽快把进度条填满赢得翻牌机会。 那么，“通过训练和比赛累积”，背后是否存在模式？ 靠时间？ 靠质量？ 靠赛场表现？赛场表现越好，是否能够得到额外加成？那训练呢，对内对抗赛以及系统模版训练的表现是否也算数？ 一切，等待李维慢慢摸索。 从昨天下午以及今天早晨的实验来看，全部都算—— 系统模版训练也好，自己利用业余时间的运动也罢，全部都能够推动进度条前进；并且，数量和质量都纳入考量，训练时长是显而易见的提升方法，而相同训练时长里质量和强度越高提升速度越快。 另外，估计现在还是“新手村”，进度提升并不困难，昨天和今天都没有进行专业训练，仅仅只是一些测试一些试验，进度条就提升了一小截；但后续提升应该会越来越困难，毕竟专业程度完全不一样。 呼呼。 呼呼。 一路全速冲刺，狂奔到林荫道尽头，降速、匀速、加速、降速、匀速，又再次往返变速跑冲了回去。 肺部，正在燃烧，仿佛可以听见咕噜咕噜翻滚的声响，微微尖锐酸涩的刺痛感在肌肉里蔓延开来，但李维依旧没有停下脚步，而是调整方向，以匀速的方式一路跑向学校球场，远远就可以看到建筑—— 一座暗红映衬象牙白的方鼎建筑，整整五层楼高的建筑，恢弘而壮阔；正面是办公楼，一层一层螺状的看台以变形金刚的方式从两翼铺陈开来，写满历史，宛若巨兽一般静悄悄地匍匐在校园一角里。 布莱恩特-丹尼（Bryant-Denny）球场。 名字源自于阿拉巴马大学的两位领袖，一位是1912年到1932年期间担任校长的乔治-丹尼（George-Denny），一位则是1975年开始带领红潮风暴橄榄球队书写无数辉煌的功勋教练保罗-熊-布莱恩特（Paul-‘Bear’-Bryant）。
这座球场，可以容纳十万零两千人，坐落在阿拉巴马大学校园之内，当之无愧是塔斯卡卢萨这座城市的地标，对当地居民来说，他们可能酒醉之后找不到回家的路，却绝对不会忘记球场的位置。 对李维来说，一切都是新鲜的，因为越野跑步总是在户外，很少有机会进入体育场，更不要说容纳十万人的球场了，整个规模和气势都完全不同。 昨天试训的时候就有感触，但今天才有机会好好打量。 进入球场，就好像一个新世界—— 这样说也没错，因为橄榄球确确实实是一个新世界。 就在此时。 一个身影从斜后方窜出来，脚步轻盈地窜出去，宛若离弦之箭，瞬间超越李维。 李维还沉浸在球场的恢弘之中，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条件反射地第一时间跟了上去。 一蹬，一冲。 速度，瞬间爆发，但李维并没有立刻反超，而是贴上去，紧紧跟住，看向那个身影。 等等，这人，他认识，就是昨天那个差点两次狗吃屎的家伙，位置是……角卫，但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汉弗莱不知道李维脑袋里的想法，他纯粹就是想开一个玩笑，结果一回头就看见李维那张贴近的脸。 鬼啊！ 汉弗莱如同见鬼一般，一下提速，拔腿狂奔，却没有想到李维如影随形地跟上，速度也完全飙起来。 一缕风，两缕风，两个人一前一后进入球场。 罗尼-克拉克（Ronnie-Clark）正在勤劳地将训练器材推出来—— 橄榄球是一项冲撞非常强烈非常鲁莽非常凶残的运动，日常训练也不例外，球员们需要进行各种撞击训练、各种抗撞击训练、各种变向闪躲训练。 这些只是通用基础训练，球队人人都必须练习；等待基础训练结束之后，还有针对不同位置的专项训练，更加专业也更加细致。 上述，只是上午的物理训练而已。 在这之外，还有健身房训练，以及重中之重的战术训练。 NFL的职业球员，一周四天、每天十个小时的训练，脑力和体力的双重考验，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够扛住的。 但NCAA不行，官方固定每周训练时间不能超过二十个小时，另外还要求前往专业自习室学习的时间不低于七个小时。 正是因为如此，NCAA的比赛往往更加侧重身体，而战术方面则相对简单。 现在，克拉克正在做的就是将训练器材搬到球场，为上午训练做准备。 然后。 克拉克就看到两个身影冲了进来，那是……汉弗莱和昨天的菜鸟？ 汉弗莱在加速，试图摆脱菜鸟。 没有成功之后，汉弗莱又试图变速，依靠节奏的变化拖垮菜鸟，却万万没有想到，菜鸟始终紧咬不放。 两个人就这样绕着球场开始跑圈，你追我赶之间始终无法拉开距离。 一圈。两圈。三圈。 毫无预警地，菜鸟开始加速，瞬间拉开差距，汉弗莱一下不察，第一下脚步没有跟上，然后就再也跟不上，眼睁睁地看着距离越拉越大。 汉弗莱：？怎么回事儿？ 015 菜鸟搭档 摔！ 汉弗莱停下脚步，双手叉腰，如同老爷爷一般慢慢悠悠散步，看着前面越跑越快的菜鸟，背影快速缩小，才一眨眼就已经又冲出去一大截，跟不上，完全跟不上，汉弗莱顿时就自闭了。 本来，他只是想戏耍菜鸟一下的，但现在，就连内裤都输光了。 他想骂粗话。 “菜鸟，你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见鬼，你是什么怪物吗？” 迎面，李维神清气爽笑容灿烂地走了过来，眼睛清亮地点点头，“呀，被你们看出来了，其实我是克苏鲁，你们需要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San值，否则可能有生命危险。” 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居然让汉弗莱愣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 缓缓转过头，汉弗莱看向克拉克—— 克拉克憋笑憋得很辛苦，但还是满脸无辜地说道，“克苏鲁是科幻神话……” 汉弗莱一头黑线，“我知道克苏鲁是什么！”停顿一下，有些不确定地看向李维，“是吸血鬼一样的东西吧？” 李维点点头，满眼真诚，“非常接近了。” 汉弗莱立刻挺直腰杆，“看，我就说了，我知道。”声音重新大起来，“菜鸟，你以前都躲在什么角落里，教练说你是练格斗的，对抗是你的强项，爆发和力量也算，但这变速跑又是怎么回事？我可不是普通人。” 克拉克点头如捣蒜，“马龙是五星高中生，不是橄榄球，而是越野跑步。” 李维眼睛一亮—— 同行！ 和NCAA形成对应的，高中也有比赛也有训练，包括ESPN在内的四家专业媒体以及评选机构每年都会对高中球员进行评估统计。 根据身体素质、个人能力以及赛场表现，最高五星、最低零星，这一份榜单将成为大学乃至于职业联盟的参考标准。 没有想到，居然能够在红潮风暴里遇到同行，看来李维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转行的球员了。 克拉克，“当初马龙申请大学的时候，数不胜数学校伸出橄榄枝，除了我们的橄榄球队，还有棒球、篮球、越野跑步等等。变速跑，在我们球队里，就没有人能够跑过他。” 呃。 克拉克停顿一下，看了李维一眼：一直到现在。 李维注意到克拉克的眼神，回了一个噤声的眼神，两个人默契地交换一个视线，然后李维看向汉弗莱—— 信息更新一下，狗吃屎角卫变更为同行角卫。 “可是，那么多大学，你为什么选择了阿拉巴马？”李维是真心好奇的。 汉弗莱的胸膛高高抬起，没有掩饰自己的自豪，然后理直气壮地说，“因为球衣好看。” 李维，“哈？” 汉弗莱重复了一遍，“因为球衣好看，也因为队徽帅气。多吸引女孩的注意，哈哈哈，看，我多机智。” 说完，汉弗莱还插腰仰天大笑起来。 李维眨眨眼睛。 从配色来看，确实蛮好看的，红色上衣配白色裤子；但问题是，橄榄球的装备贴身，完美贴着皮肤曲线，所以…… 这位同行，你确定这样能够吸引女孩注意吗？ 李维看向克拉克，“他还是单身吧？” 克拉克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汉弗莱顿时脸黑，“你才单身，你全家都单身。我这是保留，为我未来的妻子保留自己，这都不懂？切。我和你们这些妖艳贱货不一样，我是一个有信仰有担当的三好男人，好吗？” “三好？还缺了一个。”李维满脸真心。 汉弗莱，“什么？” “有信仰有担当，这是两好，还有第三好是什么？”
“……” 看着笑容在嘴角僵硬的汉弗莱，李维点点头，很好，以后他的标签就是三好同行了。 李维没有理会三好同行，而是看向克拉克，“李维。” “罗尼-克拉克。我和你一样，也是跑卫，不过我只是替补，呵呵，第五替补。”克拉克有些羞涩拘谨。 现在是球队第二跑卫。 如果不是球队连续伤了三个跑卫，也轮不到克拉克上位。 准确来说，进入球队两个赛季的克拉克，目前为止还从来不曾登场比赛过，哪怕一档进攻也没有。 克拉克喜欢橄榄球，他的家人全部都喜欢橄榄球，并且全家都是阿拉巴马大学红潮风暴的铁杆球迷，他从小到大不曾缺席任何一场红潮风暴的比赛，尽管自己天赋有限，他还是渴望加入红潮风暴。 一路努力一路坚持，克拉克终究还是梦想成真，成为红潮风暴的一员，哪怕至今为止没有登场比赛过，他也甘之如饴，他喜欢现在的生活，作为红潮风暴的一员、作为橄榄球队的一员，即使只是作为替补球队陪伴主力练习，他也乐在其中。 他就生活在自己的梦想里。 当然，如果——仅仅只是如果，未来有一天，他能够穿着红潮风暴的球衣踏上布莱恩特-丹尼球场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他期望着，却不敢奢望。 所以，在克拉克看来，他和李维一样，而且完全比不上李维，从昨天的试训来看，李维是有东西的。 但李维并不介意，“嘿，你是第五替补，我是菜鸟，甚至替补都不算，所以，我想你还是厉害一点点的。” 一边说着，李维一边用拇指和食指捏起一条细缝。 克拉克的笑容一下就绽放开来，看着满脸真诚的李维，他想说，“如果你有问题，可以随时请假我”，但话语到了嘴边，还是羞涩地吞咽了下去，只是拘谨地笑着。 李维拍了拍克拉克的肩膀，“我看你正在忙碌，所以，我可以帮忙吗？” 克拉克连连点头，“当然，我们一起。我就是把训练装备搬出来，没有什么特别的。马龙，你也一起吗？” 汉弗莱倒是没有拒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许久许久，然后石破天惊地说了一句，“有颜值！” 李维和克拉克不明所以。 汉弗莱手舞足蹈地来到他们前面，“有颜值，这就是第三好！” 李维眨眨眼睛，“再告诉我一遍，三好是什么来着？” 汉弗莱瞪着眼睛哑口无言，居然就被噎住：前面两好，他也就是随便说说而已的。 李维畅快地笑了起来，“好好先生，帮忙抬东西，好吗？” 汉弗莱站在原地风中凌乱，但最后还是灰头土脸地跟了上去，一起帮忙。 陆陆续续地，球员们也抵达球场，并且自觉地加入行列，帮忙把器械抬出去。 李维还以为，按照大学传统，这应该是大一新生的工作，但克拉克告诉他，红潮风暴稍稍不一样。 的确，这是大一新生的工作，但他们希望训练尽快开始，珍惜NCAA规定的训练时间，所以早晨抵达训练场的时候，基本是谁先到场谁就开始搬器械；一直到训练结束，再由大一新生负责收拾回去。 一个小小的细节就能够看出来，难怪红潮风暴能够成为过去这些年NCAA最具有竞争力的球队之一。 其实，搬器械就已经可以算是简单的力量训练了，因为这一个个大怪物，看起来就好像攻城器械一样。 训练还没有开始，李维就已经体验了一把橄榄球规模的不同。 016 实战演练 砰！砰砰砰！ 肉搏撞击的闷响在球场上空激荡，瞬间回到冷兵器时代——甚至没有兵器，完全依靠身体展开搏斗。 两军对垒，刺刀见红。 此时，球场之上正在进行七人组的演练—— 战术演练。 上午的基础训练已经结束，新奇确实是新奇的，橄榄球和其他运动最大的区别在于，它是鼓励身体对抗，甚至是强调身体对抗的，速度、力量、韧劲、爆发、耐性等等全方位考验，不断挖掘自身极限。 但换一个角度来说，尽管训练方式训练器械不同，竞技体育项目与项目之间却是共通的，通过不同方式激发自己的潜能，一点一点触碰到自身的天花板，乃至打破天花板，并且发挥强项成为致命武器。 所以，李维并不陌生，从自己亲身经历的越野跑步到灵魂层面感受明明不曾亲身体验却无比真实的综合格斗，他经历过不同训练，最后殊途同归地指向同一个本质。 经过短暂的适应，李维就已经进入状态—— 反复反复再反复的枯燥训练，沉浸到自己的世界里，不断挑战自我挑战极限，对李维来说就是日常。 基础训练结束后，跑卫小组前往健身房撸铁，进行力量训练，在那里，李维也认识了另外一位跑卫： 乔什-雅各布斯。 今年九月才会正式进入阿拉巴马大学的高中生，目前依旧不算“大一新生”。 在NCAA，因为考虑到球队夏天禁止集训，新赛季开始之前仅有的集体训练时间就是四月的春季训练营，这也意味着九月入学的大一新生无法集训，所以NCAA每年二月有一项特殊的招收新生窗口期。 二月，大学可以根据ESPN的那份高中生排名名单，向自己心怡的球员发出邀约，进入春季训练营—— 这也被称为“全国签约日”。 作为传统橄榄球名校，阿拉巴马大学号召力非凡，签约的十九名高中生全部都在ESPN等等专业榜单之中榜上有名，其中包括了ESPN榜单高居第二的线卫本-戴维斯（Ben-Davis）以及其他三个榜单共同第一的进攻截锋查尔斯-鲍德温（Charles-Baldwin）。 雅各布斯，在榜单上排名第三十六。 见证德里克-亨利上赛季作为红潮风暴首发跑卫大杀四方之后，却没有想到，春季训练营的种种意外之后，雅各布斯接过头号跑卫的重任，肩负红潮风暴新赛季地面进攻的重担。 也就是说，摆在他眼前的是德里克-亨利作为模版—— 剧透一下，上个月刚刚在选秀之中被田纳西泰坦选中的亨利，依靠自己强硬的赛场作风和统治力的表现，后来在球迷之中赢得了“亨利大帝”的称号。 而现在，雅各布斯必须接过亨利的衣钵。 压力，可想而知。 整个上午的训练，雅各布斯和李维的对话屈指可数，雅各布斯完全专注沉浸在训练里，挥汗如雨。 一直到基础训练、力量训练全部结束，暂时没有进行跑卫专门训练，他们就必须切入球队战术训练。 正常来说，球队对抗是“十一VS十一”，进攻组和防守组都是十一个人在场；但现在，沙班正在演练战术调整战术，所以精简为七人对抗，让整个战术转换和实战演练的切换节奏更快，大脑高速运转。 眼前，进攻组和防守组一共十四人在场，这就是核心球员—— 李维的注意力完全在进攻组上。
主力跑卫是雅各布斯，主力四分卫则是贾伦-赫茨（Jalen-Hurts）。 赫茨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他和雅各布斯一样，目前也是高中生，九月入学，他在各大榜单上赛季排名第十三的四星高中生，承载希望与梦想进入红潮风暴，并且快速得到沙班的认可，任命为首发。 对赫茨来说，金光闪闪未来正在徐徐铺陈。 但赫茨所不知道的是，在接下来的六年时间里，他经历大起大落—— 从红潮风暴首发四分卫到表现不佳被迫转学，从普遍不看好结果选秀第二轮被选中到在费城老鹰把板凳坐穿，从临危受命披挂上阵面临无数争议到2022赛季率领球队杀入超级碗拼搏到最后一刻遗憾落败，最后签下五年两亿五千五百万美元的创纪录合同。 好莱坞电影最喜欢的传记电影，应该就是这样的，比2010年那部“弱点”要好看多了。 当然，李维并不知道这一切。 尽管他是从2023年过来的，但他发誓，他完全不知道，即使他无意间看过新闻，也还是记不住名字。 此时，在李维的眼中，赫茨正在组织战术，试图为雅各布斯掩护开路，这一点，对李维来说是新鲜的。 如果没有深入了解，观看橄榄球比赛，往往就只是看一个热闹听一个响，一群人在不断撞击来撞击去。 但真正了解位置、战术、对位之后，橄榄球就如同围棋博弈一般，充满智慧和奥妙，这绝对不是一项仅仅关于身体对抗的运动，它的战术千变万化妙不可言，并且随时因为赛场变化衍生出更多可能。 比如现在。 “攻击！” 赫茨宣布开球。 整个列队就是两军对垒，最前方各自列出一条阵线，头盔和头盔几乎就要碰撞在一起，眼神碰撞。 伴随赫茨的口号，防守组第一时间前压，进攻组最前端的列队迎前，双方展开真刀真枪的强强撞击。 赫茨从中锋手里接过橄榄球，一个转身，毫不犹豫地转身后撤，抬手就准备将橄榄球递给雅各布斯。 雅各布斯没有迟疑，第一时间上前，和赫茨完成配合，伸手接球。 然而！ 橄榄球还没有完成交接，一名防守球员就已经撕破锋线，切入进攻组一侧，张开双臂朝着赫茨扑过去。 危险！ 就在此时，赫茨和雅各布斯一个错身—— 李维注意到了，雅各布斯没有接过橄榄球，两个人只是做了一个假交递的动作，然后就错开位置。 雅各布斯上前，朝着那名防守球员正面撞上去。 砰！ 头盔狠狠撞击在一起，从脑袋到身体一阵激荡。 赫茨持续前冲两步，顺势逆时针转身，重新看向球场前方，雅各布斯的阻拦为他争取到宝贵的喘息时间。 果然，橄榄球依旧在手上！ 他快速扫视一番，脚步一调整，右手就已经将橄榄球朝着球场斜前方抛掷出去，一道彩虹弧线划破上空。 斜前方，约莫十五码开外，一名进攻球员连续小碎步捣脚改变重心，晃动汉弗莱却没有能够甩开汉弗莱，于是干脆背部贴着汉弗莱强行对抗施压，硬生生卡住位置，双臂舒展，将橄榄球从空中摘下。 连线，成功！ 十五码，推进。 于是，首攻到手—— 漂亮！ 017 立体解构 预判，布局，挖坑。 这是每一个回合开始前的博弈。 拆挡，拦截，配合。 这是每一个回合开始后的对峙。 一点一点地，李维正在品味橄榄球的不同魅力，因为这是回合制比赛，每次攻防结束后都有重新商议和布局的时间，这也意味着每一次攻防都需要制定战术展开交锋，甚至不同档数的战术可能截然不同。 难怪伯恩斯说—— 橄榄球需要身体需要对抗，但如果只有这些，永远无法成为一名优秀球员，更不要说顶级的传奇了。 于是，李维开始观察，并且开始解构，在一档一档攻防之中，试图以自己的理解建立起橄榄球架构。 跑卫，属于进攻组，李维自然从进攻组开始。 在进攻组里，一共十一个人，可以分为三个部分。 第一部分，四分卫。 四分卫就是球队的场上指挥官，教练通过头盔内置耳机沟通，每一个回合制定战术，然后四分卫转述给队友。 不仅负责战术执行，选择自己传球，还是选择将橄榄球交给跑卫跑球；同时负责解读对手的防守战术，顶尖四分卫往往能够在三秒五秒的时间里识破对手的策略，并且临时改变战术，完成最后的推进。 第二部分，进攻锋线。 这是一条五个人组成的“防御线”，正中央的位置是中锋，左右两侧是护锋——分别为左护锋和右护锋、左右两端则是截锋——左截锋和右截锋。 这五位球员的任务就是将对面球员拦截下来，为四分卫争取时间，他们的能力范围将决定四分卫思考以及调整的空间范围。 进攻锋线所构建起来的这道保护网，被称为“口袋”，并且随之产生四分位的类型区分： 口袋四分卫，这就是传统四分卫，脚步完全在口袋之中，依靠大脑掌控全场，传球是他们的杀手锏。 跑动四分卫，这则是新生代四分卫，他们敢于离开口袋，依靠自己的双腿寻求机会，或者传球或者自己持球跑动。 第三部分，外接手、近端锋、跑卫。 一般来说是三位外接手、一位近端锋、一位跑卫，但具体情况可能不同，两位近端锋或者两位跑卫都有可能，因为不同球员的功能角色不同。 跑卫，负责跑球，和传球的空中打开局面形成对应，这是从地面寻求推进，所以也被称为地面进攻，和传球进攻形成呼应。 外接手和近端锋，负责接球，四分卫的传球目标就是他们，但二者之间稍稍有些区别。 外接手更灵活更快速，近端锋更强壮更笨重。 所以，外接手往往接长传，也就是深远打击；近端锋往往接短传，负责在近距离区域依靠身体撞击前行。 当然，这只是相对而言，不同战术的搭配组合，总是能够将不同球员的自身特点发挥出来。 如何在刻板印象的套路里寻求空间，又如何打破刻板印象另辟蹊径地制造惊喜，这也是博弈的一种。 就好像刚刚这一次推进。 七人橄榄球里，进攻锋线只有三人，接球球员只有两人。 自然而然地，口袋也就相对不稳定一些，进攻锋线需要承受巨大压力。 所以，赫茨和雅各布斯用了一个欺骗战术，雅各布斯并没有担任跑卫的工作，而是完成进攻锋线的工作，填补口袋的缺漏，为赫茨争取时间。
最后，赫茨完成传球。 这样的战术，就非常有趣，在传统框架套路里，利用一个错位制造出优势，对李维这样的门外汉来说，格外新鲜。 李维靠近克拉克，“第五替补，刚刚这战术，是他们临时想出来的，还是球队固有的一种战术套路？” 克拉克有些激动，全然没有注意到李维对自己的称呼，马上热心地解释道，“假跑真传，这是十分普遍的一个战术。也就是做出跑球的姿态但实际上是传球，跑卫需要完成锋线的工作，帮忙拆挡拦截。” 李维看出来了：跑卫，不止需要会跑球而已，同时还需要会拆挡会掩护会擒抱。 然后，李维举一反三，“那是不是也有假传真跑战术？” 克拉克满脸惊喜，“你怎么知道？” 李维觉得，好像也没有那么困难吧？“那么在假传真跑的时候，是否也有球员需要帮忙跑卫开路呢？” 克拉克点头，“一般来说，商议跑动路线后，这一侧的截锋会配合移动完成阻拦，同时，近端锋会帮忙拆挡。近端锋如同推土机一样在前面冲，跑卫跟着他的脚步在后面跟上，然后窜出来，再继续推进。” 原来如此。 近端锋在短传区域里，不仅需要接球，同时也需要扮演拆挡掩护的角色。 “短传区域”，这也是李维刚刚学习到的知识。 根据四分卫的传球距离，十码以内就是短传区域，讲究短频快；十码到二十码区间，这则是中传区域，更多讲究战术配合；二十码以上，这则是长传区域，这样的深远打击往往更多依赖球员的个人能力，包括四分卫和外接手两个位置的个人能力。 在NFL，不乏天赋异禀的麒麟臂，全力一掷可以传球六十码，横跨半个球场；但一般来说，超过三十码四十码，准确度就会急剧下降，同时，球员需要更多蓄力时间，这也意味着，进攻锋线的口袋保护需要更扎实。 毫无疑问，橄榄球是一项团体运动—— 尽管四分卫是进攻组核心，但没有跑卫的分担压力、没有外接手和近端锋接球、没有进攻锋线的掩护开路，个人能力再强也只是摆设。 只有当团体合作凝聚起来，橄榄球，才能够往前推进。 跑卫，也是一样。 如果没有四分卫的传球掩护，地面进攻的战术意图早早暴露，对面防守组第一时间压上，用人海战术堵住去路，即使跑卫是绿巨人化身也难以突破。 同时，地面推进的时候，也需要进攻锋线和近端锋的拆挡，还需要外接手的路线跑动分散注意力，只有这样，跑卫才能够寻找到路线，完成推进。 根本原因就在于，进攻组运筹帷幄的同时，球场对面，防守组也在发动全面对抗。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如果想要更加全面更加深入地了解进攻组的配合，那就必须了解防守组的运作方式，并且解读战术。 没有进攻就没有防守，没有防守就没有进攻，二者之间是既对立又统一的两种形式，和围棋象棋一模一样，这才是橄榄球的终极魅力。 谁说跑卫就不需要了解防守的？ 018 摩拳擦掌 和进攻组稍稍不同，防守组需要覆盖整个球场，所以他们的分工合作更加重要，既要专业又要全面。 于是，防守组的结构也就更加清晰一些，可以简单分为四条线，由近及远地一层一层遍布整个球场。 第一线，防守锋线。 顾名思义，和进攻锋线对应，站在球队最前面，他们的任务非常简单，撕开进攻锋线，阻止四分卫。 也许是干扰、也许是施压，但最好的情况就是擒杀，也就是擒抱四分卫倒地，当场结束这一档进攻。 第二线，线卫。 他们就站在防守锋线后面，拉开两步到三步左右的空间，根据站位分为内线卫、外线卫，主要任务有二。 一是防守短传。 二是防守跑球。 也就是说，从官方战术手册来看，“线卫VS跑卫”，这是标准对位。 当然，实际比赛情况则可能产生诸多变化。 在NFL和NCAA的战术系统里，有两种防守体系，“4-3”、“3-4”。 “4-3”，就是四名防守锋线配合三名线卫，更加侧重口袋施压，于是，防守锋线就拥有两位防守端锋、两位防守截锋。 “3-4”，则是三名防守锋线配合四名线卫，更加侧重短传区域防守，防守锋线则拥有一位防守截锋和两位防守端锋，在这里，防守截锋是单箭头的位置，所以也称为尖锋。 两种防守体系各有优劣，孰胜孰负全看教练水平。 阿拉巴马大学采用的是“3-4”战术。 第三线，角卫。 他们则如同翅膀一般，分别站在防守锋线的两端、靠近边线，具体站位没有规定，一般根据外接手调整。 从这里就能够看出来，他们的任务就是缠住外接手，覆盖短传和中传区域；但偶尔，他们也需要对位近端锋和跑卫。 第四线，安全卫。 他们站在球队的后方大本营，也就是最后防线，但和足球里的门将不同，他们可以自由在后场移动，随时补缺补漏。 根据职能侧重点的不同，安全卫分为游卫和强卫。 游卫更加敏捷、强卫更加强壮，所以强卫相当于半个线卫，负责补防近端锋和跑卫；游卫则更加机动灵活一些，一名顶尖游卫可以覆盖球队的不同位置，让防线变得完整起来。 整体而言，现在所有球队都是两名角卫、两名安全卫的配置，但安全卫里是否完整配置一名游卫一名强卫，则看教练。 最直观的就是昨天的试训。 艾伦，防守端锋，他的任务就是防守跑卫、冲击四分卫。 福斯特，线卫。 汉弗莱，角卫。 杰克森，安全卫，他是游卫。 四位球员，分别代表防守组的四条线，从近到远，一字排开。 一般来说，跑卫推进到艾伦的位置就被拦截下来，最多到福斯特的位置；而汉弗莱和杰克森则都不擅长对付跑卫。 却没有想到，他们完全低估李维的个人能力，特别是变向能力，以至于艾伦连续错失擒抱，不仅连续两次放出五十码的大码数达阵；而且第三次在完成擒抱的情况下依旧被李维硬生生强行推进十码。 难怪今天抵达训练场的时候，一个两个看向李维的目光就好像看见哥斯拉一般。 其实，如果稍稍简化一些，将防守组分为两个区域来看，也未尝不可——
前场；后场。 前场由防守锋线和线卫负责；后场则由角卫和安全卫负责。 至于如何布局、如何配合、如何衔接，这则是考验教练能力的时刻，防守战术的复杂程度不下于进攻。 一切的一切，让橄榄球成为一项具有特别魅力的运动。 在其他集体项目里常常能够看到个人英雄主义，以一个人的力量力挽狂澜颠覆局面，如同盖世英雄一般踩着七彩祥云登场，但在橄榄球赛场则非常罕见，偶尔闪现，背后却依旧少不了整个团体的力量。 从前世到今生，一直以来李维都在单打独斗，与自己抗争与自己较量，不断挑战自身极限，而现在则不同。 这很新鲜，也很特别，完全是一种全新挑战。 对李维来说，这就好像乐高玩具一样。 一层。再一层。 一块。再一块。 先将进攻和防守解构，散落成为满地零件，搞清楚每个零件的职责和角色，然后再重新拼凑起来。 橄榄球比赛，牵一发而动全身。 如果仅仅关注自己，无法看到战术全局，往往就会陷入“无缘庐山真面目”的困境，自己屡屡撞墙却无从得知撞墙的原因，自然也就无法解决问题。 当然，看清楚全局，并不意味着就能够解决问题，但至少意味着，自己不会陷入死循环的困境里。 本来，李维还想着前来上班打卡就好，现在却改变了想法，那感觉就好像得到一个错综复杂的魔方一般，恢复原样是有趣的，却远远比不上探索原理揭晓谜题有趣，这让李维不由开始摩拳擦掌起来。 这个春天，有点意思。 砰！ 再次一声巨响，艾伦擒抱住雅各布斯，一个倒栽葱式地落地，狠狠将雅各布斯撂倒，如同电子游戏一般。 李维不由舔舐一下唇瓣，仿佛能够察觉到血腥气息，“等等，这次口袋为什么破得那么快？” 克拉克看着李维嘴角轻轻上扬的弧度，眼睛里流露出些许亢奋，眨巴眨巴眼睛：这家伙难道是吸血鬼？ “第五替补？”李维没有得到回应，呼唤了一句。 克拉克这才回神，深呼吸一口气，“哦，因为突袭。防守组选择突袭。” “突袭？”李维细细回味了一下—— 线卫，本来应该等待跑卫或者短传的线卫，先发制人地上前，和防守锋线汇合，以人数优势强行突破，以至于进攻锋线的口袋直接被冲破，赫茨就如同陷入狼群的羔羊，没有任何机会。 仓促之间，赫茨匆匆将橄榄球丢给雅各布斯，试图避免擒杀。 但这一个动作被艾伦识破，艾伦原地二次启动，雅各布斯撞一个满怀，无处可逃，艾伦结束了这一档进攻。 “呵呵。有趣。”李维展露一个笑容。 看来，防守组也不是完全被动，他们同样也可以提前布局掌握主动，这也是橄榄球和足球篮球非常明显的不同。 在足球和篮球比赛里，防守一方往往是被动局面，他们的球门/篮筐在球场另一侧，想要展开进攻就必须重新过半场；但在橄榄球比赛里，防守可以展开“进攻”，原地开始，化被动为主动，甚至得分—— 对，防守组也可以得分，这才是回合制阵地攻防战有趣的地方。 克拉克看着李维的笑容，不由打了一个寒颤，瑟瑟发抖地吞咽一口唾沫：你，好像有一点点不对劲。 019 队内热身 春季训练营，结束了—— 又或者说，即将结束。 三周时间，转瞬即逝，在学习和训练之间来回切换，每天都格外充实，不经意间，时间就从指缝间溜走，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训练营就已经来到尾声。 今天，队内赛即将登场，由主力对阵替补。 然后总结练习赛得失，下周日，则是期待已久的热身赛，为训练营正式画上句号。 尽管是队内训练赛，但规格待遇和正式比赛没有区别，如同比赛日一般，整座小镇的居民倾巢而出，以狂欢派对的姿态迎接比赛，甚至更加开心—— 毕竟，这是队内赛，手心手背都是肉，比起胜负来说，居民们更加期待看到自己的孩子踏上赛场。 所以。 这就是派对，啤酒、爆米花、喇叭、球衣和应援棒，应有尽有，小镇早早就陷入一派癫狂的气氛。 “拼搏！拼搏！拼搏！ 铭记玫瑰碗，我们将加冕！ 瞄准胜利，全速前进！ 你就是迪西橄榄球的骄傲，红潮风暴，让狂潮咆哮！咆哮！” 歌声，在布莱恩特-丹尼球场上空盘旋，成千上万人合唱的威力在空气里激荡，卷起一片又一片热浪。 难以置信—— 这，确定只是一场队内练习赛吗？ 站在球场旁边，抬头扫视全场，满满当当看不到尽头，一张张写满幸福和亢奋的脸孔正在用力挥舞各式各样的应援物品，清一色的红色球衣化为红潮。 这，就是主场之威。 不由自主地，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比赛甚至还没有开始，就已经能够感受到这股热浪，悄无声息地成为全场观众之中微不足道的一个，然后发出自己的声音，汇聚成为球场的声势。 其实，练习赛终究是练习赛，球场并没有完全坐满，十万人的席位差不多坐了七万人，但视野依旧被塞得水泄不通，连带着空气也变得拥挤起来。 “对我们来说，这就是赛季的开始，也是全新一年的开始。不管上赛季成绩如何，全部都是过去；也不管现实生活如何，我们都将从这里开启全新篇章。” 声音，来自克拉克。 李维转头望过去，“我们？” 克拉克咧嘴笑了起来，“对，我们，我也是红潮风暴的一员呀。”球员和观众，都是一样的。 然后，克拉克就轻轻跳跃起来，“比赛就要开始了，球场上见。” 克拉克有些按耐不住激动，一路小跑地冲上球场，尽管这不是正式比赛，甚至不是对外的热身赛，但这依旧是克拉克有史以来第一次代表红潮风暴踏上有观众的比赛—— 去年，克拉克只是第五替补，即使在队内训练赛里，也轮不到他登场，但今年不同，他终于能够代表球队登场，而且还是代表主力。 今天，“主力VS替补”的比赛，雅各布斯和克拉克担任主力队的跑卫，而踏入橄榄球赛场仅仅三周的李维则和身为第六替补的三星高中生BJ-埃蒙斯（BJ-Emmons）担任替补队的跑卫。 克拉克，非常开心，沙班公布名单之后就一直处于亢奋状态，每天乐呵乐呵地好像傻子，对他来说，哪怕是担任替补队跑卫也没关系，只要能够身穿红潮风暴的球衣登场就行。 “看！” “那是我儿子，哦，上帝，那真的是罗尼！” “他看起来真小。”
“哈哈，哈哈哈。” “就他，就是他，四十四号。” 看台上，泰里-克拉克（Tyree-Clark）难掩激动地对着周围所有人喊着，唯恐别人看不到球场上如同火柴人一般的小儿子—— 十万人球场，着实太大，看台望下去，真的就只有火柴大小。 丹尼-克拉克（Danny-Clark）则满脸无语地翻白眼，缩起肩膀缓缓往下滑，父亲就好像不够丢人一般，四处大声嚷嚷，这只是一场练习赛好吗，真的没有必要如此大惊小怪。 泰里却不管。 “罗尼！” “嘿，罗尼！” 一个人，如同傻瓜一般对着球场呼喊，即使声音转眼就被全场呼喊淹没也不在乎，只是不断呐喊着。 然后，比赛开始了—— 主力，率先进攻。 替补，防守开始。 因为是练习赛，主力和替补都没有安排教练负责布置战术，全靠球员自己。 在正式比赛里，赛前布置战术是主教练的工作，但现场根据瞬息万变的情况呼喊战术却不一定。 大部分球队，由主教练呼喊战术，但他们也根据自己的强项，专门负责进攻或者防守战术的一种，几乎没有主教练会同时负责进攻和防守战术的呼喊。 因为球队还有专门的进攻组教练以及防守组教练，他们负责协助主教练，完成现场的战术呼喊工作。 也有小部分球队，主教练不负责现场呼喊战术，完全由进攻组教练和防守组教练各司其职。 核心原因还是在于战术错综复杂，赛场又瞬息万变，就好像打战一样，将军底下也有不同人才。 今天，沙班不会呼喊战术，就考验球员们对战术的了解和运用能力，更重要的是考验春季训练营的成果。 主力队，第一波进攻无功而返，仅仅拿到一个首攻，然后就遭遇防守组前场紧逼的压迫束手无策。 阿拉巴马大学红潮风暴，进攻强，但防守更强，主教练沙班自己在球员时期，他是一名防守后卫，也就是安全卫/角卫，他对防守一直有自己的理解。 而进攻？ 沙班并不是一位擅长调教四分卫的教练，所以他很依赖伯恩斯，通过地面进攻打开局面，进而打开整个进攻的套路，战术扎实，以实用性为主。 也难怪，自2007年以来，阿拉巴马大学取得如此辉煌的成绩却始终没有出现一位值得一提的四分卫，反而是跑卫位置上源源不断地输送人才；当然，防守组就更是如此了。 一上来，替补队的防守组就好好教育了一番年轻的赫茨—— 练习赛和练习，尽管相差无几，但强度却截然不同。 这位高中还没有毕业的菜鸟，仅仅经过春季训练营的打磨还是略显稚嫩，没有完全适应NCAA的强度。 在全面封锁的短传区域里找不到传球目标，一下就慌了，无法准确解读防守布局寻找到传球的空档。 于是，传球出手时间太慢，导致自己的进攻锋线承受巨大压力，连续被撕破，反而给了前场施压越来越凶猛的防守组机会，最后三档进攻全部失败告终。 无可奈何地，第四档，不能强打，主力队只能选择弃踢。 这意味着什么？ 球权来到替补队这一侧，李维，跟随替补队的队友们一起，登场了。 020 磨刀霍霍 所谓弃踢，就是进攻一方特勤组里的弃踢手，直接将橄榄球踢出去，大力踢球；而防守一方特勤组则在对面半场准备接球。 防守一方接球手接到橄榄球之后，可以持续往前推进，这叫做“回攻”。 进攻一方特勤组则必须阻止这位接球手，因为这位接球手膝盖触地的位置，就将是对手进攻组登场之后的进攻起点。 最精彩的弃踢，可以将对手的进攻起点摁在对面端区点的一码线上。 最糟糕的弃踢，则是让对手的接球手一马平川地穿越整个球场，抵达自己的端区完成达阵，这叫做“回攻达阵”。 当然，弃踢还有其他种种情况。 弃踢手大脚开球，直接踢出边线、或者飞出对面端区底线、再或者落入对面端区之内，那么都是同样的结果： 对方的进攻组将自动在己方二十五码线上开始进攻，这叫做“标准进攻起始位置”。 以往，标准进攻起始位置是己方二十码线，但从2016年开始，联盟修改规则，提前五码，在二十五码线上开球，所以NCAA也跟着调整规则。 刚才。 主力队三次进攻全部失败告终，最后停留在位置在己方三十五码附近，为了避免四档强打失败反而给替补组一个靠近自己端区的进攻位置，他们只能选择弃踢。 主力队，橄榄球直接踢出端区底线，这就意味着替补队将从己方二十五码线上开始。 吼！ 吼吼吼！ 尽管才刚刚开场，但布莱恩特-丹尼球场已经能够深深感受到热浪狂潮，球迷观众不止为主力队加油，同时也为替补队加油—— 谁知道呢，也许九月新赛季开始的时候，替补队里就有球员能够进入主力阵容呢？ 李维，登场了。 不一样。 确确实实不一样。 一直以来，习惯自己孤军奋战单打独斗的李维，一下就能够清晰感受到球场威势，截然不同的体验。 这还“仅仅”是七万人之威，难以想象，如果十万人球场全部坐满，那又是一番什么恢弘磅礴的景象？ 脑补一下，顿时就热血沸腾起来。 迈着小碎步慢跑登场，李维抬头挺胸，沉浸在这样的时刻里，细细品味，他喜欢这样的氛围和感受。 李维想，如果全场为他欢呼，那是一种什么体验？ 他准备试试看。 替补队的四分卫库珀-贝特曼（Cooper-Bateman），姓氏的发音和蝙蝠侠相似，身高体型也和蝙蝠侠相似——224磅（102公斤），对四分卫来说稍稍笨重了一些，于是队友们都喊他蝙蝠侠。 可惜，贝特曼的职业生涯前景不明朗。 他今年大三，九月就即将大四，却始终只是球队替补，春季训练营在主力四分卫的竞争力又输给高中生赫茨，未来转职业的希望正在一点点掐灭。 但贝特曼是一个老实人，依旧脚踏实地地展开训练，最后击败其他对手成为球队的二号四分卫。 “我觉得，我们应该以地面进攻开始。” 贝特曼说。 他单膝跪地，替补队的队友将他团团包围起来，这个老实人显得不太自信，憨厚朴实，没有发号施令，而是询问队友的意见，眼神的闪烁泄漏错杂的情绪，是紧张也是激动。 然后，视线看向李维—— 因为李维是跑卫，也因为春季训练营的同甘共苦，他们不仅看到李维的天赋、看到李维的努力，还看到李维的才智。
从对橄榄球一无所知到现在，李维已经成为球队的官方军师，如果战术训练课结束还是一头雾水，找李维，李维肯定能够答疑解惑，令人醍醐灌顶，这已经成为球队的小道消息。 贝特曼自己就找过李维好几次，李维从来不会藏私；而且从来不说“传授”，一贯以交流讨论之名展开。 不止贝特曼，对面主力队防守组也在盯着李维。 抬起头，越过人群望过去，然后就可以看到艾伦和福斯特他们。 艾伦正在原地轻轻跳跃着，一副摩拳擦掌的模样，眼睛里闪烁着亢奋的光芒，仿佛已经迫不及待了。 李维知道艾伦确实是迫不及待—— 身为防守端锋，艾伦的任务就是擒杀跑卫和四分卫，对防守组来说擒杀就是最具统治力的标志之一，而防守端锋往往就是队内的擒杀王。 从李维加入红潮风暴的那一天，艾伦就一直在等待这场练习赛，不是为了复仇，而是为了在正式比赛里和李维堂堂正正较量一番，这次他不会轻敌。 此时注意到李维的视线，艾伦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用右手大拇指缓缓划过喉咙，如同跳蚤一般持续不断地跳跃着，然后对着李维扬声呼喊到。 “怎么样，准备好狠狠摔跤了吗？” 李维咧嘴笑了起来，满脸乖巧，“还没有准备好呢。” “哈哈。”艾伦和周围其他人一起哄笑起来。 艾伦，确实需要警惕，但李维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另一个人身上—— 十号。 准确来说应该是鲁本-福斯特。 李维不记得他的名字，但他记得这位平平无奇的十号，就是试训里的那个线卫，当时没有感觉特别，但短短三周训练，李维才意识到福斯特的出色。 低调。专注。认真。踏实。 别看平时福斯特闷不吭声，但他也是防守组的队长之一；而且，线卫位置就相当于防守组的四分卫。 从站位来看，线卫和四分卫就是镜像位置，线卫也是防守组里头盔里有内置耳机的位置，负责和防守协调员沟通，同时观察对面进攻组的布局站位，做出判断，有必要的话，他也会调整防守战术—— 只是次数不多。毕竟，主动权是掌握在进攻组手里的，防守组大部分时候都是随机应变的状态。 福斯特的强项就在于冷静，对战术布局的判断有着自己的想法。 另外，线卫才是跑卫真正的天敌。 红潮风暴的防守组是“3-4”，也就是四名线卫的配置，沙班对于线卫的调教，自有自己的强项。 此时，福斯特没有特别关注李维，但李维能够感受到来自那个十号的注意力，一抹杀机锁定自己。 昂扬的斗志和战意，已经燃烧。 看来，不止艾伦，福斯特也已经悄悄瞄准了李维。 收回视线，李维看向眼神里流露出些许不确定的贝特曼，他觉得也不能责怪艾伦和福斯特的警惕，毕竟都是一支球队的，对彼此的优势劣势都再熟悉不过了。 更何况，他们磨刀霍霍已经整整磨了三周。 也是时候了。 李维深呼吸一口气，看向贝特曼。 “好。” 没有迟疑，就这样答应了下来，勇敢直面挑战—— 迎难而上！ 021 杀出乱局 李维迎向贝特曼的视线，流露出一抹坚定的光芒。 “主力队认为他们能够轻松压制我们，他们是天之骄子，他们拥有美好的未来，他们的职业生涯一片光明。” “但他们忘记了，这是竞技体育，一切皆有可能，在比赛结束之前，胜负永远需要打上一个问号；这是橄榄球，依靠团结的力量来决定比赛走向的运动。” “是，也许他们的个人能力强于我们，但论战术的理解、论对对手的研究，我们未必就落下风，这才是改变比赛的钥匙。” “嘿，蝙蝠侠，既然开始了，就要走到最后才行，也许我们无法进入职业赛场、也许我们根本没有机会，但这是我们的青春我们的生活，结局应该由我们来书写。” “选择沉浸在悲伤和苦涩里犹豫不决，还是选择毫无保留地尽情燃烧不留遗憾，决定权，在我们手里。” “所以，让我们好好享受。” 李维，伸出右手。 贝特曼不由自主热血沸腾起来，他几乎就要放弃了，一路狂奔踽踽独行却看不到目标也看不到方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大四继续练习继续拼搏的意义。 但现在，他知道了。 也许，他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结局，为自己的青春留下一个句号，然后告别橄榄球，踏上人生的全新挑战。 所以，练习赛就是自己最后能够毫无保留绽放的舞台了。 贝特曼看向李维，将右手放上去，笑容就这样绽放。 一只手、两只手，转眼，十一只手全部叠在一起，齐声呼喊。 “咆哮！咆哮！狂潮咆哮！” 斗志，昂扬。 然后。 李维拉住贝特曼，压低声音，“他们现在都盯着我，几乎所有人都相信我们百分之百会选择地面进攻开场。” 毕竟，他们是红潮风暴，刚刚主力队也一样是雅各布斯跑球开场，但效果不好，因为彼此之间泰国太熟悉，战术手册都是同一套，防守组一下识破。 贝特曼一愣，“那怎么办？” 李维笑了起来，“你是四分卫，这事儿应该问你。” 贝特曼有些讪讪。 李维拍了拍他的肩膀，“假传真跑。你应该相信自己，开球之后做出快速短传的姿态，吓他们一跳，然后你自己观察，如果有机会，不要迟疑直接出手；如果没有，不要慌张，我会出现在右侧，你直接平抛塞给我就好。” 四分卫和跑卫之间的交递，并不是每次都手把手完成，有时候也会间隔一点距离轻抛，这是进攻战术丰富起来的一项基本功。 毕竟，如果跑卫次次都第一时间从四分卫手里接过橄榄球，防守组的判断和反应也就直截了当许多，根本不需要担心外接手，直接掐死跑卫即可。 贝特曼马上反应过来，“虚晃一枪。” 也许贝特曼不是天赋异禀的球员，转入职业确实机会渺茫，但他的优点就在于踏实，一切都是平均分。 贝特曼立刻完成联想，“你需要清空场地还是制造乱局？” “乱局。既然他们已经判断我们会选择跑球开局，我们就需要制造乱局，乱中取胜。”李维的目光透露出一抹犀利。 进攻组，列队完毕。 橄榄球是回合制比赛，每档进攻结束，在下一档进攻开始前有四十秒时间，给进攻组重新安排战术，像佩顿-曼宁（Peyton-Manning）那样的传奇四分卫往往会在开球前十秒左右阅读防守然后改变战术，杀对手一个措手不及，进一步争取优势。
贝特曼不是曼宁，他不准备在开球前临时修改战术，但他的注意力非常集中，将防守组的站位尽收眼底。 果然，正如李维所说，防守组整个站位前压的厉害，摆明欺负贝特曼不敢传球，特别不敢挑战深远区域的长传，于是在前场堆积，制造人数优势。 呼。 贝特曼冷静下来，专注比赛。 李维也一样。 李维正在观察，将防守组球员错综复杂的站位尽收眼底，试图在混乱之中寻找规律，并且发现关键点，然后在脑海的三维立体影像里寻找到破局线路—— 对李维来说，并不陌生。 过去这三周时间里，李维可没有闲着，不断利用训练系统，进入阿德里安-皮特森模版展开训练。 现在，就是实战运用的时刻了。 “攻击！” 耳边传来贝特曼的声音，李维紧绷到极致的肌肉完全舒展开来，猛地蹬地，冲刺启动，却没有朝贝特曼移动，而是沿着斜线，往右侧斜前方移动。 目标—— 汉弗莱和艾伦站位之间的空档。 但同时，整条进攻锋线也顶撞推动防守锋线朝右侧横向移动，于是，李维可以看到自己瞄准的目标区间缓缓压缩，防守组球员如同洪水一般灌进来。 然而！ 他们没有压上。 特别是福斯特。 显然，他们被贝特曼抬手就准备快速短传的战术杀了一个措手不及，刚刚准备全面压上的脚步硬生生刹车，不止线卫，防守锋线试图施压的意图也直接撞墙。 也就是短短一瞬而已。 半秒？ 也许还不到半秒。 贝特曼一转身，仓促之间根本没有时间细细寻找传球目标，匆匆一看，然后就转身看向李维的位置。 李维：糟糕。 视线余光里第一时间捕捉到艾伦眼神和动作的变化。 贝特曼的假动作太敷衍，草草了事，转身动作太快，视线方向暴露意图，全神贯注的艾伦马上捕捉到蛛丝马迹，尽管遭遇些许阻碍，但二次反应非常快—— 李维。 艾伦的杀机，牢牢锁定李维。 李维在等待贝特曼，速度没有完全启动，不断小碎步调整，尽管注意到艾伦，他现在也已经没有时间改变战术。 一顿，一转。 李维站在球场右侧半场的中路位置，看向贝特曼，贝特曼将橄榄球抛过来，李维顺势一捞将橄榄球搂进怀抱里。 一蹬。 力量，启动，小腿肌肉的力量完全释放出去全力蹬地，瞬间爆发的能量顶着地面将身体推动出去。 前方，眼看着就在缩小的缝隙，一片混乱一片拥挤。 但在李维视线里却能够看到一条缝隙，转瞬即逝的缝隙。 启动，加速，发力—— 左手边就可以看到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张开双臂飞扑过来。 是艾伦。 李维非常冷静也非常镇定。 一步，前冲。 一步，蹬地。 眼看着艾伦的身影在瞳孔里放大，然后李维就已经利用助跑的力量腾空而起。 一跃。 飞翔！ 艾伦直接傻眼，眼看着李维已经进入自己的擒抱射程范围，但下一秒李维却一个纵跳摆脱擒抱危机。 该死。 022 一鸣惊人 李维，非常冷静，第一时间注意到艾伦的重心不稳，因为替补队的进攻锋线一路往右，哪怕没有准确卡住每个人的位置，那一列球员也依旧如同火车一般持续撞击过来，蛮不讲理地破坏艾伦的重心平衡。 艾伦的二次反应已经够及时够迅速，但上步扑向李维的时候还是重心不稳，失去平衡，身体前倾的趋势明显太快，短短瞬间的缝隙就成为突破口。 助跑，冲刺，起跳。 李维以跨栏的姿态，轻盈敏捷地腾空而起跳跃前进。 艾伦低空飞行，尽管双手竭尽全力在头顶上方扑腾，却没有能够抓住任何东西，只是扑了一个空。 嗖。 一阵狂风。 艾伦倒地。 上下，错位。 李维就已经完成了突破。 赫。 惊呼连连。 布莱恩特-丹尼球场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就看见这一幕，不由倒吸一口凉气，陷入震惊和错愕之中。 李维，落地。 轻盈的脚步，宛若猎豹，此时，体重就成为一种优势，尽管李维看起来比贝特曼还瘦，却在突破之中赢得敏捷优势，另辟蹊径地撕开一道裂缝。 踏。 一蹬，一跃。 李维没有任何迟疑，膝盖下蹲将跳跃的力量缓冲，随即就持续前冲。 视线余光可以看到角卫汉弗莱正在试图上步补防，但脚步却被身穿白色客场球衣的替补队球员拦截。 应该是外接手。 这也为李维争取到宝贵空间，因为左手边能够看到浩浩荡荡的“列车”，如同刚刚破坏艾伦重心一样，现在进攻组和防守组纠缠在一起的列车正面撞向李维。 冷静。 李维没有提速，反而放慢脚步，在进攻与防守的纠缠之中穿行、在红与白的对抗之中旋转，宛若进入子弹时间状态，在贴身与贴身之间的缝隙往右侧寻求突破—— 汉弗莱被缠住，于是靠右侧的位置留下一个小小的缺口。 只要李维能够抢先一步突破，球场后方就是一马平川。 但是。 福斯特出现了。 不急不躁却杀伐果决。 他试图甩开负责拆挡的替补近端锋哈尔-亨特基斯（Hale-Hentges），目不转睛地盯紧那个身影。 势不可挡。 亨特基斯非常努力，但他需要避免犯规，不能拉人、更不能打人，此时福斯特就展现出主力线卫、联合队长的能力，一个错位撞击一次突然加速。 一晃。 亨特基斯就这样被甩开。 然后，福斯特就已经来到李维面前。 人潮汹涌、摩肩接踵，熙熙攘攘的人群喘不过气来，观众甚至看不清楚李维和福斯特的准确位置，一切全部被淹没在人群里，干扰信息持续不断。 包括两位当事人。 一路磕碰摩擦，两个人的速度和力量都没有办法完全释放出来，但福斯特还是先发制人，强行上步。 危险！ 李维第一时间就注意到自己的位置，如果被福斯特这一下撞结实，他可能会控制不住重心飞出边线。 怎么办？ 迎难而上。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李维当机立断完成判断做出选择并且付诸行动，右腿急刹车，反其道而行地朝着福斯特撞上去。 福斯特心脏一紧—— 试训那天的第二次，李维故意迎面撞击然后完成转身摆脱，那件事他可没有忘记，难道李维准备故技重施？ 但问题在于，那天场地空旷，有足够空间让李维施展；今天则不行，视线里到处都是人，一旦推进力不足，李维可能就要自投罗网，让福斯特完成擒抱。
