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她手里》 败她手里 第1节 ?  ?本书名称:败她手里 本书作者:早春见寄 本书简介:孟凭歌和姜炙再度重逢,是在某个聚会上。 姜炙一如既往一身桀骜,痞帅不羁。举手投足慵懒至极,如银河星光吸引着所有人目光。 两人视线遥遥相撞,又各自望向一边,装作不认识。 这时,有好事者问:“听说你们认识?” 孟凭歌扬眉:“不提也罢。” 姜炙看着她,精致的脸上,神情晦暗。 直到后来某一天。 厨房暖黄的灯光下,女人柔软的腰肢被禁锢在一条有力的手臂环住,整个人一个踉跄,跌进了一个强壮的怀抱。 热吻过后,姜炙垂下长睫,喘着笑:“现在认识了吗?” 对方灼热的鼻息撩过来,孟凭歌整个人都软了。 - 听说姜炙家里多了个叫做孟凭歌的私人助理,有人怀疑他们有一腿。 更多的人却是摇头:姜炙眼光那么挑剔,怎么可能看得上这么个人? 谁想一转眼,姜炙就拉着孟凭歌的手出现在公司周年庆上:“大家好,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太太。” 瞬间,众人傻了眼。 无人知晓,姜炙所谓的眼光挑剔,只是因为他的心,早已败在了那个叫做孟凭歌的女人手里。 坚韧不拔小白杨x痞帅不羁深情种 内容标签: 都市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业界精英 治愈 搜索关键字:主角:孟凭歌、姜炙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本来不想的,可是没办法 立意:不畏人生,不惧苦难 第1章 孟凭歌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耳边传来了淅淅沥沥的雨声。睁开眼转头一看,她才发现晟城迎来了一场空前绝后的大暴雨。 这会儿狂风正拽着树冠在窗外摇曳,冷得发指。孟凭歌连忙坐起身,双手撑着床将双脚送进柔软舒适的拖鞋内,一路小跑过去,唰啦一下拉紧了窗户。 与此同时,她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孟凭歌松开窗帘后,就连忙转身朝着床头那一角微弱的光亮走了过去。 接起电话,她将手机贴到了耳边:“喂?” 一个又软又糯的声音传了过来:“你那边准备好了没啊?我马上就到你楼下了,你可以下来了!” “哦好,我这就下来!”孟凭歌这才想起来一件事,她们约好了要去一个生日会的,自己竟然一不小心睡着了。 挂完电话,她冲到梳妆台前,拿起梳子急急忙忙地往头上刮了刮,涂上口红,带上包包换上鞋,朝着楼底百米冲刺。 好巧不巧,她刚出公寓门口,一道雪白的车灯就划亮了雨夜。 孟凭歌反射性抬手在额前挡了挡,撑开雨伞跑到那辆黑色的宝马车旁,拉开车门委身坐下,问:“你今天就穿这么点儿,会不会冷啊?” 今天风大雨大天气差,大家都恨不得把自己裹成一具具木乃伊,高倩倩竟然还反其道行之。 在这极端恶劣的天气条件下,高倩倩不仅没有向臃肿的羽绒服低头,身上甚至还穿着轻薄型的玫红色夹棉长大衣。 高倩倩灿烂的笑意登时从眼尾蔓延到了嘴角:“我男朋友专门给我做的,一个忍不住就穿出来现了。” 她最近刚和一个学服装设计的小奶狗谈上恋爱,目前正处在热恋期,眼里心里语气里,都是蜜,发着腻。 孟凭歌噗嗤一笑,伸出双手打了个交叉:“停停停!禁止虐狗啊我告诉你!我会羡慕嫉妒恨的!” 高倩倩娇嗔着看了她一眼:“羡慕什么呀羡慕,你条件那么好,追你的人那叫一个漫山遍野的跑,只要你想谈恋爱,分分钟就能有人在你床头对你好。” 孟凭歌下颌一松,转过头来捋着发丝:“可是,他们喜不喜欢我,和我喜不喜欢他们,永远都是两回事儿啊。缘分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 “好吧,”高倩倩调换了个姿势,发动车子,“我还以为你是忘不了姜炙,心里头挪不出位置来给别人呢。” 左右摇曳的雨刷刚将挡风玻璃上的雨水刮掉,细细密密的雨点又紧锣密鼓地砸了下来,导致视野一瞬间又重新变得混沌模糊了起来。 猝不及防听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孟凭歌抿紧了唇,突然笑起来,嘴角两边的梨涡甜美旖旎:“怎么可能?这都什么陈年谷子烂芝麻的事了啊?我就跟他谈了半年而已,怎么可能分了还念念不忘那么多年?” 抬起手机,孟凭歌对着壳子上的小欢迎加入七恶裙幺污儿二漆雾二吧椅,追锦江连载文肉文镜子理了理有点儿湿润的头发,声音逐渐变弱:“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少了谁就不能活的。” 高倩倩忙着开车,没有注意孟凭歌的神情,只是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孟凭歌放下手机,好笑地问:“你怎么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高倩倩鼓了鼓腮帮子:“可不得如释重负么。” 孟凭歌没懂:“啊?” 高倩倩跟她解释:“是这样的,我刚刚得知了一件事儿。就是姜炙回国了,也要来陈亚光的生日聚会。我本来还在想,要是你还对他念念不忘的话该怎么办来着。现在听你说对他没意思了,我就放心了……” 高倩倩还在继续说着什么,孟凭歌却已经听不清了,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不住闭合的嘴唇,像是被夺魂摄魄了似的。 高倩倩察觉到事情有点儿不对劲,马上转过头来,眨眨眼睛看着她:“你怎么啦?” 孟凭歌立马收回心神:“啊,没什么,就是想问问,咱们还有多久到?” 高倩倩看了眼导航:“一二十分钟吧。” “哦。”孟凭歌点点头:“那我先眯一会儿,你到了叫我啊。” 高倩倩一怔,没有多问,点了点头:“好。” 孟凭歌转过头来闭上了眼睛,准备继续休息一下。可事实却很残酷,她现在有点儿心烦意乱,无论怎么强迫自己,都没办法睡过去。 这也就算了,姜炙的身影还老是在她脑中晃动着,惹得她不得安生。 姜炙,也要来? 救命。怎么会这样?她要不要现在就逃走?可是,逃避好像也不是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吧?她现在的心慌得不行,就好像有人在里头排练打鼓。 算了,还是去吧。 反正那个名字,也只不过是一个存在于她青春期记忆中的符号而已。 她坚信,自己之所以还忘不了这个人,仅仅是因为,自己给过去的回忆加了十八层滤镜。 毕竟人类就是喜欢这样,闲着没事干就会喜欢胡思乱想。这时候倒不如见一见,说不定见了才会发现,对方早就已经变成了个死河童,那样一来,十有八九就会一秒下头,再不挂念。 到达shining club的时候,刚好晚上九点钟。 硕大的led招牌在黑沉沉的夜里一闪一闪,身披细雨的它显得格外招摇的同时,又渗透着几分诡异的寂寥。 孟凭歌撑着伞从车上下来,裹紧身上的外套,挽着高倩倩的手臂一块儿走了进去。 今天是高倩倩学长陈亚光的生日宴会,为了能够吃得开心又玩得开心,他在这里包了个场。 孟凭歌其实和他并不怎么熟,本来也是没想来的。但想到人家前段时间帮了她一个大忙,还盛情邀请了过来,就还是来了。 一进门,孟凭歌就听到楼上传来了一阵震天响的音乐,里头还夹杂着男男女女响亮的笑声。 孟凭歌舒出一口气,挽着高倩倩的手臂往上走。在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陈亚光就一手端酒杯,一手夹香烟地晃到了她们面前:“来啦?!” 高倩倩眉梢一挑:“是啊,这是来接驾了?” 陈亚光哈哈一笑:“那可不是?!” 看得出来,高倩倩和陈亚光是真的熟,熟得就像一锅粥,不分你我。不像孟凭歌,跟这儿的每个人都处于一种夹生状态。孟凭歌舒出一口气,送上了生日祝福。 陈亚光哈哈一笑,伸出夹着烟的手,往边上那张长桌一指,说:“来来来,坐坐坐!” “好~”高倩倩嫣然一笑,马上挽着孟凭歌走过去,在一个空位上头落了座,说:“今天我加班,来得迟了一点儿,让大家久等了啊!” 陈亚光倚到她旁边,连忙摇手:“没事,你们不是最后一个来的,我还有个朋友也还在路上呢。” 说到这儿,陈亚光顿了顿,扫向女同胞们,又耸了耸眉头,刻意拉长了尾音:“是个大帅比哦——” 场上单身女性瞬间个个眼冒精光,像一群等着吃唐僧肉的妖:“哇,真的啊?谁啊?” 陈亚光嘿嘿一笑:“我在国外留学时认识的哥们儿。” 一个金发大波浪卷的女人听完,“哇噢”了一声,双手交叠着搁在下巴底下:“外国小帅哥?” 陈亚光伸出食指在脸颊旁边晃了晃:“不是,中国的,但我敢打包票,比外国佬帅。” 大波浪卷女人马上有了兴趣:“行啊,那我等会儿可要好好品一品了。妈的,姐办公室里全是一群格子衫丧气比,早就需要帅哥来洗洗眼睛了。” 高倩倩哭笑不得:“不至于吧,你们一整个办公室都是男的,难道还挑不出一个好看的?” 大波浪卷耸耸肩,可怜巴巴道:“可能是我上辈子触犯了什么天条吧,所以老天爷才一直拼了命地惩罚我,” 陈亚光拍了下手:“嘿,别说,我这兄弟是真的挺帅,在国外的时候,也有好多女人天天为了接近他而勾搭我。你们这群女同志等会儿可要大饱眼福了。” “哇,”女人挑高眉梢,顿时有了兴趣,“那我倒要看看是有多帅了哈哈哈。” 大伙儿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楼梯那边就传来了一些动静,似乎是有谁来了。 孟凭歌这边还没反应过来,陈亚光已经冲女生们打了个响指: “说曹操,曹操到,啧,来了!” 话音一落,好几个妹妹都朝着那边望了过去。 难道是……姜炙?孟凭歌心下猛地一个跳动,也跟着望了过去。 下一秒,一个穿着件黑色飞行夹克的男人在踏上最后一级台阶后,双手插兜地走了进来。 男人生得笔挺瘦高,双腿修长,轮廓分明的脸上鼻梁高挑,双目狭长,一举一动都写满了玩世不恭,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什么都“关我屁事”的德行。 无论怎么看,这人都长着一副人渣的脸。帅且坏。一如当年,那人的眼神锐利而张扬,懒懒散散,痞气中带着一种锋利的棱角。 果然,是他…… 孟凭歌一个没避开,和姜炙的视线遥遥相撞,瞬间被撞得心神一晃。 但是,男人只看了她一眼,就漫不经心地收起视线,和别人打起了招呼。 生疏且漠然。又或者该说,是漠不关心。 败她手里 第2节 他似乎已经完全抹去了关于她的记忆。 陌生得就好像,他和她今天才初见一样。 第2章 孟凭歌转念一想,觉得这样也挺好。 她本来还以为他们两个再见面的话,十有八九会尴尬到抠出一栋芭比梦幻城堡,还想过假如见面了,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自然。 现在看来,她或许根本就没必要去考虑那么多。 就如她一直以来坚信的那样,再怎么刻骨铭心的记忆,说到底也就只是人生旅途中的一小块拼图而已,缺了会有遗憾,但并不太会影响到整体的图案。 即便他们曾经拥有过最为美好的时光,说到底也只是限定的亲密关系而已。再美好的回忆和画面,到了最后也还是会败给时间,落满尘埃。 孟凭歌没再看他,端起杯茶就往嘴边一送。谁知道这茶水烫得不行,一口下去就皱起了眉头。 真是倒霉。 与此同时,陈亚光抬起一条手臂,随性十足地往姜炙肩膀上一架,吊儿郎当道:“兄弟,怎么来得这么晚?” “半路有人追尾,处理了半天,后边儿又堵车堵了半天,”姜炙抬起手腕瞥了眼时间,“能赶上就不错了。” 陈亚光表示懂了,马上领着他走到餐桌旁,指着空位说:“辛苦辛苦,来来来,坐坐坐。” 餐桌周围已经坐了不少人,目前就还只剩两个空位。一个在孟凭歌边上,一个在孟凭歌对面。 姜炙瞟了一眼,毫不犹豫地走到了孟凭歌对面,拉开凳子往下一坐,将长腿一交叉,肩背一松,他浑身展露出了一种随性松懈的感觉。 和读书时候一样,这人无论在哪儿,身上都始终自带着光芒,轻轻松松就能吸引全场。 姜炙一落座,好几个男人马上对着他又是递烟又是搭话,态度积极地跟他扩展起了人际关系。 反倒是那些个先前喊着要看帅哥的女同志们,到了这会儿竟然一个个都哑了火,变得矜持下来。 孟凭歌看着这场景,不由自主想起了他们初见时的画面。 那会儿恰逢九月初,说是已经立秋,实际上却让人体会不到半点秋高气爽的意境,总的说来还是和夏天没什么区别。太阳又大又猛,像是有谁在不管不顾地往凡间泼撒开水似的,大伙儿军姿一站久,皮肤都被晒得滚烫。 在这样艰苦至极的军训折磨下,所有人都在不知不觉中化身成了一大片霜打的草。等到军训结束,更是已经从头蔫吧到了脚。 姜炙却不同,他真的很抗造,无论何时,都始终保持着一种精力充沛的状态。加上他海拔高,相貌出众,周围始终众星捧月地跟着一群人,不管走到哪儿,都能够成为人群中的焦点。 尽管这种人看起来就不太正经,活像个五毒俱全的混混,让人感觉只要和他扯上关系,肯定就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无奈老天爷实在是太不公平,把他制造得太好看了。对于正值懵懂青春期,信奉颜值即正义的妹妹们而言,这种又酷又拽的男生,具备着超强吸引力的。 饶是自诩对男色没有半点兴趣的孟凭歌,也还是会有事儿没事儿就多看他几眼。 孟凭歌尚且如此,更别说别人。她那个叫做王娟的同桌,在见姜炙的第一面时,就一见钟情神魂颠倒了,只要一闲着,就会在孟凭歌面前对着姜炙各种发花痴。 可惜的是,王娟这人天生脸皮薄,大多数时候都只敢一个人在那儿做白日梦,不敢有任何行动。即使按捺不住地写了情书,也不敢去送,只敢拜托孟凭歌帮忙递给姜炙。 本着为朋友两肋插刀在所不辞的想法,孟凭歌应了下来。 在又一天军训结束后,孟凭歌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在大家伙儿鬼叫着作鸟兽散时,将目光牢牢锁在了不远处的姜炙身上。 那时正值黄昏,天边卧着一大片如火如荼的火烧云,如烈焰般恣意燃烧着,不经意间就将一切都渲染成了如梦似幻的橘红,整个校园漂亮得像极了一副通透明净的二次元插画。 夕阳下,身形笔挺清瘦,留着一头寸短的姜炙正拎着着一瓶矿泉水,和几个哥们儿正拖拖拉拉地朝操场外头走着。 孟凭歌想着要是这会儿不给的话,今天可能就没机会了,便赶紧步子带风地一路小跑过去,伸长手臂拦在了他面前。 “姜炙是吗?!” 脚下一个急刹车,她拉下脸颊旁边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碎发,双手捏住信件,朝着他猛地一送:“我有一封信要给你,你收一下。” 姜炙垂下眼睛,一双捏着信件的手落入了眼帘。那手纤细素白,指甲被修得干干净净,圆润可爱。 兄弟被人半路拦截送信,这事儿是真劲爆!旁边男同学纷纷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搭着姜炙肩膀起哄道:“哟哟哟,什么信啊!” 姜炙还没开口,孟凭歌就瞪着圆圆的杏眼横了他们一眼,语言直白道:“还能是什么信,当然是情书啊!” 说完这话,孟凭歌才发现自己的表达方式,好像有点奇怪。明明这情书是别人写的,怎么被她搞得像是自己写的一样? 孟凭歌正想要解释,一抬头却卡壳了。因为她发现,姜炙正在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看。 少年肩平腿长,身量极高,轻轻松松就挡住了身后无边无际的烂漫晚霞,浑身透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迫感。 此时此刻,他线条颀长的脖颈上挂着一层薄汗,锋利的眉峰底下卧着一双狭长的眼,里头满是玩味。 孟凭歌不由自主地眨了眨眼。 半晌,姜炙耸动眉梢,吐出了一个字:“哦?” 孟凭歌这才回过神来,担心他可能是误会了什么,马上解释道:“不是我写的,是我朋友写的,我只是帮忙递给你。你不要误会了,我对你没有意思。” 姜炙耸动眉梢,薄唇微翘,刻意拖长了尾音:“这种话我可听太多次了,能不能先透露一下,是你的哪个朋友啊——” 那声音懒懒散散,字里行间透露着种漫不经心的调调,或许还有少许的不耐,却意外的很好听。 “你自己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孟凭歌也没多说什么,丢下那话就一步没停地转身离开了操场,四舍五入算是完成了任务。 谁知道,这个事儿不仅没有就此结束,反而闹了个大乌龙——因为,王娟压根就没有在那封情书里头署名。 又由于那封信是她当众递过去的,姜炙的朋友们都在抢着看,里头难免有几个大嘴巴又想得多的,没过多久,关于“孟凭歌为追姜炙,佯装帮人递情书”的这个谣言,就在全校传了个沸沸扬扬。 孟凭歌对此完全不能忍,当即拉住王娟的手:“走,我们找他澄清去,得把这个事情说清楚了。喜欢他的是你,不是我。” 谁知道,起初王娟还答应得好好的,说是会认领那封情书,帮她澄清这个事儿,谁晓得等真站到了姜炙面前,王娟却突然一下就临阵倒戈做了逃兵,抵死不认那情书是自己写的。 可能是脸皮薄,也可能是怕闹大了被班主任约谈吧。反正孟凭歌是真的栽在她手里,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后来事情经过发酵,终于还是如孟凭歌所料的那样,传到了老师们耳中。 就这样,孟凭歌才刚开学,就倒霉催地被班主任请进办公室,接受了一番爱的教育 好在孟凭歌始终死不承认,并坚定表达了自己只爱学习的决心,从头到脚都透露着种三好学生的范儿,老师结合着她的态度和分数,还是决定放她一马,没有约谈她的家长。 经此一役,孟凭歌决定往后能离姜炙多远,就离姜炙多远,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要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对他没有半点感觉。 可她做梦都没想到的是,任她再怎么小心翼翼地避着他,老天爷也还是没有遂她的意。 某个晚上,孟凭歌刚回到家冲完澡,门就被人给敲响了。 由于母亲正在厨房里头热火朝天地炒着菜,腾不出空,孟凭歌抓着毛巾胡乱擦了两下头,便遵照母上指示,跑到玄关处打开了门。 打开的瞬间,她就给看傻了眼。 门口站着一个挺拔高挑的男生。 由于男生面部立体,五官张扬帅气,硬生生将一件普普通通的白衬衣穿出了一种江湖中人的不羁感。 这个男生,正是姜炙。 姜炙看见她的瞬间,也有点惊讶,但很快就又变回了那副散漫的德行,偏着脑袋指着门牌号问她: “原来你住这儿?” 孟凭歌脑子仍旧处于一种死机状态:“对。” 姜炙又挑眉:“你妈叫林广莲?” 孟凭歌大脑大爆炸,愣愣点头。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时,她妈正好端着一盘红烧牛腩走了出来。 林广莲把菜放到桌上,一双手在围裙上背了背擦了擦后,面带笑容地走过来,对孟凭歌介绍道: “歌儿,这就是我说的老朋友的那个侄子,未来三年都会住在我们家里的。姜炙,歌儿,来来来,你们快点认识认识!” 孟凭歌差点儿晕倒。 她本来还在谋划着要怎样和人划清界限呢,结果却住到了同一个屋檐下,导致未来的每一天,都避无可避! …… 收回脑中那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神思,孟凭歌舒出一口气,继续和高倩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不知道是人太多了的锅,还是这儿的暖气开得太足,孟凭歌的背脊,没过多久就起了一层薄汗,那种黏黏糊糊的感觉实在是糟糕透顶,让人无所适从。 她只好拉下羽绒服拉链,把它脱下来披到了后边儿的椅背上。没想到,这个小举动却吸引到了边上一个女生的目光。 女生没忍住,惊呼出了声:“哇,原来你身材这么好啊!” 女生没有夸张,孟凭歌的脸虽然是偏清纯类型的,实际上却拥有着传说中前凸后翘玲珑有致的魔鬼身材,什么衣裳挂她身上都很好看。 没人注意到的是,姜炙刚将一支烟搁到嘴里,正准备点燃,便闻声抬眼,朝孟凭歌那边望了过去。 孟凭歌正笑意盈盈地望着那个女生,说:“可你身材也很好啊。” 女生连连摇头道:“比起你来差远了……说起来,上一次看到身材这么好的女生,还是在我高中时候来着。当时我们班那个举班牌的女生真的绝,一战成名,把附近盛明高中的学生都吸引了过来。” 孟凭歌讶异道:“你们高中旁边是盛明?” 女生:“对呀。你是盛明的?” 孟凭歌摇头:“不是,我是嘉阳的。” 女生声音陡然间高出了八度:“嘉阳?!天啊,这么说来,咱们还是老校友咯?!” 孟凭歌顿了一下:“你也是嘉阳的?” “嗯嗯,”女生连连点头,“我是嘉阳18级3班的,你呢?” 孟凭歌笑:“那可真是太巧了,我是15级3班的,大你三届。” 女生眼里迸出了一道光:“天啦,这样说来,你是我学姐咯?!”说着,她马上掏出手机翻出微信,“幸会幸会!来来来,咱们加个微信吧!” “好。”孟凭歌取出了手机。 就这时,陈亚光突然出声打断了:“等等,凭歌,你是嘉阳高中15级3班的?” “是啊,”孟凭歌不明所以地望向他,“怎么了?” 陈亚光拍了下手,指向姜炙:“他也是呢。那这么说来,你们俩原来是认识的啊?” 瞬间,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望向了他们俩。 陈亚光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装不认识。孟凭歌只好顺着众人目光,望向了姜炙。 只见他弹了弹手中烟灰,在烟雾缭绕间抬起头来,掀掀眼皮,用一种不咸不淡的声音回道:“那又怎样?” 败她手里 第3节 第3章 那又怎样?确实,那又怎样。 只不过就是认识一场而已,能怎样? 难道就因为曾经好到能够用一个叉子吃一碗泡面,挑起卤蛋我咬一口再给你一半,好到会在烟花底下发誓将拥抱对方一辈子,就真的要将对方记住一辈子吗? 对于现在的他们而言,确实就只是认识而已,比和其他人认识得更多一点而已,能怎样呢。 孟凭歌抬起下巴露出笑,望着大家,顺着姜炙的话往下说:“是的,一个班的。但,就像姜先生说的一样,一个班的又怎样呢?” 两个人一来一回的,空气里头燃起了隐形的火花,噼里啪啦。 女孩子们心思普遍比较敏锐,一下子就嗅出了这两个人之间那种不同寻常的微妙感觉, 男生就不一样了,尤其陈亚光,就是个不开窍的,喝了点儿酒就更加找不到东南西北了,竟然还拍着姜炙的肩膀补了一句:“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你那会儿谈过的那个人就是孟凭歌对吧?” 姜炙其实很少提及自己高中时候的事儿,也就在某次喝酒喝大了,大家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姜炙输了,被人问到谈没谈过恋爱,什么时候谈的时,迷迷糊糊地透露过这么一茬。 偏偏就被陈亚光给记住了。 老实说,陈亚光这话着实有点儿哪壶不开提哪壶。姜炙看了他一眼,目光冷到好像今天的气温足有零下三十度。 陈亚光仍旧没有get到眼色,打了个酒隔儿继续叭叭往下说:“说真的,你们俩还挺配啊,怎么就没继续下去……” 孟凭歌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的话:“那时候年少不懂事,很容易把一些青春期的懵懂情愫误以为是真爱,实际却并不一定,反正都是过去式了,再说这种事情也已经没有了意义,不提也罢。” 姜炙的眉梢却像是被刺激到了,冷不丁往上跳了一下。 年少……不懂事?错把懵懂情愫……当真爱? 他弹下一截烧长了的烟灰,掀了下眼皮,望向孟凭歌。 有意思。说得真对,不懂事。 那时候可真是……太他妈不懂事了。 要是能回到告白的那一晚,他绝对会十分懂事地拎住自己领子,拦住自己狗腿,死都不会让自己跑去向她告白。 孟凭歌注意到他在看着自己,又轻扬眉梢,对着他说了句:“姜先生,我说得对吧?” 自始至终,孟凭歌都保持着一个彬彬有礼的笑,唇角弧度拉得十分完美,像一个训练有素的空姐。这样的笑容使得她眉眼舒展,以至于说出的每一个字符,都散发着种从容不迫的味道。 就好像根本不是在说一件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只是在简单概述着一件别人的事。 看上去洒脱至极,洒脱到就好像他对她而言,只不过是个随时随地都能放弃的物件。 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经被搭错,姜炙太阳穴突突地跳个不停,内心深处传来一阵莫名的躁意。 他低下头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吸得双颊深陷。 随后他吐出烟雾,唇角上翘:“对啊,太对了。长大后才发现,小孩儿特么的就是小孩儿,一天到晚的自以为情深似海,实际懂个屁,根本就是在那儿瞎矫情。”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哪怕是喝大了的陈亚光,也发现了这气氛有点儿不对劲,十分知趣地闭上了自己那大嘴巴。 孟凭歌看着对面的姜炙,唇角上翘的弧度没有任何改变,眼睛又黑又亮,像是在脸上焊了个半永久表情。 孟凭歌担心聚会气氛被自己影响,不想再继续聊这个话题,拿着手机调出一个二维码,亮到了先前问她要微信的女生面前,说:“噢对了,你扫码加我吧!” 女生回过神来,连忙点着下巴举起手机:“好!” 加完微信,孟凭歌又问:“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呀?我设个备注。” 女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进行过自我介绍,马上漾着两个小梨涡说:“庄颖。庄重的庄,新颖的颖。学姐你呢?” “孟凭歌,”孟凭歌一边给她设备注,一边说,“孟子的孟,凭借的凭,唱歌的歌。” “好嘞,”庄颖存完她的联系方式,笑,“我就住附近这一片,以后有时间的话,咱们一块儿约约饭看看电影啊!” “好啊。”孟凭歌果断应下。 这一餐饭大概吃了近两个小时,饭后大家又打了下台球做了做运动才散场。 从俱乐部中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多。 孟凭歌和陈亚光道完再见,带着高倩倩上了车。 高倩倩今天玩得挺嗨,就是划拳老输。一来二去,就喝多了点儿,纵然神智还算清醒,却已经有点儿管控不住四肢。 一上车,她就在副驾驶座上摊成了一滩烂泥,皱着眉头说:“淦,喝多了,有点儿烧心。” 随着“咔哒”一声响,孟凭歌给她系上安全带,问:“很难受?” 高倩倩眉心拧成一道川字,捂着胸脯露出呼吸不畅的模样:“太久没喝这么多了,实在是有点儿招架不住。” 孟凭歌看了她一眼,拧着眉头刀子嘴豆腐心地说:“下次少喝点儿吧,别这么瞎折腾了,万一出了什么事儿我可不管你。” 高倩倩有一搭没一搭地拨着头发,笑了起来:“知道了知道了。下次打死我也不喝这么多了。” 孟凭歌信她个鬼,撇撇嘴:“有些人上次喝醉时也是这么说的。” 孟凭歌都不记得自己帮她料理了多少次烂摊子。 “好吧,”高倩倩拍了下手,摇摇晃晃地转动脑袋望向她:“老实说,我今儿个真有点儿难受。” 孟凭歌望向窗外:“这样吧,你先在车上待着,我下去给你买瓶奶解解酒。” “歌儿你真好,”高倩倩醉眼迷离地冲她送出一个飞吻,“mua~” 这人就是这样,没喝高时就挺豪放,喝高了更豪放。 孟凭歌摇摇头,解开自个儿这边刚扣好的安全带,推开车门重新跳下了车。 附近总共有两三家便利店,孟凭歌挑了家最近的走进去,直奔牛奶专柜。 挑挑选选,孟凭歌拿起两瓶牛奶正准备去结账,却在转身的时候被另一列货架上的max5花生夹心巧克力棒吸引了注意力。 这是她高中时候最喜欢的东西,别人都说齁得慌,她却对它情有独钟。 停下脚步,孟凭歌拿起一条看了看,正准备收入手心,冷不丁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懒懒的,调子有点儿拖: “行了,你成天瞎操心这些干什么?你儿子我还不至于那么废物,独自一人也照顾得好莎莎。” “行,你先睡吧,过两天我就带莎莎回来见你。” “好了,挂了。” 随着人将电话一挂,一阵鞋底贴在地面发出的轻浅摩擦声传入了耳中,那人好像正在往这边走。 糟糕。 孟凭歌还来不及琢磨那个莎莎是谁,更来不及躲闪,一只穿着深灰色吉普鞋的脚就已经晃进了眼底。 孟凭歌顺着那腿往上一看,看到了浑身上下都透着散漫的姜炙。 他手里头这会儿已经拿了一罐可口可乐,正歪着脑袋盯着货架上巧克力棒看。 就在姜炙准备去拿巧克力棒时,突然意识到旁边站着个人,就在伸手前转过了头,朝她望去。 视线冷不丁的一交汇,孟凭歌捧着牛奶和巧克力顿住一小会儿,旋即保持着故作爽朗的笑:“哇好巧,买东西啊?” 果然,多少还是有点儿小尴尬在的。可她有什么办法呢?好歹刚刚才一起吃过饭,这会儿要是遇见了还不打招呼,难道不会显得更加刻意和奇怪? 姜炙看了眼她手中的东西,“嗯啊”了一声,伸出的手巧妙地避开那个max5巧克力棒,转而拿起了边上的另外一盒黑巧掂了掂,状似随意地问道:“听说这里有款薯片叫做什么单身粮的,你有看到在哪儿么?” 孟凭歌在心里嘀咕了句“已经有女朋友了的人也还会赶这种时髦么”。她想,那个“莎莎”十有八九就是他现在的女朋友。 但她还是抬起头来扫了遍货架,指指某个方位,用十分轻松愉快的语气说:“薯片的话,好像都在那边的。要不,你过去看看?” “哦。”姜炙没再多说任何,欠了欠身从她旁边走过,带着一阵风朝那边去了。 由始至终,他没有和她多说半句话。 好像只是纯粹因为找不到东西,就逮着她问一句而已。 孟凭歌垂下头来看了眼货架,确定自己已经没有想买的东西了,捧着东西走到门口,散放到了收银台上:“结账。” “好的。”梳着高马尾的妹妹笑得眼睛弯弯,长相元气又动作麻利,拿起牛奶和巧克力棒就开始利落地扫起了条码。 孟凭歌看她扫完最后一个东西,瞥了眼屏幕上显示的25.3,解锁打开二维码,准备递过去。 谁料屏幕却突然一黑,只剩一朵菊花在上头转悠。孟凭歌眉心一皱,十分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我手机好像出了故障。” 说完就是埋头一阵捣鼓,结果却没有任何动静。 整了半天,孟凭歌只得抬起头来,不好意思地挠头:“真的真的抱歉啊,我好像弄不好了,要不我去后面排,你先给其他人扫。” 小妹妹甜甜一笑,态度依旧友好:“没关系,小姐你有现金吗?可以付现金。” 孟凭歌愣了一下:“现金?” 在这个数字化网络时代,她早已习惯了电子支付,出门都是一个手机打天下,包里根本就没有半毛钱的现金。 孟凭歌叹气:“没……那个,要不……我还是去后面排吧?” 说完,她就捧着手机准备去一边强制重启,好把时间留给其他人。 谁想就这时,一个手机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举到了小妹妹面前:“我有。” 孟凭歌转头一看,发现姜炙已经站到了她身旁。 姜炙见孟凭歌回头看自己,也没多停顿,继续将目光转到小妹妹身上,说:“她那份和我的一起算。” 还不待孟凭歌做任何反应,小妹妹就马上点头说了好。 走出便利店,一阵寒风贴面拂来,孟凭歌哆嗦了下。左思右想,她还是加快步子走到了他旁边:“谢谢你啊。” 姜炙顿住脚步看了她一眼,唇角上拉:“谢什么。再怎么说咱们也是……老校友不是?” “老校友”这三个字,被他嚼得格外重。 就好像在说:“我是看在咱们是老校友的情分上才帮你付账的,不是因为余情未了,你别会错意。” 孟凭歌抿抿嘴巴,又啵地一声打开,点着脑袋:“好。那就,谢谢你啊,老校友。” 姜炙却是神色不明,啪嚓一下打开可乐,仰头喝了两口,喉结随之翻滚。 孟凭歌低下头,发现手机已经重启完毕。想了下,她转头望向姜炙:“方便加个微信么?” 姜炙一怔,垂下手中可乐,转头看着她。 孟凭歌笑着将下半句话补充了个完整:“不然我怎么把钱转给你?” 败她手里 第4节 第4章 “这才几个钱啊,”姜炙捏着可乐,将脑袋转动了一下,“不用了吧?我又不缺。” 孟凭歌十分坚定地摇着手否定:“不不不,用的用的,当然用的。你缺不缺是你的事,我给不给是我的事。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个还是得分清楚的。” 姜炙唇线紧抿,神色不明。 半晌,他嗤笑一声,终于点点头:“要分清楚是吧?行,我微信号——jz19970808。” “okkk。”孟凭歌马上打开微信查找好友,输入那一串字母和数字,扬着眉梢点击了个申请:“申请了,您那边通过一下?” 姜炙看着她又黑又亮的眼睛,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憋着一口气划拉开手机锁屏,通过了她的请求。 只听叮咚一声响,他很快就收到了孟凭歌的转账。 二十五块三。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果然是清清楚楚。 姜炙看着那数字,唇角向上牵引,露出了个莫名其妙的笑容。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的关系兜兜转转过后,总算是又回到了初始状态,回到了高中时候的状态。 那时候姜炙的爸妈在很遥远的北方打拼奋斗,没有办法照顾他。偏偏姜炙又不习惯和好几个人住在一个房间,觉得太吵太闹了,不情愿读住宿,就向校方提出了要在校外租房子办走读的申请。 可他还未成年,校方又把控严格,担心他一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在没有监护人陪伴的情况下,会在外头节外生枝惹是生非,给学校蒙羞,就干脆利落地驳回了他的申请。 百般无奈之下,他爹妈得知有个亲戚的老熟人林广莲在东市,就让姜炙住进了林广莲家,每个月给一千五的房租,当租那儿了。 反正姜炙对于住哪儿根本就没什么所谓,只要能够拥有一个单独的房间就行,便答应了。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一住,竟然就直接住进了孟凭歌家。 由于孟凭歌的爸爸孟军常年忙于工作,经常都不回家,妈妈林广莲女士又常年沉迷于牌桌,哪怕是周六周日,也经常性的不见人影,基本上得到凌晨时分才会回来,孟家大部分时候,就只有姜炙和孟凭歌两个人在大眼瞪小眼。 一开始的时候,因为不太熟,他和孟凭歌都没什么交集。 即使顺道,两个人出门仍是各走各的,就算都待在家里头,也基本是待在各自的房间里头当蘑菇。 说是住在一块儿,实际上却好像是一个人在住。 哪怕是周六日,大部分时候也只有到饭点儿的时候,姜炙才会听到外头有动静。 ——因为大人不在,天天出门下馆子也不太现实,所以孟凭歌基本上都自己做饭吃,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有一次孟凭歌晚饭把面煮多了吃不完,恰好遇见姜炙准备出门觅食,就拦住他问了一句要不要吃。 说是一不小心给做多了,面条这种东西又很容易泡软,不可能放到第二天继续吃,吃不完倒掉怪浪费的。 姜炙瞥了一眼,看锅里头确实还剩了挺多,加上本身就也对食物没什么要求,出去解决和在屋里头吃都一样,就坐了下来。 没想到的是,孟凭歌手艺还不错,做得跟馆子里头外卖回来的似的,姜炙竟然一口气就干掉了一海碗,还有点儿回味无穷。 在那以后,孟凭歌为了省钱,姜炙为了不出门就有饭吃,两个人一拍即合地达成了一个协议: 一起搭伙做饭吃。 具体执行内容为:伙食费平摊,孟凭歌负责做饭,姜炙负责洗碗和打扫厨房。 说是平摊,孟凭歌就真的在非常认真地平摊。 第一次进行大采购,从菜市场出来的瞬间孟凭歌就算好了数,直接摊手对他说:“刚刚总共花了三十块零四毛,你给我十五块二毛吧!” 当时姜炙其实是觉得有点儿出乎意料的。 倒也不是说孟凭歌这种习惯不好——这种习惯挺好的,可以全方位保障自己的利益。 只是这和姜炙的日常生活方式包括交友模式,都有着一些小出入。在他的生活中,从来都没差过钱,根本不会在意这些东西。 可姜炙当时没有那么碎的零钱,就直接给了孟凭歌二十块,并补充了一句剩下的零钱不用找。 没想到的是,孟凭歌拿过去后说了一句“等一下”,马上埋头从钱包里取出了三张一元一张五毛和三张一毛,硬是找补了他三块八毛钱,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后来姜炙才发现,孟凭歌会养成这样的习惯,除了性格因素以外,还跟她的个人经历也有所关联。 