福斯特：机会？ 也就是电光火石之间，李维和福斯特即将碰撞。 就在此时，李维伸出左手，打直、发力—— 一顶。 这是橄榄球项目里跑卫的杀手锏，尽管不是专属跑卫，但毫无疑问，时时刻刻需要近身搏斗的跑卫最常使用，同时也是顶级跑卫最重要的武器之一。 考验瞬间爆发力以及绝对力量。 对李维来说，绝对力量还不够，三周时间太短了，但前者却是强项，现在，他就需要完成瞬间爆发。 直臂格挡（stiff-arm），这是一项专业橄榄球术语，可以用作名词也可以用作动词，就好像眼前—— 李维打直左手，在福斯特靠近的同时，猛地一下推向福斯特的肩膀，不仅仅是在两个人之间形成一个支撑杆，同时瞬间发力试图破坏福斯特的重心。 这一招，是顶，也是推。 砰！ 李维和福斯特就这样狠狠撞击在一起。 啊！ 李维的力量瞬间倾泻而下，蛮不讲理地推开福斯特的左肩，瞬破坏福斯特的平衡，然后猛地下压。 福斯特闷哼一声，速度和力量的冲撞将自己卷入一团混乱之中，宛若十倍速的摩天轮，差一点、就差一点点，福斯特就要被掀翻。 他没有预料到。 老实说，没有预料到李维会选择直臂格挡的正面对抗，也没有预料到李维瞬间爆发出来的力量如此彪悍。 短短三周，他们对李维的了解，更多还是来自于速度、变向的能力，另外还有对战术手册的熟悉——以及让教练们惊叹不已的战术阅读和拓展能力。 但现在？ 该死！ 又被摆了一下。 这次不同的地方在于，福斯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尽管慌张，却没有溃败，他抓住李维的左手，如同抓住浮木一般控制平衡，然后挂在李维的手臂上，拒绝被甩开。 拽。拽拽拽。 福斯特让自己演变为一个轮胎，拖住李维的速度。 一下，再一下下就好，其他防守队员就可以围堵起来。 李维也意识到了危机，视线里的红色正在将自己包围—— 当机立断。 第二次，直臂格挡。 一顶，一锤。 力量，完全释放。 福斯特：呃。 伴随一声闷哼，福斯特分崩离析，整个世界天旋地转起来。 全场，倒吸一口凉气—— 李维，摆脱了。 李维居然连续发力强行摆脱福斯特的纠缠，再次赢得空间，重新启动，准备冲刺。 一步。两步。 才刚刚迈出两步，却看到另外一名线卫飞扑过来，紧赶慢赶地试图斜防，眼看着他就要扑上李维。 千钧一发之际，李维一个紧急刹车，一闪一晃，眼睁睁地看着那位线卫从自己身前掠过，宛若一阵风。 李维的脚步却没有停止，沿着左侧持续前冲，一个停步、一次变向，小腿发力将身体快速推送出去。 摆脱！ 突破！ 稍稍眨眼，可能就要错过这一幕。 于是。 就这样，眼前，一马平川。 全场，呆若木鸡，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李维居然硬生生地披荆斩棘杀出重围，在乱战之中成功突围，前后连续甩开三次擒抱，凭借一己之力将防守组的防线搅得天翻地覆。 然后—— 那个背码二十三号的身影，就这样冲了出来，如同箭头一般。 撕拉。 防线，扯开一道口子。 023 长驱直入 辗转腾挪，翩翩起舞—— 轻盈敏捷的脚步在千军万马地混战之中自由穿行，曼妙灵活的舞步在熊熊燃烧的烈火之中势不可挡。 一次跳跃、一次对抗、一次变向。 一切，全部发生在短短数秒时间里，刚刚吸进去的氧气还没有来得及在肺部里完成拆解，利刃就已经出鞘。 宛若尖刀。 二十三号，从一片乱局之中杀出重围，熙熙攘攘的滚滚热浪全部被抛在身后，然后，李维全面加速。 蹬地。 发力。 启动。 一直到此时，速度才毫无保留地全面释放。 但是！ 刚刚在密集乱阵之中遭遇太多冲击和阻扰，重心不稳、呼吸紊乱，启动速度稍稍慢一些，视野就可以看到两个红色身影宛若风暴一般一左一右地扑面而来，眼前的调整空间以倍速的姿态快速缩小。 怎么办？ 一片汹涌之中，李维当机立断左腿一蹬，朝着右侧变向。 在混乱和颠簸的冲击狂潮里，持续蹬地持续踩踏，丹田深处的力量自下而上全面爆发，直接将左侧那个红色身影甩开，切入右侧那个红色身影的外侧，也就是他和边线之间的狭窄通道，全面加速。 踏。 一冲，李维视线里就已经可以看到杰克森那张脸在瞳孔里不断放大，摆脱另外一名球员包夹的代价就是正面撞上杰克森。 但李维并不慌乱。 踏。 一蹬，李维正准备用速度强行反超，杰克森就动了，抢先一步扑了过来—— 张臂，擒抱， 结结实实地一抱，“擒抱住了”，杰克森一喜。 然而，喜悦还没有来得及冲上心头，杰克森就感受到一股力量劈头盖脸地砸下来。 李维正在前进。 不止前冲，而且瞬间爆发的力量毫无保留地正面撞上杰克森，并且持续不断地推着杰克森继续前进，迫使杰克森手忙脚乱地连连后撤，试图用双腿支撑地面紧急刹车，但李维的瞬间爆发力占据上风。 啊！ 宛若推土机。 尽管力量不是李维的强项，但同样也不是杰克森的，两个人身高体型接近，李维依靠速度和卡位抢占先机，逮住杰克森发力擒抱的瞬间，以力量形成正面冲撞，导致杰克森被自己力量的反作用力反噬。 啊啊啊！ 李维抓住机会，持续推进。 杰克森节节败退。 然后。 踏。 再次一冲，李维抓住杰克森失去平衡的瞬间，摆脱、加速、冲刺，居然完成不可思议的二次启动加速。 “上帝！” ESPN频道官方解说员戴维-帕什（Dave-Pasch）彻底惊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正在见证什么？ 本来嘛，一场练习赛而已，而且还是主力对阵替补，放松心情好好享受狂欢节就好，一切都非常轻松。 前一秒，他还在翻阅替补队进攻组的成员名单，因为注意力都在主力队防守组身上，慢了些许才开始注意这些。 后一秒，帕什就已经被眼前的画面惊呆了，只剩下一个个单词往外抛。 “跳跃。跨栏。” “直臂格挡。噢，再次直臂格挡。” “变向。” “再次变向。” “难以置信！” “擒抱，杰克森终于擒抱住这位……二十三号。” 上帝的感叹词就是这时候出现的，帕什瞪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身披二十三号白色球衣的那位跑卫—— 众所皆知，红潮风暴就应该看跑卫。 但德里克-亨利上赛季光芒太盛，以至于其他跑卫全部被淹没，现在亨利转入职业，即使红潮风暴再调教出顶级跑卫，至少也需要一到两个赛季，所以本赛季，他们对红潮风暴应该稍稍调整一些期待。
却没有想到！ “哦，不！” “二十三号并没有停止脚步，继续冲刺，继续突破。” “摆脱！” “耶稣基督！” “二十三号摆脱杰克森的擒抱，这已经是他在这一档进攻里摆脱的第三次擒抱，难以置信，他在前进，他在加速。” “十五码！” “二十码！” “这位二十三号不仅跑出首攻，而且还在继续突破，红队的防守压前的趋势太凶猛，以至于现在整个后场空虚。现在红队全部防守球员都在追逐白队的二十三号，这是狼群追捕羚羊的一幕。” “哈里森拍马赶到！” 罗尼-哈里森（Ronnie-Harrison），红潮风暴的另外一位安全卫，他是强卫。 按照计划，哈里森应该抢先一步拦截李维，他才是对位跑卫的最佳选择，但李维注意到哈里森的靠近，第一时间完成变向，选择从杰克森一侧突破。 在混战之中，哈里森的横向内切需要翻山越岭，于是就没有能够第一时间赶到，整个情况就已经彻底不同。 “速度对决！” “二十三号和哈里森并驾齐驱展开速度对决，哈里森正在强势靠近，瞬间爆发力非常出色，两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距离。” “三十码！” “哈里森，哦，哈里森！汉弗莱也正在靠近！” “三十五码！” “什么？什么！” “二十三号提速了，二十三号的速度已经达到最大值，哈里森跟丢了，哈里森后继乏力，跟不上二十三号的速度，还没有来得及完全缩短的距离重新拉开，现在就只剩下汉弗莱。” “汉弗莱刚刚被缠住了，摆脱之后正在全力追赶。” “上帝！” “四十五码！五十码！” “二十三号越跑越快，汉弗莱只能勉强跟上，却无法缩短距离，两个人之间就只有一臂空间。” “汉弗莱在加速，汉弗莱正在咬牙提速，近了，更近了。” “机会！” “这就是机会！” “汉弗莱飞扑擒抱，孤注一掷。” “漂亮！” “二十三号高抬腿，他仿佛背后长眼睛一般，注意到汉弗莱的奋力一扑，以高抬腿躲过汉弗莱的擒抱。” “摆脱！” “汉弗莱差一点，就差一点点，但近在咫尺却功亏一篑。” “没有人能够阻拦他了，没有人！一骑绝尘！长驱直入！” “端区！” “达阵！” “七十五码的跑球达阵，难以置信！不可思议！整整七十五码，前后一共摆脱五次擒抱，突出重围。” “白队以七十五码长途奔袭地面达阵首开纪录，哇哦！不可思议！” 帕什，只是一阵头皮发麻，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拍案而起，酣畅淋漓的幸福和喜悦如同火山一般井喷。 “他是谁，二十三号，到底是谁？” 端区里，李维终于停下脚步，气喘如牛、面红耳赤，但是，一个转身，看着身后留下的那片混乱与灾难，笑容爬上嘴角—— 这片废墟，就是他的战绩。 然后，高举双手，直冲云霄。 这是橄榄球里达阵的官方手势，模拟叉子的球门姿势，打直双臂，面向天空，表示达阵成功。 布莱恩特-丹尼球场疯了，彻彻底底疯了，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第一个高潮就已经掀起了红潮风暴。 024 首个达阵 达阵！ 达阵！ 达阵！ 整个球场陷入狂热，他们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达阵就已经来了，来自替补队，而且以这样一种方式，却又是红潮风暴熟悉的配方，惊喜就这样猝不及防。 全场，沸腾。 李维站在原地，笑容爬上嘴角，原来这就是达阵的滋味，如此突然如此刺激，他觉得他可能会上瘾。 要不，再来几个？ “李维，啊啊啊！” “达阵！” 一个两个地，刚刚和李维并肩而行帮忙拆挡掩护的替补队进攻组成员们蜂拥而至，团团将李维包裹。 就连贝特曼也不例外。 本来四分卫乖乖站在口袋里观看前方的混战即可，但他按耐不住亢奋，一路跟着进攻锋线冲了过来。 李维看着贝特曼那张喜不胜收以至于说不出话来的脸孔，狠狠撞了撞肩膀，“怎么样，现在准备好了吗？” 贝特曼摸了摸头盔，嘿嘿傻笑两声，“准备好了。” 球场边上，伯恩斯也没有忍住，振臂高呼起来，然后握拳呼喊，“好样的好样的好样的”，激情庆祝。 一个转身，伯恩斯就看到面带笑容却有些无奈的沙班，“伯顿，你这样真的好吗？孩子们看着呢。” 伯恩斯撇撇嘴，“刺激刺激也好。红队的进攻没有打出来，他们也需要学习一下白队的精气神才行。” 沙班深深地看了球场一眼，李维和艾伦交换了一个视线，尽管没有特别动作，但强强碰撞的张力就已经弥漫开来，“你说，白队刚刚这一档进攻是谁布置的？” “贝特曼，还能是谁？”伯恩斯理所当然。 沙班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轻轻摇头，“我觉得你可能真的挖到一个宝藏，我也开始隐隐期待起来了。” 李维的天赋毋庸置疑，爆发力和变向能力非常出色，这就具备了成为一名优秀跑卫的基础底子，但通过这段时间训练营来看，李维的观察和判断才是决定天花板上限的天赋。 尽管现在李维依旧在学习，对战术的理解还是略显青涩；但李维对全盘布局的观察和判断非常精准。 刚刚这一档攻防，红队他们盯紧地面防守的战术明显被白队识破，白队不仅没有退缩，而且用了一个假传真跑的战术，并且利用进攻锋线制造的乱局破坏对面防守组的布置，最后依靠李维的个人能力突破。 即使李维发挥不好，这一档进攻首攻也轻松入账；而事实是李维明显非常积极非常主动，首攻也就演变为七十五码跑球达阵。 这场练习赛，有点意思。 不过，比赛才刚开始—— 橄榄球比赛，分为上下半场一共四节，每节十五分钟；上下半场各有三次暂停机会，每次暂停二十五秒。 尽管橄榄球的时间管理不像篮球那么疯狂，最后一秒的博弈可能产生无数可能；但也相差无几，如何利用暂停、如何利用规则合法的停表战术管理时间，最后三秒五秒也可能颠覆比赛，这就是考验教练临场应变和危机处理的时刻。 今天的练习赛，也一样打满全场。 在沙班看来，白队先发制人，杀了红队一个措手不及；但红队也是有备而来，特别是艾伦领衔的防守组，磨刀霍霍、众志成城。 如果白队仅仅依靠李维一个点，那突袭效果很快就会被识破，可一可二不可三，归根结底橄榄球还是一项集体运动，需要盘活整支队伍才能够取胜。
果然，沙班还是老道，一眼就看出比赛的潜在脉络。 双方，陷入僵局—— “0：7”。 一直到第四节比赛过半，唯一一次得分依旧是开场时候李维技惊四座的长途奔袭，达阵六分加上附加一分，为身为替补的白队先下一城，然后双方就陷入泥沼。 白队防守组表现出色，非常非常出色，替补球员们因为李维开场的长驱直入士气大振，状态推向120%，以至于红队进攻组连连受挫，赫茨在承受压力情况下的表现还是慌乱，终究太青涩了。 难以想象，红队至今仅仅推过一次半场，就连首攻也只有可怜兮兮的四次，进攻端火力遭遇全面压制。 反过来，红队防守组也同样展现红潮风暴的优良传统，在防守端全面施压，白队进攻组遭遇重重困难。 李维表现依旧出色，但仅仅依靠李维也是孤掌难鸣，归根结底，四分卫贝特曼关键时刻欠缺传球精准度的短板成为致命伤，传球无法打开局面，仅仅依靠地面进攻一次又一次硬碰硬，结果就只是不断撞墙—— 因为对手知道贝特曼传球进攻始终无法打开局面，大概率就是选择地面进攻，防守组的策略久简单许多，只需要在短传区域和前线堆人就可以了。 人海战术，在橄榄球比赛里是致命性的一项优势。 赫茨在压力情况下表现平平，贝特曼则更加糟糕。 李维……仅仅依靠一个人的肩膀扛着整个队伍的进攻，终究还是走不远，不管怎么说，对手是主力队，主力依旧是主力，绝对实力还是压制住了替补们。 然而，即使如此，李维依旧在本场比赛大放异彩，目前为止地面推进两百码，扣除第一次长途奔袭的七十五码之后也依旧轻松突破一百码的推进，一个人扛着白队进攻组拿下九次首攻，表现出色。 可惜，双方就这样僵持下来—— 此时就可以看出NCAA橄榄球的短板，战术还是不够丰富，如果没有教练指点迷津，球员的变化着实太少，太少太少，然后就在原地不断撞墙。 而李维？ 聪明归聪明，但研究橄榄球终究只有短短三周，许多知识都还是入门水准，一时半会也想不出办法。 然后，就在这样的僵持里，赫茨终于拿出自己的天赋，又是自己持球地面推进、又是连续短传打开局面，神乎其神地找到感觉，磕磕绊绊地推过半场。 最后，白队防守组还是惊险地将赫茨在己方半场二十五码线附近拦截了下来，但红队特勤组依旧轻松踢进任意球，终于为主力队开张。 “3：7”。 破蛋成功。 红队，士气大振，距离全场比赛结束还有足够的时间，只要赫茨能够保持状态，他们就还有希望。 啊！ 赫茨，也终于嘶吼出声，展现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姿态，以实际行动证明自己能够担任主力四分卫不是没有原因的。 空气，燃烧起来。 李维第一时间就感受到气氛的变化，尽管主力队只是拿了一个任意球而已，但不要忘记了，他们替补队的进攻也一直撞墙，现在主力队的声势一起，那片绚烂的红色海洋似乎全部都成为他们的能量。 危机，已经悄然靠近。 025 稳扎稳打 狂潮！咆哮！ 狂潮！咆哮！ 七万人的声音，在布莱恩特-丹尼球场上空久久盘旋，尽管李维知道，眼前这片红潮不是他们的敌人，但低头看看自己的白色球衣，还是能够感受到层层叠叠的压力倾泻而下，个体是如此渺小。 然而，正是因为如此，一股豪气油然而生。 暴风，那又如何？ 就让暴风雨再更猛烈一些！ 越困难就越冷静，越惊险就越亢奋，李维的思路反而清晰起来，然后他就意识到自己操之过急了。 因为第一档进攻太顺畅太简单，再加上春季训练营里没有遭遇真正的挑战，李维也有些想当然了，尽管嘴里不断强调橄榄球是集体项目，却没有真正意识到防守组团结一心所带来的压力和冲击。 自然而然，就显得急功近利一些，总是渴望大码数。 但克拉克告诉过李维，跑卫的地面推进总是面临重重困难，推进一码两码是常态，在越过开球线之前就被擒抱倒地损失码数也常发生，那就是负一码负两码，所以跑卫的平均推进码数往往都是三码四码，如果能够超过五码，那就已经是顶尖之中的顶尖。 也就是说，小码数才是常态，短兵相接的强强碰撞才是常态。 心态，需要稍稍调整一下。 “嘿，蝙蝠侠，准备好了吗？轮到我们登场了。” 贝特曼信心不足，有些口干舌燥，现在主力队已经爆发出能量，展现出他们的真正实力，全场观众都在为他们加油助威，他们是不是就无法阻止主力的脚步了？ 听到李维的话语，贝特曼转头看过去，却一眼就看见李维明亮的眼睛和淡然的笑容，由内而外自有一种豪气云天的自信从容，他不由就吞咽了一口唾沫。 李维迎向贝特曼的视线，“这次，我们假跑真传，如何？” 贝特曼眨眨眼睛，其实他没有信心，但看着李维的眼神，脱口而出的话语却是，“好。” 李维察觉到贝特曼的不确定，展露一个大大的笑容，伸了一个懒腰，“嘿，伙计，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贝特曼一愣，稍稍安心了些许。 然后，白队进攻组登场了。 二十五码线上。 一档。 贝特曼深呼吸一口气，下意识就回头看了李维一眼，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看到李维头盔里的眼神，肯定地轻轻颌首，内心深处最后一丝不确定也就烟消云散。 然后—— “攻击！” 贝特曼双手接过橄榄球，连续后撤，转身就准备和李维完成交递，但两个人一个错位继续按照自己的轨道前行。 李维，没有遮遮掩掩，而是以假乱真地抱着根本不存在的橄榄球，抬头扫视全场，试图在寻找突破路线，然后一眼就看到汹涌人群里的艾伦和福斯特。 内切。 李维没有往外线跑动，而是切入内线，看样子准备从中路突破，艾伦第一时间甩开自己对位的球员冲了上来。 在密密麻麻的人群里，艾伦精准地找到李维的身影—— 擒抱！ 艾伦一喜，擒抱住了。 然而。 马上又愣住，等等，不对，不止他在擒抱李维，李维也同时在擒抱他。 拆挡。陷阱。 艾伦脑海里闪过一个思绪，一抬头就看到头盔里李维的那张脸，露出一个笑容，不详预感牢牢抓住心脏。
糟糕！ 艾伦顾不上李维，一抬头，却只看到橄榄球滑坡天空，落入另外一个白色身影的怀抱里，正在惊讶的时候，视线余光就瞥到福斯特紧急刹车二次启动却脚底打滑的狼狈身影，显然，他们都判断错误。 ——八码。 红队防守组还是反应及时，短传区域布下重重障碍，因为贝特曼缺乏长传打击能力，他们可以把主要精力放在短传和中传区域，这为他们赢得些许主动，此时也是一样。 尽管白队外接手罗伯特-福斯特（Robert-Foster）顺利完成接球，但没有来得及推进就遭遇擒抱倒地。 推进，止步八码，没有拿到首攻。 外接手福斯特和线卫福斯特，尽管两个人姓氏一样，但他们没有血缘关系，成长环境也截然不同，在球队里，他们以球衣号码来区分两个福斯特。 外接手是一号福斯特，线卫则是十号福斯特。 尽管一号福斯特没有能够拿下首攻，但白队这次假跑真传非常隐秘也非常成功，贝特曼的连线够及时够精准。 而且，这是传球进攻。 刚刚因为红队找到状态的不稳定，马上沉淀下来，白队也找到了一些专注力。 贝特曼轻轻吐出一口气，和李维来了一次击掌庆祝。 也许有人会疑问，一次传球，可能就三十码五十码；而跑球每次才三码五码吭哧吭哧地慢慢推进，那为什么不侧重传球呢？ 现在NFL职业联盟里，越来越重视传球进攻，但真正聪明的顶尖教练依旧不会忽视地面进攻。 这就是原因。 依靠地面进攻牵制防守组，这样才能够为传球创造机会；反之亦然，依靠传球进攻打乱防守组布局，这样才能够为地面推进打开空间。 传跑平衡。 这才是进攻的正确打开方式，否则全面依靠传球或者全面依靠跑球，橄榄球比赛里的进攻都将面临重重困难。 这一次短传，遗憾没有拿到首攻，却在传球端打开局面，红队防守组的判断和布局就需要稍稍调整。 贝特曼静静地看向对面防守组，试图判断艾伦和十号福斯特的战术意图，但收获不多，因为他们还是按照原本套路，所以他们接下来的进攻战术应该如何安排？ 收回视线看向李维，然后贝特曼就看到李维眼神里的昂扬斗志。 心领神会。 贝特曼作为四分卫，尽管缺少创造力，但在套路框架内的战术储备还是合格的，他马上将进攻组召集起来，快速完成战术布局，在四十秒倒计时清零之前完成站位—— 准备就绪。 李维，站在贝特曼身后，其实他什么都看不到，前方就是贝特曼的背影，但相对而言，防守组也看不到李维的身影，自然无从判断李维的下一步。 注意力高度集中。 “攻击！” 听到口令，李维小腿一蹬，毫不犹豫就已经沿着直线前冲，瞄准贝特曼的站位冲上去。 眼看着就要碰撞，贝特曼让开位置，朝左侧跨了一步，右手持球、平伸出来，将橄榄球交给李维。 李维顺手将橄榄球保护起来，没有停止也没有减速，继续沿着直线全力前冲。 正前方的进攻锋线，完美配合，分别推着防守锋线往两侧突破，于是层层叠叠密不透风的锋线就如同红海看到摩西一般，分开一条道路，笔直笔直。 门户大开！ 026 一场游戏 跑卫也好，四分卫也罢，他们的出色发挥永远离不开一条优秀的进攻锋线。 在橄榄球比赛里，进攻锋线负责保护也负责开路，他们的拆挡掩护将敌人的第一波冲击拦截下来，进而为跑卫和四分卫创造机会。 所以，当人们评价跑卫和四分卫发挥优劣的时候，永远离不开进攻锋线的附加选项： 如果拥有一条顶级进攻锋线，六十分的跑卫和四分卫拿出八十分的表现，不算稀奇，评价需要打折扣。 反之，如果面对一条千疮百孔的进攻锋线，六十分的跑卫和四分卫拿出八十分的表现，则堪称奇迹，那就是他们扛起整个进攻组前行。 红潮风暴拥有一条不俗的进攻锋线，也许不算顶级，却也在NCAA属于第一梯队，这也是球队跑卫屡屡能够赢得跑球空间的原因。 此时，也是如此。 贝特曼布置战术，跑卫准备从中路突破，也就是从防守组的重镇区域推进，仅仅依靠跑卫自己的肉身冲撞，这就是不可能的任务，很快就会陷入人海战术的泥沼里；跑卫需要进攻锋线的开路和掩护。 红潮风暴的进攻锋线，做到了—— 哗啦。 五名进攻锋线宛若推开千斤重的大门一般，左二右三地分开，将对面防守锋线的堆积硬生生推开。 然后，一条细微而笔直的通道就这样出现在李维面前。 李维，脚步一蹬，瞬间爆发、瞬间启动，动若脱兔地窜了出去，短短两步三步，就已经越过开球线。 嗖！ 一个上步，侧身前冲，摆出推土机强行推进的模式。 在橄榄球比赛里，中路往往是重兵囤积的区域，如果跑卫选择中路推进，就是用力量和身体强行推土，这是硬碰硬，尽管笨拙，却能够取得奇效—— 特别是一码两码的推进，这也被戏称为“拱一码”，如同猪拱白菜一样。 李维，并不是一位力量型跑卫，他的推进路线更多集中在两翼乃至于边路，利用自己的观察和爆发力寻找突破口；但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一档进攻就是抓住刻板印象反其道而行，在中路寻求突破。 从一开始，目标就很明确—— 不贪心。两码就好，只要拱出两码，拿到首攻就好，然后他们再继续策略，稳扎稳打、步步为营。 脚踏实地。 所以，李维做好准备。 他知道力量硬碰不是自己的强项，他从一开始就弯腰、收肩，做出承受压力冲击的防御性姿态，迎难而上，主动迎向冲击，越过开球线持续前行。 一码。 两码。 瞬间，两码就已经到手。 显然，红队防守组没有能够解读出白队的进攻意图。 今天全场比赛，白队的进攻都非常激进非常冒险，承担进攻重任的李维更是满场飞奔无处不在，却偏偏在此刻选择稳扎稳打，再加上一档假跑真传顺利推进大码数，为白队进攻队奠定良好基础，艾伦和福斯特的判断都出现失误，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包围中路。 首攻，到手。 机会！ 李维并没有感受到预期之中的猛烈撞击和凶狠擒抱，第一时间嗅到战机，身体保持蜷缩防御姿态，蹬地的力量全面爆发，抓住机会马上展开推进。 砰！ 半步，一闪而过的持续推进缝隙也就是半步而已，李维才刚刚启动就已经撞墙，狠狠撞在一堵肉墙上，但李维并不意外。 这就是选择中路推进的风险，哪怕防守组判断失误，但中路的补防速度非常快；而且红潮风暴的防守组有四名线卫，所以跑卫面对的人墙肉盾会格外厚实。
李维，已经准备好，这也是他没有着急抬头的原因。 撞击！ 蹬地！ 爆发！ 李维如同穿山甲一般，侧身用肩膀狠狠撞击上去，自下而上，用一股正面冲击的力量往上掀翻。 “力量VS力量”。 啊！啊啊啊！ “正面VS正面”。 轰！ 耳膜之上传来一阵轰鸣，李维就能够感受到肉墙的重心往后轰然倒塌，反作用力激荡五脏六腑翻滚着，但李维丹田深处的能量却源源不断燃烧释放。 一个意外，一个对位，强行突破。 从策略上出奇，从执行上对抗，进攻与防守的博弈就已经有了结果，然而，李维的进攻还没有结束—— 首攻，已经到手，所以接下来，不管推进多少都是赚到。 左腿一蹬，借助撞击的力量、以眼前的肉盾为支撑，顺势一个逆时针旋转，把反作用力的惯性全部卸掉，然后才终于抬头，打量前方的混乱景象。 一扫。 也就是目光快速一瞥，那一枚枚红色光影的位置进入视野，看不清楚脸孔，却依旧能够捕捉到红色光晕的移动趋势，李维的大脑快速运转起来，把握空间—— 右侧横向，福斯特正在靠近。 左侧斜前方，另一名线卫去而复返正在快速横切。 右侧斜后方，一个看不清楚的防守锋线正在掉头。 左侧后方，刚刚被撞开的线卫正在试图拉扯李维，哪怕冒着拉人犯规的危险也不能让李维轻易摆脱。 正前方，两名安全卫正在靠近，强卫哈里森一马当先。 身后，眼睛看不到的地方，却依旧能够感受到一股热浪一股压力宛若巨浪一般撞向后背，皮肤在燃烧。 四面楚歌，十面埋伏。 但是，并不意外，这就是中路推进需要遇到的情况。 所以，此时NFL传奇跑卫，阿德里安-皮特森会怎么做？ 三周巨星模版训练的经验和体验，让李维格外冷静，电光火石之间就已经完成判断，并且做出选择—— 反正，首攻已经到手，那就让他们来玩耍一番，如何？ 笑容，爬上嘴角。 舌尖可以品尝到一抹血腥味，肾上腺素在血液里爆发绽放，游戏，开始了。 一切，也就是脑海里的一瞬，甚至一口气还没有来得及吐出来，李维的脚步就已经控制住了自己。 往前一步，跨了一步，却不是随随便便一步而已，而是往左然后画圈最后往右，如同华尔兹舞步一般，绕过左侧斜后方的线卫再绕过右侧横向的福斯特，最后换位到刚刚那名线卫的背后位置。 一个绕圈。 把那位可怜的线卫当作柱子就好，刚刚李维在柱子的正面，现在躲过福斯特的飞扑，来到柱子的后面。 看似简单，实则复杂。 看似花哨，实则干净。 福斯特隐藏在头盔后面的眼睛瞪大，差点就要掉出来—— 怎……怎么回事？ 他没有意料到李维从中路突破，更没有意料到李维的高级过人动作，完全把两位线卫当作猴子戏耍。 ESPN解说员帕什一语道破真相。 “阿德里安-皮特森！” 027 前仆后继 ESPN解说员帕什正在找下巴，眼镜碎片洒落满桌。 NFL明尼苏达维京人跑卫阿德里安-皮特森的出色无需赘言，尽管还没有退役，早早就预定名人堂的位置，甚至具备竞争史上最伟大跑卫的资格。 跑卫，有着不同风格不同类型，皮特森属于一种： 瞬间爆发和瞬间变向。 这是皮特森的看家本领，他擅长在小范围内利用自己的爆发和变向能力晃动对手，制造重心错位后出现的缝隙，然后甩开防守，重新赢得推进空间。 皮特森不害怕对抗，也不害怕人海战术。 在密集防守之中冷静观察缜密解读并且寻求出路撕开防守的能力，在NFL历史上绝对堪称数一数二。 这是一位将个人天赋和比赛智慧完美结合的球员，2012年常规赛季MVP绝非浪得虚名。 这也是人们愿意将皮特森列入史上最伟大跑卫候补的原因，他不需要进攻锋线的掩护也能够改变比赛。 十年一遇，乃至于五十年一遇。 一直到现在，联盟里以皮特森为模版的新秀跑卫层出不穷，却始终没有一个人能够达到他的高度。 而现在？ 帕什怀疑自己的眼睛，他着实不想操之过急乱下结论，但眼前这个二十三号，似乎好像仿佛可能…… 真的有点皮特森的感觉。 一顶，一晃。一绕。 如此复杂如此高级的技术动作，李维却运用得行云流水，不仅甩开福斯特的擒抱，而且扯出了空档，最后将那位线卫当作盾牌，挡住后方靠近的防守锋线球员。 一气呵成！ 然后，启动。 脚步沿着左侧前冲，却才刚刚迈出一步就已经变向—— 一扑。 二扑。 三扑。 也就是这一下，李维甩开来自左侧斜前方、左侧斜后方、右侧斜后方三个不同方向的飞扑擒抱。 那一双双手臂如同无间地狱里的鬼魂一般扑向李维，却被李维短时间内的二次变向甩开，全部落空。 然而。 啪。 四扑—— 在密集人海战术之中，李维的活动空间终究太狭窄，最后还是感受到肩膀传来的一记如来神掌。 是福斯特。 福斯特咬紧牙关，以左腿为支撑，强行转身强行上步，居然如同芭蕾舞女伶一般不可思议地旋转起来，右手往前延伸到极致，狠狠地往下一扒拉。 抓住了！ 福斯特抓住李维的肩膀，瞬间爆发的力量以及身体的重量就这样扒拉着李维快速下沉，如山倒一般。 啊，啊啊啊！ 福斯特狠狠下压，却在下沉过程中感受到掌心里肩膀的下沉速度明显加快，一个下蹲，居然甩开福斯特的手掌。 福斯特连忙变掌为爪，试图抓住李维。 但是，慢了一步。 呃。 李维闷哼一声，肩膀被狠狠下压，重心瞬间被破坏，膝盖一软，眼看着就要摔倒，福斯特的致命一扑够强势也够凶狠，根本没有给李维喘息空间。 仓促之间，李维顺势下蹲，比福斯特下坠的速度更快，强行甩开福斯特力量和体重的沉重压制。 踉跄。颠簸。 李维差一点点就要被掀翻—— 左手，一支撑。 触地，力量宛若潮水一般反作用在手腕，传来阵阵激荡，但李维咬紧牙关，腰腹核心力量完成支撑。 没有结束。 没有结束！ 李维紧靠意志力坚持。 他没有忘记克拉克的话语，橄榄球比赛的规定，如果摔倒或者触地，并不算死球，膝盖触地才算，所以只是单手支撑地面，只要球员能够重新站立起来，他就能够继续持球推进。
当然，具体情况具体执行，还是以裁判判定为准，但规则手册确实是这样规定的。 所以，推进没有结束。 一阵颠簸一阵冲击，五脏六腑和全身每一块肌肉都在炸裂，但李维没有放弃，斗志熊熊燃烧起来。 腰腹核心力量一挺，李维如同不倒翁一般又站立了起来，还没有来得及站到平衡，四面八方汹涌而至的气浪压力就已经将他包围。 风萧萧兮易水寒。 耳边，仿佛可以听见贝特曼的呼喊。 “跑！李维，跑！” 世界，速度放慢下来。 颠簸与动荡之中，李维拉扯着摇摆不定的重心前倾，顺着往前扑的趋势，带动脚步条件反射地蹬地踩动。 踏。 蹬地。 踏。 发力。 踏。 奔跑。 一步，再一步，如同摆脱矫正器的阿甘一般狂奔起来，从摇摇晃晃跌跌撞撞到张开双臂拥抱自由。 左闪，错过左侧扑过来的身影。 右顿，感受到右侧一阵疾风拍打脸颊。 前扑，双脚已经重新启动。 却在进入加速阶段，听见就看到安全卫罗宾森正面扑了过来。 此时，李维依旧重心不稳，没有办法展开力量对抗，于是他干脆往前跨了一步，将身后的纠缠稍稍拉开距离，然后在罗宾森的面前停下了脚步—— 左晃。 右荡。 重心，在颠簸之中连续晃动，混淆罗宾森的判断。 罗宾森一边上前一边晃动，然后看准时机飞扑。 右侧！ 也就是李维的左侧，但李维的身影仅仅在左侧一顿，在罗宾森启动之后，脚步一错就朝着右侧前冲。 变向！ 电光火石之间的二次变向能力，紧绷到极致的身体肌肉控制能力，彻彻底底晃过罗宾森，形成错位。 冷静。沉着。机警。 然后，李维就已经甩开罗宾森。 “上帝！” 帕什哑口无言。 “罗宾森扑空了！” “罗宾森志在必得的擒抱居然匪夷所思地扑空了，二十三号利用一次钟摆过人甩开了罗宾森的擒抱。” “警报！红队的警报。” “福斯特，福斯特依旧没有放弃，在失去重心的情况下居然神乎其神地再次跟上，撞向李维的后背。” 一波，接着一波。 一波，持续一波。 来自防守组的冲击，始终不曾停止。 “噢！” “耶稣基督！” “福斯特整个人的身体重量完全撞上二十三号的后背，福斯特豁出去了，咬紧牙关孤注一掷试图阻止二十三号。” “这是一次冲撞，堪比货车的冲撞。” “二十三号直接被撞了出去。” “上帝！” 帕什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心脏已经悄然上升，一点、再一点，然后就卡住喉咙，几乎就要呼吸不过来。 不知不觉地，屁股已经离开椅子，缓缓站立起来，跟随着球场之上二十三号的动作，血液正在狂飙。 “等等！” “等等，二十三号在前冲，他没有放弃、他依旧没有放弃，他正在利用福斯特的冲撞力量演变为推进力。” “难以置信，我正在见证什么？上帝，皮特森，我居然在布莱恩特-丹尼球场再次见证皮特森式奇迹。” “二十三号起来了，他的速度起来了，动荡不安的颠簸与乱局之中，始终没有办法提升起来的速度居然启动了，二十三号正在奔跑。” “不可思议！” 028 杀死比赛 砰！ 一撞，一冲。 李维能够感受到来自后背的力量如同“七龙珠”里的冲击波一般正面撞击过来，身体失去控制地前冲。 颠簸，混乱。 全凭本能，身体的条件反射在凶猛激荡之中完成调整，连续小碎步调整、连续前冲化解冲撞的尾劲，摇摇摆摆跌跌撞撞之间勉强控制重心，如同踩着高空钢丝绳索一般，在狂风之中，依靠惯性前行。 蹬地。 蹬地！ 力量，从核心一路下沉，顺着大腿到小腿最后撞向地面，连续蹬地如同踩踏单车一般，冲了出去。 一步，两步，三四五步。 眼看着就要前扑、眼看着就要摔倒，却在岌岌可危的困境之中紧咬牙关，全身紧绷、控制住平衡。 脚步，从虚到实，然后，进入加速阶段。 呼哧。 肺部，正在燃烧，每一口呼吸如同岩浆一般。 但是。 不能松懈，不能庆幸，十面埋伏的困境仅仅只是打开一道口子而已，包围圈依旧是三面围堵的状态。 1999年，曾经有这样一部电影，“单身汉”。 电影里的男主角继承了一亿美元的家产，但前提是，他必须在三十岁生日前结婚，然而此时距离他的三十岁生日只剩下二十四小时，于是，他发出一纸通告，寻找新娘。 然后，电影里就出现这样传奇的一幕，男主角走在大街上，身穿婚纱的新娘从不同角落源源不断地钻出来，最后形成一股浪潮，四面八方地包围男主角，追着他满街跑。 电影，不怎么样。 但是，那一幕却成为一个经典。 眼前，也是这样。 李维就是那位单身汉，全场壮汉就是准备擒抱擒杀李维的“新娘”—— 如同潮水，蜂拥而至。 李维，脚步踉跄，磕磕绊绊地越过四十码线，摇摇晃晃地冲向五十码线，排山倒海的压力已经冲过来。 眼看着李维就要逃出生天，结果正前方就出现杰克森的身影。 杰克森非常冷静也非常果决，他知道李维的能力也知道李维的冷静，所以他必须抢先一步果断出手。 一冲，一扑。 杰克森直接上步，却在即将靠近的时候，眼看着李维就朝着反方向再次变向。 猜中了！ 杰克森，怎么可能没有准备？ 如果次次都被李维用同一招晃过，他也没有脸面继续担任红潮风暴的首发安全卫了。 就在前冲的过程中，一个错步，杰克森在失去重心之前跟着完成转向，并且准备预判李维的变向趋势。 擒抱！ 杰克森毫不犹豫就张开双臂抱住李维，手臂已经能够感受到李维皮肤的温度，却在双臂收拢之前感受到一阵旋转。 转。 再转。 电光火石之间，李维就在杰克森的擒抱之中逆时针旋转，一百八十度，拉开空间；再一百八十度，摆脱控制。 一切发生在眨眼的瞬间里，杰克森还没有来得及完全控制住李维，就已经被李维的三次变向甩开。 撞。 碰。 挤。 李维的速度还没有完全提升起来，就再次和杰克森碰撞成一团，杰克森的身体重量完全成为一个负担，李维的重心再次被推倒，眼看着就要倒地。 膝盖一软。 糟糕！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李维整个人踉跄下蹲—— 全场，鸦雀无声。 彻彻底底惊呆了，不管是否认识李维，也不管自己的孩子/邻居在哪个队伍，此时没有人能够例外。
经过三节比赛的对决，现在人人都已经记住了白队的二十三号，毫无疑问，这就是今天比赛里最耀眼的球员；但就在人们以为二十三号的表现已经足够出色了，却没有想到，在第四节居然再迎高潮。 泰里-克拉克，第五替补罗尼-克拉克的父亲，尽管儿子也是跑卫，并且就是二十三号的直接竞争对手，但此时，他却不在意，只是默默握紧双拳，为二十三号加油助威。 本来，从中路突破的地面推进，就只是一次短码跑球而已，却没有想到在拿到首攻之后，还有后续。 转眼，二十三号就已经推进了十二码。 加油！ 泰里默默祈祷着。 然后，视线里就可以看见二十三号的身影在跌跌撞撞之中匪夷所思地依靠腰腹力量，快速下蹲快速起立，充分利用惯性，身体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身后，一片红色正在快速靠近，浩浩荡荡地吞噬那一抹白色。 泰里却已经顾不上，缓缓地、缓缓地站立起来，振臂高呼。 “咆哮（rolling）！” 红潮风暴的球队应援歌里，副歌部分这样歌唱着，“狂潮，咆哮（roll-tide）”。 此刻，他们正在发出声音。 “咆哮！” 五十码线，越过半场，对面半场的四十码线已经近在咫尺。 “咆哮！” 四十码线。 滚滚红潮正在汹涌而至，那一抹白色却宛若浪尖之上的金色阳光，一路狂奔。 “咆哮！” 三十码线。 不止泰里一个人，整个布莱恩特-丹尼球场都已经陷入狂热，一个两个全部站立，再也没有主力和替补之分，此时此刻他们全部都是红潮风暴的一份子，正在跟随那个二十三号的身影一起追逐浪尖阳光。 “咆哮！” 二十码线。 全场，疯狂，一波接着一波、一浪高过一浪。 尽管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二十三号的名字，却完全不影响他们融为一体，整个球场的红色浪潮正在为他而汹涌为他而咆哮，齐心协力地嘶吼着，阿拉巴马大学的传奇队伍再次发出灵魂深处的巨浪嘶吼。 “咆哮！” 十码线。 二十三号终于找到了自己的速度，越跑越快、越跑越快，将身后的滚滚浪潮全部抛下，一马当先地横穿全场，漫天漫地的红潮风暴全部沦为陪衬沦为背景，万众一心地凝聚成为一股能量，就这样炸裂。 然后。 一箭穿心。 端区，触地，达阵。 吼！ 疯了，彻彻底底疯了。 李维，狠狠地将橄榄球砸向地面，重新释放激情，高高举起右拳，紧握、释放，再也不需要压制。 “啊！” 达阵，到手。 “啊啊啊！” 一次意外，一次突破，但李维没有慌乱更加没有放弃，最后将进攻组和防守组无心之间的错位演变成为自己的机会。 轰！ 泰里已经完全丧失理智，高高举起拳头，跳跃着、欢呼着、嘶吼着，对着球场之上的那抹白色身影尽情欢呼。 “咆哮！咆哮！咆哮！” 全场，臣服—— 没有人能够例外，又有谁能够例外？ 这，才是竞技体育最热血也最畅快的时刻，不仅仅因为输赢，更多因为拼搏因为战斗因为永不言弃的意志！ 029 全靠颜值 “噢，上帝。” 帕什惊呆了，彻彻底底惊呆了，整个大脑就只有这一个想法： 不可思议！ 开场一记七十五码长途奔袭跑球达阵取得领先优势；收尾一记六十七码长驱直入地面进攻达阵杀死比赛。 全场比赛地面推进287码。 独领风骚。 闪耀全场。 这，是怎么回事？ 上赛季，红潮风暴的德里克-亨利以骇人听闻的三十六记跑球达阵轰动NCAA，尽管人人都知道阿拉巴马大学一直是跑卫强队，却依旧为亨利折服，待亨利转职业，沙班应该如何调教这支队伍也成为新赛季的最大看点。 却没有想到，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孔，以阿德里安-皮特森的姿态横空出世，宛若龙卷风一般横扫全场。 当然，这是一场队内训练赛，不足以说明太多问题，他们还是需要保持耐心，没有必要着急跳入结论。 但是—— 帕什下巴脱臼之后有些调整不回来。 “李。” “这个二十三号的名字是……李。维？” “李维？” “高中没有评星记录，这是一位综合格斗出身的球员，一直到春季训练营才首次注册成为橄榄球球员。” “耶稣基督！” 调出资料，越看就越震惊，下巴估计一时半会是收不回来了，帕什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提前老花眼了。 这一切，真的可能吗？ “而且，还是华裔？” “所以，他是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孙悟空吗？一登场就大闹天宫，在阿拉巴马大学掀起红潮风暴。” “哇哦！我是说，哇哦！” “厉害。” 帕什发现自己词穷，任何语言也无法表达此刻的冲击和震撼，大脑完全当机，就是一个无情的感叹机器。 “第四节比赛，现在还有三分钟二十七秒，红队依旧有机会，他们依旧可以扭转局势，但问题就在于，红队的高中生四分卫赫茨是否有这样的决心，他知道应该怎么做吗？” “大学橄榄球，对一位十八岁的高中生来说还是太残酷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越发能够看出二十三号的出色，李维，观众朋友们，让我们记住这个名字，也许这就是今年红潮风暴最值得关注的一位球员。” 轰！ 全场，轰鸣，帕什不得不扬起声音，在布莱恩特-丹尼球场的汹涌与癫狂之中将自己的声音传递出去，但显然，现场观众的狂热远远看不到尽头。 又有谁能够拒绝这样的比赛呢？ 然后—— 比赛，终究没有悬念。 正如帕什所说，在没有教练布置战术的情况下，赫茨作为四分卫还是太青涩稚嫩，包括雅各布斯和克拉克构成的红队进攻组，也全部都是新人，对战术对比赛的理解远远不够，没有能够找到反击的办法。 白队防守组气势如虹，完全压制住红队。 主力队不仅没有能够得分，而且还再次送给替补队进攻机会，这次替补队展现无与伦比的沉稳与冷静。 他们没有着急争取达阵扩大比分优势，而是稳扎稳打地以地面推进消耗比赛时间，如同老道的职业球员。 沙班和伯恩斯再次交换一个视线，这会是贝特曼的主意吗？ 两个人嘴角双双上扬，看来他们都有相同的想法，达成共识。 替补队完全掌握主动，居然又在对手防守组全面施压的冲击之中，匪夷所思地依靠传球拿到两次首攻，得益于地面推进的强势，传球进攻也打开局面。
最后，贝特曼连线一号福斯特，再次拿下达阵，这次则是传球达阵，终于彻彻底底地杀死了比赛。 “3：21”。 红潮风暴身穿白色客场球衣的替补队以大比分取胜。 全场比赛结束。 布莱恩特-丹尼球场化作一片海洋，汹涌咆哮起来。 替补队球员全部纷纷拥抱着击掌着撞肩着庆祝胜利。 哪怕只是一场队内训练赛，但这是春季训练营球队内部的综合考试，替补队需要这样的闪耀时刻证明自己。 贝特曼更是喜不胜收，第一时间用力拥抱住李维，连连询问，“我们赢了？我们赢了？我们真的赢了？这一切真的在发生？上帝，这不是梦境吧？” 李维摘下头盔，拍了拍贝特曼的头盔，“我们赢了。” 贝特曼，“啊！啊啊啊！”高举双臂，原地跳跃，就如同在蹦床之上一般，整个人高高飞跃起来。 就在此时—— 啊！ 身后观众看台上传来一阵尖叫，因为太疯狂太尖锐，以至于一群球员全部条件反射地回望过去。 然后就可以看见三名女生拥挤在一起，笑容完全绽放，眼睛里满满都是爱心，争先恐后地尖叫。 “嘿，帅哥！” 正好，汉弗莱过来和李维握手，笑容灿烂地朝着看台挥手，“嘿，美女！” 红潮风暴的比赛，可不仅仅只有男人们前来观看，对小镇居民以及大学学生们来说，一视同仁，男女老少全部参与其中，自然也包括大学年轻女孩们，她们的热情与疯狂绝对不逊色于任何人。 结果，大胆热情的女生对着汉弗莱摆手，用力摇头，“不，不是你，而是你旁边那位，二十三号。嘿，就是你，帅哥，你叫什么名字？” 顿时，其他男孩们全部起哄。 汉弗莱也不介意，傲娇地抬起头，“你们不懂我的魅力，那是你们的损失，原来你们喜欢这一款呀。这位是李维，我兄弟。” “把你碾压了再碾压的兄弟吗？”旁边就有人吐槽起来。 哈哈。 一片哄笑。 混乱之中，李维摊开双手：当事人在这里为什么好像没有人在意？ 微风习习，夕阳漫天。 绚烂的晚霞映照在李维那张大汗淋漓的脸孔上，清隽疏朗的面容完全没有比赛里大杀四方的彪悍，反而透露出一股书卷气，就连打湿的发丝也在夕阳底下熠熠生辉，眉宇之间的神采让人转不开眼睛。 戴着头盔的时候还没有感觉，现在摘下头盔近距离一看，颜值轻而易举就脱颖而出，难怪女孩儿们尖叫了。 “嘿，李维，接着。” 那个大胆热情的女孩叠了一个纸飞机，丢了出来，飘飘忽忽地钻入李维的怀抱，然后女孩做了一个“给我打电话”的手势，和嘻嘻哈哈起哄的小伙伴转身离开。 李维旁边也不遑多让—— 怀璧其罪。 吼吼吼，一个两个吵得不行，李维觉得自己耳朵都要聋了。 然后艾伦的声音就从后面传来，“这下就糟糕了，实力也碾压我们，颜值也遥遥领先，现在阿拉巴马大学的女孩们都只看李维了，我们都没有生存空间了。” “兄弟们，上，让我们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家伙！” 轰！ 030 新的希望 晨曦，初升，又是全新一天。 沙班一大清早就抵达办公室，别人看到沙班在NCAA书写无数传奇历史，总是想当然他已经可以坐享其成，坐在自己的功劳簿上倾听那些赞誉和追捧，但事实上，他的工作从来不曾懈怠过一天。 因为沙班知道，在竞技体育的世界里，教练和球员是一样的，偷懒一天可能就意味着被别人抛弃。 在那些低等级的比赛里，依靠天赋就能够大杀四方，但越高级越职业的赛事里，天赋就已经成为门槛，人人都是天才个个都是强者，此时比拼的就是努力和专注，在任何一项竞技体育里都是一样，站在巅峰的都是天才，一个比一个狠的天才。 这也是沙班不喜欢NFL的原因—— 指挥一个年薪千万美元的巨星，就已经是一项挑战；更何况是指挥二十个年薪千万美元加三十个年薪百万美元的巨星，而且个个都比教练大牌。 他们总是以各种借口逃避训练，又或者是我行我素，像西雅图海鹰四分卫拉塞尔-威尔逊（Russell-Wilson）那样带着自己的体能训练师以及战术教练入住球队的情况，更是让教练无法施展手脚。 利益，重要吗？ 百分之百。 没有利益就没有联盟，职业赛事就没有办法运转。 但如果满心钻入钱眼里，本末倒置地丢掉职业精神，那对竞技体育来说则是一场灾难，不是不能谈利益不要谈利益，而是不应该忘记自己的本心—— 利益，来自球场表现。 职业赛场的球员，全部都是天才，天赋异禀的顶尖天才，然而站在那个位置上依旧愿意努力依旧愿意坚守初心的球员，却所剩无几。 沙班的个性，还是太直太真，他不适合那个利益交换的世界，所以前前后后尝试了三次，他还是选择留在NCAA。 当然，NCAA也涉及利益，完全不逊色于职业联盟的利益，但至少这些孩子们，他们依旧相信梦想，他们依旧拥有热忱和希望，他们依旧愿意挥洒汗水，不只是为了利益而已。 脚步，才刚刚进入办公室，落地窗外就可以看到一抹身影，在南方灿烂的金色阳光底下展开变速跑。 沙班一愣，靠近一看，马上就认出李维的身影。 春季训练营，三周已经过去，李维每天雷打不动地自发进行训练，一开始沙班他们还以为李维只是做做样子，三分钟热情，展现一个美好的印象，却没有想到，这一坚持，就是整个春季训练营。 昨天队内练习赛才结束，今天红潮风暴的训练时间比往常推迟一个小时，即使是最勤奋的克拉克也没有到球场来，却没有想到昨天闪耀全场的李维依旧按时出现。 沙班嘴角的笑容就轻轻上扬起来。 而且，他深入了解过李维的训练—— 非常系统也非常清晰，从体能训练到技术训练，从力量训练到战术训练，完全不会操之过急试图一口吃成胖子，而是按部就班地布置训练任务，一步一个脚印地慢慢成长。 这份聪明才智，在现在的年轻球员里已经越来越少见。 值得肯定。 如果李维知道沙班的想法，他会表示，系统功不可没。 训练系统每天会有提醒，如果体能训练或者力量训练达到承受极限，它就会提示，再继续训练的话不仅无法带来提升，而且还可能造成没有必要的伤病。
同样，如果进行战术训练或者技巧训练，系统则会根据李维的需求，触类旁通地延展开来提供信息，协助李维更全面也更深入地了解这项运动。 老实说，对橄榄球这项运动，李维暂时没有更多想法，要不要选秀要不要转职业，这还不是他考虑的问题；但李维承认，他觉得橄榄球蛮有意思的。 目前最重要的是，伯恩斯和沙班对他表现的判定，这将决定李维和学校的协议，后续是否需要承受代价。 所以，李维暂时没有多想，专注眼前，既然已经开始，自然需要尽力，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是他的性格。 训练，是日常是习惯，也可以算是一种兴趣爱好—— 研究橄榄球战术，就好像研究棋谱一样。 在系统的帮助下，李维确实正在全方位了解橄榄球；模版训练更是让李维感受到，在NCAA之上还有一个职业联盟，充满挑战，那是一个具有无限可能的全新世界。 有一点点好奇。 昨天的训练赛，李维收获不小，最直观的就是进度条上涨了一大截，训练和比赛的数量能够带来提升，但质量则能够到来更多提升，距离解锁全新翻牌机会越来越近，李维的训练自然更加积极—— 好奇心，不能忍。 而且，李维同时也意识到自己的短板，对橄榄球的认知还是需要通过实战一点一点去构建去体验，哪怕是模版训练也无法取代自己的亲身体验。 李维希望新赛季开始的时候，他能够得到更多上场机会，那么他就没有时间浪费，和其他球员比较起来，他还有不少课程需要追赶。 于是，今天一早，生物钟自然醒，李维也就再次投入训练。 “一早，你在看什么，脸上带着那样怪怪的笑容？” 办公室大门推开，不需要回头，沙班就知道是伯恩斯，他没有回答，只是双手盘胸，静静地站在原地。 果然，伯恩斯自己就迎了上来。 站在窗口前，伯恩斯微微一愣，话语也有些结巴。 “那是……李维？” 沙班点点头，“比我早。而且一如既往，他有计划，不是盲目训练。自律、专业、聪明、持之以恒，伯顿，也许你真的挖掘到第二个德里克-亨利了。” 伯恩斯满眼欣慰，笑容爬上嘴角，“却不知道和德里克较量的话，谁会赢？” 沙班还是理智，“现阶段？德里克，当然是德里克。李维还是太稚嫩了，他甚至不知道橄榄球规则；上次我看见他正在向克拉克学习基础战术以及规则。” 伯恩斯歪了歪头，“但我觉得他的球商比德里克出色。给他一点时间，到时候胜负就是两说了。” 沙班笑了起来，“难怪人们总说，人心就是偏的，李维进队才多久，你就把德里克彻底抛弃了？” 伯恩斯满脸坦然，“李维是璞玉，对橄榄球一无所知，我一手把他拉进来的，自然需要我来照顾。” 全然不觉得自己偏心，“尼克，我觉得首发跑卫位置是不是需要调整了？” 居然还得寸进尺！ 沙班哑然失笑，一时之间也分辨不清楚是什么情绪，但重点在于，他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反对。 嗯？这是怎么回事？ 031 天下熙熙 实话实说，红潮风暴新赛季的跑卫位置确实困难重重，伤病成为拦路虎，即使教练再厉害也没有办法。 雅各布斯担任首发跑卫的决定背后，隐隐能够看出教练组的无奈。 然而，换一个角度来看，哪怕雅各布斯只是高中生，但他确实天赋出众能力不俗，凭借自己的实力，从激烈竞争里脱颖而出，拿下首发位置，在目前球队配置里，他就是首发跑卫的最佳选择。 至于李维？ 优秀确实优秀，毋庸置疑；但从零开始接触橄榄球，终究只有三周，时间还是太短。 在沙班的原本计划里，他还是希望将李维当作奇兵使用，出奇制胜。 不过，昨天的练习赛却让沙班动摇了自己的想法，此时听到伯恩斯的话语，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反对。 思绪，在脑海汹涌。 沙班终究还是老道一些理智一些，尽管伯恩斯的提议非常诱人，他还是踩下紧急刹车，控制住自己—— 他必须从全局考量。 昨天，终究只是队内练习赛，以李维的聪明才智，他对主力队防守组的战术了如指掌，占据先手；但如果对外呢，李维是否还能够拿出如此表现呢？ “热身赛，我们再看看吧。” 伯恩斯并不意外，不管谁担任首发跑卫，反正热身赛里全部都要登场，他们需要全面测试一下水平。 橄榄球的热身赛、季前赛，全部都是如此，不止NCAA，NFL也一样，这是测试球队阵容的最佳时机。 胜负？ 不重要，一点都没有参考价值。 橄榄球一共四节比赛，在热身赛和季前赛里，往往是上半场一套阵容、下半场一套阵容，用来考验球队的战术磨合程度以及球员状态，归根结底还是教练们迎来整合战术、调整战术、配比阵容的舞台， 甚至于一些球队，每节比赛更换一套阵容，四节比赛四套阵容，以不同搭配组合测试球队的训练成果。 NCAA和NFL一样，在赛季开始前，训练营的参加人数非常庞大非常臃肿，热身赛和季前赛结束之后，教练组需要进行裁员，最后匹配联盟规定的球队人数，所以热身赛里，球队所有人都可以登场比赛。 这，才是热身赛和季前赛的价值所在。 红潮风暴，也不例外。 作为NCAA最顶尖的橄榄球传统强队，每年愿意和他们举办热身赛的球队数不胜数，甚至可以说是梦寐以求。 原因？ 电视转播！ 此前就已经提及过，而现在则进一步展开，背后还有更深层也更复杂的利益纠葛。 在NCAA，分为一级联盟、二级联盟、三级联盟，其中一级联盟最为顶尖，聚集着一系列传统名校。 一级联盟包括大十联盟、大十二联盟、太平洋十二校联盟、大西洋海岸联盟、东南联盟等等不同分区——- 阿拉巴马大学，隶属东南联盟（SEC），每年十二场常规赛，其中八场是联盟内对决，四场则是和其他联盟球队的碰撞——每年轮流和不同联盟交手，所以每年的对手都不同。 上世纪七十年代，体育联盟以地域为主，比如东南联盟的成员，全部都来自北美大陆的东南地区，即使前往客场比赛也在隔壁城市或者隔壁州，球迷们甚至可以随队前往客场观战。
自然而然，每个联盟都有自己的强队和传统，包括同区死敌。 但进入八十年代九十年代，电视转播全面崛起，转播费成为大学重要收入，于是联盟之间的竞争就慢慢白热化起来。 一切，起源于大十联盟。 彼时，大十联盟拥有威斯康辛、宾夕法尼亚州立、俄亥俄州立、密歇根等等一众出色的橄榄球名校，联盟主管一直希望能够争取更多收益，因为全国电视台ABC和CBS只能转播少数重要的大学比赛。 为了赚钱，大十联盟网络（Big-Ten-Network）正式成立，专门播放无法登上全国电视台的其他比赛，包括但不限于橄榄球、篮球、排球、冰球、棒球、体操等等。 此类有线电视台依靠订阅用户赚钱，订阅用户越多就越赚钱，大十联盟网络取得巨大成功，在中西部拥有广大市场。 一件值得注意的是，NCAA橄榄球比赛的全美收视率一直位居前列，轻松完爆NBA、NHL、MLB等等其他职业联赛，尽管整体逊色于NFL，但一些NFL常规赛的收视率也比不上NCAA传统橄榄球名校的对决—— 从ESPN愿意直播阿拉巴马大学的队内赛就能够看出端倪。 大十联盟电视网络并不满足自己的成功，他们想要扩张版图，于是打破NCAA联盟按照地域划分的传统，2010年加入橄榄球名校内布拉斯加大学，2015年又加入马里兰和罗格斯—— 虽然这两所大学橄榄球并不强，但一个在纽约、一个在华盛顿，于是东海岸人口稠密的区域也纳入大十联盟订阅用户的范围，他们一跃成为NCAA最具权势的联盟。 自然，其他联盟不可能坐以待毙。 东南联盟首当其冲。 南方学校对橄榄球狂热无比，收视率一直遥遥领先，以阿拉巴马、奥本、田纳西、乔治亚为首的传统橄榄球强队数不胜数，收视群众基础非常雄厚，他们也成立了自己的电视频道，并且开始拉拢其他学校。 其中，德克萨斯大学是关键。 因为德克萨斯是北美人口第二多的州。 德克萨斯大学位于大十二联盟，仗着自己财大气粗、兵强马壮，一直试图建立自己的电视频道网络；在遗憾失败之后，2010年气急败坏地威胁离开，尽管当时没有真的离开成功，却引发一系列动荡—— 大十二联盟里的其他学校非常硬气，表示不愿意受德克萨斯大学的气。 然后。 内布拉斯加离开大十二去了大十，德州农工和密苏里离开大十二加入东南，科罗拉多离开大十二前往太平洋十二。 结果，大十二联盟只能依靠两支传统强队德克萨斯大学和俄克拉荷马大学苦苦支撑，他们的比赛登上全国直播的几率也越来越小。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当大十联盟打破平衡的那一刻起，NCAA的商业化进程就已经势不可挡，和NFL、NBA等等职业联盟一样，利益之争开始改变整个联盟的架构。 而德克萨斯，就如同每次换届一般，这次在NCAA的历史进程里，又再次扮演转折点的角色。 一如既往。 032 天下攘攘 一厢，大十联盟和东南联盟的扩充脚步越来越强势，收入迅速拉开差距，不仅自己的电视频道订阅人数节节攀升；而且伴随着影响力的扩大，两个联盟的比赛纳入全美直播的比例也肉眼可见地上升。 毫无疑问，话语权也就发生倾斜。 一厢，德克萨斯大学再次扮演改变格局的关键角色，他们不满意多年以来被自己压制的小弟德州农工大学加入东南联盟之后赚得盆满钵盈，资金充裕之后，每年招生越来越强势，形成一个良性循环。 2021年，德克萨斯大学携手俄克拉荷马加入东南联盟。 大十二联盟，陷入绝境。 紧接着，西海岸的传统强队也坐不住了，南加州大学不满意太平洋十二联盟的疲软，一年后的2022年联手加利福尼亚大学洛杉矶分校加入大十联盟，这下大十联盟如虎添翼，坐拥东西两岸的庞大市场。 代价则是，大十二联盟和太平洋十二联盟双双面临分崩离析的困境。 大十二联盟率先展开自救，疯狂抢人，在拉拢亚利桑那、科罗拉多等等大学之后，惊险地勉强站稳脚跟。 太平洋十二联盟则风雨飘摇，在华盛顿大学和俄勒冈大学携手加盟大十联盟后，曾经辉煌一时的太平洋十二联盟名存实亡。 在2023年，太平洋十二联盟只剩下斯坦福、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俄勒冈州立、华盛顿州立四所学校，他们四处求救，却连连碰壁，最后斯坦福和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在大西洋海岸联盟找到落脚点—— 俄勒冈州立和华盛顿州立依旧无家可归，前途未卜。 NCAA，因为利益，走向一个全新时代。 百年传统，灰飞烟灭。 比如同区德比，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和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同样属于加利福尼亚大学系统的名下，两支球队之间的比赛已经持续超过一个世纪，但现在处于不同联盟，每年固定的碰面也就不会再发生。 比如主客场观赛，以前分区是地域性的，即使前往客场比赛也不远，但现在分区却打破地域的限制，这就意味着客场比赛可能需要从西海岸飞到东海岸，不仅影响学生日常作息，而且校友球迷也可能无法前往客场观赛。 再比如碗赛，每年元旦的玫瑰碗（Rose-Bowl）曾经是NCAA的招牌，甚至就连阿拉巴马大学的球队应援歌里都提到了玫瑰碗，自二战以来，玫瑰碗就一直是大十联盟冠军对阵太平洋十二联盟的冠军。 每年玫瑰碗的时候，大十联盟的冠军将会前往阳光温暖的加利福尼亚，观看比赛顺带度假，客场球迷们纷纷带上一支红玫瑰，跟随球队前往洛杉矶比赛。 但现在，太平洋十二联盟基本已经瓦解，玫瑰碗的传统也将成为历史。 历史的车轮，就这样在一片轰鸣之中持续前行。 视线，暂时回到2016年。 当下，NCAA的发展还没有进入全新阶段，但大十联盟和东南联盟的成功有目共睹，话语权与众不同。 阿拉巴马大学作为东南联盟的传统强队，并且是过去九年电视转播飞速发展之中毫无疑问的绝对王者，成为时代进程的受益者，也难怪校长对于球队的转播场次格外看重。
如果能够和红潮风暴举行热身赛，电视转播收入也非常可观—— 本场比赛，不仅将在东南联盟电视网络直播，同时还将在ESPN进行全美直播。 人人都渴望成为阿拉巴马大学的热身对手。 沙班则有自己的考量。 每年挑选热身赛对手的时候，都会经过深思熟虑；今年也不例外，最后沙班选择了克莱门森大学。 热议，一片—— 克莱门森老虎队，隶属大西洋海岸联盟，这也是一支历史悠久的队伍，1896年成立，距今百年有余。 不过，位于南卡罗来纳州的克莱门森大学是一所公立大学，并非传统名校，他们的橄榄球一直到千禧年之后才全面崛起，并且和沙班接手的阿拉巴马大学同时进入巅峰，成为过去十年的最强队伍。 自2008年主教练达波-斯威尼（Dabo-Swinney）接手之后，克莱门森老虎队四次称霸大西洋海岸联盟。 克莱门森和阿拉巴马是赫赫有名的死敌，两座同样位于南部的学校，历史恩怨可以追溯到遥远的1900年，并且在随后的百年历史里碰面一次又一次。 按道理来说，两支球队分别属于两个联盟，每次碰面都需要间隔数年，但奇妙的是，他们的每次交手都是火花四射，要么同样处于巅峰、要么同时处于低谷，以至于每次对决都是刺刀见红，不断书写历史。 红潮风暴和老虎的碰撞总是能够见证NCAA历史的大比分，老虎曾经“35：0”横扫取胜，红潮风暴也曾经“74：7”羞辱过对手，如此富有戏剧化的比分导致球迷之间的骂战越演越烈，俨然是不死不休的状态。 1975年，红潮风暴“56：0”碾压老虎取胜，老虎一直试图复仇，却没有想到造化弄人，等待两支球队再次相遇的时候已经是2008年，也就是沙班和斯威尼接手球队并且双双进入球员全新巅峰时期的开端。 两支队伍的最后一次交锋，来自上赛季—— 全美冠军赛。 红潮风暴和老虎会师决赛，展开华山论剑的巅峰对决，最终比分，“45：40”，在一场过山车式的比赛里，红潮风暴笑到了最后，击败老虎登顶全美冠军。 截止到本赛季为止，红潮风暴在交手战绩上以十二胜三负遥遥领先，对老虎来说，这位宿敌可不是什么美好回忆，他们对红潮风暴的上一次胜利需要追溯到遥远的1905年，一个世纪以前，还要更久。 不过，历史已经是历史，眼前则截然不同。 正是因为去年全美冠军赛决赛的精彩绝伦，当沙班宣布今年春季训练营收官热身赛的对手是克莱门森的时候，所有媒体全部激动了。 一上来，就是猛药？ 赛季开始前，上赛季表现最出色的两支队伍就将展开对决，为即将拉开序幕的全新赛季奠定基调？ 用膝盖想就知道，这场比赛收视率肯定火爆。 所以，沙班到底在想什么？ 换一个角度来看，斯威尼又在想什么？沙班可以提议，但也需要斯威尼答应才行，两位教练在搞什么？ 现在还是春季训练营呢，就如此刺激，真的好吗？ 033 热身对手 一般来说，红潮风暴和老虎这样的终极对手，为了避免泄漏战术秘密，新赛季开始前，最好保持距离。 一点点神秘感，对两支球队来说都是好事，毕竟，他们都在憋大招，等待全美冠军赛再一较高下。 但是，沙班没有老昏头，斯威尼也不是莽撞之辈，一个敢邀请一个敢答应，背后自然有着自己的算盘。 两位教练都知道，历史战绩只能做参考，不要说新世纪以前了，哪怕2008年的比赛也没有什么参考价值，现在他们手里的队伍已经是全新的，不同风格不同类型，去年全美冠军赛决战就是最好的证明。 沙班擅长防守。 而斯威尼呢？ 这位外接手出身的教练擅长进攻，特别是传球进攻，神出鬼没的战术让老虎在进攻端展现顶级火力。 一个尖矛；一个厚盾。 在这场“矛盾大战”里，两位教练的战术意图殊途同归，他们都希望通过热身赛确定新赛季的战术手册—— 只有面对最强对手才能够检测出自己的最强状态，为新赛季做好准备。 毫无疑问，两支队伍的新赛季目标都是登顶全美冠军，尽管热身赛对手可能就是自己争夺冠军的最大敌人；但老实说，在通往明年一月全美冠军赛决赛举办地坦帕的道路上，他们还需要一路披荆斩棘才行。 另外，沙班还有自己的小算盘。 克莱门森老虎的防守体系是“4-3”，也就是四名防守锋线、三名线卫，侧重前线施压以及地面防守。 去年全美冠军赛决赛上，红潮风暴的德里克-亨利遭遇严峻挑战，但亨利找到了办法，凭借个人能力完成突破，为他们的夺冠奠定基础；而今年，没有亨利这样的重兵器，红潮风暴需要改变进攻策略。 在这里，需要注意一下，德里克-亨利是典型的坦克跑卫，6.2英尺（191厘米）、247磅（112公斤），如同坦克一般，依靠自己的力量和体型强行推进，这也是他后来赢得“亨利大帝”称号的重要原因。 然而，红潮风暴目前队伍里没有这样类型的跑卫。 这也意味着，去年适配亨利的地面进攻战术，今年全部作废，他们必须根据不同跑卫的风格制定全新战术。 但是，沙班并没有选择地面防守的传统强队，一来是不想暴露自己的短板，二来是不想打击球队这群年轻跑卫的信心，三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没有必要本末倒置，防守才是红潮风暴争夺冠军的基石。 所以，沙班选择了克莱门森作为热身赛对手。 他需要测试看看，球队目前配置里的跑卫，在面对克莱门森的施压之中，表现如何。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话题性、人气度和收视率也是考量的诸多因素之一。 在一个看似简单的决定背后，沙班有着自己的考量，阿拉巴马大学的校长斯图尔特-贝尔自然是举起双手双脚欢迎。 最后，事情就这样确定了下来。 李维职业生涯的首次正式亮相——面对一个真正的对手——就是克莱门森老虎。 不止千千万万观众，红潮风暴球队内部也是格外亢奋格外激动，熙熙攘攘地热议不停。 短短数年时间，克莱门森一跃成为NCAA的顶级强队，球队里涌现出一批家喻户晓的年轻希望新星。
并且，集中在进攻组。 四分卫，德肖恩-沃特森（DeShaun-Watson），这位1995年出生的年轻人俨然已经成为职业联盟也开始瞩目的新星。 上赛季，年仅大二的沃特森迎来全面爆发，荣登大西洋海岸联盟年度最佳球员，并且在NCAA橄榄球最高奖项海斯曼的评选里位于第三名，仅仅落后阿拉巴马大学跑卫德里克-亨利和斯坦福大学跑卫克里斯蒂安-麦卡弗里（Christian-McCaffrey）—— 这两位，未来都是在NFL有名有姓的顶级球员。 当然，沃特森也是一样。 2017年被休斯顿德州人首轮选中转入职业，沃特森在2018赛季到2020赛季连续三年带来顶级表现，连续三年入选职业碗，其中2020年传球码数更是领跑全联盟。 尽管后来沃特森被卷入骚扰、暴力、侵犯事件成为千夫所指的对象，遭遇二十二名女子的联手起诉，成为2023年休赛期场外最受瞩目的花边新闻，但在四分卫稀缺的联盟里，沃特森抢手程度依旧不减。 这是一位新生代跑动四分卫，能够传球也能够跑球，优秀的身体素质为他的灵活比赛风格奠定基础。 目前，沃特森就是克莱门森老虎的当家明星，当人们提起克莱门森的时候，沃特森始终是绝对核心；但如果认为克莱门森就只有一个沃特森，那显然就是对橄榄球没有任何了解的门外汉。 外接手麦克-威廉姆斯（Mike-Williams）、近端锋乔丹-莱盖特（Jordan-Leggett）、跑卫韦恩-盖尔曼（Wayne-Gallman）以及一条NCAA顶级水准的进攻锋线，携手构成这支大学第一梯队的进攻强队。 不过。 不可否认的是，沃特森这样的天之骄子依旧是绝对焦点。 红潮风暴球队里都在纷纷讨论，他们应该如何限制沃特森，全新赛季进入大三的沃特森是否进一步成长，老虎并没有出现大换血的进攻组经过春季训练营应该会更加出色，却不知道进步到什么程度。 诸如此类。 克拉克注意到了李维的安静，尽管平时队内八卦讨论，李维也是“你们在说谁”“你们说的名字我一个都不认识”的表情，但春季训练营结束在即，大家格外亢奋格外激动，李维的淡定也就越发凸显出来。 “李维？你不好奇吗？”克拉克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热血沸腾，说着说着就跃跃欲试起来。 连带着满脸严肃的雅各布斯也看了克拉克一眼。 李维依旧满脸淡定，“不好奇。反正那位屈臣氏先生（Mr.Watson）又不是我们的麻烦，我比较好奇，他们的防守锋线和线卫，有没有什么人气球员或者明日新星？我比较期待好好和他们坐下来谈谈心。” 噗。 克拉克一下没有忍住就笑出声来，“有，怎么没有，他们的防守锋线也非常出色，个人能力都是顶级。” 雅各布斯看着李维满脸不在乎的表情，忍不住提醒一句，“也许斯威尼教练不擅长防守，但老虎的防守锋线确实是全美一队的水准，不可小觑。即使去年亨利还在的时候，也吃了不少亏。” 李维，“哦。” 034 黑面阎罗 “哟！哟！哟！” 布莱恩特-丹尼球场里，全场嘘声四起，汹涌澎湃的红色浪潮张牙舞爪地朝着端区倾泻，声浪滚滚，然而德肖恩-沃特森完全不受影响，站在端区里跳舞—— 字面意义上的。 踩着现场嘘声，沃特森模仿德雷克（Drake）最新热单“电话响起时（Hotline-Bling）”里的风骚舞步，小范围地扭屁股，尽管因为头盔而看不到表情，但那欠揍的舞步侮辱性极强。 嘘声越大，沃特森越起劲。 对客场作战的克莱门森来说，这就是最好的嘉奖。 事实上，克莱门森对今天这场热身赛确实有备而来，虽然只是热身赛，但沙班和斯威尼两位教练都有自己的算盘，各自按照计划布局，并且坚定执行。 上半场，克莱门森老虎主力尽出，全力以赴打开局面；而阿拉巴马红潮风暴则隐藏了一些小心思，以主力进攻组和替补防守组登场，形成对抗。 沙班有自己的考量—— 一来，队内练习赛里，替补防守组表现着实出色，全场比赛一共只放出八次首攻，愣是打得赫茨率领的主力进攻组晕头转向，沙班对替补球员有着更多期待。 二来，上半场主打进攻，下半场则调换一下阵容，打磨防守；所以上半场，沙班几乎是在诱惑斯威尼进攻，他则在持续观察克莱门森的进攻战术。 策略，没有问题，甚至是高明的。 但沙班低估了克莱门森上下的决心，从斯威尼到沃特森，一个个磨刀霍霍，为今年一月全美冠军赛决赛的铩羽而归复仇，从开场就打得非常激进。 沃特森，不愧是NCAA明星，不仅是新赛季海斯曼奖的最大竞争者，同时也是明年选秀状元的热门候补。 沃特森没有忘记此次热身赛是全美直播，绝佳机会—— 平时NFL那些球队根本没有时间观看NCAA比赛，所有球队都是一样，由专业球探负责收集资料，所以摆放在主教练和球队经理桌面上的就是一份份球探报告而已，除非他们有兴趣，否则根本不会找比赛录像来看。 但今天不同。 现在依旧是春季训练营，NFL才刚刚结束选秀，训练营还没有开始，球员和教练在度假，为了打发时间，偶尔会看看比赛，这场ESPN直播的比赛就可能进入他们的视野，毫无疑问是打开知名度的最佳舞台。 热身赛，也有热身赛的特别意义。 沃特森准备好好抓住机会。 于是，一登场，沃特森就快速进入状态，能传能跑、火力全开，眼花缭乱的进攻一下就打开局面，以摧枯拉朽的姿态杀了红潮风暴一个措手不及。 “14：0”。 似乎还没有来得及喘息，客场作战的克莱门森就已经领先两个达阵，沃特森闪耀全场的表现甚至掩盖了老虎防守组的出色表现，一次传球达阵一次自己跑球达阵，这才有了眼前在红潮风暴端区热舞的一幕。 今天，布莱恩特-丹尼球场座无虚席，面对上赛季全美冠军赛的手下败将同时还是渊源深厚的死敌对手，小镇居民倾巢而出，哪怕只是热身赛也展现出全美冠军赛的声势，浩浩荡荡的红潮在全场激荡。 然而，沃特森非常张扬也非常放肆，从开场第一波进攻就拿出顶尖水准，以至于彻底让人忘记了赫茨的存在。
红潮风暴在第一节比赛打得有些闷。 沙班并不慌乱。 首先，必须承认，克莱门森开场以来表现确实出色；但退一步来说，克莱门森真的有那么出色吗？ 先从红潮风暴的进攻来说，根源问题还是地面进攻，沙班的球队不擅长传球进攻，所以地面进攻是打开局面的关键，斯威尼也知道缺少德里克-亨利的红潮风暴在跑卫位置上遭遇困境，他抓住了机会，进行针对性布局，完全掐住红潮风暴的喉咙。 老虎防守组的四名防守锋线，个人能力全部都是顶尖，其实斯威尼的防守战术翻来覆去就是那些套路，但防守锋线单兵作战的能力着实太出色，而且不是一个强度，四名球员之中至少有三位一流球员，哪怕战术变化不多，也一样能够形成集体优势。 卡洛斯-沃特金斯（Carlos-Watkins），九月份大三，防守截锋。 克里斯蒂安-威尔金斯（Christian-Wilkins），九月份大二，防守端锋。 德克斯特-劳伦斯（Dexter-Lawrence），九月份入学，防守截锋。 对沃特金斯，沙班熟悉，去年就已经交手过了，这是一位蓝领球员，兢兢业业，尽管缺少一些爆发力，但重点在于比较少错失擒抱，扎实稳重地完成每次防守任务，这样的存在就如同定海神针一般。 真正的亮点还是在两位年轻人，威尔金斯和劳伦斯，够强壮够凶狠，从天赋和能力来看都具备首轮秀的资格。 橄榄球和其他项目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人数众多，所以，能够在选秀大会进入首轮的，全部都是变态，不要说首轮了，前三轮新秀都是能人异士。 “首轮秀”，这就是最好肯定。 再加上橄榄球球场位置众多，球队在选秀的时候往往不会选择天赋最出众的，而是选择自己最需要的，所以一些位置的球员能够进入首轮更是难得。 防守锋线就是如此。 在沙班看来，威尔金斯和劳伦斯确实具备了首轮的潜力。 他们两个，一个负责内侧一个负责外侧，如同黑面阎罗一般，完全掐死地面进攻，雅各布斯和克拉克的跑球根本打不开局面。 以至于赫茨试图传球的时候屡屡被提前识破战术意图，传球准度出现剧烈波动，进攻也就陷入囹圄。 压力，形成一个恶性循环。 在沙班看来，还是气势问题。 雅各布斯也好，克拉克也罢，他们都知道上赛季德里克-亨利的威慑力，只要亨利在场，就能够震慑对方防守组，而他们内心深处就知道自己无法媲美亨利，却又潜意识地试图证明自己能够填补亨利的位置—— 这是矛盾的。 也因为这样矛盾的心态，以至于他们在地面推进的时候，缺少观察也缺少思考，一次次闷闷地撞墙。 雅各布斯有些烦躁。还是年轻。 眼前的局面，有对手的原因，也有自己的原因。沙班非常冷静，始终在观察全局。 再说红潮风暴的防守。 核心原因还是在于沃特森的成长，红潮风暴防守组始终无法识破沃特森的战术选择，这位运动能力天赋超强的四分卫完全凭借一己之力扛起老虎的进攻大旗。 035 打卡下班 口袋四分卫的优势在于，睿智，他们总是能够识破防守组的布局，并且在攻防博弈之中抢先一步；另外，传球准度也是他们的传统强项。 跑动四分卫的优势在于，双威胁，也许他们的传球能力和阅读防守能力略逊一筹，但自身持球跑动的能力却在进攻之中增加一项威胁，干扰防守组的战术布局。 各有千秋。 沃特森是一位优秀的跑动四分卫，传球和跑球方面都拥有出色的能力，依靠地面推进的身体素质牵制防守组，进而为自己赢得传球空间，所以在2020年，这位跑动四分卫的传球码数能够领跑全联盟。 眼前的沃特森，暂时还没有完全成长起来，但比起年初一月全美冠军赛决战的时候，已经迎来蜕变。 他更加成熟也更加稳重，他可以更加冷静地面对防守组的冲传施压，并且在危机之中做出正确选择。 即使红潮风暴防守前线制造出机会，钳制住沃特森，在遭受压力乃至于面对冲撞的情况下，沃特森依旧能够保持冷静完成传球，依靠外接手和近端锋撕开防线。 这样出色的运动天赋，确实具备扭转局势的潜能—— 继威尔金斯和劳伦斯之后，黑面阎罗还需要再加上一位沃特森。 难怪职业联盟一直强调，经验是四分卫最重要的武器，伴随经验的累积，他们对战术的解读以及危机的掌控会越来越熟练、越来越成熟，并且在瞬息万变的困境里寻找解决办法。 当然，前提是四分卫拥有这样的球商。 从一月到四月，才短短三个月，沃特森的成长就是肉眼可见。 准确来说，不是红潮风暴替补防守组表现不好，而是沃特森完成升级，在传球和跑球两端带来更多威胁。 一个环节打开，整个队伍的策略也全部盘活起来。 和红潮风暴的进攻不同，他们在防守端面对的压力，更多是来自一个发挥出色的沃特森，斯威尼和他的克莱门森老虎，确实是有备而来。 那么，沙班应该如何应对？ 端区里，沃特森显得格外亢奋，结束一段舞蹈还不满足，推开前来庆祝的队友，一溜烟小跑到红潮风暴一侧球场边上，沿着边线在红潮风暴的球员面前一路小跑，摘下头盔，张开手臂，如同滑翔机一般。 “飞，振翅高飞！冲向天空！ 快，约瑟芬，跳入我的飞行器！冲！一路高飞！” 呼啦啦。 汉弗莱满脸错愕，一时之间居然没有反应过来，转头看向李维，“他在唱什么？说唱吗？” 李维认真想了想，“应该是摇滚版本的‘快，约瑟芬，跳入我的飞行器’。” 汉弗莱：…… 李维继续解释，“就是‘泰坦尼克号’里露丝结局躺在木门上看着天空唱的那首。” “……”汉弗莱脸颊涨红，“我想打他。你不要拉我。” 李维轻轻耸了耸肩，完全没有拉汉弗莱的意思，“我不介意。” 汉弗莱：难道你不应该阻止我吗？我都已经做好被你劝阻的准备了。 李维，“不过，打人打脸。给他几拳不痛不痒，不如赢下比赛，让那只公鸡低下高傲的脑袋，这比较有趣。” 汉弗莱连连点头，顺势被李维“劝阻”住，松开了拳头，“对对对，就是这样，我们应该在球场挫挫他的锐气，哼，让他知道这是谁的主场。”
然而—— 打人打脸。 沃特森也深谙此道，红潮风暴进攻组依旧没有得分，但老虎进攻组却在沃特森的率领下再次进入红区。 所谓红区，也就是端区前的十码区域，相当于足球的禁区。 在这里，双方球员熙熙攘攘地拥挤在一起，进攻组的活动空间被压缩，相对而言，防守组需要覆盖的区域缩小，所以防守组会稍稍占据上风一些，整个防守战术更加集中也更加强硬。 红潮风暴防守组终于展现出强队风采，连续以铁腕防守掐死老虎的进攻，完成一次成功的三档防守。 老虎需要面对四档四码的局面。 全场，沸腾。 按照常规来说，老虎不会强打四档，因为一旦四档失败，那么球权就原地交换给红潮风暴，他们应该选择四档任意球，稳稳当当收入三分，进一步扩大领先优势，99%的球队99%的时候都会这样做。 毕竟，老虎现在领先。 然而，斯威尼并没有。 恰恰因为老虎现在领先，还有机会可以挥霍，所以他选择冒险—— 强打四档。 此时距离上半场结束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即使强打四档失败，留给红潮风暴的进攻时间也非常有限，斯威尼干脆强打四档消耗比赛时间，压缩红潮风暴的进攻空间；但如果成功，老虎就能够带着三记达阵的优势进入中场休息。 这一个动作，挑衅意味再明显不过。 布莱恩特-丹尼球场一片嘘声，助威声排山倒海地汹涌而起。 面对如此局面，沃特森再次展现出自己的天赋与实力，冷静地以一个假传真跑战术，并且利用老虎的跑卫做掩护，实际上依靠跑卫充当开路先锋，他自己持球跑动，跑卫撞开红潮风暴防守组队长艾伦志在必得的擒抱，沃特森在拥挤和撞击之中，强行挤入端区。 达阵！ 难以置信，匪夷所思，不仅从战术层面制定完美策略，而且在遭遇防守组全面施压的情况下拿出强硬表现，沃特森收入个人上半场第二记跑球达阵，为这场热身赛的上半场完美收官。 ESPN解说席里，一片惊呼。 “哇哦，沃特森确实展现出火热状态，上半场完全演变成为他一个人的表演秀。” “等等，他……” 帕什，上一场负责解说红潮风暴的队内赛，今天继续负责解说热身赛，神情放松，不由展露一个笑容。 “哈哈，沃特森真是……他刚刚在端区做了一个打卡下班的手势，以这样的方式向红潮风暴发出挑衅。” “红潮风暴下半场的回应——” 帕什不由想起红潮风暴的白队二十三号，话语一顿，表情有些玩味。 “应该会非常有趣。” 沃特森站在端区里，和自己的队友互相击掌，放肆而张扬地说道，“下班下班，大家辛苦了，下班！” “21：0”。 老虎不仅领先三记达阵，而且零封对手。 在沃特森看来，比赛已经提前结束，他们可以下班休息了，甚至没有看红潮风暴一侧，和队友们轻松地转身离开。 汉弗莱看到这一幕，七窍生烟，然后耳边就传来李维懒洋洋的声音，“准备，打卡上班了。” 那平时一贯欠揍的懒散声音，此时居然有些悦耳？ 036 无名小卒 托德-布莱克莱杰（Todd-Blackledge），前任职业四分卫，大学是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转入职业赛场前后为堪萨斯酋长和匹兹堡钢人两支队伍效力，尽管职业生涯并不是一位成功的四分卫，但退役之后转入解说领域，却取得辉煌的成就。 先后为ABC、CBS担任长期解说，并且赢得诸多喜爱，2006年签约ESPN，一留，就是整整十年。 今天，布莱克莱杰和帕什搭档，为这场万众瞩目的热身赛担任解说，以专业四分卫的视角解读比赛。 “情况，稍稍有些出乎意料，但也不能说完全意外。” “老虎今天的战术制定非常有针对性，得益于沃特森的出色发挥，牢牢掌控主动权，全面压制住了红潮风暴。” “当然，下半场红潮风暴依旧有机会，但局面的困境是显而易见的，在缺少德里克-亨利富有统治力的地面进攻后，红潮风暴进攻疲软的短板可能被放大。” “下半场，将由红潮风暴率先进攻，也许我们可以看看沙班的调整。” 在橄榄球比赛里，开场比赛猜硬币，猜对一方可以选择先进攻或者挑选场地，大部分球都会选择场地，也就是将进攻权让给对手，因为如此一来，下半场自己就可以率先进攻，把握胜负的主动。 今天，也是如此。 红潮风暴猜中硬币，他们选择场地，于是上半场由老虎率先进攻；下半场则由红潮风暴率先进攻。 布莱克莱杰认真阅读了一下出场名单，然后注意到一个名字—— 不是因为陌生。在热身赛里，NCAA球队的四节比赛往往会投入大量陌生球员，即使是专业解说员也不能说自己百分之百认识，陌生反而是正常的。 而是因为名字的发音组合。 李维？ 布莱克莱杰有些不确定，“这是一位……华裔球员？” 在橄榄球赛场，从NFL到NCAA，亚裔脸孔依旧少见。 帕什看着布莱克莱杰的表情，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有种自己一个人知道的宝藏被发现的感觉—— 一方面有些期待，宝藏终于要绽放光芒了。 一方面有些不舍，宝藏再也不是自己的秘密了。 另外，帕什也有些期待，毕竟上场热身赛只是队内赛而已，他非常好奇今天二十三号能够有什么表现。 “是，华裔。” “而且，告诉你，他转入橄榄球只练了三周球而已。” 布莱克莱杰一愣，话语脱口而出，“开什么玩笑？” 一位亚裔球员，这已经够惊人。 一位无名小卒，惊悚程度翻倍。 一位……彻头彻尾的新手？仅仅练习橄榄球三周？ 才开口，布莱克莱杰就意识到自己这句话可能不太妥当，深呼吸一下，重新组织语言，但最后脑海早一团浆糊里还是只有那一句话，“开什么玩笑？” 帕什：…… 看着满脸错愕的布莱克莱杰，帕什也不准备解释，只是轻轻耸了耸肩，“也许就只有尼克-沙班知道了。” 布莱克莱杰停顿了一下，他能够察觉到帕什的话里有话；而且帕什是正确的，沙班怎么可能犯蠢？但具体怎么回事，却百思不得其解，满眼问号地看向球场—— 下半场，开始了。 李维，略显失望。 因为防守组值得关注的那几位黑面阎罗都不在，和红潮风暴一样，老虎也完全切换了一组阵容。 再加上老虎现在遥遥领先，斯威尼明显放开手脚，防守组里出现一批冒出青春美丽疙瘩痘的孩子，估计和雅各布斯、赫茨一样都是高中没有毕业的奶娃娃。
本来，李维还想着，希望能够和黑面阎罗碰面交手一番；但转念一想，如果他们能够连续拿到首攻乃至于达阵的话，估计斯威尼也会调整战术吧。 非常好，那就让他们活动一下筋骨吧。 贝特曼转头望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李维活动筋骨舔舐唇瓣的模样，“0：21”的比分似乎没有任何压迫感，这让贝特曼稍稍镇定些许，反正他总是可以相信李维的，对吧？ “啪！” 贝特曼拍拍手，将进攻组队友全部召集了过来，这就是他们联手掀翻红潮风暴主力队的进攻阵容，也许他们依旧不是主力，但经过这场热身赛以后，谁知道呢？ 三言两语，贝特曼将教练布置的战术告知队友，却在结束时，不由自主地看向李维，得到李维肯定的答复后，贝特曼才心安地收回视线，稍稍定心下来。 今天和队内赛的最大不同就在于，教练组会负责布置战术，再加上场上有一个随机应变的李维，贝特曼底气稍稍足了一些。 第一档进攻，红潮风暴依旧是传统的红潮风暴，以地面进攻开局，这也是贝特曼看向李维的原因。 现在看来，李维已经做好准备—— 事实，的确如此。 李维非常专注，布莱恩特-丹尼球场的应援声浪越汹涌就越专注、全场汹涌的紧张和压力越澎湃就越专注，他可以听到热血在耳膜之上燃烧的声响。 他，已经准备好了。 上半场，李维一直在旁观，却不只是普通的观看比赛，而是解读对方的防守策略、解读己方进攻撞墙的原因，如同观看棋局一般，不语不代表脑袋空空如也。 现在，就是实战演练的时刻了。 身披九十九号球衣的思林-法瑞尔（Clelin-Ferrell）几乎就要按耐不住雀跃，他苦苦等待了又等待的时刻终于即将来临—— 大学赛场。 尽管九月才正式入学，但法瑞尔已经准备好证明自己了，他拥有一个出色的高中生涯，他相信自己的天赋和能力。 全美排名101的三星高中生，在法瑞尔看来不足以体现他的天赋；全美排名第七的防守端锋高中生也同样低估了他的能力。 但没有关系，他会证明自己的。 他，法瑞尔，将会成为NFL首轮秀，并且成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防守端锋，6.4英尺（193厘米）、265磅（120公斤）的身形，以目前联盟防守第一人JJ-瓦特（JJ-Watt）为目标，他认为自己能够媲美瓦特，甚至更强，他会展现自己的赛场统治力—— 红潮风暴，就将成为他进入职业联盟视野的第一个展示舞台。 抱歉啦，十八号四分卫和二十三号跑卫，你们就要成为祭品了，他会利用他们成为踏板，进而成为首发防守端锋。 法瑞尔有些亢奋。 踏踏。 踏踏。 法瑞尔已经做好准备，耳边传来十八号四分卫的开球声音，反应迅速，第一时间就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施压。 施压。 施压！ 这就是老虎防守的核心策略，上半场也是这样统治比赛的，现在法瑞尔不仅要施压，而且还要更胜一筹，全速前冲，然后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对手的跑球意图。 二十三号，瞄准！ 037 腥风血雨 “攻击！” 贝特曼宣布开球，李维并没有着急，而是调整脚步上前，第一次面对红潮风暴之外的一支防守组，全然陌生，从球员到战术再到比赛风格无一例外，他不准备莽撞地撞墙，特别是经历上半场之后。 他，需要冷静也需要观察。 如果有人认为跑卫就是持球蛮不讲理横冲直撞的话，那就错误得离谱，至少李维对跑卫的理解并非如此。 交递。 甚至在指尖感受到橄榄球皮革触感前，李维从贝特曼身后错开，一眼就能够看到层层叠叠扑上来的压力—— 不出所料。 然后李维就捕捉到九十九号的身影，名字好像是叫法瑞尔还是什么，他不记得了，但李维没有忘记这个球衣号码，因为他自己最初就想要选择这个球衣号码，也因为伯恩斯在战术分析的时候提起过。 尽管九十九号只是三星高中生，但身体依旧具有成长空间，而且整个打球风格和NFL巨星瓦特很像。 瓦特，到底什么水准？ 2012年、2014年、2015年，三个赛季的联盟最佳防守球员；而且，当其他防守球员整个赛季擒杀四分卫的数字还是个位数的时候，瓦特连续四个赛季擒杀数上双，其中2012年和2015年更是多达20.5次—— 0.5次，意思是和其他球员联手擒杀。 数据，根本不足以展现瓦特的统治力，他的存在本身就在持续不断刷新防守球员的上限，在推崇进攻的橄榄球世界，瓦特就是整整十五年来第一位打破偏见的防守巨星，当仁不让的联盟防守第一人。 当然，不是说九十九号就具备了瓦特的潜力或者能力，而是说他的比赛作风很像，具有侵略性和统治力的打法，明明是防守球员却展现出进攻性。 九十九号，往往会选择主动出击。 果然！ 九十九号的上步施压，不仅充分利用身体自身的优势，而且瞬间爆发的力量排山倒海地倾轧下来。 一阵腥风血雨，扑面而来。 而且！ 二次反应灵敏，第一时间捕捉到贝特曼和李维的交递，身体一扭，壮硕的肚子如同河豚一般快速吹气鼓胀起来，一个旋转，就已经飞速朝着李维扑过来。 快！ 一个字，就是快。 九十九号完全压制住红潮风暴最外侧的进攻截锋，不管不顾地压着进攻截锋，并且以对方作为支点，一转一甩，凶神恶煞的脸孔就已经切入口袋。 气势压制。 李维的脚步才刚刚来到贝特曼的位置，然后口袋就已经破了，九十九号完成摆脱，切入口袋一个飞扑。 并且，第一时间识破红潮风暴地面进攻的战术意图，无缝衔接地将擒抱目标从四分卫切换到跑卫身上。 目光灼灼，第一时间就锁定李维，电光火石之间的二次启动层层叠叠地朝着李维冲撞上前。 重！ 李维可以感受到一阵气浪沉甸甸地扑面甩过来，甚至可以看到九十九号隐藏在头盔后面的脸孔满目狰狞。 危险！ 眼看着九十九号的双手如同巨浪一般正面拍打下来，千钧一发之际，李维左腿一蹬，力量从脚掌到脚踝再到小腿，肌肉炸裂开来，凶猛强大的反作用力推动身体朝着右侧横向拉扯，险之又险地侧身闪开。