原来,孟凭歌并不是林广莲的亲生女儿。 七岁以前的她,都是待在儿童福利院的,需要和人争抢各种资源。直到遇见无法生育的孟军和林广莲,这才被捞出来过上了正常的日子。 可她在资源匮乏的福利院中养成的那种,锱铢必较、我不欠你、你最好也不要欠我,你的东西我不抢、我的东西你也休想抢的生存习惯,却一直完美保持了下来。 直到后来两个人成了朋友,孟凭歌才没再跟他那么计较,也不会再让他频繁产生“好生疏”的那种感觉了。 两个人不仅经常给对方带早餐,孟凭歌还学会了从他手里抢薯片吃。 姜炙很喜欢那样的孟凭歌,那样的孟凭歌让他觉得,她把自己当成了没有半点距离的自己人。 可是万万没想到,几年没见,他们俩的关系,竟然又彻彻底底地回到了那个时候去。 那种感觉很微妙,就好像是喜获了一只流浪猫,好不容易建立了感情,结果那猫却还是跑了。 即便他始终为她开着一扇门,那猫却还是倔强无比,再也没有回来。 孟凭歌转完账,指了指车子那边:“那我先走了啊,倩倩那边还等着我。” 说完,孟凭歌将手机丢进包中,转过身踢踢踏踏地朝着那边一路小跑了去。 姜炙双手插兜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情不自禁笑出了声。 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她这是在用行动和他划分界限,明确地告诉他:“你好,我们现在真的很不熟”? 姜炙忍不住将已经喝空的可乐罐子一把捏瘪,“咚”地一声丢进了垃圾桶中,惹得旁边路过的人都转过头来多看了两眼。 - 孟凭歌就着高倩倩的车送完她,从公寓楼中走出来的时候,莫名其妙想起了一件事。 微信转账的话,好像也没有必要加好友吧?直接扫二维码不就行了? 对方该不会以为自己是故意要微信的吧?晕倒。 …… 算了,加都加上了,总不可能现在再删掉吧? 孟凭歌叹了口气,看了眼时间,才发现目前已经夜里十一点。 晟城的冷空气是真的很放肆,孟凭歌裹紧衣服跺了跺脚,又埋下头朝手心里头哈了下气,不停地搓着。 等手指头暖和了一点儿,她呼出一口白气,从口袋里头掏出冰冰凉凉的手机,准备确认一下附近的夜车还有没有在继续开,眼角余光却在不经意间,瞟到了不远处的一家糕饼店。 浓郁的夜色底下,糕饼店的招牌金灿灿又明晃晃的,上头写着龙飞凤舞的“李记糕点铺”几个大字,十分显眼。 记得不错的话,这个糕点铺就是最近那个大火的网红店。 她很喜欢吃各种各样的甜食,也曾在小红书上翻来覆去地刷到过这家店好多次,被里头的甜点馋得死去活来。但当她发现这家店的甜点都很昂贵,便再也没有关注了。 或许对于有钱人来说,这点儿钱应该什么都算不上吧?别说有钱人了,就算是小康之家,肯定也能毫不犹豫买回来就吃。 她不一样。 她工资虽说不低,却因为发生了一些事,导致现在比较穷,得精打细算地花才行。 具体原因是自从孟军脱离公司开始单干以后,她家的经济状况就一蹶不振,走下坡路了。 孟军总是太过于高估自己的实力,做什么都失败,亏损了不少的钱。 直到现在林广莲年纪大了,一些病痛也找上了门来,需要经常去医院吃药看病,孟军才收手了。但又有什么用呢,家都快给败得光徒四壁了。 如此一来,孟凭歌只好一个人负担起了照顾林广莲的责任。 又要给林广莲支付医药费,又要存钱,她的压力真的不是一般大,只能把所有不必要的花销都切断了。 但今天,她还是抱着一股好奇心,朝着那个店子走了过去,弯下腰聚精会神地看着橱窗里头的甜点。 这会儿夜深,店里头大部分的糕点都已售空,只稀稀拉拉地剩着几个躺在里头,黄油的芬芳扑面而来,看着还是很好吃。 店员过来贴心问道:“请问您需要什么吗?现在全部都打半折噢。” 孟凭歌一听在打折,马上毫不犹豫地指着里头的一个熔岩夹心面包,说:“好,那我要这个。” “好的。”店员微微一笑,将孟凭歌选中的面包夹出来,放进一个纸袋里封好,给她递了过来:“十二块五。” “好的,谢谢。”孟凭歌掏出手机付了账。 转过身,孟凭歌面向空旷的街道左右四顾一番,朝着公交车站走了过去。 夜晚的街道寂寥无比,哪怕是公交车站,这会儿也早已空无一人,只有狂妄的冷风在肆无忌惮地横冲直撞。 孟凭歌在长椅上坐下,把纸袋平放到双腿上打开,惹得纸袋发出了窸窸窣窣一阵响。 她原本是打算回到出租房再吃的,无奈实在是忍不住了,就干脆直接拿出来掰开了。 和网上的图片一样,面包里头夹心饱满莹润,非常漂亮。 孟凭歌低头咬下一口,柔软的面包夹杂着香甜浓郁的内馅儿被牙齿一切断,立马衍生出了种绝妙的治愈感。 这个味道真的很美好,令她高耸紧绷的双肩都放松了下来。 吃到一半的时候,孟凭歌一个走神,姜炙的模样又晃进了她脑中。 几年没见,姜炙好像已经发达了,全身上下就没有一样东西是便宜的。 虽说姜炙本来就不缺钱,但…… 现在好像是真的非常非常发达了。此外,比起以前来也更会打扮了,更帅了。 笑死,她之前竟然还以为姜炙会变成河童。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姜炙怎么可能变成河童? 她倒是更像…… 孟凭歌收住心神垂下头,默默地拍了拍掉到腿上细碎的面包渣,脑子一下子变得木然。 正发着呆呢,公交夜车突然呼啸而来,一下子就把孟凭歌给拎回了现实。 孟凭歌急急忙忙把剩下的一半丢回纸袋,密封好捏在手里,顺便将包包袋子往肩上一送,就拉住拉杆上了车,走到后面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好巧不巧,车门刚关闭,外头就又下起了绵密的细雨。 孟凭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因此连忙打开通讯录,凭借“j”字找到她的中国好室友江雨,给她发了条消息:“亲爱的,我有条内裤没看到了,是不是你收走了?” 发完消息,孟凭歌坐在摇晃不止的车上,捧起面包继续啃咬。 就在她把纸袋揉成一团时,一道亮光从屏幕上头晕染了开来。 败她手里 第5节 看样子,应该是江雨回了消息。 孟凭歌拿起手机解开锁,就看到对面回了一个: “我,收了你,内裤?” 她一开始还没发现什么异样,正打算继续打字,才发现回她消息的不是江雨,是姜炙。 也就是说,她刚刚把消息发错人了?!还是发给了前任?! 短短一刹那,孟凭歌的脸色不可遏制地变得绯红,咬着牙不知所措地抓住了头发。 天啊,救命。 第5章 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尴尬了,尤其是自己先前还在他面前表现得那么潇洒。其社死程度丝毫不亚于在街上走着走着突然发现,裤子拉链没拉。 孟凭歌的脸就跟火山喷发似的,迅速红成了一片。 “不好意思,我刚刚发错人了。你就……”孟凭歌眼珠一转,强行让自己淡定下来,顶着滚烫的脸皮飞速打字:“当没看见吧。” 发完消息,孟凭歌搓着手机,舒出了一口气。直到手机忽然震动,她浑身也跟着一抖,连忙打开了消息框。 姜炙:“对于视力5.0的人来说,当没看见是不是难度系数有点儿太高了?” 孟凭歌闭了下眼:“ok,没事,你就假装你是个小聋瞎。” 姜炙:“……” 姜炙:“所以说,你现在和别人一起人住了?” 孟凭歌:“对。” 姜炙这次回得很慢,就在孟凭歌都快以为这场聊天已经结束了时,对方的消息才姗姗来迟:“哦。” 就一个字,好像也没什么好回的,孟凭歌就没再回了,转而重新给江雨发完一条消息,抱着双臂转头望着窗外掠过的一幕幕。 - 孟凭歌回到家时,江雨正在客厅边撸串边看综艺,一个人也嗨得不行。 见她走了进来,江雨转头问了一句:“亲爱的,回来啦?” “嗯。”孟凭歌换好拖鞋走到她旁边,“在看综艺啊?” 江雨点头:“对了,你内裤是被我给收错了,我已经放到你房间里头了。” “好的,”孟凭歌比了个ok,冲她wink,“谢谢宝贝儿。” 她正打算往自己房间走,江雨又突然喊住了她:“对了!” “嗯?”孟凭歌转头。 江雨放下咬了一半的红柳羊肉串:“我有个事儿要跟你说。” 孟凭歌: “你说。” 江雨指了指外头:“咱外边儿那个商场不是开建了么,每天都吵得要死,挺要命的。休息日待这儿也不可能休息得好,正好我中了一张晨煦度假山庄的双人体验票,可以白吃白喝白住白玩,你看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儿去?” “哎?”孟凭歌马上走过去坐到她旁边:“那是个什么地方?!” 江雨掏出手机,翻出保存下来的照片,一张张地划拉给她看:“诺,就是这个地方!最近那里老板喜得贵女,在搞抽奖活动,我就顺手一转,没想到中了!” “哇……”孟凭歌从江雨手中接过手机,一张一张慢慢地看着,消息快要从唇角溢满了出来:“好漂亮喔!” “对吧对吧?”江雨拿手搭在孟凭歌肩膀上:“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喜欢,所以就先问你啦~” 孟凭歌一个激动,折过身抱住她:“小雨,你对我真好!” 江雨拍着她的背脊哈哈大笑:“应该的!还不是因为你对我好!明明自己经济也不宽裕,还在我最落魄的时候养了我两个月!” 孟凭歌松开她,看着她的眼睛:“那两个月我都没给你吃什么!十天里有八天都是素!” 江雨乐呵呵地捏着她的手:“笨蛋!你当时也穷得抠脚啊,都那样了还能从牙缝里头挤吃的给我,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好吗?!讲真,我想好了,以后我要是发达了,我就包养你!” 孟凭歌听着她这话,只觉得一股暖流蔓延进了心底,天气再怎么霸道,也都不冷了。 两个人看着彼此,莫名其妙笑得前俯后仰,又继续搜索着关于这个山庄的一切攻略,展望着到了那儿以后的美好时光,期待着会在那里吃到何等好吃的食物,开心得像极了两个期待春节到来的小朋友。 一会儿后,孟凭歌就有点儿精力不济了,打了个哈欠指了指卧室:“小雨,我有点困了,得先进去了。” 江雨连连点头:“行行行,晚安!” 丢掉手中的垃圾,江雨不动声色地掏出耳机戴上,并插到平板的接口处。 孟凭歌重新拎起包,抚着脖颈缓缓地转了下头,带着一身疲惫推门进了卧室。 洗完澡换上一套舒适的睡衣,她躺到床上关掉了灯。 很奇怪的是,明明刚才的她还困得要死,追锦江连载文,加企鹅君羊以污二二期无儿把以上下眼皮都打架了,这会儿等她真躺进了温暖的被窝拉上了柔软的被子,反倒一点都不困了。 思维意识清醒又活络,感觉就算是要她即刻起床,奔外面狂跑个五公里,都没什么问题。 在床上摊了十几分钟煎饼,孟凭歌还是睡不着,脑袋胀得她想要拎住自己领子哐哐撞墙。没办法,她还是重新摸出了手机。刚把微信一打开,最近联系人列表中的姜炙,就暴露在眼前。 他的头像还是和当年一样没带换的,是一条戴着墨镜的柴犬,看起来贱兮兮又蠢兮兮的。 孟凭歌神使鬼差地就抬起手点开头像,进了他朋友圈。 和大部分人不一样,姜炙的朋友圈没有设置半年或三个月或三天可见,所有内容就那么大剌剌地摆放在门面儿上,哪怕是很久以前的动态,也都能看见,非常坦然。 孟凭歌随便划拉了几下,发现他过得挺精彩。 不愧是有钱人,这些年真是吃喝玩乐没有一个落下的,高尔夫球也好马术也罢,潜水也好滑翔也罢,各种普通人偶尔才能玩一回的运动对他而言,似乎就是个家常便饭。 她甚至还在他的各类大合照里头捕捉到了一些演艺圈明星的身影。 看着他和人的一连串合照,孟凭歌的思维玩起了漂移,不知不觉中思考起了一个问题: 这里头……哪个是莎莎? 是那个白得发光笑得很甜,像天使一样的妹妹?还是那个前凸后翘,化着魅惑妆容的黑皮辣妹? 看着看着,孟凭歌不自觉地咬起了大拇指。意识到这是一个坏习惯后,她呸呸两声,又放下了手。 她在想什么呢。莎莎是谁和她有半毛钱关系吗?孟凭歌机械地往下继续翻着。时间轴一不留神就扒拉到了18年。 她发现,在整个2015-2018这段时间里,他的朋友圈动态都是一片空白。 他删掉了所有他们认识那段时间里发的内容。就如她一般,她也删掉了所有与他有关的动态。 孟凭歌又情不自禁地咬起了手指。 她还记得那会儿正值深秋,学校里的银杏树叶子飘落在地,铺成了金灿灿的一片,特别好看。 由于学校放了假,加上想到自从上了大学,她和他就再也没有见面了,联系得也越来越少。 她本身就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人,被闹得很不安心,有点焦虑,成天担心姜炙跟着其他女人跑了,就生出了想去邻市找姜炙一起过周末的念头。 但她那时候偏偏又有点傲娇,觉得既然对方都不怎么主动找自己,自己还巴巴地把脸贴过去,未免有点儿太没骨气,思来想去,就还是选择了回家。 谁料她刚一回去,就发现林广莲和孟军两个人正在屋里头拿刀持棒地闹。 孟凭歌开门的瞬间,正好有个擀面棒从里头飞了出来,好巧不巧地砸中了她脑袋,疼得她脑仁都麻了一半。 没有一个人关心她有没有被砸到,有没有被砸疼,林广莲丢完擀面棒,继续红着眼睛指着孟军问:“你最近为什么老不回家,你外边儿是不是有人了?你说,你说!” 孟军像是脊梁骨被戳到了一样,立马皱着眉头挺直胸膛一声大喊:“说什么屁话呢,你不会下蛋我也都忍了那么多年,我四五十的人还一个孩子都没有,要乱来早乱来了,结果你就是这样想我的?!” 这一句话,既让让林广莲傻了眼,也让刚刚关上门的孟凭歌愣了神。 孟凭歌还没有把那话消化完,林广莲就又阔步走来,拽住她胳膊,像拎一只鸡鸭般地把她逮到了孟军面前,说:“原来你一直对这事儿耿耿于怀啊?那她是什么?养了那么久,是什么?!” 孟军气上头来,想也不想地抬高了音量回道:“她身上淌了我的血吗?!是我孟家的人吗?!” “她算个什么东西你心里没点儿b数吗?” …… 每一个字都比刀片还要锐利,横七竖八地在她心上刻出了一堆花瓜似的裂纹。 孟凭歌沉默着转身摔门而去,在楼下找了个没人的亭子哭了个天花乱坠。 万般难过中,她突然很想姜炙。前所未有地思念姜炙,想要把脑袋埋在姜炙怀里让他摸一摸,想要从姜炙那里获取安慰,证明自己是有人在意的。 那样想着,她开始给姜炙打电话。 偏偏就是那天,孟凭歌给他打了几十个电话,他都是要么挂断,要么不接,最后甚至直接关机。 明明他曾经说过:“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我的手机会24小时待机。” 本来异地恋就是一件让人心里很不踏实的事儿,双方都没什么空闲的时候,会让人觉得谈和没谈都没什么区别,更别说是在那种时候被挂电话。 忽然想起那个关于姜炙一入学就被校长千金疯狂追求的传言,后又想起那个校长千金发出来的他们的合照,再结合着姜炙那段时间对她比较疏离来一琢磨,孟凭歌脑子就跟浆住了似的,更加转不动了。 一瞬间,她有种被全世界都抛弃了的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灰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太清,看不大透。 她意识到了个问题。或许在这世上,有的人打一出生开始,就是注定了不会拥有“爱”这个奢侈品的。 无论是她那不知所踪的亲生父母,还是她的养父,又或者是姜炙。 都不会成为她的依靠。 人有时候就是会这样,丧起来时分外不管不顾,会把人生中遇到的所有倒霉事都穿针引线地联系到一起。 她由此得出了一个结论:或许,对于她这种人而言,想要不被人抛弃可能只有一个办法可行了——学会主动放弃。 那天她难过了很久,最后干了一件事——在向姜炙单方面提出分手后,在对方疲惫无比地说完那句“行吧,我不管你了”以后,她就删掉了与他有关的全部联系方式。 就现在来看,这个事儿或许并没有特别严重,但对当时的她来说,就是有那么严重。 不管严不严重,不管是谁伤害了谁,反正这事儿已经成为过去式了。好马不吃回头草,人总得朝前看不是? 与此同时,苍梧别苑的一栋别墅前。 刚刚到家的姜炙并没有急着开门,而是单手揣兜站在自家门口,继续盯着孟凭歌先前发来的消息看。 亲爱的? 所以说,孟凭歌现在是在和谁住的? 十有八九是和现在的对象吧。她长得好看,向来不缺追求者。 败她手里 第6节 偏就这时,冷不丁的,孟凭歌当年说过的一些话,又窜入了他的脑中。 那天下午阳光明媚,他们俩买了一甜一咸两盒豆腐脑,在东市老城区绿色树枝掩映下的白墙黑瓦旁缓慢地散着步。 走着走着,前边儿出现了一对老夫妻,身影已经佝偻,十指照旧紧扣。 孟凭歌看到后,感叹了一句:“人生能遇到一个合拍的可真不容易啊。我有种预感,要是错过了你,我估计就只能打光棍了。” “是么?”冷不丁从她口中听到那样的话,他有点儿开心。 孟凭歌连忙点头,笑得眼睛黑亮:“嗯,我想好了,要是咱们最后没成,那我就不谈恋爱了,当尼姑去。” 她说那话时,他毫不犹豫地信了。 结果就在今天,她说,那时只是年轻不懂事。 很难形容现在到底是种怎样的感觉,反正就是窝火。 估计是最近太累了吧,才会被情绪拿捏住。或许,该去放松一下了。 姜炙唇线紧抿,下颌绷直,抬手用力按了几下密码锁,“咔嚓”一下把门打开走进去,再“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按亮玄关处的灯,姜炙给一个朋友发了个消息过去:“下个礼拜六,你在你那山庄里头的吧?最近有点儿烦,不如我来找你玩。” 一会儿后,对方回了过来:“好啊。” 姜炙收起手机,走进客厅,摸出一盒烟走到落地窗前,低头抽了一支点上,静静地看着外头,发出一声嗤笑。 第6章 第二天早上。 孟凭歌醒来的时候,浑身上下虚软无力,严重怀疑自己是夜里出门参加了一场马拉松。 走到浴室一通洗漱,她晾完洗脸巾回到卧室,打开窗户扶着窗桓探出头,闭上眼睛感受了下外头的天气。 还好,气温低归低,好歹是个晴天。她这人对气候环境要求不高,在她看来,只要没有刮风和下雨,就是个好天气。 孟凭歌回过身换上衣裳,把自己拾掇出个人样,以最快的速度出了门。 但等到晚上下班时,她又已经累得失去了人样。 想着家里头湿巾已经没了,孟凭歌还是没有直接回去,临时一个冲刺走进超市,拿了两包去结账。 回到住处,孟凭歌走进厨房里头,准备给自己煮一碗面。 冬日气候严寒,屋里头又没有暖气设施,取暖全靠抖,这种时候就会格外想要吃一些热乎乎的东西。 令人无语的是,孟凭歌拉开冰箱门才发现,里头已经没有蛋了,冷藏柜里头只有一把萎靡的小青菜。 没事,小青菜挺好的,补充维生素。 孟凭歌掏出小青菜择完,放到水槽里头冲洗干净,拧紧水龙头,甩掉指尖上的水珠,又取出一罐猪油拧开,麻利地折腾出了一碗阳春面。 食材单调不打紧,技术到位就能无所畏惧。 孟凭歌煮完尝了一口,满意地点点头,马上端着它回到卧室的小书桌上,扎起头发坐下,认认真真地吃了起来,仔仔细细感受着食物落到舌尖时晕染出的温度。 在冬季里头吃点儿热的,确实令人身心愉快。哪怕在放下筷子的时候,外头又下起了雨,她也没之前那么冷了。 孟凭歌靠着椅背,伸手拍了拍微微发胀的肚子,起身把窗户门一关,折过身来走到柜子前,准备收拾行李。 谁想柜子门刚被打开,一只长相笨笨的棕色大熊就冷不丁从里头栽倒出来,啪嗒一下摔到了地面。 孟凭歌连忙弯腰抱住它,却在那柔软的触感落入怀中时,脑内的思绪突然一下子就被触动了。 这只熊是姜炙送给她的。 刚分手那会儿她气血上头,本来是想过要不要丢掉的。 无奈的是,她没了熊的话,就会怎么都睡不着,最后就只好留着了,无论搬去哪里,都始终带着。 哪怕后来经过时间大法的疗愈,她已经不再需要它帮助入眠了,很多生活中无用的东西都被她给丢掉了,也还是没有丢掉这只熊。 因为她的思维突然一下子就出现了一些转变,认为真正的放下并不是丢东西,更不是眼不见为净。而是能够即使面对着前任留下来的一切,也能波澜不惊,否则就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这熊是他什么时候送给她呢?好像是在15年的12月26日吧。 那一天,是周六,也是她的生日。 由于孟军和林广莲都不在,没有人陪她过生日,她自己又没什么给自己过生日的习惯,就在早上起来蒸了两个速冻包子草草应付完后,出门去康丽百货城置办生活必需品了。 好吧,原本她还是挺期待能够有人陪着自己一块儿过生日的,尤其是在看到别的小朋友过生日有大蛋糕吃时,更是眼里心里都装满了羡慕。 然而由于一直以来,都没人正儿八经地给她过过生日,久而久之,她在面对这个“特殊的日子”时,就没有了任何想法,变得格外平静。 哪怕她手里头捏着孟军和林广莲给的钱,也还是什么都没有给自己买,路过蛋糕店都能做到目不斜视。 直到她拎着生活用品从店里走出来,看见旁边新开了一个公仔店,眼里才难得地起了一丝波澜。 怀揣着满心的好奇,孟凭歌脚后跟一转,朝着里头走进去。 公仔店装修粉嫩,各形各色的玩偶被整整齐齐地码在货架上,琳琅满目,应接不暇,令人产生一种误入童话王国的错觉,简直像极了一个专门供人做梦的,天堂。 孟凭歌径直走到一个角落中,目光立马就被一个坐在地上的超大型棕色玩具熊给吸引住了。 她对很多东西都不太感兴趣,唯独对大型玩具熊无法做到超然物外。 具体是何缘故,她也不太清楚,反正就是觉得那种东西软乎乎的很舒服。抱起来会让人分不清楚是自己在抱它,还是它在抱自己。 当然了,玩具熊还有一个优点——它永远忠诚,不会来了她身边又离开。 只要她想,她就可以让它一直待在自己身边,陪伴自己一辈子。 那是一种令人十分安心的感觉。 可惜那熊真的太贵了,要399元。 她身上倒也不是没有399。 今天毕竟是她生日,孟军和林广莲还是给她包了红包的。可要让她用这钱来买一个公仔,是不可能的。 太划不来了,她只能接受一百一下的价位。 就在她打算放弃时,旁边突然来了两个人。 孟凭歌转头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姜炙和他的同桌许心强,这会儿正在那儿盯着货架上的公仔看。 看了半天,许心强转头朝姜炙发送起了sos信号:“你说,送哪个给我妹更合适啊?” 姜炙:“不知道啊,我对公仔没研究,对模型比较有研究,你要不要换送模型给她啊?” 许心强苦着脸摇头:“不行,我答应了我妹回家要送她一个漂亮公仔的,我要是言而无信,她会打死我。” 姜炙一手揣兜里,一手从货架上拿了个丑得要命的霸王龙晃了晃:“这个你觉得怎么样?” 他说话时永远都懒懒散散的,站也没个站相,浑身上下跟没骨头似的,那吊儿郎当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个不学无术的不良少年。 许心强看了眼那恐龙,从姜炙手中接过去,狐疑地晃了晃:“你觉得她真会喜欢?我怎么觉得她收到后十有八九会打死我?” …… 孟凭歌终于按捺不住,接了一句话:“别怀疑,她肯定会打死你。” 姜炙这才意识到旁边站着孟凭歌,掀了下眼皮,问:“为什么?” 孟凭歌一点儿面子都没给他留,直言直语:“丑出血了。” 姜炙两只手都揣进了兜里,晃晃悠悠地转过身问:“孟凭歌同学,我的审美有那么差?” 孟凭歌毫不犹豫地对上他的眼睛:“姜炙同学,真羡慕你,一直那么自信。” 姜炙不傻,不可能听不出她在嘲讽自己,但是懒得计较,索性直接问:“那你觉得送哪种好?你那么牛,要不你出出主意?” 孟凭歌倒也没有生怯,马上就指向了那个一米高的的大熊,说:“这个。” 姜炙牵起唇角“嘁”了一声:“这玩意儿有什么好看的,还占地方。” “这是新出的巧克力大熊,女孩子们都很喜欢,送它准没错。”孟凭歌看了他一眼,“我一个不怎么喜欢买东西的人都心动了,今天本来还打算买它作为生日礼物送给自己来着,更别说其他女孩子了,你不懂就算了。” 噼里啪啦说完一堆,孟凭歌耸耸肩,准备离开。 姜炙却微微蹙了下眉头,冲她招招手:“等等等等,过来过来,你今天生日?” “嗯。”孟凭歌没有过去,只是点头。 姜炙不解:“那你怎么又不买了?” 孟凭歌看了他一眼:“因为穷啊。” 姜炙皱眉:“?” 孟凭歌只好耐心地解释:“姜同学,在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富裕的,不是每个人都能眼也不眨地买东西的。” 姜炙眯眼:“那你,不准备给自己过生日了?” 孟凭歌依旧没什么表情:“我爸妈说了,生日这种日子就只是提醒人又多长了一岁而已,过不过都不重要。” 丢下这么一段看似无所谓的发言,她就拎着东西转身出了店,去到底楼的打折超市里头逛了一圈,拿上几袋薯片和一条巧克力棒回到家,挑了部《忠犬八公》打开,边吃边看。 谁料看了没多久,她的房间门就被人给敲响了。 “孟凭歌同学,麻烦你把门开一开。” 是姜炙的声音。 孟凭歌薯片掏到一半,放到了一边,拍拍手心起身,朝着门口走过去。 握住门把手,孟凭歌咔嚓一声将门打开,刚打算问“怎么了”,结果话还糊在喉咙里,一只熊就被人给猛地推送到了面前。 孟凭歌愣愣地面对着那熊,大脑突然死机。 姜炙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喂,大哥,接一下啊拜托。” 孟凭歌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伸出双臂抱住了那熊,讷讷地看着他。 姜炙似乎知道她想问什么,先一步开了口:“虽然你说生日只是一个数字而已,但我不那样认为。只有热爱生活的人,才会被生活热爱。孟凭歌同学,生日快乐。” 孟凭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心底突然被触动。 她本以为自己是不在乎生日,也不想过生日的。可是在接到姜炙礼物的瞬间,她的眼睛突然一下就发起了热。 “谢谢。”就连她的声音,也在不知不觉中带上了一点鼻音。 败她手里 第7节 姜炙双手缓缓插进兜里:“你这是,被我感动到了?” “才不是因为你呢。”孟凭歌吸了下鼻子,反射性地瞪了他一眼,倏地指向那台二手电脑:“是因为那部电影。” “哦。”姜炙看了眼,信了:“那我先回房间了,你好好玩熊吧。” 说完,他就转过身去,一步一拖地进了自己房间。 他不知道的是,孟凭歌关上门沉默地揉了揉那熊的耳朵后,眼泪啪嗒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熊的手感还是那样的柔软,软到让人不想要松开。 不行了,要掉眼泪了。 抿紧唇,孟凭歌将那熊重新推回柜子中,把要带的东西纷纷取出,收拾进了箱子里头。 第二天早上。 孟凭歌在闹钟的作用下迷迷糊糊醒过来后,伸出手摸索着取过手机,关掉闹铃伸了个懒腰,大剌剌地瘫在床上又眯了一小会儿,才换起了衣服。 她拉着行李箱刚走到客厅,江雨那边也打开了卧室门。 孟凭歌将头上的针织帽子往下压了压,说:“”我们现在走吗?” 江雨笑眯眯道:“好啊。这儿到客运站的地铁还在修建,没有开通,我提前约了个车,司机说他快到了。” “okk~”孟凭歌伸手比了一下,马上就和姜宇一块儿带着行李箱出了门。 两个人一路上说说笑笑的,别提有多开心。人还没到度假山庄呢,心就已经飞了过去。 谁晓得,两人刚坐上车不久,司机师傅一个不留神,就和另一辆车撞上了,吓得孟凭歌和江雨立马化身尖叫鸡。 好在不是特别严重,至少大家都很安全。 两方司机下车后,撸起袖子开始理论,场面一度发展到了一种不受控制的地步,直到交警过来,两边的情绪才变得平静。 两个人叹了口气,只得将行李箱拉到马路边,准备另外打一个。 屋漏偏逢连夜雨,附近在修路,这会儿比较堵,很多车都堵死在了那儿,饶是已经有司机接了单,也无济于事。 与此同时,一阵风吹过来,孟凭歌忍不住搓了搓手:“他还过不来吗?” “是啊,”江雨叹气,“那边太堵了,寸步难行。” “好吧,”孟凭歌往手心里头又呵了呵气,“我们还能赶上客车么?” 江雨拧着眉:“不知道呢……无语。” 就在这时,一辆干净铮亮的黑色保时捷突然从旁侧街道呼啸而来,将车屁股一甩,十分潇洒地停到了孟凭歌旁边。 孟凭歌怕自己碍着人,正准备拉着行李箱去一边等,那辆车的车窗已经降落,一个熟悉的男声响起:“在等车?” 孟凭歌的脖子顿时跟锈住了似的。随后她循着声音一望,就看到了,姜炙。 对方穿着一件廓形硬朗的棕褐色工装外套,单手扶着方向盘,此时正懒懒散散地看着她:“去哪儿啊,要不要我做个好人,载你?” 第7章 孟凭歌还没回答,江雨已经抓住她手臂,疯狂摇晃:“好帅啊!比我男朋友帅多了。歌儿,他是谁?!你什么时候认识的啊?” 不止是江雨如此,就连路过的行人,也会忍不住偏过头来看他,再激动万分地和同行的人窃窃私议。孟凭歌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场景。姜炙好像有一种独特的魔力,能够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别人的目光全盘纳入怀中。 孟凭歌摸着后脑勺,答得轻描淡写:“读书时候认识的。” “原来是老同学啊,太好了!”江雨望向姜炙:“你好,请问你真的可以载我们吗?” 方才在马路边边顶着冷风站了那么久,江雨的脚趾头都已经变成了冰疙瘩,快要顶不住。这会儿突然出现姜炙这么个人,简直无异于是老天爷在雪中送炭。 姜炙扫了江雨一眼:“可以。” 江雨一经确认,二话不说马上取消订单,拽住孟凭歌就往后备箱走:“走吧歌儿,有救了有救了!” 孟凭歌是有点不情愿的——她本来就过得凄凄惨惨戚戚,灰头土脸的。这个模样的她和飞黄腾达了的前任凑到一块儿,形成了鲜明对比,一秒变身小乞丐,那叫一个惨。 偏偏老天爷一点儿都不怜香惜玉,她确实没办法打到车子圆润地滚,像这样一直拖着耗着也不是个办法,十有八九会赶不上客车。 大女人能屈能伸,绝对不可以意气用事因小失大——孟凭歌思来想去还是从了。 放完行李箱,几个人一块儿上了车。 江雨关上车门便对姜炙说:“真的谢谢了啊!” 姜炙看上去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单手扶着方向盘,用后脑勺摇了一摇,整个姿态要多散漫有多散漫。 江雨系上安全带,仔仔细细地观察起了车子内部,由心而发出感慨:“有钱真好。” 孟凭歌百分百赞同。有钱确实好,看看姜炙就知道,别说其他的了,就连车子也是一辆更比一辆骚——记得不错的话,上次聚会时,姜炙开的好像是另一辆吧? 真是令人羡慕嫉妒恨。 孟凭歌情不自禁琢磨起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这辈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发家致富。 想得正入迷时,江雨拍了下她的肩:“对了,歌儿,我怎么都不知道你有这么有钱的朋友呢?咱俩认识这么久,你竟然提都不跟我提一下,也太把我当外人了吧。” 孟凭歌瞄了眼姜炙,侧头对江雨笑:“哪里,我怎么可能把你当外人?只是我和姜先生也挺久没联系了,确实没有那么熟,能说什么呢?” 江雨点点下巴:“原来是这样……” 两人对话的声音不大不小,落入姜炙耳里时,惹得他捏着方向盘的手不经意间就是一紧,不动声色地掀起眼皮看向了中央后视镜。 后视镜中,孟凭歌戴着一个灰黑色的毛线帽子,乌黑柔软的长发掩映在小巧圆润的脸颊旁边,衬得她肤色雪白,眉眼如画,乖巧得像个瓷娃娃。 呵。 不熟,确实是不熟。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孟凭歌说的是大实话。以前熟归以前,代表不了什么。水是流动着的,人和人生是变化着的。怎么能够把以前的一切,放到现在来一概而论呢? 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姜炙出声打断了她们的交流:“你们是要去哪儿?” 江雨:“晟城客运中心,谢谢~” “哦。”姜炙发动车子,扫了眼窗外如同海潮般徐徐后退的景致,又问:“要去外地?” 江雨:“是啊,我们俩中了个隔壁城市度假山庄的奖,准备去那儿玩。” 姜炙眉心倏地一皱:“什么度假山庄?” 江雨:“就是那个晨煦度假山庄,很牛的,你有听过吗?” 晨煦。那不就是,他朋友陈旭折腾的那个,他今天正要去的地方? 姜炙下颌一松,微微侧头:“原来你们是要去那儿?” 江雨不明白姜炙这话是什么意思,突然没来由地担心了起来:“是啊,怎么了?那儿不好玩吗?” 姜炙摇头:“不是,只是觉得还挺巧的。我也要去那儿。” 孟凭歌原本一直没有说话,始终一边看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一切,一边在心里默默盘算着下个礼拜要怎么和老板提加薪的事儿。直到听见姜炙的话,在外头野来野去的三魂六魄才被她一把塞回了身体。 “你也要去那儿?”她讶异地问。 姜炙通过后视镜看着她,“嗯”了一声:“就还,挺巧。” 江雨马上拍手:“这就是缘分啊!” 姜炙对此不置可否,懒懒道:“反正顺路,我就直接载你们去好了。” 孟凭歌本来想说不用的,架不住江雨已经雀跃得连声道谢,她只好把想说的话给重新咽了回去,打开手机思索着现在还能不能退票钱。 她是绝对不会白白浪费每一分钱的。 谢天谢地,可以退,就是会收取票面价值的百分之二十。不管怎么说,还是算赚了。这笔买卖,划算。 约摸过了二十来分钟,车子终于驶上高速路,像一头脱缰的野马,顺着公路笔直笔直地往前冲。 孟凭歌在备忘录上为涨薪计划打完草稿,扭头一看,发现江雨已经低头玩起了种田游戏,这会儿正在用一把大镰刀如丝般顺滑地收割着小麦,乐此不疲。 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呵欠,孟凭歌正准确活动筋骨,目光就落到了前方姜炙的身上。许多年没见,姜炙比起年少来更强壮了些,始终一如既往地带着种桀骜不驯的气质。 对于不熟悉的人而言,姜炙同时具备着吸引力和距离感,普通人是很难去主动接近的。 难以想象,孟凭歌当年不仅接近了这个人,还和这个人谈过一段恋爱。 两个小时过后,车子终于在阳光温柔的抚摸中,缓缓抵达晨煦山庄。 在门童的接待和指引下,三个人走进了一扇缀满雕花的大门。 这山庄是新中式风格,两旁建筑古色古香,韵味十足,庭院花木清幽雅致,惹人心静。看起来就是一副非池中之物的派头。属于孟凭歌和江雨平日里即便是见着了,也不会往里头踏半步的类型。 来都来了,不能白来,总得做点儿什么,留下一些印记。 孟凭歌情不自禁取出手机,对着庭院一顿拍摄。放下手机时,江雨拍了下她的背,抬起手臂指向某个方位:“歌儿你看,那栋房子好像就是这个山庄的黄金vip贵宾套房。” 那是一栋坐落在湖间小岛上的中式建筑,黑瓦白墙,层数不高,风格秀气。房屋混合着掩映在周围的草木一并映在湖水里头,活像一幅波光粼粼的印象派画作。 姜炙也朝着那边望了过去。 孟凭歌欣赏了一会儿,唇角往上拉起:“看上去不错,住着一定很舒服吧?” 江雨:“当然了,我看过小红书上姐妹们发的照片儿,里头漂亮到不行。等等啊,我给你看看照片。” 江雨退出相机功能,打开小红书收藏夹,从里头点选了一张帖子送到孟凭歌面前,说:“你看,就是这样子的~” 孟凭歌接到手中捧着看了一会儿,发现那帖子里头的照片儿果然就和江雨说的一样,特别好看。里头的家具看上去高档有质感,即便无法伸手去触碰,也仍旧能够给人一种广阔的舒适感。 “真的好好看啊~”孟凭歌触摸着屏幕中的房间,唇角两旁漾起了两个小小的梨涡:“如果能住在这样的地方,应该会很幸福吧?” 江雨表示赞同:“肯定的,我要是住进了这样的地方,十有八九会连班儿都不想上了。” 孟凭歌噗嗤一笑:“是啊,我想,在这样的房子里头住的话,应该会连啃苹果都格外香甜的吧?可惜了,估计我这辈子靠自己是住不进这样的地方了。” 姜炙收回目光,再次望向她,只见孟凭歌柔软的脸上,眼睛特别亮,偏偏带着一点小忧郁和小惆怅。 她应该是蛮想住进去的吧? 果不其然,孟凭歌拿着手机撇了下嘴,又马上拉住江雨胳膊,贴近了好奇地问:“对了,那我们,是住这儿么?” 不是她吹,就算是只能在这样子的地方住两天,那也赚大发了。人生嘛,主打一个要体验到位。 江雨伸出食指晃了晃,从她手中拿过手机:“不可能的,我们这种中奖的,就只能够住普通标间。” 败她手里 第8节 “好吧……”孟凭歌叹气,不舍地眺望着那栋房子:“那我们,现在去办理入住?” 江雨:“好啊!” 孟凭歌又叹了口气,转头望向姜炙:“那我们先去办理入住了,你呢?” 姜炙横过手臂,看了眼腕表:“你们去吧,我有点事儿。” “行,那我们先走了。再见。”江雨冲姜炙摆了下手,旋即便拉着孟凭歌跑到了一个路牌底下认真地看着。 姜炙目送她们离开,转过身朝着湖边一个垃圾桶踱了过去。 停住脚,他摸出了一盒烟跟打火机。 “啪嚓”一声响,火焰从火机灰黑色的气孔里头窜出。姜炙低头点燃香烟深吸一口后,在缭绕不息的烟雾中抬起头来看了下湖中那小岛。 弹了下烟灰,他调出手机通讯录,给这山庄的主人陈旭打了个电话过去。 十几秒后,陈旭的声音传了过来:“嗯?” 姜炙将手机贴近耳畔,随意地踢了下地上的石子,走到一旁的柱子边儿上站定,懒散地倚在了那儿:“你们是不是在做那个什么抽奖活动,中奖的可以过来免费住和免费玩?” 陈旭:“是啊。怎么突然问这个?” 姜炙抬头看着天空:“中奖的是住标间还是vip套房?” 