一次擦身。 蹭。 哪怕只是轻轻一蹭，血皮也直接去了一层，滚滚热浪持续燃烧，左侧肩膀传来一阵火辣辣的滚烫。 李维马上就意识到，危机没有解除。 视线余光可以看到九十九号在失去重心的情况下，上半身的擒抱动作如影随形地跟上，快速贴过来。 李维顺着横向拉扯的惯性，没有停顿，立刻原地逆时针旋转，层层压力在脚步旋转之中被推开打散，九十九号的二次擒抱再次扑了一个空，三百六十度旋转然之后，李维已经横向切换了一个位置，屏住呼吸，顺着旋转方向继续右扯，拉开空间。 前方，一片开阔。 法瑞尔的笑容，在嘴角凝固—— 眼看着就已经要得手，他的速度和力量已经全部倾泻而出，但最后怎么就错过擒抱了呢？ 而且！ 不止一次，还是两次擒抱全部落空！ 怎么回事？ 然而，大脑没有时间思考，地心引力就已经拉拽笨重的身体轰然倒塌，视线里就只有一片绿色草地，扑面而来。 见鬼！ 那厢，李维能够感受到身后一团气浪，却没有时间回头，脚步一顿，毫不犹豫地沿着直线冲刺，试图突破。 但脚步才刚刚迈出去，李维马上就再次感受到压力。 一层。 再一层。 字面意义上地，能够看到防守盾牌一层层地在眼前铺陈开来。 在红潮风暴，他们是四名线卫，所以开球线附近的压力稍稍松驰一些，往往需要等李维越过发球线的时候才能够感受到压力，这也意味着给予李维足够的启动和加速空间，所以他每次面对艾伦和福斯特的时候，总是能够寻找到突破的缝隙。 而眼前的老虎，他们是四名防守锋线，整个压迫和对峙从开球线就已经延伸开来，不管他们是否能够突破进攻锋线的口袋保护，气势和压力就摆在那里，对四分卫和跑卫来说，就是一个阻碍。 现在，李维速度还没有来得及启动，先遭遇九十九号的冲击，紧接着又能够感受到眼前密密麻麻的一群人蜂拥而上，密不透风，完全看不到远端。 不一样，确实不一样。 所以，阿德里安-皮特森会怎么做？ 李维非常冷静，系统模版训练已经体验过多次这样的防守施压，没有必要大惊小怪；但实战和模拟还是稍稍不同，皮肤表面感受到的尖锐与炙热顺着毛孔陷入血管，然后血液就这样熊熊燃烧起来。 亢奋，雀跃，却保持冷静。 视线快速扫描全场，大脑高速运转，电光火石之间就已经完成观察和判断。 他可以选择辗转腾挪，在缝隙与缝隙之间前进，这也是他最为擅长的；但眼前老虎前线防守的密集程度超出想象，即使辗转腾挪也只会钻入死胡同—— 吃力不讨好。 李维当机立断放弃这样的想法，没有试图寻求缝隙，而是朝着迎面而来的线卫突了上去。 没有闪躲，迎面撞了一个满怀。 自投罗网！ 但是，真的如此愚蠢吗？ 蹬地，侧身，以左侧肩膀为重心，如同攻城门一般，力量和速度瞬间释放，狠狠撞击上去。 砰！ 一声巨响，气浪滚滚。 038 攻坚难题 老虎六号安全卫多里安-奥丹尼尔（Dorian-O’Daniel）没有预料到，完全没有预料到，本来是预期再往前一步完成擒抱，现在却提前正面撞上来，他的脚步和力量没有来得及调整就需要做动作。 下意识地，一个条件反射，奥丹尼尔完成了擒抱。 但是！ 砰！ 力量，汹涌，层层叠叠劈头盖脸地扑了一脸都是。 呃。 奥丹尼尔一声闷哼！ 顶！撞！推！ 奥丹尼尔的擒抱还没有来得及收拢，一股强大的力量就这样硬生生撞向胸口，一声闷哼卡在喉咙里，脚步一连串踉跄持续后撤，根本刹不住车。 整整慢了半拍，奥丹尼尔才意识到自己成为肉盾，身后传来一波接着一波的冲撞，却全部被他吞下来，跌跌撞撞的脚步在持续后退之中彻底失去平衡。 糟糕！ 奥丹尼尔心脏猛地收缩起来，却已经来不及反抗。 李维再次猛地发力，奥丹尼尔那220磅（100公斤）就这样被丢了出去，成为重型武器扫荡一片，为李维清理空间，如同暴雨梨花针一般快速扫荡。 脚步，不停，反而顺着甩动的离心力惯性冲出去，改变方向朝着右侧蹬地踏步，电光火石之间速度就已经提升起来。 瞬间启动！瞬间爆发！ 啪！ 一个身影及时出现在前线密集区，人海战术的奥义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根本不给李维启动的空间，第一时间就擒抱住了李维的腰部，顺势一倒。 扎实。厚重。 李维意识到自己被擒抱住了，眼看着就要力竭，却没有顺势倒地，而是顺着惯性蹬地，持续蹬地。 力量，全面释放，再也毫无保留。 啊！ 气沉丹田。 啊！ 力量释放。 一步，两步。 李维毫无预警地发力，居然硬生生拖着腰上那个重物，持续前行，眼看着就要匪夷所思地再次甩开擒抱重新赢得推进空间！ 整整慢了一拍，老虎防守组才意识到情况的突变，一个接着一个冲上前，人海战术发挥到了极致。 一厢，老虎队试图拦住李维。 一厢，红潮风暴球员也聚集在李维身后齐心协力地推动。 阵地战，名副其实。 啊！啊啊啊！ 李维只感觉力量一点点宣泄出去，一直到最后被泥沼困住，这下倒地，两方球员如同一座小山包一般堆积在一起，裁判不得不一个拉一个地整理空间。 呼哧，呼哧—— 空气，在肺部里燃烧。 布莱恩特-丹尼球场疯了，彻彻底底疯了。 全场沸腾！ 眼前这一幕，让布莱克莱杰彻底愣住了。 首攻？ 那个二十三号居然硬生生推出了一个首攻！ 难以置信，不可思议，眼看着老虎防守组识破红潮风暴的进攻战术就要再次完成防守，这个二十三号居然匪夷所思地扭转局势，颠覆了整个格局。 布莱克莱杰眨巴眨巴眼睛，转头看向旁边的帕什，哑口无言。 帕什露出一个神秘兮兮的笑容，轻轻耸肩摊开双手，那满脸无辜的表情，似乎没有解释的打算。 “红潮，咆哮！” “红潮，咆哮！” 布莱恩特-丹尼球场上空久久盘旋着欢呼声浪，沉闷了半场压抑了半场的激情终于找到宣泄途径，十万球迷爆发出来的声势，染红了塔斯卡卢萨的天空。
好不容易，贝特曼终于把李维从人堆底下挖了出来，然后就看见李维严严实实地保护怀里的橄榄球—— 保护球权。 这是伯恩斯给李维打开跑卫世界的第一课，同时也是一再强调的重中之重，李维也是这样成长起来的。 站立起来，李维将橄榄球抛给裁判，贝特曼第一时间就注意到李维的眼神： 有杀气。 李维瞥了一眼老虎防守组的球员，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仿佛可以嗅到血腥气息在唇齿之间流淌。 贝特曼不由咯噔了一下，“怎么了？遭遇阴手吃亏了？” 李维摇摇头，“没有，只是单纯觉得比赛有点意思。” 尽管在系统模版训练里不止一次面对过不同顶尖防守，但真正在实战里面对“4-3”防守还是第一次，纸上谈兵和实际操作的差别就这样体现出来。 在力量和力量的碰撞之后，调整重心并且二次启动已经是一项挑战；同时还需要面对防守压力的挑战，尽管老虎防守组少了一名线卫，但相对应地，他们安全卫里的强卫上步速度更快，完成包围。 如果没有外接手和近端锋的拆挡，跑卫在开球线附近到短传区域区间遭遇的冲击和挤压会更加凶猛。 但同样，一旦跑卫能够冲出短传区域，后场的空虚则会成为致命弱点。 所以，年初全美冠军赛决赛里，德里克-亨利充分发挥自己强强碰撞之中攻坚的能力，突破之后的长驱直入却是短板，以至于亨利不得不一次次退回来继续攻坚，自然辛苦。 今天的上半场，雅各布斯和克拉克屡屡遭遇撞墙也就是攻坚失败的结果。 其实，李维也不擅长攻坚战，爆发和变向才是他的强项；但李维并不害怕对抗，老虎甚至不算NCAA的防守强队，眼前那两位黑面阎罗也没有上场，如果这样的攻坚都无法突破的话，不如回家种红薯。 李维，有一些想法，他准备尝试看看—— 比赛，还是蛮有意思的嘛。 贝特曼眨眨眼，看着李维的笑容，不由打了一个寒颤，吞咽一口唾沫，“李维，我们应该怎么做？” 李维的笑容完全绽放，“听从教练安排，我只是有一点个人想法而已，一点点。” 转过头，李维望过去，正好看见九十九号望过来，李维举起右手打了一个招呼，“嗨。” 法瑞尔一愣：那二十三号什么意思？他在嘲笑他，对吧？那分明就是戏弄与轻视，他会让他好看的！ 草！ 法瑞尔狠狠地咒骂了一句。 红潮风暴半场，三十五码线，一档。 沙班并没有持续消耗李维，而是换上另外一位跑卫埃蒙斯改变节奏。 橄榄球比赛对抗是主旋律，对身体的消耗剧烈，几乎每个位置都会进行轮换，比赛也没有换人次数限制—— 四分卫是例外，因为他们始终站在口袋里避免冲撞，一般来说，首发四分卫都会打满全场。 其中跑卫位置最为明显，每一次地面冲撞都是用身体去撞击去突破，几乎没有跑卫可以坚持全场，所以不同进攻都需要对跑卫进行轮换。 一来是为了控制体能；二来则是为了改变节奏，不同跑卫的风格不同，地面推进的战术也可能不同。 在NFL里，甚至还会根据不同档数来选择跑卫，一档跑卫和四档跑卫可能就是两种风格。 所以，当初伯恩斯才如此迫切需要李维，仅仅依靠一个两个跑卫是无法坚持整个赛季的。 039 阴差阳错 埃蒙斯和雅各布斯一样都是高中生，九月入学，但在春季训练营的表现平平，不要说竞争首发了，即使在替补队里也是二号跑卫。 沙班派埃蒙斯登场，主要还是希望利用不同地面进攻的风格改变一下节奏，同时也让李维有些休息调整时间。 李维下场，沙班视线余光就注意到李维走向伯恩斯，两个人站在场边交流一番想法，伯恩斯用战术手册遮挡住嘴巴，然后连连点头，又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李维。 短暂交流后，可以看到李维满脸淡定，不曾泄漏任何情绪，但沙班知道，李维已经做好了准备。 这个想法的出现，沙班微微一愣，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如此信赖李维的？ 收回视线，看向球场，沙班继续注意眼前的动态。 埃蒙斯的地面推进效果一般，老虎防守组的前线施压依旧非常凶猛，尽管眼前这个阵容缺少两位黑面阎罗主力，施压强度下降些许，但他们依旧非常积极，红潮风暴的进攻锋线承受严峻考验。 不过，李维刚刚地面推进的威慑，让老虎防守组心有余悸，注意力明显侧重前线，埃蒙斯地面推进效果一般的收获就是，贝特曼的传球连线成功。 红潮风暴再次拿下一次首攻，并且迫近中场线。 可惜，贝特曼承受压力的情况下传球准度还是不行，接下来一次简单的短传没有连线成功，导致红潮风暴需要面对二档十码的困境，结果埃蒙斯勉强冲了两码，主队一下就陷入三档八码的长码数泥沼里。 中场线，近在咫尺。 红潮风暴下半场的进攻终于略有起色，打开局面，只需要再拿两次首攻就可以尝试任意球射门，结果却在这里卡壳—— 橄榄球的任意球，难度略逊于足球，但也依旧困难。 和足球一样，橄榄球任意球射门也会罗列人墙，防守组会如同平时一样施压、突破，破坏踢球手的节奏；但因为没有守门员，而且球门朝天没有边界，所以任意球成功率比较高，不过和距离有关。 距离球门越近，成功率越高。 射门距离应该包括三部分，第一部分端区自身的长度，十码，因为球门在端区底线位置；第二部分橄榄球和端区前线之间的长度；第三部分则是踢球手助跑的距离，往往是八码左右。 所以，以达阵后的附加分射门为例，橄榄球摆放在端区前十五码的位置，于是十码加上十五码再加上八码，射门距离大约就是三十三码。 一般来说，四十码、四十五码左右的任意球命中率都表现出色，往往能够接近99%；但一旦任意球距离超过五十码，成功率就会呈现断崖式下跌。 所以，NCAA和NFL习惯性地将对方球场三十五码线称为“进入任意球范围”。 当然，如果推进到对面球场四十码线就停了下来，进攻一方也依旧是可以尝试任意球的，在这里就需要面对一个五十八码的任意球，并非没有可能。 不过，三十五码线则保险一些。 现在，红潮风暴已经迫近中场线，距离三十五码线差不多是两次首攻的位置，然后进攻就再次卡壳。 沙班也有些头疼—— 贝特曼那次短传失准，这是关键。 但是，橄榄球是一个整体，不能简单粗暴地责备一个环节，沙班保持冷静，用李维换下了埃蒙斯。 其实埃蒙斯并没有犯错，明明是贝特曼自己传球失误；但三档八码这样的难题，沙班需要李维牵制对手的注意力。
三档八码，这是一个长码数，从常规角度来看，选择传球才是明智的，毕竟地面进攻往往都是五码以下，传球才是拿到首攻的希望；沙班相信斯威尼也是一样的想法，所以他需要李维作为奇兵—— 原计划，沙班就是希望在常规赛里这样使用李维，尽管现在不确定原计划是否还要继续，但沙班想测试看看李维担任奇兵的效果。 战术，布置下去。 贝特曼从耳机里听到战术，松了一口气，看向李维。 李维朝着贝特曼展露一个笑容，用嘴型说了一句，“扑克脸。” 潜台词就是，不要被对手识破战术，保持冷静。 贝特曼不由笑了起来，莫名就觉得踏实了一些。 长长吐出一口气。 “攻击！” 贝特曼宣布开球，却根本没有看李维，而是朝着球场左侧望过去，甚至没有后撤步拉开空间打量防守组布局，抬手就准备传球—— 快速短传！ 这样的战术就是省略四分卫观察攻防对峙的情况，完全按照开球前的战术跑一个套路，抓对面防守组一个措手不及，完成短传连线，进而完成推进。 如果运作得当，外接手或者近端锋可以在防守组上步到位之前扯开空档，推进大码数，其实也不需要太大的码数，八码就足够红潮风暴拿到首攻了。 老虎防守组瞬间风起云涌，全部第一时间朝着左侧移动。 也许，只有九十九号是例外。 法瑞尔，九十九号，他注意到了李维。 因为上次正面对决连续两次错失擒抱，这对法瑞尔来说就是一个耻辱，他才不管什么战术什么布局，注意力就是集中在李维身上，带着高中生的冲动和执拗，却意外地发现—— 二十三号，没有跟着队伍一起往同侧移动，而是朝着反方向，也就是红潮风暴的右侧、老虎的左侧移动。 怎么回事？ 法瑞尔没有时间判断，拉响警报，身体重心才刚刚往右侧移动，急停急转，立刻拉回来，冲向自己的左侧。 刹那间，法瑞尔就脱离队伍，但没有时间观察，他就看到红潮风暴的四分卫一个转身，橄榄球平抛出来。 轻盈地、笔直地，落入二十三号的怀抱里。 假传真跑！ 红潮风暴居然在三档八码的困境里，以一次以假乱真的快速短传战术来完成假传真跑，着实堪称大胆。 如果不是法瑞尔注意到二十三号的话…… 但此时，没有如果。 法瑞尔第一时间就快速压上，目不转睛地盯紧二十三号。 近了。 更近了。 法瑞尔的肌肉完全紧绷起来，因为他看到二十三号刚刚正面冲撞奥丹尼尔并且借力转身的那一幕，他绝对不会犯同样的错误，甚至没有冲动，保持冷静，始终在观察二十三号的脚步，以及重心动向。 来了！ 眼看着二十三号近在咫尺，法瑞尔一喜，就要往前扑上去，却没有想到—— 一晃。 眼前，一片残影。 一停。 那个看似并不强壮甚至相较于跑卫来说略显消瘦的身影就停在眼前，法瑞尔却止不住刹车冲了出去。 法瑞尔：？？？ 040 闲庭信步 这，是一场博弈—— 法瑞尔在算计李维；李维也同样在算计法瑞尔。 电光火石之间，两位球员的重心都出现数次转移数次晃动，假动作和假动作的碰撞，一个试图闪躲一个试图擒抱，短短刹那就已经连续交换多次主动和被动，距离还在持续缩短、气流还在持续升温。 来了！ 作为防守一方，法瑞尔必须率先出手，扭转被动，抢占先机，一个蹬地，强壮笨重的身体就已经抛出去。 然而。 就是在这转瞬即逝的瞬间，李维的身形一晃一停，毫无预警地紧急刹车，完全控制身体，摁下暂停键。 刹车！ 停顿！ ——错位。 法瑞尔的擒抱差之毫厘地错开位置，就这样从李维的身前擦过去，明明近在咫尺却眼睁睁看着视线里的身影化作一团模糊光影擦肩而过。 法瑞尔一惊，心脏猛地收缩起来，没有时间惊讶没有时间慌张，就在身体重心完全倾倒前，强行转移，稍稍往自己右手边偏移小半步，一个千斤坠的下沉方式倒向李维刹车的站立位置，出色的身体天赋在二次反应之中展现得淋漓尽致，试图切断前路。 反正，不管李维是否能够甩开擒抱，也不管法瑞尔在慌乱之中的二次反应是否能够完成有效擒抱，法瑞尔如同一座肉山般横亘在前方，从物理层面阻断前进的道路。 法瑞尔咬紧牙关，力量和速度全部凝聚在身体之上，狠狠倾轧下去。 前倾、压迫、覆盖。 重压！ 眼看着法瑞尔从物理层面完全拦截，顺利掐断进攻，却突然捕捉到对面那个头盔里闪过一抹光芒，一时之间分辨不清楚是眼睛还是笑容亦或者是反光，只是一闪而过地捕捉到一抹冷静，胜券在握地掌控全局。 法瑞尔：草。 下一秒法瑞尔就感觉眼前一黑，一抹身影正面冲撞上来。 不仅没有闪躲没有回避，而且主动迎前—— 正面突破。 下意识地，法瑞尔全身紧绷，刚刚奥丹尼尔的经验为他做好心理准备，他不仅不害怕，而且力量爆发。 正好，就让他们硬碰硬地一较高下，让他好好品尝一下275磅（120公斤）的体重完全倾轧下去的滋味，那芦苇杆子一样的跑卫最好小心，稍稍不注意可能就要断了。 法瑞尔的嘴角上扬起来，露出一抹得意的坏笑。 就在即将接触的时候，法瑞尔却注意到两个人的身体出现一个错位，微妙的错位，重心轨道就这样交错开来。 等等，为什么此时二十三号还可以再次启动控制身体制造错位，而且制造错位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思绪，还没有来得及冒头。 砰！ 法瑞尔就已经感受到一阵撞击狠狠冲向自己的右肩。 排山倒海，惊涛骇浪，全部集中在肩膀之上释放。 力量和力量的扎实碰撞，没有花哨没有技巧，脚踏实地地正面对决，自下而上的力量如同流星拳一般全面冲向法瑞尔的肩膀。 法瑞尔觉得自己的肩膀几乎就要破碎，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身体是如此脆弱。 轰，猛地一下。 一股压迫性的力量摧枯拉朽地颠覆法瑞尔的平衡，265磅身体缺乏灵活性的致命短板就这样完全暴露，根本无法调整，如同拳击的沙包一般正面将所有冲击承受下来，强大凶猛的力量就将法瑞尔转动起来。
艾伦：这一集，我看过！ 难以置信地，265磅的笨重身躯匪夷所思地翩翩起舞起来，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拉扯着笨拙的四肢顺时针旋转，甚至比魔术更加神奇，让全场球迷全部愣住了。 ——鸦雀无声！ 球场上，法瑞尔就好像怀抱芭蕾梦想的胖天鹅一般，迟缓而笨拙地旋转起来，整个世界在颠倒，重心被丢入甩干机里，再也控制不住，才刚刚转了九十度在仰面朝天的时候就已经缺少动力无法继续旋转下去。 一顿。 静止。 法瑞尔就处于一个不上不下的尴尬位置，重心和平衡彻底被颠覆，完全丧失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力，紧接着用全身感受地心引力的拉拽，双臂扑腾扑腾地拍打试图抓住什么，却只是徒劳，四仰八叉地就这样翻了过去。 脸朝天，背向地。 法瑞尔的视线余光只来得及捕捉到一抹残影从自己身边轻盈灵动地一抹一切，然后就消失不见。 世界，正在倒塌——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法瑞尔百思不得其解。 而李维呢？ 以肩膀的碰撞为圆心，李维也同样用全身去感受重量和力量的压迫，势大力沉的冲击全部倾轧在左肩上，他没有硬扛，而是顺着冲击的力量下沉肩膀然后顺时针旋转，成功卸掉尾劲。 等待三百六十度翻转完成，李维没有停顿，根据自己的预设，脚步下意识地牵扯着身体往右侧斜上方持续突破。 一步。 此时才有时间打量四周，果然防守组的重兵全部朝着球场另一侧涌动，以至于右侧半场完全清空。 两步。 角卫和安全卫依旧在这一侧，并没有完全扯开；但原本密集的人海战术已经散开，眼前一片开阔。 一切，正如李维刚刚的观察和判断，也得到伯恩斯的认可，老虎的防守囤积中部，不管人数还是力量都非常厚重，并且给进攻锋线的口袋保护和地面掩护制造巨大压力；但相较而言，两翼薄弱。 因为角卫和安全卫的注意力必须落在外接手身上，只要李维能够利用速度甩开防守锋线的第一扑、并且挪开线卫的注意力，边路的门户就会打开。 此时，就是这样。 三步。 也就是九十九号的撞击这一下，尽管李维顺利摆脱擒抱，但还是耽误些许时间，防守组已经反应过来。 通道，在眼前打开，进攻与防守的错位制造出了机会；但肉眼可见地，这条通道又再次喧闹起来，缓缓闭合。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当机立断，连续上步之前，小腿爆发出一阵力量，以百米冲刺起跑的姿态启动，瞬间冲了出去。 摇摇晃晃之中，李维的蹬地力量够扎实够稳重，短短两步三步就抓住重心，速度马上就启动起来。 老虎的角卫正在靠近，眼看着就要正面完成拦截，就在此时，右手边冒出一个身影直接撞向角卫—— 外接手，红潮风暴的外接手一号福斯特去而复返，本来脚步已经跑到十码开外，却折返回来拆挡。 一撞，一拦。 通道，还没有来得及闭合，障碍物就已经被清除，前方视野再次开阔起来。 041 首次亮剑 一次来自外接手一号福斯特的拆挡，李维的视野再次开阔起来，毫无阻拦地继续前行，速度还在持续提升。 一点，再一点地，李维的速度释放出来。 就在此时，左侧出现一个身影，在李维的斜前方领先四步五步的位置领跑，赫然是近端锋亨特基斯，他快速回头看了李维一眼。 尽管两个人没有对话，但亨特基斯立刻清楚自己的工作，一转头，就朝着飞扑过来的两名线卫冲了过去，以一敌二地完成阻拦。 一瞬。 亨特基斯只有一个人，根本拦不住猛虎下山的两名线卫，他仅仅为李维创造出了转瞬即逝的刹那而已。 然而，这就已经足够。 提速。 奔跑。 冲刺。 李维的速度通过启动和加速区域，进入高速奔跑阶段，轻盈的脚步持续突进，从五码到十码只是眨眼瞬间。 首攻，到手。 全场，惊呆。 尽管一部分球迷已经在队内训练赛见证二十三号的能力，但对另一部分球迷来说依旧是新鲜的。 更何况，这是对阵克莱门森老虎，上半场将他们进攻组摁在地上摩擦的那支老虎队。 现场，鸦雀无声，甚至就连惊呼声都已经全部消失。 亨特基斯的拆挡扫清障碍，李维畅通无阻地突破十码完成首攻转换，然后视线余光就可以看到奥丹尼尔的飞扑擒抱，但这一招对李维来说不管用。 蹬地。 抬腿。 轻轻一跃，李维的脚步轻盈灵动地落地，猎豹一般的速度和身姿巧妙地保持重心，完全不受打扰，继续维持高速状态冲了出去，才短短两步三步就已经切入老虎半场四十五码线。 这，依旧不是结束。 奔跑。 一路狂奔。 摆脱束缚，李维的速度毫无保留地全部释放出来。 四十码线。 安全卫出现了。 特纳-缪斯（Tanner-Muse）知道自己就是老虎的最后一道防线，他不能错过擒抱。 但问题就在于，今天整个上半场，老虎的后半场几乎没有受到挑战，安全卫们都在散步，缪斯下半场轮换登场的时候还以为自己也是上场打酱油，却没有想到，毫无预警地，一阵冲击波就扑面而来。 如果错过擒抱怎么办？ 一个念头，一点犹豫。 缪斯还没有来得及出手，速度已经完全提升起来的李维就已经冲了出去：超车。 这位可怜的倒霉蛋慌慌张张地改变策略，跟着李维一起前冲，并肩齐驱，伺机完成擒抱。 但是，这不容易。 三十五码线。 当两个人同时处于高速狂奔的状态，任何破坏重心的动作都格外困难，正确的打开方式是速度稍稍压制对方一点，然后利用这一点偏差完成出手。 缪斯就是这样想的，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三十码线。 也就是一呼一吸之间，红区似乎就已经出现在眼前，如果再不出手就太迟了。 缪斯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出手了—— 才刚刚抬手，重心开始颠簸、平衡开始倾斜，眼看着就要触碰到二十三号的肩膀，结果却发现对方加速了。 居然！ 加速！ 在高速状态下二次提速，进入全力冲刺的状态。 缪斯才抬起右手，紧接着就肉眼可见地发现二十三号渐行渐远，他稍稍往前一些，脚步就踉跄起来，再犹豫就要错过，没有时间了。
二十五码线。 一蹬，一扑，缪斯孤注一掷地蹬地将整个人抛了出去，狠狠撞上李维的后背，颠簸与动荡之中，缪斯试图完成擒抱，但没有机会，根本没有机会。 世界天旋地转地乱作一团，身体完全失去控制。 砰！ 缪斯：成功了吗？应该成功了吧！即使没有擒抱住，他也破坏对方的重心了吧？ 然而。 抬头，缪斯在彻底失去控制的翻天覆地之中就看见那个二十三号的背影，连续前扑之中居然控制住了脚步，渐行渐远，地心引力拉拽着身体下坠，他的眼睛里满满都是绝望。 二十码线。 李维后背遭遇猛地一次撞击，所有速度重心平衡全部都被强行打破，膝盖发软，一阵踉跄地冲了出去。 眼看着就要跪！ 李维紧紧咬住一口气，脑海里就只有一个想法： 蹬地。 蹬地！ 用尽全身力量狠狠蹬地，利用惯性全速冲了出去，不仅没有控制，而且还把速度进一步爆发出来。 十五码！ 冲。 十码。 扑。 五码！ 平衡，几乎就要崩塌，膝盖无法继续支撑，但李维顺着助跑的惯性腾空而起，整个人就这样一个鱼跃冲顶地飞了出去。 腾空，翱翔。 越过端区线，落入一片开阔而绚烂的浩瀚之中。 达阵。 布莱克莱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位籍籍无名的二十三号居然用绝对速度甩开老虎安全卫的盯防—— 绝对速度。 宛若刺猬索尼克一般的爆发和冲刺！而且，布莱克莱杰这样的专业人士绝对不会忘记前面急停急转甩开防守端锋的那一系列动作，那才是一切开始的原点，以眼花缭乱的动作为红潮风暴的三档创造机会。 三档八码？ 不，二十三号用匪夷所思的表现将三档难题转变为五十二码的长途奔袭达阵。 尽管这不是老虎的首发防守组，也是轮换球员；但不要忘记了，红潮风暴上半场的进攻完全无法打开局面，下半场却因为一名跑卫彻底扭转局面。 布莱克莱杰转头看向帕什：？？？ 帕什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 啊！ 啊啊啊！ 布莱恩特-丹尼球场终于爆发出能量，等待许久的达阵终于到来，而且以这样一种酣畅淋漓的方式。 “咆哮！” “咆哮！” 阿拉巴马大学的红潮风暴，开始咆哮！ 轰鸣，在球场上空盘旋。 艾伦，防守组队长，和另外一名防守组队长十号福斯特交换一个视线—— 他们的噩梦，现在成为对手的噩梦。 有一点点幸灾乐祸是怎么回事？ 艾伦的嘴角上扬起来，“菜鸟以这样一种方式证明自己，这是在打我们的脸呢，嫌弃我们防守组表现不佳。所以，怎么样？” 福斯特是一个沉默寡言的，轻轻耸了耸肩，“打回去。” 上半场，红潮风暴引以为傲的防守表现并不好，直接被沃特森打爆；下半场，他们的主力终于登场，而且沃特森应该不会上场，如果他们依旧表现不好，在李维那个菜鸟面前可能就要里子面子都丢光了。 艾伦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那群老虎幼崽们准备好迎接真正的红潮风暴了吗？ 042 地面威胁 “嘿，猛男。” 李维依旧不记得艾伦的名字，他真心不是故意的，但记不住就是记不住，反正艾伦也非常喜欢猛男这个外号，就在防守组准备登场前，他喊住了艾伦。 不止艾伦，十号福斯特、汉弗莱他们也都停了下来。 李维展露一个笑容，“你们看到了吗？那位屈臣氏先生。” 顺着李维的视线，防守组球员们全部看向球场对面克莱门森的休息区，然后就可以看到满脸放松的沃特森—— 脱掉头盔、脱掉装备，此时就穿着一件贴身的吸汗速干衣，双手展开放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正在和自己的队友有说有笑，如同正在坎昆度假。 即使红潮风暴刚刚达阵了一次，他也无动于衷。 “那位先生正在放假呢，认为我们不可能威胁到他们的胜利，即使他们防守组丢掉了一次达阵，他也相信他们的替补进攻组能够继续保持优势。” “嘿，绅士们，不如我们用实际行动证明一下自己，让那位先生跳跳脚，然后重新穿上装备登场。” “你们觉得如何？” 比起任何言语来说，这一幕都要来得更加高效。 红潮风暴防守组一个两个热血沸腾斗志燃烧起来。 艾伦转头看向李维，眼神里透露出一股绝对强者的自信，“不如让我们较量看看，谁先让那个屈臣氏先生跳脚？” 李维竖起大拇指，“小心哦，我们进攻组已经先得一分。” 艾伦没有再多说什么，大手一挥，防守组登场。 的确，在训练赛里，替补队赢得胜利，主力防守组在开场和结尾分别放出一次达阵，表现不佳；但不要忘记了，主力也好替补也罢，防守组的整体表现都非常强硬，唯一的不确定因素只是李维。 今天上半场，防守组面对沃特森的个人发挥缺少办法，现在主力防守组终于登场，他们也是憋着一口气。 老虎进攻组下半场并没有派上沃特森，而是遵循热身赛的惯例，采用不同阵容测试不同战术组合，但李维是正确的，他们应该把沃特森当作目标—— 不管胜利还是失败，和最强对手过招并且挑战自己的极限，这才是竞技体育最令人热血沸腾的部分。 艾伦，已经做好准备。 老虎进攻组，成也沃特森败也沃特森。 最显而易见的是，一旦沃特森不在场，整个战术的攻击性和压迫感就断崖式下跌，明显控制不住局面。 另外，即使沃特森在场，只要钳制住沃特森一个点，进攻战术的多样性马上下滑，威力大打折扣。 老虎进攻组对沃特森的依赖和红潮风暴进攻组对德里克-亨利的依赖有些相似，但明显老虎的依赖性更强一些。 想必斯威尼也知道这一点，选择红潮风暴作为热身赛对手就是希望打磨第二套第三套进攻阵容的战术。 然而—— 还是有难度。 老虎第二四分卫凯利-布莱恩特（Kelly-Bryant）和沃特森一样，同样也是一位新生代的跑动型四分卫，目前大一，但他的差距比较明显。 暂时撇开身体素质不说，布莱恩特逊色于沃特森的最大问题还是在于时机把握，什么时候传球什么时候跑球什么时候自己持球突破的时机拿捏不准。 一方面是经验；一方面则是天赋。 红潮风暴防守组的前线密集防守带给布莱恩特巨大压力，艾伦他们也不追求撕破口袋擒杀四分卫，就是不断施加压力，迫使布莱恩特必须快速做决定，然后陷入慌乱。
不管布莱恩特做出什么选择都如同走高空钢丝绳索一般，颤颤巍巍、岌岌可危，特别是兵力囤积的中短传区域，传球和跑球都面临严峻的挑战。 三振出局—— 在棒球比赛里，这是投球手让击球手出局的术语；而在橄榄球比赛里，这则是防守组成功完成三档防守让对手陷入四档长码数而不得不选择弃踢的意思。 四档七码。 而且开球位置在自己端区前沿，老虎进攻组不敢冒险，只能无奈弃踢，将球权重新交给红潮风暴。 下场的时候，艾伦摘下头盔，脸上满满都是笑容，高高地抬起下颌，自信而骄傲地朝着李维望过去。 李维心领神会，提着自己的头盔，踏步走上球场，高高举起右手—— 啪！ 李维和艾伦完成一次空中击掌，位置完成了交替。 红潮风暴的队内竞争，“进攻组VS防守组”：“1：1”。 当红潮风暴进攻组再次登场的时候，就能够看出老虎防守组的战术变化，斯威尼展现自己的魄力。 斯威尼也注意到李维的出色表现，而且阿拉巴马大学一直都是传统跑卫名校，他们的地面进攻确实出色，一个李维就成功敲响斯威尼脑海里的警钟。 于是，老虎防守组在前线的地面防守明显紧缩起来，以九十九号法瑞尔为首的前线防守球员收紧口袋站位，只要跑卫拿球，防守球员就一个接着一个上前形成人海战术，厚重敦实的防守掐断地面道路。 李维，面临重重困难。 前面就说过，李维不是德里克-亨利那种攻城拔寨型的强力四分卫，在层层叠叠的肉盾里很难发挥自己的优势，包括雅各布斯、克拉克、埃蒙斯等等也全部都不是这样的类型，这才是红潮风暴的困境。 当初，伯恩斯看到李维，最直接的原因是李维的瞬间爆发力，短程之内，李维具备突进上步的能力—— 码数不多，也许就是两码三码，瞬间释放然后遭遇拦截。也许不如德里克-亨利强势，却依旧能够弥补红潮风暴地面进攻残缺的短板。 而且，李维总是能够利用自己的观察和判断做出正确选择，两码三码可能也就转变为四码五码乃至更多。 同时！ 红潮风暴利用李维的个人能力——偶尔切换埃蒙斯的轮换，地面进攻的威胁牢牢抓住老虎防守组的注意力。 顾此失彼。 取而代之地，红潮风暴在传球端打开了局面。 斯威尼就是笃定红潮风暴传球进攻疲软，再加上贝特曼传球准度平平，所以防守锋线和线卫的注意力还是更多集中在地面进攻上，相对给传球一些空间，前场压迫和紧盯战术也就没有制造足够的压力—— 即使放开来让贝特曼传，传球进攻也不一定能够发挥火力。 然而，斯威尼失策了。 “达阵！” 帕什再次高举双手欢呼出声，澎湃的激情源源不断地井喷。 “达阵，贝特曼连线亨特基斯，这是红潮风暴本场比赛的第一次传球达阵，现在主队的进攻也已经打开局面。” “克莱门森老虎面临巨大压力，领先优势已经所剩无几。” 043 蠢蠢欲动 的确，贝特曼传球准度确实一般，但不要忘记了，贝特曼能够成为红潮风暴这样一支传统强队的二号四分卫，也许能力上限低一些，却也绝对不是草包。 短传，往往依赖的是配合，只要传球抛物线没有太离谱，外接手和近端锋对战术的理解没有出现失误，那么就能够连线成功。 在红潮锋线地面进攻吸引大量火力的同时，沙班安排一系列短传战术，循序渐进地渗透对手的防守阵地—— 战术，有新意吗？ 没有。沙班的传球进攻战术始终规规矩矩。 战术，奏效吗？ 是的。 这就已经足够。 传球和跑球交替上阵，沙班的丰富经验和成熟老辣再次展现出锋芒，足足消耗了八分钟三十七秒，最后在红区里面对三档三码的局面完成达阵—— 假跑真传。 贝特曼假装将橄榄球交递给李维，由李维吸引火力，却一转身找到近端锋亨特基斯。 亨特基斯背对端区完成接球，控制橄榄球之后遭遇擒抱，却利用身体优势生吃，硬生生推进了端区。 达阵，到手！ 在附加分准确命中之后，“14：21”。 主场作战的红潮风暴进一步迫近比分，现在就剩下一记达阵分差，布莱恩特-丹尼球场爆发惊人能量。 “咆哮！” “咆哮！” 尽管这只是一场热身赛而已，无关胜负；但考虑到两支队伍的历史，再加上今年年初全美冠军赛决赛的碰撞，从球员到球迷都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热情，全心全意地投入比赛，完全不逊色于正式比赛。 老虎，也不例外。 嚯。 猛地一下，“黑面阎罗”之一的德克斯特-劳伦斯就站立起来，和沃特金斯、威尔金斯这些球员比较起来，目前还是高中生的劳伦斯依旧青春热血—— 时时刻刻准备好证明自己，绝不放过任何机会。 更何况，劳伦斯和另外一名高中生九十九号法瑞尔还有队内竞争，此时看到法瑞尔辜负教练希望，劳伦斯一下就激动起来，目光灼灼地看向教练。 难道他们就这样放任下去吗？ 那个二十三号是个棒槌、那个四分卫就只会短传，红潮风暴的进攻战术翻来覆去就是老三样的套路，如果法瑞尔挡不住，可以换他上场发挥一下呀！ 沃特金斯和威尔金斯没有阻止劳伦斯，其实就是想看看教练的态度—— 他们不喜欢红潮风暴。 如果一定要选择的话，他们还是喜欢上半场被自己摁在地上狠狠摩擦的红潮风暴，哪怕这是热身赛，但沃特金斯和威尔金斯都没有忘记年初全美冠军赛失利的苦涩，说好的找回场子说好的完美复仇呢？ 斯威尼也有些迟疑。 热身赛也有热身赛的战术意义，他真的应该为了一场热身赛胜利而打乱计划吗？还是应该继续相信自己的球员，毕竟新赛季可不能只用一套阵容？ 思绪，在脑海里转了一圈。 斯威尼一回头就看到依旧双手盘胸靠着椅背的沃特森，尽管脸色严峻，再也没有刚刚的闲情逸致，但至少依旧保持冷静，没有因为眼前的局面而慌乱。 斯威尼也镇定了下来—— 一切都是因为那个二十三号跑卫，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的终结者，他们的赛前球探报告完全没有提到，以至于打乱计划。 该死。 但他们不应该自乱阵脚，还是需要按照计划进行。
于是。 斯威尼没有理会劳伦斯的眼神，重新确定了思路—— 反正第三节比赛已经接近尾声，接下来是老虎的进攻机会，他们应该冷静下来，稳扎稳打地通过阵地战推进，一方面确保球权，一方面消耗时间 如果最后能够达阵，那么胜利主动权依旧在老虎这里。 斯威尼找回了坚定，大手一挥，示意进攻组登场。 果然，这一次进攻，斯威尼的战术布局就更细致更丰富起来，和红潮风暴防守组展开阵地战的纠缠。 七分四十五秒。 这一波进攻从第三节打到第四节，短传和跑球占据主角，老虎以红潮风暴刚刚的进攻方式展开还击，站稳脚跟之后，展现自己去年全美冠军赛决赛和红潮风暴一直纠缠到最后的底蕴。 可惜，没有达阵。 红潮风暴防守组完成至关重要的红区防守，将对手在端区前沿七码线上拦截下来，但老虎还是稳扎稳打地收获一枚任意球。 下半场，首次开张。 “24：14”。 比分差距再次拉开，并且第四节比赛时间也已经消耗大半，一下就将红潮风暴推向一个困难的位置。 沃特森，重新安定下来，再次和队友有说有笑。 沃特金斯和威尔金斯也恢复平静，就只有劳伦斯依旧在跃跃欲试，试图在这样的比赛里证明自己。 胜负天平，悄然倾向老虎，尽管微弱，但局势的微妙变化确实改变心境，当红潮风暴进攻组再次登场的时候就能够感受到一股悲壮的压力落在肩头。 李维，也感受到了。 哪怕不是正式比赛，但胜负的刺激却充盈整颗心脏，和越野跑步不同、和综合格斗不同，一股众志成城的重担沉甸甸地落下来，让人紧绷的同时又让人亢奋。 这，还是第一次。 红潮风暴感受到了，老虎也感受到了，第一档进攻就迸发出火花—— 吼！ 法瑞尔如同相扑选手登场一般，深蹲状态下挪动脚步中方登场，以这样的庆祝动作羞辱红潮风暴的进攻组。 “抱歉。” 红潮风暴进攻锋线上的右进攻截锋莱斯顿-科顿（Lester-Cotton）朝着李维伸出右手，满脸歉意。 刚刚，科顿没有卡住位置，一下就被法瑞尔冲破口袋，以至于李维才刚刚从贝特曼手里接过橄榄球，迎面就看到法瑞尔的擒抱，李维根本没有时间启动就遭遇擒抱倒地。 非常狼狈。 科顿知道完全是自己的错误，自己需要负全责。 李维伸手抓住科顿的右手，借力站起来，拍了拍科顿的肩膀，“表现很好，下次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一句打趣，让科顿摸了摸头盔。 李维并不介意，尽管科顿没有卡住位置是不应该的失误，但更重要的是他们的进攻战术被对手识破，老虎防守组的出击占据上风，这才是根本。 更何况，橄榄球比赛里，没有遭遇撞击是不可能的。 刚刚这一次撞击，李维能够感受到舌尖泛开的血腥气息—— 有一点点刺激，有一点点亢奋。 碾压，很好很开心，但没有对抗的碾压就太无趣了，抢钱对抗过后的碾压与摧毁，才是真正有趣的。 李维想，看来九十九号已经做好准备了呢。 044 放马过来 三档十三码。 情况不妙，第一档地面进攻，李维在开球线后被擒抱，损失三码；直接导致后续进攻面临巨大压力，第二档进攻贝特曼尝试中传，可惜进攻锋线再次遭遇巨大压力，贝特曼仓促传球，连线失败。 然后，就来到了现在的位置。 但这就是橄榄球，攻防转换之间，每次进攻的结果都可能导致后续进攻策略的变化，局势时时刻刻都在变化。 从上一波老虎的进攻和这一波老虎的防守就能够看出斯威尼的成熟，以阵地战为主，主要消耗时间，防守的前线施压明显收紧，为自己创造机会。 对于第三节的被动局面，斯威尼还是想出了一些对策。 现在，三档长码数，即使红潮风暴想地面进攻也不行，因为地面进攻效率太低，而且容易被人海战术淹没。 除非沙班放弃这一波进攻，避免在自己端区前沿犯错，所以战术上以跑卫推进一些距离，争取一个更好的弃踢位置—— 但是，这可能吗？ 现在红潮风暴依旧落后十分，比赛时间也所剩无几，他们不能随随便便浪费任何一档进攻的机会。 所以，传球进攻？ 压力，全部落在贝特曼的肩膀上。 贝特曼能够察觉到全场熙熙攘攘的视线全部集中在自己身上，隔着装备也能够烫伤皮肤，指尖不由一阵酥麻，微微有些湿润，但转头看向李维，注意到李维明亮的眼睛。 “我们可以。” 李维的眼神释放这样的信号，这让贝特曼的手指蜷缩起来，紧握成拳，暗暗为自己鼓劲。 然后，准备开球。 己方二十二码线上，贝特曼已经准备好。 “攻击！” 一声令下，贝特曼从中锋手里接过橄榄球，一个转身，李维的身影就已经出现，两个人一个错位。 跑球？ 不会吧，红潮风暴面对三档十三码居然选择跑球？ 还是假跑真传？ 电光火石之间，李维和贝特曼之间假假真真的动作虚晃一枪，不管旁人怎么看，老虎防守组确实被晃了一下。 下意识地，他们拉开空间，准备防守传球，特别是中传和长传，所以需要启动往后；但脚步才刚刚启动，紧接着就看到李维和贝特曼之间的动作，不由一顿。 也就是这一个停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判断和选择，然后攻防双方的对峙也就在球场各个角落铺陈开来。 同时，李维往右、贝特曼往左，两个人背对彼此双双散开—— 以假乱真的跑动，再加上进攻锋线的视线干扰，完全看不清楚谁的怀抱里有橄榄球，防守组的判断难度持续上升。 一波往左，一波往右，老虎防守组的布局瞬间分散开来。 但他们也并没有慌乱，因为他们知道红潮风暴需要完成三档十三码的困难局面，哪怕防守放出五码八码的推进也没有问题，反正红潮风暴依旧没有完成首攻转换，四档需要弃踢，所以他们只需要卡住位置就好。 此时，短传区域的空间稍稍放松一些，十码开外的中传区域则明显密集许多。 当然，也有例外—— 防守锋线。 不管什么战术，他们始终坚守最前线。 然后，法瑞尔就看到了橄榄球的位置。 二十三号？ 居然是二十三号？ 沙班失心疯了吗，面对这样的困境居然选择地面进攻？ 思绪，一闪而过，法瑞尔承认，即使是他自己也被沙班出人意料的战术摆了一道，明显没有预料到，以至于他完全被和自己对位的进攻截锋科顿纠缠住。
糟糕！ 法瑞尔已经顾不上，一把推开科顿的头盔—— 啪。 黄旗，裁判第一时间就丢掷黄旗。 尽管橄榄球比赛里没有累计黄牌罚出场的规则，但黄旗依旧犯规，并且根据不同犯规尺度可能需要罚码数。 像头盔这样的情况，因为拉拽头盔可能对颈部造成严重伤害，所以规则严令禁止，一旦违反就罚十五码。 也就是说，如果裁判认定法瑞尔是拉拽头盔，那就自动送给红潮风暴一个首攻。 但在法瑞尔看来，这只是推搡不是拉拽，最多算拉人犯规，也就是罚十码；而且，他现在也顾不上这些。 法瑞尔眼睛里就只有二十三号的身影，特别是刚刚第一档防守完成擒抱，他已经迫不及待再次擒抱了。 一推一甩，法瑞尔强行甩开科顿，一个横向跨步试图冲向李维。 却没有想到，科顿不依不饶，狠狠擒抱住法瑞尔的右腿，尽管没有控制住法瑞尔，却影响法瑞尔的启动。 一蹬。 法瑞尔紧接着就重心失衡，往前一扑，但他还是顽强地蹬地前冲一下，这一下终于为他争取到些许空间，一个拜玉柱的姿态朝着李维的下半身飞扑过去，双臂舒展，用力收紧—— 擒抱！ 准确命中！ 法瑞尔一喜，眼看着李维就跟随自己前扑的姿态一下倒下去，混乱和动荡之中，法瑞尔的擒抱无法收紧，还没有接触到地面就已经失去控制，下一秒就看见李维的双腿抽出去，继续蹬地继续前进。 法瑞尔：？？？ 怎么回事？ 明明擒抱住了，不是吗？ 的确，法瑞尔擒抱住了李维。 李维意识到前方有一个天罗地网再等待自己，他没有时间继续横向冲刺拉开空间之后再纵向前冲，他必须抓住最便捷最快速的途径直接上步，在天罗地网收紧之前突破，结果就撞上了表现强硬的法瑞尔。 李维没有来得及甩开擒抱。 但是，李维也没有放弃。 法瑞尔的擒抱并不扎实，科顿的阻扰发挥重要作用，所以李维失去重心却没有失去自己对身体的控制。 一个前扑，在触地前，李维就抽出左手支撑地面，力量排山倒海地倾轧下去，并且快速利用支撑点的反作用力赢得二次启动的动能。 蹬地，发力。 腰腹力量一挺，然后就已经站立起来，也不等身体完全站稳，连续蹬地跨步就已经推动身体冲了出去。 一步，两步。 李维在踉跄与混乱之中居然匪夷所思地重新站立起来，摇摇晃晃的平衡也渐渐回来，转眼就已经冲出去五码。 但这次，没有空间，站在十码开外的防守球员从四面八方快速包围，缝隙和甬道肉眼可见地陆续关闭。 李维非常冷静，他注意到了刚刚的黄旗，但他需要的不止是黄旗罚码数而已，这一次持球地面进攻依旧没有结束！他准备牢牢地将进攻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心！ 不仅冷静，而且热血沸腾—— 刀山火海，放马过来。 视线快速扫视前方，没有冒然启动，注意到一条缝隙，并且判断周围形势，脚步才坚定地冲了出去。 一步，两步…… 第二步才刚刚迈开，右侧横向记就传来一股凶猛的力量，如同高速列车一般，直接将李维横向撞飞。 砰！ 一声闷响，五脏六腑都开始翻滚起来。 045 火中取栗 包围，困境，快速收缩。 三档长码数就是如此困难，如果选择传球，可能面临密集盯防；如果选择跑球，那么就是十面埋伏。 和一档二档的地面进攻比较，三档跑球往往能够在启动阶段赢得一些空间，但冲出五码之后就是包围。 眼前，就是如此，视线所及之处全部都是老虎球员的身影，正在穿透红潮风暴的阻拦决堤泄漏进来。 前脚，李维才寻找到一条突破通路，正在朝着右侧斜前方迈开脚步。 后脚，同样来自右侧的冲撞就已经正面碾压过来。 砰。 五脏六腑都在翻江倒海。 李维并没有硬扛，这不是他的强项，他充分发挥自己的优势，顺着撞击的力量快速调整，改变方向，朝左侧斜前方冲了出去。 慢了半拍才意识到，刚刚那一次撞击是来自角卫，而角卫也正在和红潮风暴的外接手一号福斯特纠缠，以至于没有办法擒抱，只能冲撞，才刚刚冲撞完毕，两个人就失去重心滚葫芦般地摔了出去。 李维踉踉跄跄的脚步在持续沿着斜线前冲，但短短两步三步而已，然后就可以看到两名安全卫地快速上步，同时还有正在试图摆脱亨特基斯纠缠的线卫，一个还没有成型的口袋就这样出现在眼前。 就在此时—— 一个侧面飞扑，李维连续高抬腿腾空而起，持续前进。 一次正面拦截，李维举起左手手臂，打直，直臂格挡狠狠出击。 但这次，力量没有能够形成压制，眼前的这位安全卫应该是老虎的强卫，体重和力量都显得非常厚实，没有被李维的第一波对抗甩开， 李维没有慌张，眼看着另外一名安全卫缪斯已经靠近。 于是，李维干脆用直臂格挡推着眼前的安全卫作为肉盾，一个上步、再次上步，举起盾牌冲向缪斯。 一挡。 此时老虎的密集防守反而成为一种劣势，全部堆积在一起，自家人妨碍自家人，然后两名安全卫就撞在一起。 哐！ 头盔和头盔碰撞在一起，一阵天旋地转。 然后，李维就已经完成摆脱，利用自己推动发力的反作用力改变重心，再次朝着右侧边线区域突进—— 那里，才是空档。 本来防守这一条区域的角卫，和红潮风暴的一号福斯特纠缠倒地，即使现在站立起来追赶，却已经来不及。 前方，就是通路。 但没有那么简单，李维的视线余光能够捕捉到来自左侧的大军正在全面迫近，他必须在摇摇晃晃的平衡之中找回重心。 蹬地。 蹬地！ 动荡和混乱之中，李维屏住呼吸，完全进入无氧状态，速度正在提升、持续提升，同时保持全面警惕，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脚步一溜烟就冲了出去。 赫！ 全场，鸦雀无声，彻底惊呆—— 从五码到十码，这短短五码的区域，防守密集，李维就好像乒乓球一般撞来撞去，却匪夷所思地保持平衡继续前进，然后……然后就冲出一条缝隙。 十码。 十三码。 难以置信，红潮风暴居然凭借着地面进攻冲出了首攻。 李维呢？ 踉踉跄跄，跌跌撞撞，就好像喝酒醉之后尝试高空绳索的疯子，摇摇欲坠的身影随时可能高空坠落。 一阵阵提心吊胆的惊呼之中，目瞪口呆地看着李维持续推进。 然后—— 一名线卫，鱼跃冲顶，横向飞扑，试图完成擒抱。 李维连续高抬腿，一边朝着边线靠近一边摆脱擒抱。 脚步，已经来到边线附近，尽管成功甩开擒抱危机，但眼看着就要出界，全场的呼吸全部被掐断。
李维没有放弃，不仅没有减慢速度，而且还在继续提速，踮起脚尖，踩着边线内侧巴掌大小的空间摇摇晃晃地持续前冲，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十五码！ 二十码！ 踏踏，踏踏。 那轻盈灵动的脚步宛若芭蕾舞女伶一般优雅曼妙，方方正正的球场演变为大剧院舞台，上演高雅艺术。 二十五码！ 中场线，就在李维的脚底下经过，宛若高速前进列车上不断后退的白杨树，全场红色浪潮也开始跟着一起后退，化作一片汹涌，仿佛泼彩的颜料。 绚烂，恢弘。 紧接着—— 缪斯出现。 尽管刚刚和自己的队友撞成一团，但缪斯没有放弃，急忙控制住身体后，再次追过来，却已经没有时间思考，瞬间爆发速度跟上李维，下一步就已经启动。 没有办法擒抱不要紧，他只需要将那个二十三号推出界就好。 蹬地，起跳，腾空。 缪斯直接飞了出去。 嗡嗡，嗡嗡嗡。 布莱恩特-丹尼球场鸦雀无声，全部人屏住呼吸，球场之上的这一幕演变为慢动作，不由瞪大眼睛—— 刹车！ 顿步！ 李维，高速奔跑之中，一次紧急刹车，居然控制住了自己，身体左右晃动摇摇欲坠，如同站立在崭露头角荷叶顶端的蜻蜓，翅膀正在轻轻颤抖。 然而，缪斯就这样飞过去，从李维的身前悠悠飞行，扑了一个空。 缪斯判断自己需要往前算一个位置，等待李维继续上步，正好能够碰撞在一起，却没有料到这一幕。 视线交错。 擦肩而过。 缪斯就失去控制地冲向红潮风暴一侧的球员之中。 但此时红潮风暴的球员没有时间理会这个家伙，视线全部聚集在李维身上，再也控制不住跟着呼喊起来。 听，那是盘旋在布莱恩特-丹尼球场上空的呼喊。 “咆哮！” 李维的脚步进入对面球场，四十五码线。 “咆哮！” 重新启动之后，李维控制住了平衡，然后再次加速，速度一点一点提升起来，四十码线。 “咆哮！” 陆陆续续地，老虎防守组球员一窝蜂朝着边线聚集，一个接着一个，前仆后继地，全场热浪全部张牙舞爪地朝着李维汹涌而下。 三十五码线。 “咆哮！” 热血沸腾，激情澎湃，没有人能够拒绝，整个球场演变成为一片火焰的海洋，就连布莱克莱杰和帕什也不例外，亲眼看着李维踮起脚尖沿着边线一路前冲一路加速的身影，宛若一缕清风吹拂而过。 三十码线。 身后，浩浩荡荡的人潮，宛若孔雀大大的尾巴。 前方，李维以单箭头姿态一路狂奔，越跑越快。 呼呼，狂风猎猎，漫天漫地的红潮就这样宣泄而下，然后伴随李维进入端区的脚步而全面引爆。 轰！ 全场，起立，齐心协力地呼喊着咆哮着尽情释放着。 “咆哮！” “咆哮！” 红潮风暴，席卷全场。 老虎，一片愕然。 难以置信，匪夷所思，但这一切就正在眼前上演。 “24：21”，红潮风暴再次达阵，进一步缩小比分差距—— 沃特森，还能够继续稳坐钓鱼台吗？ 046 球权转换 沃特森坐不住了。 他在抖腿。 当法瑞尔错失擒抱的时候，他就开始抖腿，并且在啃指甲，全然找不到中场休息时候的轻松与傲慢，心脏被卷成一团，如同废纸一般。 人人都知道红潮风暴靠防守，进攻端则完全依赖德里克-亨利，今年没有了大腿，进攻也就损失一半火力，老虎上半场领先三记达阵并且零封红潮风暴，完全可以稳坐钓鱼台地收获一场胜利。 然而—— 那个二十三号到底是从哪个石头缝里冒出来的？ 草。 沃特森知道，这只是一场热身赛，但对老虎来说，这不仅是为上赛季全美冠军赛决赛复仇的机会，同时也是新赛季开始前向红潮风暴以及全联盟宣告老虎夺冠野心的机会，他渴望着一场胜利。 而且最好是大胜。 眼看着被红潮风暴追了两记达阵，沃特森就想，也许没有大胜但至少有胜利，毕竟他下半场没有登场嘛。 但现在呢？ 不要说大胜了，就连胜利也岌岌可危。 草！ 沃特森猛地一下站立起来，他才不管这是不是热身赛，他们必须赢，非赢不可，没有任何借口。 不止沃特森，沃特金斯、威尔金斯、劳伦斯等等黑面阎罗也控制不住自己，全部站立起来看向斯威尼。 斯威尼注意到了眼神，尽管弟子们什么都没说，但他知道，这场热身赛球队上下众志成城就是希望建立信心，为新赛季打好基础。 斯威尼猜测沙班肯定以测试第二套第三套阵容为主，以沙班的老辣绝对不会在意一场热身赛的胜负，正好，他们可以利用沙班的心态赢得胜利—— 在心态层面，占据上风。 然而现在…… 斯威尼也是一阵头疼，犹豫片刻，他还是下定决心。 “沃特森，准备登场。” 不管是不是热身赛，他们还是需要建立信心才行，而且球队阵容和战术也已经磨合得差不多了，现在胜利比其他事情都更加重要—— 如果就连红潮风暴第二阵容的进攻组都扛不下来，他们又成什么了？ 沃特森不管那些，他听到自己的名字，马上转身，利用特勤组踢附加分以及接下来开球的时间穿上装备。 有些手忙脚乱。 一不小心就拉拽到耳朵，沃特森闷闷地骂了一句粗口，却顾不上这些，匆匆忙忙穿好装备跃跃欲试。 开球结束—— 红潮风暴特勤组非常稳健，没有冒险尝试战术，给了老虎一个二十五码线开始进攻的标准位置。 “哈！” 沃特森怒吼一声，握紧拳头，杀气腾腾地踏上球场。 对面，艾伦和李维的视线在空中短暂碰撞了一下。 艾伦朝着李维竖起大拇指：果然，沃特森还是没有按耐住，被刺激到再次登场，上半场的洋洋得意早就已经飞到爪哇国，这绝对是李维的功劳。 李维则做出一个邀请手势：接下来就看红潮风暴防守组的表现了，艾伦他们终于有机会面对一个成熟版的沃特森，是骡子是马，应该出来遛遛了。 艾伦露出一抹笑容，转头看向自己防守组的队友，大手一挥，然后他们就集体登场了，昂首阔步。 布莱恩特-丹尼球场的气势瞬间达到全新的巅峰。 李维也有些好奇老虎的这一波进攻会如何展开，在他看来，其实此时用沃特森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不是因为会伤害到二号四分卫布莱恩特的自信——毕竟，上一波进攻，其实布莱恩特打得不错，尽管没有达阵却也推进红区，现在继续延用布莱恩特，稳扎稳打、消耗时间，老虎未必没有胜算，更多还是因为沃特森登场暴露老虎上下志在必得的急切。 沃特森还是年轻，心态急躁，抱着碾压对手确保胜利的姿态登场，打得难免激进一些，也许这就是红潮风暴防守组的机会；即使他们没有防守成功，沃特森达阵，估计比赛也依旧会剩下足够的时间给红潮风暴继续登场。 一个策略，背后可以看出诸多信息。 就连李维这个门外汉都能够看出来，相信沙班这位经验丰富的老狐狸就更是掌控全局了。 果然，李维是正确的—— 擒杀！ 上来第一档攻防，艾伦就送给沃特森一记擒杀大礼包。 所谓擒杀，就是四分卫在持球状态下被摁倒在地，尽管不会丢失球权，但会损失码数，而且会遭遇正面冲撞，非常容易受伤，毕竟四分卫没有其他位置的抗击打能力出色。 沃特森太急于证明自己，一档十码就准备来一次传球，反而落入沙班的陷阱，传球目标全部被锁定，以至于沃特森迟迟没有出手，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艾伦已经扑到眼前，沃特森试图利用自己的双腿完成摆脱，但艾伦没有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擒杀，+1。 红潮风暴防守组的声势也打出来了，上半场替补队被沃特森打成筛子，艾伦他们肯定也憋着一口气。 但是，这还不够—— 沃特森还是出色，在擒杀之后还是凭借个人能力打开局面，为老虎拿到两次首攻，眼看着老虎声势就要起来，然后红潮风暴防守组再次展现威力。 “抄截！” “上帝，沃特森送出本场比赛两支队伍所有四分卫的第一次抄截，拱手让出球权，红潮风暴的十号线卫福斯特虎口夺食完成这一次漂亮的球权转换！” “现在，进攻机会来到老虎手中。” “比赛胜负悬念还不明朗，一切皆有可能！不愧是上赛季全美冠军赛巅峰之战的重赛，果然精彩！” 抄截，对应接球。 如果四分卫将橄榄球传送到自己一方的球员手里，这叫做传球连线。 而如果四分卫将橄榄球传送到对方球球员的手里，这就叫做抄截，球权原地完成转换。 防守球员可以通过个人能力和外接手、近端锋展开争夺，只要不犯规，他们完成接球，就是抄截；并且抄截过后，还能继续展开回攻，膝盖在哪里触地，下一波进攻就从哪里开始，如果一路长驱直入杀入对手端区的话，那就是抄截回攻达阵。 这，也是防守组改变比赛的手段之一。 所以，四分卫的传球也需要谨慎再谨慎。 沃特森……还是太激进了，没有看清楚攻防球员位置的站位，结果直接将橄榄球传送到错误的位置，福斯特横刀立马地将橄榄球从对方手中拦截下来，完成抄截。 一次抄截，一次球权转换—— 红潮风暴防守组让沃特森在登场不到三分钟之后再次下场，夺回球权，并且为红潮风暴进攻组争取到两分零七秒的进攻时间。 局势，彻底扭转了过来。 047 假假真真 “吼！” 难得一见地，福斯特发出怒吼，这个平时训练里一言不发的老实人也在这样一场比赛里打出了血性，狠狠地将橄榄球砸向地面，点燃全场的欢呼。 对面，沃特森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幕，忿忿不平地摘下头盔，骂骂咧咧、自言自语地一路冲向老虎的休息区，黝黑的脸庞堪比锅底，粗口停不下来。 局势，再次悄然变化。 此时，斯威尼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但事已至此，后悔无用，转头就看见劳伦斯几个人眼巴巴的模样，再也没有犹豫，大手一挥，主力悉数登场—— 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必须胜利。 在竞技体育里，没有什么矛盾没有什么错误是一场胜利不能解决的，只要拿下胜利，所有过错都将烟消云散，老虎的春季备战也能画上圆满句号。 斯威尼的目光迸发出一抹坚毅： “红潮风暴的进攻VS老虎的防守”。 两支队伍的薄弱环节却将成为左右本场比赛胜负的关键，但斯威尼有信心，只要他们能够防住这一波进攻，沃特森就将再次登场带走最终的胜利。 一切，在此一举。 劳伦斯根本没有多想，看到教练的手势，一蹬地就直接冲了出去，以百米冲刺的姿态再次踏上球场，视线一扫，第一时间就在人群里捕捉到那个身影—— 二十三号。 劳伦斯嘴角露出一个笑容，不知道那个家伙做好准备了吗？他可不是法瑞尔，他会让他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防守锋线，这个主力位置可不是走后门得到的，法瑞尔那家伙给他提鞋都不够。 李维只觉得脖子上一阵凉嗖嗖的，鸡皮疙瘩疯狂往外冒，条件反射望过去，一下就在人群里找到了劳伦斯的身影。 显然，劳伦斯没有掩饰，不仅没有，而且视线碰撞的时候，还举起右手大拇指，轻轻地划过自己的喉咙，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笑容大大地绽放。 “哈哈。 哈哈哈哈。 你会牢牢铭记我，我的名字会成为你日日夜夜的噩梦，每天晚上从恐惧和羞愧中惊醒，我会好好呵护你的。” 劳伦斯仰天长啸，似乎非常满意自己制造出来的笑容，然后戴上头盔，进入防守组列阵的位置。 李维：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李维也戴上头盔，加入贝特曼的行列准备列阵—— 刚刚，福斯特在半场线附近抄截，因为他陷入重重包围，没有能够展开回攻，但还是为红潮风暴赢得一个己方半场四十七码线的进攻起始位置。 也就是说，红潮风暴只要拿下两波首攻，就能够进入任意球射程范围了。 对老虎防守组来说，这确实是一次艰巨的任务，但不止劳伦斯，沃特金斯和威尔金斯都显得信心满满，上半场他们能够狠狠教训红潮风暴的主力进攻组，下半场更是如此—— 只要掐死二十三号这一个进攻点就可以了，如同去年掐死德里克-亨利一样。 他们就连德里克-亨利都不惧，更何况是眼前瘦巴巴如同杨柳一般的二十三号？ 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李维，注意到了老虎防守组的眼神，站在口袋里，眼前的攻防阵型一览无遗，这是李维从阿德里安-皮特森模版训练里学习到的，不止四分卫需要阅读防守阵型，跑卫也需要，否则跑卫常常会无辜撞墙，纯粹消耗体力却根本无法持球推进。
整个防守阵型压前的趋势非常明显，不止防守锋线，线卫和安全卫的站位也稍稍提前，一来是压缩四分卫的短传空间、压缩跑卫的地面推进空间；二来则是伺机向四分卫施压，乃至于追求擒杀。 老虎防守组的獠牙，完全展露出来。 这就是上半场赫茨和雅各布斯他们所面临的挑战，现在则轮到贝特曼和李维感受一番了。 其中，有一个细节—— 几位黑面阎罗全部都在注视李维，即使试图掩饰保持扑克脸，视线余光也还是不由飘过来，神经完全紧绷。 这是把李维当作德里克-亨利看待吗？ 下意识地，李维转头看向沙班，不经意间交换一个视线，沙班没有任何表示，而是向贝特曼下达战术指令，但视线碰撞之间，沙班却流露出一抹欣赏。 教练负责布置战术，球员在执行战术之前还需要理解战术，就是因为球员和球员之间的理解存在偏差，所以最后比赛才可能出现措手不及的变数。 沙班知道，李维理解自己的战术，但现在关键在于，老虎那群年轻气盛的球员是否理解斯威尼的战术？ 的确，斯威尼需要在前线施压，贝特曼并不是一位压力之下还能够闲庭信步的球员，这也是沙班选择赫茨担任主力四分卫的根本原因——尽管赫茨现在也还是年轻需要更多打磨；老虎的前线施压冲传战术是正确的。 但是，那群年轻防守球员的注意力却完全被李维吸引。 这，正确依旧是正确的，至少战术没有偏离斯威尼的轨道，但细节却不够准确，沙班可以钻空子。 战术，下达指令—— “攻击！” 贝特曼宣告开球，从中锋手里接过橄榄球之后马上转身，两个交叉步就已经和上步的李维汇合，贝特曼将橄榄球塞到李维怀里。 劳伦斯：抓住你了！ 蹬地，启动，冲刺。 劳伦斯的上步非常坚定，目不转睛地牢牢锁定二十三号，显然二十三号也意识到防守强度的上升，做了一个假动作，先朝中路晃动，却虚晃一枪，紧接着就朝右侧外切，晃动过后的启动速度飞快。 今天比赛的两次地面大码数推进，二十三号都是从右路突破的。 劳伦斯并不上当，脚步一顿，急停急转快速横向拉扯，第一时间就已经甩开此侧对位的科顿冲了出去，个人能力明显比法瑞尔更胜一筹，至少现阶段更加成熟也更加强势，进攻锋线的封堵撕拉一下就扯开了。 一推，劳伦斯甩开科顿的纠缠，快如闪电地扑了过去，并且没有掉以轻心，注意力完全在擒抱的技术动作上，他才不会像法瑞尔那个白痴一样错失擒抱。 二十三号，近在咫尺。 劳伦斯一喜。 却在慢了半拍之后才意识到，事情好像不对劲，二十三号几乎是以投怀送抱的姿态正面撞击上来。 所以，到底是劳伦斯擒抱二十三号，还是二十三号擒抱劳伦斯？ 就在此时，劳伦斯的视线余光捕捉到一抹深棕色的彩虹弧线划破上空—— 怎……怎么回事？为什么橄榄球会出现在那里？ 收回视线看向前方，劳伦斯就看到二十三号那张脸孔在瞳孔里放大，眼前一黑，整个人就直接被掀翻： 惊喜！ 048 时间控制 砰！ 劳伦斯眼前一黑，排山倒海的力量让五脏六腑几乎就要粉碎，身体如同米袋一般狠狠地被掀翻在地。 他以为自己准确擒抱二十三号，结果二十三号早就有备而来，抓住他分神的刹那，一次正面冲撞强硬而干脆地将他掀翻，强壮而笨重的身体就直接这样仰头翻了过去，所有声音全部被掐断在喉咙口。 一仰，后倒。 眼前，一片混乱的脚步占据视野，眼花缭乱之间，只是看到一抹红色身影从混沌之中杀出一条血路。 然后—— “咆哮，红潮！” “咆哮，红潮！” 布莱恩特-丹尼球场爆发出惊人的能量。 劳伦斯握紧拳头：假跑真传！该死！ 现在，劳伦斯终于明白过来，这是一次假跑真传战术，二十三号完全吸引他们的注意，以至于防守组出现漏洞，红潮风暴的四分卫短传快速出手完成链接，不仅拿到首攻，而且一鼓作气推进十五码。 任意球范围，已经近在咫尺。 老虎防守组众志成城，试图将红潮风暴三振出局，却没有想到一登场就遭遇当头棒喝，局势不妙。 劳伦斯站起来，看向沃特金斯和威尔金斯，他们本来就脸黑，此时也分辨不清楚，但眼神交换之间就能够看出来，他们太过在意二十三号的地面推进能力，以至于顾此失彼，导致防守出现严重漏洞。 情况，不妙。 如果他们无法在这里阻拦红潮风暴，一旦进入任意球范围，比赛的胜负主动权就将落入红潮风暴之手。 该死！ 球场下，沃特森再也坐不住，直挺挺地站在场边，脸色阴晴不定，浑身上下的烦躁和愤怒根本压不住—— 如果不是刚刚这一记抄截的话…… 防守组已经收回注意力，同样的错误，他们不会再犯第二次。 所以接下来的进攻，红潮风暴又会如何布置战术？而老虎防守组又准备如何在半场附近将对手拦截下来？ “攻击！” 贝特曼一声令下，却没有移动脚步，而是抓住橄榄球站在原地，侧身让开位置，等待李维上步靠近。 然后，李维就从贝特曼手里接过橄榄球，却没有改变跑动方向，而是一头扎进进攻锋线的汹涌之中—— 中路！ 砰！ 迎面，一个身影就已经扑面而来，和李维正面对抗。 这次，不是劳伦斯，而是威尔金斯。 准确来说，整条防守锋线都全面警惕，因为斯威尼喊了一次突袭战术。 所谓突袭，就是防守组化被动为主动，防守锋线突然强势上步，撕开口袋，目标直指对面的四分卫。 擒杀。撞击。破坏传球。 这就是突袭的目的，因为橄榄球在四分卫手里，只要他们从根源掐断四分卫，就能够直接结束进攻。 老虎防守组的这一波战术打得非常激进，试图掌握主动。 不止防守锋线，线卫和角卫的盯防也明显收紧。 就在上步的刹那，威尔金斯和劳伦斯先后注意到二十三号的动静，他们马上意识到目标发生了改变。 突袭，依旧是突袭。 施压，也依旧是施压。 但现在目标应该是二十三号。 撕拉。 老虎防守组凭借球员的个人能力冲破了口袋，威尔金斯就已经正面撞上二十三号，却在脚步上前的时刻终于发现： 橄榄球呢？
二十三号的怀里没有橄榄球。 连续第二次假跑真传吗？ 不，准确来说，沙班老道地识破斯威尼的突袭战术，用李维做掩护，假跑真传不是战术，以跑卫充当第六名进攻锋线为四分卫拆档，为贝特曼赢得传球时间，这才是真正目的。 不止球员们，斯威尼的战术也略显激进。 其实，从沃特森登场的那一刻，斯威尼的心态就已经失衡，沙班敏锐地解读出变化，并且在战术制定层面抢占先手。 威尔金斯惊呆了，脚步一顿，迎面就感受到来自二十三号扎实的撞击，身体直接被掀翻，耳边传来一阵骚动—— 短传，再次连线成功。 一眨眼，红潮风暴又推进七码。 二档三码，同时脚步已经切入对方球场三十五码线之内，来到三十一码线上，老虎防守组有些挡不住了。 二十三号，又是二十三号。 尽管没有跑球没有推进，但二十三号的掩护与拆档创造出空间，为红潮风暴的短传连线奠定了基础—— 斯威尼有些懊恼。 此时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操之过急，太过急躁反而暴露战术意图，不仅被沙班逮住，而且连续两次错误判断二十三号的角色，在地面跑球推进之外，二十三号对防守组的针对性补漏毫无疑问是关键。 所以，接下来怎么办？ 深呼吸一口气，斯威尼冷静下来，即使进入任意球区域也没有关系，大不了丢掉任意球，两支队伍平分，只要老虎能够快速将红潮风暴三振出局，沃特森就还是能够登场，杀死比赛。 斯威尼看了一眼比赛时间，一分钟十五秒。 好吧，沃特森杀死比赛的时间可能不够，但没有关系，平分进入加时赛也是一样，比赛存在诸多可能。 当务之急，拦下红潮风暴，不能放出达阵。 思绪一转，斯威尼马上开始布置战术—— 侧重点改变。 斯威尼不再追求彻底阻拦下红潮风暴，而是阻拦红潮风暴达阵，所以他们只需要掐断长传、密集防守短传区域。 即使传球连线成功，他们也能够第一时间将接球球员拦截下来，并且消耗比赛时间。 这就足够。 斯威尼将时间控制纳入考量，因为地面进攻非常消耗时间，在时间紧迫的情况下，传球是唯一选择，他改变战术目标之后，整个防守战术马上高效起来，三位黑面阎罗在短传区域的施压也发挥出作用。 果然。 红潮风暴连续两次选择传球，试图控制时间，但浪费两次暂停之后，一共推进了五码。 新的首攻过后，再次面对二档八码的局面，而且推进脚步被困在二十六码线上，越靠近红区就越困难。 比赛时间，只剩下五十五秒，红潮风暴只有一次暂停。 情况，就有些尴尬了。 如果红潮风暴无法再次拿到首攻，他们就只能选择任意球，然后留下四十秒左右给沃特森再次登场—— 只要沃特森登场，那就一切皆有可能。 这一次二档八码乃至于三档的进攻战术，一下就变得棘手起来，毕竟贝特曼刚刚两次传球进攻的效果都不好，而地面进攻对时间控制不利，甚至可以说是灾难。 怎么办？ 紧急状况，沙班却没有迟疑，第一时间就已经完成战术布置，红潮风暴进攻组快速列阵，转眼就已经准备就绪。 “攻击！” 贝特曼的声音划破上空。 049 百分之一 五十五秒，端区前沿二十六码线，二档八码。 面对这样的局面，如何选择？ 显然，消耗比赛时间，踢进任意球，追平比分，然后进入加时赛，这是最稳妥的选择。 如果这样的话，沙班和斯威尼也算是一拍即合，你来我往互相配合一下，哥俩好地肩并肩手握手双双迈向加时赛。 那么，沙班怎么想的？ 李维，改变站位。 一直以来，红潮风暴的进攻组更多以手枪阵型为主—— 进攻锋线一字排开，四分卫站在中锋身后四码位置，跑卫则站在四分卫身后四码位置，三位球员站在同一条纵列线上；另外和进攻锋线保持相对水平线的横向位置，左侧两名外接手、右侧一名外接手搭配一名近端锋。 这项战术在NCAA得到发扬光大，主要针对跑动型四分卫。 通过四分卫和跑卫的重叠站位掩护，四分卫可以自己观察，选择传球、跑球还是自己跑球。 2005年的内华达大学将这项战术带动流行起来，并且在2009赛季成为有史以来第一支同时拥有三名单赛季跑球码数超过1000码球员的球队，包括两名跑卫以及一位四分卫科林-卡佩尼克（Colin-Kaepernick）。 红潮风暴的四分卫，赫茨和贝特曼都是跑动型四分卫，所以沙班采用手枪阵型非常频繁。 然而此时，红潮风暴摆出散弹枪阵型—— 基本阵型和手枪阵型一致，区别在于跑卫的站位。 跑卫不站在四分卫的身后，而是和四分卫平行站位，并且拉开一段距离，也就是说，跑卫也作为一个接球点存在；甚至有些球队会更进一步，让跑卫和外接手、近端锋一样，在开球线附近完成列阵。 于是，答案就出来了，如果把跑卫当作第五个接球点看来，散弹枪阵型作为传球主力阵型的战术意图就在清楚不过。 和NCAA比较起来，现在以传球为主的NFL里，散弹枪阵型的使用频率非常高，这也是发挥传统口袋四分卫能力的最佳阵型之一，火力全开。 传奇四分卫佩顿-曼宁对散弹枪阵型的使用堪称登峰造极，他对防守组的阅读精准而犀利，对进攻跑动线路的布局更是大师级别。 2013赛季曼宁在丹佛野马将这套阵型的威力发挥到极致，单赛季5477码传球和55记传球达阵的数据全部刷新历史记录，并且率领丹佛野马历史上第一支赛季得分突破600大关的球队。 视线，重新回到红潮风暴身上。 从李维的站位就能够看出来，沙班放弃手枪阵型，非常罕见地选择散弹枪阵型，一看就知道准备传球。 孤注一掷。 全力以赴。 红潮风暴并不准备保守，二档八码，沙班放手一搏。 老虎防守组马上警惕起来，散弹枪阵型的最大特点就是五个传球点，从数量层面占据上风，在老虎的“4-3”阵型里，因为线卫只有三个人，中线卫的站位关系往往不容易形成对位，进攻也就能够赢得人数优势。 沃特金斯第一时间警觉，连连挥手，示意整个防守阵型散开—— 如果是第一节比赛，面对散弹枪阵型，其实突袭四分卫是最佳战术，直接掐断源头，但现在距离比赛结束只有五十五秒，他们只需要掐断这一次传球就能够扭转局势，前线施压反而没有太多的意义。 所以，防守组需要对位盯防加上区域联防，覆盖着短传和中传区域。
但是。 贝特曼严格遵循沙班的叮嘱，不停顿不喘息，一切以快为主—— “攻击！” 列阵之后，当机立断就宣布开球，根本不给防守组调整的时间。 然后。 李维就可以看到，防守组球员的第一反应全部是后撤小半步，以退为进地卡住位置，紧紧盯着贝特曼的传球手。 空气，微微凝结。 也就是短短半秒时间，红潮风暴以出人意料的进攻阵型掐住防守组的思绪，制造出刹那间的错位。 一个上步，一次侧身。 李维就已经看到贝特曼没有衔接空间的轻抛，直挺挺地将橄榄球输送到他的怀抱里。 啪。 双手能够感受到橄榄球的皮革质感，脚步一蹬，身体就已经冲了出去。 传球？ 不，跑球。 散弹枪阵型，99%都是传球，却有1%的例外。 沙班巧妙利用老虎防守组在这几波攻防对阵之中的心态变化，创造出机会，准备偷一个地面进攻。 沙班知道地面进攻消耗时间，但也许李维能够带来惊喜？即使失败，只要能够拿下首攻，他们只需要用掉最后一次暂停，还能够拥有另外三次进攻机会。 攻防战术的错位，为李维制造出了空间，李维依旧保持注意力高度集中。 前方近端锋亨特基斯和外接手一号福斯特正在为自己掩护开路，但他们对位的分别是线卫和角卫，在切入短传区域之前，李维还需要独自应付开球线附近的防守锋线—— 来了！ 劳伦斯，二次反应机警。 进攻截锋科顿试图阻止劳伦斯，他也成功做到了，双手架住劳伦斯的肩膀，将劳伦斯的脚步阻止下来。 但劳伦斯第一时间就捕捉到贝特曼的传球，一次蹬地、一次启动，劳伦斯就完全将科顿甩了开来。 科顿担心自己犯规浪费精心布置的战术，略显缩手缩脚，也就是这一点点迟疑，劳伦斯已经拉开距离。 身体素质和反应能力，劳伦斯确实出色，不愧是具备首轮秀能力的顶级新秀，哪怕还是高中生就已经展现出足够的潜力以及实力，屏住呼吸，以猛虎下山的姿态飞扑过来。 李维格外冷静。 左拉右倾。 一晃一闪，重心连续摇摆，脚步眼花缭乱地舞动起来，宛若弗朗明戈的脚步，不断晃动劳伦斯的重心。 劳伦斯却已经没有犹豫时间，一咬牙，狠狠前扑，势大力沉地朝着李维覆盖下去，双臂完成张开，如同大鹏展翅一般，增加自己的覆盖面。 然而，劳伦斯的孤注一掷在李维眼中却是徒劳挣扎。 左闪右挪。 轻盈灵活的脚步再次完成重心转换，眼看着劳伦斯就要靠近，却猛地启动，一个右侧滑步，优雅而从容地错开位置，擦着劳伦斯的左手臂丝滑上步侧切，两个人的位置就已经完全错开。 李维不动声色之间就已经将劳伦斯甩开，志在必得的擒抱，扑地一下直接扑空，不断挥舞的双手也无法控制下坠的重心。 而李维呢？ 行云流水的脚步完全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刚刚完成闪避，小腿力量一蹬地，身体就已经推送出去。 启动，加速—— 冲刺。 劳伦斯就这样孤零零地被抛弃在身后。 050 边缘行者 草！ 草草草！ 劳伦斯扑空之后失去平衡，地心引力拉拽身体下沉，羞愧和愤怒在脑海里碰撞燃烧，但此时全部演变为不甘，死死咬住牙关，硬生生顺着逆时针方向旋转起来，如同“盗梦空间”里扭转重心平衡般地，一边下沉一边扑腾—— 双手，用力拍打，夹杂着一股腥风血雨，孤注一掷地冲向李维。 在这一刻，劳伦斯确确实实展现出他的天赋和能力，在身体后仰的情况下，居然依靠强大的腰腹核心力量阻止身体下沉，如同“飞人”迈克尔-乔丹一般，匪夷所思地短暂滞空，并且还能够做出二次反应，趁着李维不注意就拍打上去。 命中！ 李维左肩感受到重重一击，非常意外，他以为自己已经摆脱劳伦斯，却没有想到劳伦斯还有后手，首轮秀的潜力在这一刻爆发，还没有来得及启动的脚步就再次被破坏平衡，左肩如同抛锚一般下沉。 屈膝、下蹲、卸力。 李维没有硬扛，反而顺势降低重心把冲击力全部卸掉，保持下蹲姿势往前冲出去，瞬间就完成了摆脱。 劳伦斯：见鬼！ 所以，这就是首轮秀，就这？ 劳伦斯孤注一掷的奋力一击并没有能够阻止李维，但橄榄球是一项集体运动，老虎防守组不止一个劳伦斯，李维已经将劳伦斯抛到脑后： 谢谢，下一个。 李维膝盖还没有来得及打直就已经看到左侧冲出来的另外两名球员—— 一名线卫。一名防守锋线。 视线一瞥，那位黑面阎罗赫然是咬紧牙关的威尔金斯，磨刀霍霍地登场，准备好好给红潮风暴那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二十三号一个教训，让他知道领略一下老虎的威力，结果却颜面扫地狗屁不通。 不要说教训二十三号了，至今为止就连二十三号的血皮都没有摸到。 威尔金斯也恼了，被虚晃一枪之后不依不饶地追上来，踉踉跄跄地就朝着二十三号飞扑了过去。 眼睛里大脑里，就只有那一个身影，全然不顾。 电光火石之间，李维捕捉到威尔金斯的决绝和狂热，也捕捉到威尔金斯完全挤压到线卫上步的轨道—— 抢跑道了。 尽管需要面对两位防守球员，但李维可以借力打力。 肩膀下沉，顺着下蹲的趋势后撤小半步，故意往威尔金斯身体右侧错开些许位置，利用威尔金斯卡住线卫上步的轨道，同时身后能够感受到巨人倒地激荡起的狂风，无形的力量依托住李维的身体。 膝盖，如同弹簧—— 打直。 蹬地。 反作用力。 然后，身体就已经二次启动，迎面扑向威尔金斯，却在两个人即将碰撞之际，瞳孔一缩，一顿一扯。 启动，身体往右侧一晃，错开威尔金斯。 四目交接，李维能够清晰看到威尔金斯紧咬牙关面目狰狞的模样，呲牙欲裂却目瞪口呆地无能为力。 李维，就这样从威尔金斯眼前经过，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 谢谢，再下一个。 但是，依旧没有结束。 脚步顺着身体移动惯性继续往右一抹，丝滑柔顺的脚步堪比融化的巧克力，让线卫竭尽全力前扑的双手硬生生被威尔金斯卡住位置，眼睁睁地看着李维离开。 三步，三个小半步，三个小碎步，也就是在开球线左右各两码的空间之内，李维以连续反应完成闪避，错开四次擒抱，脚步就已经沿着右侧斜前方刺入——
谢谢，再再下一个，所以，还有吗？ 布莱克莱杰已经彻底惊呆，不敢相信李维在如此狭窄的空间里如此灵活又如此轻盈，在碰撞之中绝妙地保持身体平衡，硬生生从缝隙之中杀出一条血路。 尽管老虎防守站位靠后拉开为地面进攻打开了一些空间，但如此狭窄的空间里，李维完成了一项繁复细腻的工作，完全让人目瞪口呆。 身后，一个两个前仆后继地扑街，但李维的脚步依旧没有结束，布莱克莱杰完全挪不开自己的眼睛—— 一步。打直膝盖。 再一步。全力蹬地。 李维保持注意力的高度集中。 视线余光可以看到右侧斜后方如同海带一般飘动的手臂，但李维抢先一步启动，脚步就已经冲了出去。 二十码线，已经近在咫尺。 端区，似乎也已经不远。 蹬地，上步，提速的同时还在观察，比起左侧飞扑过来的其他身影来说，正前方虎视眈眈的安全卫缪斯才是真正的威胁。 缪斯正在上步，不等李维继续提速就已经机敏地先发制人，卡住李维左侧的线路，快步上前封堵。 李维，左右为难—— 往左，人山人海，视线里至少可以看到三个方向的三名球员形成包围圈。 往右，断壁悬崖，稍稍迈出一步就要出界。 难，难于登天，四面楚歌、十面埋伏，根本没有继续加速的空间，然后，缪斯就已经扑了上来。 瞄准李维的左肩。 显然，缪斯准备从李维的左侧擒抱，即使擒抱被挣脱，也可以利用自己的身躯形成挤压迫使李维从右侧出界。 机警，聪明。 李维屏住呼吸聚精会神，身体稍稍往右侧错开四分之一的位置，还没有来得及完全调整，肩膀就已经发生碰撞。 砰！ 一声闷响，缪斯在混乱与动荡之中张开双臂试图完成擒抱，却扑了一个空，李维滑不溜秋地依靠撞击力量完成华丽绚烂的马赛回旋，逆时针一转，不仅卸掉力量，而且釜底抽薪，抽掉肩膀的支撑点，导致全力上步的缪斯继续施压却倒了下去。 赫！ 布莱克莱杰倒吸一口凉气，却没有想到耳边传来帕什同样的惊呼，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扬声惊呼起来。 “晃过去了！” “居然！” “就这样晃过去了！红潮风暴的二十三号将老虎缪斯志在必得的一记擒抱晃过去了，身体失去平衡，几乎就要站不稳，但红潮风暴已经拿到首攻，这名跑卫的脚步正在靠近十五码线！” “等等，等等等等！” “二十三号，二十三号依旧在前进、依旧在寻找平衡，眼看着边线就在脚边，但他依旧控制住了自己的重心，展现出杂技般的平衡，他的脚步沿着边线突进，继续前进，他还在冲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老虎的左翼防守再次被撕开，二十三号就好像……就好像……” 帕什脑袋有些短路。 布莱克莱杰没有忍住插话呼喊了一句，“边缘行者（edgerunner）！” 帕什眼睛一亮，“边缘行者！” “他就好像边缘行者一样，在危险与黑暗的界线之上翩翩起舞，又优雅又致命，犀利地刺入老虎的心脏！” 051 一鼓作气 李维，不是德里克-亨利。 李维并不适合攻坚战，但他的速度、变向、轻盈、敏捷，却是截然不同一种风格的跑卫，并且在今天的比赛里展现得淋漓尽致，依靠自己的观察、判断以及临场应变，屡屡从对手的侧翼发现漏洞打开局面。 眼前，已经是第三次。 柔软而轻盈、敏捷而灵动的脚步在危险边缘游走，从绝境之中杀出一条生路，堪比刺客，宛若影子。 他，就是边缘行者。 脚步，贴着边线，眼看着就要出界，却在眼花缭乱的脚步之中控制住平衡；眼看着就要失去重心，却依靠着前冲的惯性拉扯脚步一路冲刺，丝滑灵巧的脚步简直就是艺术表演，除了惊叹还是惊叹。 所有观众，一个两个全部成为迷弟迷妹，瞠目结舌地欣赏眼前这个大师作品，屏息凝视。 布莱克莱杰不经意说出的一个称号，恰如其分地展现李维的特色，帕什的激情瞬间就推向全新巅峰。 涨红的脸颊，如同喝醉酒一般，节节攀升的高音几乎就要捅破天。 “十码线！” “红区！” “上帝，他没有停下，他依旧没有停下。” “啊……赫！” 所有喊声全部被掐断，帕什和布莱克莱杰都惊呆了，微微张开嘴巴，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上演的这一幕。 奥斯汀-杰克森（Austin-Jackson），老虎的另外一名安全卫，6.2英尺（190厘米）、220磅（120公斤），速度不快，甚至略显笨重，就如同黑熊一般，然而，他没有放弃。 当缪斯的擒抱失败，这也意味着老虎后场的最后防线大闸被打开。 杰克森不能放弃。 他紧咬牙关地全速前进，并且在李维进入红区之际拍马赶到，眼睛里迸发出一抹杀气，咬紧牙关，一看就知道他不打算擒抱而是准备直接将李维撞出去，利用体重、惯性、助跑的声势完成自己的任务。 全力以赴。 势大力沉。 然而！ 万万没有想到，李维没有闪躲，反而正面朝着杰克森撞了上去， “力量VS力量”！ 正面撞击，这一幕，让整个布莱恩特-丹尼球场陷入沉默，鸦雀无声，所有人的喉咙都被狠狠掐住。 上帝！ 轰！ 重重的一个声响，杰克森毫无准备就这样正面撞向力量，胸口传来一阵闷哼，根本无法控制身体就已经感受到对面的力量将自己的身体重量和力量已经推送回来，胸膛的骨骼噼里啪啦地炸裂开来。 然后，被掀翻。 该死！ 明明从体型来看，杰克森更加强壮，比李维大了半号，结果却在正面撞击之中，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一阵天旋地转，五脏六腑都开始翻滚燃烧起来，杰克森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一辆货车狠狠撞击一般，直接就飞了起来—— 世界，开始倒退，化作一片流光。 “啊！” 李维，爆发了。 啊啊啊！ 力量，炸裂，源源不断地从丹田深处激荡出来，眼前这个肉盾的体重和力量正在成为继续前进的阻碍，但李维已经顾不上，就这样不管不顾地前冲。 啊啊啊！ 全场，沸腾。 五码。 心脏，高高地飞扬起来，帕什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猛地站立起来，紧接着就发现整个布莱恩特-丹尼球场的红潮风暴也全部起立，浩浩荡荡地掀起热浪。
呜，呜呜呜。 浪潮，在呜咽，然后一双双眼睛瞠目结舌地注视着球场上端区前沿纠缠在一起持续推土的两个身影，期待着、等候着、雀跃着。 一码，再一码，又一码。 力量和力量的对抗，身体与身体的碰撞，红色与白色的纠缠，气温在攀升、激情在井喷，嘀嗒嘀嗒流逝的时间在耳边轰鸣，心脏撞击胸膛的能量几乎就要炸裂开来，最后点燃血液，在灵魂深处燃烧。 吼，吼吼吼。 然后。 目送李维推着杰克森冲过端区，最后猛地一下发力，彻底将杰克森推开掀翻，猛地一下甩开，重获自由。 杰克森，如果“美国丽人”里那个空中飘忽摇摆的塑料袋一般，可怜兮兮地被丢掉，虚无残破地倒地不起。 而李维？ 双腿，已经站在端区之内，一鼓作气地勇闯天关，将不可能演变为可能，过关斩将抵达端区彼岸。 满面红光、大汗淋漓、青筋爆突，力量充斥着肌肉，毫无保留地全面释放，宛若绿巨人化身一般，狠狠地将橄榄球砸向地面。 啊！ 一声呼喊。 啊啊啊！ 全场引爆。 没有人能够例外，没有人能够控制自己。 帕什只觉得耳朵一片轰鸣，自己的声音宛若鼓槌一般持续不断地撞击耳膜，太阳穴几乎就要炸裂，他可以听到自己的声音从遥远的山谷另一侧传来。 “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 山呼海啸在整个布莱恩特-丹尼球场久久盘旋激荡，一时之间难以分辨，到底是燃烧的血液染红自己的眼睛，还是全场沸腾的红潮风暴陷入疯狂—— 红色，世界染成一片红色，浩浩荡荡地将将老虎那一团瑟瑟发抖楚楚可怜的白色吞噬，彻彻底底地展现红潮风暴的主场优势。 “难以置信！” “红潮风暴不仅抓住了机会完成达阵，并且利用地面进攻消耗了全部比赛时间。” “比赛结束，观众朋友们，全场比赛宣告结束，红潮风暴绝杀老虎取胜，不需要踢附加分就已经杀死比赛，‘27：24’，终场比分定格在了这个位置上。” 根据橄榄球规则，当比赛时间消耗完毕一方确定胜利的时候，可以不踢附加分；但如果完成达阵之后，比赛时间已经全部消耗完毕，然而胜负依旧未分，那么刚刚完成达阵的一方依旧可以在零秒的时候发动附加分进攻，一分或两分都没有问题。 当然，现在红潮风暴已经不需要。 “老虎在上半场领先三个达阵并且零封主场作战的红潮风暴，所有人都认为比赛已经提前结束，接下来就是演练战术的表演时间，却没有想到红潮风暴真正将下半场演变为二十三号的表演时间。” “全场比赛地面进攻推进匪夷所思的三百五十七码，并且拿下三记跑球达阵，当之无愧本场比赛的最大亮点，展现难以置信的统治力，让老虎的明星四分卫沃特森暗淡无光。” 啊啊啊！ 啊啊啊！ 现场已经疯了，尽管这只是一次热身赛，但考虑到双方的恩怨，以及今天上半场沃特森的嚣张和傲慢，此时此刻的胜利完全媲美年初全美冠军赛的胜利，全场一片狂热，将天空染成一片绚烂的红色。 052 群嘲技能 全场，红潮，天空也被染成红色，尽管赛季还没有开始，但红潮风暴以这样一场胜利为春季训练营画上句号，此时此刻新赛季的希望又前所未有地明亮起来。 也许，卫冕，依旧存在可能？ 球员们，也不例外—— 他们需要这样的时刻。 德里克-亨利转入职业赛场之后，球队的不安与忐忑；春季训练营跑卫的连续受伤，以至于不得不由高中生担任首发跑卫，球队上上下下都弥漫着一种不确定的茫然，一直到现在。 他们找到了答案！ 一个两个全部蜂拥进入球场，熙熙攘攘地冲向李维。 克拉克，首当其冲，尽管同样是跑卫，处于竞争者的位置，但克拉克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李维付出的努力，从零开始，脚踏实地地虚心请教认真训练，不止自己进步，同时也帮助克拉克一起进步。 作为跑卫，李维捍卫了红潮风暴一直以来的优良传统，克拉克比任何人都更开心。 一马当先，克拉克就已经冲了上去，还没有来得及靠近就看见李维摘下头盔，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克拉克一晃神，李维就已经转身跑了出去。 克拉克：？？？ 不止克拉克，其他红潮风暴的球员也是满头问号地跟了上去，一个两个连声呼唤，却没有能够唤住李维。 李维从端区一边来到另外一边，站在老虎球员们聚集的一侧，停下脚步，视线和视线碰撞之间有一个短暂的停滞，然后李维就将右手放在耳朵上，如同海螺一般，侧耳倾听—— 还有什么垃圾话吗？ 来，我听着。 沃特森脸颊涨得通红通红，什么粗口什么诅咒全部卡住，哪里还能够看见上半场闲庭信步的嚣张，脑子里想着应该反驳，反正他下半场几乎没有登场，这场热身赛的胜负不算，但看到眼前的二十三号： 他甚至不知道这个二十三号的名字，就连斯威尼的赛前调查也没有这位球员的信息，结果却被对方摁在地上狠狠摩擦，越是狡辩越是反驳就越显得自己心虚。 一阵窝囊。 沃特森恼羞成怒，抓起头盔就狠狠朝地上砸了下去。 然而。 看到这一幕，李维却不介意，而是放下右手站直身体，如同大人看着闹脾气的三岁奶娃娃一般，露出一个微笑，举起右手食指，朝着沃特森轻轻摆了摆。 那和蔼可亲的表情似乎正在说： 这样不乖。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全场，鸦雀无声。 说来难以置信，前一秒还在喧嚣哄闹的布莱恩特-丹尼球场，后一秒就因为李维的一个动作而陷入安静，一个两个全部闭上嘴巴，也不知道是谁都一个。 也许是克拉克？ 但全场观众全部举起右手，面带微笑，安静地摇摆着右手食指。 铺天盖地都是同一个动作，就连那表情也好像一模一样。 嘲讽力最大值。 明明那是食指，但为什么侮辱性比中指更强烈？ 老虎队，全部闭上嘴巴，面对全场十万根手指，再也承受不住压力，乖乖避开视线，却发现根本无处可逃，一个两个只能低垂脑袋，数地上的草根。 劳伦斯呆愣愣地坐在原地，眼睛里写满了困惑，抬起头看向威尔金斯和沃特金斯，却发现他们双双扭过头低垂脑袋，隐藏在头盔里的眼睛流露出一丝茫然，他们也没有答案，劳伦斯颓丧地耷拉下了肩膀。