陈旭:“当然是标间,vip套房一晚要五万呢,怎么可能拿来做活动。” 姜炙用拇指刮了刮额际的一点碎发:“那你这套房现在还有空的么?” 陈旭:“这我也不太清楚,我先问一下前台。” “嗯。”姜炙点头。 一分钟不到,陈旭就又给他打了个电话过来:“有。” 姜炙默了下,眉梢微挑:“行。你这次搞的活动里头,有个中奖的是我朋友,如果有空房的话,你给她升个级吧,把普通标间升级成套房,差价我来补。” 陈旭:“你那朋友叫什么啊?” 姜炙弹掉一截烟灰,歪着脑袋看着上头的一点儿火星:“孟凭歌。对了,她还有一个朋友,叫江什么鱼的,不记得了。反正你就让前台跟她们说,山庄在做活动调整,已经给她们免费升级成了总统套房就行。” 陈旭:“行……那啥,我冒昧问一句,这孟凭歌,是你的什么朋友啊,竟然让你这么上心?” 陈旭会迷惑也是正常的。 一方面是因为,像姜炙这样钱多到不知道该怎么花的人,周围的朋友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就算不是大富大贵,也不会参与这种抽奖活动。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姜炙对女人这么上心。要知道,姜炙这人是真的很古怪,表面桀骜,内心却跟没有七情六欲似的,随便哪个女的到了他那儿,都能碰一鼻子灰。 姜炙捏着手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沉默。 直到指间香烟燃烧了一大截,他又抬起来吸了一口后,才眯着眼睛说了一句:“话真多。不说了,挂了。办你的事儿去吧。” “哦对了——”临挂前,姜炙突然想起一件事,又补充了一句:“你们要是有条件的话,在她入住前,先往她套房里头放一瓶马蹄莲吧。” “她很喜欢马蹄莲。最喜欢马蹄莲。” 第8章 山庄面积很大,里头岔路也很多,复杂得像个缠缠绕绕的麻花。孟凭歌都快要给绕晕了。好在江雨方向感不错,带着孟凭歌左拐右拐的,很快就找到了办理入住的大厅。 走到柜台处,江雨把中奖消息唰地一下亮到前台面前,两个人又摸出了身份证在旁边满怀激动地静静等待着。 一会儿后,前台核实完毕,抬头冲她俩微笑:“两位的入住房间已经升级为了黄金vip套房哦。 孟凭歌本来还在欣赏墙上那副名为《春日》的画,突然听到前台小姐姐的话,连忙望向了她的眼睛:“什么?升级了?” 前台小姐姐温柔地笑着,朝她俩颔首道:“是啊,我们老板突然改了方案。” 再也没有什么事情是比这种突然出现在生活中的小确幸更让人幸福的了吧!那种感觉简直了,就好像是在被世界宠爱着似的。 孟凭歌突然一下觉得,年初时候那个算命先生说得真准,当时他算到她从今年年底开始,会行好运,往后一年更比一年富贵,她当时还觉得很扯淡,现在突然发现,还是有点儿玄学在的。 一会儿后,两个人终于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穿过一座长长的木桥,朝着小岛上的房子走了过去。 小岛远看很漂亮,近看更是美好。 高高的野草交织而生,掩映在墙角处,与雪白的墙角相映成趣。茂密的树冠在清风的抚摸下,连成一片轻轻晃动,像极了一片此起彼伏的海浪,在摇曳之中,为中式风格的房子投下了一小片清凉的阴影,整个场景斥满了一种灵动的宁谧。 不知道这里种的树木花草是什么品种的,竟然在冬季时分也能那样生机盎然,丝毫没有被寒冷的气流给摧败。 套房一共有十套,孟凭歌和江雨住的那一套是在边角处,光线很好,南北通透。 孟凭歌刚走进去,一股沁人心脾的檀香味道便扑面而来,撩开她颊边轻盈的发丝,灌入了鼻间。 房子四周的玻璃落地窗光洁如新,清透敞亮。复古的家具、字画以及吊灯等等在其映衬下,都被烘托出了一种圣洁的美感。舒适度高得令人感觉像是,走进了一个儒雅人士温柔的怀抱里头。 江雨看得眼睛都瞪圆了,不可置信道:“哇……好漂亮啊,值了值了,幸亏我当初转发了。” 孟凭歌非常赞同:“是啊!” 江雨赶忙掏出手机,对着周围拍了一圈,喃喃道:“我得多拍点儿图,毕竟搞不好这种地方我一辈子就只能够住一次。” 孟凭歌微微一笑,捏着下巴想了一下,说:“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能这么悲观,得对自己有点儿自信才行,万一搞不好哪天就发达了呢?” 江雨急忙对她摆了摆手:“我反正已经放弃远大梦想了,经过这些年的摸爬滚打,我算是明白了,我就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孟凭歌笑了:“好,那你就躺平玩吧,我好好拼一下,等我拼出头了,带你吃香喝辣!” “好啊!”江雨马上又踢踢踏踏地跑到一边,看卧室去了。 孟凭歌欣赏着房子里头的各类小细节,走到了客厅中央停住。那里摆放着一张棕褐色的茶几,随意地搭着一张米色棉麻布,还有个质地清润的湖水蓝花瓶坐落在上头,几只马蹄莲从瓶口探出了脑袋来。 马蹄莲枝干笔直,花瓣无暇,此刻正昂着头颅,坦然承接着从窗口处落进来的阳光,气氛安静祥和,又朝气十足。 孟凭歌怔怔地走过去,用指腹轻轻触碰了下那高洁至极致的花瓣。 “独秀一支洁如玉,黄芯探头闹春寒。” 孟凭歌当年见到它第一眼的时候,就喜欢上了。说不清为什么,就是磁场合上了。后来她才知道,原来马蹄莲的话语是:揉纹清水文追更价君羊衣无贰尔七五贰八一永恒、圣洁虔诚、纯粹的幸福、尊敬爱戴,以及忠贞不渝的爱。 那些正是她由心而发全力以赴追逐着的东西。有时候,这个世界就是那么巧。 在对马蹄莲有所了解过后,就更喜欢了。从那以后,孟凭歌每个月至少都要给自己买上一两支,用矿泉水瓶子装水插着,放到客厅茶几上头精心地养着,经常双手合十对它祈祷,求它帮自己实现梦想。实现那个想要拥有纯粹稳定幸福的梦想。 这个习惯,一直保留到了她刚满十七岁的那一天,却还是被打破了。 那天她刚回家,还没将那句“我回来了”说出口,一阵剧烈的争吵声就从客厅里头传了出来。原来是孟军和林广莲又吵架了,这会儿已经有着要打起来的苗头。 孟凭歌一急,赶忙上前拉架,护着林广莲的同时,叫孟军不要激动。结果孟军瞬间就把矛头指向了她。 “给我闭嘴!你特么一个讨债的懂什么?这里轮得到你说话?!滚!” 孟军说着,就将桌上的马蹄莲给掀翻到了地上,再一脚踩瘪了瓶子,又踩烂来花。 事出突然,孟凭歌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反应过来时,眼泪已经掉到了唇角。于是她一边用手背擦眼泪,一边拿起矿泉水瓶子稀烂的马蹄莲,跑出去丢进路边的垃圾桶中,像个三岁小孩儿一样站在那里大哭了十多分钟。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买过这花。 却万万没想到,在未来的某一天,又有人送了她。 那天,她刚吃完高中毕业散伙饭,正准备回家,姜炙就拦住了她。 “我有个事儿要和你谈谈。”姜炙认真地看着她。 她当时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姜炙为什么会突然用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看着自己,出于好奇,还是跟着姜炙走了。 然后,姜炙带着她去了一个湖边,双手插兜,吊儿郎当地看着她:“毕业了,成年了,我们都长大了。” “嗯。”她点头:“然后呢?” 姜炙摘下帽子捋了一把头发:“有个事儿我必须跟你说清楚,否则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以前不是总有人问我是不是喜欢你吗?当时我说不可能,我说狗才喜欢你,你还记得不?” “记得。”她的心脏开始缓慢跳动,“那……然后呢?” 姜炙捋完头发又重新戴上了帽子:“我现在要坦白。我是狗。” 孟凭歌还没有反应过来,姜炙就跟变戏法儿似的,突然变出了一束马蹄莲,递到孟凭歌面前:“和我交往吧。以后以要再什么都自己一个人扛了,在我这儿,你可以自由自在地做你自己。因为,我会爱你,会帮你处理一切问题,给你幸福。” 孟凭歌当时就懵了。她本来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以为自己脸上那张名为坚强的面具十分完美,坚不可摧,以为自己的软肋一辈子都不会被人发现。 可是,姜炙却轻而易举地就揭穿了她所有的伪装把戏。 突然一下子,她捂着脸就哭了起来,把姜炙惹了个措手不及,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只能掏出纸巾,动作笨拙地给她一下一下地擦着眼泪,然后轻轻抱着她,像哄小朋友一样,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 确定关系过后,由于孟军和林广莲之间爆发了白热化一样的战争,姜炙担心孟凭歌受影响,就干脆去外头租了个房,把她接了过去。 那两个多月里,他们做了好多好多事。一起拍大头贴,一起去古镇游玩,一起去吃喝玩乐,一起大笑,一起搞怪,一起做饭吃饭看电视。 她第一次在生活中体会到了传说中那种无微不至的温暖。与此同时,也第一次体会到了慌张。从小缺爱的孩子是很难拥有一个健全人格的。对于安全感十足的人来说,这样的爱情是正常的,会心安理得地去接受。 可对于一个从小就活得动荡不安的人而言,这样的爱情是完美到不真实的,是易碎的,是自己不配得到的。 没过多久,她就开始执着地琢磨起了一个问题:姜炙到底喜欢她什么地方呢?自己到底有什么地方是值得被人那样爱着的呢?假如姜炙日后遇到了一个更优秀的人,是不是就会对自己失去兴趣了呢? 在一起的时候还好,孟凭歌还是很有安全感的。可当他们各自道别,去往不同的城市念书后,孟凭歌就焦虑发作,完全变了一个人。 姜炙没有及时回复她消息,她会想东想西。姜炙一句话语气不对,她会想东想西。姜炙一个事情没有考虑到她的感受,她也会想东想西,什么都想东想西。她变得越来越奇怪,像极了一个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姜炙身上的怪物。 终于,在姜炙因为一些事情忙起来了,和她的联系变浅了以后,她就更加不安了,总是会针对于这段关系去做一些最坏的假设,却又不说,只是一个人在那儿生闷气。这闷气生着生着,到最后就全面爆发了。 刚分手时,她固执地认为全都是对方的错。后来平静下来了,她才意识到,原来自己问题也挺大。 她就是一只被坚硬铠甲包裹着的刺猬,是不能去依靠谁的,依靠的结果就是扎伤别人也吓坏自己。 她只能逼迫着自己绝对不要回头去看,好让自己硬着头皮往下走。此后,她将自己的内心,进行了彻底的封闭,防止自己再去扎人。 可是,那份感情,说到底也只是被压抑了,并没有就此消失。她仍旧会被日常生活中一切与他们有关的事物勾起所有的回忆。 孟凭歌摸着马蹄莲的花瓣,鼻子瞬间酸涩了起来。 不行,不能哭。 在眼眶变红的一刹那,孟凭歌仰起头来望着天花板,伸手在眼睛旁边扇了扇,靠着自己一贯的路数,把所有的难过又重新逼了回去。 这时,江雨突然从后边儿冲上来,一把抱住了孟凭歌的腰,说:“歌儿,我们要不要现在去泡温泉?” 孟凭歌被她吓了一大跳,随即转过身,灿烂地笑:“好啊!” 两人说说笑笑得朝着外头走出去,准备开始尽情享受这个周末。 败她手里 第9节 由于她们坐了很久的车,加上早上也没吃早餐,这会儿肚子都有点儿饿,离开这房间以后,便一块儿朝着餐厅的方向走了过去。 走到半途时,孟凭歌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忘了带包。她这个脑子真的不是一般的迷糊。 孟凭歌忙对江雨说:“你先去餐厅那边等我一下,我包忘记带了,得回去一趟!” 江雨怔怔地眨了眨眼:“哦……那你快去快回啊!” “ok!”孟凭歌冲她比划了个手势,转过身就朝着来时的路百米冲刺。 可就在她拿上东西重新出门后,却在经过走廊上的一个房间时,被一个咔嚓的开门声给惹得浑身颤了颤。孟凭歌捏着包包袋子将肩膀一耸,转头一看,就发现边上有扇门被人打开了一条缝。 一条通体雪白的博美犬从里头探出了个小脑袋,冲着孟凭歌摇着尾巴笑。 “好可爱啊~”孟凭歌最是不能抗拒毛绒绒的可爱小动物。 就这时,门被人从里头彻底推开,一双穿着休闲简洁款运动鞋,笔直修长的腿就迈了出来。 好像,有点儿眼熟? 孟凭歌沉思着将头一抬,果不其然,是姜炙。一如既往,这个面部轮廓分明,眉眼深邃的男人身上,始终带着种拽里拽气的慵懒气质。 原来他住这儿? 孟凭歌愣了一下,琢磨着要不要打个招呼。但她还没做好准备,一个长相温婉,端庄大气,身材完美,披着头棕褐色的成熟女人就也走了出来。 孟凭歌不自觉地原地呆住了。难道,这就是姜炙之前在便利店里头打电话时提到的那个……莎莎? 第9章 姜炙和那女人说完一句话,抚着脖子将头轻轻一转,在眼珠挪动的时候,发现了站在门口的孟凭歌,有些诧异。 于是姜炙放下手,随意十足地插进兜里:“你怎么在这儿?来找我啊?” 孟凭歌从惊呆中回转过神来,手里头已经捏了把汗,马上慌不迭地嘟囔着反驳道:“谁找你了?我根本就都不知道你住在这儿的好不好。” 不要脸。 早知道,她刚刚就不应该停下来看这狗,该直接拿完东西就走。 姜炙看着她紧拧的眉心,轻轻耸动了下眉梢:“哦?” 孟凭歌生怕被他误以为自己是个放不下谁的偷窥狂,连忙拍了下身上的包,又指了指地上那条雪团一样的狗,说:“回来拿包,路过这儿的时候看到这狗子很可爱,就停下来看了看,和你没关系。” 狗子仿佛知道孟凭歌在说自己似的,将尾巴摇得比先前更欢快了,还时不时地拿鼻子蹭着孟凭歌的裤腿,憨态可掬。 姜炙耷拉下眼皮,瞄了眼地上那条傻里傻气的狗:“哦。” 卷发女郎在旁边围观了一会儿,不禁微微偏着头,好奇地问道:“对了,阿炙,这位是?” 姜炙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给她作介绍:“我的高中同学。” “哦……原来是这样啊。”女人了然地笑了起来,遂又转向孟凭歌,将一只素白纤细的手伸向了她:“你好,我叫kesha。” 女人容貌身材都很优越,神情更是温和至极,浑身透露着绝佳的亲和力,一看就是从教养很好的家庭里头出来的,一举一动都像极了山间潺潺流动的溪流,让人倍感舒适。 孟凭歌突然就理解为什么有的人会被大家称为女神了。 传说中的女神,应该就是像眼前女人这个样子的吧?这样的人身上,总是会自带着许多无比耀眼的光芒,都不用多说什么,光是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来的那种磁场,就能让人如沐春风。 孟凭歌却有点儿不敢和她握手。因为她刚刚太紧绷了,手心里头湿哒哒黏糊糊的。加上和这女人站在一起的感觉,就像是乡下人进了城似的,即便那个城市包容性很强,也没有瞧不起谁,她却还是会生出一种不配和人握手的感觉。 “不好意思,”孟凭歌看了下自己的手心,跟她如实说道,“我手里头有汗,脏……” kesha却笑得更加温婉了,不仅没有嫌弃,还大大方方地主动握住了孟凭歌的手:“没关系,有什么好脏的。女孩子就算有汗,那也是香的。” 女人的手心干燥温暖,让人深感舒适。声音也清润好听,犹如山间清泉,自带着一种可以净化万物的感觉。语气更是像天边的云朵一样柔软,其中包含着种强盛的力量,能够轻而易举地便把压在人身上的巨石给卸下。 孟凭歌看着她柳叶一样柔和的眉眼,定住了。 kesha恬淡地笑了笑,又问:“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孟凭歌忙回道:“我叫孟凭歌。孟子的梦,文凭的凭,唱歌的歌。” “孟凭歌?”kesha琢磨着,点点下巴:“名字真好听。那,孟凭歌,你好。” 孟凭歌跟着点头:“你好。” kesha松开她的手,同时弯下腰,轻轻抱起了地上的小狗,用纤细的手指轻轻摸着小狗的脑袋,转过头对姜炙说:“阿炙,我还有点事要忙,就先不陪你了,晚上见。” 姜炙点头:“好,晚上见。” 孟凭歌目送着kesha背影的离开,有点恍神。英文名kesha,翻译成中文就是凯莎。那,她应该就是那个传说中的莎莎了吧?难道说,这两个人确实是情侣关系? 她的心,蓦地往下一沉。 好奇怪,虽然说不管他们是不是情侣,都已经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了,但当她正式弄明白对方已经有了对象后,心里却还是空落落的。 像是被人强行撕开了一个黑色的大洞,里头刮着略显刺骨的寒风,将她的世界吹成了一片冰凉。 尽管刚刚只见了一面,她也还是看得出来kesha很优秀。容貌出挑,谈吐得体,内核稳定,大气优雅。上帝在创造她时,仿佛把所有的偏爱都给了她。 自己作为一个女的,也被kesha的魅力给折服到了五体投地,就更别说姜炙了。或许,这样子的两个人在一起,才担得起“门当户对”这四个字吧。 kesha离开后,这里就剩下孟凭歌和姜炙两个人了。 周遭冷风弥漫,两个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又让开了视线。姜炙掂着手机望向左边,孟凭歌拉高包包带子望向右边,都没有说话。 姜炙低头看了眼腕上的手表,还是主动出声,打破了这平静到有点诡异的局面:“喂。” “嗯?”孟凭歌转头看着他。 姜炙歪了下脑袋:“你要去哪儿?” 孟凭歌被他一提醒,才想起来自己要做的正事:“饿了。和江雨去吃饭。” “哦,”姜炙扫了眼周边,“那我们一起吧。我也没吃呢。” 孟凭歌没有拒绝。 早上可是姜炙一路开车将自己和江雨送过来的,一起吃顿饭是应该的。再说,都已经分手那么久了,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太忸怩和刻意。 两人一块儿走上了来时的那座木桥。 今时不比昔日,曾经的他们有多如胶似漆,现在都他们就有多懂得保持距离。两个人从头到尾都保持着半米的空间。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步子也是轻轻的。轻到孟凭歌似乎能听见尘埃被鞋底踩碎的声音。 走了一阵,孟凭歌眼尖地从一方草坪里头发现了只黒色狸花猫。 狸花猫大着肚子在里头走动着,不知道在搜寻什么。孟凭歌马上情不自禁地就抬手指了过去,问:“那只猫咪是怀孕了吗?” 姜炙顺着看过去:“应该是的。” 孟凭歌又嘀咕了一声:“是这山庄里的人养的吗……” 姜炙摇头:“大概率是流浪猫。” “哦……”孟凭歌眼睛里头不知不觉地就蕴上了一层浅浅的忧郁,哪怕在继续往前走,也还是会一步三回头地往那边张望,忍不住地发出了一声感叹:“流浪猫真的好可怜啊。现在天气这么冷,它们却连个家都没有,只能靠自己忍受那种铺天盖地的寒气。不下雨还好,要是下大暴雨,会很难捱的吧?更别说还怀着小宝宝了。” 她一向都很心疼这些小家伙,看不得它们受苦。 姜炙偏头看着她的脸,发现孟凭歌正轻轻咬着下唇,皱着眉头,明显是放心不下的样子。 孟凭歌叹了口气,又忍不住望向姜炙,问:“这里有卖猫粮吗?” 姜炙摇头:“不知道。但你别担心,这儿不仅不会拒绝流浪猫入内,还会每天都在一个固定的地方给它们一些食物,饿不着的。后山还搭了窝,它们要是困了,会去那儿的。” 陈旭信佛,相信因果报应说,所以会在这些事情上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这只猫估计是才混进来的,等它生了小孩儿,陈旭还会把它拎过去绝育的。 孟凭歌得知以后,面上愁容总算得以消散,如释重负地露出笑来:“那就好。” 她笑起来很好看,眼神澄澈得像雨水落进湖泊时激起的一小圈儿水波,连唇边的小绒毛看起来也都很可爱。 姜炙垂下眼,踏过一块木板:“你还是一点没变。” “嗯?”孟凭歌转过头看着他。 姜炙踢开一片落叶:“还记得当年路过一家花店时,你买了一小盆回去精心养护着。不幸的是,那一小盆花是有病的,活不长的,没过几天就枯了一半。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选择丢了,你却还在犹豫。” “你说,‘真的就要这样放弃它了吗,虽然只是一株花,但它说不定也在努力地想要继续活下去呢’,真是……” 说到这儿,姜炙住了嘴,把后半句的“太可爱了”又给重新咽了回去。 那时候,孟凭歌总是问他喜欢她什么。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种事情,能怎么用语言来形容呢?他就是喜欢她的一切,喜欢她的方方面面,这些感觉太深邃了,是用文字难以描述的。 对于那样子摸不着看不见的东西,他根本就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 孟凭歌在回忆的拉扯下,缓缓地转过头,望向了旁边的姜炙。 是啊,她干过好多这种看上去有点蠢的事情。因为她是一个好奇怪好奇怪的人。她会和死物聊天说话,会给芭比娃娃盖被子,会在走路发呆时想象自己是超级英雄,拯救被外星人袭击过后,变得摇摇欲坠的地球,还会在走路时将电视剧台词拉出来,一个人在那儿自言自语地模拟。 因为她是个“奇怪”的人,上学的时候,在通常情况下,也很喜欢独来独往,不和人群接近,大家总是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因为她是个“奇怪”的人,大家都很想要联合起来欺负她,看她哭。 好在,也正因为她是个“奇怪”的人,她根本就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好欺负,她会像她在孤儿院中生活时那样,抓起石头,拿起武器,将他们殴打得片甲不留。 渐渐的,没有人敢再过来惹她,也没有人会过来和她说话,只会在背后默默议论她。再后来,她终于学会了掩饰自己的古怪,学会了只用阳光的一面去与世界握手言和,才收获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批朋友。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的是,她的朋友们往往也只能看到她的一个面。她老在好久以前,就已经把真实的自己以一种密不透风的方式给包裹了起来。那样做对她来说有些很大的好处,弊端却也不小,导致她就这样一直孤单了下去。 直到遇见了姜炙。 这个男人很奇怪。无论她说什么话,他都不生气。无论她表露出什么样子的态度,他也都不计较。不仅如此,还会陪着她奇奇怪怪,夸赞她可可爱爱,并且告诉她,她值得人去爱。 她真的……好担心,好担心这是假的,是不真实的。 最后,最后就成了这样。 孟凭歌抿着唇,转过了头来,垂着眼睛整理着衣袖:“哈哈,那时候的我,是挺傻的。居然还会共情植物。真的好傻,可能还是年纪小吧,没有长大。” 为了证明自己现在确实已经超级豁达,孟凭歌说完以后,还故作洒脱地笑了笑,露出了一种云淡风轻的感觉。 表面看上去,就好像真的已经和过去完成了交割。像极了一株坚信自己其实是大树的小草。 可普通人再怎么说也不是顶级专业演员。演技再怎么精湛娴熟,到底还是藏不住情绪深处那一抹灰黑底色的。哪怕她笑着。 姜炙静静地看着她,垂着眼睛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袖,说:“可我认为,那样的你,一点都不傻。” “如果成长意味着要经受许多痛苦,我倒希望你永远不用长大。” 姜炙说话的声音不轻也不重。 却像一把精致的匕首,巧妙地在孟凭歌无坚不摧的盔甲上头撬开了条缝,暴露出了柔软的皮肤。孟凭歌突然就红了鼻子。 败她手里 第10节 孟凭歌抿紧了唇。 回过神后,她笑了起来:“可是,人总是要学会长大的啊。” “这个社会可是很残酷的,一直沉迷在那种奇怪的幻想中很容易导致心智低下,很快就会被淘汰。我可不想老了以后睡桥洞住大街。我和你不一样,你拥有着很多东西,而我,一无所有。” 孟凭歌收回看他的目光,连忙整理了下肩上的包,带着一阵风朝着前方匆匆走去。 姜炙站在原地看着那个一拿腋窝用力夹着包包,一边不住往手里哈气的身影,不发一言。 他不傻,完全能够感觉到孟凭歌这是在有意识地在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她现在是一个什么都不缺的大人了,是个已经开启丰盈新生活的大人了,她和他以前认识的那个孟凭歌,已经是完全不一样的了。 然而无论她怎样演绎,他总觉得她并没有特别享受这样的新生活,比起享受长大开,反倒更像一个正在试穿大人鞋子的小朋友。明知道尺码不合适,也还是在摇摇晃晃地往前走。 姜炙扯了下唇:“谁说你一无所有了?” 孟凭歌脚下一顿:“嗯?” 他静静地看着她那寒风下瘦弱的背影:“你还有我。” 第10章 如果是以前,她会很高兴听到姜炙说出这些话——即便是现在,她也还是很开心的。但她知道,她该收敛某些情绪,毕竟他们已经回不去以前了。 于是,孟凭歌有些无措地笑了下:“说什么呢?” 姜炙也是一怔,揉了下太阳穴,双手重新插回兜里,故作轻松道:“我的意思是,你不用担心变成流浪汉的。毕竟认识一场,实在不行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给你提供一个避风港。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就是有钱。我这无聊又匮乏的人生啊……” 好吧,原来是显摆自己有钱来了。 绝了。当之无愧的新世纪凡尔赛大师啊。他这样的人要是都敢屈居第二,估计就没人敢称第一了。 孟凭歌忍住自己想要把白眼翻上天的冲动,嘁了一声:“真不要脸。” 姜炙摸着下巴:“我不可能不要脸的。我爸妈好不容易才给我凑出了这么一张还不错的脸,丢了多不孝?会遭天打雷劈的。” 孟凭歌朝他丢出一个看智障一样的眼神,头皮发麻地摇了摇脑袋,继续阔步往前走。 - 三个人一块儿去餐厅吃完饭,由于姜炙还有约了人,得去赴约,就先行一步了。 孟凭歌和江雨本来是打算先逛一会儿的,无奈的是,外头的寒风比起锐利的刀子来也毫不逊色,这会儿出去逛的话,总觉得会去掉半条命。 两个人一拍即合,立马改变原定计划,朝着健身俱乐部那边去了。 孟凭歌以前总是在小红书里头看到别人去撸铁,非常好奇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可自己却因为舍不得花钱办卡,外加腾不出什么时间去进行这些活动,就从来都没有体验到过。 两个人说说笑笑地到达那里,满室的器械设备闯入眼中,让人一下子都不知道该从哪里玩起了。 孟凭歌把包放进保险柜,脱掉外套以后,选中了一台跑步机。 健身房地面干净到反光,设备也保养得特别好,每一台都光洁如新,就好像才添置开放的一样。 都说运动能够把许多脏东西从身体里头排除出去,这话是真的不假。孟凭歌运动一会儿后,感觉身体比起先前来,确实是轻盈舒展了许多。 跑完步,孟凭歌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正准备和江雨一块儿去自动贩卖机那边取一瓶水,却在拐角的时候,冷不丁被旁边几个正围坐在一块儿休息的女孩子给吸引了注意力。 那几个女孩子穿着运动装,长得眉清目秀,盘靓条顺,这会儿正在眉开眼笑地聊着八字生辰,十分入迷。 其中一个手长脚长,生着大气方圆脸的女人将头发一捋,说:“所以啊,以后你找对象,绝对不能找那种克你的,你看,你前几任都克你,是不是过得很绝望?眼睛都没神了,跟睁不开似的,你以前眼神多灵动啊!下次再谈恋爱,把他八字生辰给算命先生,让人来替你把把关!” 边上圆脸的妹妹点头:“行,我感觉这个东西实在是太玄了。” 另一个长相清秀温婉的女人也插了一句话进去:“我以前本来都不信这些的,现在发现,这些东西真的是太准了,就离谱。那人是个大师吧?他刚刚竟然把我的人生履历都给我大概地复述了一遍,我觉得这真不是心理学可以解释的。” “是啊是啊……” 眼见那几个人越说越玄乎,实在是有意思得紧,江雨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问:“不好意思打扰一下,那个,请问,你们说的那个大师,在哪儿呀?” 几个妹妹同时转头望向她,方圆脸问:“你想要找他算命吗?” 江雨连连点头:“对!” 方圆脸立马热心道:“下楼右转,那边有一家茶室,一般人都不知道茶室老板会算命,你们去了后,直接跟他说就行了。他还挺能唠的,可有意思。” “好!谢谢!”江雨转过身,拉着孟凭歌就往外头走:“我们去算一下吧!” 孟凭歌同意了。她确实老在年初的时候就算过,但由于当时也是陪别人去的,对方又很忙,就只是顺带给她算了一下今年的运势,对于具体的细节,她一概不知。 孟凭歌跟着她把包从保险柜里头取出来,好奇道:“你以前对这个不是不感兴趣么?” 江雨摆手:“那是以前,我现在突然很想知道自己以后究竟能不能大富大贵了!” 江雨比孟凭歌年纪大,二十二三那会儿刚出校园,总觉得自己还年轻,机会还很多,什么都不慌不忙的,每天的日常就是该吃吃该喝喝,但现在一不留神就二十七了,却还一事无成,到底是有些慌张了。 刚刚听到那几个妹子聊得那么玄乎,自然而然就也想要算一算了。 孟凭歌忍不住笑,和她一块儿走了出去。 就如妹子说的一样,在距离健身房大约三四百米的地方,确实伫立着一个茶楼。 和山庄的风格一样,白墙黑瓦,淡雅脱俗,古色古香。人一走进去,就迎面扑来了种古装电视剧中的常见氛围,很是让人心静。 在柜台处,坐了个穿着灰色羽绒短外套,戴着黑框眼镜,留着山羊胡子,约摸四五十岁的男人。中年男人手中捧着一本书,这会儿看得正入迷。见有人进来了,男人把书合上抬起头,预备招呼。 江雨赶在老板开口前笑问道:“你好,请问你就是那位算命大师吗?” 男人点点头:“是的,你们怎么找过来的?” 江雨马上笑着走过去:“我们之前听人聊算命感觉还挺准的,问了人是在哪儿算的,就找过来了。” “哦,好。”男人微微一笑,正打算说点儿什么,门口那边好像有人影在晃动。 几个人朝着那边将头一转,一个男人的声音和着脚步声响了起来。 “王叔,阿炙来看你了!”陈旭穿着一件长款羽绒服,长着一张国字脸,生得浓眉大眼的,声音也很高亢明亮,全然一派精神百倍的模样。 阿炙? 孟凭歌正思考着是哪个阿炙,一双长腿就从外头迈了进来,腿的主人拥有着十分端正的面貌,和锐利十足的五官。 “姜炙?”孟凭歌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竟然又遇到了。世界真小。 姜炙也发现了孟凭歌,抬抬眉梢:“好巧,你们在这儿做什么呢?” 孟凭歌指了指边上的江雨:“我们想要算命。” “算命啊?”陈旭走了过来,抬起手臂往王叔肩膀上头一架:“叔,你最近这神算子的名声是越打越响了啊。” 王叔推了下鼻梁上的眼睛,微笑:“还行。” 旋即眼珠一转,望向姜炙:“阿炙过来玩了啊?” 姜炙双手插在兜里,随便转了转,在王叔面前站定:“是啊,周末过来放松放松,顺便代我妈向您问声好。” 他和王叔其实不熟,他妈比较熟。不论怎样,看在长辈的面子上,还是得过来一趟。 王叔满脸乐呵:“你妈最近过得怎样,身体还算健朗吧?” 姜炙点点下巴:“还不错,最近身体养好了,精神头挺好,能蹦能跳,一听说我要出门儿,就把莎莎带回家玩儿了。” 莎莎?把莎莎带回家玩儿?可是,莎莎不是凯莎吗?凯莎刚刚不还在这山庄里头的吗?她可是亲眼看到凯莎和姜炙待在一块儿的,她还和凯莎握过手呢,结果怎么就? 孟凭歌的脑子快要转不动了。 那两人又闲聊了两句,王叔对姜炙说:“我们待会儿再聊吧,这俩小姑娘还等着我算命呢。” 姜炙:“行。” 王叔翻出一个本子,取出一只笔,合在一块儿推到了江雨面前:“把你的出生年月日时写下来吧。” “好。”江雨在王叔面前一落座,马上拿起笔,将对面要的信息,全都工工整整地写了下来。 王叔排好盘,如同得道高僧般习惯性地捋了捋下巴那撮胡子,眯着眼睛说:“你这个八字,总体比较平顺。虽然早年家境一般,父母忙着搞事业,聚少离多,对你是一种放养的状态,导致你养成了一种随遇而安的性格,缺乏一定的上进心,年轻时赚不到什么大钱,但是没关系,你人缘好,身边贵人多,会得人相助,以后肯定是衣食无忧。” 江雨惊呆:“就看了下八字,你就能分析出这么多东西啊?真神奇,说得还八九不离十。那你帮我看看我的感情运吧!” 王叔笑笑:“你在三十岁以前可能会谈几段恋爱,但结果都不会太好。要么是你会很快厌烦,要么是你喜欢,却总是怎么磨合都磨合不过来。三十岁以后才会遇到正缘。” 江雨又一次惊呆了:“太准了,我现在这个男朋友真的就让我非常痛苦。我很喜欢他,但是我们的三观都不一致,两天一大吵三天一大吵的,烦都烦死了,我头发都掉一把了。大师,你说,我还有必要继续跟他纠缠吗?” 王叔摇摇头:“我不能干涉别人的因果,只能告诉你,你的正缘在三十岁以后。” 孟凭歌转头望向江雨:“意思是,你的这段感情就是会有问题,那个人不是你的正缘,但具体要怎么选,还是得看你自己。” 江雨叹气:“好吧……那我以后真的没办法靠自己賺钱吗?” 王叔笑容和善:“命是山,运是水,山不转水转,不能定死,还得看你自己。” 江雨鼓了下腮帮子:“行吧,懂了,谢谢!有一说一,你说得真的好准,太厉害了!” 王叔笑着,神态照旧谦和:“不客气。” 江雨算完,把凳子让给孟凭歌,孟凭歌便也伏案写下了自己的生辰。 王叔研究完,笑了:“你是个有福气的人啊。” “哎?”孟凭歌愣了一下,好奇道:“怎么讲?” 王叔:“虽然你幼年事情可能过得非常不顺,家庭不睦,长大后也要过一段时间的坎坷日子,但你个人外柔内刚,扑腾一下,找到自己擅长的事情来做的话,总是会捣鼓出一番小事业的。再有就是,你带夫财,未来的老公会很有钱。而且,估计就这两年吧,这两年你很快就会遇到那个你命中注定的人,遇到后,你们的发展进度会非常快,可能相处后过不了多久就完成婚姻大事。” “啊?”孟凭歌眼里全是不可思议。 姜炙本来还在王叔桌子旁边百无聊赖地转着一支笔,听到这话,瞬间一愣,朝着孟凭歌望了过去。 什么?孟凭歌这两年就会结婚? 第11章 孟凭歌听得一头雾水:“真的假的?我这两年就会结婚?那么迅速的吗?我觉得我应该是一个慢热的人。” 慢热是因为她缺乏一定的安全感。哪怕她只谈过一段恋爱,似乎不足以定生死。但从日常交友模式着手来看,也还是可以窥出一定端倪的。在面对任何一个新人时,她都得经过一段长时间的考察,只有在她确定了对方方方面面都和自己很合得来,是个值得信赖的人时,她才会在这段关系里头彻底投入进去。 这大抵也算是一种被动防御机制吧。她以前遇到过的坏人实在太多了,被背刺的次数也实在是太多了。 这样子的她,会那么快就跑去结婚?属实有点儿离谱了。 从相识到互相喜欢总得有个过程吧?从互相喜欢到追求再到在一起也得有个过程吧?等到在一起后,应该还会有个观察期的吧? 败她手里 第11节 这真不像是她能干出来的事儿。江雨也觉得这不像是孟凭歌能干出来的事儿。要知道,她能和孟凭歌好到如胶似漆的地步,也是花了整整一年时间才磨来的呢。 孟凭歌这人就是那样,对她不熟悉的人可能都觉得她是一个开朗外向的小太阳,只有和她混熟了的人才知道,孟凭歌确实是小太阳没错,却不是春夏的,是秋冬的,发光的时间是有限的,经常都是需要独自充电的。 王叔好像已经见惯了这样的场面,见怪不怪,一点都不质疑自己的推测,脸上笑容还是淡淡的: “有时候,一个人在面对一段关系时需要花很长的时间来考虑那么多,是因为这个人在这段关系中没有安全感。但假如真的遇到了那个正确的人,其实并不需要那么长的考察期。” 孟凭歌突然好奇了起来:“所以说,那大概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王叔捋着胡子:“这种事情不好说。但你应该会容易被属金的人所吸引。而且和这样的人结合的话,对你的发展也会比较好,因为你是个有一些艺术细胞,也很积极向上的人,可惜就是生长环境太过恶劣,限制了你的发挥,如果背后能有一个坚实后盾帮你解决后顾之忧,假以时日,就必定能成大器。对了,你接下来运气不错,可以尝试开展一下副业。” 孟凭歌抠了下唇角。 每一个算命的人都说她有才华……她只是一个学室内设计的,顶多会对各类配色比较敏锐,算不得什么艺术细胞。 说到副业,她最近倒确实是产生了一些想法。比如当一名居家博主。她平日闲着没事儿做的时候,就喜欢逛一些博主的主页,看她们发布一些在漂亮房子里头拍摄的生活vlog。 无奈的是,她租的那个房子先天条件有限,房东也比较事儿,根本不允许她去做那么多事情。 退一万步讲,即便是房东愿意,那个地方改造起来也太麻烦了。更别说她的租期目前只剩三个月,日后大概率是要搬家的,下个月就开展的话,根本没什么可行性。 王叔继续往下说:“还有就是,你是个比较念旧,并且倾向于从朋友里头发展爱情的人,所以这个人,也可能就是你身边的人。” 孟凭歌更加觉得这话听上去不太对了:“实不相瞒,我身边并没有什么有钱的异性朋友。甚至可以说,我几乎没有什么异性朋友。” 