一个转身，李维没有再理会老虎队，迎面就对着克拉克展露大大的笑容，高举右手，两个人在空中完成一次击掌。 一个，两个…… 最后，干脆全部人蜂拥而上，熙熙攘攘地将李维包围起来，也许李维加入这支队伍只有短短三周，但现在他已经是一名红潮风暴，地地道道的。 陆陆续续地，全部庆祝完毕，只剩下最后一个—— 雅各布斯。 雅各布斯的表情微微有些严肃，摘下头盔看着李维，头发因为汗水湿漉漉地贴着脑袋，略显狼狈。 李维知道，他们是竞争者对手，竞争首发跑卫的位置，平时在日常训练里，沉默寡言的雅各布斯也不经常说话，始终默默训练，但如果李维有疑问的话，雅各布斯也从来不藏私，毫不吝啬地分享，他们是竞争者也是队友，关系更为复杂一些。 经过今天，两个人竞争首发位置的情况应该会越发白热化。 就在李维思绪汹涌的短暂时刻，雅各布斯已经落落大方地伸出右手，“精彩的比赛，你配得上这些待遇。” 雅各布斯抬头看向四周重新汹涌沸腾起来的红潮风暴，尽管比赛已经结束，但狂欢派对这才刚开始。 李维也握住雅各布斯的右手，正准备开口说两句，却不想雅各布斯收紧右手，李维也下意识地收紧，形成对抗。 雅各布斯注视着李维，“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会放弃。我会继续努力，并且堂堂正正地竞争首发位置，我会和你继续一较高下，不到赛季结束的那一刻，竞争就没有结束。” 堂堂正正的姿态，眼睛里的信念是如此坚定又如此绚烂。 李维也郑重其事地握紧雅各布斯的手掌认真地回复道，“时刻等待着。不到比赛结束的那一刻，一切就没有结束，对吧？” 其实，橄榄球比赛里的首发位置，并没有那么重要，因为随时都可以替换球员，而且不限次数，这和足球篮球都不一样。 另外，橄榄球对抗激烈，除了四分卫常规性地打满全场之外，其他位置往往都会有些轮换和调整，其中跑卫就是典型代表。 不要说首发了，一档进攻和二档进攻的跑卫可能都会不同，一场比赛里，三位到四位跑卫轮番登场，这都是常态，所以首发没有想象中那么重要。 尽管如此，李维也好，雅各布斯也罢，包括克拉克和埃蒙斯，他们都在竞争主力位置，形成一个良性竞争，毕竟红潮风暴是传统跑卫名校，职业联盟的球队往往都会盯着阿拉巴马大学主力跑卫/首发跑卫的位置，这可能会决定未来转入职业的前景。 属于他们的竞争与较量，现在才刚刚开始而已。 阳光底下，李维和雅各布斯握手交换了自己的决心。 球场边上，被冷落的沃特森脸黑如锅底，狠狠瞪了李维和雅各布斯一眼，看着肆意欢呼肆意庆祝的布莱恩特-丹尼球场，年初一月的糟糕记忆再次涌上心头—— 红潮风暴最好祈祷，今年全美冠军赛他们不会碰上老虎，否则沃特森发誓，今天丢掉的里子和面子，他全部都会找回来，下一次他就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到时候，他会让他们笑不出来。 053 声名鹊起 “哟，哟哟哟”。 李维和雅各布斯两个人的脚步一前一后地才刚刚靠近，红潮风暴的球员就开始纷纷起哄，好不热闹，两个人不明所以地望过去，还是克拉克热心解释道。 “他们正在打赌明天‘红潮白浪’的头版头条会是谁。” “红潮白浪”，这是阿拉巴马大学校报，从名字就能够看得出来，延续学校传统体育名校的风姿，全面报道学校体育队伍在NCAA不同项目的表现。 尽管今天只是一场热身赛，但毫无疑问将引发热烈讨论，不止学校，恐怕整座小镇也会热闹非凡。 “我投福斯特一票，抄截沃特森，改变比赛局势的一幕。” “嘿，你这样有考虑过错过擒杀沃特森的艾伦的心情吗？” 被点名的艾伦默默竖起中指，然后周围一片哄笑。 “我投李维一票。李维就是禽兽，彻彻底底的禽兽，嘿，伙计，我真心没有说你猪狗不如的意思，真的。” “哈哈。” 笑声非常猖狂，不等李维开口，叽叽喳喳的话语就已经压抑不住。 “就是就是，地面推进三百码？这简直就是野兽。” “你们看到老虎防守组的表情了吗？真的太好笑了。” “不不不，那不是老虎，那是病猫。” 集体哄笑。 视线陆陆续续望向李维，李维满脸淡定地撇了撇嘴，“他们防不住，我也挺替他们着急的。” 口哨、起哄、欢呼，此起彼伏。 说完，李维也展露笑容，“伙计们，我理解你们的想法，无非就是把我推出去吸引火力，充当挡箭牌，为赫茨、贝特曼他们铺路。这道理我明白，欲戴皇冠必承其重，我就勉为其难地暂时戴一戴吧。” 爆笑如雷。 然后就有人点名赫茨，本来默默站在人群里吃瓜的赫茨，突然被推向聚光灯底下，表情有些无奈—— 作为四分卫，本来应该是扛着球队前进的领袖，在NFL里，四分卫更是当之无愧的巨星，时时刻刻站在聚焦中心，但今天这场比赛，四分卫却沦为陪衬。 赫茨一脸忠厚老实的模样，“我也觉得应该是李维。” 李维连连摆手，“不不不，我认为明天头版应该是你。” 众人：？？？李维这是脑袋发热烧坏了？ 就连赫茨也是满脸错愕。 李维继续说道，“上半场凭借绝对实力遭遇零封，那些唱衰红潮风暴进攻组的人应该也跌破眼镜了。” 哈哈，哈哈哈。 看着李维那一本正经的表情，笑声更加疯狂更加热烈。 包括赫茨自己也不例外。 本来，赫茨还有些低落，再怎么说也还是一个高中生，首次代表红潮风暴登场，表现却如此糟糕，他总觉得偷偷打量的视线和悄悄议论的耳语无处不在，压力山大。 现在这层窗户纸被捅破，赫茨反而稍稍松了一口气，坦然面对失败坦然面对困境，只有这样才能够鼓起勇气从失败之中吸取教训，去成长去进步—— 抬起头看向李维，然后就可以看到李维朝着自己竖起大拇指，露出一个笑容，用嘴型说了一个词。 “队伍（team）”。 他们是一支队伍，以队伍的姿态去赢得胜利，也以队伍的姿态去面对失败。 紧接着，汉弗莱、贝特曼等人就熙熙攘攘地将李维包围，但赫茨却完全放松下来，重新找回了笑容。 即使明天“红潮白浪”头版头条就是他，那也没有关系，他已经做好准备了，正如李维刚刚的那句话：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他，应该抬头挺胸地迎接挑战。 就在此时，一声欢呼划破上空，打断赫茨的思绪。 “啊！李维！” 布莱恩特-丹尼球场依旧喧嚣，但是那欢呼尖叫就如同尖锥从麻布袋里戳出来一般，具有穿透力的音量刹那间将周围熙熙攘攘的视线全部吸引过来。 不止赫茨，红潮风暴的球员们纷纷朝着声音来源望了过去，一眼就可以看见十几个女孩齐齐挥舞着手里的白色球衣，在浩瀚的红色里轻而易举抓住目光。 “李维！” “李维！我爱你！” “啊啊啊！” 不同的呼喊声交织在一起，当李维满脸困惑地抬头望过去的时候，一缕绚烂的残阳轻盈地落在他的脸孔之上，刹那间那些欢呼就甩开缰绳失去控制。 一个八度，两个八度，三个八度—— 爆发出难以置信的能量。 丧心病狂的程度。 李维：？ 李维还以为自己只是无名小卒，进入红潮风暴也就短短三周而已，他猜测人们应该根本不知道他的名字如何准确发音；但李维忘记了，这是阿拉巴马大学、这里是塔斯卡卢萨，橄榄球在这里拥有难以想象的地位。 上次，红潮风暴队内赛，李维就凭借着无与伦比的表现征服球迷；而今天，李维又再次独领风骚地改写了比赛，一步一个脚印地，彻底改变自己的地位。 而且，这还不是全部。 周围其他球迷注意到这里的骚动，那些壮汉们也纷纷聚集到球员通道两侧，疯狂地拍打着广告牌制造出砰砰砰的巨大声响，面目狰狞地狂热呼喊起来。 “李维！李维！李维！” 喊声，并不整齐，此起彼落，但滚烫灼热的气势却格外统一，凝聚成为一股能量，漫天漫地的夕阳卷入浩瀚的红潮风暴之中就这样劈头盖脸地砸下来。 一波，接着一波。 一浪，高过一浪。 就连艾伦这样的老油条，自诩见识过无数风浪，此时近距离看到如此狂热的气氛，也是满眼震惊。 显然，答案已经揭晓，“红潮白浪”明天的头版头条到底是谁。 事实，也是如此—— “德里克-亨利大帝继任者？ 不，他是李维，特立独行、独一无二的‘边缘行者’。” 头版，头条。 “红潮白浪”以一张李维沿着边线高速冲刺的照片作为第一版头条，铺满整个版面，周围的所有人物和景象全部化作一团模糊等等流光，展现速度的极致；并且用帕什和布莱克莱杰在直播里提起的外号作为标题，正式宣告李维在红潮风暴的首次登场。 不管人们是否观看过练习赛和热身赛，但可以肯定的是，人人都知道红潮风暴出现了一颗闪亮登场的彗星。 德里克-亨利的强势表现，让红潮风暴过去两年风光无限，继2009年的跑卫马克-英格拉姆二世（Mark-Ingram）之后，为阿拉巴马大学赢得学校历史上的第二座海斯曼奖杯；但伴随着亨利转入职业，红潮风暴地面进攻的优良传统应该由谁来扛起大旗，毫无疑问成为新赛季的最大问号。 也许，现在找到了答案？ 至少，“红潮白浪”编辑部是这样认为的。 而且，ESPN表示附议！ 054 横空出世 “……的确，我们需要继续观察，这位年轻球员还是需要继续证明自己，但我必须承认我被惊艳到了。” 次日，布莱克莱杰做客ESPN一档关于橄榄球节目的时候，他迫不及待将自己昨天的见闻分享出来。 NFL处于休赛期，但职业联盟依旧繁忙，前脚刚刚结束选秀大会，后脚就进入休赛期自由交易市场。 也正是因为如此，专业人士们的视线暂时从大学球员身上转向联盟球队的续约、解约、签约情况上。 然而，布莱克莱杰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分享了喜悦；紧接着，布莱克莱杰就意识到他不是一个人—— 尽管只是一场NCAA热身赛，但ESPN的直播收视率依旧爆了，轻松收获超过两千五百万的观众收看，完爆本周NBA季后赛第一轮亚特兰大老鹰和布鲁克林篮网的第二场比赛，再次展现橄榄球的威力。 布莱克莱杰说出一个场景，叽叽喳喳的热议瞬间就将演播室淹没。 “对，二十三号，对吧？他很出色，他真的非常出色。” “不得不说，果然是红潮风暴，沙班再次调教出一位优秀跑卫。” “距离比赛结束五十五秒的那一次地面进攻非常漂亮，急停急转、连续变向、正面撞击，他展现了技术展现了天赋展现了机智，确实令人印象深刻。” 赞扬，一句接着一句—— 谁能够想到，一位大学生，居然在职业联赛转会市场里整整占据了六十秒的讨论时间？而且还停不下来？ 果然，休赛期大学橄榄球总是能够吸引无数目光。 布莱克莱杰受到了激励，继续往外抛自己的独家新闻。 “这位年轻球员是华裔，十八岁，三周前才刚刚开始练习橄榄球，就目前而言，他还是有些生疏的地方……” 话语没有来得及说完，甚至就连“但是”都没有来得及开口就被打断，熙熙攘攘的惊叹如同火山爆发一般。 “等等，等等，华裔？” “哇哦哇哦，勒住缰绳，你刚刚说了什么？” “三周前？什么叫做三周前刚刚接触橄榄球？” “你是说，他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橄榄球？没有打过，总是看过吧？” “没有接触过，意思就是没有打过也没有看过，估计规则也一无所知。” “耶稣基督，他是什么，外星人吗？” “如果是华裔的话，那就说得通了，亚洲市场还是更加喜欢篮球和足球，估计他们都在观看亚特兰大老鹰和布鲁克林篮网的比赛，全然不知道有这样一位球员在NCAA登场。” “什么！华裔？” “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哪个新闻更加具有冲击力，华裔球员还是三周前接触橄榄球，上帝，这太不可思议了。” “如果搭配他昨天比赛里的表现，这就更加匪夷所思了。上帝，他是怎么做到的，尼克-沙班向阿拉丁神灯许愿了吗？” 2019年，华裔安全卫迟友骏在选秀大会上第二轮六十一顺位被洛杉矶公羊选中，成为NFL历史上选秀顺位最高的华裔球员，引发诸多讨论，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橄榄球和亚洲市场的距离似乎才终于打破那层窗户纸。 然而，事实上，在迟友骏以前，亚裔球员就已经陆陆续续踏上职业赛场了。
2010年，华裔球员王凯在选秀大会上第五轮一百四十顺位被布法罗比尔选中，他也是第一名父母都是华人的NFL球员，但可惜，他仅仅只是在新秀赛季作为进攻锋线的替补登场过六次，而后就被球队解约。 而有史以来最著名甚至堪称伟大的华裔球员则是新英格兰爱国者的传奇安全卫帕特里克-钟（Patrick-Chung），这位球员是牙买加第三代华裔移民，爷爷是华人、奶奶是牙买加人，更广为人知的名字是钟家庭。 钟家庭2009年进入联盟，此后赢得三枚超级碗戒指，并且被选为2010年年代全美一队，是非常具有统治力的一名安全卫。 另外，1998年选秀大会上第三轮被匹兹堡钢人选中的外接手海因斯-沃德（Hines-Ward），被誉为匹兹堡钢人历史上最伟大的进攻球员之一，在第四十届超级碗当选MVP，职业生涯留下无数辉煌战绩，他的父亲是非裔美国人，而母亲则是韩国人。 1962年选秀大会被洛杉矶公羊以榜眼选中的罗曼-加布里埃尔（Roman-Gabriel），母亲是爱尔兰人、父亲是菲律宾人，他是NFL有史以来第一个首轮被选中的亚裔球员，1969年当选常规赛MVP是职业高光时刻，同时也是六十七十年代最优秀的四分卫之一。 当然，以上依旧不是全部。 截止到2016年，NFL历史上一共有十一位亚裔球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尽管橄榄球赛场上亚裔球员身影不少，但同样也不多，整体而言，橄榄球这项运动对于亚洲人来说还是陌生，参与度不高。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李维登场了，以一种技惊四座的方式横空出世。 本来，布莱克莱杰还想要“谦虚”一下，不要给年轻人太多压力，毕竟目前为止也就是一场热身赛而已，最多再加上一场练习赛，现在就着急吹捧上天，反而容易适得其反捧杀年轻人；却万万没有想到—— 接触橄榄球三周。 这一个关键词就已经足够，没有必要低调也没有必要挑刺，人人都能够感受到这个关键词背后的冲击。 连带着布莱克莱杰的胸膛也微微挺起来，“和红潮风暴上赛季书写传奇的德里克-亨利相比，这位年轻球员风格截然不同，我个人认为，他的模版应该是帕特里克-皮特森……” “对，的确。”又是不等布莱克莱杰说完，马上就有人接了过去。 “启动速度、转向能力等等就不多说了，我个人认为，他对防守阵型的观察和解读，和皮特森比较起来，不是非常相似而是一模一样。” “比起个人能力来说，我对他在重要时刻压力之下的冷静印象更加深刻。考虑到他三周前才刚刚接触橄榄球，在布莱恩特-丹尼球场首秀就有如此表现，简直不可思议，我们都知道十万人球场多么疯狂。” 你一言我一语，ESPN的赞誉和“红潮白浪”比较起来也毫不逊色，以至于布莱克莱杰这位介绍人就被晾在一旁—— 有点寂寞。 还好，视线最后还是回到布莱克莱杰身上，“这位年轻人叫什么名字来着？” 布莱克莱杰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李维，他叫做李维。各位球探、球队经理，主教练，你们最好拿出笔记本记住这个名字，接下来的新赛季，你们不会希望错过的。” 055 以物易物 一个女孩，提着自己的高跟鞋，踮起脚尖，蹑手蹑脚地踩着猫步，拉开房间门，摇摇晃晃的身影几乎站不稳，凌乱的长发、晕开的眼线、溃散的瞳孔隐约记录昨晚的疯狂，亮片短裙上可以闻到呕吐物的酸臭气息，胃部一阵疯狂，不得不深呼吸两口气控制住自己。 而后。 再小心翼翼地重新关上，确保门板没有发出太多声音，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持续轰鸣的脑袋几乎就要炸开，脚跟重新接触地面，还没有来得及站稳，一个转身就看到眼前的身影，心脏骤然停止跳动。 脚跟，又再次踮起来。 “哦，耶稣基督。” 女孩捂住胸口，勉强压下去的呕吐物又再次翻涌起来，看着站在眼前的李维，膝盖不由一阵发软。 李维展露一个微笑，抬起眼睛示意了一下自己的短发，“现在还像吗？我以为剪短头发之后就不像了呢。” 女孩微微一愣。 一秒、两秒，然后才反应过来李维的调侃是什么意思，噗嗤一下就笑出声，忍不住偷偷瞄了李维一眼—— 尽管还是一大清早，但李维已经结束早晨的例行训练，额头渗透出一层薄汗，墨黑的头发微微有些湿润，那双眼睛仿佛盛满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清澈而明亮，和球场上强势霸气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不由自主地，心弦就轻轻拨动。 心跳，乱了节奏，女孩连忙低垂视线，“比赛，呃，我是说，训练加油。红潮，咆哮！” 李维，“谢谢。”视线注意到女孩手里的一个马克杯，和高跟鞋拎在一起，“啊，那个马克杯……” 后半句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女孩瞥了一眼自己举起来的马克杯，发出一声尖叫，羞愧难当地捂住脸颊，转身一溜烟落荒而逃，瞬间冲刺能力简直堪比奥运会百米决赛，还没有来得及眨眼就已经消失。 只有声音在空气里激荡：啊啊啊…… 李维眨眨眼睛，“……不是我的。”后半句话，就这样卡在喉咙里，尽管马克杯上贴着“李维”的标签，但那真的不是他的杯子。 无奈地摇摇头，李维推开宿舍门，一阵混杂酒精的闷热空气扑面而来，一路走到对面，拉起百叶窗、推开窗户，新鲜空气汹涌而入，蜷缩在床铺上的那个身影困难地发出呻吟。 然而。 依旧没有起床。 而是拉起被子，整个人完全蜷缩起来。 那位，就是李维的室友西蒙-亨特（Simon-Hunt），同样也是大二学生，奉行哈佛大学的经典理论： “努力学习，拼命玩耍（study-hard，play-harder）”。 昨晚应该是在图书馆通宵赶报告，李维早晨起床日常训练的时候，还没有看到这个家伙，结果一回来就看到这一幕，再加上刚刚离开宿舍的那位女孩，不难猜测，昨晚的图书馆学习应该从“美丽心灵”演变为“爱在黎明破晓前”。 李维看着被子底下蜷缩的那条毛毛虫，扬声喊道，“着火啦，着火啦！” 嚯！ 猛地一下，亨特一个鲤鱼打挺就冲起来，裹着毛毯冲出宿舍，站在走廊里，视线茫然地左右看了看。 “着火了！” “着火了？” 空无一人的走廊怎么看怎么不像火灾现场，亨特迷迷糊糊之中看向宿舍，然后就看到李维做出一个手势：
无名指贴着小指，中指贴着食指，彼此岔开，最后尽可能将大拇指扯开。 这是“星际迷航”瓦肯人的招呼手势。 此时亨特再不明白的话，就是笨蛋了，揉着眼睛走回来，举起右手和李维击掌，傻乎乎地笑了起来，“呵呵，被你抓住了。” 李维看向自己的书桌，空荡荡地，没有马克杯，“你是不是又欺骗小姑娘，说那个马克杯是我的惯用杯？” 亨特嘿嘿笑了两声，“我什么都没说。误解，是她们的自由。” 李维满脸无语—— 自热身赛结束后，李维在阿拉巴马大学就声名鹊起，走到哪里都有欢呼声和口哨声，似乎一夜之间整个校园都认识他。 不止校园，即使外出超市或者汽车加油，小镇居民也热情洋溢地和李维打招呼，有种卧底暴露身份之感。 而且！ 数不胜数的女孩向他抛送秋天的菠菜，甚至上课都有女孩会塞小纸条过来，上面记录着一串电话号码。 但老实说，李维目前暂时没有时间回应这些。 他知道自己的任务，他需要新赛季的出色表现证明自己，否则还有一场官司以及潜在的赔偿金等待自己，特别是热身赛过后，全美直播的平台上暴露秘密武器，这就意味着，他接下来可能会面临更多挑战。 短短三周时间，他所学习到的内容还是远远不够，不管是现实训练，还是系统模版训练，都是一样。 训练，提升，进步，这才是当务之急。 至于其他事情，可以先等等。 却没有想到，亨特牢牢抓住机会，最近这段时间着实“幸”福，然后李维的个人用品隔三差五就开始丢失。 一开始李维不明所以，还以为自己丢三落四，和亨特无意间说了一次；后来，亨特就制作了一堆马克杯，每当有女孩跟着回宿舍的时候，他就偷偷摸摸把自己打印制作的马克杯放到李维的书桌上。 过去三天，李维就再也没有丢过东西。 看着满脸幸福的亨特又重新倒回床铺，李维也是哭笑不得，“西蒙，你就不介意吗？” 那些女孩似乎只是把他当作踏板。 亨特发出长长的呻吟，“为什么要？我和她们各取所需，这叫做互帮互助、以物易物，如果她们得不到你，却不介意得到我，我又为什么要拒绝呢？多多益善，多多益善，从古巴比伦开始就已经这样了。” “你想要什么，就必须付出一点什么。如果无法直接得到，换一条路也未尝不可。” 说着说着，亨特就已经没有了声音，再次进入梦乡。 就在李维以为亨特昏睡过去的时候，亨特又毫无预警地开口说道。 “嘿，伙计，你真的非常出色，即使面对如此多诱惑也依旧能够坚守本心，反正我是百分之百做不到。” “如果你不知道这一点的话，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已经知道的话……” 后半句话就已经没有了下文，只能够听到均匀的呼吸声，一看就知道应该是昏死过去了。 李维也没有再继续理会亨特。 他能够一直坚持下来，一方面是自律，另一方面则是系统的存在，不仅能够量化每次训练和比赛的收获，而且还可以清晰看到实实在在的改变和收获。 就好像现在—— 又可以翻牌了，终于！ 056 第二模版 科比-布莱恩特（Kobe-Bryant）说，“你知道洛杉矶每天早晨四点钟是什么样子吗？” 人人都知道，竞技体育需要天赋。 但事实上，天赋仅仅是门槛，每一位能够进入职业联盟的球员都是天才，不要看他们在职业赛场似乎如同菜鸟一般，其实全部无一例外都是天才，大天才、小天才、十年一遇天才、百年一遇天才。 一群变态。 如果想要脱颖而出，努力和拼搏是唯一途径。 成功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百分之一的灵感，通常百分之一的灵感最为重要，但职业门槛已经完成百分之一灵感的筛选，剩下的就将取决于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取决于谁知道洛杉矶早晨四点的样子。 当然，李维暂时还没有决定是否转入职业，短短三周的春季训练营打开一扇大门，窥探一个全新世界；但现在还没有必要心急火燎地跳入结论，不过李维承认，他产生了一些好奇，慢慢展开探索。 从队内赛到热身赛，李维正在全方位了解橄榄球的魅力，不由自主地，对新赛季也隐隐产生期待。 橄榄球训练系统每天都会发出提醒，提醒李维完成日常训练；同时还会提醒李维注意每日训练的上限—— 不要超负荷过度训练。 如果能够坚持完成每天日常训练，进度条将会得到额外奖励的提升，以更快的速度靠近百分之百指标。 不得不说，系统将一切量化之后，不仅可以清晰看到每天训练的收获，并且还有神秘奖励在前方等待，这就好像游戏打怪升级一般，枯燥乏味的日常训练也变得充满期待，每天都有新的动力调动自己。 现在，只是五月，距离九月全新赛季揭幕，还有整整四个月—— 四个月，可以改变很多很多事情。 李维想，他这个秘密武器已经暴露，应该有人开始研究，并且自以为已经全方位了解这个秘密武器；到时候，他又展现全新面貌登场，给所有人一个惊喜，看看防守组那些黑面阎罗的表情应该很有趣。 一种恶作剧的奇妙心理，成为李维每天坚持完成日常训练的额外动力。 不过，就目前而言，首波收获已经到来。 一场队内赛一场热身赛，尽管不是正式比赛，但对橄榄球菜鸟李维来说，对抗格外激烈，再加上得到系统之后的第一次升级往往比较轻松，所以热身赛结束后，李维又训练一段时间，并且在今天达标。 “100%！” 在脑海里呼唤出系统，深蓝色的图标在闪烁，提醒李维已经达标，这也意味着李维又有翻牌的机会了。 沐浴焚香，祈祷做法，然后—— 开氪。 浅蓝色的涟漪徐徐漾开，白光一闪，卡牌的正面显示在眼前，是一个角色。 不是增幅卡片，而是模版卡片。 李维略显失望，他一直好奇卡槽里的第三个位置，到底是全新增幅卡片，还是同类型增幅卡片可以叠加使用？ 如果是后者，那么降低受伤风险的卡片是否能够持续叠加，最后达到100%，完完全全地彻底杜绝受伤风险？ 这也是促使李维坚持日常训练的一个重要原因，他的好奇心需要得到一个答案。 可惜，这次翻牌没有开出全新的增幅卡片，而是第二张模版卡片，难免扼腕；但想想，上次新手大礼包已经远远超出预期：
不止有S级模版卡片，而且还有降低受伤风险的增幅卡片，运气全面破表。 所以，今天手黑一点，好像也可以理解。 更何况，眼前这张模版卡片，应该也不算手黑吧—— “勒肖恩-麦考伊（LeSean-McCoy），（A级）”。 此前已经开出过S级巨星，现在看到A级模版就显得淡定许多，但认真想想，A级模版也依旧是顶尖球员，仅仅只是略微逊色于S级的阿德里安-皮特森而已。 不过，这位勒肖恩-麦考伊，到底是谁？ 麦考伊，1988年出生，2009年选秀大会第二轮五十三顺位被费城老鹰选中，一直在费城老鹰度过五个赛季，上赛季转会前往布法罗比尔，目前依旧是联盟里非常活跃的顶尖跑卫之一。 5.9英尺（180厘米）、210磅（95公斤）的麦考伊，在橄榄球一众壮汉巨人之中略显迷你，甚至比李维还要更加瘦弱一些，但这一类跑卫在职业联盟也有一席之地，速度和敏捷是他们立足的专业技能。 事实上，如果有人因为麦考伊的“矮小瘦弱”而轻视他，那么麦考伊会用他的飞毛腿好好教训一下对方。 麦考伊是典型的“scatback”风格跑卫，此类球员往往比较矮小、瘦弱，他们习惯充分发挥自己的体型、速度以及敏捷优势，让防守球员难以擒抱，轻而易举就能够摆脱擒抱，又或者以绝对速度突破。 同时，麦考伊十分擅长左右移动的晃动，被认为是名人堂一代传奇跑卫巴里-桑德斯（Barry-Sanders）的简略版；麦考伊也承认，他视桑德斯为偶像，看着桑德斯的比赛长大，有意识地模仿桑德斯。 2009年进入职业联盟后，经过两年短暂的调整，麦考伊也就完成蜕变—— 除了因为脑震荡缺席大半赛季的2012年，2011年、2013年、2014年、2015年全部顺利入选职业碗，毫无疑问是目前联盟最受欢迎的跑卫之一。 其中，2011年领衔联盟跑球达阵王、2013年领衔联盟跑球码数王，并且成为费城老鹰队内的历史跑球码王。 一目了然，麦考伊和阿德里安-皮特森一样，正值当打之年，同时都是联盟目前最顶尖最优秀的跑卫之一。 那么，二者的区别在哪儿？ 皮特森擅长变向，擅长摆脱擒抱，即使在强烈对抗之中也具备强行推进的能力。 麦考伊擅长速度，依靠速度完成摆脱，并且在密集防守之中寻求缝隙完成推进。 至少从现阶段来看，李维的比赛风格更接近麦考伊，倾向于依靠速度完成摆脱和突破，尽管偶尔也能够从皮特森的比赛得到灵感，寻找到破局的线路；但目前，他的对抗能力和摆脱擒抱能力还是有待进一步提升。 正是因为如此，对阵老虎热身赛里两前后三次边线突破才能够技惊四座，并且赢得“边缘行者”的称号。 速度。敏捷。缝隙。 这是李维最熟悉也最擅长的。 从现在开始到新赛季揭幕，李维短时间内需要提升自己的竞争力，以自己的强项入手，能够更快见效，立竿见影。 利用皮特森模版训练，李维还是有很多一知半解的东西，无法看透全局，但麦考伊模版应该就容易多了。 李维不由搓手，说做就做，马上就进入模版训练模式。 057 赛季揭幕 德克萨斯州，阿灵顿，AT&T球馆。 这座可以容纳八万人的场馆是NFL球队达拉斯牛仔的主场，同时也是一系列NCAA碗赛以及冠军赛的举办场地。 今天，2016到2017赛季NCAA的大幕，就将在这里徐徐拉开。 NFL新赛季即将在下周四揭幕，职业赛事还没有登场，提前一步登场的NCAA赛事也就吸引全美目光—— 自2009年以来，AT&T球馆就负责举办一年一度NCAA的揭幕战，被誉为“牛仔启动经典”，渐渐演变为一项全新盛世，宣告全新橄榄球季节的到来，如同狂欢节一般。 每年，AT&T球馆都和NCAA展开商议，邀请不同具有话题性的对阵为赛季揭幕，也许不是强强对阵、也许不是种子球队对决，但一定保证收视和焦点。 去年，阿拉巴马红潮风暴和威斯康辛獾展开对决，红潮风暴以“35：17”击败对手，开启一个强势的赛季。 今年，阿拉巴马红潮风暴再次得到邀请，即将与太平洋十二联盟传统强队南加州大学特洛伊人展开对决。 尽管两支球队之间没有什么历史渊源，但作为传统体育名校，他们都拥有广泛而深厚的球迷基础—— 收视保障。 而且，九月三日，周六，牛仔启动经典即将登场，正值周末，数不胜数的球迷从加利福尼亚以及阿拉巴马前往德克萨斯现场观赛，球票销售火爆。 根据票房数字统计，这是AT&T球馆举办年度牛仔启动经典赛事以来，第二次球票销售突破八万张。 AT&T球馆座椅数量就是八万张，为了应付特别情况，可以拆开一部分看台增加座位，将容量提升一万席——现在AT&T球馆就正在进行这项工作，这也意味着今天到场观众可能迫近九万人。 熙熙攘攘的人潮汹涌而入，放眼望去一片绚烂的红色—— 红潮风暴的球衣是红色；特洛伊人的球衣也是红色。 红潮风暴的红色是赤红；特洛伊人则更接近于红褐，二者之间的最大区别在于球裤，红潮风暴是白色，特洛伊人则是金色。 但问题在于，球迷们不会穿球裤。 于是，现场就可以看到无边无际的红色一层一层重叠着汹涌而上，AT&T球馆当地的牛仔球迷纷纷出现反胃现象—— 牛仔球衣是蓝色。 自古红蓝出……反正不是出情侣。 不止球迷，争抢到赛季揭幕战转播权的ABC电视台以及数不胜数的媒体也已经到位，为橄榄球赛季的到来欢呼，人山人海的景象完全不逊色于超级碗。 紧张半期待半。 然后，四辆大巴缓缓靠近，在球员通道入口停靠。 站在铁栏杆后面的记者们长枪短炮纷纷架了起来，ABC电视台的现场主持人更是带着摄影团队快速靠近，准备第一时间展开采访，直播的气氛悄然弥漫开来。 当人们提起阿拉巴马红潮风暴的时候，毫无疑问是现在NCAA第一梯队的争冠强队，一举一动都能够吸引目光，但本赛季德里克-亨利转入职业后，沙班如何保持球队竞争力继续朝冠军发起冲击，这也成为人人好奇的焦点。 新赛季揭幕，卫冕冠军红潮风暴当之无愧地位列NCAA全美一号种子，但排名会在接下来的赛季随时变幻，现在的种子排名能否坚持到赛季结束才是重点。
整整四个月前，春季训练营结束，红潮风暴在热身赛里再次击败新赛季另一位争夺冠军的竞争对手克莱门森老虎，人们热议球队上半场遭遇零封的窘迫而为新赛季打上一个问号，人们同样热议球队下半场横空出世的二十三号力挽狂澜扭转胜负。 在这场比赛里，二十三号完全杀红了眼，彻底摧毁老虎的防守，下半场三次二十码以上的大码数推进简直就是攻城拔寨的利器，令人瑟瑟发抖。 尽管也有人说，一场热身赛而已，没有必要当真，这都6102年了，谁还把热身赛的数据刷子当真。 还有人说，克莱门森老虎的防守本来就是一个笑话，别人地面进攻没有刷三百码不是能力不行而是没有兴趣，红潮风暴仅仅靠一个点刷数据，反而暴露他们进攻全面缺乏信心的弱点。 但不得不说，二十三号如同孙猴子一般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红潮风暴本来就擅长地面进攻擅长调教跑卫，再加上球队延续上赛季强势的防守阵容，无可争议地，沙班的球队依旧是冠军有力竞争者。 这里，唯一的未知数，恰恰就是那个没有资料的二十三号—— 资料，少得可怜，薄薄的一张A4纸都填不满，身高体重孤零零地丢在哪里，热身赛和队内赛的数据就好像嘲笑任何拿着这份数据分析的蠢蛋一般。 最离谱也最好笑的是，因为二十三号注册时间比较晚，红潮风暴没有第一时间提交照片，导致NCAA系统里暂时没有二十三号的照片。 这样的情况，在NFL绝对不可能，但在人员数量严重超标并且随时可能裁员的NCAA，并不罕见，反正等到新赛季资料更新，总归是会补上的。 于是，一小部分没有观看ESPN热身赛直播的人，还真不知道二十三号的真面目；再加上比赛里全程戴头盔，另外一部分观看ESPN热身赛直播的人，谈起二十三号口沫横飞，却也不记得二十三号长什么样。 在社交网络铺天盖地的年代，这份难得的神秘感也是匪夷所思的存在，更为二十三号增添了一些传奇色彩。 期待，又不期待。 感情，就是如此矛盾，期待是因为相信沙班的眼光与能力；不期待则有一万个理由，简直数不过来。 所以，那个二十三号是否能够肩负起德里克-亨利的大旗，继续扛着红潮风暴的进攻组向冠军发起冲击？ 困惑。好奇。质疑。探究。挑衅。轻视。 带着不同情绪和不同情感，今年牛仔启动经典也就引爆话题，甚至就连NFL也跟着一起摇旗呐喊。 不得不说，NCAA打得一手好算盘，他们不在乎造星、也不在乎二十三号的发挥，反正炒作推广营销一系列操作猛如虎已经让他们赚得盆满钵盈。 这不，门票售罄，牛仔启动经典整整八年以来第一次启动九万人场馆已经势在必行，门口还有数不胜数买不到门票却依旧依依不舍高举牌子求票的观众。 同时，拿到独家直播权的ABC电视台也已经站到了第一线—— 二十三号二十三号二十三号。 啪。 大巴门打开，稍稍等候片刻，一个身影不紧不慢地出现了。 058 世界名画 如果有人采访李维，作为一个对橄榄球一无所知的小白，自四月踏入橄榄球世界以来学习到的最重要一课是什么？ 李维会回答：比赛氛围。 无论是自己曾经作为越野跑步选手，还是前身作为综合格斗选手，他们所感受到的氛围都是不同的，特别是越野跑步，常常需要独自一人和孤独作战。 然而，橄榄球并不是。 布莱恩特-丹尼球场十万人狂潮的场面就不需要多说了，日常训练也能够感受到小镇以及大学的狂热，尖叫欢呼此起彼伏，对于一个习惯风声水声树叶声作陪的越野跑步选手来说，时时刻刻都处于受惊状态。 室友亨特给了李维一个宝贵意见—— 降噪耳机。 亨特是为了耍帅，每次看着游泳选手或者足球球员带着耳机登场，简直帅气得不行；但李维采纳意见是真的为了降噪，现在已经慢慢习惯耳机的陪伴。 今天，也不例外。 从“万事通”汉弗莱那儿得知AT&T球馆上座率可能迎来新高的消息，李维就带上自己近来的宝物一号。 早早地，戴上耳机，没有理会大巴之外的喧嚣，但从微微震动的座椅还是能够感受到现场的狂热。 和队内赛、热身赛比较起来，今天李维反而比较淡定，过去这四个月，持续不断地通过麦考伊和皮特森模版进行训练，领略不同球场不同主场的风采，虚拟比赛经验的累积也不是完全没有作用的。 抵达。 李维稍稍等待了片刻，却发现其他球员全部乖乖坐在座椅上没有动作，他不由回头看了一眼大家。 橄榄球队人数众多，所以一般来说是分组上车，进攻组两车、防守组两车、特勤组的掺杂在四辆车上；有些球队甚至需要五辆大巴才行，于是教练组那辆车上，小部分特勤组或者主力球员也混杂进去。 此时李维没有看到汉弗莱那个活宝，坐在自己右手边的克拉克则紧张得不断吞口水，他也没有多想，站立起来就准备带头下车—— 后面还有三辆车等待卸货呢。 克拉克瞪大眼睛，紧张兮兮地呼喊了一句，“李维！” “罗尼！”赫茨呼喊了一句。 克拉克焦虑地闭上嘴巴。 李维意味深长地看了赫茨一眼，然后给了克拉克一个安心的眼神，继续往前迈开脚步，大巴车门打开。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身后传来一阵低低的议论，混杂着笑声和悄悄话，热闹得不行，尽管没有开口，但眉眼交错之间的雀跃和亢奋却再清晰不过，根本不需要多么聪明，就能够猜到—— 资深球员给菜鸟“上课”的时候到了。 显然，这是一个恶作剧。 此前李维还纳闷，一直到现在，球队里还是一口一个“菜鸟”地呼喊着，即使是刚刚进入大学的那些高中生也不例外，从橄榄球经历来看，李维确实是一个菜鸟，那么他们居然没有专门恶作剧打闹一下？ 不正常。 现在看来，不是没有，而是等待机会，这不，今天就来了。 李维满脸淡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顺着赫茨以及其他人跃跃欲试的视线望过去就能够注意到，目标应该是前面的摄影团队，或者记者狂潮。 不过，和李维相比，进攻组大巴上的年轻球员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些年来，红潮风暴一直是NCAA的话题中心，但上一波冠军功臣已经全部毕业，这一波球员去年联手登顶全美冠军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意外，他们没有经历这样的阵仗，再加上当时媒体全部聚焦德里克-亨利，此时看到眼前如此喧嚣难免咋咋唬唬。 李维却显得格外淡定，大巴门打开就已经走了出去。 呼啦啦。 主持人、摄像机镜头、话筒、灯光等等大一群人蜂拥而上，熙熙攘攘得一堆，转眼就将李维包围。 一下，李维那优秀的身高就凸显出来，平时在球队里，6.1英尺（185厘米）的身高好像也就是普普通通，没有什么特别；但现在立刻就“钻”出人群。 “请问！” 话筒以荆轲刺秦王的姿态冲向李维，差一点点就要把话筒塞进李维嘴巴里，主持人萨曼莎-庞德（Samantha-Ponder）踮起脚尖，第一时间卡住位置。 这位ABC的橄榄球当家主持，别人可能因为橄榄球球员的身高体型而被震慑，但她绝对没有这个可能，她和NFL辗转多支球队的四分卫克里斯蒂安-庞德（Christian-Ponder）在2012年结为伉俪。 也许庞德不是顶尖球员，但这位2011年进入联盟的四分卫却是一个忠厚老实的家伙，在联盟有不少朋友，连带着大家和萨曼莎也都是好朋友，愿意卖她一些面子。 眼前的年轻人，带着墨镜，巴掌大小的脸颊遮掉大半；戴着耳机，一颗脑袋几乎就要被装备淹没，完全看不清楚脸孔。 但仓促之间，萨曼莎-庞德也已经顾不上，NCAA球队人员着实太多，她必须果断，抓住重点展开工作，否则采访就要沦为一场灾难。 “请问你对全新赛季有什么期许？你对球队卫冕前景怎么看待？在损失德里克-亨利后，李维是否能够扛起球队地面进攻的大梁，他能否继承亨利的衣钵？” 李维轻轻抬起下颌—— 原来，大家准备看的好戏，就是这一幕？ 不需要回头，此时恐怕整个大巴里的家伙们就化身狐獴贴在窗户上，一个两个眼巴巴地欣赏这一出。 不止第一辆大巴，后面第二辆大巴也已经打开大门，可以看到汉弗莱的脑袋鬼鬼祟祟地探来探去。 看来，消息灵通的汉弗莱应该打听到了什么消息。 李维却没有什么特别反应，表情淡定，举手示意了一下身后，“他在后面。” 说完，将拉起来的一侧耳机重新放下，继续前进。 潇洒利落，从容不迫。 萨曼莎没有多疑，没有阻止这位球员离开，招呼着摄影团队继续看向大巴车门，瞄准下一位球员。 而李维呢？ 没有停留也没有迟疑，再次进入自己的世界里，留下一个清冷疏朗的背影，球员通道入口两侧的球迷宛若浪潮一般汹涌澎湃，呼喊与尖叫此起彼伏，节节攀升的热浪将那个身影团团包围，全部臣服。 世界，就这样匍匐在他的脚下。 明明全场喧嚣汹涌，却迸发出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苍茫与悲壮，脑海里自动浮现“我是传奇”里威尔-史密斯（Will-Smith）一人一狗独自上路的景象。 这一幕，如同世界名画。 汉弗莱：该死，又被他装到了。 059 心照不宣 大巴内部：？？？ 注视着李维潇洒离开的背影，球员通道两侧的球迷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欢呼与声浪，整个世界为他倾心，但第一辆大巴里全部都是问号，没有人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就结束了？ 汉弗莱不是说，所有媒体都在等着围攻——哦，不，采访——采访李维？ 结果呢，就这？ 赫茨不理解，第一个就冲了出去，满脸困惑地看向萨曼莎-庞德，指着李维的背影，正准备询问一番，萨曼莎却抢先一步抛出问题，试图从这位红潮风暴新任首发高中生四分卫身上挖掘出一些内幕。 赫茨：哈？什么？李维？李维不是刚刚从你眼前经过吗？ 萨曼莎看着赫茨满脸错愕，连忙补充了一下问题，“二十三号还在后面吗？那你呢，你有什么想法？” 赫茨：…… 憋了半天，懵懵懂懂、稀里糊涂地也跟着说了一句，“李维在后面。” 死道友不死贫道。 接下来，赫茨是如何回答问题的，他自己也不记得了，只是满脑子震惊，云里雾里地跟上李维的脚步。 然后。 一个接着一个登场，问号满满当当，一张张表情或憋笑或困惑或好奇，却不约而同地、心照不宣地，接力就这样延续了下去。 反正，恶作剧嘛，没有逮到李维，但终究还是能够逮到某个人的。 一直到雅各布斯登场—— 这位九月份刚刚入学的高中生也同样是新鲜脸孔。 萨曼莎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大巴，尽管因为位置的关系看不清楚，无法百分之百确定，但好像已经没人了，就在这时候，大巴司机松开手刹，大巴就这样走了，居然……就这样……走了，留下眼前之人。 萨曼莎愣了一下：不是说李维是华裔吗？这是怎么回事？ 但下意识地，萨曼莎还是提问到，“你有自信能够继承德里克-亨利的衣钵，肩负红潮风暴的进攻重任吗？” 雅各布斯：？？？谁？谁要继承亨利的衣钵来着？ 赛季揭幕前，伯恩斯分别找每位跑卫促膝长谈过，并且确认了主力位置，李维将担任红潮风暴的主力跑卫，而雅各布斯则是第二跑卫，但两个人的风格不同，他们将携手承担起球队的地面进攻。 毫无疑问，李维才是主力跑卫。 雅各布斯一愣，“呃，我，我相信李维能够承担重任。” 萨曼莎，“谁？” 雅各布斯，“李维。” 萨曼莎，“哈？你不是李维？” 雅各布斯，“我不是呀。” 萨曼莎：…… 雅各布斯：…… 萨曼莎，“等等，李维不在这辆车上吗？” 雅各布斯眨巴眨巴眼睛，略显迟疑略显担忧地开口，因为眼前的萨曼莎看起来就好像随时可能爆炸的河豚，他脑补了一下画面，担心脑浆把这身衣服弄脏了，应该不好干洗，“在，李维第一个就已经下车了。” 萨曼莎：…… 哈哈，哈哈哈！ 身后，传来一阵哄笑，疯狂而肆意的大笑，ABC电视台的摄像师非常灵敏，第一时间转身望过去。 然后就可以看到，红潮风暴的那群年轻人肆意而张扬地捧腹大笑，又是击掌又是欢呼，又是尖叫又是起哄，青春的气息充满活力地张扬起来，一起击掌一起跳跃一起鬼吼，球队氛围着实再好不过。
嗖。 雅各布斯匆匆经过萨曼莎，加入自己的队友，他们也毫不避讳，一个两个肆无忌惮地捉弄雅各布斯—— 尽管效果比不上菜鸟，但雅各布斯也是高中生，一样一样。 此时雅各布斯才终于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一副躺平任嘲的模样，让其他人笑得更猖狂了。 一个身影一溜烟地冲出去，经过萨曼莎和ABC的摄影团队，萨曼莎根本来不及阻止，慢了半拍才认出来： 汉弗莱。 相较于那些新鲜脸孔，作为去年红潮风暴主力阵容成员的汉弗莱，萨曼莎就不会再犯低级的业余错误了。 汉弗莱一路招呼队友：让开，让开。 红潮风暴的球员们就如同摩西站在红海面前一般，让出一条长长的通道，全场视线跟随汉弗莱的身影冲向最前方，汉弗莱一个跳跃，如同猴子一般将自己悬挂在最前面的一个身影上，掰着他转了过来。 下一秒，汉弗莱对着摄像机挤眉弄眼，不断做出手势： 是他是他就是他。 那个身影摘下耳机摘下墨镜，此时萨曼莎才认出来，那就是李维。 今年NCAA所有球队主力阵容里唯一的亚裔脸孔，她怎么可能认错！ 萨曼莎不由扶额，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隔着五十码六十码，李维举起右手，食指和中指合拢，对着摄像机镜头做了一个敬礼动作，嘴角的笑容上扬。 因为距离太远，萨曼莎看不清楚李维的五官，但她能够看到这个动作，似乎也能够看到那张脸庞上肆意而张扬的笑容，不由地，嘴角也跟着上扬起来，那些懊恼和郁闷、那些错愕和慌乱全部化作笑容—— 也许，这样更好。 与其李维站在镜头面前客套寒暄地说一堆场面话，不如这样一个小小的恶作剧，更加清晰地展现李维的性格。 还没有正式照面，萨曼莎就已经隐隐开始期待这个二十三号的表现了。 现在，萨曼莎有些理解，为什么人人都在讨论二十三号了；事实上，今晚对阵的另外一支球队也不能例外。 南加州大学特洛伊人的主教练克雷-海顿（Clay-Helton）微微有些紧张—— 尽管今年是他在特洛伊人的第六个赛季，但仅仅是他作为主教练的第一个赛季。 上赛季，特洛伊人表现不佳，最后全美排名第二十，没有进入任何碗赛，对西海岸的传统强队来说，这样的结果不能接受，于是主教练被开除，海顿经过队内竞选面试，成功上岗。 新赛季，新开始。 海顿自然希望球队能够开门红，以一场胜利迎接自己主教练生涯的第一战，但偏偏对手是卫冕冠军—— 而且还是老练的沙班。 咕嘟。 海顿吞咽一口唾沫，竭尽全力掩饰自己的紧张，话语就显得格外谨慎，“对李维，我们了解的情况非常有限，我不认为现在可以发表任何看法；但不管面对什么情况，我们都已经做好准备，我们会做好准备的。” 前一句是“已经”，后一句是“会”。 两句话的自相矛盾就泄漏海顿的不安，新教练新岗位，总是如此。 然而，特洛伊人队内的球员们看到主教练如此畏首畏尾，年轻气盛的热血就控制不住，立刻就有人挺身而出振奋士气来了—— 朱朱-史密斯-舒斯特（Juju-Smith-Schuster）。 060 口水骂战 朱朱-史密斯-舒斯特，外接手，大三，目前特洛伊人队内的最大明星。 上赛季，特洛伊人四分卫科迪-凯斯勒（Cody-Kessler）表现不佳，以进攻起家的球队却始终难以打开局面，这也是球队成绩不佳的核心原因，休赛期的时候，进攻协调员海顿通过队内面试成为主教练。 尽管如此，在四分卫不给力的情况下，外号为“朱朱”的舒斯特依旧表现出色，数次凭借一己之力扭转局面，赛季接球推进一千四百码，并且斩获十记达阵，他也成为低谷特洛伊人里唯一值得关注的亮点。 今年，凯斯勒已经转入职业，第三轮九十顺位被克利夫兰布朗选中，特洛伊人则迎来全新的四分卫—— 去年入学却身披红衫的山姆-达诺德（Sam-Darnold）。 红衫球员（Redshirt）是NCAA的一种特殊状态。 通常情况下，大学运动员有资格参加四个赛季的大学比赛，然而他们可以选择一年在校期间成为红衫球员，从而使得自己的大学竞技生涯延长到五年。 在红衫学年，球员可以在大学上课、可以参与训练，甚至可以比赛时坐在场边观战，但不能代表球队出战。 得益于红衫的存在，美国大学里也就出现一种“五年级的大四生”现象。 选择红衫的理由有很多，最主要是休战一年专注提升自己的实力进而争取主力位置，在橄榄球格外常见。 因为力量对抗、身体撞击明显上升一个层次，球员可以利用红衫学年增强自己的体格；同时也因为橄榄球战术的复杂程度比高中复杂许多，球员需要时间适应不同的比赛方式，毕竟，职业联赛就没有红衫特例了。 值得一提的是，如果红衫球员在赛季里任何一场比赛登场，那么红衫资格就将自动失效，没有例外。 红衫球员的身份，是由主教练赋予的，但一直到赛季结束，NCAA才会给予确认。 什么意思？ 主教练根据自己的判断，赋予球员红衫身份，但不意味着球员赛季里不会出场，如果一名球员在训练里成长速度超过预期，又或者球队遭遇严重的大面积伤病，主教练可以取消该球员的红衫身份，使之在赛季剩余比赛登场。 一旦该球员在比赛里登场，就等于自动放弃本赛季的红衫资格，哪怕一个回合一秒钟，也没有例外。 所以，一直到赛季结束，NCAA确认该球员没有登场任何比赛，才会确认红衫资格。 另外，最为常见的伤病红衫则是一个特例： 如果球员因为严重伤病错过整个赛季又或者是赛季大半部分比赛，只要他的出战次数低于30%，那么主教练依旧可以为他申请红衫，保证这名球员可以赢得多一年的机会。 通常情况下，所谓的红衫新人（redshirt-freshmen）表示的是一名第一年代表学校出战的大二新生，他在大一赛季选择红衫，跟着球队训练一个赛季，等待成长之后，大二才正式代表学校出战比赛。 山姆-达诺德，就是红衫新人。 去年，特洛伊人录取了达诺德，担任……线卫，却在训练营里发现达诺德的潜力，于是改为四分卫，成为红衫球员，跟在两位四分卫的身后担任第三四分卫，整整学习了一年，今年终于接过主力四分卫重担。
包括海顿在内，特洛伊人队内上上下下都充满信心，他们认为达诺德毫无疑问拥有首轮秀的能力，甚至成为状元秀也不意外。 这，也是朱朱的信心来源。 看，上赛季在凯斯勒输送炮弹的情况下，朱朱完全凭借个人能力完成一个千码赛季；现在四分卫升级，炮弹更加精准更加充足，作为特洛伊人头号外接手，朱朱有信心奉献一个更加出色更加精彩的赛季。 也许，NFL和NCAA历史上第一个外接手的两千码赛季？ 朱朱的自信已经捅破天，结果？ 不止新闻媒体如同苍蝇一般全部熙熙攘攘地围绕一个籍籍无名的跑卫打转，就连自己的教练也如此谨慎？ 朱朱真心想要用力摇晃一下海顿：教练，醒醒，醒醒！你可是拥有达诺德和我两位宇宙级别的巨星，请崛起，好吗？ “我们会赢得比赛。”朱朱的眼神自信满满，几乎就要将萨曼莎生吞下去。 萨曼莎不买帐，“你们面对的是卫冕冠军。” 朱朱直接笑了，“没有德里克-亨利，他们什么都不是。” 萨曼莎眨眨眼，“但他们现在有一位优秀的新人跑卫，他可以……” 朱朱一下就不耐烦地炸开，“你是说那个小丑？拜托，这是烟雾弹，还不明显吗？一场热身赛而已，就在那里说什么横空出世，如果这样就能够横空出世的话，现在NCAA满地都是巨星，巨星还值钱吗？” “醒醒，嘿，醒醒！” “这只是炒作，那个小丑就是木偶，匹诺曹，没有人在乎他，他只是红潮风暴转移注意力的手段而已。一个今年才刚刚接触橄榄球的新人，一个彻头彻尾的门外汉却成为救世主，哈哈，你们以为这是什么超级英雄电影吗？” “那肯定是DC，不是漫威，哈哈哈。” 朱朱非常嚣张，垃圾话源源不断地持续输出。 萨曼莎依旧耐心，“但是，山姆-达诺德也是一样。红衫新人，从来没有练习过四分卫。他和李维有什么不同。” 朱朱直接裂开：打人不打脸，好吗？ 脸色瞬间拉下来，再也没有心情开玩笑，“让我告诉你，比赛会证明一切，我们会让那个家伙显露原形，我们会让那个家伙好好体验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橄榄球，我们会赢得比赛。” “不止会胜利，而且会碾压他们。” “明白吗？碾压！” 萨曼莎刚刚在红潮风暴那里撞墙，此时站在朱朱面前终于找回新闻人的尊严，“你是说面对去年全美排名第一的红潮风暴防守组吗？” 特洛伊人擅长进攻，红潮风暴擅长防守—— 和那场热身赛一样，这是一场矛盾对决。 朱朱一脸猪肝色，看起来随时可能会爆炸，终究还是年轻，再嚣张也不过是十八岁，他还是一个孩子，“是的，是的是的是的。我们会赢。” “我们会赢。” “我们会赢！啊啊啊！”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朱朱一路暴走转身离开，双目赤红，满嘴粗口，一路骂骂咧咧地走向球场，那一头漂亮的脏辫就好像着火了一般。 萨曼莎露出职业的微笑，对着镜头说道，“特洛伊人对胜利志在必得。” 061 聚光灯下 轰，轰轰轰—— 声浪，滚滚；热潮，燃烧。 AT&T球馆满满当当座无虚席，九万座位全部售罄，以最隆重最喧闹的方式为全新橄榄球赛季拉开序幕。 在历史上，阿拉巴马红潮风暴和南加州特洛伊人并没有恩怨纠葛，毕竟两所学校距离着实有些遥远，至今为止的百年历史里，他们仅仅碰面七次而已，上次交手已经是遥远的1985年，当时红潮风暴取胜。 如果不是这场“牛仔启动经典”，两支队伍也不可能携手来到聚光灯下。 那么，到底是什么吸引如此多观众到场呢？ “东西之争”。 在北美大陆，以纽约为首的东海岸和以洛杉矶为首的西海岸，从文化、政治、经济等等不同方面展现全面竞争，某种程度上和“南北之争”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却更加激烈更加热闹更加全面也更加精彩。 特洛伊人，代表西海岸，精英、白领、中产。 红潮风暴，代表东海岸，蓝领、工人、民众。 这样的碰撞这样的对立，在“牛仔启动经典”登场的短短八年时间里，还是第一次。 话题，全面引爆。 再加上两支队伍自身的球迷基础，还有NCAA和NFL无数橄榄球球迷对全新赛季的欢迎，这才成就了眼前景象。 和此前在布莱恩特-丹尼球场的热身赛不同，那是红潮风暴主场，整个小镇倾巢而出支持自己的队伍；今天是中立场地，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不止两支队伍的支持者抵达现场，还有数不胜数的中立球迷。 于是，场面就热闹了起来—— “上，特洛伊人，上！” “咆哮，红潮！” 你来我往，针锋相对。 细细倾听就可以发现，全场球迷正在发出自己的声音，纷纷为自己的球队加油助威，滚滚气浪就正在碰撞在一起，在诺大的AT&T球馆上空盘旋激荡，置身其中，一种恢弘与磅礴的激情就这样开始燃烧。 尽管AT&T球馆比布莱恩特-丹尼球场稍稍小一些，但今天，这才是一切的起点： 第一场正式比赛。 全新赛季的起点。 越喧闹越亢奋、越紧绷越激动、越汹涌越专注，李维喜欢这种燃烧感，他已经爱上在十万人舞台上展开拼搏对抗的滋味。 不如，现在就让哨声响起？ 嗡，嗡嗡嗡。 全场，寂静。 红潮风暴作为头号种子兼卫冕冠军，率先登场。 球员们熙熙攘攘地站在球员通道入口准备就绪，克拉克无法控制自己的激动，其实雅各布斯也是心潮澎湃，但他还是努力保持一张扑克脸，避免泄漏自己的情绪，然后就看到面无表情的李维突然吓了克拉克一下。 吼。 克拉克直接没有绷住，“啊！” 发出一声尖叫，然后就再也控制不住，“啊，啊啊啊！李维，我是一名红潮风暴，我即将作为红潮风暴登场！啊啊啊！啊啊啊！” 李维嘴角的笑容也完全上扬起来，握拳低声呼喊着，“咆哮！咆哮！咆哮！” 一下，接着一下。 克拉克也跟着李维一起呼喊起来，然后，一个传一个，雅各布斯慌张地转头打量，队友们全部跟着呼喊，他自己也无法控制地心潮澎湃，声音就这样冲出喉咙。 最后，登场。 “咆哮！” “咆哮！” 球员们鱼贯冲出通道，漫天漫地的火焰瞬间爆发，全场跟着一起高喊，滚滚声浪正在撼动整个世界。
哗啦。 红潮，风暴。 当特洛伊人登场的时候，全场盘旋的狂潮久久没有消散，以至于高呼“拼搏（fight-on）”的特洛伊人完全被压制住。 朱朱却没有心思观察这些，第一反应就是在对面球队搜寻，一直到—— 二十三号。 找到了！ 等等，就这？ 朱朱打量一番，他自己就是6.1英尺（185厘米）、215磅（98公斤），那二十三号根本就和他相差无几，甚至从视觉效果来看，还要更瘦弱一些，这样的身型作为外接手非常适合，因为他们需要速度和敏捷，但作为跑卫？ 哈哈！ 朱朱简直要笑掉大牙，就这样一个瘦不拉几的萝卜干，居然还想接班德里克-亨利？ 红潮风暴真的疯了，沙班一定是老糊涂了，试图用烟雾弹转移注意力也应该选择一个像模像样的呀。 朱朱没有忍住，笑容完全绽放，彻底放松下来，转头和队友有说有笑起来，心情比六月的太阳还明亮。 “观众朋友们，观众朋友们，2016赛季NCAA的第一场比赛，即将拉开序幕，由卫冕冠军阿拉巴马红潮风暴面对南加州特洛伊人。” “在今年休赛期，两支队伍都经历一些调整，从纸面实力来看，特洛伊人终于更换四分卫，海顿选择了红衫新人达诺德，根据目前得到的信息分析，这是唯一值得瞩目的新人，特洛伊人的进攻终于能够找回火力了吗？” “而红潮风暴的防守组依旧优秀，这也是沙班本赛季继续争夺冠军的最大依仗，当然，他们本来就羸弱的进攻组则因为德里克-亨利转入职业而遭受进一步打击，代替亨利的首发跑卫是一张陌生脸孔。” “曾经是……呃，抱歉我的卡壳，我正在确认资料，综合格斗运动员？” “噢，上帝。” “尽管人人都开玩笑说橄榄球就好像拳击一样，但橄榄球不是上来打架的，沙班让一位综合格斗运动员担任首发跑卫，耶稣基督，这应该是老尼克继执教迈阿密海豚以来的最大冒险吧。” 演播室里，一片哄笑—— 显然，执教迈阿密海豚依旧是沙班职业生涯的一个“黑点”，那段经历并不愉快，甚至可以说是狼狈的。 但现在，人们似乎终于拥有了全新谈资。 “比赛，即将开始。” “猜中硬币的特洛伊人选择了场地，这也意味着红潮风暴将率先进攻。” “所以，我们现在就可以看看老尼克到底准备如何布置进攻战术了，也许，我们橄榄球也能够终于出现一位洛奇了？” 球场上，红潮风暴进攻组已经登场，围绕成为一个圈，进攻组队长卡姆-罗宾森（Cam-Robinson）正在讲话—— 橄榄球比赛里，队长并没有那么重要，不一定是球队核心，更多扮演将球队凝聚起来的串联角色。 所以，进攻组队长不一定是四分卫。 罗宾森是进攻截锋，而且是左侧进攻截锋，因为赫茨惯用手是右手，左侧就是视线盲侧，所以盲侧进攻截锋就更加重要，他必须给予四分卫百分之百的支持并且让四分卫敢于将整个后背交给自己。 这也是罗宾森在队内的位置。 “嘿，伙计们，我们的目标不是特洛伊人，而是冠军。特洛伊人，只是第一步而已。” 062 震撼教育 罗宾森又高又壮，320磅（145公斤）的身型加上将近两米的身高，往那一站，黑漆漆得宛若地狱使者，那凶神恶煞满脸横肉的模样，夜幕降临走在街上可能会吓哭小孩，此时，那满脸严肃的表情也格外骇人。 但冷静下来，直视他的眼睛，就可以在那张凶狠的脸孔里看到热忱与激情，完完全全为橄榄球而疯狂。 “兄弟们，所有人都在关注我们，所有人都渴望击败我们，因为他们恐惧因为他们害怕，因为我们就是最强者！” “如果他们认为我们会轻易被击败，如果他们认为我们变得不堪一击，那么他们就应该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我们是红潮风暴，我们是卫冕冠军，不是因为我们生来就是冠军，而是因为我们生来就在为胜利而战！”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罗宾森的目光如此坚定如此强烈，仿佛可以看到热血正在沸腾的汹涌与张扬。 然后，环顾一圈，罗宾森伸出右手，放在中央。 “数到三！” 一只手，再一只手，所有十一名球员的手掌重叠在一起，耳边传来罗宾森的呼喊。 “红潮！” “咆哮！” 一应一答，再一应再一答。 连续三声，伴随着“咆哮”的呼喊，手臂全部朝天，红潮风暴的球员纷纷仰天怒吼，转身前往二十五码线—— 开场，特洛伊人特勤组已经完成开球，稳健而保守的开球，没有什么波澜，红潮风暴将从己方二十五码线开始进攻。 呼。 赫茨长长吐出一口气，微微有些紧张，下意识地转头看过去，一眼就看到进攻组里唯一一位和四分卫站在口袋里的最佳搭档： 跑卫。 李维并不紧张，不仅不紧张，而且还有一些跃跃欲试，他看向前方，正在细细打量特洛伊人的防守站位。 似乎察觉到赫茨的目光，李维转过头来，朝着赫茨展露一个笑容，“怎么样，准备好了吗？” 赫茨下意识就想否认，但看着李维的眼睛，不由自主就实话实说，“我不确定。上帝，我有一点紧张。” 毕竟，还是1998年出生的孩子，几个月前还是高中生。 李维的笑容绽放开来，“紧张是好事，因为期待也因为在乎。重点在于，对面那些家伙也和你一样。” 赫茨一愣，下一秒笑容也跟着爬上嘴角。 李维拍了拍赫茨的肩膀，“更何况，你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 说完，李维就再次看向前方。 赫茨站在原地，肩膀缓缓挺直，眼神也渐渐清晰起来。 李维并不是在眺望远方，而是在观察防守，正如赛前教练组所说，特洛伊人的防守非常具体特色。 也许，不算顶尖，而且也不像克莱门森老虎一样拥有具备首轮秀能力的突出球员。 但不要忘记了，橄榄球是一项集体运动，众人拾柴火焰高，通过战术组合将集体的力量汇聚起来，就能够改变比赛。 此前提过，目前NFL和NCAA的主流防守阵型是“4-3”或者“3-4”二选一，90%以上的防守都是如此。 在这里，还有一小部分例外，南加州特洛伊人就是这10%—— “5-2”阵型。 其实，“5-2”阵型就是“4-3”的变形，五名防守锋线、两名线卫，牺牲线卫对短传区域的覆盖，增加防守锋线对口袋的施压和重传，并且增加开球线附近对地面进攻的第一波阻挡，在前线囤积重兵防御。
一方面，五名防守锋线能够匹配进攻锋线的球员数量，在前线对抗之中控制局面。 一方面，“5-2”阵型并不是简单的堆积人数而已，五名防守锋线分别是一名尖峰、两名防守截锋和两名防守端锋，既具备“4-3”阵型的前线施压能力，又具备“3-4”阵型的地面防跑能力。 当然，有利就有弊，相对而言地，短传防守就需要面临巨大压力，因为缺少一名线卫，战术配合打不出来，往往更多依赖线卫的个人能力。 南加大特洛伊人本来就是擅长进攻的队伍，防守方面一直欠缺传统和底蕴，海顿身为进攻协调员出身，对防守的理解更是糟糕，过去几个赛季特洛伊人教练团队人员更换频繁，也只是让事情更加混乱。 海顿选择“5-2”阵型的原因非常直观—— 简单。 因为这一防守阵型相对固定，战术变化不多，始终侧重前线施压和地面防守，不需要花费太多脑筋。 同时也意味着球员不需要花费时间和精力去配合战术，在基础战术上培养默契，充分发挥人数优势。 即使被对手识破，也能够依靠人数优势和集体配合形成对抗，如此一来，海顿就能够空出精力专注进攻。 这是一次赌博，以僵化的防守套路试图保证球队的底线，防守不至于拉垮太多，然后通过进攻来赢得胜利。 至于赌博是否能够兑现，就只有通过比赛来证明了。 对海顿来说，和红潮风暴对阵不算好事，但也是好事，因为红潮风暴进攻相对薄弱，更多侧重地面进攻，“5-2”阵型正好针锋相对，在没有德里克-亨利这个大杀器的情况下，也许特洛伊人确实有取胜的机会。 唯一的变数就是，沙班会如何应对？ 又或者更准确一点，李维、雅各布斯、克拉克这一系列全新面孔组成的跑卫阵容，到底具备什么能力？ 一个菜鸟、一个高中生、一个替补的替补，这样的组合，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 现在，答案即将揭晓。 李维，有一点点期待。 新赛季，新阵容，新比赛，所以开场阶段，双方都没有玩花样，他们需要测试自己的战术，也需要适应比赛的节奏，一上来自然是以自己最擅长的阵型迎战。 一档十码。 红潮风暴摆出经典的手枪阵型，李维站在赫茨身后，尽管视野被遮挡，但两侧的列阵依旧清晰可见。 此时就能够看出来，特洛伊人的防守在前线囤积重兵，显得头重脚轻，不止防守锋线，就连安全卫的站位也提前，摆明了削弱传球防守的力量，瞄准突袭四分卫施压冲传以及掐断地面防守的策略。 整个战术，清晰直接。 对年轻的赫茨来说，阅读防守就变得简单多了。 “攻击！” 赫茨的开球声音划破上空，红潮风暴的整个进攻锋线同时朝着右侧移动，哐哐哐的头盔撞击声闷闷炸裂开来，所有视线全部朝着红潮风暴的右翼聚集，力量和力量的碰撞激荡起一波又一波的热浪。 堪比绞肉机。 身影和身影完全纠结在一起，密不透风。 但就在此时，一个身影从进攻锋线和防守锋线纠缠的肉块之中钻了出来，轻盈的脚步在混乱之中翩翩起舞。 那是……等等，那是二十三号？ 什么！ 063 破甲而出 李维，非常专注—— 特洛伊人认为红潮风暴会选择地面进攻拉开赛季大幕，而红潮风暴……也的确选择地面进攻开场。 战术层面，没有秘密。 那么，执行层面呢？ 李维一直在打量特洛伊人的防守锋线，明明只是比正常“4-3”阵型多出一个人而已，开球线附近的压力却截然不同。 “攻击！” 赫茨宣布开球。 李维并没有立刻启动，而是反常地在原地停顿一下脚步，视野里的那一片红潮宛若自动门一般朝着右侧滑动，开球线对面的景象以画卷的方式徐徐展开，第一时间就注意到进攻锋线的队友们出色地完成任务，一对一地卡住位置，在第一线展开对抗。 如同百叶窗一般。 保持对位状态横向移动，却在移动过程中因为速度和力量的强弱对比而错开节奏，缝隙就这样出现—— 有了！ 脚步启动，跨步上前，来到赫茨左侧，假装朝着右侧传球的赫茨收回动作，伸出右手，和李维完成交递，橄榄球就钻入李维的怀抱，牢牢地控制住。 上步。 但没有加速，反而放慢节奏，始终保持大脑的清醒。 这也是麦考伊训练模版和皮特森的一个明显不同，旁人常常认为，依靠速度取胜的麦考伊必然以快制快，没头没脑地往前冲，但事实并非如此。 启动之前的冷静观察和细心判断，这是麦考伊地面进攻的基础，因为一旦启动，他的速度就会推向极致，即使撞墙也很少变向，更多因为速度强行推进。 所以，皮特森往往在遭遇擒抱之后依旧能够完成摆脱并且继续推进；而麦考伊的话，除非用速度和敏捷摆脱擒抱，否则遭遇擒抱后，摆脱就比较困难。 现在，明刀明枪地过招，特洛伊人摆明布置一个天罗地网等着跑卫撞进去，李维自然不会莽撞。 耐心，冷静，等待—— 机会。 李维只是脚步稍稍停顿调整一下，看着眼前的百叶窗持续移动，再次出现缝隙的时候，开始启动。 脚步一蹬，速度瞬间释放出来。 眼前是重重叠叠的绞肉机，进攻锋线和防守锋线整整十名球员在互相撞击互相拉扯，宛若巨龙之炎一般的滚滚热浪弥漫开来，视野被一片硝烟充斥。 然而，李维的冷静和耐心得到回报，在对位和对位之间捕捉到缝隙，瞬间爆发的速度就已经冲了出去。 一步。 两步。 三步。 还没有来得及眨眼，李维就已经越过开球线冲出包围圈，特洛伊人密不透风的防守锋线就已经被甩在身后—— 就这？ 重兵囤积的“5-2”阵型，甚至没有来得及触碰到李维的球衣，厚重结实重重堆叠的前线防守就已经被突破。 风，在吹。 李维也有些意外，视线余光一瞥，然后就可以看见头盔里一张因为惊慌也因为意外而扭曲的脸孔，震动不已的瞳孔里倒映李维的面容，却还没有来得及捕捉细节就已经化作一团流光，李维冲了出去。 擦肩，错身。 那位特洛伊人试图伸手，却已经太迟，只是捕捉到一阵狂风。 哗。 风声，猎猎，李维冲出包围圈，破甲而出，层层叠叠、交错纠缠的盔甲，被撕扯出裂缝，而后分崩离析。 眼前，一个全新世界。 但依旧危机四伏，李维的脚步还没有来得及调整就可以看到连续身影上步快速将自己包围。 也许特洛伊人的防守兵力全部堆积在起跑线附近，一旦被突破，后场就将面临严峻压力；但同时他们也将线卫和安全卫的位置提前，第一时间补位。
特别是在观看红潮风暴和老虎的那场热身赛之后，没有人希望再次见证李维长驱直入的精彩表演。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才刚刚突破第一层防守，紧接着第二层防守就已经扑面而来。 场边，朱朱一愣—— 二十三号，怎么就钻出来了？ 防守，卡位，补防。 朱朱猛地一下站起来，不由握紧拳头，屏住呼吸，然后就看见特洛伊人的线卫正面擒抱住了二十三号： 好样的！ 朱朱挥舞拳头：就是这样！ 李维清晰地感受到正面冲撞，前线密集防守确实出色，一层贴着一层，没有留下多余的喘息空间，他的脚步才刚刚冲出开球线就已经遭遇正面擒抱，左右摇摆的晃动根本不管用，扎扎实实地被擒抱住。 幸运的是，李维已经做好心理准备。 他本来以为在防守锋线上会遭遇撞击，并没有；慢了半拍，线卫的撞击就已经到位，牢牢地抱住他的腰部。 慢是慢了一些，但还是没有超出李维的预料。 砰！ 李维摆出撞击姿势，没有退让，正面就直接撞了上去。 力量和力量的碰撞，两败俱伤，不止是眼前的线卫，李维自己也是一阵激荡，喉咙能够感受到一阵甜甜的血腥味，瞬间将血液里的激情点燃。 区别就在于李维做好了准备—— 撞击过后，持续上步，将气血翻涌的力量转变为持续蹬地的动力，丹田深处的力量瞬间爆发出来。 啊！ 一声怒吼。 啊啊啊！ 全面发力。 蹬地的力量演变为持续对抗的能量，推动眼前的盾牌继续上步。 一撞，一推。 然后，掀翻！ 啊！啊啊啊！ 眼前的线卫直接被掀了一个四仰八叉，滚滚气浪飞溅起一片草屑，李维身体里源源不断爆发出来的力量没有停歇，转化为加速度，立刻启动。 全场，愕然。 朱朱：？？？ 倒吸一口凉气的错愕在空气里涌动。 继第一层防守之后，第二层防守也已经崩溃倒地。 描述起来，似乎过五关斩六将；其实，李维仅仅推进不到五码而已，刚刚越过开球线并且突破线卫擒抱，距离拿到首攻还有五码左右，全场视线纷纷聚集，心脏瞬间堵住喉咙口，几乎就要炸裂。 跑球，还可以继续往前推进吗？ 至少李维没有停下脚步的打算。 蹬地！ 蹬地！ 蹬地！ 速度，全面释放。 眼看着就要冲过首攻线，视线余光可以看到另外一名线卫正在调转重心二次启动一个上步飞扑过来。 原因很简单，红潮风暴摆出手枪阵型，赫茨跟随进攻锋线朝着右侧移动，并且开始寻找右侧传球目标，这样一个动作牵扯住特洛伊人的防守注意力，线卫不得不防，以至于现在才二次启动补防。 近了。 更近了。 尽管稍稍慢一些，但特洛伊人防守套路就在那里，即使被识破，二次反应也够快，第二名线卫立刻补防—— 有了！ 撞击，擒抱！ 一个飞扑，那名线卫腾空而起，居然就这样飞了起来。 064 如此轻松 浪潮，一波接着一波。 狂风，一阵强过一阵。 然而。 李维，不为所动，继续提速，全神贯注地蹬地、提速、冲刺，小腿肌肉完全炸裂，能量源源不断地释放。 从五码到十码，短短三步五步，眨眼之间就已经顺利到达—— 首攻，到手。 同时，第二名安全卫的擒抱也已经到位。 但是，特洛伊人上上下下都没有预料到，这才是噩梦的开端。 “五码，摆脱擒抱！” “上帝！” “红潮风暴二十三号的启动非常凶猛也非常强势，完全依靠助跑的惯性力量摆脱擒抱，直接掀翻对手，重新赢得推进空间。” “麦考伊，这完全就是勒肖恩-麦考伊！” “即使力量和身型不占优势，却依旧能够充分利用速度完成对抗。” “十码，绝对速度！” “哇哦！” “我是说，哇哦！二十三号居然匪夷所思地以绝对速度完成反超，瞬间提速，让特洛伊人三十五号直接扑空。” “难以置信！” “特洛伊人的前线防守如此密集又如此强势，但现在红潮风暴的二十三号已经完成突破。” “十五码！” “二十码！” “我们正在见证什么？” “中场线已经近在咫尺，特洛伊人的二线防守正在快速收缩，安全卫和角卫都在试图包围，但他们遭遇阻碍。” “红潮风暴似乎非常熟悉这一套战术，外接手和近端锋恰到好处地出现在线路上，阻止防守组收缩包围圈，为自己的二十三号争取推进空间，配合默契，特洛伊人的二线防守没有能够尽快收缩包围口袋。” “等等。” “等等，那是什么声音？” 一股热浪、一股红潮、一股风暴，正在AT&T球馆汇聚能量。 泰里-克拉克：这一集，我看过！我们都看过！ 这位绅士是红潮风暴跑卫罗尼-克拉克的父亲，尽管自己的孩子只是第三跑卫，但这很有可能是克拉克职业生涯首次代表红潮风暴登场，对他们家族来说是满门荣耀，泰里自然没有错过的理由。 他，一路前来阿灵顿，就是希望能够在现场见证克拉克登场的时刻。 但是，克拉克还没有登场，红潮风暴本赛季最大黑马也是最大希望就已经率先在AT&T球馆掀起风暴。 猛地一下，泰里就高高跳跃起来，奋力挥舞拳头，放声呼喊。 “咆哮！” 这一幕，不止是泰里-克拉克，还有千千万万红潮风暴的球迷都亲眼见证过，从队内赛再到热身赛。 不止一个人质疑过，也许那个二十三号只是昙花一现，又或者只是内战内行外战外行，毕竟德里克-亨利留下的空位着实太过显眼，任何一位跑卫都很难填补这个位置，也许两位到三位跑卫联手填补才可能有些希望。 但是。 质疑归质疑，不安归不安，当他们再次看到二十三号拔足狂奔的身影，脑海里的记忆就已经自动苏醒。 “咆哮！” 一声，接着一声，陆陆续续地汇聚起来，并且在二十三号的脚步越过中场线的时候，拧成一股绳。 “咆哮……咆哮……咆哮……” 越喊越快，越喊越凶，激情澎湃、热血沸腾，特别是在二十三号以直臂格挡推开安全卫志在必得一扑的时刻，全面达到高潮。 泰里甚至能够清晰听到自己心脏狠狠撞击耳膜的声响，忘乎所以地呼喊着，一直到前方一马平川—— 再也没有阻碍。 “啊！”
呼喊着。 “啊啊啊！” 跳跃着。 “啊……” 尽情释放着。 AT&T球馆成为一片红潮风暴的海洋。 不止观众，演播室里也是一片错愕，即使提前做好功课，对二十三号有一定了解，此时也还是大脑当机。 “难以置信！哇哦，这一幕着实太意外太震撼太冲击了。” “红潮风暴的二十三号，李维……对，李维。” “在全场比赛的第一档进攻里，依靠对手的地面掩护，从开球线上敏锐捕捉到一条缝隙，不仅轻松拿到首攻，并且展现不可思议的速度天赋，以勒肖恩-麦考伊的方式拿下一记七十五码长途奔袭的达阵。” “哇哦。”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也许特洛伊人主教练海顿预料到了对手地面进攻的强势，但绝对没有预料到开场就遭遇如此沉重打击。” 端区里，李维并没有大肆庆祝。 “5-2”阵型在前线堆积人数的战术，尽管刻板尽管老套，但确实有效，在橄榄球里，人数优势是唯一无法打破也无法颠覆的绝对优势，李维绝对没有轻视对手的意思，甚至比面对克莱门森的时候更认真。 毕竟，和克莱门森对阵，关注个人就好；但眼前的南加大，却需要面对一支队伍。 李维已经做好连续撞墙的心理准备，结果—— 就这？ 他真心只是瞄准首攻，想着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先拿一个首攻再说，但怎么就演变成为达阵了呢？ 李维觉得，这样不太好，本来是集体项目却演变成为单机游戏。 一个转身，李维就可以看到笑容满面的队友全部冲了上来，他连忙举起右手下压示意： 低调一点。 人群里，一道灼热而强烈的视线飞过来，即使李维想要无视也依旧能够感受到后颈一阵灼热。 条件反射地，李维望了过去，然后就看到了那个九号。 等等，九号叫什么名字来着？ 从教练到汉弗莱，他们不止说过一次，但李维真心不记得了，就记得是进攻组成员，反正不是他需要注意的人物。 尽管如此，但热情好客、待人友善，这是华夏的传统美德，于是，李维就朝着那个九号展露一个笑容，还挥手示意了一下： 加油，萌萌。 朱朱看到了李维的动作，脸色刹那间黑如锅底，那家伙是在挑衅自己吗？那握拳那挥手是怎么回事？ 草！ 朱朱：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他还以为那个二十三号就是一个绣花枕头，纯粹就是沙班放出来的烟雾弹，没有想到第一波进攻就达阵了？ 居然！达阵了？ 打人不打脸，结果那家伙不仅打脸，而且一番急风骤雨打得他们喘不过气来，尽管特洛伊人不擅长防守，但“5-2”阵型加上开场就识破对手地面进攻套路的情况下，愣是被对手长驱直入拿了一个达阵。 这，怎么办？ 反击回去，必须反击回去。 朱朱一下就清醒过来，狠狠地将手里的毛巾丢到地上，只要他们马上拿一个达阵回来，这不就行了吗？ 尽管朱朱和李维都是进攻组，他们永远不会有正面交锋的机会，但同样身为进攻球员，而且都不是四分卫的进攻球员，却在各自的角色上展开交锋。 朱朱的脸色一下就明亮起来，他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找回场子了。 “山姆？” “山姆！” 朱朱热情而急切地呼唤达诺德，满眼深情。 065 当头棒喝 一个提问，朱朱和达诺德到底是什么水平？ 达诺德，2018年选秀探花，可惜，被寄予厚望，却始终没有在职业赛场打出应有的水准，但没有人能够否认，能够在选秀大会上第三顺位被选中，就是因为NCAA表现出色，得到众口一致的赞誉和肯定。 朱朱，2017年第二轮七十二顺位，有史以来第一位二十一岁生日前拿下五记达阵的球员，并且还是单场接球150码、率先达到接球2500码历史最年轻的球员，2018赛季接球超过1400码，联盟绝对新星。 然而。 后来，一系列不严重但异常繁琐的伤病持续干扰朱朱的职业生涯，再也没有能够拿出初进联盟的气势，职业生涯再也没有拿出千码赛季，宛若流星一般划过天际，转眼就被淹没，三年辗转三支队伍。 尽管如此，在眼前，大学赛场上，朱朱的信心不是没有理由的。 根据历史发展轨迹来看，南加州特洛伊人以全美排名第二十开启赛季，最后以全美排名第三收官，海顿调教下的特洛伊人进攻组成为NCAA最高效最出色的队伍之一，让海顿这位主教练正式站稳脚跟。 眼前，赛季揭幕战，海顿带着些许期待些许紧张的错杂情绪，特洛伊人的进攻组即将首次踏上征程。 和防守战术的简单粗暴不同，进攻协调员出身的海顿在进攻环节展现自己的能力，特洛伊人的进攻战术体系非常成熟也非常均衡。 ——传跑平衡。 这是所有NFL球队追求的完美进攻模式，却因为手里球员配置的掣肘而无法执行到位，但海顿可以。 传球端，达诺德和朱朱的搭档，再加上另外几位外接手和近端锋的搭档，不同战术的组合搭配合理。 跑球端，唐纳德-琼斯二世（Donald-Jones）是一位可靠的球员，上赛季跑出983码，差一点点就是千码。 所以，海顿能够依靠跑球进攻稳定局势、以传球进攻打开局面，用跑球掩护传球、用传球协助跑球。 整个进攻打得非常漂亮，和克莱门森老虎完全就是沃特森个人秀不同，特洛伊人还是强调团队合作。 沙班沉稳应敌，红潮风暴防守组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去年能够夺冠，就是因为防守组在四条阵线上都拥有目前NCAA第一档次的球员，并且沙班的防守战术布置和临场反应毫无疑问是顶尖之中的顶尖。 尽管特洛伊人传跑结合持续能够完成推进，但红潮风暴总是反应及时，第一时间完成擒抱掐断特洛伊人持续推进的可能，避免一次错失擒抱放出大码数，这也导致特洛伊人不得不连续面对三档局面。 关键时刻，朱朱挺身而出，连续三次完成关键接球实现三档转换拿到首攻，缓慢但坚定地帮助特洛伊人推过半场。 汉弗莱非常非常不满意自己的表现，他和朱朱对位，虽然每次都能够完成擒抱，避免损失大码数，但连续在三档防守没有能够卡住位置，让朱朱顺利完成接球，对汉弗莱来说，这是不能接受的表现。 更何况，刚刚进攻组李维才秀了一把，一向站在聚光灯底下的红潮风暴防守组怎么可以让李维独美？ 歪头一看，朱朱那家伙正在面对红潮风暴球迷一侧的观众看台扭屁股，挑衅和嘲讽的意味全然没有掩饰。 草。 汉弗莱狠狠骂了一句粗口。 站在球场边，李维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这一幕，特洛伊人进攻组带来的压迫感着实太强，而且一波接着一波，这样的进攻又丰富又立体，确实让防守组陷入被动，但正是这样的局面，才是关键时刻——
尽管李维不记得那个九号外接手的名字，但李维牢牢铭记那位九号的个人能力。 教练说，他接球以后持续推进深远打击的能力，才是真正的致命武器。 和勒肖恩-麦考伊一样。 九号也是用速度和敏捷完成突破，遭遇擒抱之后往往难以摆脱，但如果他能够用敏捷甩开擒抱的话，整个球场就将是他的后花园。 在第一档攻防里，李维就是甩开线卫志在必得的擒抱，赢得长驱直入的机会，现在红潮风暴也需要警惕那个九号复制同样的路线。 目前为止，那个九号并没有展现出速度和突破能力，每次都在接球之后遭遇擒抱，所以这样的时刻就更加需要专注，因为如果是李维的话，他就会抓住这样的缝隙完成突破。 正好，汉弗莱看过来，李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用食指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专注。 汉弗莱咧嘴笑了起来，重重地拍了拍胸口：看我的。 果然。 再次开球的时候，特洛伊人的进攻战术明显改变。 此前，特洛伊人始终以短传为主，短平快，达诺德出手速度飞快，往往控制在两秒以下，主打就是一个“快”，在防守压力释放出来之前就抢先出手，并且依靠地面进攻掩护，一点点蚕食性质地推进。 但现在，达诺德连续后撤步，站在散弹枪阵型里把所有进攻武器全部派遣出去，前方半场的深度完全打开，没有着急出手，而是一边调整脚步一边观察跑位，从架势就可以嗅到危机，瞄准深远打击。 危险！ 前面，全部都是铺垫，一直到现在，海顿才将达诺德的真正武器亮出来。 汉弗莱不傻，准确来说，不止不傻，而且非常聪明。 在启动的刹那，汉弗莱就注意到朱朱的不同，没有试图甩开防守卡位而是第一时间把速度完全释放。 汉弗莱反应迅速，他试图卡住位置，但朱朱如同泥鳅一般钻了出去，汉弗莱亦步亦趋就贴住朱朱。 没有着急加速，而是利用持续不断的撞击破坏朱朱的速度和平衡，咬紧牙关死死缠绕住，同时一个犀牛望月，转头看向后方，一边前冲一边观察。 踏踏踏。 五码。 踏踏踏。 十码。 一眨眼，汉弗莱和朱朱就已经冲出十五码左右，就在脚步即将接近半场三十码线附近的时候： 来了！ 那枚橄榄球，如同梭子一般高速旋转地钻了过来。 汉弗莱稍稍落后半步，干脆用肩膀顶住朱朱，一个横向错步，干脆就用后背将朱朱完全阻挡在后面。 冷静。 冷静！ 汉弗莱没有着急起跳。 一直到朱朱强行摆脱起跳的时刻，汉弗莱身体力量往后一压一倒，利用体重破坏朱朱起跳的蹬地和轨迹。 眼看着橄榄球快速下坠，朱朱在颠簸和混乱之中强势地高高举起双手，欢迎那枚红棕色的弧光落入怀抱。 却在双手即将触碰到皮革的时候，一双手晃动却坚定地横插一杠，抢先半拍将橄榄球半途拦截摘下。 朱朱，大脑一片轰鸣，一记当头棒喝准确命中。 时间，就在这一刻定格—— 抄截。 066 呆若木鸡 “开球，后撤步，达诺德在观察、达诺德在后撤步，达诺德在寻找传球目标，这次没有快速出手。” “特洛伊人的进攻战术骗到了红潮风暴，防守锋线没有上步施压，这给予达诺德足够的时间观察。” “长传？” “中传！” “达诺德选择自己最信任的传球目标九号舒斯特，试图完成一次二十码的传球连线，实现深远打击。” “舒斯特正在摆脱，汉弗莱寸步不让，一旦舒斯特能够甩开汉弗莱的防守，整个后场就将完全打开。” “舒斯特和汉弗莱完全纠缠在一起，舒斯特无法摆脱，只能强行起跳，汉弗莱没有能够支撑住身体。” “舒斯特摆脱了！” “舒斯特！” “朱朱-史密斯-舒斯特！” “啊……” “抄截！” “难以置信！在失去重心的情况下，汉弗莱虎口拔牙，在舒斯特完成接球之前，抢先一步拦截下来。” “这是一次抄截！” “上帝，特洛伊人步步为营、稳扎稳打的进攻居然遭遇正面撞墙，在连续稳步推进之后准备突然袭击后场，但特洛伊人最值得信赖的外接手舒斯特没有能够卡住位置，眼睁睁地看着橄榄球在自己的掌心里被抢走，汉弗莱完成一次精彩的抄截。” “等等，噢，等等，汉弗莱还在回攻。” “抄截回攻！” 汉弗莱全神贯注，足够冷静也足够专注，尽管在对抗和纠缠之中没有能够占据优势，却牢牢卡住位置。 耐心，再耐心一些。 即使朱朱已经率先起跳，汉弗莱也没有着急，利用身体一次后仰下压，依靠着朱朱的身体后来居上。 起跳！ 抬手！ 虎口拔牙。 硬生生地将橄榄球从朱朱的双手之间提前半步摘下来，在碰撞与颠簸之中，牢牢地保护着橄榄球。 下坠。 落地。 一阵颠簸。 汉弗莱聪明地将身体重心完全压在朱朱身上，利用朱朱作为缓冲垫，卸掉冲击，双脚再次感受到结实的地面。 朱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满脸错愕地看向汉弗莱，却已经彻底丧失身体的控制，重心后仰。 短短的一刹那，朱朱分明看到汉弗莱转过头来，快速瞥了他一眼，头盔里的笑容如同小丑一般裂开。 血盆大口，就这样撕裂开来。 瞬间，将朱朱拖拽进入下水道里，遁入一片血腥，视线余光只能勉强抓住那一抹快速消失的红色身影。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然而，汉弗莱呢？ 如同负心汉一般，用过就丢，甚至来不及拉裤子就已经转身离开，留下一抹残影，再次启动速度。 摇晃，混沌，动荡。 汉弗莱脚步一深一浅地前行，重新找回重心和平衡，展开回攻，轻盈灵动的脚步展现角卫的能力。 角卫，和外接手对位，尽管角卫接球能力平平，但速度、敏捷、灵活等等技能，和外接手如出一辙。 此时，汉弗莱就进入外接手状态，灵活的脚步拉扯出去，转眼就已经冲出去五码，并且勇敢地撞入绞肉机里，特洛伊人进攻组花容失色之后匆匆忙忙地围堵过来，进攻与防守的角色调换了一个位置。 砰！ 砰砰砰！ 一声，接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声炸裂开来。 “五码！” “十码！” “特洛伊人进攻组反应非常迅速，第一时间形成包围，直臂格挡！汉弗莱没有放弃，汉弗莱试图摆脱擒抱！”
“噢，太可惜了。” “汉弗莱不是跑卫，摆脱擒抱的能力显然不是强项。” “汉弗莱遭遇擒抱倒地。” “脚步，最后在红潮风暴半场三十七码附近停下。” “漂亮！” “精彩！” “哇哦，我是说，这毫无疑问是我见过最出色的开场之一。” “红潮风暴以完美表现拉开序幕，第一节比赛的前两波攻防都堪称完美，卫冕冠军发出自己的声音。” 吼！ 汉弗莱狠狠将橄榄球砸向地面，转身对着朱朱的方向发出绿巨人一般的嘶吼，炫耀自己的肱二头肌。 然后。 转身，背对朱朱，汉弗莱就如同蜡笔小新一般，开始扭动屁股，嘴巴里还在哼哼唧唧地尽情高歌。 “大象。大象。你的鼻子为什么那么长？” 朱朱面色铁青：草。 红潮风暴的防守组球员们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完全没有想到汉弗莱如此庆祝动作，然后同时看向李维。 站在球场边上笑得没心没肺的李维注意到视线全部聚集在自己身上，满脸无辜地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我不知道，真的，比金子还真。 下一秒，汉弗莱转身就朝着李维冲了过来，高高举起右手，和李维来了一次击掌庆祝。 李维呆若木鸡：很好，这下就是黄泥巴掉裤裆里，不是那啥也是那啥了。 汉弗莱却不管，心满意足地蹦蹦跳跳，居然还表演了一次“大象舞”的安可—— 连续让朱朱完成三次三档转换，对汉弗莱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但现在全部一笔勾销，一记抄截挽救所有。 现在，他们扯平了。 朱朱看着不断扭屁股的汉弗莱，一口气卡在胸口差点吞咽不下去，他看到了故事的开头却没有预料到故事的发展，张嘴就想要怒骂回去，却没有想到汉弗莱根本没有搭理他，一个转身就离开了。 居然……就……走了…… 朱朱被晾在原地，隐藏在头盔里的表情一脸菜色。 然后，朱朱就看到那一幕： 汉弗莱终于结束庆祝，分别和李维、赫茨等人击掌庆祝一番，然后又在李维面前做了一个后仰投篮的潇洒姿势，那动作那表情就好像示意李维来一个空心投篮一般，抓住机会扩大比分优势。 朱朱：你以为我们端区是公共汽车吗？随上随下来去自如？ 草！ 不，不不不，绝对不能！ 如果特洛伊人被抄截然后又再次被红潮风暴顺势达阵得分，开场不到五分钟就攻防两端全部被打爆，这比赛还怎么打下去？卫冕冠军就可以随便欺负人吗？ 没关系，事情还有挽回余地，接下来这一波攻防，只要特洛伊人能够拦住红潮风暴，将抄截的负面影响控制住，及时止损，那么比赛走向就依旧未知。 在橄榄球比赛里，即使朱朱想要原地展开反击，规则也不允许，特洛伊人进攻组浪费机会，接下来他们必须祈祷自己的防守组完成任务，让红潮风暴进攻组三振出局，达诺德和朱朱才能够再次登场。 而现在？ 即使朱朱浑身是劲，他也得憋着。 但是，如果特洛伊人防守组无法阻止红潮风暴进攻组继续得分呢？ 不，不不不，绝对不能这样！ 故事，不应该是这样的，他还没有发挥自己的强项，他还没有大杀四方，他还没有好好碾压对手呢。 见鬼！ 067 交替登场 朱朱，有些慌。 显然，今天比赛的开场打开方式完全偏离轨道，即使特洛伊人主教练海顿一再强调，不可小觑卫冕冠军；但现在红潮风暴分别在进攻和防守两端展现一波流统治比赛，不仅占据上风，而且绝对强势。 一种危机，狠狠地拽住心脏。 不过。 一切还有转机，在糟糕透顶的混乱局面里，唯一一个不算好消息的好消息就在于，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比赛时间消耗不多，这也意味着，只要特洛伊人能够尽快站稳脚跟，那么就还有挽回的机会。 深呼吸一下，朱朱勉强站稳脚跟，一连串小碎步朝着休息区跑回去，眼巴巴地看向防守组，不断握拳为他们加油鼓劲—— 我们都是特洛伊人，我们一起并肩作战，接下来就看你们的精彩表现了。 “加油！你们可以的！” “加油加油加油！” 一旁，达诺德有些懵。 职业生涯首次作为四分卫登场比赛，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就遭遇抄截待遇，所以这就是红潮风暴吗？ 比赛，继续。 因为红潮风暴刚刚完成抄截，原地实现球权转换，所以不需要特勤组登场，进攻组就直接接管比赛，从己方半场三十七码线开始进攻。 跑卫，雅各布斯登场。 赛季揭幕战，沙班也希望跑卫们都能够登场适应一下比赛气氛，他们不能把所有压力集中在李维一个人的肩膀上。 其实，开场第一次地面进攻，包括沙班在内也非常意外，一次常规的地面跑球，却依靠李维的个人能力摆脱擒抱，最后演变为七十五码长途奔袭的达阵。 并不是说这样不好，只是其他跑卫没有机会登场感受比赛。 没关系，沙班经验丰富，第二波进攻马上做出调整。 沙班有意识地安排更稳健、更战术性配合的跑球，为传球进攻作掩护，希望赫茨的传球也能够打开局面，雅各布斯和李维轮流登场，稳扎稳打地推进。 同时，特洛伊人“5-2”阵型的扎实厚重也发挥出威力，不止雅各布斯，李维的地面推进也连续陷入包围圈，特洛伊人将防守的人数优势完全发挥出来。 这，才是常态，动则大码数推进的地面进攻终究还是少数。 你来我往的交锋之中，红潮风暴足足消耗五分三十三秒，脚步终于来到红区前沿，距离端区还有十三码。 一个转身，沙班望过来，“克拉克。” 正在乖乖为球队加油助威的克拉克一愣，猛地一下站起来，因为太激动以至于其他防守组球员摆放在长椅上的头盔被撞得满地都是。 克拉克却也顾不上，身体僵硬、眼巴巴地看向沙班。 沙班露出一个笑容，“上场。” 克拉克连连点头，才走了两步，后面传来李维的呼喊，“头盔！大师（master），头盔！” 大师，这是李维私底下调侃克拉克的称呼，不是说克拉克多么厉害，而是因为李维对跑卫对橄榄球的大部分知识全部来自克拉克，克拉克从来不会吝啬。 毫不夸张地说，没有克拉克的帮助，李维没有办法如此快融入球队。 转眼就已经小半年了，克拉克还是没有完全适应，毕竟，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大师，每次李维呼喊，他都显得拘谨而腼腆。 此时，也不例外。
听到呼唤，克拉克脚步一個踉跄，差一点点就要上扬平地摔跤的辛德瑞拉名场面，在红潮风暴的一片哄笑和掌声之中，克拉克连忙转身从李维手里接过头盔，一溜烟小跑，和雅各布斯拍手完成交接。 泰里-克拉克第一个就注意到了—— “罗尼！” “那是罗尼，嘿，伙计们，那个小个子是我的儿子。” “克拉克，罗尼-克拉克！” “上，孩子，上，啊！啊啊啊！” 泰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疯狂地欢呼着跳跃着，眼眶被一片绚烂的泪光模糊，幸福却在嘴角绽放。 也许，在旁人看来，泰里就是一个神经病，只是区区一次登场而已，真的没有必要这样大惊小怪。 但是，泰里不在乎也不理会，只要他知道，为了这一刻，儿子到底付出多少，日日夜夜的训练大大小小的伤病，遥遥无期的等待渺茫暗淡的希望，只是怀抱着一腔热血坚持到现在，为了实现一个梦想。 不止一个人告诉泰里，没有必要强求，毕竟那可是红潮风暴，克拉克能够成为其中一员，哪怕是替补，也已经是难得的荣耀；即使无法登场，也没有必要太过执着，他们应该知足，他们应该学会放弃。 就连泰里自己，夜深人静的时候也忍不住想，放弃是否更好？克拉克的坚持，是否背负着泰里的梦想？ 终究，泰里还是闭上了嘴巴，默默地以自己的方式为儿子加油助威，无论什么结果，他都为他骄傲。 一直到现在。 泰里知道自己如同疯子一般，视线模糊、热泪盈眶，但没有关系，一切都没有关系。 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 球场边上，李维也挥舞着毛巾为克拉克加油，其他进攻组球员也纷纷加入李维的行列，一起呼喊起来。 “咆哮，大师！” “咆哮！” 克拉克有些懵，但还是深呼吸，控制住了自己，专心倾听赫茨的战术布置，然后站在赫茨身后列阵。 沙班喊了一次……假跑真传战术。 克拉克扮演诱饵，赫茨以假乱真的交递动作晃过特洛伊人防守组的预判，一个转身就传球连线左侧外接手卡尔文-雷德利（Calvin-Ridley）完成推进。 第一时间，克拉克快速上步，封堵住进攻锋线的口袋漏洞，横亘在赫茨身前，准备拦截任何漏网之鱼。 尽管这次，特洛伊人并没有采取突袭战术，口袋没有被撕破，克拉克也还是兢兢业业地保持百分之百专注，一直到视线余光捕捉到橄榄球飞行的抛物线为止，然后心脏就跟随橄榄球的飞行轨迹上扬起来。 达阵？ 红潮风暴能够达阵吗？ 视线里，身影交错，力量碰撞。 雷德利，顺利接住橄榄球，一个转身就持续往前推进，在短传区域赢得一片小小的空间，上步非常坚决。 然而。 遗憾的是，红区之内特洛伊人的密集防守没有走神，密不透风地遍布整个区域，牢牢把持住了通道，三名球员包围，将雷德利在一码线上拦截下来。 没有达阵。 然后。 糊里糊涂地，克拉克就再次下场—— 他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这，这就已经结束了？ 068 一码线上 克拉克有些茫然。 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登场时刻，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到来，然后又稀里糊涂地结束，好像一场梦一样。 甚至还没有来得及细细感受就已经结束。 尽管如此，克拉克嘴角的笑容还是完全绽放开来，对着迎面登场的李维发出欢呼，握紧拳头跳跃起来。 “啊！啊啊啊！” 没有话语，就是一个无情的尖叫机器，但这就已经足够—— 他，罗尼-克拉克，整整两年来，终于首次代表红潮风暴登场，不是训练赛不是热身赛，而是正式比赛。 赛季揭幕战，在AT&T球馆。 尽管不知道未来如何，但这一刻，就是克拉克最幸福的时候。 泰里也是一样，高高举起双手拳头，在全场浩浩荡荡的喊声之中坚定不移地呼喊着。 “罗尼！好样的！” “罗尼！出色的工作！” 这，就是橄榄球—— 有站在聚光灯底下接受欢呼的球员，有凭借一己之力扭转乾坤的球员，也有站在阴影里干着脏活累活确保战术顺利执行的球员。 他们应该为那些巨星们鼓掌，却也应该为这些蓝领喝彩，因为橄榄球是一项团体项目，一个都不能少。 泰里也和克拉克一样，站在原地蹦蹦跳跳。 话锋一转，笑容就在嘴角绽放，切换频道。 “上！李维！上！” 李维和克拉克高空击掌一次，一个错身就完成交接，没有时间交流，李维就已经进入队伍快速列阵。 在橄榄球比赛里，阵地战是常态，红区更是重灾区，一码线上的博弈往往可能左右胜负的走向，而占据优势的，往往是防守方。 此时，进攻组在端区前一码线上，这就意味着防守组所有球员全部聚集在端区里，镇守这一片狭窄而拥挤的空间，留给进攻组的调整空间并不多。 和足球禁区一样，越危险越刺激、越接近越困难。 一档一码。 沙班试图改变一下节奏，赫茨选择快速短传找到首发近端锋OJ-霍华德（OJ-Howard），利用霍华德的个人能力突破，但特洛伊人的防守锋线表现非常出色。 防守端锋在被卡住位置的情况下，抬手拍掉了赫茨的传球，因为这是五码内的短传，赫茨不能拉起抛物线，低平的传球线路直接被对方拦截下来。 连线失败。 现场，一片惊呼—— 幸好只是拍掉传球，差一点，差一点点可能就要演变为抄截了。 但是，这也意味着，红潮风暴的进攻战术被对手识破，哪怕没有抄截，传球路线被识破，显然不是一个好消息。 沙班需要一個更明确也更犀利的进攻战术，否则，橄榄球比赛里倒在端区前一码线上的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准确来说，数不胜数。 二档一码。 红区里的攻防对决就是如此，眼看着就是一码两码的距离，达阵近在咫尺却偏偏怎么都无法越过端区线。 此时，像德里克-亨利那样的坦克跑卫就非常适合攻坚；但如果地面进攻的战术意图被识破的话也还是不行，哪怕德里克-亨利也不行，特别是特洛伊人有五名防守锋线的情况下，所以还是需要战术博弈。 现在，沙班和海顿两位主教练就在一码线上展开博弈。 嘀嗒，嘀嗒！ 时间并没有停下脚步，红潮风暴终于列阵准备进攻了。 依旧是手枪阵型！ 空气，微微燃烧起来，特洛伊人防守组众志成城，眼睛里迸发出坚定的光芒，他们知道这是必须防下的三档进攻。