王叔:“对方可能是你的同事,也可能即将成为你的同事,和你会有工作上的来往,他已经默默关注了你一阵,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孟凭歌始终觉得这位师傅说的话有点儿扯淡,又不好把心思表露在脸上,索性直接错开了个话题:“行。反正,我是有事业运的,对吧?” 要是真能靠自己賺钱的话,她以后还谈什么恋爱结什么婚呀?等她实现了财务自由,那还不得想怎么生活就能怎么生活么? 王叔点头:“是的,真的,你的事业运就是从下个月开始。你如果有心开展副业的话,下个月就可以准备着手计划了。” 下个月……下个月真的很难啊。 江雨脑子转得快,连忙捅了孟凭歌一下:“说起来,你公司最近不是刚做完今年的第三季度考核吗?今年你一直都很努力,我觉得照你那八字来看,搞不好这次考核结束就能晋升了呢。” 她说得挺在理儿,倒是提醒了孟凭歌。 内心深处的湖泊突然漾起波澜,孟凭歌忍不住向着未来展望了一下:“是呢,我好久没有升薪了,今年又表现得还不错,搞不好真的可以呢。要是我月薪能破一万五就好了,那不得美死?” 江雨拍着她的肩,如同为她注入力量般地郑重其事道:“一定可以,我相信你。” “借你吉言。”孟凭歌笑弯了眼。 两人付完账离开前,孟凭歌转头看了眼姜炙:“我感觉这个好像还挺有意思,你要算一下吗?” 姜炙对上她的眼睛,唇角一扯,说:“我不稀罕算这个。” 看上去好像挺不屑。 “哦。”孟凭歌倒也没有多说什么,指了指外头:“那我们先走了啊。” 姜炙食指蹭着下巴点了点头:“好。” 但当孟凭歌真的离开后,姜炙的眼神又变得复杂了起来。 不得不承认,王叔刚才说的种种话,还在他脑子里头盘旋。 沉默一会儿,姜炙望向王叔:“你这副业开展得挺不错啊,风生水起的。” 王叔谦虚地摆摆手:“一般一般,我也不知道怎么就传开了。不过啊,大家都说我算得挺准。” 姜炙倚在他桌旁,沉默一会儿,还是说了一句:“……那也给我算一下吧。” 他突然有点儿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属金的。 “什么?”刚刚端起水杯的王叔都给听呆了。 姜炙刚刚不还说不算么?而且他以前也问过姜炙要不要算命,姜炙当时就表示自己从来都不信这些东西,只信自己。没想到的是,姜炙今天竟然会主动提出想算命了, 王叔挑高左眉:“你这怎么突然一下就改变观念了?” 姜炙垂下手臂,懒懒道:“你就说你要不要算吧。” “算,算。”王叔放下手中的水,笑眯眯地将本子推到了他面前。他还记得姜炙他妈上次见自己时说的那些话。她说她这儿子多半是给养废了,不知道是不是无性恋,一直不谈恋爱,让人着急得要命,估计她得入土以后才能抱孙子了。 现在看来,他妈妈是不用担心了。 谁想到,姜炙俯下身写完自己的生日,将笔往边上一搁,顿了下,却又突然把那张纸给唰啦一下撕掉了。 王叔闹不明白了:“你这是又不算了?” “嗯。”姜炙掀起眼皮看着他:“命是死的,但人是活的,运是活的。算与不算,又有什么关系呢?” 王叔笑了起来:“坚信人定胜天么?” 姜炙不置可否:“算是吧。” 说罢,姜炙侧过头,朝着孟凭歌离开的方向望了出去,目光沉静如水,似乎在认真地思索着什么。 片刻,他突然转过头来望向王叔:“叔,她后面的运势,是会慢慢好起来了吧?” 王叔微笑:“命理上是这样的。” 姜炙双手揣回兜里:“确定真的不会再遇到非常折磨人的事情了吧?” 王叔:“人生哪儿有完完全全一帆风顺的,都是跌跌撞撞,只是相较于以前而言,她确实会变得顺利很多,不会再那么招小人了。反正今年过去后,大概率是不会再经历那种很大的波折了。其实也就是经历得多了,成长了,没以前那么倔强了,更有韧劲了。” 姜炙收回眼,点点头:“那就好。” 她以前过得太苦了,从小苦到大,基本没有好好享受过正常人那种幸福快乐的生活,大多数时候是一个人在那儿单打独斗。所以他只希望她好好的,一切平安顺遂就行,至于别的,都不重要。 “你这孩子可真有意思,自己死都不会算命,却那么关注别人的……”王叔话说到一半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眼神一转,望向姜炙:“对哦,你一直以来不是谁都不关心么,怎么那么关心她?” 姜炙抬眼瞧着他,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从兜里头掏出一个盒子,拍到王叔的桌面上:“对了,这是我妈让我给你的。” 王叔的注意力被完美岔开,推了推眼睛,拿起那个盒子左右转动看了一下:“哦,是什么?” 姜炙将手重新插回兜里:“印章。” 从王叔那儿道别以后,姜炙去泡起了私人温泉。 陈旭和他对象的审美向来不错,双剑合璧更是厉害,将这山庄方方面面都打造得挺上档次,温泉池当然也不例外。 这地方整体是个古色古香的灰黑色砚台模样,边上种植着形状规整枝干笔挺的松树,氛围安静舒适。 按理说,这种地方是很能抚平人心的,今天却有点儿失效。姜炙待了好一会儿,心里照旧很毛躁。 王叔先前说的那些话,还是会间歇性地冒出头来,在他心底里头打转。 孟凭歌未来两年……会结婚? 对方不仅是有钱人,还是熟人,甚至可能是她的上司或者同事? 姜炙把所有条件列出来对比了一下,发现自己对比起孟凭歌的正缘来,竟然只有“熟人”和“有钱”这两个特征对得上号。 想了想,姜炙又觉得自己多少有点儿好笑。他和她明明都已经结束,各走各的阳关道了,自己怎么还会在乎这些呢,真是忙工作把脑子都给忙笨了。 可能就是犯 | 贱吧,即便对方已经展开了新生活,自己却还是停留在原地兜兜转转,始终不肯向前一步。 泡完温泉,姜炙换上一件舒适的睡袍,把腰间带子随意一系,跻着拖鞋推门而出,走到影音区,准备看部电影打发一下时间。 影音厅里头人不多,好位置却不多,统共就那么几个。 姜炙一眼瞄准最中间的位置,直接朝着那边走了过去。坐下以后,他低头打开手机,处理起了一些秘书发来的讯息。 就在他发完一条消息时,旁边传来了个甜美动人的声音:“你好,请问这里有人吗?” 姜炙懒懒散散地抬起了头:“啊?” 等他定睛一看才发现,来者正是同样穿着睡袍的孟凭歌。即使影音厅光线昏暗,对方的眼睛却依旧明亮,里头还带着一些诧异。 孟凭歌也没有想到这人是姜炙——他刚刚垂着头,她没看清。 目光对上之际,两个人的脑子都进入了短路模式。 第12章 此时此刻,影音室内昏暗的光影刚好落在姜炙的眼睛里。影影绰绰的光晕与他深邃的眸子一交叠,像极了一片承载着袅袅月色的湖泊。 竟然又是他?孟凭歌有点震惊。 姜炙往座椅上放松地靠下,挑眉:“我有那么好看?” 孟凭歌在他的声音拉扯下,立马回过神来,瞪了他一眼:“不要想多了,我只是在思考坐这儿的是人还是鬼。” 姜炙点点下巴:“放心吧,就算我是厉鬼,也不会吃你。” 又补充了一句:“我挑食,只吃胖的。你太瘦了,咯牙。” 孟凭歌公主晕厥:“都当鬼了还挑三拣四,没救了。” 姜炙没紧咬着不放:“好了,这儿没人,坐吧。随便坐。” “哦。”孟凭歌点点头,还是坐了下去,问:“这是要放什么电影啊。” 姜炙摇头:“不知道,别人点的。“ 正说着,电影已经徐徐拉开帷幕,饱满立体的bgm渐渐填满一室。 孟凭歌严格恪守观影礼仪,不再说话,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 这部电影名字,叫做《初恋五十次》。讲的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一见钟情后,发现那个女人原来出过一次车祸,导致只能维系一天的记忆,每一天醒来的脑部记忆都会自动进入格式化状态,完全忘记前一天都发生了一些什么事。 男人为了让女人每一天都记起来自己,每天都换着花样和女人再认识一次,交往后更是将每天发生的事情都拍摄下来,等到女人第二天记忆清零的时候,再给女人看一遍。 对于很多人而言,这是个结构很“俗套”的故事,可能会不屑于一顾。 孟凭歌却看得非常投入,十分专注。 在看到里面那段“爱,就是在一起吃好多好多顿饭,也是在一起说好多好多句话,看好多好多部电影,还有好多好多个拥抱和晚安”台词时,孟凭歌的眼圈不由自主地红了一下,抬起大拇指,在眼角外围按了按。 这么短短一段话,乍一看好像没什么特别的,然而在很多时候,最能在不经意间触及人心的,恰好就是这种与现实世界非常贴合,平日里却很容易被人们忘记的只言片语。孟凭歌一下子就想起了很多东西。 这样子的生活,又何尝不是她向往的呢? 不管是和爱人也好,还是和家人也好,在她看来,最大的幸福和最大的浪漫,莫过于大家一起快快乐乐,平平安安地活着了。 一日三餐,粗茶淡饭,人生便会再无遗憾。 可就是这样简单的事情,对她而言,也总是伸手不可触及的。 败她手里 第12节 影片结束后,孟凭歌低下头,不动声色地拿纸巾在眼尾处轻轻地按压了一下。为了不被别人发现,她始终没有弄出任何的动静。可惜的是,她的纸巾不多,在她一不留神捭了个鼻涕后,直接就没得用了。 她正犯着难呢,一只骨节清瘦的手从旁边探过来,将一包纸巾丢到了她的腿上:“喏。” 孟凭歌怔住。 姜炙没有问她哭泣的原因。因为他知道,孟凭歌是个非常好面子的女孩子,很不喜欢被别人发现自己脆弱的那一面。 她会养成这种这种性格,还是跟她从小生活在孤儿院脱不了关系。 在那样子的地方,人是不能够轻易露出怯懦的,一旦软弱,就可能会被周围恶意蜂拥而上,团团围住,完全淹没。 孟凭歌看着腿上那包还没拆封,棱角笔直的纸巾,莫名走起了神。 但她还没反应过来,姜炙已经从她旁边起身,朝着门那边走了过去,只丢下一句:“这边食堂好像有不少小吃。我先去探探路,看看有些什么,等会儿你跟着过来啊。” 孟凭歌捡起纸巾轻轻捏在手中,转头望着对方挺拔高大又无比慵懒的背影,突然眉头轻拧,控制不住地哭了起来。 此时此刻,偌大的影厅里头只有她一个人,再怎么哭,眼泪也不会被人看见。 很安全。 等她释放结束,把凌乱的心绪收捡整理好以后,终于也起身朝着外头走了出去。 到到自助食物区时,只见姜炙正抱着腰腹站在那儿认真地看着。 见孟凭歌来了,姜炙转过头来:“好了?” “嗯……”孟凭歌点点头,吸着鼻子看了眼自助食物,用眼角余光瞄向了他:“谢谢你的纸巾。” “谢什么。”姜炙侧头望着她,唇角扯开。 孟凭歌摇了下头,转而问:“这儿都有些什么好吃的啊……” 看着看着,孟凭歌的目光落到了其中一个食盘里。里头装的是凤爪,但这会儿已经快要被人夹光了。 孟凭歌仍旧很欣喜:“有凤爪呢。” 从小到大,她最喜欢的就是啃各种各样的骨头了。比如鸡爪、鸭掌,以及排骨等等。很奇怪,很多人都喜欢吃纯纯的肉,可那种东西对她而言,却是没什么吸引力的,她就喜欢啃这些很多人都觉得比较难啃的东西。 说不出是因为啃起来比较有趣,还是因为骨头连筋的地方确实比较香,让人回味无穷。 可惜的是,那里头目前只剩几个歪瓜裂枣的躺着。转念一想,有就不错了,挑什么?孟凭歌锁定目标以后,马上从旁边端起盘子,准备去夹。 姜炙却出了声:“等一下吧,我已经让后厨去拿新的了。” 孟凭歌捏着食物夹停在原地,一时有点儿发懵。 姜炙他……还记得自己喜欢这些食物?是因为记得,所以才让人去补的吗? 很快,孟凭歌又在心里头对着自己呸呸了好几声。她这究竟是在想些什么东西呢?姜炙怎么可能是为了自己才让人去补的,人家搞不好就是自己想吃呢。 再说,姜炙已经有女朋友了好吧? 随便脑补可是一种病啊。 解决完夜宵,孟凭歌回到住处才发现,江雨已经抱着电脑睡熟了。 孟凭歌松开门框走过去,将她怀里平板轻轻取出放到一边,又牵起被子给她盖上,轻手轻脚地回到了自己房间里头。 躺上床,关上灯,她闭上了眼睛。 美好愉悦的时光给人的感觉,总是那么短暂。就好像被人加了速似的,一不留神就到头了。 转眼间,周末结束。 孟凭歌和江雨拎着行李箱离开时,脑子里头都还在发着懵,有点儿弄不清楚这两天经历的事情到底是真实发生的,还是只是在做梦。 - 回到晟城的第二天,孟凭歌照常早起,收拾好东西就出了门去。 她是在一家名为“天启”的室内装修公司里头上班的,截至目前,总共工作了三年。大家都说在这里上班三年等于是一个分水岭,只要业务能力能够达标,基本上都能够更上一层楼。 结合着算命大师的话来看,她还是挺有期待的。 到达公司的时候,办公室还没有几个人。孟凭歌已经对这一周一次的早会期待了起来。毕竟今天是一个出季度总结的日子。她现在非常好奇,自己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后,到底有没有修成正果。 在会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老板终于拿出了所有员工这段时间的绩效单,将几个表现突出的人重点表扬了一番。 十分奇怪的是,孟凭歌的绩效评分却直接垫底了。 就连那个平日里比孟凭歌懒散数倍,成日就知道溜须拍马的人,也比孟凭歌拿到的分数高。 大家的脸色看起来都喜气洋洋的,孟凭歌的脑子却变得有点儿空旷,里头吹着凛风。她实在是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别说孟凭歌本人了,就连她周围的同事,都对此很是百思不得其解。 会议结束,孟凭歌被叫进了办公室。 领导见她推门进去后,拿手揉了揉太阳穴:“小孟,有个事儿我得通知通知你。” 孟凭歌心里头顿时生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什么事?” 张琦:“你这次的季度绩效考核评分是d,实在是有点儿离谱了。由于公司方面本来就在考虑裁员,所以,经过大家的综合考虑,认为你不太适合在这个岗位上工作,只能请你离职了。” 大早上的突然被一盆凉水兜头泼下,无孔不入的僵冷感顿时窜入了孟凭歌的四肢百骸。 好一会儿过去,孟凭歌才把自己调整到一个可以冷静说话的程度,问:“说到这个,张总,我还挺疑惑的,为什么我的考核评分会垫底?” 张琦双手交叉搁在桌上:“这是公司各部门对你的一致评价。今年的你在能力上确实是有所提升,但你在工作方面的失误次数也不计其数。” 孟凭歌摇了下头:“不计其数?不好意思我不太能接受这种含糊不清的概述,更不能接受自己被以这种方式辞退。我不认为我造成的失误已经超过了我为公司创造的价值。希望公司能够给我一个具体合理的解释。” 张琦抬手推了推眼睛,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烦人精:“那我就直说了吧。小孟,你业绩确实不错,但比你厉害的人也有不少。你这个人的态度很有问题,太过尖锐,不懂得服从管理,也不懂得维系同事之间的关系,市场导致小组团队关系非常紧张,小组作业完成异常艰难,已经严重影响了公司方面的利益。经综合判定,你确实不适合继续做我们公司的员工。” 孟凭歌听乐了。关系非常紧张?异常艰难?带来了严重影响? 第一年的时候,她因作为过于鲁莽,确实不太能够和人打好交道,导致很多人都看她不太爽。但到后面,经过自我改进和提升,她早就已经和大家打成一片了。 也就最近和一个新来的空降兵同事赵速达有点儿合不来而已。 赵速达在刚来的第一天就对她实行性骚扰,被她打了一巴掌,两个人就那么结下了梁子。后来两人在一个团队里头作业,赵速达总会想方设法给孟凭歌制造难题穿小鞋。 要不是孟凭歌够坚韧,那些项目真能很好地完成? 结果这会儿怎么反倒成为她的不是了? 孟凭歌紧抿嘴唇:“所以,是因为赵速达不喜欢我是吗?” 赵速达不是一般人,是这家公司老板赵雨薇的儿子。如果是赵速达想要弄走她,那她就懂了。 张琦不愧是老油条,面对着孟凭歌这样子的质问,脸上也仍旧波澜不惊,还是跟她打着太极,把人往死胡同里带:“是因为你的绩效评分垫底。” 孟凭歌明白这事儿是无解了,闭上眼睛冷静了一下,叫公司方面发一个合同解除通知书,以及让张总不要忘记给自己申请赔偿金后,转身走了出去。 由于情绪过于激动,她这会儿手都在抖,却还是在开门关门的时候,放轻了动作。 随后,她快步返回办公室,走到赵速达的工位前看着他:“赵速达,我有事儿要和你聊聊。” 赵速达这会儿正戴着耳机听着歌,像个水母一样大剌剌地摊在座位上,全然一副游手好闲混日子的模样。 摘下耳机后,赵速达斜眼看了孟凭歌一眼,懒洋洋道:“怎么了?” “没什么,请你喝杯咖啡。”孟凭歌丢下一句话,就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赵速达耸耸眉头,终于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小西服,跟着她下楼,去了楼底下的一家咖啡店。 与此同时,咖啡店某个角落中,姜炙和人谈好了一桩生意。 他刚刚放松下来,正搅拌面前的咖啡,就在注意到有一抹熟悉的身影进了咖啡店,于是朝着那边抬起了头。 第13章 是孟凭歌?她怎么突然来这里了? 姜炙又望了一眼跟在她身后的那个男人,想知道这两个人究竟是种什么关系,但那两人很快就消失在了拐角处,看不见影了。 由于自己还有事儿要办,姜炙没再看,继续和客户聊着,解决着手里头的事情,准备先快点儿把这边的事情给摆平。 孟凭歌和赵速达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以后,一人点了一杯咖啡。 赵速达生着一双三角眼,看人的时候向来喜欢以鼻孔看人,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睥睨苍生的姿态,跟很瞧不起谁似的,完全没有要给孟凭歌好脸色的意思,甚至还透着一股子隐隐约约的优越感。 孟凭歌对这个人的第一直觉就不太好,是真的不太想和这种人打交道,多说一个字都容易犯恶心。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不会来这一出,打死都不会约他出来。 但现在不一样。她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目前正缺钱,是真的没有办法恣意妄为,对手里头这份工作说放弃就放弃。 她个人是没什么特别大的物欲,觉得赚到手的钱够用就行,只要能够吃饱穿暖,再有一点余钱去体验一下生活,看看这个世界,那就好了。 但她还要养林广莲啊,重担在身,实在是做不到那么潇洒。 针对此种情况,她现在唯一能够想到的解决方法就是,从赵速达这里入手。假如大家经过沟通以后能够化干戈为玉帛,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这样一来,赵速达或许就可以不再针对为难她,也不会那么执着地想要把她给撵走了。 孟凭歌深知达成这种结果的可能性很低,但不试一下的话,又怎么能够切实地知道这条路,究竟是否能够走得通呢? 孟凭歌双手轻捏着搁在桌上,用心斟酌了下言辞,直接开口:“我确实是有事情想要和你谈一谈。就是关于那次,在办公室里头我打了你一耳光的那件事。不好意思,打人确实不对,是我反应过度得理不饶人了,我跟你道歉。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们,还是和解吧。” 这个事儿大概是发生在两个月前的吧。当时是下午七点钟,孟凭歌下班后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毕,所以没有回去,留在了公司里头加班加点解决任务。 就在她累得不行渴得不行,准备起身去自动饮水机处接水的时候,忽然一下子感觉到身后好像有个人影压迫了过来,惹得她内心忽然杂乱不堪,浑身上下都像被十二月的冰窟笼罩着似的。 事实证明她的直觉没有出错。她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察觉到有只手放到了自己的腰部,吓得她杯子里头的水都洒出了一半。 那是一种说不出的黏腻感,给人感觉就跟被按着贴到了滑腻的青苔上似的,皮肤都要变脏了。那一瞬间,孟凭歌浑身僵硬,连脚趾头都绷紧了。 就在她浑身不适的时候,赵速达突然贴近她的耳畔,用暧昧又猥琐的声音对她说:“小孟,你长得怎么能那么好看呢?” 氛围诡谲,惹得人格外难受。 非常不讨巧的是,在那种人去楼空的时间节点儿里,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找人求助。加上赵速达是个身强力壮的男人,自己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个头也不大的女人,孟凭歌着实被吓得不轻,头一次感觉自己像是撞进了一部阴森可怕的恐怖片里头。 她马上下意识反抗,扭转身子给了赵速达一个响亮的耳光。 赵速达被打得马上恼羞成怒了起来,指责她这个人没礼貌,太尖锐,反应过激,不懂变通,说她这样的女人以后绝对会命苦等等。当时孟凭歌只觉得害怕,丢下一句“要你管”,就工作都不管了,拿起包仓皇着夺门而逃了。 从那以后,孟凭歌每次看到赵速达,都会主动退避三舍,不留给他任何会被他纠缠的机会。赵速达每次看到孟凭歌,也都是一脸的厌恶。孟凭歌的自保行为越是坚定,他就越是厌恶。 孟凭歌时不时的,总能听到赵速达在和公司里头其他男同事聊天时,有事儿没事儿地对着她指桑骂槐阴阳怪气。 一会儿说什么鼻梁高的女人脾气不好,情商低,不懂得做人,谁和那种女人走在一起谁就会被克死。一会儿又说什么眼尾微挑的女人比较心高气傲自我中心,以后十有八九会成为一个绝世疯批,见到到话,一定得绕道走才好。 败她手里 第13节 他说的这些特质,孟凭歌都有,属于不过度,刚刚好,乍一看都不会让人注意到是这种特质的类型,大家平日里见到她,只会夸她长得好看,有精气神,说是就算去找整形医生,都不见得能够整得那么好。 结果到了赵速达口中,竟然一下子就全部变成弱点了。 孟凭歌知道自己性格底色确实是带有一些火爆性质的,一旦控制不住的话,十有八九会像火山喷发一样,势头猛烈地把周遭烧掉一大片,只好装作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什么都听不见。 实在是烦得受不了的时候,她偶尔也会装作和别人聊天似的,表示现在的面向大师多是半桶水,谁信谁倒霉等等,以此来回敬赵速达。 对她来说,唯有这样,才既能够疏通自己内心深处的不适,又能忍下去,还不至于把自身姿态放低,被他给成功添堵。 谁想赵速达完全没有任何要收敛的意思,甚至还变本加厉了。在上一次的小组作业中,赵速达和她分到了一组,几乎是什么事情都要跟她唱反调,专门和她对着干。 孟凭歌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这才爆发了,指责赵速达说的话毫无逻辑思维混乱。两个人经过此事,就算是正式结下了梁子。 赵速达瞥了孟凭歌一眼,将二郎腿一搭,继续跟个混混儿似的笑:“所以,你究竟是为了什么,突然跑来请我喝咖啡了啊?” 孟凭歌看着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大局为重,先放下了自己的尊严:“我知道我们之间闹过很多的不愉快。但我觉得,冤家宜解不宜结,所以我想……” 赵速达马上就打断了孟凭歌要说的话:“你之前不是挺刚的么?怎么这会儿突然跑来服软求和了啊?” 果然是个讨人厌的东西,张口闭口就是什么服软求和的,明显是把他自己放到了一个高位的状态上,对她态度相当藐视。 孟凭歌控制住自己的心态,继续说:“常言道,和气生财。化敌为友会让大家都更好过。” 赵速达完全不屑:“等等等等,化敌为友是为了让你更好过吧?化不化的,对我来说,影响都不大啊。你说是吧?我跟你化敌为友,我能捞到什么好处呢?” 赵速达说话时,整个五官的小动作小表情都多得要死,简直就和漫画里的那种反派身边的奸佞反派差不多个德行,无论是吐字的速度还是语气,都能轻而易举地给人添堵。 这时,服务员将两个人点多咖啡端了上来。 孟凭歌看了咖啡一眼,没有动,继续问:“所以那个事儿是你干的吧?” 赵速达往背后座椅一靠,伸出手把鬓角发往后一抹,脚尖在空中晃晃荡荡:“哪个事儿啊?” 孟凭歌定定地盯着他眼睛:“我今天早上考核垫底了。” 赵速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鱼尾纹皱成两朵菊花:“哦,那个啊,你自己做人不行,不讨人喜欢,爱惹是生非,拉低小组效益,导致绩效垫底,来找我干嘛啊?” 孟凭歌听他把话这么一说,立马就明白了。果然啊,就是这个人在背后捣的鬼! 孟凭歌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给直接气笑了。 她真是服了,算命的说她容易招小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容易招小人。 “所以,”孟凭歌舔舔唇,看着他,“是你干的吧?” 赵速达耸耸肩:“是啊。” 孟凭歌差点儿被他噎死:“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赵速达双手一摊:“当然是看你不爽啊。” 孟凭歌是真的快要给他气笑了。 赵速达小眼睛一转,摸着下巴朝她倾过身:“不过,我说句实话啊。你要是愿意跪下来求我,跟我磕头说你知道错了,我还是愿意放你一马的。我这个人其实还是挺好说话的,也心软,知道你家境不行,现在很需要钱,所以只要你按照我说的那么做,我肯定还是不会为难你的……” 孟凭歌实在是受不了了,浑身气血浩浩荡荡地往脑袋上一涌,蹭地一下就站起身来,端起咖啡对着赵速达劈头盖脸地浇了下去,惹得旁人都纷纷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你!”赵速达被浇得像个落汤鸡,瞬间暴怒,额头上的青筋都凸了出来,看上去好像马上就要揍人了。 孟凭歌挺直胸板,瞪圆眼睛看着他,像一头小豹子:“你什么你?反正我现在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有本事来打我啊,有本事把我打进警察局啊!” 赵速达彻底愤怒了。当初他见孟凭歌第一眼时,见她长得斯文秀丽,还以为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结果谁想到,孟凭歌根本就是个钢筋水泥混合怪,刚得简直堪称是变态。 突然一下子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赵速达终于忍不住,也蹭地一下就站起身来,举起手要扇孟凭歌耳光。 谁想就在这时,随着一声极度不耐烦的“烦死了”传来,一只清瘦有力,十指修长的手突然出现,一把拽住了赵速达的领子。 孟凭歌顺着那手臂往上一挪,便看清了姜炙的脸,愣愣地眨了眨眼。 姜炙偏着头,跟老鹰叼小鸡似地,将赵速达一把从座椅上头拽了起来,再懒散地抬腿往前一顶,直接撞上赵速达的腿,同时松开了手:“跪下!” 赵速达常年喜欢吃喝玩乐,身体就跟枯败死木一样,没有半点儿健硕力道,腿上被撞得一个发软,即便不想跪,也还是直接朝着孟凭歌跪了下去。 孟凭歌站在原地,彻底看呆。旁人更是惊讶得捂住了嘴。 赵速达还在挣扎,冲着姜炙咬牙切齿:“你他妈是谁?!” 姜炙蹲下身,咧着唇,拿手背拍了拍他脸:“你爹。” 赵速达面红耳赤,想要起来。姜炙又一巴掌拍到了他后脑勺上:“我特么让你起了么?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赵速达本来还想继续反抗,无意间瞥见姜炙腕上戴着一块价值百万的腕表,浑身上下也是穿戴不俗,突然就意识到这人无论是体力还是权财,肯定都是凌驾于自己之上的。再仔细一看,他突然发现是姜炙! 姜炙不认识他,但他知道姜炙。也听说过姜炙这个人有多心狠手辣。 于是他一秒便从横行霸道大魔王变成了个泄了气的气球:“你,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姜炙指了指孟凭歌,又看着他,哂笑,“你就给这位女士磕三个响头吧,磕一个就说一声姑奶奶我知道错了。” 赵速达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照做了。刚刚有多威风,这会儿就有多狼狈。 做完这一切,赵速达立马屁滚尿流地离开了。 姜炙抬手在孟凭歌面前晃了晃:“刚刚发生什么了?” 他过来的时候,只听到了那人说的最后一句话。 孟凭歌摇摇头:“我之前惹到过他,然后他把我工作给端了。” 姜炙皱眉:“这么恶心?那你还想回去么?” 孟凭歌低下头,取出手里头的手机:“是老板的儿子,我觉得我没有办法和他和平共处。不过我已经把他刚刚说的话录下来了,要是公司不给我赔偿,我也办法逼他们给我赔偿。” 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她已经迫于无奈地生出了不少心眼子。她也不喜欢这么心机的自己,可只有这样,才能活得更好。 “那,”姜炙看着窗外,“你打算怎么办?” 问完以后,孟凭歌却没有说话,只是低下了头。突然之间,她耳朵一热,眼眶变得莹润,,眼泪立马就滚落眼眶,啪嗒啪嗒地掉落在了桌面上。她也不想哭的,但她真的有点儿受不了这操蛋的人生了。 说好的会转运呢?怎么也没转……她该不会一辈子都要活在这种痛苦的生活中了吧? 越想,越难过,她不由自主地就握紧手机,吸了吸鼻子,抬起手背擦了下眼睛,带着浓重的鼻音说:“没事,我习惯了。反正,车,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由于胸腔里头的气息过于不稳,孟凭歌话都快说不顺了。 姜炙抿紧了唇,神色不明。 然后,他抱着手臂开了口:“喂,孟凭歌。” “嗯?”孟凭歌懵了一下,抬头看着他。 姜炙抽出一张纸巾,动作随意地递到了孟凭歌面前,歪着头说:“我呢,缺一个生活助理。但是呢,生活助力之所以是生活助力,说明工作地点是我家。” 短暂地停顿一下后,他抬了下眉梢:“你要不要来?” 第14章 姜炙的语气看似随意散漫, 却像是浓厚乌云之中乍现的一道曙光,轻盈落下后?,柔柔地洒落在了四?周, 又?在飞舞的尘埃中,化作一双厚实温暖的手, 小心翼翼地将掩盖在孟凭歌世界中那些枯枝败叶摘了开去?。 孟凭歌忽然就想起了高三那年?的一些事。 由于那时候孟军特别喜欢拿别人家优秀的小孩儿来和孟凭歌作比较, 为了证明自己并没有那么差,孟凭歌突然很?想考上一所非常好的大学给他看看, 于是每天都?在挑灯夜战, 学得废寝忘食。 谁想却因为没有把控好度,她变得十分焦虑,不仅没有让事情变得更好,反而还?带来了许许多多的副作用,让她变得寸步难行。 大家都?说天道酬勤, 说人类只?要脚踏实地努力学习, 就能够获取到一定程度的利益。她也信了, 无奈的是,这条法则对于她来说, 却不怎么适用。 她努力了,脑子比起?之前来,反而变得更加的不好使了。大概有那么两个月吧, 她的学习成绩不仅反退。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既像是被人注射了一管子麻醉剂, 又?像是被人给抚平了脑子里头的所有褶皱。麻了又?没完全麻, 只?是失去?了快乐和自如, 却没有屏蔽掉焦虑和暴躁,她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 她的入眠障碍变得越来越大,她的头发掉得越来越多,她变得越来越不受自己的控制。 她不仅胸闷气短,还?连思维都?跟打了结似的,像一堆被猫玩过的……乱七八糟的毛线球,无论如何也捋不通顺。她的学业遇到了史上最大的瓶颈,越学越差,读书都?会跳字跳句跳行跳段了,根本没有办法有效输入。 就连写个作文周记,也都?变得前言不搭后?语,不是漏标点符号,就是这里缺主?语那里缺宾语。她真?不是故意的,班主?任却总觉得她是故意的,把她拎起?来批评了好几次。 这么折腾几遭后?,孟凭歌每次考试不仅无法往上攀升,还?会面临下滑的趋势,莫名其妙地形成了一种奇奇怪怪的恶性循环。 那是一种非常糟糕的感觉,好比航海的船长在暴风雨来临时分断了两条手臂,彻底失去?了掌舵的能力,哪怕知道周围狂风正在肆虐,海面正在波涛汹涌,整个环境险象迭生,不努力就会死,也没有任何办法去?处理,只?能眼睁睁看着船只?被浪头掀翻,看着海水没入自己胸腔。 在又?一次考试成绩出来后?,孟凭歌的状态还?是没有好转。 她又?往下掉了好几名。等她回家把成绩一报告,孟军立马就拉下了脸子。要不是林广莲在旁边打圆场,孟军十有八九会指着孟凭歌破口大骂。好在有林广莲拦着,孟军就只?是走到阳台处抽起?了烟而已。 但她最终还?是知道了孟军对自己的不满程度有多可怕。 那天孟凭歌喝了太多水,晚上刚睡着不久就被憋醒了,起?夜准备去?上厕所。就在她路过林广莲房门时,忽然发现林广莲和孟军的卧室门开着一条缝,里头不仅晕着光亮,还?有聊天的声音。好奇使然,她停了下来。 就是那时,许多令人难以承受的话从里头飘出来,落入了她的耳中。 当?时孟军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又?怨气横生:“可能这就是命吧。我?们两个,天生就不是那种可以指望能够靠得住小辈的命。所以,即便抱了个孩子回来养,也还?是指望不上的。” 林广莲只?能劝解他:“算了,没那个命就没那个命吧。人活一世,很?多时候啊,只?要开开心心,平安顺遂的就行了。对生活的要求为什么要那么高呢?只?要吃喝不愁就可以了。” 孟军却对于林广莲所说的话很?是不满意,突然一下子扬高了声调:“如果是亲骨肉的话,你这个说法当?然是没有问题的,血浓于水,能有什么关系?但她又?不是我?亲生,我?抱她回来好吃好喝地养着是为什么呢?不就是希望以后?老了能有个靠得住的人吗?结果,就这?” 林广莲已经有些无奈:“什么靠得住靠不住的?养孩子难道不是为了让自己的人生变得更完整丰富吗?你在说什么呢……” 孟军发出一声渗人的笑,跟在磨着牙说话一样:“见鬼的完整丰富。我?要是不养她,会更丰富,我?烟都?可以抽更好的,玩也可以玩得更好。再说,人类的本质就是利益交换,我?给她吃给她喝还?什么都?不图不是我?脑子有病吗?有那个闲钱的话,我?为什么不积攒起?来好好地给自己养老?” …… 尽管那件事距离今时今日已经过去?了好多年?,对孟凭歌来说,画面中的各种细节,却仍旧清晰得就好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一样。包括门缝里那一束略显昏暗的光。 孟凭歌当?时听得浑身上下都?在抖,总觉得心脏深处在源源不断地散发着凉意,把四?肢百骸都?给裹满了。孟军说话时的怨气,和原子弹炸开后?的烟雾一样浓烈,熏得她眼睛突然发涩,变得生疼,令她不由自主?地抠起?了自己的手指,死死地咬住了唇。 再后?来,林广莲嘟囔着说了一句“你小声点儿”,就匆匆起?身,将那扇虚掩着的门给彻底关上了。 在门板的隔绝下,两个人的声音瞬间被削弱了许多,也还?是能够听到个大概的轮廓。诸如“废物”,“倒霉”,“早知道就不养孩子了”之类的话语,仍旧在层出不断往外用,断断续续地往孟凭歌耳朵里头窜。 孟凭歌讷讷地转过身,继续往卫生间方向轻手轻脚地走。她觉得自己真?的好废。一种前所未有的难过就像是龙卷风一样,快速又?霸道地笼罩在她大脑深处。她突然有点儿绷不住,走到卫生间门口时,眼泪决堤了似的往外涌,只?能更加严实地咬住下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太大的动静。 泪眼朦胧之际,有人碰了碰她的手臂。 她吸着鼻子转头一看,看见了一张帅气的脸,以及一双漂亮的眼。 “我?们玩个游戏吧。”姜炙见她转头,双手重新抱住了手臂。 孟凭歌把脸上的眼泪胡乱抹掉,带着隐忍的哭腔看着他:“什么游戏?” 姜炙转了下脖子,说:“冥想。” 孟凭歌不懂他是想干什么,瞥了他一眼,上前一步,准备去?厕所:“才不要玩,我?没有那个时间玩,我?要学习。” 败她手里 第14节 姜炙却脚下步子一挪,挡在了她面前,懒散道:“不费时,前十天每天冥想十五分钟,后?二?十天每天冥想半小时。我?如果没能坚持,一个月后?给你一千块。你如果没能坚持下去?,一个月后?,你给我?一千块。” 孟凭歌本来是不想搭理姜炙的,也对冥想这种事情不熟悉不了解不感兴趣。直到她听见“一千块”,突然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分分钟来了精神。 一方面是她当?时正缺钱——学习压力太大导致她脊椎不太好,脑子经常有种供血不足的感觉,她很?想买个颈椎按摩仪,却又?不好意思麻烦林广莲和孟军。那句“不是亲生的”杀伤力太大,早已潜移默化地在她的世界中变成了一道坎。 另一方面就是,她骨子里头始终流淌着争强好胜死不服输的dna,一遇到这种事情,就会变得摩拳擦掌超级兴奋。 姜炙牛批又?成功地捏住了她的命脉,让她根本没有办法拒绝,马上就同意了。 此?后?一个月,孟凭歌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和姜炙一块儿在客厅沙发上放着轻柔的音乐闭眼打坐。 孟凭歌本来以为这是一件不具备任何难度的事情——不就是闭眼打坐冥想吗?有什么做不到的,只?要是个人,肯定都?是ok的吧? 事实却证明,她真?的有点儿大意了。这个事情看起?来和做起?来,根本就是两回事儿。 头一天冥想时,还?没超过五分钟,她就觉得腰酸背痛的,浑身上下哪哪儿都?不太舒服,脑子里头也乱七八糟的,完全是靠咬牙坚持才混满的那十五分钟。 一直到一个礼拜后?,才有所好转。越往后?,变得越自如。她竟然真?的坚持了整整三十天!也不知道是因为有学习以外的事情分散了注意力,还?是怎么一回事,孟凭歌发现自己的心情也变得好了不少?,比起?以前来,更能够关注当?下了,对于未来,也有着一种很?好的期待。 当?她的情绪波动没之前那么大了以后?,做事也变得不疾了起?来。既不会像先前那样急功近利,惹得自己心神不定,也不会再拖延。老天爷仿佛给她注入了一种神奇的力量,令她的精神变得比先前更加专注了,学习效率也更高了。 孟凭歌没有想到的是,最后?那一天,姜炙缺席了。 孟凭歌早早地就在客厅里头做好了冥想的准备,姜炙却迟迟不肯出来。孟凭歌只?好去?他房间问他今天还?要不要来一起?做,姜炙却说什么昨晚和人通宵打游戏去?了,没精神不干了,只?想睡觉。 同时,姜炙还?从被窝里头丢了个装着一千块的红包给孟凭歌,叫她自己玩去?,别烦他,说他只?想睡觉。 孟凭歌当?时还?没想太多,只?是捏着厚厚的红包在心里想:姜炙真?傻,为了打游戏而损失一千块,她可干不出这种事情。换她的话,就算是生病了,只?要双腿还?能动,铁定也能够垂死病中惊坐起?,奔到客厅賺钱来。 第二?天,孟凭歌拿着钱就去?买了好吃的犒劳自己,还?去?买了一些自己很?喜欢但一直没有买的,漂亮的学习用具,以及一个普普通通的颈椎按摩仪。从店子里头出来时,她吃着雪糕抬头一看,感觉天好像都?比以前见到的更蓝了。 在那之后?的一次考试里,孟凭歌的成绩厚积薄发突飞猛进,竟然将向来一直牢牢占据班级第一的姜炙都?给超过了!这真?的是超级无敌难得一见。谁敢相信,她第一,姜炙第二?了! 班主?任都?惊得差点弄掉了眼镜,十分不可思议。 成绩单出炉的那一刻,孟凭歌更是高兴得简直快要跳起?来。努力得到正向反馈以后?,她的世界变得五彩斑斓,她学习的时候也更加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乐在其中回味无穷。每次下课时,她都?会走到贴了成绩单的墙面那儿看一遍,告诉自己要继续努力。 从那以后?,她和姜炙就成为了他们班上的一个神话。 一开始,每次出成绩前,大家还?会猜一猜这次又?是谁会位居高位,到了后?来,大家都?不用猜也能知道,第一名这种东西,肯定不是姜炙就是孟凭歌,没什么好猜的。 在她成为一匹黑马以后?,很?多人都?来问她到底是怎么做到自我?突破,超越瓶颈的,她也说不上来个一二?三。 直到后?来长大,“冥想”这个词语火遍大江南北,她才意识到,自己当?年?的转变,十有八九就是由“冥想”带来的。 更准确地说,是姜炙带来的。 在她学习生涯最为煎熬的那段时间里,他没有对她多说一句话,但他在帮她。 在一起?冥想的那段时间里,他也不是真?的坚持不了三十天,他只?是故意打破了坚持。因为他从一开始就已经做好了打算,他要把那一千块给她。以一种合理的方式,给她。 想到这些,孟凭歌的鼻子又?酸了。 她自认自己是一个无坚不摧,就算有人告诉自己前方的天空悬着巨大的斧头,也还?是会使劲儿往前冲的人。偏偏每次在面对姜炙的时候,她的钻石盔甲金刚心就跟被人击破了似的,不受控制地显露出了红彤彤的,真?实的自我?来。 孟凭歌定定地盯着桌面看了好一会儿,用力得吞咽了一下,抬起?来头来看着他:“私人生活助理吗?” 姜炙双手仍旧插在兜里头,表现出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这份工作不需要你像平时上班那样朝九晚五,剩余时间有很?多,你想拿来玩也可以,想要拿来提升自己也行,又?或者用来琢磨和开展你的小副业,都?可以。” “我?想,应该不会有比这更轻松的工作了。你每天只?要把一些事情给安排妥当?了就行,比如草坪需要修剪时,联系个谁来打理一下。至于我?呢,我?的需求可能不是特别多,估计就是得麻烦你收拾一下东西,在我?休息时给我?准备一些吃的,当?然了,你要是不乐意自己做,也可以请保姆,我?来报销。我?就是怕麻烦,这些事儿让谁做都?一样。比起?这些,你最主?要的任务呢,就是照顾一下莎莎……” 孟凭歌听到莎莎两个字,顿时跟被戳了脊梁骨似的,瞬间从感动之中变得清醒过来,反射性地一下子打断了他的话:“姜炙,你在说什么呢?” “啊?”姜炙面对孟凭歌的质问,满脑子云里雾里。 他在说什么?他在说私人生活助理要做的工作内容啊。 孟凭歌的情绪却如同海浪般浮动了起?来:“不管怎样,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尊重一下你的前任和现任吧。你难道真?不觉得让前任来照顾现任,是一件很?奇怪的是吗?我?不讨厌莎莎。但是我?认为,你完全可以选择一个更适合的人来做这件事。” 姜炙听她说了那么大一堆,却越听越迷糊。明明对方讲的是中国话,给人的感觉怎么就那么像外星语呢? 经过一番梳理和分析,姜炙还?是从孟凭歌的话语里头提取出了一些关键的信息:“前任?现任?你是说,你是我?前任,莎莎是我?现任?” 孟凭歌点头,瞪了他一眼:“难道不是吗?” 姜炙突然一下就笑了起?来:“孟女士,你果然还?是和当?年?一样,联想能力超一流啊。” 孟凭歌搞不懂是哪里出了错,直截了当?地表达了自己的迷惑:“所以,我?是哪里说错了吗?莎莎不是kesha吗?kesha不是你女朋友吗?” 姜炙震惊了。 一会儿后?,又?笑了,欲哭无泪的那种笑。 孟凭歌狐疑地盯着他:“你笑什么?我?可是认真?的。” 她拍了拍自己胸脯,身板儿站得笔直笔直,宛如一棵坚韧不拔的小白?杨:“我?孟凭歌这本事别的本事没有,最大的本事就是行得正坐得端,绝对不干昧良心的事儿。我?知道你很?有钱,但我?认为,在这一点上,你也应该向我?学习。人在做天在看,不论你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也绝对不能对不起?你现在的女朋友!” 孟凭歌声音有点儿大,话一脱口,引得周遭所有人都?朝着他们投来了分外震惊的目光。 好一会儿过去?,姜炙才止住了颤抖的笑,扬起?下巴眯着眼睛瞧着她:“不是,我?说。我?突然很?好奇啊,到底是谁告诉你kesha是我?女朋友的?” 孟凭歌意识到了事情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刚刚还?旺盛十足的底气这会儿就已经泄了个透:“不,不是吗?” 姜炙刮了刮额前碎发:“kesha是陈旭的老婆。至于陈旭,就是你上次去?的那山庄的老板。” 孟凭歌内心犹如泰山轰然倒塌,说话都?变得磕巴:“这,这样吗?那莎莎,莎莎是?” “莎莎是一条狗,大型犬,金毛。”姜炙越想越觉得好笑,戳了戳自己胸膛,态度认真?地看着她,问:“孟女士,难道你觉得我?姜炙,会落魄到和一条狗谈恋爱?” 从他们刚站在一块儿开始,周围人就都?在跟看电影一样围观着。到了这会儿,大家了解完前因后?果,终于忍不住了,纷纷笑岔气。 孟凭歌脸皮也没那么厚,扫了周围人一圈,那像小白?杨一样挺拔的背脊终于彻底萎顿:“这,这样啊。” 天啊,她听到了什么?莎莎是一条狗!一条狗! 所以说,她最近到底都?在一个人胡思乱想地脑补些什么东西?! 天啊真?是有够丢人现眼的。孟凭歌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比六月间的西瓜瓤还?红,此?时此?刻只?想按住自己脑袋,再挥起?一个大铁锤,把自己锤进地心里。 在内心经历过无尽的翻江倒海后?,孟凭歌用力咬住下唇,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地瞧着他,说:“对,对不起?啊,我?好像误会了什么。” 姜炙摇摇头,看着挺无所谓:“没关系,我?习惯了。” “习惯什么?”孟凭歌问。 姜炙盯着她:“被你误会。” 说不清是为什么。打从认识的第一天开始,他好像就很?容易被孟凭歌误会。他有时候是真?不知道孟凭歌那脑回路究竟是怎么长的。七拐八扭,活脱脱就跟个山路十八弯似的。可能这就是出生坎坷的孩子吧。 孟凭歌仍旧有些心虚,同时还?带着一点儿好奇:“那你,为什么要对我?施与援手?” 姜炙慢悠悠地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没什么。主?要是我?八字上劝我?多做好人,飞得再高也要对熟人苟富贵勿相忘,那我?当?然得做一下功德了。” “希望等我?死了以后?,能够以此?要挟阎王爷,让我?下辈子再投个好胎。” 厉害厉害。不愧是资本家的儿子,浑身上下都?流着资本家的血,牛皮克拉斯。孟凭歌不得不服,缓缓冲他送出了一个大拇指。 姜炙言归正传:“那你要不要考虑考虑?” 孟凭歌虽然觉得跑到前任家里当?生活助理这种事情,好像有点儿暧昧又?有点儿离谱,却还?是在受生活所迫之下,忍不住问了一句:“那,薪资是?” 姜炙本来想要脱口而出六位数,忽然想到假如真?开那么高,孟凭歌说不定就不会去?了。原因很?简单,孟凭歌很?有可能觉得这么多钱很?不合理,一方面会觉得很?有压力,另一方面肯定会认定他是有所图谋。那样一来,尽管自己是出于好心,却也会搞得适得其反,孟凭歌十有八九会选择慌不迭地逃走。 他要是想让她放松点儿,想让她心安理得地来做这个事儿,那就必须得让她觉得,这是一份正经的工作。 经过一番思考过后?,姜炙说:“三万。” “三万?!”孟凭歌不可思议。 姜炙点头:“我?给别人都?是开的这个数。” 他这是面不改色地扯了个谎。他才刚回国呢,刚想找管家呢,哪儿能谈得上“都?”呢? “三,三万……”孟凭歌很?不想要表现得太没见过世面,但还?是忍不住地捂住了嘴巴瞪圆了眼。 好吧对不起?,她就是没见过世面。她认了。 姜炙点头:“对,月薪三万,年?终奖三万,有五险一金,完后?还?能享受十五天年?假,以及一年?一次的出国游机会。” 姜炙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块从天上掉下来的肉馅大饼,一下一下地砸在孟凭歌心巴上,让她狠狠地心动了。 心动归心动,给前任打工这种事,说什么都?还?是觉得有点儿奇怪。 孟凭歌左思右想,只?能跟他说:“那个,你着急吗?不着急的话,可以给我?一点时间考虑考虑吗?” 在今天遇到孟凭歌之前,姜炙本是希望这个事儿能快点儿办好的,那样一来,他可以变轻松许多。 可他还?是点了头:“不着急,你慢慢想,想完给我?发条微信,我?们再挑个时间把合同签了就行。” 孟凭歌脸上浮出满溢而出的笑:“谢谢谢谢!” 姜炙看了眼腕上的表,掀起?眼皮看着她:“那我?先走了啊。” 孟凭歌双手扣在身前,宛如一个古代的贵妇人:“您慢走。” 姜炙垂下手,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智障哈士奇:“正常点儿。” “哦!”孟凭歌一秒挺直了身板儿。 姜炙扯了下唇,双手重新揣进兜里,脚下一转,回到自己那桌拿起?一个平板,步子带风姿态潇洒地往外头走了出去?。 店员见这事儿总算了结,终于快步走到了孟凭歌旁边:“小姐,不好意思,我?收拾一下桌子。” “好,谢谢。” 孟凭歌结完帐,从咖啡店中走出去?时,外头天色正好。天空湛蓝,清风连连,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云淡风轻。 虽然她现在被炒鱿鱼了,但因为有姜炙给的那份工作帮她托着底,她一下子就没那么慌乱了。她决定先靠自己找一找工作,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如果实在是找不到理想中的工作,再考虑姜炙提供的那份岗位。 找到了个明确的目标后?,孟凭歌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头,一边做交接,一边投简历。大家伙儿看她一脸的开心,都?有点儿懵逼。 按理说,一个被辞退的人,就算不哭天喊地,起?码不也应该满面愁容么?孟凭歌看着竟然还?是和先前没什么变化,甚至更轻松了。 从公?司正式离职那一天,孟凭歌拿着补偿金端着纸箱出来,门打开的时候,林广莲刚好走过来,看到她出现在了那儿,捏了下围裙,连忙从孟凭歌手中把纸箱子给接了过去?。 回到出租屋把东西安放妥当?以后?,本来想找江雨再讨论一下关于自己下个工作该去?哪儿混,突然觉得薅着一个人说这些不太好。 想了想,她还?是选择给高倩倩发了条消息:“sos,收到请回复!” 一眨眼的工夫,高倩倩的消息就给她回了过来:“怎么了歌儿?” 孟凭歌走进卧室,在床边坐下,上下牙咬着嘴皮地捧住手机,给她发消息:“我?从原来那家公?司出来了。接下来我?有两个选择,你觉得我?该怎么选?” 高倩倩惊呆:“你被炒了啊?!所以,你接下来有哪两个选择?” 孟凭歌手指在手机虚拟键盘上一通飞舞:“一个是常胜公?司,试用期八千,转正一万二?加提成,估计到时候能拿到个一万二?到一万五左右。缺点是我?得默认愿意加班。我?在网上查了一下,都?说在这家公?司上班会蜕掉一层皮。” 败她手里 第15节 网上是真?的把它说得很?不好,但它确实也是孟凭歌投过简历的公?司中,开价最高的了,也是最有晋升空间的。 高倩倩:“噢我?知道!听我?一句,要想长寿,远离常胜。” 孟凭歌:“……” 高倩倩:“我?是认真?的,这家公?司根本不把人当?人看。我?一姐妹都?过劳到进医院了。” 孟凭歌:“好吧……” 高倩倩:“另外一个选择呢?” 孟凭歌指腹在屏幕上摩挲着,终于打下了字:“私人生活助理。月薪三万,工作内容就是照顾老总的饮食起?居和他的狗,大概会比较清闲,有五险一金,年?假长,每年?还?会附送免费国外游。” 高倩倩:“不错呢,但是,是哪个老板啊?你去?面试了没?见到人了没?是真?信息还?是假信息啊?到时候别给骗了。” 孟凭歌面对着高倩倩这一大堆连珠炮似的提问,欲言又?止,还?是回了一句:“见过。你也见过。” 高倩倩:“?!” 孟凭歌脑袋有点儿疼。高倩倩什么意思?她应该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又?很?不可理喻吧? 就在孟凭歌思考着要怎么说时,高倩倩发了消息过来:“所以,你还?犹豫什么,当?然是去?啊!你也说过,姜炙是个正人君子。” 是啊,她在犹豫什么? 孟凭歌问完自己,说:“可是,我?这样会不会显得很?厚脸皮?” 高倩倩发了个白?眼过来:“可能因为我?在国外长大的,脸皮比较厚,所以不觉得?我?倒觉得,你的脸皮太薄了。是前任又?怎样?前任丢过来的工作难道就不是正经工作了吗?孟凭歌你不要和钱过不去?好不好?你是去?打工的,又?不是去?复合,你怕什么?噢……你该不会怕你们距离太近了,于是死灰复燃吧?” 孟凭歌被戳中症结,心脏一沉,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慌慌张张打字:“才没有!” 高倩倩:“这么激动,看来是有。但你听我?说啊。如果你们两个确实已经没有了缘分,那么,就算你们住到一起?,也不会有缘分。假如你们两个前缘未尽,那么,你们不管在哪儿,也还?是会在命运的安排下再续前缘。所以啊,想那么多干什么?冲就是了,賺钱要紧!” 孟凭歌抿着唇,半晌回道:“嗯。我?想想。” 其实,高倩倩只?说对了一半儿。 孟凭歌确实是觉得太近了没错。但最根本的原因是…… 她倒是不觉得姜炙会放不下自己。以姜炙现在的圈子来看,他什么样的人见不着呀,为什么要吊死在她这么一棵树上?另一方面,姜炙确实是个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属于那种会在路边看见老奶奶一个人顶着寒风卖橘子很?劳累,于是把所有橘子都?买回家的人。 她可以相信姜炙现在对自己就只?是单纯的看作了是朋友。但她不相信自己也真?的放下了姜炙。 对,她怕的是自己。 无意间瞥到手机屏幕右上角显示出来的时间,孟凭歌忙说:“哎,先不说了,我?要回我?妈那儿吃饭,得准备收拾一下去?了。” 放下手机,孟凭歌想到夜里气温比白?天冷,起?身从衣柜里挑出一件厚实的大衣裹上,又?拎上内衣和睡衣,踏上了去?林广莲家的路。 因为工作的关系,她和她妈不住在同一个城市,但也不算远。从这儿搭地铁到高铁站,再搭半个小时高铁转地铁,就到了。 从地铁口出来的那一瞬间,冷风像个带着刺的巴掌迎面带过来,惹得孟凭歌浑身一颤,连忙紧了紧领子,拐进边上一个水果店挑了点儿水果。 林广莲和孟军现在住的地方,是一个老旧不堪的小区,里头好几户人家都?已经拆迁,不仅脚下的地面布满了横七八扭的裂纹,两旁墙壁也许久未补白?漆,在风吹日晒下失去?了鲜明的颜色,之存留着大量孩童的涂鸦画作。 这会儿时辰已晚,各家各户都?在炒菜,美好的饭菜香气从灯火通明的窗户飘散出来,纠纠缠缠融合进朦胧的青灰天色里,无形中竟然透露出了些许缥缈的烟火气息。 孟凭歌踏着脚下的石板,在高昂着的路灯底下匆匆走过,拐进一道小巷子,又?踏上了一个黑洞洞的楼道口。小区修建年?数距离今时今日十分遥远,连路灯都?是最传统的那种感应灯。她跺了两下脚,发现灯光没亮,索性直接打开手机手电筒,照着台阶走了上去?。 打开房门的时候,林广莲刚刚将一锅胡萝卜玉米排骨汤摆放到黄颜色的木桌子上边儿,这会儿正攥着围裙缓解指腹上的烫意。 见孟凭歌来了,林广莲马上转身走了过去?:“来了啊?” “嗯。”孟凭歌换鞋前,先把手中那一大袋子水果递给了林广莲:“妈,水果,接着。” 林广莲接过去?,将塑料袋窸窸窣窣地打开,好奇道:“买的什么呀?” 孟凭歌笑得眼睛像个月牙儿,从里头取出来两个又?大又?圆润的果子,在空中碰了碰:“你爱吃的橘子和梨子,可新鲜了,店主?跟我?打过包票,说特别甜,我?去?给你切两个!” “哎哎哎,”林广莲马上拉住了她手臂,“别折腾了,晚点儿我?自己吃。你先过来吃饭。” “哦,好。”孟凭歌把水果重新丢进了袋子里头,撸起?袖子拐进厨房里头去?洗手。 回到餐桌前时,林广莲已经盛了两碗汤,带着鲜甜味道的袅袅雾气从碗口窜到空中,为严寒的冬季增添了几分温馨的感觉。 孟凭歌捧住汤喝了两口,点头:“还?是你煲的汤好喝。我?煲的要么咸,要么寡淡。” 林广莲被夸得心满意足,连忙夹起?一块排骨搁到她碗里头:“那你就多吃点儿。” “嗯!你也是!”孟凭歌也夹起?一块鸡翅,盖到了林广莲的饭上。 吃到一半儿,孟凭歌突然发现林广莲身上穿着件旧袄子,忍不住将眉头一皱,问:“妈,我?之前给你买的那两件羽绒服你怎么不穿啊?医生说了,你体?子不好,可不能着凉。” 林广莲把一小块啃咬得干干净净的骨头放到边上骨碟里头,抬头看着她:“那两件衣服质量太好了,一看就很?贵,当?然得有事儿出门的时候才穿了。平时在家也穿的话,多浪费啊。” 孟凭歌摇头:“你不能这么想。衣服买来就是穿的。” 林广莲筷尖拨着米饭,叹气:“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又?要给我?买衣服又?要给我?生活费,还?要给我?支付医药费,该多累啊。” 孟凭歌捧着饭摇头:“累什么累,钱赚来就是花的不是?你知道那个说法吗?舍得花钱的人才能够賺大钱。” 林广莲慢条斯理地咽完一口饭,叹气:“妈妈年?轻时候也是不懂事,跟你爸赌气,天天跑外面去?打牌。我?那时候要是就把时间利用起?来做点儿事儿,现在也不至于什么担子都?落在了你肩膀上。” 成年?人的崩溃就在一瞬间。林广莲说着说着,眼眶泛红,里头有了水光,转头大量着孟凭歌:“你看你,这么个小身板儿,却要承担这么多,我?,我?是真?的过意不去?。” 孟凭歌的鼻子也莫名奇妙的堵了起?来:“你说什么呢。人无完人,不要太苛责自己了。” 林广莲摇摇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眼睛一晃,拉着孟凭歌的胳膊说:“你这衣服的口袋,是设计呢还?是真?的破了个口子?” 孟凭歌经她提醒,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口袋真?的破了一道,瞬间失色:“不是设计!哎呀这是怎么搞的?” 林广莲叹气:“现在的商家是越来越缺德了。你等会儿脱下来,我?给你补补啊。” “哦,”孟凭歌点点头,“好!” 半个小时后?,母女俩终于吃完了饭。孟凭歌脱下衣服,换上一件林广莲的外套,将袖子一撸,端起?碗筷拐进厨房,利索地洗了起?来。 码好碗筷,将灶台擦拭干净,孟凭歌正准备出去?,却透过门框遥遥地看到了林广莲。 客厅的沙发是木质的,很?硬。为了能够坐得舒服一点,孟凭歌买了两个坐垫。林广莲这会儿正将她外套搁在双腿上,坐在那儿慢条斯理地理着针线。柔和的灯光洒落在她头顶,照出了些许花白?。林广莲最近几年?身体?越来越弱,每过一天,孟凭歌就总觉得自己和她的时间又?少?了一天。 看着看着,孟凭歌鼻子一酸。自己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给林广莲过上好日子啊? 抿住嘴唇转过身来,孟凭歌背贴墙壁打开手机微信,给姜炙发了一条消息:“你先前说可以让我?做你私人助理的那个事儿……还?算数吗?” 第15章 姜炙的消息很快就回复了过来:“当然作数啊, 我答应过你?的事情是不可能变的。” 孟凭歌捧着手机看着消息,心?里头那块无形的巨石终于落了地。 她撩开一缕挠得脸颊皮肤发痒的发丝,回?道:“好, 谢谢,那我们什么时候签合同。” 姜炙:“看你?。” 本着遇见好事儿绝对不能一直拖, 越拖变数就越多, 以?及工作多年养成的要在上级面前表明坚定决心?,积极态度的想法, 孟凭歌火速回了句:“明天?” 姜炙:“可以?。我明天白天在外面跑, 大?概晚上四?五点钟回?来晟城,要?不,你?五点半带上各种证件,直接来我家?” 孟凭歌跟在军训似的,站得笔直:“可以?!那您的地址是?” 姜炙发了过来。 孟凭歌马上发了个ok表情包回?去, 捏着手机贴到胸前, 轻轻吁出一口气。 转过身, 孟凭歌从厨房里头出来时,林广莲抬头看了下她:“我这儿马上就补好了。” “嗯。”孟凭歌走过去, 在林广莲旁边坐下,目光随着林广莲缝补的动作上下移动着。 那线细细的,柔软地穿在小小的针眼中?, 随着林广莲的动作一会儿弯曲,一会儿拉直, 就跟变魔术似的, 没过多大?会儿, 那道口子就被缝了个密不透风。林广莲并没有就此停手,缝完以?后, 又左右四?顾地寻找着什么。 孟凭歌好奇地问?:“妈,你?在找什么呀?” “找一块贴布,从不要?的衣服上剪下来的贴布……”林广莲说着,从沙发的缝隙上找到了一个黑色猫咪头,把它给按到了孟凭歌外套口袋的表面上。 孟凭歌佩服:“妈,你?真有想象力。” 林广莲笑了起来,将剩下的线打了个结,继续缝制:“这样看上去好看,不丑,还很可爱。” 孟凭歌眼睫扇了扇,将打量针线的目光渐渐转移到了林广莲那张已?经生?出不少?细纹的脸上。 一会儿后,林广莲终于缝好,将松软的衣服团成一团,送到了孟凭歌的面前:“好了。” “嗯。”孟凭歌脱掉身上的外套,重新穿好自己那件,把头发从领子里头拉了出来,却没起身,仍旧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林广莲收集收捡着针线盒,好笑地问?:“怎么了这是?” “没什么,”孟凭歌摇摇头,忽然伸开双臂,一下子抱住林广莲,将脸颊埋在了她瘦弱的颈窝间,“就是想要?抱一抱。” “这孩子,真是……”林广莲乐呵呵的,伸出略显枯燥的手,顺着孟凭歌乌黑的发丝往下抚去:“明天走的时候别忘记带上冰箱里的辣椒酱啊。我特地给你?做的,就等着你?拿回?去吃呢。” 林广莲的声?音又轻又柔,如同早上八点中?刚露头的太阳一般和煦。 第?二天,孟凭歌把林广莲塞来的东西拿回?出租屋里头打开时,几个四?四?方方的密封铁盒子暴露在了眼前。她将它们挨个儿取出后,发现里头根本就不只是有辣椒酱,除此以?外,还有酱黄瓜,酱牛肉和卤猪耳朵。 都是她喜欢的东西,实属意外之?喜了。 孟凭歌将四?个盒子全部打开,从厨房里头拿来一双筷子,挨个儿夹了一块,用手心?垫着送到口中?,缓慢嚼动着。充分调动感官体会着里头的个中?滋味。 小黄瓜入口清爽,咸甜清脆,假如用来和着松软的白米饭一块儿吃,不知道该有多美味。酱牛肉的酱香味已?经渗入了每一条肉质纤维中?,又香又韧,越是咀嚼越是有滋有味。孟凭歌闭着眼睛,吃得微微笑了起来。 可能这种事情对于很多小康家庭的孩子而言,是微不足道的。甚至可能还会觉得家里老人每次都塞一些自己根本不需要?,到处都可以?买到的东西过来,很烦人。 孟凭歌能理解。只是对于她而言,并不会觉得烦,还挺感动。因为她知道,她家和别人家不一样。这样的事情对于现在都林广莲而言,就是力所能及的最大?化付出了。 尝完食物,孟凭歌把盖子一一盖上,将它们捧到冰箱旁边挨个儿码进去,扶着冰箱门看了又看,内心?充盈得跟到了一笔小小的财富没什么两样。 关上冰箱门,孟凭歌进入浴室洗了个头。 冬天的凉意总是无孔不入,没过多久,她的背脊就覆上了一层薄且锐利的凉意。冲掉泡沫,关掉花洒,孟凭歌用头巾包裹好头发从里头出来时,更是有种裤管子上头蹭了层冰霜的感觉,膝盖都凉透了,惹得她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孟凭歌赶紧走到卧室里头,从椅子后背取下厚实的外套搭在身上,又啪嗒啪嗒地跑去厨房给自己泡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 江雨今天不在家,家里少?了电视剧和综艺的声?响,一下子就变得空旷又冷清了起来。平日里她偶尔会觉得江雨比较吵,但真等这儿失去了江雨的动静,竟然还让人有点儿不大?适应。 红茶的温度透过杯子的厚度一点一点渗进手心?里,很舒服。捧起杯子轻轻喝了一口,孟凭歌走到窗外一看才发现,外头不知何时竟已?飘起了小雪。 散漫的雪花如同鸭绒般蓬松,在空中?灵动地舞动着,眨眼间将整个世界装点得如梦似幻。孟凭歌倚在窗边望出去,下意识抬头看了下白茫茫的天空。 晟城不常下雪,对于这座城市而言,下雪属于是个稀罕事儿,走过路过不能错过。她连忙打开手机拍了好几张,再低头细细地翻看着。 说起来,圣诞节也快来了吧? 败她手里 第16节 假如这种时候能住在一个漂亮的小房子里头,应该会挺舒服的吧?孟凭歌情不自禁美滋滋地发起了白日梦,幻想自己住在一个有着壁炉的漂亮房子,双腿搭着一张柔软的毯子,手里捧着一本喜欢的书。 哦,这种时候肯定还要?养一只猫和一条狗才完美。它们会在她脚边相?依相?偎,呼呼大?睡,中?途时不时弹一下耳朵,打一个哈欠。 等她看书看累了,就起来用彩灯装饰圣诞树。小猫这时候肯定会来捣乱,伸出爪子到处掏。小狗会坐在一旁笑。当她扎好圣诞树,她会钻进厨房,烤一盘漂亮的姜饼人和糕点,馋得小狗尾巴乱摇。等她烤好了食物,朋友们也过来了,于是大?家相?聚一室,在五光十色的彩灯照耀下自由自在地笑。 想着想着,孟凭歌忍不住发笑,喝茶时差点儿把茶水喂进了鼻孔里。 都说成年人在经历完过社会的毒打以?后,都会把脑中?天马行空的那部分思维给摘掉,变得务实又稳重。孟凭歌好像做不到。不管长?多大?,更多自愿加抠抠君羊,衣无尔尔七五二八一不管经历再多,都阻止不了她做梦。 过了一会儿,孟凭歌放下手里那杯茶,吹干头发,看了眼时间,便下了楼去。 目前是下午三点半。姜炙五点钟到家。从这里到姜炙家虽然有地铁,但下完还有三公里左右,得再打个车,特别折腾。折腾这件事本身对她来说,倒不是什么特别难以?克服的事情,她主?要?是怕自己迟到。 在正式出门前,孟凭歌又给那辆已?经好久没怎么用过的电动自行车充上了电。毕竟要?在那边上班的话?,还是自己骑车比较方便。 走路到地铁要?好几分钟,地铁要?搭一个小时,打车加等车总共十好几分钟。到达那边的时候,估计正好五点钟出头。嗯,完美。 孟凭歌背着包撑着伞,在寒风中?奔进地铁口,拍了拍身上的雪花,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刷开闸门走进去,在地铁呼啸而来停住时,快速跑了上去。 等她到达姜炙那边时,刚好五点十分。孟凭歌看着时间松了一口气。但她刚到别墅区门卫处,就被拦了下来。直到让姜炙和门卫对话?完毕,才总算成功进去了。 不幸的是,里边儿特别大?,孟凭歌一眼望去差点昏厥。万幸的是,姜炙住的那一幢不算偏远,孟凭歌跟着导航走了几分钟,就到了。 她正搓着手,姜炙的消息进了手机:“我过会儿就回?来了,你?先进去等我。外面大?门密码是723734,里边儿大?门的密码是237423。” 孟凭歌“嘶”了一声?,马上伸出快要?冻僵的手指,一板一眼地把数字给输了进去。 咔嚓一声?,大?门打开。 孟凭歌抬脚进去的第?一眼,就被彻底惊呆。 院子面积占地很大?,两边绿植修剪得精致简洁又漂亮,乍一看像进了个庄园。 孟凭歌边走边看,到最后,一幢漂亮的别墅浮现在了眼前。和往常常见的那种白色别墅不一样,这房子造型十分后现代化,有着大?面积的落地玻璃窗,线条锐利爽朗,在绿植的掩映下折射出一种淋漓尽致的干净模样。 有钱人住的地方就是不一样。 孟凭歌小跑几步上前,输入最后一个密码,门锁咔嚓一声?响,她拧开门把手小心?翼翼地往里探了个头。 孟凭歌摸索着打开鞋柜看了一眼,从里头取出一双一次性拖鞋换上,走了进去。 里边儿的模样比外边儿还漂亮。色泽沉稳的钱胡桃色木质地板铺满每一个角落,左边放着米灰白色的沙发与木质的茶几,旁边有着一盆巨大?的绿植,在散开的叶片簇拥之?下,一盏杆子纤细的落地灯探出头来,舒适简洁的质感里头又夹带着一丝清新。 最令孟凭歌心?动,还要?属那个开放式厨房。面积广阔的同时,设计得也很漂亮,木质的置物架上或摆或挂着款式众多的厨具,每一样看上去都光洁如新。大?理石台面的料理台与巨大?的中?央厨房岛台的配合更显相?得益彰,整体透露出了一派简单的清新复古风情。 真是难以?想象,要?是她能够和家人在这样的房子里头住着,人生?还能有什么烦恼。 她正好奇地参观着,外头已?然传来车辆独有的声?音。 孟凭歌小跑着趴到一扇落地玻璃窗边,撩开窗帘看,只见一辆骚包的兰博基尼出现在了眼前,又无比丝滑地拐了个弯儿,进了车库。一会儿过去,西装革履的姜炙夹着个平板电脑重新出现在了窗外。似是注意到了孟凭歌的存在,他停住脚步转身朝她望去,抬手招了招,眉梢微挑。 孟凭歌心?头一跳,也抬起手来冲他招了招。 一会儿过去,姜炙带着一身寒气从门口走了进来。 打开鞋柜时,姜炙别过头看了孟凭歌的脚一眼,打开中?央空调,取了一双崭新的毛绒拖鞋到孟凭歌脚边,说:“你?冷不冷,换这个吧。” 冷,怎么不冷?当然冷,冷得简直脚趾都快抠穿地面了。 “哦好。”孟凭歌赶紧走上前,脱掉脚上薄得像纸一样的一次性拖鞋,换上了姜炙给的那双毛绒拖鞋。 随后姜炙走到会议厅的桌子旁,将平板和已?经打印好的合同搁到了桌上。 孟凭歌也走了过去,规矩地坐到了他对面。 “这是合同,你?看看?”姜炙拉开凳子,把合同放到了孟凭歌面前,“你?具体要?做的事情全都写在上面了,要?是有什么迷惑的地方,可以?直接和我说。” 孟凭歌接过手认真看了一会儿,只见上头写着: 一、乙方需要?照顾好大?型犬莎莎,定时搭配投喂食物,定时带去宠物医院做检查,定时带出去遛弯。 二、乙方需要?负责维护甲方各类家电的使用安全情况。 三、乙方需要?负责维护甲方房子的干净整洁问?题。 四?、乙方需要?负责对甲方房子的小花园进行除草、修剪等工作。 (除第?一条需要?亲力亲为,二到四?条都可以?找人来处理,费用由甲方报销) 主?要?是姜炙平时很忙,一个人确实是没办法打理这个房子,但他又不想去聘请长?期的住家厨师住家清洁工等等过来折腾。他不是很喜欢家里出现太多陌生?面孔。可要?是每一项都得由他自己来折腾,那也是真的没有时间。所以?就想要?找个人来打理。 孟凭歌读完,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 这清单看上去好像有很多任务要?做似的,实际上并不多。首先,家电这种东西不可能天天坏,检查一次得管好久,花园这种地方不用天天打理,请一次人花费不了多少?时间,再有就是做饭的话?,不管是找一个专门负责周六日过来上门做的,还是自己上,都是完全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她这活儿比起私人生?活助理来,更像个管家。 姜炙以?为她是嫌事情多,正想开口强调她不必事必躬亲,孟凭歌抬起了头来:“好的,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我一定把你?这儿打理得像宫殿一样发亮!” 姜炙看她一眼,摇了摇头:“那倒是不用。大?部分时候你?随便折腾一下就行。” “嗯,好。”孟凭歌拿起一支放在旁边的笔,三下五除二就在合同上头签好了名字。 姜炙打开印章往上头盖了个印,将自己这边的那份摞了下,准备收起来。 与此同时,孟凭歌唰地一下拿起合同,眼含笑意地上下打量完,情不自禁地搁到嘴边亲了两下。 姜炙朝她瞟了一眼:“这么开心??” “当然啊,三万呢,”孟凭歌捏着合同望向他,激动得眼睛里头都带着光,“你?知道三万是什么概念吗?” 但她刚说完,就忽然想起来姜炙不是江雨,姜炙是个有钱人。 于是孟凭歌马上收住了话?题:“对哦,你?不知道。总之?,谢谢老板。” 不得了。姜炙忍不住揉了下额角,歪头看着她:“一定要?叫老板是吗?” 孟凭歌点点头,睁着一双大?眼睛非常认真地问?:“不是应该的吗?我们可是签了合同的,是正儿八经的雇佣关系。” 姜炙双腿一交叉,歪在那儿看着她,扶着脖子扭了一下:“行吧,随你?的便。” 孟凭歌欣喜地将合同折叠好塞进包里后,姜炙想想又问?:“对了,你?饿了没?这个点儿该吃晚饭了。” “你?想吃晚饭了是吧?”孟凭歌将包包哗啦一下子拉上,抬头看着他:“冰箱里有菜吗?” 姜炙愣了愣:“……有。” “好的没问?题,”孟凭歌拍了下自己胸脯,“老板您稍等,包我身上!” 姜炙还没说话?,孟凭歌就站起身来将外套脱下来往边上一丢,捏着里头的浅绿色卫衣下摆往下拉了拉,朝着厨房那边走了过去,积极得和在高中?时期当学习委员的她一模一样。 姜炙也起了身:“我帮你?打下手?” 孟凭歌却边走边冲他摆了下手,转而拉开了冰箱:“不用不用,你?是老板,请坐!” 姜炙刚迈出的腿又顿下,扯了把领带,双手插兜原地踱了踱。 这家伙,还真是……真是来上班儿的啊? 挺厉害的。真敬业。 孟凭歌打开冰箱上下扫了两眼,发现里头有豆角小白菜和土豆,就和着冷冻层的排骨一块儿取了出来,撸起袖子准备做一个土豆红烧排骨,以?及清炒豆角和清汤小白菜。 厨房大?就是好啊,手脚施展得开,很方便。感觉只要?站在这儿,就能自动拥有大?厨风范。 孟凭歌把食材全部怼进水槽里头,再将水龙头一开,就认认真真地清洗了起来。 姜炙原地站那儿看了会儿,以?一种漫不经心?的姿态朝着孟凭歌那边走去,取出一个杯子走到饮水机前接了一杯水,顺便往她那儿瞄了一眼,才又离开。 端着走到落地窗旁边,一会儿喝水一会看雪,一会儿又转过头朝着孟凭歌那边张望,很是无所事事又怎么都闲不住的模样。 孟凭歌完全没管他,也不知道他在看自己,此时此刻完完全全沉浸在了制作美食的快乐里头。她向来喜欢美食,这会儿是真把自己给当五星级大?厨了。 直到一会儿过去,排骨焯好了,土豆和胡萝卜也切好了,孟凭歌突然想起来需要?一些大?料,才从幻想中?豁然抽离,抬头寻找起了姜炙的身影:“老板?!” “嗯?”姜炙捏着杯子抬眼看着她,满脸都写着对这个称呼的不适应。 孟凭歌忙问?:“有大?料吗?就是八角桂皮之?类的。” 姜炙想了想,点头:“有。顶柜里头。” 先前他妈过来的时候,买过,他收拾的时候随手丢在里头的。 “哦,好。”孟凭歌转过身将脚尖一踮,伸出双臂拉开柜门一看,却发现,第?一层,没有。第?二层,也没有。第?三层,有。 但是,这也太高了吧! 什么人会把这个柜子设计得这么高啊?又是什么人会把这东西放到这么高的地方啊?是什么保险箱吗,大?料这种东西又是什么珍贵的宝物吗?这么做是要?防贼吗? 孟凭歌舒出一口气,跳了一下,没够着。又跳了一下,还是没够着。 真是。姜炙用一种看吉娃娃的眼神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发笑。 俯下身,姜炙把手里那杯水往茶几上一放,朝她走过去:“拿不到?” 孟凭歌正准备说什么,姜炙已?经来到了她身后。以?至于她话?