哪怕丢掉任意球也不能再次丢掉达阵，否则对特洛伊人的士气就是沉重打击。 反之，如果能够在一码线上阻止对手，即使丢掉任意球也同样能够振奋士气。 皮肤表面可以清晰感受到滚滚热浪舔舐着汗毛，淡淡的焦味弥漫开来，心脏的跳动几乎就要炸裂。 “攻击！” 赫茨的声音，穿破重重热浪引爆空气。 持球。 后撤。 观察。 一看就知道，赫茨正在寻找端区后半部分的传球目标，他和身后的李维完成换位，李维持续上步。 这是经典的传球战术，由跑卫担任第六名进攻锋线巩固口袋，为四分卫争取更多观察的时间和传球的空间。 刹那间，风起云涌。 可以明显看到特洛伊人防守组球员的脚步往后扯开，对红潮风暴传球目标的贴身盯防越发紧密。 也就是这一刹那，电光火石的短短刹那。 李维和赫茨交错，正在观察传球目标和攻防位置的赫茨，眼睛依旧看着左侧死角，却将橄榄球往身体右侧隐蔽地一伸。 李维将橄榄球包裹入怀，脚步不停，闷头径直前冲。 一步，蹬地、冲刺，降低重心，进入强行突破的破甲模式。 两步，靠近开球线的附近就能够感受到力量与力量、肌肉与肌肉的碰撞，血液与汗水的温度充斥狭窄的空间，张牙舞爪地一下就将李维完全包围。 三步—— 砰！ 撞击，已经到来，宛若推土机一般闷闷地形成夹击，有限空间里根本没有给李维留下调整空间。 然而！ 就在左右两侧撞击即将关门之际，李维一个侧身跳跃起来，轻盈灵动地从缝隙里钻出去，摇摇晃晃的脚步还来不及找回重心，下一秒就可以感受到数股力量从不同方向撞击过来。 憋住一口气。 点地，转身，闪避。 丝滑柔顺的动作行云流水，在左撞右碰的力量之中冲了出去，上半身已经能够重新感受到清新的冷空气扑面而来，下半身却依旧被困在人肉堆里。 前倾，倒地。 毫不犹豫地，一个千斤坠，李维牢牢抓住地心引力快速下沉，自身重量势如破竹地撞开夹击的力量冲向地面。 然后，释放—— 啊！ 凛冽刺骨的空气宛若惊涛骇浪一般在耳边炸裂，密密麻麻的城墙就这样打开，一个全新世界在视野里铺陈开来。 轰，嗡嗡嗡。 轰鸣过后，一片激荡。 “达阵！” “达阵！” “达……阵……（Tooooooooooooooouchdown）！” 长长的、长长的尾音在空气里燃烧激荡，AT&T球馆直接疯了。 泰里能够清晰听到自己的声音狠狠撞击耳膜，这一次达阵，和红潮风暴任何时候的一次达阵都不同—— 因为，他的克拉克也参与其中。 “咆哮！红潮！” “咆哮！红潮！” AT&T球馆，沦为一片岩浆沸腾的海洋。 的确，红潮风暴是卫冕冠军，实力理所当然看好；而特洛伊人则是下狗（underdog），上赛季表现不佳。 但开场第一节比赛，红潮风暴在攻防两端以绝对强势的表现压着特洛伊人打，急风骤雨根本没有喘息空间，赤裸裸地屠杀和碾压，这也是所有人都没有料想到的，端区一码线的对决，就是一个缩影。 红潮，漫天漫地地咆哮起来。 069 急风骤雨 “达阵！” “二十三号，跑球达阵！” “红潮风暴一向被诟病的进攻组牢牢把握住自己防守组抄截转换球权的机会最后演变为一记达阵得分，继续扩大领先优势，并且将开场以来的强势与流畅延续下来，斩获揭幕战以来的第二记跑球达阵。” “哇哦。” “你可以相信吗？我是说，哇哦！” “上赛季结束，德里克-亨利转入职业赛场，人人都开始担忧红潮风暴的地面进攻，特别是当新赛季开始，红潮风暴揭示自己的跑卫阵容，一名菜鸟、一名新生、一名替补的替补，质疑声浪不绝于耳。” “现在，沙班和他的弟子们以这样一种方式做出回应。” “永远不要小觑红潮风暴的地面进攻。永远！” ABC电视台和ESPN一样，从质疑到惊讶再到钦佩，仅仅只有了不到一节比赛的时间，纷纷顶礼膜拜。 也许，有人会说，仅仅两次达阵，至于如此大惊小怪吗？ ABC电视台解说席里则秉持不同意见。 “红潮风暴的二十三号完成红区一码线上的博弈，轻盈灵动的脚步在层层叠叠的绞肉机之中抓住一丝缝隙，一闪而过的喘息空间而已，却演变为达阵。” “漂亮！” “也许，这个二十三号不是德里克-亨利，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位球员，但现在二十三号依旧依靠自己的能力为地面进攻打开局面，冷静、理智、机敏，并且懂得利用优势，这份智慧着实令人印象深刻。” “两次跑球达阵，却是截然不同的方式，这位二十三号截下来的表现也值得期待，显然我们还没有看到他的全部面貌，这也让接下来的比赛充满乐趣。” “毫无疑问，卫冕冠军依旧保持了攻防两端的持续火力输出。” “现在，红潮风暴丢给特洛伊人一个难题。” “防守强势的情况下，沙班的进攻组也展露锋芒，接下来怎么办？” ABC电视台，保持中立，作为直播方，他们自然希望比赛越激烈越好，如此一来才能够刺激收视率。 “特洛伊人需要站稳脚跟，他们需要冷静下来、专注自己，从自身的强项入手，在进攻端打开局面，稳住比赛局势，现在是时候让全新进攻组展现天赋了，从主教练到四分卫再到接球群，他们需要振作。” “一次得分就好。” “不管是任意球还是达阵，这才是特洛伊人需要的，没有必要担心自己的防守组，专注打出自己的比赛，找到自己的节奏。” “否则，且不说年轻的四分卫是否能够处理好如此困难的局面，特洛伊人进攻组的信心也可能遭遇毁灭打击。” “我们应该把视线拉回来，不要忘记了，这是一场矛盾大战，特洛伊人的进攻对阵红潮风暴的防守。” “现在，先看海顿如何布置战术，再看沙班如何应对。” “压力，再次来到特洛伊人这边，他们需要有人挺身而出，他们需要一位领袖重振旗鼓，他们需要一个闪光时刻。” “的确，橄榄球是一项团体项目，但团体项目也同样需要一位领袖。” 朱朱：行行行，别说了，我知道是时候我出马了，如果球队需要一位超级英雄，那百分之百就是我了。 舍我其谁！ 然而—— 朱朱下巴直接掉地上了，碎了满地。 他忘记了一件事，非常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谁是英雄，谁是反派，见仁见智，特洛伊人在寻找一位领袖的同时，红潮风暴的领袖也不会坐以待毙。
红潮风暴防守组队长艾伦，挺身而出，扮演领袖角色。 沙班知道特洛伊人进攻组准备崛起，但他们还需要询问一下红潮风暴防守组的意见。 沙班选择主动出击—— 冲传施压。 所谓冲传施压，更准确来说应该是突袭，就是防守组主动出击，撕开进攻锋线的口袋，瞄准四分卫攻击，要么施加传球压力，要么直接撞击，最完美的就是擒杀四分卫，从根源掐断进攻。 如果四分卫无法完成传球，那么外接手、近端锋再厉害再出色也是白搭，因为炮弹根本就没有办法发射。 红潮风暴是“3-4”阵型，这一阵型的最大特点就是，侧重施压缺少突袭。 也就是说，他们以干扰、冲撞、施压为主，破坏四分卫的传球，却很少很少撕开口袋擒杀四分卫。 然而，“很少”，并不意味着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姜还是老的辣。 沙班准确把握比赛脉络，上来第一波防守，毫无预警地发动突袭，四名线卫上步散开，和防守锋线汇合，以六名球员冲传施压的方式形成人数优势，瞬间冲开口袋，然后，艾伦就展现出自己的能力。 一个上步，猛虎下山。 擒杀！ 艾伦以绝对强势绝对突然的姿态，凶神恶煞地撞开特洛伊人进攻锋线的拦截，让口袋看起来如同纸糊的一般，一个上步飞身就已经扑向达诺德，狠狠地将这位年轻球员摁在地上。 摩擦。 再摩擦。 达诺德直接懵了，浑身上下每一根骨头都在哀嚎，眼前一黑，整個世界就在自己的眼前四分五裂。 不要说达诺德了，就连球场边上的赫茨都瑟瑟发抖，看着如同绿巨人一般嘶吼咆哮的艾伦膝盖微微打颤。 朱朱：…… 才刚刚启动，正准备和汉弗莱再次展开对决，结果就看到这一幕惨剧，整个人干脆就吓傻在了原地。 那厢，年轻的特洛伊人试图吹响反击号角。 这厢，老辣的红潮风暴直接就把星星之火掐灭。 一档十码，擒杀，不仅没有放出码数，而是还迫使特洛伊人损失五码。 二档十五码，人人都以为特洛伊人会选择传球，但海顿出人意料地选择跑球，红潮风暴防守组没有走神，十号福斯特完成一次漂亮的线上擒抱，在开球线附近将跑卫摁下来，仅仅放出两码推进而已。 三档十三码，被逼上梁山的特洛伊人别无选择，只能选择传球，甚至就连假跑真传的掩护也没有必要。 但是，海顿还是做出战术调整，以朱朱吸引火力，试图和其他外接手连线，依靠达诺德的强壮手臂扭转局面。 红潮风暴完成一次无与伦比的二线防守，拒绝了达诺德的传球，干脆利落的强势表现将特洛伊人三振出局。 一波，截接着一波，一番急风骤雨打得特洛伊人喘不过气来，稀里糊涂地就再次下场，一个个都茫了。 年轻的达诺德眼睛里一片茫然，找不到焦点。 全面压制，全面碾压。 比赛，和他们想象的局面，完全不一样，所以，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因为红潮风暴进攻组又再次磨刀霍霍向猪羊了。 等等，红潮风暴进攻组不会再达阵吧？ 不会吧！ 070 兔子咬人 红潮风暴杀疯了—— 当然，年轻的特洛伊人没有缓过神来也是一部分原因，本来就套路僵化缺少变化的防守战术更是暴露短板，被老道的沙班死死拿捏，差距一下凸显。 当红潮风暴进攻组再次登场，赫茨的传球也完全打开局面，李维之外雅各布斯的跑球同样找到状态，传跑两端火力全开，势如破竹地强势推过半场。 还没有来得及眨眼，红潮风暴就已经站在对方半场三十五码线上，悄无声息地进入任意球尝试范围，特洛伊人如同狂风骤雨里的菟丝花般柔弱无助。 眼看着红潮风暴的巨浪就要再次浩浩荡荡地呼啸而过，以开场以来的第五次一波流完成碾压制胜，海顿终于拿出了魄力，展现主教练的理智与风范。 一切，都非常突然。 红潮风暴依旧按部就班，坚持以自己的战术和节奏推进，跑卫也依旧是轮换，包括克拉克也赢得更多登场机会，此次正好轮到李维，没有任何特别。 一档十码。 沙班准备出其不意地选择传球，李维登场充当诱饵角色，以假跑真传的战术，让赫茨大胆瞄准深远区域偷袭，在三十五码的位置冒险直接打击端区。 和替补四分卫贝特曼相比，赫茨的个人能力都更胜一筹，其中包括长传能力，尽管现在年轻缺少经验，面对压力时刻的表现有待提升，但已经不俗。 眼前，进攻顺风顺水，特洛伊人防守组完全慌了手脚，偷袭一个长传打破平衡一击致命是合理的冒险。 李维，则扮演吸引火力的角色，假装交递之后协助进攻锋线拆挡，进一步巩固口袋，为赫茨争取时间。 然而！ 就是在这样一档攻防里，特洛伊人展现了自己的年轻与朝气—— 青春，就是要热血沸腾。 突袭。 特洛伊人防守组全场比赛首次突袭，毫无预警地，不仅打破自己一贯的防守套路，而且孤注一掷地倾尽全力。 刚刚，红潮风暴选择六人冲传突袭，完全占据上风，在橄榄球这样对抗激烈的比赛里，哪怕只是一个人的优势也是非常可贵的，可以打破对峙平衡。 而特洛伊人？ “5-2”阵型里，本来就有五名防守锋线，全部突袭冲传之余，两名线卫也双双上步，堪比猛虎下山。 七人冲传。 这，才是真正地倾巢而出、孤注一掷。 在海顿看来，反正突袭失败也是丢掉首攻乃至于丢掉达阵，没有什么差别；但突袭成功却能够彻底扭转局势、扭转气势，他们就需要这样的霸气。 其实，也就是胡来。 如此不管不顾蛮不讲理的突袭战术，纯粹就是胡来。 但是，老实人不发火则已，一发火就是彻头彻尾的灾难。即使是兔子急了也咬人，更何况是特洛伊人呢？ 特洛伊人就是所谓“老老实实的兔子”—— 口袋，破了。 七人突袭的绝对人数优势，让红潮风暴今天表现堪称顶尖的进攻锋线看起来和纸糊的没有区别，开球瞬间，特洛伊人就已经将口袋撕得七零八落。 那厢，赫茨和李维还在做假交递，一转身就感受到滚滚热浪扑面而来。 变数，横生。 战术博弈之间，海顿以蛮力打破平衡，确实行之有效，现在沙班也无能为力，只能看球员临场调整了。 赫茨慌了。 长传？
长传！ 赫茨满脑子都是长传目标，但现在口袋已经千疮百孔，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空间观察自己的传球目标，眼前的惊涛骇浪宛若瀑布一般扑面而来。 漏洞百出。 怎么办？ 正前方，李维正在尽职尽责地完成自己的工作，担任掩护的假动作后，继续前进，堵住口袋的漏洞。 砰！ 迎面而来，一名特洛伊人已经越过开球线冲了过来，一片混乱汹涌之中，根本来不及打量脸孔或者球衣号码，李维第一时间就已经正面撞了上去。 从身型来看，应该是防守锋线—— 因为线卫的体型更接近跑卫，但防守锋线则比跑卫大了一号乃至于两号，根本就是另外一个量级。 这也意味着，特洛伊人的防守锋线应该和线卫错开位置，由线卫填补防守锋线的对位，让防守锋线能够上前冲传。 尽管李维看不清楚锋线对峙绞肉机里面的情况，但匆匆一瞥，李维依旧第一时间观察分析并且掌控情况。 糟糕！ 李维拉响警报。 自然而然，上步填补口袋漏洞的动作也就产生变化—— 跑卫VS防守锋线。 不能硬扛，否则，防守锋线碾压跑卫继续切入口袋是毫无疑问的事情。 如果螳臂挡车能够为赫茨争取到传球的时间和空间，李维也愿意为之；但现在整个口袋已经成筛子了，这是开场以来，赫茨首次面对如此级别的冲传。 危险。 电光火石之间，李维就已经完成判断。 上步，撞击，补位。 他有他的职责，依旧应该完成，相信教练相信队友，也许他的补位争取到时间，赫茨就完成传球了呢？ 砰！ 李维侧身，没有正面生生地撞上去，而是以左肩为支点，不是被动承受力量，而是主动朝着对方右肩错位撞上去，力量和力量，不打折扣地碰撞。 轰！ 力量，排山倒海地喷涌而出，但李维并不完全被动，反而是利用对方注意力完全在赫茨身上的弱点，以肩膀为支点撬动眼前的肉山，平衡就被打破。 轰……轰轰轰…… 一眼就可以看见，眼前这座肉山完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被李维杀了一個措手不及，脚步还在持续上前但身体却已经翻车，如同笨重的翻车鱼。 大坝，开始决堤—— 进攻锋线和防守锋线对峙的开球线就是一条大坝，眼看着已经四分五裂，翻车鱼的跌倒更是打破平衡。 摇摇欲坠，岌岌可危。 力量，迸裂。 但李维没有。 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以左肩撬动翻车鱼之后也没有停止，顺势顺时针旋转，一边横向移动一边侧身回转寻找赫茨。 就在后背完全背对开球线的时刻，李维看到了慌张无助的赫茨，瞳孔剧烈震动，茫然无措地四处打量，但眼神完全没有焦点，根本寻找不到传球目标。 排山倒海的压力推着大坝扑面而来，以至于赫茨不断后撤，却无处可逃，四面八方全部都是身影。 混乱，危险，绝境。 就在此时。 赫茨终于看到了，眼看着两个身影朝着他飞扑而至，膝盖发软、脚步踉跄的刹那，他将橄榄球轻抛了出去。 李维！ 071 铁石心肠 拆档任务，清除。 推进任务，就绪！ 兵荒马乱之中，李维冷静地完成自己的拆档任务，并且顺势利用撞击的力量完成转身，肩负新的任务。 一个回眸—— 果然！ 李维就看到赫茨那张慌乱惊恐的眼睛透露出走投无路的绝望，就在视线交错的刹那，赫茨牢牢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下意识地将那颗烫手山芋丢给李维，橄榄球才刚刚脱离指尖，擒抱就已经倾轧下来。 排山倒海！ 赫茨，被两名防守球员包夹，没有任何机会，重重倒地，世界遁入一片混乱，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李维！ 哗啦啦，特洛伊人掀起的惊涛骇浪一鼓作气地将红潮风暴吞噬，分崩离析，一切处于崩溃的边缘。 那么，李维呢？ 专注。集中。冷静。 没有时间恐惧，甚至没有时间亢奋，注意力保持百分之百地集中，脑袋和身体的反应全部推向极致。 蹬地，旋转。 尽管重心正在摇晃、脚步正在踉跄，这毫无疑问是李维接触橄榄球短短时间以来最危险也最困难的一次局面，本来以为特洛伊人防守组不堪一击，现在李维才真正领悟到战术配合的力量；但李维的心智没有动摇。 顺势旋转，继续完成转体动作，一直到三百六十度，又重新面向前方，眼前的乱局在眼前铺陈开来。 前进？突破？ 不。 李维反其道而行，以退为进。 不仅没有盲目前进撞墙，而且稍稍退后了两个小碎步。 一来，调整重心，维持平衡，重新蓄力。 二来，冷静观察。 毫无疑问，特洛伊人打破了平衡，蛮不讲理地掀翻红潮风暴所有进攻战术布署，赫茨慌了手脚之后，外接手、近端锋也同样慌了手脚，眼前攻防对位的布局也就乱成一锅粥，没有章法和脉络可言。 所以，如何乱中取胜？ 电光火石之间，李维的视线快速扫视，准备捕捉那些身穿白色球衣的身影，以及正在试图寻找方向的红色身影，混乱与灾难之中很难准确把握动向、脉络，但反过来，他们也无法预料李维的动向。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一切，全部发生在转瞬即逝的毫秒之间，然后，李维启动了。 脚掌清晰感受到草皮地面传来的踏实感，脚跟离地、前掌蹬地，小腿肌肉的力量瞬间爆发释放出来。 启动，提速。 然而，就是在李维调整观察的短暂刹那，特洛伊人防守组也已经二次启动，如狼似虎地朝着李维飞扑。 再加上红潮风暴距离红区已经不远，后场空间压缩，视野里也就塞满了人，角角落落全部都是身影。 右侧斜前方，猛虎出闸，一抹白色身影宛若疾风一般飞扑而至。 赫。 李维屏住呼吸，全身肌肉紧绷，千千万万的神经以大脑为中心延伸出去，精准而恰当地控制住肌肉。 一顿，旋转—— 哗。 却见，李维左腿蹬地，以右腿为圆心，顺时针旋转，和那抹白色风暴错开轨道，两个人就这样擦肩而过。 狂风，暴雨。 视线余光可以捕捉到那张因为发力而狰狞的脸孔，顺势往右倾倒，以身体作为武器，碾压到李维身上，试图干扰乃至于破坏李维的平衡。 一股力量，如同圆木顺流而下一般，碰撞、挤压、推动李维的后背。 跨步。 李维顺势而为，反而利用后背传送而来的力量，改变移动方向，往左侧冲出去，但才刚刚迈出一步而已，紧接着就看到第二波白色巨浪扑面而来。
停顿，旋转—— 这次，脚步反而从容一些，顺着逆时针方向旋转，宛若华尔兹一般，在密集汹涌的人群里辗转腾挪。 一个转身，就已经将风暴留在身后。 左右横向移动的脚步并没有停滞不前，以“Z”字形路线持续推进，下一秒就看到正前方扑面而来的第三個白色身影，不是左侧也不是右侧，这次则是正前方直挺挺地扑面而来。 一波，接着一波，又一波。 完全没有喘息空间。 在短短巴掌大小的五码空间里，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不管是横向移动还是纵向移动都非常困难。 然后就可以看到，李维胆大包天地一个紧急刹车，脚步匪夷所思地停顿一下，居然硬生生地让正前方那个白色身影一愣，问号几乎就要从脑袋漫溢出来，但还没有来得及眨眼，李维就已经蹿了出去。 右侧。 边线。 撕开一道缝隙，逃出生天，那抹白色身影左右摇晃的脚步完全被欺骗到，急停急转之间的启动错位导致重心转移跟不上，最后僵硬地停留在原地，如同木桩。 “赫。” 演播室里，倒吸一口凉气，瞪大眼睛，不敢眨眼，唯恐自己错过任何一点点细节。 混乱和被动的困境里，李维所展现出来的魄力、勇气、冷静与天赋，让整个AT&T球馆都安静了下来： 包括红潮风暴球迷们。 “……二十三号，在即将遭遇擒杀的情况下，赫茨勉强将橄榄球抛给自己的跑卫，二十三号球员李维。” “然而，李维现在自身难保，他刚刚协助进攻锋线完成一次拆档，正面撞击过后，脚步几乎站不稳，他现在就好像陀螺一般高速旋转起来，赫茨病急乱投医的选择，并不明智，但至少他躲过了一次擒杀……” “呃。” “这是……马赛回旋？” “赫！” “第二次马赛回旋！” “第三次！” “上帝！” “李维用连续三次马赛回旋甩开擒抱，在密不透风的防守矩阵之中展现出急停急转连续变向的顶级能力，耶稣基督，我们正在见证什么？” “边线！” “李维沿着边线突破！噢，飞扑擒抱，特洛伊人安全卫麦奎伊正在试图补救，他刚刚如同一个木桩一般被李维的紧急刹车晃在原地，但他的二次反应及时，试图将李维推出界，但是！” “李维！” “漂亮，一个加速一个冲刺一个跨步，李维居然险之又险地错开麦奎伊的擒抱，以绝对速度强行摆脱。” “难以置信！” “李维，李维，李维，李维正在推进。” “二十五码线！” “危险，李维的重心失去控制，连续马赛回旋的变向又紧接着一次强行提速，李维的平衡已经脱离缰绳控制；而且李维现在就在走钢丝，脚步沿着边线冲刺，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出界。” “二十码线！” “但是，李维没有放弃，李维依旧在冲刺，李维依旧在前进。” “李维！” “哇哦，重心严重倾斜，完美重现迈克尔-杰克逊（Michael-Jackson）对抗地心引力的四十五度角倾斜舞步，但李维依靠速度维持住身体，还在继续前行，他在钢丝绳索上狂奔，他在生死线上冲刺。” “十五码线！” “十码线，哦，哦哦哦，上帝，特洛伊人终于追上来了，鱼跃！飞扑！” 072 统治比赛 摇摇欲坠。 崩溃边缘。 李维，正在冲刺。 他知道自己现在就好像即将分崩离析的积木，一切都已经散架，仅仅依靠速度的惯性在勉强维持重心，任何一点点力量的触碰、一点点速度的失衡，他就会哗啦啦地散落满地，如同散架的骨架一般。 多一秒都不行。 加速。加速。再加速。 现在，他如同失控的列车一般，身体在燃烧、速度在狂飙，速度甚至隐隐超出身体所能够承受的上限，然而却依旧没有办法停下来，只有持续加速，在速度和速度的叠加之中，跌跌撞撞地拥抱毁灭。 唯一能够希望的就是，在燃烧毁灭之前，他能够率先通过端区线。 但是。 特洛伊人防守组并没有放弃。 马维尔-特尔（Marvell-Tell），司职安全卫——游卫，特洛伊人的最后一道防线，本来他应该第一个上位补防的，但另外一名安全卫，司职强卫的莱昂-麦奎伊（Leon-McQuay）抢先一步，试图制造出界。 可惜，失败了。 结果，特尔还是特洛伊人的最后一道防线。 就在五秒前，特尔还正在和麦奎伊开玩笑，今天的比赛他们可能需要全场打酱油了，但特洛伊人防守组的表现着实太糟糕，他们应该认真考虑一下，自己是否应该提前站位，加入角卫和线卫的行列—— 至少，前线能够帮上忙。 反正红潮风暴的四分卫也不敢尝试长传。 没有想到，机会马上就出现了。 特尔当然没有忘记开场的第一波地面进攻，就是这位二十三号，杀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长驱直入完成达阵；但那是开场，他们没有准备好，这才被二十三号钻了空子，同样的错误不会出现第二次。 这次，特尔已经做好准备。 蹬地，狂奔，发力。 特尔的眼睛里迸发出一抹杀气，凶残而暴戾，没有保留，如同犀牛一般，不管不顾地瞄准二十三号突进。 冲！冲冲冲！ 鱼跃，飞扑，撞击。 特尔摆脱地心引力的束缚，腾空而起，乘风翱翔。 然而！ 但是！ 特尔愣住了，怎……怎么回事？那个二十三号，居然也同样跳跃起来，同样做出鱼跃冲顶的姿势。 不止特尔，全场观众全部瞪圆眼睛倒吸一口凉气： 赫。 视线里就可以看到，特尔瞄准李维的膝盖，准备从根源破坏重心，迫使李维摔出边线，低空飞行；却没有想到，李维在摇摇欲坠的危机里，利用惯性冲刺跳跃，以马戏团跳火圈的方式从空中突破。 于是，特尔在下方，横向飞行；李维在上方，纵向飞行。 一个十字交叉，两个身影就这样完成错位。 特尔大惊失色，错愕的眼睛里没有其他情绪，就只有一片愕然，愣愣地、木木地看着自己头顶之上的那個身影，百思不得其解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二十三号又是怎么想到这条突破路径的。 甚至没有时间慌张和恐惧，大脑的齿轮卡住，就这样在原地不断重复，所有凶残与傲慢定格在这一刻。 呼呼，呼呼呼，狂风猎猎，所有呼吸声和心跳声全部消失，屏息凝视地注视着李维持续飞跃的身影。 舒展，优雅，轻盈，灵动—— 然后，蜷缩起来，以肩膀迎接冲击，完成一个高难度的前滚翻动作，就这样以十米台跳水的姿势在端区着陆。
动作，十分。 技术，十分。 难度，十分。 水花，十分。 完成，十分。 无懈可击。 达阵，到手。 “哇。” 瞠目结舌，呆若木鸡，ABC电视台演播室里已经彻底惊呆了，即使身经百战，早就已经见证过无数大风大浪，此时此刻也还是被眼前这一幕震撼住了，大脑当机，居然找不到准确预言形容刚刚这一幕。 于是，面面相觑，嘴角的笑容无法控制地上扬起来： 他们，到底见证了什么？ 就在此时，AT&T球馆从激动与亢奋之中找回一丝理智，泰里第一个就感受到灵魂深处爆发出来的力量： 边缘行者！ 又一次地，李维以无与伦比的勇气完成一次技惊四座的地面跑球，在钢丝绳索狂舞、在生死边缘试探，将技巧与力量完美结合，翩翩起舞的脚尖和如风似水的身影穿行于防守组的十面埋伏之间刺入心脏。 危险与刺激，坚韧与强硬，刺激与精彩。 一场表演，一出盛宴。 然后，一声接着一声，数不胜数的呼喊就这样加入泰里的行列，瞬间就将现场的癫狂和热情全面引爆。 演播室里再次交换一个视线，此时他们意识到，自己似乎缺少了很多信息，明明他们应该为本场比赛准备充分智珠在握地掌控全局进而为观众科普，但现在他们却好像嗷嗷待哺的雏鸟满脸都是困惑。 “此时AT&T球馆正在呼喊的是……‘边缘行者’？” 有人提问，但没有人回答，因为所有人都是一脸“你问我吗我怎么知道”的表情，然后疯狂开始翻阅资料。 但是，看到李维那份可怜兮兮的个人资料，短短数行字就已经结束，A4纸从来没有显得如此容量大。 “边缘行者！” “边缘行者！” 喊声，铺天盖地，潮起潮涌。 端区里，李维经历一番天旋地转，顺着前滚的力量一股脑站立起来，如同战神一般顶天立地地站在原地。 就这样静静地、直直地注视全场特洛伊人的球迷观众，熊熊燃烧的强大气势硬生生将数万名球迷的声势摁在地上狠狠摩擦，不需要握拳、不需要嘶吼、不需要宣泄，一个眼神就已经足够，气势铺满全场。 强硬，强势，强盛，一切堪称完美。 三记达阵，三种方式。 李维用自己的表现彻底统治比赛，将关于德里克-亨利转入职业的担忧和质疑全部掐断，重新书写比赛。 尤其是刚刚这一记达阵。 是特洛伊人不给力吗？是海顿束手就擒吗？是特洛伊人防守组摆烂吗？是眼前这支队伍的能力不够吗？ 不，全部都不是。 特洛伊人已经通过突袭创造出了机会，短传区域密不透风的防守更是宛若迷宫一般封堵住了前路。 但是！ 李维依旧依靠个人能力硬生生撕开一条生路，连续三次强行变向的精彩表现再加上边缘行者的突破以及最后鱼跃冲顶的破局，令人下巴脱臼的“哇哦时刻”一个接着一个，真正将比赛升华到全新高度。 其他，全部都是陪衬。 这，根本就是“表演时刻（showtime）”—— 等等，确定吗？他们刚刚用表演时刻来形容红潮风暴的进攻组，不是防守组而是进攻组，眼前这支进攻组？ 073 一路狂飙 朱朱有点懵。 这，这确定还是红潮风暴吗？ 那支依靠防守建立王朝的红潮风暴？那支没有德里克-亨利进攻组就瘸条腿的红潮风暴？那支地面跑球全靠阵地攻坚的红潮风暴？ 确定吗？ 开场以来，红潮风暴进攻组三次登场斩获三记达阵，绝对强势的表现让特洛伊人防守组无法招架。 本来，猜中硬币，海顿毫不犹豫地选择让红潮风暴率先进攻；但现在，红潮风暴却牢牢抓住机会扩大优势，摧枯拉朽的攻势狠狠压制特洛伊人的士气，不要等待下半场反击，现在瞳孔焦点就已经溃散。 一次、两次还可以说是运气，但连续三次就已经没有辩解的余地，红潮风暴进攻组展现出难以置信的强势，与本来就出色的防守组双剑合璧联手。 这比赛，还怎么打？ 朱朱转头打量，试图寻找到一个落脚点或者一根救命稻草，任何人任何事都可以，让漂浮在半空的不安与茫然能够沉淀下来，重新找回重心与平衡。 然后，朱朱就看到了达诺德—— 可怜的达诺德，两眼出神地直视前方，被虐到自闭。 朱朱：…… 也不能责怪朱朱和达诺德，就连演播室也被红潮风暴这一波两波三波的疯狂输出打得瞠目结舌哑口无言，一个两个就好像首次观看橄榄球比赛的菜鸟一样。 就在此时，朱朱茫然的视线捕捉到了一个身影： 汉弗莱。 又又又是汉弗莱！ 那家伙站在球场对面，在红潮风暴球员的起哄之中再次跳起了大象舞，那不断扭动的屁股格外前奏。 远远地，风声传来笑声和歌声。 “……大象，你的鼻子为什么那么长。” 这下，朱朱也自闭了。 显然，这场揭幕战和特洛伊人预期的情况不同，和所有专业人士所有观众预期的情况也截然不同。 即使预料到卫冕冠军应该能够顺利击败特洛伊人，也没有预料到上半场就已经打花了，差距太大。 年轻的特洛伊人为自己的缺少经验付出惨痛代价，还没有站稳脚跟就已经被红潮风暴连续几次一波流冲得晕头转向找不着北，随后的比赛就越来越急躁、越来越马虎，低级失误也就伴随而来。 而红潮风暴则形成鲜明对比，完全进入状态打开局面。 尤其是进攻组。 不止李维，雅各布斯和克拉克的地面推进也表现出色，特洛伊人防守组缺乏变化刻板僵硬的战术套路连续出现漏洞和失误，根本防不住地面进攻—— 节节败退，惊慌失措。 同时，依靠强势的地面进攻掩护，赫茨的传球进攻也终于打出风格打出气势，展现他的能力和天赋，即使是红潮风暴，首发四分卫也不是酒囊饭袋。 不同传球战术、不同传球组合，把空中通路也打通，本来就不擅长传球防守的特洛伊人陷入绝境。 对特洛伊人来说，左右为难。 进攻，缩手缩脚，形同梦游。 防守，全面压制，漏洞百出。 上半场结束，红潮风暴收获难以置信的六记达阵，以匪夷所思的“42：0”遥遥领先对手进入更衣室。 AT&T球馆，一片愕然。 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应该震惊红潮风暴零封特洛伊人，还是震惊红潮风暴上半场进攻组直接打疯了。
毫无疑问，李维是整个上半场最亮眼最出色的存在，尽管第二节比赛开始，沙班就有意识地控制李维出场时间，让雅各布斯和克拉克得到更多机会，但李维依旧轻松跑出177码、三记跑球达阵。 看这情形，李维应该可以提前下班了。 然而，海顿没有放弃。 中场休息，海顿还是找回理智，为球队振奋士气，哪怕不是为了胜利，特洛伊人也不能轻易缴械，赛季才刚刚揭幕，未来时间很长，他们应该看得长远，下半场攻防两端依旧需要磨合战术才行。 “比赛没有结束，比赛也不应该在中场休息时间结束。” “这是一個全新赛季，我们应该忘记去年发生的一切，从头开始，就算对手是卫冕冠军又怎么样，他们现在和我们一样，赛季战绩都是零胜零负。” “落后四十二分那又如何？我们依旧能够打出自己的风采自己的橄榄球，一旦完成一次达阵两次达阵，比赛局势就将改变。” “不要忘记了，竞技体育，一切皆有可能！” 年轻气盛，热血沸腾。 海顿一番号召，终于唤醒年轻特洛伊人的斗志，重新回到AT&T球馆，似乎自开场第一波攻防以来首次站稳脚跟，终于在动荡不安之中找回理智。 但橄榄球是一项对抗运动，海顿有自己的算盘，沙班也不例外。 下半场，李维没有登场。 赛季漫长，橄榄球对抗性如此之强，伤病在所难免，沙班需要为整个赛季的全局考量，现在领先优势如此巨大的情况下，着实没有必要继续消耗李维的体能。 取而代之的，是球队第四跑卫埃蒙斯，也就是和李维一起在替补队搭档的跑卫，他也得到登场机会。 同时，防守组也展开轮换。 沙班没有把主力全部更换下场，一半主力一半替补搭档，然后再轮换阵容，这一幕是不是有些眼熟？ 赛季揭幕战硬生生打成季前热身赛。 正是因为如此，特洛伊人终于得到些许喘息空间，尽管有限，但经过中场休息的精神鼓励还是站稳脚跟找回些许状态，下半场的对抗明显激烈些许。 然而—— 姜还是老的辣。 即使沙班只用半套主力阵容，但他调兵遣将的能力在NCAA依旧是顶尖之中的顶尖，在战术相对简单的情况下，沙班依旧能够充分发挥球员的个人能力，并且依靠出色的战术调动完成团队配合。 特洛伊人的年轻与稚嫩，暴露无遗。 达诺德也好，朱朱也罢，他们拥有天赋，但如何天赋兑现为赛场表现，依旧是一门需要潜心研究的课程。 下半场，特洛伊人得到一些机会却浪费更多机会，年轻的海顿、年轻的球员站在沙班面前付学费，伴随着最后一次四档三码强打失败，全场比赛结束。 “55：3”。 手下留情的红潮风暴，全场比赛仅仅让特洛伊人拿到一记任意球得分，自己的进攻组却势不可挡地继续刷分，缺少李维的帮助，也依旧拿下一记达阵和两记任意球，牢牢地将主动权掌握在掌心。 全场比赛结束，红潮风暴以一场碾压式的屠杀开启卫冕征程。 074 热门话题 球场上，特洛伊人和红潮风暴两支队伍正在赛后握手表示尊敬，不管比赛如何，礼仪还是必须有的。 朱朱深呼吸一口气，冷静下来，鼓起勇气，不断告诉自己，他大人有大量，他能够坦然面对一次小小的挫败，他需要面对那个二十三号，然后堂堂正正地下达自己的战书： 下次碰面，他会击败他。 脑补一下画面，朱朱顿时觉得自己的形象高大上起来，如果被媒体拍到，肯定会受到网友们的一片赞誉，抬头挺胸，就连走路都带风起来。 然而，在人群里寻找了一番，朱朱却始终没有看到那个身影。 朱朱有些慌，他的完美计划已经将方方面面都想到，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环，眼看着记者们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离开，朱朱居然着急地开始冒汗。 他就如同小蝌蚪找妈妈一般，全场飞奔，兜兜转转了一圈又一圈。 还是没有找到。 人呢？ 朱朱满头大汗精疲力竭，事情和他想象得不太一样，怎么回事？等等，那媒体呢社交网络呢网友的称赞呢，怎么办？ 那么，李维呢？ 李维正在确认系统。 比赛结束的同时，脑海里也传来一声任务完成的提示音，这让李维有些好奇，因为本场比赛开始之前，训练系统并没有发布任务，一直以来就是非常纯粹的训练辅助系统。 赛后握手环节，李维也进场了，但按照惯例来看，焦点全部都在主教练以及四分卫的赛后握手上，其他球员也就是随意，所以李维简单问候一下就离开了，就这样……离开了……潇洒得不行。 确认一番，系统的确没有发布任务，李维记忆没有出错。 根据消息提示来看，系统自动记录李维的成长轨迹，这是李维职业生涯第一场正式橄榄球比赛，并且收获第一次地面推进、第一次跑球达阵等等，所以相对应地给予经验奖励—— 也就是最下方的进度条，上涨了一截。 李维认真研究了一番得出结论： 越激烈的比赛、越出色的表现，提升速度越快。 每次达到一个里程碑，也会得到额外奖励加成。 比如地面推进五百码、一千码、三千码。 再比如跑球达阵十个、三十个、五十個。 诸如此类。 也就是说，系统鼓励李维激发潜能，在比赛里拿出顶尖表现，进度条提升速度加快，越困难越激烈的对抗能够提升得越快，翻牌机会也就更多。 略显扼腕的是，今天下半场比赛没有登场较量，浪费了刷数据的机会；但换一个角度深入思考，与其刷数据，不如脚踏实地地提升比赛质量更为合适，否则前期数据刷上去，后面提升就越来越难。 如此看来，短暂而高效的登场，这才是最佳选择。 这也意味着，李维需要思考一下如何提升自己的跑球效率，如果每次登场都能够长驱直入拿下大码数推进乃至于达阵，那就堪称完美。 为了下一次翻牌机会，冲！ 思绪，在脑海翻涌，李维正在思考应该如何提升跑球效率，球员通道上横亘在障碍物就拦住了去路—— 哦，不是路障，而是记者。 比赛结束，但工作依旧没有结束。 NCAA和NFL不同，这里没有官方组织的赛后新闻发布会，然而，记者们的瞩目程度丝毫不逊色于职业联赛，记者们总是等候在球员通道附近，抓紧短暂的缝隙展开采访。 今天，赛场焦点众多，其中，李维当仁不让是第一热门话题，从眼前熙熙攘攘争先恐后的身影就能够看出来。
拥挤。密集。热忱。 一个两个就好像嗅到血腥气息的鲨鱼一般。 下意识地，李维看了一眼记者的脸孔，有点陌生。 看来，应该不是ABC电视台。 “你好，李维，‘休斯顿纪事报’。” “请问一下，赛季揭幕战红潮风暴以‘55：3’的比分狂胜对手，以绝对强势的表现开启卫冕征程，一向不被外界看好的进攻组发挥出色，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李维轻轻抬起下颌，满脸真诚，“不糟（not-bad）。” 全场记者：…… 不糟！ 不糟？ 这一比赛，不仅创造2009年设置牛仔启动经典赛事以来的最大分差，同时书写南加大特洛伊人建队以来的最大分差，超越1966年“0：51”被圣母大学血洗的原本记录。 结果，李维的回应，就这？ 不明所以的人还以为阅读的是篮球比赛的比分，李维那轻描淡写镇定自若的形象一下就让记者们集体沉默。 见过嚣张的，没有见过如此嚣张的！ 但问题就在于，李维的表情太淡定太真诚也太平静，没有傲慢没有挑衅没有嘲讽，什么都没有，一时之间，记者们也分辨不清楚，眼前这家伙到底在做什么。 李维自己也是满脸困惑。 老实说，他对橄榄球比分没有概念，而且还是容易打崩的大学赛事，稍稍不注意就可能出现悬殊的比分，想当然认为这样的分数比比皆是随处可见；再说了，他们东方礼仪之邦讲究的就是一个谦虚，胜利也不能翘尾巴，需要保持低调。 此时看着记者的表情，他更无辜： 怎么，他只是实话实说，有什么不对吗？ 面面相觑之间，终于有记者打破沉默，一个倒下了一个又站起来了。 “李维，‘达拉斯早报’。” “赛季开始前，人人都在担心，缺少德里克-亨利的红潮风暴进攻组将如何比赛，你是否认为今天跑卫组的表现已经填补德里克-亨利的空缺了呢？” 噗嗤。 李维笑了—— 全场震惊。 这个问题摆明就是挖坑，任何球员都不容易回答。 毕竟德里克-亨利去年在NCAA留下一个难以超越的高峰，不管是谁继承德里克-亨利留下的空位，那都是布满荆棘。 却没有想到，李维居然笑了。 记者：？？？ 眼前绝对是一个高手，神秘莫测难以捉摸的高手！ 但李维依旧是满脸真诚，“为什么你们说的好像德里克-亨利早登极乐一样，德里克只是转入职业，展开全新挑战，我们都期待着他在联盟的表现，请不要用容易引发歧义的表述，好吗？” 哈哈。 这才是李维笑出声的原因。 “至于红潮风暴，我们不准备取代德里克的位置，因为没有人能够取代他，相信我，我们努力了但结果非常糟糕。所以，我们会一起打造全新进攻。” “我们一起并肩作战，以一支队伍的姿态争取胜利，也以一支队伍的姿态面临困难。” 漂亮！ 毫无疑问，德里克-亨利的空缺，这就是最棘手也最危险的问题，却没有想到李维轻描淡写就化解了。 全场，鸦雀无声。 075 金句频出 全场，鸦雀无声。 刹那间，记者们觉得自己被埋伏了。 他们被攻击了！他们被偷袭了！他们被陷害了！ 不仅对李维这个跑卫一无所知，而且对李维这个人也一无所知，他们以为这是一场赤手空拳的肉搏战，结果李维扛着机关枪登场，噼里啪啦一阵扫射，毫无防备的记者全部阵亡，可以说是毫无还手之力。 凶残，着实太凶残了。 气氛，略显诡异。 但是，记者们会就此投降吗？ 怎么可能！ 众人拾柴火焰高，一个记者倒下了马上就有记者站起来，悄无声息地，记者们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团结一心—— 欺负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还是一个首次面对职业媒体的年轻人。 “请问一下，你认为特洛伊人进攻组表现如何？” “本赛季，特洛伊人进攻组被誉为天赋出众值得期待，山姆-达诺德、唐纳德-琼斯以及朱朱-史密斯-舒斯特等等，全部都是未来具备选秀首轮潜力的球员，这支队伍被认为是今年NCAA最值得关注并且可能带来惊喜的队伍。” “你认为他们表现如何？” 谁？ 这是李维脑海里的第一個问号，但那些名字全部都如此陌生也没有关系，他可以把他们当作一个整体看待。 李维认为，面对红潮风暴如此强势如此优秀的防守组，这支年轻的进攻组没有崩溃，至少没有被零封，并且一直战斗到了最后，表现不算糟糕，对年轻球队来说，这份斗志和精神才是最为宝贵的。 于是。 “不糟（not-bad）。”李维说。 看着李维那清澈明亮的眼睛，满脸坦诚，但记者们脑海里却是山呼海啸，他们可以骂粗口吗？ 红潮风暴下半场几乎已经当热身赛在打了，直接轮换一半以上的主力，闲庭信步的方式结束全场比赛，结果也就让特洛伊人拿下一记任意球而已，特洛伊人年轻稚嫩的进攻组已经焦点溃散集体崩溃。 然而，李维说什么？ 记者：禽兽。 “李维，请问一下，你认为朱朱的表现如何？” 李维：…… 眨巴眨巴眼睛，显然李维不确定记者问题的主角是谁，但记者还以为李维不明白为什么这里会提起朱朱。 于是，记者就解释了一下，“刚刚在球场采访里，朱朱认为你表现出色，留下深刻印象，毫无疑问是本场比赛的MVP。” 李维轻轻抬起下颌，原来如此，“谢谢。” 记者：然后呢？ 记者们一个两个眼巴巴地等待下文，但李维满脸无辜地望了回来，那眼神仿佛正在询问：所以呢？ 这下，气氛就尴尬了。 记者们心领神会，于是没有追问，顺水推舟地询问，“那么你认为特洛伊人本场比赛表现最出色的球员是哪位？” 李维：…… 有些为难，他真的记不住名字，看在上帝的份上，他是真心的。 记者们没有得到答案，眼看着李维又沉默以对，有人按耐不住，尝试性地往外抛名字，“山姆-达诺德？” 李维松一口气，马上点头，“对，就是他，山姆——”一个停顿，“对，就是山姆，表现出色，优秀的工作。” 说完，李维还挥舞了一下拳头，为“山姆”加油，嘴角带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写满了资本主义的客套。 记者面面相觑，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最后还是“休斯顿纪事报”的记者再次打破了僵局。
“李维，根据资料显示，你是今年四月春季训练营的时候才首次接触橄榄球，真是如此吗？” “对。” “你的意思是，在此之前，你从来没有打过橄榄球也没有看过橄榄球，对橄榄球一无所知？” “对。” “哇哦。” 这位德克萨斯州的记者显得非常意外非常震惊，没有掩饰自己的错愕，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表情就好像看见外星人一般，“所以，作为一位门外汉，踏上橄榄球球场，并且在今天的比赛里奉献不俗表现，你对橄榄球感觉如何？你认为自己是否能够适应这项运动？” “休斯顿纪事报”，德克萨斯州销量最高的报纸，受众面之广，甚至能够和“纽约时报”、“洛杉矶时报”相媲美。 而眼前这位记者，一头一尾的两个问题，看似规规矩矩全部都是套路，却又准确无误地掐准最热门的话题；但话里话外的试探又带着一丝恶趣味，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让人如何回应。 审视的目光，稀稀落落地落在李维的身上，微微发烫、微微刺痛。 李维想，所以人们看到大熊猫的时候，应该就是这种感觉吧：大而珍贵。 眼底流露出一抹笑容，李维主动看向那名记者，堂堂正正的视线接触，甚至还反过来打量了一番。 “感觉不错（so-far-so-good）。” 终于，李维没有回答“不糟”了，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和自信满满的笑容，让简短的话语迸发出巨大的能量。 自信而坦然，潇洒而从容。 所以—— 李维真的是百年一遇的橄榄球天才吗？ 就在此时，伯恩斯登场，如同母鸡保护小鸡一般，把高大强壮的李维保护在身后，呵斥媒体退散。 “球员不接受采访。” “如果有问题请询问主教练。” “请不要骚扰我的球员。” 伯恩斯用眼神示意李维返回更衣室，他则卡住道路，把记者全部驱散开来，让其他球员也能够回去。 尽管记者们不甘心，但真正的爆点已经采访完毕，他们只是做做样子，终究没有再继续围堵上去。 然而，这就已经足够—— 高光时刻，简直不要太多，令人应接不暇，一时之间，他们也不知道应该惊讶李维对待朱朱的态度，还是应该惊讶李维对红潮风暴的自信，但故事的最后，所有焦点都比不上李维那两句奉为经典的语录。 一句“不糟”，一句“感觉不错”—— 绝对金句。 如果只是赢球，根本就不是新闻，卫冕冠军红潮风暴赢球，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即使是“55：3”的比分——好吧，比分确实有些疯狂，但考虑到红潮风暴的实力，也没有必要大惊小怪，然而关键就在于李维的那句回应。 不糟。 红潮风暴表现不糟，特洛伊人表现不坏？ 这下，所有人都沉默了。 不看橄榄球的还以为这是什么常规操作。 而看橄榄球的却完全不认识这位红潮风暴的二十三号，按道理来说，NCAA人员众多，不认识一个两个球员也正常，偶尔一位籍籍无名的球员突然爆发一场也正常，但这位球员是亚洲面孔，那就不正常了。 大大的不正常。 等等，他今年四月才刚刚接触橄榄球，而且还说，目前为止“感觉不错”？ 这…… 上架感言 简洁版： 上架了，求首订，求自动订阅，存稿百章，求月票，求打赏。 啰嗦版： 时间宝贵的书友，看到这里就没有必要继续了；稍稍需要打发时间的书友，可以简单随意地翻一翻。 终于，上架了。 不出意外的话，本书将于明天中午十二点，正式上架。 尽管不是第一次，但每次上架都是全新考验，特别是在前作扑街的情况下，更是忐忑不安，嘴角冒泡、心急如焚。 橄榄球，毫无疑问是小众之中的小众，对此少年非常清楚，新书准备阶段，曾经本来准备写F1的，但兜兜转转的最后，还是决定写橄榄球，写一个门外汉一点点接触橄榄球的故事；而且，稍稍特别一些。 显然，跑卫目前在联盟的位置确实不太乐观，但恰恰因为如此，一个门外汉一个菜鸟误打误撞地进入联盟，却搅起一片腥风血雨，并且扭转跑卫的局面，这样的挑战才更加有趣，请大家跟随李维的脚步，一起经历这场冒险。 当初写斑比的时候就已经困难无比——有兴趣的话，可以参考少年前作，专注四分卫的“湾区之王”以及专注教练的“绿湾奇迹”；而现在写李维的时候，情况也依旧艰难，新书期如同过山车一般跌宕起伏，煎熬不已，但真心感谢书友们愿意一路陪伴一路支持，谢谢各位的耐心与铁杆。
尽管如此，情况依旧艰难，小众之中的小众也不是随口说说而已，目前本书收藏仅仅在五千边缘徘徊，基数本来就不高，这意味着订阅更加重要，每一个订阅都能够决定生死。 在这里，少年真心恳求各位大佬，务必支持正版订阅，如果愿意打开自动订阅，那就再感谢不过了。 前面就提到过，上架之后，少年会爆更的，并且存稿也已经准备好了。 加更规则如下： 盟主，一万字；舵主，一千字；堂主，两千字。每打赏一万，加更一千字，以此类推。 月票，一百张，一千字，并且包括目前为止的月票。 就让爆发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最后，再次感谢每一位支持本书的读者大佬，谢谢，真心感谢！ 跪求双倍月票! 各位大佬，现在是月票双倍期间，少年再次跪求月票支持！ 求月票！求订阅！求一切呀！！！
感谢大家，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