还没脱口,一片略带着压迫感的阴影便携带着一股洗衣凝珠的清香,从后边延伸过来将她团团罩住。与此同时,男人修长?有力的手臂从旁侧伸出,将放在最上头那格子里的大?料捏住,轻轻松松就一把取了下来。 她正愣着神,一个声?音倏地从耳边响了起来:“下次有这种事,记得张嘴叫人,知道么,嗯?” 姜炙的声?音很好听,磁沉中?夹带着一丝慵懒,与温热的鼻息混合在一起扑散到她耳畔时,惹得孟凭歌肩膀反射性地往上耸动了一下。 第16章 “哦, ”孟凭歌挠挠耳垂,转身从他手中取过大料,顺便问了一句, “对?了,莎莎呢?” 他招人的最大目的, 不就是为了照顾莎莎吗? 姜炙双手插回兜里:“陈旭来了晟城, 带它去玩了。” “原来是这样。”孟凭歌将一个锅子架到灶台上开了火,又?拿起?油壶在?边上安静地?等着。 姜炙侧头?看着她, 总觉得此时此刻的画面, 与当年他们住在?一起?时缓缓重叠了。 那是一段叫人极其难忘的时光。短暂归短暂,美好也是真的美好。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和孟凭歌的相处可以那么放松愉悦,也是第?一次从孟凭歌脸上看到那么灿烂的笑。 他们每天起?来后?要做的事情,不是看什么电影, 去什么地?方玩, 就是思考要吃什么东西。 在?那之前, 姜炙对?于生活这件事,并没有多大的想?法。 他是活着, 却从来都没有仔细地?去体会过当下,对?于吃什么喝什么也没多大想?法,几乎每一顿饭都是风卷云残地?收拾完的。他的注意力, 总是会越过这些东西,定格在?各类游戏或技术操作研究上。 直到遇见孟凭歌, 他才开始关注起?了藏匿在?生活中的那些, 唾手可得的美好小细节。才发现了原来平凡的日?子也可以那么不平淡, 可以那么色彩斑斓。 败她手里 第17节 每餐每顿,孟凭歌负责搭配烹饪五彩缤纷的食物, 姜炙就负责调制五花八门的饮品。恬淡的幸福与厨房里头?的阳光融合到一起?,满到快要从窗户溢出,时间都变得慢了下来。 时隔多年,现在?的孟凭歌还是和以前一样。 她总是习惯在?油热之前,在?锅子上方探手无数次。习惯在?倒下食材的时候,稍微退后?一步。习惯在?给锅里的食材盖上锅盖时,歪着脑袋最后?看一眼里头?的情况。习惯在?菜香飘出来的时候,边嗅边舔嘴唇。 她好像始终具备着一种?旺盛的生命力。 但若要细细追究的话,却会发现,她与那时还是有着许多不同。比如,以前的孟凭歌会双手叉腰,指使他把这个?洗了那个?剥了。现在?的孟凭歌,不会让他做任何事,甚至管他叫老板。 以前的孟凭歌会在?做饭的间隙,转过头?来一把抱住自己?,肆无忌惮地?将脑袋扎进自己?胸膛嘟囔好难等好饿。现在?的孟凭歌只会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要么玩手机,要么放下手机盯着锅子看。 他们之间的关系看上去仍旧不算陌生,却再也不会像过去那样自如到没有丝毫界线。时间果然是最为残酷的东西,在?这条奔腾不息的河流之中,有些事情和印记,终归还是被冲刷掉了。 这一餐饭做了大约四十来分?钟,每个?菜都很家?常,色泽都很漂亮,往胡桃木的桌上一放,立马生出了一种?温馨的味道。 “来,老板,请坐。”孟凭歌没有闲着,马上给姜炙拉开了一张椅子。 姜炙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你也坐啊,一起?吃。” “好。”孟凭歌坐下的第?一时间,立马盛了满满一碗青菜汤,又?盛了满满一碗大米饭,认认真真地?递给姜炙。 姜炙拿起?汤匙在?里头?搅了搅,惹得翠绿的叶子在?清亮的汤水里头?打了个?转儿?。 尽管只是普普通通的青菜汤,味道却意外的很不错,咸鲜可口,贴着喉咙落下的瞬间,胃部立竿见影地?暖和了起?来。 那道土豆烧排骨更是味道惊为天人。土豆块在?浓郁的酱汁儿?包裹下,为唇齿和味蕾带来了种?柔软舒适的绝佳体验,排骨也已?经烂到可以脱骨,一口下去,肉香四溢,给人提供了极大程度的满足感。 孟凭歌见他咽下,用筷尖拨了拨米饭,问:“怎样,还行吧?” 姜炙:“是挺不错的,你手艺见长啊,这是专门去新东方进修过?” “哪儿?有,”孟凭歌夹了块土豆盖到绵软的米饭上,“只是因为天天在?家?自己?做饭,琢磨得多了,就锻炼出来了。” 姜炙挑眉:“你都是在?家?做饭吃?” 孟凭歌咽下食物,点点头?:“是啊,有时候还会带饭去公司当午餐。就是在?前一天晚上多做一些,留一半带过去这样。” 姜炙了然:“林阿姨最近怎么样?” 孟凭歌答得简单:“还好。” 多的也不没什么必要说。 抬起?头?来,孟凭歌又?问:“你妈呢?” 印象中,孟凭歌从来都没有见过姜炙他妈妈。感觉他妈妈好像总是很忙的样子。仔细想?想?,他妈妈要是不忙,姜炙当年还至于会来自己?家?租房子住么? 姜炙撩了下眼皮:“她现在?不做生意了,在?家?里头?养身子。年轻时候太拼,把身体给折腾住了。” 孟凭歌:“那她身体,现在?怎样?” 姜炙扯了下唇:“还行,其实就是有一些小毛病,不是什么大问题,但她天天觉得自己?可能会得绝症。” 孟凭歌想?到了林广莲:“人到了一个?岁数以后?,确实容易生病,会有这些担忧也挺正常。” 姜炙用一种?“你太天真了”的眼神看了孟凭歌一眼:“她是真没什么问题,检查常做着呢,人也挺活蹦乱跳精力充沛的。要真有什么大事儿?,哪能来那么多精力天天想?着给我介绍结婚对?象?” 他妈简直是个?奇人,为了给他介绍对?象,前后?不知道使用了多少狗血的伎俩。 一开始,她很喜欢以约姜炙吃饭来把他往相亲桌上拐,后?来姜炙成长了,这招不好使了,她又?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了。 一会儿?装病说自己?快不行了,想?在?去底下喝孟婆汤前摸一摸未来孙子的脸;一会儿?告诉他,算命先生说他要是以后?过了三十还是个?光棍儿?,姜家?必定会有大灾祸。 反正每次姜炙打国外回来,都得跟他妈斗智斗勇。回国以后?,他妈催得是更勤了,隔三差五地?就跟他发消息。关于她妈是个?催婚狂魔这件事儿?,都已?经传遍他公司上下了。 他真的很想?给他妈颁个?奖——宇宙第?一执着奖。 孟凭歌咬着筷尖儿?顿了一下:“你也被催婚了啊?” 姜炙:“嗯。” 孟凭歌笑:“逃不脱的命运,我身边没有一个?是没被催过的。” 她的话,林广莲倒是不会太管这些,一切以她自己?的想?法为重。孟军反正也是催得厉害的。 正吃着,外头?传来了一点动静。 姜炙侧头?发现,是陈旭牵着莎莎回来了,这会儿?正笑着抬手冲他打招呼。 没多久,房门处传来密码锁开启的声音,陈旭牵着莎莎走了进来。 孟凭歌含着筷尖扭头?朝着那边一看,和狗子好巧不巧地?对?上了视线。 果然是人命各不同,狗命也各不同,生长在?富贵人家?的狗,都和穷人家?的截然不同。莎莎被养得很漂亮,浑身毛发如同绸缎一般丝滑,柔顺至极。见到孟凭歌的第?一眼,它就咧着嘴摇起?了尾巴,想?来是很喜欢她。 她有一个?能力,那就是天生特招小动物和小孩子喜欢。但凡见了她,他们总会走不动道。 姜炙开了口:“这就是莎莎了。” 孟凭歌点点头?:“长得真漂亮。” 话音一落,莎莎已?经来到她旁边坐下,抬起?脑袋,用葡萄一样黑亮的眼睛看着她,仿佛在?笑。 陈旭看到孟凭歌和姜炙坐在?一块儿?,有点儿?不可思议。他不认识孟凭歌,但老觉得有点儿?眼熟,试图启动大脑深处的记忆。 想?了一圈儿?,陈旭拍了一下手,指着孟凭歌问:“你是不是上次那个?找王叔算命的?” 孟凭歌捧着碗朝他看过去:“对?。” 陈旭笑了起?来,望向姜炙:“你俩认识啊?” 姜炙懒散地?掀了下眼皮:“认识。” 陈旭立马露出八卦的神情:“那你俩关系是……” 他话还没说完,孟凭歌就斩钉截铁地?打断了:“雇佣关系。” 姜炙看了她一眼,跟着说:“是啊,我是她,老板。” 陈旭发现自己?好像弄错了什么,马上打住那无边无际的联想?,松了口气似的:“哦哦。这饭菜真不错,好香啊。” 姜炙:“你要一块儿?吃吗?” 陈旭笑得露出一排整洁的大白牙:“可以吗?” 姜炙还没说话,孟凭歌已?经放下了碗筷:“我去给你盛饭。” 碗底一落桌,孟凭歌就迅速起?身,朝着厨房那边走去,认真积极得确实……就像是专程过来打工的一样,除此以外,完全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姜炙看着她的背影,说不出心里头?到底是个?什么感觉。他觉得自己?是真的有点儿?意思。孟凭歌并没有做错任何,相反,做得还挺好,但他心里就是有点儿?莫名奇妙的不舒坦,也不知道是脑子里的哪条神经给搭错了。 一会儿?后?,饭来了。陈旭接过饭和筷子,在?姜炙旁边坐下,对?着对?面的孟凭歌道了一声谢,立马饿狼扑食般地?尝起?了一块排骨,并冲孟凭歌竖起?了大拇指:“好吃!” 孟凭歌微笑:“过奖了。” “没有过奖,真的厉害,”陈旭看着软烂的排骨,“我觉得做饭真的得有点儿?天赋才行,我比较笨,怎么都学不会,我太太都嫌弃。” 孟凭歌倒是不觉得这算是什么问题:“没关系,每个?人的天赋都不太一样。” 陈旭听得开心,笑得畅快,转而望向姜炙:“对?了,阿炙,你下个?周末有时间吗?” 姜炙默了一下:“有,怎么?” 陈旭往嘴里刨了口饭:“kesha过生,你来吃个?饭吧。” 姜炙点头?:“成。” 陈旭装作一副随意的状态叮嘱道:“你到时候……穿好看点儿?,酷一点。” 姜炙向来敏锐,洞察力惊人,一听这话就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一记眼刀杀向陈旭:“为什么?” 陈旭眼珠转动,脸上挂笑:“没什么,就是kesha的一些小姐妹们都要来。就那什么,你看,她小姐妹单着,你也单着,要是……” 孟凭歌本来在?边吃边逗狗,直至听到那两人的对?话,只觉得大脑深处有根纤细的神经被捏住,悄然转头?望了过去。 陈旭这是……在?给姜炙拉红线? 也是奇了怪了。按理说,这事儿?和她没有半点关系,她却还是会忍不住竖起?耳朵。 姜炙瞟了陈旭一眼:“说吧,我妈是不是给了你什么好处?” 陈旭和着手里头?的碗,一块儿?变身活化石,半晌继续说道:“哪儿?有,我作为你哥们儿?,操心操心你的人生大事不是挺正常?” “正常?”姜炙哂笑:“那以前怎么没见你操心过?” 陈旭显得有点儿?贼眉鼠眼:“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看,你也老大不小了……” 姜炙嗤之以鼻:“要是二十多岁都算是老大不小,那那些30+的岂不已?经算是即将入土了?” 陈旭差点儿?被噎住:“你属加州响尾蛇的吧?” 姜炙:“不好意思,我不是蛇年生的。” 陈旭:“……行吧,你妈确实是给了我一点好处。但我觉得吧,你确实也可以试试谈一下恋爱了。kesha有个?姐妹,叫吴雨彤,妈妈是律师,爸爸是互联网成功人士,爷爷是画家?,奶奶是作家?,关键是,她自己?也非常优秀……” 孟凭歌听到后?面,思绪逐渐涣散。确实,听起?来就很优秀。从这种?家?庭里头?出来的孩子,想?不优秀也很难吧? 哪儿?像自己?,赤手空拳拼了小半辈子,也还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或许,当年和姜炙分?手,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要是感情真的深到了某种?程度,可能才真的完了吧。姜炙的妈妈怎么可能看得起?自己?这样的人?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一直都,很有自知之明?。 就在?孟凭歌神游时,陈旭的声音便大了些:“而且她长得还非常独特漂亮,你等等,我给你看看照片。” 姜炙手一抬:“不看。都是人,能有多独特?莫非她三只眼睛两张嘴,五个?鼻子八条腿?” 孟凭歌差点儿?没绷住。 陈旭也差点儿?没绷住。 见姜炙油盐不进,陈旭马上翻出相簿,把手机递到了孟凭歌面前:“你看,是不是很漂亮,我没说错吧?” 人都把话头?抛过来了,孟凭歌也不好意思不吭声,只得将手机接了过来。 照片里头?的女子留着一头?浅棕色披肩长发,抱着书站在?草坪上面对?阳光微笑,身段姣好,相貌优越,特别美。 孟凭歌看入了神。 陈旭冲孟凭歌问:“很漂亮,对?吧?” 孟凭歌回过神来,将手机递回给他,微笑:“是的,很漂亮。” 属于是一张就算进入娱乐圈,肯定也很能打的脸。 陈旭打了个?响指:“有眼光!” 败她手里 第18节 姜炙却没有搭理他,只是定定地?看着孟凭歌,语气不明?道:“是么?” “是啊,”孟凭歌依旧保持着微笑,直到笑得唇角都快僵硬,这才低下头?夹了一点米饭,继续喃喃:“像春天盛开的花儿?一样。” 姜炙觉得自己?有病。孟凭歌越夸那人,他就越想?犯病。 陈旭继续动员姜炙:“所以,你还不打算认识认识吗?” 姜炙揉着额角,懒得搭话。 陈旭忍不住皱眉:“你能跟我说说你为什么那么抗拒谈恋爱吗?” 姜炙转过头?看着他:“你过来点。” 陈旭:“?” 姜炙重复道:“过来点。” 陈旭只好照做。 姜炙靠近他,指了下自己?的脸:“看看我这张脸。” “怎么了?”陈旭集中注意力打量着那张已?经看了好几年的脸,态度认真得像是在?玩大家?来找茬游戏。 姜炙:“你发现什么了吗?” 陈旭如实摇头?:“没有。” 姜炙扯唇笑:“你不觉得我长了一张未来会拯救人类的,正气逼人的,伟大的脸吗?” 陈旭地?铁老人看手机。 姜炙:“难道你不觉得这样的我,年纪轻轻就躺进婚姻的坟墓里的话,多少有点儿?可惜了吗?” 陈旭忍不住想?要翻一个?白眼:“我真是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 姜炙:“像我这么厉害的?” 陈旭指着他,突然被自己?口水呛到,剧烈地?咳嗽。 姜炙手往边上一伸,端了杯水放他面前,懒洋洋地?说:“我知道你很激动,你先别激动。人虽然不用非得死得重于泰山吧,但也不能被饭噎死不是,这种?死因传出去该多没面子?” 陈旭趁着自己?咳得五官乱飞,翻了个?完美的白眼,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你知道你像个?什么吗?” 姜炙:“当然知道。” 陈旭:“?” 姜炙慢悠悠道:“绝世大帅比。” …… 陈旭一个?没绷住,差点儿?把水给喷出来,剧烈无比地?咳嗽了起?来。 如果是平常时候,孟凭歌多半也会笑得停不下来,现在?却有点儿?笑不太动,莫名其妙的笑不大动。 饭后?,陈旭还有事要办,故而先行一步。 孟凭歌目送他离开后?,收起?神思拍了下手站起?身:“我去洗碗。” 姜炙看了她一眼,收筷子:“丢洗碗机就行,不用亲自洗。” “哦,好。”孟凭歌点点头?,没再多说。 一时间,空气变得格外安静,里头?只剩下了一些两人收拾餐桌时碰撞出来的声响。 将几个?饭碗叠到一块儿?,孟凭歌才朝姜炙望过去,将他手中的筷子接过来,和着碗跟盘子一块儿?端起?来,朝着洗碗机那边走去。 走了没几步,她却停了下来。 想?了又?想?,她终于还是没忍住,转过身望向姜炙,同时露出了一个?……看上去好像很轻松的笑容,问:“那,你要去认识认识吴雨彤吗?” 姜炙刚取出一根烟准备点,听到孟凭歌的问话,停住了打火的动作,侧头?望着她:“你希望我去吗?” 第17章 他们之间的距离隔得有些远, 孟凭歌看不?大清姜炙的神?情,捏紧了手?中的托盘,依旧笑着:“问我做什么,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只有自己能为自己做决定?, 也只有自己能对自己负责任。我就一个臭打工的, 哪儿有什么资格干涉呀。” 外头天色已晚,密密麻麻的雪花从夜空之中泼洒下来, 在庭院路灯柔和的光线映照下, 肆无忌惮地翩然飞舞着。即使隔着玻璃窗户,也能叫人感觉到外面的凉意有多浓厚。 姜炙一声不?吭地看着她,两个人?都没说话,空气里头流淌着满满的沉默。 “啪嚓。” 他低下头,拇指打燃火机, 利用蓝橙色的火焰点燃了香烟。深吸了一口?, 他自烟雾缭绕间抬起头来:“行。我想去就去对吧?” 简短中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孟凭歌点?点?头:“对啊。谁的人?生谁做主。” 看上去就?好像一点?都不?在意似的。 他没再看孟凭歌, 起身迈开步子,朝着一边走了过去:“我先?去二楼书房。” 孟凭歌:“哦……” 姜炙顿了顿, 接着又说:“你等会?儿完事儿了也上来一趟。” 随着脚步声渐行渐远,他的身影消失在了楼梯转角处。 虽说她刚刚表现得好像什么都很ok,一点?儿也不?在意似的, 实际上心里头却有点?儿乱糟糟的。总是?忍不?住地想,姜炙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是?打算要去吗? 另一头, 姜炙上楼进入书房, 将灯打开, 走到书桌后?边儿坐下后?,在等电脑开机的过程中玩了一下笔。 想想, 他突然发出了一声嗤笑?。 他刚刚怎么想的呢,竟然问了孟凭歌那样一个问题。他是?在指望自己能得到一个什么答案吗?真像是?脑子里头有坑一样。 是?的,人?要为自己的人?生做主,谁都干涉不?了。谁也都不?会?在乎。 楼下。 孟凭歌将东西放进洗碗机,按下开关转过身来擦了擦手?,发现莎莎正端坐在旁边看着她。和她视线一接触,莎莎马上站起身来冲她狂摇尾巴。 孟凭歌蹲下身摸了摸它,又拍了拍它的头,转头朝着楼上望去。想起姜炙刚刚叫她完事了上楼,孟凭歌就?还是?走了过去。 到达二楼,孟凭歌见其中一间房屋里头的灯是?亮着的,就?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推门一看,发现那是?一间收拾得整齐简洁的书房。姜炙正坐在书桌后?面对着电脑敲敲打打,应该是?在办公。 见孟凭歌走了进来,姜炙抬头望过去:“你等一下啊。” “嗯。”孟凭歌点?了下头,走到书架旁边抬头看了看。 这里藏着好多书,简直像极了一个巨大的宝库。对于喜欢看书的人?而言,应该会?特别爽。 随着一个按键被重重地敲响,姜炙从电脑桌后?边儿站起身,双手?插进兜里,走到了孟凭歌旁边:“我带你转一转,让你好好地熟悉一下环境吧。” “好啊。”孟凭歌笑?了起来。 姜炙抬手?: “如你所见,这里是?书房。找人?来打扫的时候,不?要让他们动我的书桌,再乱都不?要动,我的东西我心里有数……” “明?白。”孟凭歌举了下手?:“乱中有序,你自己心里有数,对吧?” 姜炙歪头看着她:“正解。” 随后?,姜炙又领着她走出去,继续参观起了别的房间。 孟凭歌这才?发现,这别墅里头的配置比起自己想象的来,还要更丰富。里头既有私人?影音厅,私人?小酒吧,私人?健身房,私人?桑拿房,外头还有私人?泳池等等。 她对比了一圈自己和身边的人?,发现真的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但对姜炙而言,这些?东西似乎都是?摆设。除了健身房有使用痕迹以外,其他地方似乎都没怎么动用过。 最后?,姜炙领着孟凭歌进了一个房间。 那房间布置得很干净,硬装风格和其他地方好像是?差不?多的,软装风格却又不?大一样,就?是?没有那么硬朗。姜炙家里大部分地方都是?黑白灰的配色,这里却比较柔和温馨。 孟凭歌正迷惑着,姜炙说:“这个房间给你用。” 孟凭歌笑?了下:“我有住的地方……” 姜炙打断了她的话:“别误会?。我只是?觉得,你在我这儿上班的话,总得有个可以随时休息落脚的地方吧,比如困了疲了倦了的时候,难道我要让你睡沙发?我这个人?还不?至于会?那样虐待自己手?底下的员工。” 原来是?这样。孟凭歌点?点?头:“好的,我懂了!” 姜炙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行了,你今天可以下班了。” “哦,好!”孟凭歌认真地点?了下头,转过身准备往外走。 姜炙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啪地一声关上了灯,跟着她一块儿走到楼下,出了门,说:“我送你回去吧。” 孟凭歌连忙摇了摇手?:“不?用了不?用了,我看了下地铁,晚上11点?才?收班呢,还赶得上。” “地铁?”姜炙似乎已经许久没有听到过这两个字了。 “嗯。”孟凭歌点?头。 姜炙蹙眉:“这附近不?是?没有那玩意儿么?” “有的,”孟凭歌连忙打开手?机地图,一板一眼地指给他看,“喏,这里。” 姜炙从她手?中抽走手?机划了划,乐了:“你管这叫附近?” 孟凭歌:“怎么不?叫?” 说完,孟凭歌就?啊啾一声,打了个喷嚏。 这会?儿雪已经停了,但正值夜间,寒气比起白日?来,不?降反升。在外面呆了还没多大会?儿工夫,孟凭歌的手?就?已经冻得像极了十根冰棍儿,搓着围巾都捂不?热的。 姜炙看着她:“这么远,你打算怎么过去?” 孟凭歌眨眨眼:“打车啊。很快就?能到了。” 姜炙捏了捏眉心,算是?服了她:“所以,你宁愿打车去坐地铁,也不?肯让我送你?” 孟凭歌咳了两声:“因为,我就?是?一臭打工的,真不?想麻烦你。” 姜炙定?定?地看着她,废话不?多说,抬手?指向停车场:“过去。” 孟凭歌:“不?了吧。” 姜炙收回手?,歪着头看着她: “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 败她手里 第19节 孟凭歌缩了缩脖子:“当然是?你。” 姜炙:“那你连老板的话都不?想听了么?” 孟凭歌突然定?住,喉头咽了咽:“听。” 说完,她马上转过身,朝着车库那边昂首挺胸地走了过去。 姜炙看着那小白杨似的背影,无奈至极地摇了摇头。他对孟凭歌,是?真的服气。这人?真的是?不?管多大年纪,都和当年差不?多个德行。 一会?儿后?,孟凭歌终于上了姜炙的车。 姜炙开了空调,便把车驶出了车库,又问:“你住哪儿?” 孟凭歌的手?总算是?暖和了些?,轻声报出了地址:“何园小区。” 姜炙:“河源区?” 孟凭歌:“不?是?河源区,河源区那么贵,我怎么可能住得起。是?何源小区。” “哦。”姜炙点?点?头,输入了导航。 轮胎碾过薄雪,黑亮的车身窜入黑夜,在人?迹稀少的公路之中,匀速前进。轻柔的音乐随之弥漫四座,在这冰天雪地里头注入了一丝柔情。 孟凭歌在车里头呆了一会?儿,浑身上下总算是?暖和了起来,然后?低头打开手?机,玩起了一个消消乐游戏。 姜炙无意间一瞥,发现她屏幕碎了,问:“手?机屏坏了?” 孟凭歌没有抬头:“嗯。” 姜炙:“没有去换吗?” 孟凭歌:“过保修期了,就?干脆不?换了,反正不?换也无伤大雅,还能用就?是?。” 姜炙转过头来,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继续开着车。 约摸过了半个多小时,总算到了目的地。 姜炙抬头一看,只见那是?一个看上去挺旧的小区,墙面斑驳,融合了岁月的痕迹。一看就?知道,这个小区已经建了挺久。 孟凭歌见姜炙停了车,马上收起手?机背上包,拉住车门准备推开下去。 姜炙却又叫住了她:“等等。” “嗯?”孟凭歌停住了动作,扭头看着他。 姜炙低头点?燃一支烟:“你明?天打算怎么来上班?还是?地铁换打车?” 孟凭歌笑?了起来:“不?用,今天是?特殊情况,没辄才?选择那么做的。我已经把我的电动单车充好电了,明?天骑它过来,省事。” 姜炙:“电动单车?不?冷么?” 孟凭歌摇头:“没关系,我有防风头盔和防风手?套。” 总比直接打车便宜,也比地铁转打车方便和便宜吧。那点?儿苦她还是?能吃的。她先?前住的地方离上班的地方远,单程要骑一个半小时,一个月工资才?那么点?儿,也都坚持下来了。更别说现在月薪还那么高?了。 只要她没残废,她就?能上。 “好了不?说了,我要回去洗洗睡了,明?天见。”孟凭歌没再等姜炙多说什么,像只小熊一样挥挥手?,就?马上拉开车门跳了下去。 姜炙看着她逐步远去的声音,转过头来又吸了一口?烟,嗤笑?一声。 孟凭歌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八九点?。 江雨正在抱着一个暖宝宝,戴着个帕恰狗头箍,在屋里头煮着螺蛳粉。这个东西好吃归好吃,味道是?真的有点?儿霸道,光闻的话,总让人?怀疑自己可能下一秒就?要休克过去了。 看到孟凭歌回来,江雨冲她热烈地打了个招呼:“回来啦?” “是?啊。”孟凭歌刚刚取下围巾,就?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喷嚏。 江雨指了指自己锅子里头的食物,朝她问:“你要吃吗?要吃的话我再煮一包?我买了一大箱呢,可多了。” 孟凭歌揉了揉鼻子,摇头:“不?了,我晚上吃了挺多的,还没有消化呢。” 江雨点?点?头:“哦好吧。” 孟凭歌正准备回自己房间,想想又飘到了厨房门口?,倚到门边看着她:“哎我问你。” “嗯?”江雨抬起头来,迷惑地看着她。 孟凭歌捏着手?指,欲言又止,最终说:“你上次分手?后?,是?怎么忘记前任的?” 江雨眉心蹙了蹙,转头看着孟凭歌:“再谈一个咯。新的就?算不?比旧的好多少,但至少有新鲜感。” 孟凭歌:“……行。那你现在已经完全不?想前任了吗?” 江雨:“很少想了吧。反正我哪一任都不?是?好东西,还不?如展望一下未来。” ……6。 江雨关了火,想想又望向她:“怎么了,你还想念你的前任?” 孟凭歌本来想回自己房间的,冷不?丁被她这问话一抓住,就?又停下了步子:“我……” 江雨端着螺蛳粉走了出来:“真被我给说准了啊?” 孟凭歌心一横,索性直接开口?:“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讲。就?是?,我本来觉得我应该没什么想法的,但是?听到别人?说想要给他介绍一个对象时……心里头好像还是?有点?儿怪怪的。” 江雨坐到茶几后?面的沙发上,咬了下筷子尖儿:“怎么,是?觉得不?甘心吗?” 孟凭歌揉了揉脑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讲,反正就?是?觉得怪怪的。” 江雨笑?了起来:“我懂我懂。虽然我不?喜欢前任了,但是?听说前任娶到一个好老婆时,我还是?挺不?开心的。因为我觉得他那么一个大烂人?,凭什么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我做梦都希望他不?得好死。” 孟凭歌捏着包的带子,愣了一下。 她倒,倒也没有那种?想法。没有觉得姜炙烂,也没有希望姜炙不?得好死。真不?是?那样的。但,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最终,孟凭歌叹了一口?气:“算了,不?说了,冻死我了,我去洗个澡,趁热钻被窝谁了。” 江雨嗦了一口?粉,抬起头来点?点?脑袋:“哦好,那你去吧。” 孟凭歌没再继续在客厅里头逗留,回到卧室取下围巾,脱掉外套拍了拍,挂到门后?,就?抱着睡衣和内衣打着哆嗦进了浴室。 待莲蓬头里的凉水变热,孟凭歌将她浇到身上的那一瞬间,缓缓吁出一口?气,感觉自己总算活了过来。一直冲到身上那些?冰到发僵的部位都变得软乎以后?,她才?把莲蓬头挂到一边,挤出沐浴露打出泡沫,放到身上认认真真地清洗了起来。 冬天洗澡需要勇气,但正式洗的时候,还是?让人?挺享受的。假如整个屋子都有这里头暖和就?更好了。 洗完澡,孟凭歌正准备换上新衣服,用内衣专用除菌皂洗一下内衣内裤。谁料皂身太滑,一不?留神?就?掉到了蹲便槽里,卡在了眼子处。 还是?新的呢,没用过呢,就?掉下去了。孟凭歌整个心头肉都疼得一颤一颤的。 冷不?丁的,她脑中突然就?窜出了当初遇见的一个非常有钱的女客户。那客户买了一袋非常昂贵的进口?食品,但是?嫌弃那东西不?好吃,吃了一口?就?不?想再吃了,问大家要不?要。 出于客气,大家的不?好意思?要,一致地摇了下头。 于是?客户说了句“哦,那就?算了”,便将那袋拆开的零食随便一撂,丢进了东西,任里头的食物哗啦啦泄出,裹上了垃圾桶里头的灰。 这大概就?是?有钱和没钱的区别吧? 也是?她和莎莎,以及莎莎朋友们的区别。 想到这里,孟凭歌突然捂住脸蹲下身,任温热的液体无声地钻进了指缝之中。 好一会?儿过去,她才?换上衣服走出来,晾好内衣内裤,回到卧室翻身上了床,盖上被子定?好闹钟,关上灯后?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 孟凭歌简单蒸了两个速冻包子咽下肚,戴上围巾和头盔还有手?套,骑上电动单车就?出了门去。 今天没有下雪,路上的雪都在陆陆续续地化开,但寒气比起昨天来,更重了。即使她全副组装着,也感觉漫天的寒气无孔不?入,几乎快要将她吞噬。 到达姜炙那儿时,距离八点?钟还有十分钟。 孟凭歌停妥车,取下头盔,呼出一口?白气,拍了拍手?便打开门走了进去。 拉开鞋柜,她正打算换鞋,姜炙就?已经穿戴整齐地从楼上走了下来。 孟凭歌连忙站直身,声音响亮地对他说:“早上好。” 姜炙点?点?头,走过来,理了理衣袖。 一会?儿后?,姜炙掀起眼皮望向她:“你考过驾照没?” 孟凭歌没有多想,点?头:“考过。” 于是?姜炙将一串车钥匙拎到了空中。 “哎?”孟凭歌一时没有回过神?。 姜炙扬动眉梢,不?耐道:“接着。” 孟凭歌不?敢不?接,只好伸手?捧住。 姜炙:“我车太多了,借你一辆用。就?车库里头左边第一辆,给你开吧,当我给你配的车。” “这……”孟凭歌眨了眨眼。 姜炙继续说:“你那单车太误事了,速度也慢。万一我什么时候忘记带了东西,突然需要你帮我跑个腿拿一下,岂不?是?会?很不?方便?” 姜炙的这个角度实在是?太刁钻了,孟凭歌一时间根本就?找不?出拒绝的理由,只能慢慢蜷起手?指,捏紧了那把钥匙:“哦……” 姜炙没再多说,只是?看了眼时间:“那我先?走了。” 孟凭歌讷讷点?头,目送他出了门去,又站到落地玻璃窗前,看他开着车子离开,这才?缓缓地垂下头,望向了手?中那把车钥匙。 然后?,孟凭歌咔嚓一下打开门,顶着红彤彤的鼻尖便朝着车库那边跑。 孟凭歌想起姜炙说的话,将目光一下子就?定?格在了左手?边的第一辆。 那是?一辆宝马,看上去挺新。 随后?,孟凭歌往其他地方一看,就?被震惊了一下。姜炙是?有什么车辆收集癖好吧!这儿的车比她见到的还多!五花八门的,真是?长什么样的都有,没有最骚气,只有更骚气。 从车库里头出来,孟凭歌也不?知道是?被冷到的,还是?被震惊过头了,脚下有点?儿飘,脑子也有点?儿晕乎。 就?在这时,孟凭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里头接到了姜炙发来的一条消息: “锅里有姜茶。” 第18章 孟凭歌摸了一把出?来迎接她?的莎莎, 快步走到厨房,发现灶台上头放着一个黑色的小锅。盖子刚一打开来,被禁锢在里头的热气便一涌而出?, 小半锅褐色的姜茶露出?脸来。 败她手里 第20节 外头寒风刺骨,她?手都已经快要僵断, 这?会儿正需要喝点儿热的, 没?想到姜炙就给她备好了这个。要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 也不知道是热气翻滚得太厉害还是怎么一回事, 孟凭歌的睫毛被熏得濡湿了。真是奇怪啊奇怪。 她?明明是个特别能够吃苦耐劳的人?, 早早就修炼出?了一颗钻石金刚心,按理说根本不会被一丁点儿?风霜给打倒,这?会儿?却能明显感觉到,那颗心脏好像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给软化了好几分。 将盖子放到一边,孟凭歌打开手机回姜炙消息:“你自己熬的?” 姜炙:“不然呢, 大早上的, 这?儿?除了我还能有谁, 难不成是莎莎熬的?” 孟凭歌捏着手机舔着唇,下意?识望了眼正蹲坐在自己面前的莎莎。莎莎睁着一双黑亮的葡萄眼, 咧着嘴巴在憨笑。 孟凭歌吸了下鼻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姜炙的消息又发了过?来:“记得给我喝完,一滴也不许剩。” 孟凭歌按了按莫名其?妙有点儿?发胀的下眼睑, 一边点头一边回复:“好……” 随后她?转过?身,从?柜子里头取出?一个碗, 将那锅姜茶盛了出?来。冰凉的碗底在姜茶的侵蚀下, 很快变得温热, 落在手心里头的感觉带着种润物细无声般的舒适,舒适到仿佛可以渗进皮肤底下那千丝万缕的血脉。 孟凭歌端着热气腾腾的姜茶缓步走到窗边, 看着外头的庭院,将它一口一口喝下肚,温热的液体?顺着冷到发干的喉咙滑落下去,为她?传递出?了一丝心安。 喝完姜茶刷完锅,孟凭歌打开专门为莎莎打造的狗粮食品柜,给它调配起了早餐。 莎莎似乎已经有点儿?等不及,在孟凭歌将放满了狗粮的碗端到地上时,第一时间就冲上前去大快朵颐了起来。但它还不忘边吃边瞄孟凭歌一眼。 孟凭歌蹲在边上看着它吃饭的小模样,总觉得特别治愈,唇角不知不觉间就漫出?了一丝笑。 待莎莎吃完早餐,孟凭歌正准备去沙发那边,突然想起来自己在这?儿?也有着一个暂时性属于自己的小房间,于是脚一转,先一步去了楼上。 莎莎也没?有落下,始终亦步亦趋伴她?左右,在她?边上绕来绕去,永远一副兴冲冲的模样,特别可爱。 进了卧室,孟凭歌将门推开,正儿?八经地仔细打量起了这?个房间。 昨晚看得太匆忙,她?都没?有仔细观赏,今天走到阳台才发现,那里有着一个白?色的吊椅,旁边一隅还放了一只巨大的熊。 和当年姜炙送她?的那只几乎差不多个模样。 孟凭歌将手机和包搁到旁边的一张矮桌上,蹲下身去摸了摸它的脑袋,细绒绒的皮毛迸发出?一种柔软的触感,那种感觉顺着手心展开,又渐渐触进了心底,令人?动容。 他,还记得这?些? 孟凭歌内心好像漫上了一汪轻轻晃荡的浅潮,忍不住伸出?双臂倾过?身去,把它抱了个牢靠。这?熊比起以前那只来,还要更柔软,就好像抱着一片云。 不知道过?了多久,孟凭歌才起了身,拿着手机坐到一边的沙发上,准备按照姜炙合同里的内容,找一些家政人?员,让他们过?来定期打扫和维护房屋。 她?刚在腿上搭好一张毯子,莎莎也上了沙发蹲下,将下巴搭到了她?的腿上,时不时拿眼神光瞟她?。 孟凭歌歪着脑袋看了会儿?莎莎,忍不住发出?一声噗嗤的笑。 她?好像突然就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喜欢养狗了。狗狗确实是一种灵性逼人?的动物,即便?不会说话,也能够透过?它的神情动作感受到它对你的爱。 事实证明,在这?儿?上班需要做的事情,简直比孟凭歌想象中的还少。毕竟大多数事情根本就不需要她?去亲力亲为。 就着所有的事情联系完所有的人?,请家政进来把房子上上下下打扫完一番,再陪莎莎玩了一会儿?球,做了个简单的午饭吃,她?就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已经不知不觉变成了……闲人?一个。 这?应该算是她?上过?的班中,最?简单的了吧?甚至感觉就和在家躺平没?什么两样。 孟凭歌静静待了一会儿?,和往常一样打开社交app,刷起了自己关注的那些居家博主,点进去查看她?们的更新情况。 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一类的视频,看的时候总觉得身心都得到了安抚,变得心平气静起来。而且,自己也很想要制作这?方面的内容。 想着想着,孟凭歌就想起了王叔和她?算命时说的那些话。当时她?还觉得有点儿?天方夜谭,一来是因为她?住的地方根本就没?有条件,二来是因为她?本职工作相当繁忙,每天下了班就只想要瘫着,根本腾不出?心思来折腾别的。 但现在…… 她?很闲。就像姜炙说的一样,她?有着充足的私人?空间,完全可以去尝试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而且…… 孟凭歌抬眼扫了遍周边。现在的她?,不就住在一个非常漂亮的大房子里头吗?条件这?不就有了吗?尽管还没?有拍,她?也都能够从?脑子里头排列组合出?各种各样的角度画面,再把它们整合成一个视频的大概基调了。 可是,这?房子再怎么漂亮,也不是她?的,是姜炙的。而她?,是在这?里打工的,如果?借他房子搞这?些,会不会不太ok? 总有种寄生虫的感觉。这?样的想法让她?很是犯难。 思索半天,孟凭歌突然灵光一现,打开姜炙的微信对话框,发了个心虚的表情包:“老板,我有个事儿?想和你商量商量~” 姜炙:“?” 孟凭歌坐直身板儿?,严肃又认真地打了一大段字过?去:“之前算命的不是让我这?段时间……抓住机会搞事业吗?我也没?什么别的才能,就想要试一下当家居博主。但我住的那儿?,不是很方便?,正好你这?个房子,挺优秀的。所以我想问,你能不能租一间给我做一下啊?” 十几分钟后,姜炙的回复姗姗来迟:“租?” 孟凭歌整理了下思维逻辑,继续说:“就比如说,我工资不是有三万吗?你每个月少发一些给我,扣一些去作租金,然后呢,把我这?个卧室借我拍一拍视频。” 姜炙:“……” 姜炙:“真逗。” 隔着屏幕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孟凭歌不太清楚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会儿?后,姜炙又回了过?来:“别闹了,你想干什么干什么,想拍哪儿?就拍哪儿?,只要不把房子拆了就行。” 姜炙都这?么说了,横竖就是同意?孟凭歌折腾了。 孟凭歌连忙发了一长串谢谢,又发了一个看上去很快乐的表情包,从?沙发上头一起身,就找了几个角度尝试着拍了起来。 这?个房子是真的很好拍,随便?怼在哪里录制,最?终出?来的效果?也都还不错。孟凭歌一不留神,就在那里捣鼓了一个下午。值得庆幸的是,她?感觉自己拍出?来的感觉还不错。 配上一些字幕和音乐以后,看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美?中不足的就是她?这?手机已经是老机子了,画质方面比起那些博主拍摄的来,并没?有那么精美?,也就剩个氛围感在那儿?支撑着。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 更令人?无奈的是,当她?将视频拖进剪辑软件里头准备修整时,发现手机的配置实在是过?于老旧,多少有点儿?带不大动,这?样剪起来,很容易就会变得一卡一顿,导出?的时候更是要卡半天,不是一般的折磨人?。 孟凭歌叹了一口气,由心而生出?了一种无奈。 或许,她?确实是应该换手机了。之前一直舍不得,一直拖拉,是因为它到底还是可以满足日常生活需求的。但现在,它明显已经不够用了。 算了,再说吧,还是等它彻底拖不动的那天再换好了。 一会儿?后,她?本来还想要继续琢磨一下,再导出?来和着拟好的标题一块儿?发给江雨和高倩倩看一看。 这?样大家就可以一起捋一捋,她?也好看看自己这?个思路到底对不对。谁想就在那时候,她?的鼻子突然发起了痒,冷不丁打了个天崩地裂的喷嚏,震得脑水仿佛都在晃荡。 连一旁睡觉的莎莎都被她?给吓了一大跳,仰起头来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孟凭歌揉了揉太阳穴,醒了醒神,还是觉得脑子里头跟蒙着一层雾一样。估计是这?两天挨了冻受了凉,让人?有点儿?吃不消,感冒了吧。 就在孟凭歌从?床头抽出?一张纸巾捭着鼻涕时,她?耳尖地听到楼下传来了车辆的声音。 她?连忙走到了阳台上,鼻尖红红地扒着窗户边往下看。这?一看她?才发现,原来是姜炙回来了。 孟凭歌吸了吸鼻子,随即连忙收起手机,离开房间快速下了楼,准备迎他回家。 就在她?走到门口,准备把门打开的时候,姜炙已经先一步打开门,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 “回来了啊?”孟凭歌这?会儿?看起来真的很像一个称职的关键。 “是啊。”姜炙点点头,掂了掂手中一个袋子,突然往前一送,拎到了孟凭歌面前,将脑袋一歪:“拿着。” 孟凭歌这?才发现他手里拎着一个袋子,不禁微微一怔:“这?是……” 姜炙扯唇:“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孟凭歌低头将袋子一拉开,从?中取出?了个印着苹果?标志的长方体?盒子。 所以这?是,新手机? 姜炙换鞋的空档偏了偏头:“不是说要拍视频么?就你那破手机,能行?” 第19章 孟凭歌倏地抬起?了头, 满脸诧异地看着眼前?西装革履,高大英俊的男人。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姜炙会送她一部手机。 她突然一下子想起?了昨晚上自己在车里头玩手机游戏时,姜炙问她为什么不换屏幕的事情。 犹豫姜炙没有就着那事儿多说, 她还以为姜炙只是随口一问,根本就没有放在心里。怎么也没想到?的是, 尽管姜炙当时没有往下接话, 却默默地记在了心底。 这种事情并非第一次发生,就如一把钥匙, 打开了孟凭歌心间那个装满了记忆的小匣子。 一如当年, 他总能够在第一时间敏锐地洞察一切,完美精准地分析出她想要?什么,需要?什么,然后前?去获取,再交到?她的手里。 可问题是, 他们现在已经不是当年那种关系了, 姜炙又为什么还要?对她那么好?呢? 按理说, 当年她那么无理取闹,换个?眼里不揉沙的, 别说还对她好?了,十?有八九会在心里给她默默记上几笔才是。 是啊,越想, 她就越能察觉到?自己在进入亲密关系的时候,有多可怕。明明对方平日里已经对她做得足够多, 她却还能因为某一件事便爆发, 全盘推翻关系, 否定对方付出的一切。 无论是谁面?对那样的自己,肯定都会无语至极的吧。 孟凭歌攥紧盒子, 一下子有点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变得吞吞吐吐起?来:“可是……” 姜炙双手揣进兜里,姿态照旧慵懒:“可是什么?” 孟凭歌挠着头:“我不是你员工么,作为一个?员工,还老是收你好?处,这,这是不是有点儿?,超过了?” 这样一来,他们的关系是真的……很不像老板和员工好?吧?反而有点儿?像…… “超过?超过什么了?”姜炙歪头。 孟凭歌捏捏耳垂挠挠鼻尖,不知道该怎么说。关键是,这种事情,她能怎么说出口呀!硬要?说的话,就是感觉她和他之间的界限这样一来,好?像有点儿?暧昧不清吧。 姜炙见她欲言又止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一副跟被人拿着刀架在脖子上的受迫模样,突然笑了起?来,说:“这手机是我今天?购物过多,消费爆表,店家送的。” 孟凭歌豁然抬头,睁圆了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灵动杏眼:“所以,是赠品啊?” “嗯。”姜炙松了松领带,眼皮往下一耷,瞥了眼那手机盒子,取出一张今日采购收据亮她面?前?:“所以,四舍五入等于是别人送的。反正?我又不缺这玩意儿?,与其放在那儿?积灰,还不如给你用。” 一百万!姜炙今天?买了什么东西消费了一百万啊? 好?吧,这确实?是一大笔金额。 消费一百万送一台手机好?像也不过分,挺合理的。她记得不错的话,往年每逢双十?一活动之类的,各个?网店也会折腾出一些消费在多少多少名之前?可以赠送高价值奖品,或者参与贵重礼物抽奖之类的活动来着。 姜炙这个?应该也是类似。 所以,刚刚真的是自己的大脑过度活跃了,思维过于发散性了么?好?吧,可能真的是那样。 “那……”孟凭歌得知那是赠品,并没有让姜炙额外破费以后,那颗摇晃不定的小心脏总算是安定了下来,“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收下啦?” 败她手里 第21节 姜炙点头:“收啊。” 孟凭歌的脸上终于展露出了笑颜。早在好?几个?月前?,这台手机刚发布,全网都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她就已经迷得不得了,还专程去体验店里头玩了一下,全程爱不释手。 主?要?还是拍照的功能比较强大,完全可以在日常生活中取代相?机一类的东西。 可惜的是,她一看到?价格就萎了,默默地放了回去。或许这种东西对于别人而言是算不得什么的,但?对她来讲,想要?轻轻松松地拥有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精打细算。 姜炙想了想,又说:“对了,还有就是,如果你想拍得更?专业一点,我那儿?有单反,还有摄像机,你都可以用。” 孟凭歌从盒子上抬起?头来看着他,认真思考了一下,说:“没事,我还是一个?菜鸡,假如现在就动用那些东西,搞不好?会因为开头起?得太猛,花费的精力太多,结果又不能在短时间内达到?预期,就萎了。” 要?知道,投入的精力越大,倾入的心血太多,人就很容易对自己手里头做的事情抱上特别高的期待。这样一来,反而很难接受一个?事情长期性的没有起?色。 姜炙也觉得她说得挺对,没有强求:“行,那就按你自己最舒适的节奏来好?了。” 孟凭歌点头:“嗯!” 姜炙伸手在那手机盒子上头敲了敲:“好?了,去打开看看吧。” “好?!”孟凭歌马上捧着那盒子,欣喜地一路小跑到?了沙发上落座,跟上供似的,将手机盒子小心翼翼地摆放到?了茶几上。 莎莎也跟着坐到?了她旁边,眨巴着眼睛,看看茶几上的手机盒子,又看看孟凭歌,像是在和她一块儿?分享这天?大的喜悦。 撕掉外头那张塑封薄膜,将盒子一打开,一个?屏幕崭新锃亮的手机就出现在了眼前?。新产品给人的感觉总是那么不一样,明明都是手机,看上去却总让人觉得要?比旧的科技感强许多。 孟凭歌轻轻捧起?它,感受着机身的触感,脸上浮起?了两个?小小的梨涡。欣赏片刻,她放下手机,找到?顶针,把卡槽戳开,将旧手机里头的卡放了进去。 开机,孟凭歌遵照提示激活心机,等信号变成满格以后,立马打开相?机功能,对着这个?东西拍一拍,又对着那个?东西拍一拍。 等她试完了相?机功能,接着又试起?了音乐播放器,以及其他许多零零散散的软件。这会儿?的她,像极了一个?逢年过节从长辈那里得到?心爱玩具的小孩子。 姜炙走到?厨房接了一杯水喝下肚后,松松地捏着杯子,懒懒散散地转过身,便朝着孟凭歌那边望了过去。 看样子,孟凭歌好?像是真挺喜欢这台手机的,一直在那儿?沉浸式地捣鼓里边儿?新出的一些功能,眼里头的笑意灿烂得可以同春日里盛开的百花媲美。 看见她露出那样孩子气的笑,姜炙也忍不住弯起?了唇角。他很喜欢看到?孟凭歌无忧无虑地笑。没有任何原因,就是喜欢。 看来,这台手机他确实?是买对了。垂下头,姜炙掏出口袋里的另一张收据,又静静地放了回去。 孟凭歌拿着手机玩着玩着,突然吸了下鼻子。 姜炙听见,将杯子放到?一边,走到?了孟凭歌边上,仔细地观察了她一会儿?,眉心忽然微微拧起?:“你眼睛怎么这么红?鼻音也好?重,感冒了?” 其实?早在刚刚进来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只是因为别的事情耽搁了,他就一直没有提。 这种事情压根儿?不好?掩饰,孟凭歌只得朝他点头,片刻又笑了起?来,说:“估计是受凉了,但?没关系,我身体还不错,会很快就好?起?来的!” 姜炙的眉头仍旧挤兑在一起?:“你确定?” “确……”孟凭歌嘴巴一张,话还没说完,就突然打了个?喷嚏:“啊啾……定……” 姜炙叹了口气:“早上的姜茶喝了没?” 孟凭歌马上点头:“喝了。” “真的?”姜炙将信将疑,又折身回到?了厨房查看。 因为以前?的孟凭歌特别不喜欢喝姜茶,说是味儿?太冲,一点也不能忍。每次林广莲熬出来,她都是喝一半,又悄悄地倒掉一半,简直了,一点都不乖。 基本上每次都得由姜炙盯着,孟凭歌才会喝完。 孟凭歌见他不信自己,连忙说:“真的!我真的喝了!” 她现在已经长大了,不是当年那个?她了,再苦再累的事情都能咬着牙去做,就更?别说只是喝一碗不喜欢的东西了。 这对她而言,根本都不算什么事儿?。 “哦。”姜炙放弃了寻找蛛丝马迹。主?要?是就算要?找,也太晚了。这种东西,想要?毁尸灭迹是很容易的。 这时候,孟凭歌又打了一个?喷嚏。大约是现在天?暗了,她的感冒也加重了。感冒这种东西就是这样,即便是在痊愈的过程中,也总是白天?好?好?儿?的,一到?晚上就会加重。 更?别说她才刚感冒,这会儿?本身就处于一个?加重时期了,接下来几天?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是会一天?更?比一天?重的。 姜炙看了她一眼,立马转头翻出医药箱打开,伸手在里头胡乱地扒拉了一下,拿起?这盒药看一看,又拿起?那盒药看一看,问:“你具体都有哪些症状?” 孟凭歌扯出一张纸巾轻轻地揉着鼻子,声音听上去有点儿?含混不清:“就是头有点儿?沉,还老想打喷嚏。” 本来下午的时候是想要?外卖个?药回来的,谁想到?她在那儿?捣鼓视频捣鼓得太入神了,一转眼就给完全忘记了。她这个?记性也真的是挺离谱的。 姜炙皱了下眉,拿起?两盒药走到?孟凭歌边上,动作潇洒地将其丢到?茶几上,朝她倾过了身:“我看看。” “嗯?” 孟凭歌还没反应过来,随着一片阴影覆盖过来,一只温热厚实?的大手已经贴到?了她的额头的皮肤上。那微微的热度与接触,令她不自觉忘记了原本想说的话,只能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 眼前?的男人肩背挺括,喉结分明,带着一种隐隐约约的压迫感。 惹得她大脑宕机以后,心跳也莫名地加速了几分。 第20章 姜炙探完她额上的温度, 放下了手,说:“还好?,没有?发烧。” “哦……”孟凭歌的心在他手离开以后, 总算稍微松懈了些,旋即又揉了两?下鼻子。 竟然没有?发烧啊……她还以为自己烧得厉害, 把脑子给烧糊涂了, 只?是自己心太大,浑然不?觉而已。不?然, 她的思绪刚刚怎么会混乱成那个模样? 姜炙去接了一杯水回来沙发上, 倾着身子伸出修长的手将药盒全部拆开,拿起一袋冲剂在空中甩了甩,顺着锯齿撕开了道口子。 浅褐色的颗粒陆陆续续跳入杯中,在热水注入的时候围着漩涡打起了转儿,姜炙用小茶匙搅了搅, 又从一板药里抠出两?颗胶囊, 一并递到了孟凭歌面?前?:“好?了, 趁现在还没有?很严重,你先把药给吃了。” “哦……”孟凭歌晕晕乎乎地从他手中接过了冲剂和胶囊:“谢谢。” 感?冒会?让免疫力降低, 免疫力降低会?导致能量也变低。而能量一旦降低,就会?像是封魔的道符失了效,导致那些关押在心底里头的情?绪控制不?住地往外跑。 和着温吞的冲剂咽下胶囊时,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又让孟凭歌想起了他们的曾经。 那时孟凭歌也感?冒了。明明平日里她一个人的时候不?娇也不?作,却不?知道为什么, 在面?对姜炙的时候, 不?由自主就展露出了婴儿般的模样, 顶着个鸡窝头裹着被子坐在沙发上,可怜又委屈。 捧着姜炙冲好?的冲剂小口小口喝完后, 她在胡思乱想之下,突然跟姜炙说:“假如我以后生了大病,一不?留神病死了,你礼貌性?哭一哭就好?了,完了记得?找个新的人继续往下过日子,知道吗?” 姜炙却是看了她一眼,眉心紧蹙:“你以为你谁?”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在那样的语境下显得?格外尖锐。 孟凭歌傻了眼。 可姜炙随后又低声说了一句:“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再说我就把你嘴巴缝起来。” 他说话的样子看起来很认真,孟凭歌又笑?了起来:“可是一个人孤苦生活是很可怕的事情?哎。” 姜炙看了她一眼,轻嗤:“首先,你不?要?老想着自己会?不?会?比我先离世。其次,个人有?个人的追求,有?些人追求的东西或许是有?人陪伴,但我不?是。” 孟凭歌突然好?奇,刨根问底地:“那你追求的是什么?” 姜炙沉默了一会?儿,抬起下巴看着她:“我追求的也是陪伴。” “陪伴你。” 在与?对方万分认真地目光对上那一刻,孟凭歌陡然间失了神。那一刻,她本质悲观的心脏之上,好?像被他轻轻地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阳光。 从回忆的浪潮里头步出,孟凭歌吸着鼻子,继续垂低脑袋,小口小口地喝着杯子里头的药。 放下喝空了的杯子,孟凭歌看了眼时间,双手往腿上一撑,连忙起身:“对了,你想吃什么?我去做饭吧!” 姜炙蹙眉:“你为什么要?亲自做?阿姨呢?” 孟凭歌摇摇头:“本来谈了,后来我想想又算了。” 姜炙不?能理解:“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她今天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做饭这个事情?真的不?太好?请人。假如姜炙愿意让阿姨天天来上班,或者直接住进来还好?,只?要?他在家,阿姨就可以随时随地着手准备。 可阿姨如果不?住进来的话,就很难把控了。毕竟她也不?确定一个礼拜中,姜炙什么时候会?在家,又什么时候会?不?在家吃。哪怕是在休息日。 所以孟凭歌还是决定自己把这活儿揽下来算了,反正又不?是没有?钱拿,有?钱拿的话,不?做事反而会?心虚,做点儿事反而会?觉得?比较踏实。何况,她这个人平日里也喜欢捣鼓和研究吃的。 孟凭歌把想法告诉姜炙以后,姜炙也意识到了自己先前?似乎考虑得?不?是特别?完善。 孟凭歌又吸了吸鼻子:“不?说了,我去做饭吧。” 姜炙却是看了她一眼,说:“不?用了吧,你人都快感?冒傻了,还做什么饭?我可不?想隔天就因为过于不?人道,导致员工病情?加重挂掉而登上新闻头条。” “那,”孟凭歌懵了一下,“晚餐怎么办?” 姜炙掏出手机,解锁查看:“我点个外卖。” 孟凭歌点点头:“哦,好?吧。” 约摸过了四十多分钟,驰骋在寒风中的骑手终于把外卖送到了姜炙家。 姜炙从门缝间接过那沉甸甸两?大袋子,将门一关,把寒气全部隔绝在外头以后,走到了餐桌旁边。 孟凭歌也赶紧跟了上去。 保温袋的袋口被系得?非常扎实,打开以后,里头码得?整整齐齐的几?盒食物立马出现在了眼前?。 菜色丰盛又简单,分别?是青菜炒口蘑、山药排骨汤、茄子烧豆角以及胡萝卜炒木耳。没有?大鱼大肉,每一样看着都异常清淡好?消化,一看就知道是刻意而为之。 他在点的时候,直接摈弃了自己喜欢的食物类型,全方位照顾到了孟凭歌。毕竟他爱吃的很多东西对于孟凭歌而言,都是现在不?能吃的。 姜炙把所有?盒子拆开,把菜一一摆到桌面?,又把一盒饭放到了孟凭歌面?前?,给她递过去一双筷子,说:“吃吧。” “嗯~”孟凭歌拉开椅子坐下来,搓了搓筷子准备开动。 说来也是奇怪。很多人一生病就会?不?想吃这不?想吃那,孟凭歌却不?会?。只?要?不?是太辛辣的东西,她都能够大快朵颐。 有?人说这是身体好?的表现之一,只?有?爱吃又消化力足,身体比较容易吸收营养的人才好?得?快。她也不?知道具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虽说这一顿是外卖,但这家店的品质却很不?错。米粒饱满,透露着一股子独特的清香,吃起来不?太像是那种利用电锅批量制造出来的产物,倒是和木桶饭的味道相差无二。 半个小时下来,孟凭歌吃得?相当心满意足。 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七点多了,孟凭歌便站起身来:“好?晚了,我得?回去了。” 可她话音一落,就又踉跄了一下。 吃东西的时候有?多厉害,现在头晕得?就有?多厉害。 看来网上的言论是骗人的,哪里会?好?得?快啦!好?吧,主要?是刚生病,一时半会?儿的就想痊愈的话,也未免有?些痴人说梦了。 “头又开始疼了?”姜炙问。 败她手里 第22节 孟凭歌稀里糊涂地摇摇头,又点点头:“感?觉就是一阵儿一阵儿的。” “你确定现在要?回去?”姜炙望着她,问。 孟凭歌点点头:“对呀,现在已经挺晚了。” “是啊,挺晚了。”姜炙复述了一遍,抬起眼皮望着她:“楼上有?你的房间。” 孟凭歌:“哎?” 姜炙歪在座位上:“我的意思是,你要?实在不?舒服,可以留下来。” 孟凭歌懵了一下,清清嗓子,端起一杯水捧在胸前?,说:“那不?太好?吧?” 姜炙扯唇笑?了笑?:“有?什么不?好??难不?成你还怕我强了你不?成?” 孟凭歌正在喝水,听他说出这句话,被呛了个半死,咳了个天花乱坠,还不?忘对姜炙怒目以视。 姜炙笑?了起来:“好?了,留下来吧。你现在最好?是别?出去吹冷风。” 孟凭歌指了指外面?:“那个……你不?是借了我车么?” 她这话一脱口,姜炙就明白孟凭歌是准备用那辆车了。莫名的,挺开心的。 但…… 姜炙想了下,问:“你这个状态,确定能开车?” “不?怕出车祸?” 孟凭歌:…… 好?像,也是。 姜炙站起身来:“今晚就住这边吧。” 撂下这句话,姜炙收拾起了桌子。孟凭歌原地石化一会?儿,终于妥协,走上前?去,拿起刚刚用过的那双一次性?筷子:“我来吧……” 谁想,姜炙却十分灵活地一下子就将那双筷子从她手中给抽了出来,顺便轻轻敲了下她脑门儿:“别?来添乱,去洗洗睡吧。” “哦……”孟凭歌揉了揉脑门儿,突然觉得?自己站在这里好?像真的很碍事儿:“那我,就先上楼了?” 姜炙点头:“去吧。” 孟凭歌转过身,朝着楼梯那边走了过去。但她刚到楼梯口,突然想起来什么,便又折过了身来:“可是,我没带换洗的衣服!” 姜炙顿住脚:“那你去我衣帽间看看,有?什么合适的你就取下来先穿着。” “哦,好?。”孟凭歌扶着楼梯栏杆看了姜炙一阵儿,转过身来踢踢踏踏地上了楼。旁边莎莎也跟着她往上窜着,同她一块儿进了姜炙的卧室。 找到姜炙的衣帽间,孟凭歌拉开门一进去,发现他的衣服全都理得?整整齐齐的,按颜色和以及场合等等分类挂着,挺有?电影里头的那种感?觉。 翻了翻,孟凭歌拉出了一套睡衣。很大。但是没有?办法,她现在没得?挑,只?能够将就。 从衣帽间出来后,孟凭歌转身去到自己房间,正准备关上门,莎莎却跟着进去了,让它出去它也不?出去,粘人得?紧,就好?似孟凭歌身上有?着什么独特的魔力似的。 孟凭歌噗嗤一笑?,终于作罢,矮下身揉了揉狗头:“好?吧,今天你就陪着我吧~” 搜完才突然想起来今天没有?带它出门,只?是陪着它玩了一会?儿捡球游戏,又让它去院子里头跑了几?圈。真不?称职。 想到这里,孟凭歌有?点儿过意不?去,用额头抵了抵狗狗的脑袋,嘟嘟囔囔道:“对不?起哦,我等会?儿再陪你玩一下,明天一定带你出去,好?不?好??” 莎莎像是听懂了人话,脑袋一正一偏的,还伸出舌头朝着孟凭歌的头发舔了一下,惹得?孟凭歌咯咯地笑?个不?停。 同莎莎亲昵完,孟凭歌才起身去了浴室。 洗漱完毕,孟凭歌躺到床上,拿起球往某个地方投去,莎莎马上配合地飞奔过去给她叼了过来,一人一狗,乐此不?疲。 另一头。 姜炙收拾完一切,回到书房处理完一些事物过后,洗了澡正准备睡觉,突然发现不?见狗影,于是又从卧室中出来,到处找着。 找了一圈没找着,姜炙听到孟凭歌的房间里头传来了一些细微的声响,便朝着那边走了过去。敲了敲门,无人应答,门底下却传来了狗刨的声音。 于是姜炙握着门把手,打开了门。 果然,莎莎就在那儿,一副憨不?拉几?的模样。 抬头一看,姜炙发现孟凭歌灯还亮着,人却已经睡了。睡得?还……很不?老实,一整条手臂都露在了被子外头。而她手下的地面?上,放着一个球。 姜炙叹了口气,朝她走过去,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 她看起来睡得?还挺香。但这样睡觉的话,肯定是不?行的。 扶住她上半身,准备把她往床中央送。谁想他刚进行到一半儿,孟凭歌就又翻过了身来,猝不?及防地将脑袋枕在了他手臂上。 姜炙看着眼前?那张肌肤细腻如白瓷的脸,小巧挺翘的鼻子,粉嫩的嘴唇以及浓密的睫毛,一时间忘记了动作。 一会?儿后,他悄然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地撩起了孟凭歌脸上的一点碎发,给她绕到耳廓后面?。看着眼前?那张脸,姜炙将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有?多久没有?看到过睡梦中的孟凭歌了?好?多好?多年了吧。此前?,他甚至都以为这辈子已经被她完完全全踢出局了。 他也已经做到了出局的准备,做好?了这辈子再也不?和这个女人有?任何牵扯的准备。可是。姜炙忽然扯唇笑?了下。 还是败给她了。 就在这时,孟凭歌忽然皱了皱眉,随后用柔软的脸颊在他手臂上轻轻蹭了蹭,迷迷糊糊道:“好?想你……” 那一瞬间,姜炙瞳孔微张。 第21章 “想……”姜炙看着眼前女人那柔软的脸, “想睡?” 孟凭歌没有?回答,说完那没头没尾的一句梦话,就继续投奔梦境的怀抱, 全然失去了动静,只剩下浅浅的呼吸声。 她住的那个地方没有?暖气, 本身又容易手脚冰凉, 属于盖两床被子都无济于事的类型,开?电热毯容易上火, 用暖宝宝又只能起到杯水车薪的效果, 背脊还是?跟漏着风一样凉丝丝的,导致她一晚上都?没睡太好?,更别说还大早上地带病吹冷风上班了。 她哪里经得起这样子的折腾?一来二去的,她的体子就垮了个七七八八,比起往常来虚弱了不止一点半点, 一沾枕头就睡过去了。 姜炙看着她那安静得跟天使一样的睡相, 自嘲地笑了笑。是?他大意了, 竟然和?一个说梦话的人对话。 姜炙见她睡得香,没再出声?打扰她, 只是?在?给她默默地掖好?被角以后,静静地看着她的脸。直到这个姿势维持到他手都?已经发麻了,他也?还是?一种扭曲又怪异的姿势来任由她枕着, 始终没有?主?动地抽出手臂。 也?越来越深,时间在?踢踢踏踏的针脚下?一点一点地流逝着。姜炙的眼睛也?发起了涩, 就好?似有?什么脏东西掉进去了一样。 过了好?一阵子, 孟凭歌动了动眉心, 好?像有?了想要转身的迹象。果然,她翻了身, 转头侧身向着另一边睡了过去。 姜炙的手终于重获新生。他揉了揉,疏通血脉筋络后,对着床上那人说了一声?: “晚安。” 孟凭歌依旧没有?回答,看起来睡得挺香。 姜炙又看了她一会儿,才?抬手关掉灯,领着莎莎走了出去。 翌日上午。 孟凭歌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好?像好?了一点儿。她的鼻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堵得厉害,甚至好?像堵得更离谱了,但是?,头好?像没有?那么疼了。 但她有?点儿不想起来。哪怕这里不是?她家,这里有?暖气,被窝里头的温度和?外面的比起来,区别不算大。 主?要是?这床睡着实在?是?太舒适了,又软又弹,让人觉着就好?像是?躺在?气球上一样。人果然是?挺有?意思的,一旦生活环境变得安逸,哪怕自己也?知道那是?暂时的,却还是?会忍不住犯一下?懒。 闭上眼睛又眯了一会儿,孟凭歌从床上坐起身,按照日常惯例拿起手机看了下?,才?发现江雨昨晚给她发了好?几条微信,问她怎么还没回去。 目前距离江雨发消息的时间,差不多已经过去七八个小时了。 孟凭歌赶紧回复:“啊我昨晚太困了,一不小心睡着了。” 江雨像是?住在?互联网上似的,秒回了她消息:“这样啊……那你昨晚是?就住在?姜炙家的?” 孟凭歌挠了挠头:“嗯,对,我……病了。” 她这人向来脸皮薄,实在?是?撒不来谎。只要一说谎。心脏就会狂跳,好?像是?在?斥责她自己一样。 “哦,”江雨话锋一转,“对了,歌儿,你和?那个姜炙到底什么关系啊?” 她其实一直都?挺想问的。因为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两个人不可能只是?单纯的老?同学?关系。 …… 孟凭歌没有?想到江雨会问这样子的问题,不仅下?意识地抬起头,看了眼门那边。姜炙好?像不在?,整个房子都?静悄悄的。 她垂下?头来,琢磨了下?,打字:“前任关系。” 她以前没有?主?动和?江雨聊这个事儿,是?因为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属于过去式了,没有?什么再提的必要。很多时候,越是?频繁地去提一个人,只会让自己越是?无法忘掉。 那时候,她很想要放下?这段情,就没选择和?江雨聊。但眼下?江雨都?已经这么问了,她就只能够说了。 江雨马上就一连发了两排感?叹号过来,那架势简直了,孟凭歌就算是?隔着屏幕,也?都?能够感?受得到她有?多么惊讶。 江雨:“我就知道你们的关系不一般!” “哈?”孟凭歌又莫名心虚地瞟了眼门那边,生怕被人给撞破秘密似的,说:“哪儿有?不一般!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江雨:“可拉倒吧。姜炙明明满眼都?是?你。” 满眼都?是?她? 这句话就像一粒小石子,激得孟凭歌的心里泛出了波澜。她眨了眨眼,怀疑自己要么是?还在?做梦,看错了,要么就是?江雨搞错了什么。江雨这人,很多时候都?很喜欢脑补,更是?网上那批嗑cp大军中?的一员。 孟凭歌: “怎么可能?你说这话得拿出一个有?效证据。” 江雨:“怎么不可能?他看你的时候,眼睛里头都?有?光!” 孟凭歌:“……”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散光?” 江雨乌鸡鲅鱼:“算了算了叭,不跟你扯了,我得去上班开?启社畜崭新的一天了。” 孟凭歌:“去吧。” 那之后,江雨没再继续回复。 孟凭歌却滑动手指,将聊天记录往上一拖,拖回江雨那句“他看你的时候,眼睛里头都?有?光”上, 反复看了好?几遍。 这句话就像一把电动小锤子,一下?一下?地敲打在?她心上。她嘴上硬归硬,实际却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思考起了这种事情的可能性。 想了一会儿,孟凭歌闭着眼睛捶了捶脑袋。 行了行了,都?多大年纪了,还做玛丽苏白日梦呢?一天到晚老?觉得有?人喜欢自己,根本就是?种病。 败她手里 第23节 从床上起来,孟凭歌去刷了个牙,下?了楼。 姜炙这会儿已经不在?家,估计是?出门上班去了。 孟凭歌给莎莎配完粮,正准备去厨房捣鼓些吃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打开?一看,原来是?姜炙给她发了一条消息:“我临时需要出一趟差,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房子就交给你了。” “好?。”孟凭歌回了一个字,走到了冰箱旁边。 她刚打算开?冰箱,姜炙又一条消息传了过来:“醒了?” 孟凭歌:“对。” 对话框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于是?孟凭歌等了一下?。 那行字时而?出现,时而?消失,过了一会儿后,消息总算是?弹了出来:“昨晚你有?梦到什么吗?” 昨晚?梦到什么?她根本不记得啊,她不是?一夜无梦吗?关于昨晚入睡时分,她唯一的记忆就是?和?莎莎玩球。后来玩累了,眼皮子打架撑不住了,眼泪都?出来了,灯光也?变得朦胧了,她就没什么意识了。 再醒来,就已经是?今天早上了。 孟凭歌捋完所?有?的记忆以后,迷惑道:“没有?啊,怎么了?” 姜炙这次回得挺快速:“哦,那就没事了。” 奇奇怪怪。孟凭歌忍不住皱了下?眉头,撇了下?嘴,继续开?冰箱,从里头取出来一把小青菜和?午餐肉,准备随便煮个面。 可就在?她将一锅水架到灶台上,准备去洗菜时,脑袋里头就跟有?层薄膜被不知名力量捅透了一样,破了个口子,许多模糊的梦境碎片翻涌而?出,渐渐形成一个相对完整的画面,窜进她脑海之中?,缓慢地放映了起来。 欣赏完那个被她醒来就忘却的梦境以后,孟凭歌捏着锅把的手冷不丁地一抖,瞬间变得面色苍白。 !!! 天啊她想起来了!她昨晚确实做了一个梦。一个既诡异又很涩的梦。她梦到自己和?姜炙躺在?同一张床上聊天,从王叔聊到玄学?,从玄学?聊到人生,又从人生聊到了爱情。 那个梦境在?暖黄的灯光照耀下?,显得很是?梦幻。聊着聊着,她躺进了他臂弯里,他们含情脉脉地望向了彼此。 然后,她突然一下?子就扑过去强吻了姜炙。再往后还发生了什么,她就不记得了。她的大脑储存量很有?限,无法追溯一个完整的梦境。 孟凭歌站在?水槽边,已经惊呆,不由自主?打了个嗝儿。 不是?吧,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还有?就是?,她在?做梦的时候干了什么吗?不然,姜炙又为什么会这样问她呢? 苍天。她该不会把梦里的事情也?放在?现实里头付诸行动了吧?! 孟凭歌后退一步,扶着额头,感?觉快要昏厥,拿着菜的手也?变得无处安放了起来。 顾不得洗菜,她掏出手机,就着姜炙发的那条消息看了许久,连手心都?微微地沁出了汗。 “那,”孟凭歌喉间咽了咽,背靠到料理台上,问,“昨晚是?发生了什么吗?” 姜炙:“昨晚?” 孟凭歌对着虚空点头:“嗯嗯。” 姜炙:“昨晚我洗完澡后没见到莎莎,为了找它,打开?了你的门。” 孟凭歌才?听到这儿,背脊已经开?始发热。原来昨晚姜炙有?进过她房间! 她舔舔唇,追问:“然后呢?” 姜炙:“我看到你睡没睡相,连被子都?不会盖,就过来给你盖被子。然后……” 孟凭歌浑身像是?被泥巴糊住了一样,心脏也?跳动得越来越快:“嗯?” 姜炙:“你转过来压住了我的手。” 孟凭歌脸都?白了。这,不正是?她梦里的内容吗?不说百分百一样吧,重点反正是?重合的。 姜炙:“然后……” 孟凭歌整个面部肌肉都?开?始了颤抖,还没等姜炙发完下?面的话,她就马上回了一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亲你的!忘了吧!” 这一下?子,对话框上方的那行正在?输入字样,瞬间消失了个彻彻底底。 空气也?好?像变得安静了下?来,只剩锅子里头的水在?噗噜噗噜作响。 一会儿后,姜炙缓缓发来了一个问号,并附上了两句话: “所?、以。你到底梦见了,什么?” 第22章 姜炙的这个反应让孟凭歌充分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自己?刚刚好像太慌乱了, 竟然在没有弄清楚事实的时候,不经深思熟虑就直接开口了。 导致她似乎搞错了什么东西,将自己?陷入了一种骑虎难下的境地之中。 这样可真的是太尴尬了, 她的脸颊转眼间就变成了一片绚烂的火烧云,直直蔓延到耳垂, 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总不能告诉姜炙自己做了一个那么古怪又暧昧的梦吧? 没有办法了, 孟凭歌只好揣着满心乱跳乱撞的小鹿,硬着头皮对他说:“啊, 电视里不都是这么演的么, 一男一女待在一块儿?,只要男方在女方醒来以后问这个问题,肯定都是因?为在梦里做了这种事?。” 姜炙:“这样啊?” 好吧,这个脑回路也是挺厉害的。他不是很?能理解,又觉得好像是有一点道理。 孟凭歌继续慌里慌张地?为自己?圆着逻辑:“更?别?说, 我确实梦到自己?亲了一条狗。一条又壮又高的大?白狗。” 姜炙:…… 这么一说, 倒也确实是给合上了。尽管给人的感觉别?扭又古怪。 孟凭歌默默擦了把额头上沁出的一层汗, 发现?自己?的后肩背都已经僵直,肌肉绷得像拉满了的弓那么紧, 赶忙下意识地?让自己?放松了下来。 姜炙:“有意思。那你说的很?想你,又是什么意思?” 孟凭歌又是身躯一震。原来,她并没有对姜炙做什么, 但讲了梦话啊?先前?姜炙问她的时候,她还以为是自己?干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是的, 梦里她说了这句话。但她真的怎么也没想到, 自己?不仅在梦里说了, 还在现?实里头也说了。 这可真是……都要丢脸丢进地?心里头去了。好像比起?在睡梦中亲他一下,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为了给自己?辩解, 孟凭歌只能疯狂打字:“我不知道,不记得有梦到这个。但人在睡觉的时候,大?脑的运行本来就是比较杂乱无章的,会把散落在大?脑里头的各种画面打碎重组,以一种新的模式展现?在人眼前?,并不是每一块碎片都有意义的。就好比一个人很?有可能因?为早上吃了糯米糍,又因?为回家路上遇到了一条狗,于是晚上就梦到了一个长得很?像糯米糍的狗,这能有什么意义吗?没有。” 她这人只要一着急,话就会变得特别?多,也非常喜欢侧重于去抠细节。字打到一半儿?,她想起?了前?几天看的一部刑侦剧。里头有个很?快被破掉的案子就是因?为犯人在被审讯室时话太多,显得特别?刻意,非常欲盖弥彰。犯人自以为自己?的证词完美十足,天衣无缝,殊不知早就已经被人看了个透彻。 哎。 孟凭歌一咬牙,又全部删掉,只回了一句:“啊?有这种事?吗?我不知道呢,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 发完那句话,孟凭歌等了一阵,不见对方回复,又觉得有点口渴,于是暂时放下手?里头的事?,拿上一个剔透光亮度玻璃杯子,转身走?到自动?饮水机旁接水,接的同时话不忘留出一只眼睛来瞟一下手?机屏幕是否有亮起?。 冬日干燥,一口温热的水顺着喉咙往下淌去时,就像是一片沙漠得到了春雨的滋养,浑身都变得舒坦起?来。 喝到一半儿?,手?机震动?起?来,惹得她肩膀略略一耸动?,马上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看到了姜炙迟来的回复:“好的,我懂了。我先忙了,你饭后记得吃药。” 还好,姜炙没有刨根问底,看来这个关卡是打通了。孟凭歌如释重负,端着水杯抿着嘴巴,给他回了一个字:“好。” 两人的对话算是告下了一段落。 孟凭歌拿小拇指挠了挠太阳穴,浅浅松出一口气,满脑子的神经终于得以真正的松懈了下来。把水杯搁到一边,她转过身继续做起?了先前?做到一半儿?就停下来了的早餐。 在水蒸气从锅子里头弥漫出来,扑散到脸颊上的时候,孟凭歌看着里头翻涌不停的沸水走?了会儿?神。关于昨晚那梦境里头的种种细节,络绎不绝地?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其中最为明显的,当属于梦镜里头那种强烈的感受。她确实在梦里亲了他,但好像并没有多开心,反倒是透露着一丝很?微妙的难受。 像是在小心翼翼地?触碰着一个既真实又虚幻的事?物,属于会让人醒来的时候发出“啊,果然是个梦啊”那样子感叹的梦。 想这些做什么呢,好像没什么必要吧?孟凭歌摇摇脑袋,摒弃掉脑海深处那一团干枯稻草似的思绪,继续做起?了早餐。 由于是一个人吃,加上还感冒了,孟凭歌这碗面做得非常简单。就是油加盐加葱花加菜,还搁了一点芝麻油增香。 好在她这人知足常乐,不管碗里头是什么食物,只要做得不难吃,都会吃得很?满足。 面条软韧,青菜爽口,汤水鲜美。孟凭歌吃光面条后,还不忘捧起?碗来把汤也给喝了一大?半,才将碗放下,闭上眼睛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 就在她准备去洗碗时,孟军打了一个电话过来。 刚想起?身的孟凭歌只好重新坐下,接起?手?机放到了耳畔:“喂?” 孟军:“去上班了吗?” 孟凭歌点点头:“嗯。” “哦。”孟军沉默了一下,继续说:“爸爸打电话来是想说,一转眼,你也二十七了对吧?” 通常来讲,无事?不登三宝殿,长辈会突然提起?她的年龄,肯定不是为了和她一块儿?感叹时光荏苒。 孟凭歌:“是啊。” 孟军:“奔三了。你表姐都结婚了,你呢,对谈恋爱还是没有什么想法吗?” 她就知道。 孟凭歌笑了笑,说:“这种事?情也不是我急就能行的,谈恋爱这种事?情,主要还是得讲究一下缘分不是?” 孟军:“算了吧,你都不去见一下人,这样子要怎么才能遇见缘分?” 孟凭歌摸了摸后脑勺,说:“主要是我现?在确实没什么谈恋爱的想法。” 不知道是心里空不出来的关系,还是她已经被现?实生活给磨平了棱角的关系,反正自从和姜炙分手?后,她看任何?一个男人都没有感觉,即便对方帅得惊天地?泣鬼神,在她看来也只是一颗颗大?白菜。 最经典的还是某次去参加高倩倩的生日趴。当时高倩倩还特意花钱叫了猛男过来助兴,说是让单身的姐妹们大?饱眼福解解馋。当时其他女孩子都疯了一样尖叫着,她心里却如一潭位于深渊之?下的潭水,瘴气弥漫,深不见底,恐怕丢块石头下去都不起?波澜。 都已经这个状态了,要怎么谈恋爱? 孟军却依旧不依不饶:“你这样子怎么行?你这样子就等于是一直在一条死胡同里头打转,你不打开心扉,出去看一看,怎么可能想谈恋爱?” 孟凭歌被他念叨得属实有些心累,忍不住伸手?掐了掐眉心:“可是……” 孟军不待她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你陈阿姨一个朋友的儿?子还不错,想要给你介绍一下。那孩子文化水平配得上你,还是个开钢铁厂的,手?里有钱,长得也高高大?大?,五官端正的,你要是有空,就去见一见吧。” 孟凭歌不想和孟军起?什么冲突,就是真的有点儿?受不了,就说:“还是不了吧,爸,谢谢你和陈阿姨的好意,但我现?在对这方面的事?情确实是提不大?起?来兴趣。” 孟军:“你这个孩子怎么这样呢?我们这些做大?人的只是担心你以后没有个好归宿,会寂寞,才给你介绍的,你知道吗?” 说句实话,她不是不知道孟军在想什么。孟军这哪里是好心肠啊?前?些年他一通胡乱折腾,把家底儿?都给败光了,这些年经济不景气物价又飞涨得迅速,他没钱花了,催她结婚,也只不过是想要给她找个家底儿?还行的婆家,为自己?日后的生活提供一些保障,再顺便趁机捞一笔丰厚的彩礼罢了。 孟凭歌不想和孟军硬碰硬,也不想再和孟军掰扯,只好跟他打太极:“好了好了,那给我点儿?时间让我好好想想吧,我现?在得做事?儿?了。” 孟军:“行,那你想清楚了就尽快给我回复啊。那可是一块香饽饽,你不想要,外头还有大?把的姑娘抢着要呢。不是我说,做人啊,有时候还是不要太高估自己?了,你要能成事?儿?,早就成事?儿?了,再说了,咱家条件也就在这儿?了,你的条件也是,就在这儿?了,当女孩子还是不要太挑三拣四了,以后年纪大?了,年老?色衰了,孩子也生不了了,谁会要你?到时候能遇到的男人条件还没这好呢。” 孟凭歌本来是不想和他闹别?扭的,可这番话当真是怎么听怎么扎耳,一点儿?都不像人话,一下子就把孟凭歌的肺管子给戳破了,她忍不住神色一凛,正经道:“别?说了。再说我就考虑都不考虑了。” 败她手里 第24节 孟军倒还是把这话给听了进去,沉默一会儿?后,说:“行。” “那就不说了,”孟凭歌面露疲惫,“我先挂了。” “嗯,你挂吧。” 孟军的声音终于消失,还了孟凭歌一片清静的世界。回想着孟军刚刚说的那些内容,她真的是给气笑了。 她不成事?儿??以后老?了没人要?哈。是的,她承认自己?是没有什么本事?,年纪都这么大?了还一事?无成,还什么都干不好,甚至还丢了工作,要不是有姜炙仗义出现?拔刀相助,她未来的日子都不知道该怎么过。 孟军的话彻彻底底地?激发了孟凭歌的好胜心。 独自在那儿?坐着盯了眼前?的空碗好一会儿?,她二话不说就站起?身来洗了碗,擦干手?拿着手?机窝在沙发上打开备忘录,聚精会神地?在上头写起?了拍摄脚本。 莎莎好像感应到了什么一样,本来是在边上疯狂玩着玩具的,看到孟凭歌聚精会神地?做事?儿?后,它马上就变得乖巧了起?来,耷拉着一双耳朵轻轻咬了下眼前?的小兔子玩具,整体动?作幅度都变小了许多。 半个小时后,孟凭歌便从沙发上起?身,对着自己?写好的脚本,开启了第一支视频的拍摄。 和大?部分vlog博主一样,她的拍摄内容包括在漂亮的房子里头看书、听音乐、冲咖啡等等。主要就是营造一个舒适的氛围感。 没想到的是,这些视频看上去好像挺好拍的,实际操作起?来却要费事?许多。冲一杯咖啡得换好几个几位,中景静景特写也得切换好多次,拍废了还得重拍,前?后就要折腾不少时间,更?别?说拍摄整支视频了。 也可能是因?为她属于新手?,不是特别?熟练吧。 等她从拍摄到剪辑完,一不留神就过去了大?半天。 累归累,还是挺有成就感的。孟凭歌给视频配完bgm和音乐后,一个人来回播放欣赏了好多遍。然后,孟凭歌将脚本上的文案和标题复制好,和着自己?拍好的视频一块儿?粘贴到app中,又加上了一堆相关tag,便发送了出去,心情期待又忐忑,复杂得难以言喻。 可是,半个小时后,一个平台阅读23。 老?实说,还是稍微有点受挫的。兴致勃勃地?做了发了,本来还以为起?码能收获一个赞左右的,她之?前?闲着无聊刷页面时,点进过不知道多少个发第一条视频就爆了的人。 可能是太过高估自己?的能力了吧,总觉得这种事?情不难,自己?上也行。导致的结果就是期待越高,失望越大?,她的首支视频竟然就这样石沉大?海了。 孟凭歌只丧了一小会儿?,又马上搜索起?了新号通常多久能起?号。 有人说因?为一开始权重比较低,想要被人看到是很?难的,得一直保持内容垂直度,再持续发一个礼拜或者半个月左右,才会慢慢被人看到。 有人说,每个号的风水也不一样,这个东西就像打游戏抽卡一样,还得看运气。有的号脸黑,怎么都起?不来,有的号就比较好起?。 还有人说,不管怎样,如果内容可以的话,发几个差不多就能够陆陆续续收到零星的点赞了。始终无人问津的话,本质上就是内容不优秀,不够抓人眼球。 反正网上大?家的说法都不太相同,五花八门,对于一个入行新手?来说,真的不是特别?友好。 不管怎样,坚持一下吧。 于是,在之?后的两天时间里,孟凭歌又相继拍摄了两支视频上传到平台上。 她拍得很?认真,作为一只菜鸟,几乎每一支视频都要花大?半天的时间。值得庆幸的是,她第三条的阅读量到了三百,但始终没有人给她点赞。她都快要怀疑那个算命先生说的到底准不准了。 不是她太悲观,是她确确实实已经倒了很?久的霉,摔了很?久的跟头,上一份工作也是说没就没了。尽管现?在姜炙给她开了高薪资,但这个活儿?又没有技术含量。以后姜炙要是恋爱了,结婚了,她肯定就不能干了——总得避嫌的吧? 要是在这段时间内她没有捣鼓出个花儿?来,到时候出去就真不知道能做什么了,到底还是会有一些焦虑在的。 在孟凭歌将第四支视频发出去时,外面传来了车辆碾动?的声音。 孟凭歌扭头朝着那边一看,发现?是姜炙回来了。这几天沉迷于捣鼓自己?这个小副业,时间跑得飞快,比起?平日来像是加了速,她都没怎么注意,对方竟然就出完差了。 姜炙将车子开到车库停好进来后,孟凭歌马上小跑了过去:“吃晚餐了吗?” “还没呢。”姜炙摇头。 今天的姜炙依旧是西装革履的模样。别?看他平时在私人时间内一副痞里痞气吊儿?郎当的样子,但当他穿上西装的时候,看上去竟然跟个海报模特儿?似的,有种沉稳逼人的帅气。主要还是长得好。脸好,身材也优越。 孟凭歌连忙挪开视线,连忙指了下餐桌,说:“那你过来吃点儿?吧。刚好,我今天为了拍视频素材,做了一顿晚餐。” 姜炙走?过去一看,发现?桌上摆着一盘精致无比的西班牙海鲜饭。红彤彤的海鲜饭由一只银色的锅子盛着,里头放着鱿鱼圈、青口贝和大?虾,看起?来丰盛又可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哪个酒店里头端出来的成品。 孟凭歌平日里好像都只做中式家常菜,没想到当她做起?这些来,也挺上道。就好像真的专门去学过似的。其实姜炙觉得,她完全不用为未来担心。退一万步讲,拥有着这手?艺,以后就算是开个私人小厨,宣传宣传,肯定也是能做起?来的。 “不错啊,”姜炙看着桌上的食物,“你是不是也没吃?” “我不饿,之?前?拍视频的时候太饿了,有点儿?扛不住,等不了,就啃了一个核桃面包,饱了,现?在暂时还吃不下别?的东西。”孟凭歌坐到他对面,捧起?了手?机,反复进出自己?的主页,刷新阅读量。 姜炙点点头,也在那海鲜饭旁坐了下来。 整理了下衣袖,他问:“所以你现?在已经动?工了?” 孟凭歌眼睛跟生在了屏幕上头是的,点头:“对呀,万事?开头难,心动?不如行动?,要是一直不开这个头,就一辈子都只能这样了。” 姜炙拿起?叉子?了一勺饭送入口中,发现?这饭的味道和它的长相一样出色,还挺好吃。 他又抬起?眼:“目前?发几条了?” 孟凭歌伸出手?指头比了一下:“四条。” 姜炙点点头,垂眼叉起?一个鱿鱼圈,在指间转动?了下:“效果怎么样?” 孟凭歌把着手?机,露出一丝隐隐约约的丧气:“现?在……就那样吧。” 姜炙撩起?眼皮:“嗯?” 孟凭歌叹了一口气:“就是,没多少人看。也没人点赞。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能是我拍得太烂了吧。” 孟凭歌吐槽完,皱着眉头继续进入了专心研究各个经验分享贴的状态中,态度认真得堪比考研党。 姜炙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起?身去接了一杯水。回来时,瞄了一眼孟凭歌的手?机屏幕,又坐下来继续吃了。一不留神,那一锅的饭都被他给吃了个精光。 擦了下嘴,姜炙也打开手?机,像个大?爷一样歪在座位上玩了起?来,时不时地?瞟一眼愁眉苦脸的她。 孟凭歌是真的想不太明白自己?的视频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怎么就是没有人要看。难道是现?在跑来做博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平台给的曝光率也降低了么? 没做过。她百思不得其解,只好一遍一遍地?刷起?了各种教新人做号的帖子,思考着要怎么优化一下自己?的内容。 可就在她刷得沉迷无比的时候,右下角的消息通知栏处突然多了个红底白字的“1”。她还以为是自己?花了眼。一会儿?后,那个“1”又晋升成了2、3、4。 孟凭歌赶紧点开,才发现?是一个叫做“油浸皮卡丘”的人给她发布的头两条视频点了赞,还添加了一个关注。 眼看着自己?的粉丝数量从“0”变成“1”,孟凭歌不可思议地?瞪圆了眼睛。 就在她还没回过神时,下面又出现?了新的通知。孟凭歌点开一看,发现?对方给自己?后面两个视频也点了赞,还发了一条评论:“博主审美很?不错,构图漂亮,氛围感也很?好,优化一下标题和封面,增加一些爆点,坚持下去你一定会火的,加油。” 孟凭歌“啊”了一声,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 姜炙捏着手?机抬抬左眉:“怎么了那么激动??” 孟凭歌马上说:“我有粉丝了!我收获一个粉丝了!我破零了!” 姜炙牵了下唇角:“哦,是吗?” “对呀对呀!”孟凭歌已经开心得快合不拢嘴,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抱着手?机不由自主地?摇晃着肩膀,像个小孩子一样笑得灿烂无比,几乎就要跳起?来了:“有人看到我了!姜炙,有人看到我了!” 她情不自禁抬头看着他,对他分享着这份难得的喜悦:“她说我拍得很?好,叫我加油,叫我坚持下去!” “这样啊,”姜炙双腿交叉翘着二郎腿看着喜出望外的她,“那很?不错啊。” “是的!她还帮我指出了缺陷,真的好好一个人!”孟凭歌忍不住再一次点开那条评论,重复看了好几遍。每看一遍,她脸上那蜜糖一样的笑容又会变得浓郁几分,内心的激动?在她脸上一览无余。 她想,她今晚大?概睡觉都会做美梦了。 姜炙歪头欣赏着孟凭歌的笑容,自己?的唇角也情不自禁地?弯了起?来。随后,他低下头,退出了那个他刚刚注册的,叫做“油浸皮卡丘”的小号。 第23章 在两?人聊天的空档里, 外头又下起了雨。绵密的雨丝织成一张雾蒙蒙的幕布,温吞地降落在这个夜里,将院子里头的夜灯压成了一盏盏烛火, 光辉缥缈,梦幻动人。 孟凭歌和姜炙不约而同地往外望了出?去。 “天气预报上好像是说, 接下来很快就又要降温了。”孟凭歌感慨了一句。 今年?的冬天来得迟, 起初大家都说这是个暖冬,应该不会太?冷, 谁想等它正式到来以后, 却还是那么威力四射,令人难以招架。 到底是冬天,再暖也是冬。 姜炙点头:“是啊,天气越来越冷,越来越适合吃火锅了。” 高中的时候, 每逢冬季, 林广莲都会准备一顿热气腾腾的火锅来供大家享用。时间?久了以后, 就好像变成了一个老传统,每年?不进行一下, 都会让人觉得缺了点儿什么。 孟凭歌转头望向他:“你想要吃火锅啊?那我明晚准备火锅?” 姜炙不再看外头,揉着?太?阳穴摇了摇头:“明天就不了,明天晚上我要出?去。” 孟凭歌眉梢动了动:“哎?” 姜炙继续说:“明天我要去参加kesha的生日聚会。” 孟凭歌这才想起来, 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儿。上次陈旭来这儿时邀请过姜炙。不仅邀请过,还对姜炙说过准备把kesha的一个朋友介绍给他认识认识, 让他尝试着?发展一下恋爱关系。 没想到一转眼, 就到了这个时间?节骨眼儿。虽然?当时姜炙说了不打算谈恋爱, 但?缘分?这种事情,又有谁能够说得准呢?孟凭歌都不记得自己认识的人中, 有多少是上一秒还斩钉截铁说着?绝对不结婚,下一秒就突然?通知?她去参加婚礼了。 何况,那个女孩子看上去确实挺阳光挺漂亮也挺优秀的,换她的话,她可能都会心动也说不准。更别提姜炙还是一个男人了。 孟凭歌端起水喝了一口:“对哦,我差点儿给忘了,那你去那边玩开?心。” 姜炙点点头:“嗯。”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气压好像有点儿低。 孟凭歌忍不住放下水杯,咳了一声:“我去洗碗。” - 夜里,孟凭歌回到家时,江雨一如既往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综艺,并且在茶几上头摆了一盘卤水鸭货下剧用,看上去就很会享受的模样。 江雨看上去总是那么的无忧无虑,孟凭歌觉得,自己有时候或许应该向她学习,让快乐多一点,烦恼少一点,日子就会好过一点。 偏偏她的人生经历好像没办法让她完全懈怠。做了很多放松身?心的事情,也只能是缓解一下她的焦虑而已。 看到孟凭歌回来了,江雨连忙拿着?鸭掌转过头来,说:“回来了啊?要不要过来一起吃?” 孟凭歌摇了摇手:“我还有点儿感冒,没完全好,吃不了辣的。” 严重倒是不严重了,现在已经进入了平稳的恢复期。饶是如此,还是得多注意一下的,否则可能会反弹也说不准。 江雨马上说:“放心,我也买了不辣的,五香的。反正这个东西就是啃一层皮,吃一个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好,我尝一个吧,”孟凭歌将包取下来放到一边,坐到了江雨边上,看着?平板上那热热闹闹的画面,问:“你在看什么呀?” 江雨递给她一只手套:“就是一个恋综,无聊打发时间?咯。” “嗯,”孟凭歌点点头,“你男朋友和你怎么样了?” 江雨咬住鸭掌上的一块皮扯下来,说:“不怎么样,我发现我现在好像已经有点儿和他没话可说了。这个恋爱我也是真的是越来越不想谈了。” 败她手里 第25节 孟凭歌叹气:“谈恋爱是都很容易走到这一步么?” 江雨笑:“我也不知?道,可能我是个个例?好吧,也可能大家都这样吧。专家们不都说了么,荷尔蒙这种东西只能够维持三个月,在这期间?,就会不顾一切地忽视对方的一切缺点,然?后不停地美化对方,但?等时间?一到,就会注意到对方的种种缺点,于是变得不喜欢了。我本来还不信,但?等我被他挑刺挑久了以后,我发现我也开?始挑他的刺了。” 是啊,爱情可真是个脆弱的东西。华丽的外表底下掩映着?最为深不可测的丑陋。初期的美好仿佛都是在日后的毁灭做铺垫。铺垫得越深,毁灭的时候就会让人越痛。 孟凭歌默默啃了一口鸭掌,忽然?睁圆了眼睛:“这鸭掌好香!你可真会买!” “是吧?可香了,我都连着?吃两?天了!”江雨想了想,又说:“所以我觉得啊,人还是不要在那里苦苦地追求什么真爱什么天雷勾地火了,只要对方品行不错,两?个人在一起能够1+1等于或者大于2,就能处。性格好人好,比什么都重要。” 孟凭歌点点头:“说得没错。” 江雨瞄了下她:“所以,你要不要也尝试一下去认识认识新的人?” “嗯?”孟凭歌转头看着?她。 江雨继续说:“假如你真的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放下前任了,我觉得你可以试一试认识下新的人了。假如你放不下前任,又觉得和前任没有可能,那样下去就是一种故步自封的自我消耗了。还不如去尝试认识一下新的人,搞不好这样可以重新开?拓一个新的人生呢?有些事情啊,你要是一直不去尝试,可能就会变得非常没有意义。” 孟凭歌转头望向她,笑了笑:“可我现在,比较想搞事业呢。” 江雨叹了口气:“不冲突啊,你想想王叔说的那个话吧。他不是说你最近会遇到一个还挺有钱而且人品还挺不错,会把你宠得像个公主一样不说,还会让你毫无压力地专心搞事业的男人么?” 孟凭歌无奈地看了她一眼:“问题是以我现在的工作环境,哪儿有机会去认识新的人啊。我现在已经不太?相信算命了。他之前说我会越来越好,结果我转眼就被人给炒了鱿鱼,你说,好在哪儿了?” 江雨正想说越来越好又不等于是立马就好,人还是得对自己有信心,就突然?眉头一皱:“哎不对呀,王叔不是说,你遇到的那个男人可能会是你的上司么?姜炙现在不就是你上司么,该不会……你命中的正缘就是他吧!” 咔嚓。孟凭歌咬下一截鸭掌趾头,内心那片湖随着?江雨的话语晃了晃,变成了一个活化石。 严格来说的话,姜炙现在确实是他的上司。他对她也确实是挺好的。试想,大部分?人和前任分?手以后,都恨不得前任去死,姜炙却没有。不仅没有,竟然?还在她失业时给她提供了一份如此清闲,可以供她专心致志搞自己小副业的工作,这真是…… 他该不会,心里还有自己吧? 她突然?想起了他给自己冲感冒冲剂的模样,想起了他让那个沉给自己道歉的模样,还想起了他给自己车开?,给自己新手机…… 虽然?姜炙说那手机是赠品,虽然?姜炙说给她车是为了保证员工上班足够方便?。 但?这么多事情全部加起来,未免也太?巧了吧?前一天发现她手机屏幕碎了,后一天就获得了赠品。 孟凭歌突然?又想起了读书时候的事情,想起了姜炙看她压力山大到崩溃至极,学习成绩不仅无法进步,还在思?维混乱的作用下持续性往下跌落时,为了让她放松自我,用打赌的方式带动她一起冥想了一个月,最后关头却故意以打了通宵游戏,实在是扛不住,不想再继续和她冥想为由,给她递了一沓钱后倒头就睡的事。 姜炙总是如此,表面看起来非常云淡风轻,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似的,实际上却一直都在暗暗地给她助力。 这次这些事……会不会也是那样的呢? 孟凭歌心跳变得越发迅速起来。如一顿紧锣密鼓的鼓点在心中疯狂地奏响。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她躺倒床上,也没有消停下来。她的脑子里头像是住进了五百只麻雀,一直在那儿叽叽喳喳地叫,吵得人不得安生。 直到午夜时分?,她刷到一个说是以为前任还喜欢自己,结果兴冲冲跑去表白后却被拒绝了的帖子时,如同喝了一罐屏气泡水,混沌被冲散,陡然?间?便?清醒了过来。 她真的是太?爱幻想了,这种思?维真是有点子自恋在的。姜炙对她是挺不错的,但?也许只是因为他骨子里头就品行端正呢?主要是她真的找不出?自己现在身?上有什么优点好值得别人喜欢的。她眼中的自己,除了一团糟,还是一团糟。 人本质不都是趋利避害,容易被美好的事物吸引的吗?她又不是那样的人,人家凭什么在被自己伤过以后还要为自己披麻戴孝那么多年?,一直念念不忘呢? 悲催的是,她都已经这样子告诉自己了,也还是有些心神不宁,导致她这一晚睡得不算好,第二天早上起来时,眼睑底下浮出?了一层发青的黑眼圈。 但?她还是强打起精神,在监督人打扫完姜炙的房子,又陪莎莎出?去玩了一圈后,拍起了人生中的第五支视频。 有人说起号之初得日更会让数据变得更好,有人说做号就是一门玄学,也有人说保质保量最重要,和日更不日更关系不大。 综合以上所有的言论,孟凭歌决定保质保量地日更。反正她现在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可以做,时间?那么富裕,可不能够浪费。 她这人也是挺奇怪。想得多,内耗大,按理说应当是会躺平当咸鱼的配置,偏偏手上该做的事情又一件也不落。 今天她又增添了几个新的机位,将拍摄的内容设置成了听歌、做美食,做瑜伽。 拍完以后,孟凭歌把昨天拟定好的文案编辑了进去。 文案是她十分?认真地写出?来的,主要内容就是告诉大家,如何在濒临崩溃的时候,通过聚焦现实生活中的美好细节,来缓解自己的坏情绪。今天她推行的办法,就是暂时停下脚步,认真地为自己做一顿饭,闭上眼睛吃饭,沉浸式体味食物的味道,去触碰现实的美好,偶尔还可以做做瑜伽。 尽管这些东西看起来好像很虚无缥缈的样子,也没有让孟凭歌本人彻彻底底地从里头走出?来,但?她觉得还是有效果的。 假如真是一点效果都没有的话,她大概早就已经被现实的铁棍给敲碎了脊梁骨,届时能不能站稳都不一定,更别说还要提起劲头往前冲了。 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也想为别人撑把伞。哪怕自己不够高,体格也不够强健,不是那块可以当救世主的料子,却还是忍不住地想要踮起脚尖,在暴雨缠绵的时刻,把伞举过他人的头顶,让人能少淋湿一点,就少淋湿一点。 就在孟凭歌准备发布的时候,突然?想起了昨晚上她那位唯一的粉丝朋友“油浸皮卡丘”所说的话。 油浸皮卡丘说,她可以优化一下封面和标题。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有时候很多事情,是绝对不能自己一个人闷着?头做的,那样一来,就会认不大清自己的缺点,也就很难得以进步了。 于是孟凭歌今天没有再继续闭门造车,将好几张图一块儿发给了向来审美独到的高倩倩:“倩倩,我在做小红书,你觉得我这几张图里,哪几张用作封面比较好?” 在她发的那几张图片里头,一张是她做的晚餐,一张是书桌一角,一张是窗和景色,还有一张是她坐在餐桌后面,闭着?眼睛捧着?米饭进食的,还有一张是她做瑜伽的。 高倩倩秒速回复了过来:“你主要是做的哪个方向?” 孟凭歌:“家居。” 高倩倩:“要不,你把你的视频给我看看?” 孟凭歌马上听话地发了过去。 一会儿后,高倩倩回道:“歌儿,就最后一张吧,你闭上眼睛坐在桌前吃饭这一张。” “好……”孟凭歌打字的手停顿了一下,继续问:“能告诉我为什么要选这一张吗?” 高倩倩:“感觉你的主题虽然?是家居,但?内核是心灵疗养。你要是放食物的图片,很可能会被划分?到美食赛道。放纯静物的照片呢,现在这种照片又已经泛滥成灾了,不够出?挑,目前平台都在鼓励真人出?镜,流量方面会往这边倾斜,所以我觉得你闭着?眼睛吃饭那一张最好。”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孟凭歌瞬间?脑雾消散,明白了。不愧是高倩倩,分?析能力好强。 孟凭歌又问:“那我做瑜伽那一张呢?” 高倩倩回得毫不拐弯抹角:“理论上也是可以的,但?拍得没你吃饭那张好看。吃饭那张看上去很清新,很有禅意,构图很棒,周围环境也拍得非常漂亮。我看到的话,反正是肯定会点的。” 孟凭歌悟了:“谢谢!” 确实就和高倩倩所说的一样,那张照片确实是最好的。她好像突然?一下子就明白了一些道理,比如为什么不要闭门造车。 将高倩倩选中的那张照片留下来以后,孟凭歌又思?考起了标题的问题。结合着?“油浸皮卡丘”和高倩倩所说的话仔细一想,孟凭歌发现了一件事,自己先?前起的标题,既不能够凸出?她的内容要点,也不够抓人。 就是平铺直叙的“美好的一天从xxx开?始”,一眼看上去实在是过于质朴了。 有人说做自媒体一定要懂得会忽悠人,紧跟热点。比如大家都在推行高消费的享乐主义,博主就也该跟着?输出?那样子的观点,唯有这样,才能够在短短时间?内抓住所有人的目光,让人产生想要点进来看一看的欲望。 但?她并不想使用过于离谱的诈骗式标题。她做不到,完全做不到。对于自己拼尽全力也无法完全接受的观点,她实在是不想去输出?。或许这样的她是有点儿不识大局,过于板正了吧。没办法,她的基因宝宝们组建成了这样的她,让她实在是很难去对抗。 孟凭歌静静地思?考一会儿后,打出?了这一个标题: 适当摆烂过后,我好像变得更勇敢了。 全部整理完毕,孟凭歌加上tag发了出?去。尽力了,优化了,但?结果究竟会怎样,她也不知?道,她心里根本就没谱。 几分?钟后,她收到了一个字。 点开?一看,是“油浸皮卡丘”给她点的。皮卡丘还又给她发了一条评论:“很不错,比之前的好了太?多,加油,我还想看你拍摄更多的视频。” 孟凭歌看到,又开?心地翘起了唇角。虽说她现在只有一个粉丝,但?对她而言,已经非常满足了。只要能够得到一个人的肯定,她就有动力坚持往下做。 正开?心着?,孟凭歌刚准备放下手机,没想到下面又闪现出?了消息通知?。点开?一看,她又多了几个赞!或许这点儿小成绩对于大博主们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但?对孟凭歌来说,已经属于一件让人非常开?心的事情了。 有一种前方雾霾正在慢慢散开?的感觉。 放下手机,孟凭歌轻轻叹出?一口气,揉了揉略微有些发僵的肩头,望向窗外才发现,天色已经变得漆黑。低头看了眼时间?,原来这会儿已经晚上六点多了。 六点多,姜炙应该已经到kesha的生日会上了吧? 想到kesha,想到kesha的朋友,想到姜炙今天可能会和kesha的朋友密切交流,想到他们有可能会看对眼,孟凭歌的心情又蒙上了一层影影绰绰的灰色。她也说不清此时此刻到底是种怎样的感觉。 她好像有些不安,有些心神不宁。 明明一直都在告诉自己,不要太?把江雨的话当真,又还是老会忍不住地去想东想西。她真的挺不喜欢这种状态的。感觉奇奇怪怪神神道道的,一点儿都不酷。 她只能告诉自己,其实她并没有多放不下姜炙。她会这样,只是因为内心深处的执念罢了,执念这种东西,并不是爱。 她突然?觉得,这个房子好大。大到一个人呆着?的时候,周边都出?现了一种冷清的感觉。哪怕开?着?暖气。 或许就是不应该一个人呆着?吧。一旦闲下来,一旦手里头没有事情要做了,就会就着?好多事情像个没完没了,倒不如回去洗个热水澡,捧着?热水盖上毯子,到沙发上和江雨一块儿看看综艺。 孟凭歌摸了摸旁边莎莎的脑袋:“莎莎,我先?回去了哦,明天见。” 莎莎像是能听懂她在说什么似的,在她面前转了个圈儿,跳起来把脚搭在了她双手之中。 它是真的挺喜欢她,每天临到她要走的时候,不管姜炙在不在这儿,它都会进行一下这个仪式。就好像她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似的。 孟凭歌忍俊不禁地和它柔声说道:“好啦,我明天会再过来的。” 再一次拍了拍莎莎的脑袋,孟凭歌挎上包,慢吞吞地舒展着?双臂走到玄关门口,矮身?换好鞋,出?了门。 冬日夜里向来静寂,行人也很稀少,广阔的马路在路灯的照耀下泛出?昏黄又孤寂的模样,给人感觉似乎显得更冷清了。 在这一时刻,整个世界都好像蜷缩在黑暗缝制的襁褓中入了眠。 约摸过了二十多分?钟,孟凭歌终于开?着?车进了市里。 哪怕是市中心灯火通明,看上去好像挺繁华热闹的,各个角落之中也还是透露出?了一股子喧嚣又肃杀的萧条感来。 这便?是传说中的冬季吧。 往前又开?了一会儿,孟凭歌无意间?一转头,看到了一家路边的糖炒栗子。小小的店子里头铺满了暖色的灯光下,穿着?白色工作服的服务员正系着?围裙站在那里旁若无人地认真翻炒着?栗子,那画面极富人间?烟火气。 这种热乎乎的东西出?现在此刻,实在是让人没有抵抗力。光看着?,她就已经能够想象出?栗子那甜软发糯的口感了。吃下去一定会很幸福的吧? 她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告诉她:想要。 孟凭歌连忙将车子开?到店铺门口停下,打开?车门走下去,准备去买一些回去吃。然?而她才刚跑两?步,就听到旁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那个声音说:“你看吧,我没什么想吃的。” 孟凭歌不由自主停下步子,朝着?那边望了过去。 然?后,她发现了姜炙。 但?他并不是一个人。在他旁边,还站着?一个打扮得格外优雅,面容精致且漂亮的女人。 第24章 那?个女人, 不就是陈旭说的那?个,要给姜炙介绍的吴雨彤吗?当时陈旭还给她?看过?照片。 和kesha那种大气舒展的感觉不一样,吴雨彤身上携带的更多特点是娇俏甜美, 属于让人看上一眼就会心情都变好的类型。 按理说,孟凭歌是个很容易忽视具体细节的人。对于那?种只见过?一面的, 通常来讲, 她?都是很容易脸盲的,就更别说是这种只见过照片的人了。 偏偏吴雨彤的脸, 却被她给牢牢地记住了。 败她手里 第26节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这个女人长得太有特色了, 气质方面很与众不同,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干干净净的,本?身就拥有着能?够让人过?目不忘的本?事吧。吴雨彤真的是,真人长得比照片还要好看。 那?两个人似乎聊得挺尽兴,挺专注, 都没有朝孟凭歌这边看, 更没有注意到孟凭歌的存在。在孟凭歌这个方位, 却能?够将他们之间的互动看得清清楚楚。她?不知道姜炙说了什么,吴雨彤脸上都笑出了花来, 那?是一种相当松弛的状态。 两个人不像是才认识,倒像是已经处了许多年一样。 尽管姜炙是背对着自?己的,她?完全?看不到姜炙的脸, 不知道姜炙脸上挂着怎样的神?情,也听不清姜炙都说了些?什么, 但从女方的行为举止来看, 可以确定的是, 那?两人相处得好像挺愉快的,起码气氛上, 好像一点都不尴尬。 第一次见面就能?相处得这么融洽,也算是有缘吧? 很多人在面对初识者,尤其是抱着处对象为目的来认识的初识者时?,基本?上或多或少?都是会有点尴尬放不开的。那?两个人之间,好像完全?没有这种障碍。 寒风突然袭来,孟凭歌脸颊两侧的发丝被乱七八糟地刮开,在空中零零碎碎地飞舞一会儿,又横七竖八地落到脸上,扰乱了她?的视线。 好像担心会看到什么出格的画面一样,她?没有再继续往下?多看,把乱却的发丝往后面撸过?去,将围巾往脖颈深处掖了掖,转过?身来站到了糖炒栗子店的窗口前。 等前面一个购买的人离开,孟凭歌马上对着窗内的工作人员说了一句:“我要一斤桂花糖炒栗子,谢谢。” “好的。”工作人员扯过?一个牛皮纸颜色的纸袋打开,麻利地舀了一些?栗子装进里头,搁到一边称完重量,回头递给了孟凭歌:“十八块。” “嗯,好,”孟凭歌举起手机扫码付完账,将栗子从窗口里头接出来,轻轻捂在手心里头,“谢谢。” 栗子隔着鼓鼓囊囊的纸袋,源源不断地向?外扩散着热量,在寒风之中为她?冰凉的双手注入了一种极致温柔的能?量。 转过?身来,孟凭歌正低着脑袋准备回到车子那?边去,旁边两个挽着手臂的妹妹恰好说说笑笑地从她?身旁擦过?,留下?一阵清冽的芬芳,站到了糖炒栗子店的窗口处。 孟凭歌还来不及走远,她?们的聊天内容已经被缥缈的风传送过?来,让她?给听了个完全?。 “哎,那?边那?对小情侣长得好好看。” “哪边?” “那?边啊。你看,男的又高?又帅,女的又嗲又靓。两个人穿的也都是牌子货,啊……这属于小说配置了吧?” “真的哎,从此小说女主?和男主?有了脸。” “……” 孟凭歌不自?觉地停住了准备继续往前迈出的脚,原地站定。 那?两个妹子这会儿看起来都分?外激动,直接有滋有味地原地嗑起了cp,于是孟凭歌在两个妹子的笑声中,又一次转过?头,朝着姜炙和吴雨彤那?边望了过?去。 吴雨彤依旧在笑,也不知道是说到了什么好玩的,她?柔软的脸上好像笼着一层清晨里的日光,和煦且美好。确实是很像目前流行的,小说里头的女主?角,一颦一笑都是如此梦幻。 她?看得正入神?时?,姜炙脚后跟一动,整个身形随之一晃,有了要转身的势头。孟凭歌从头到脚变得僵硬,然后立马迎着冷风拔脚朝车子旁边小跑而去,生?怕被他给看见了一样。 在她?打开车门坐进去,紧紧地抱着栗子垂低头躲避对方视线那?一刻,脑海里头莫名浮现出了“抱头鼠窜”这几个不怎么好听的字。 回顾方才的场景,也着实是那?样。她?好像一只生?活在黑夜里,被滂沱大雨淋湿了的狼狈老鼠。 为什么会是老鼠呢?假如自?己出生?的时?候就是拥有着漂亮羽毛的凤凰该有多好啊? 她?真的,好想当凤凰。 哪怕能?当一次,都好。 那?样的话,是不是就可以无所顾忌地去做许多事情了呢?转念一想,她?又觉得,能?活成这样,好像已经很不错了。 假如当年林广莲和孟军没有把她?从孤儿院中领回来,假如当年领走她?的,是那?种板上钉钉的恶人,她?现在的人生?,说不定会更差吧。 作为一个被亲生?父母抛弃的孩子,有得吃有得喝有得穿就已经很不错了,还要贪什么心呢? 等她?再次抬起头望出去时?,那?个方位已经空掉。姜炙和吴雨彤不见了人影,只留下?了一个孤零零的垃圾桶。 孟凭歌静静看了一会儿,左右四顾一番,也没再找到他们的踪影,才终于恍恍惚惚地收回了视线。 将栗子放到一边的空位上,她?慢吞吞地给自?己系上安全?带,朝着家的方向?平稳着驶了过?去。 将车子停到小区车库中,孟凭歌回到出租屋,刚将门打开,江雨的声音就从客厅那?边传了过?来:“回来了啊?!” 孟凭歌如梦惊醒,朝她?望去,轻轻点了下?头。好消息是,被江雨那?么一打岔,她?好像从自?己的情绪困境中走出来了一点。 她?已经脑袋空空了一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东西。 江雨今天还是在披着珊瑚绒小毯子坐在沙发上看昨天的恋综,不同的是,桌上的小吃从卤味变成了锅巴,被她?拿在手里嚼得咔咔嚓嚓响。江雨好像再怎么喜欢吃一样东西,都不会重复太久。 “要不要来吃锅巴?”江鱼塞完剩下?那?半块以后,马上就端起了锅巴,对着她?喜滋滋地说:“今天那?家河源记在做活动,我买了可多呢!超、级、香!” 看起来是挺不错,无奈孟凭歌今天实在是没什么精神?,摇了摇头,笑:“不了,你吃吧。” 换完鞋子,关上鞋柜那?一瞬,她?想了想,又举起了手中的栗子,问她?:“我买了栗子,你要尝尝吗?” 江雨立马看得眼睛发亮:“好呀!” 孟凭歌走过?去,打开纸袋倒了一些?给她?在茶几上,说:“那?你慢慢吃,我去洗澡了啊。” “行,你去吧。”江雨拿起一块新的锅巴,在放到口中之前,迟疑了一下?,停顿了下?来,突然问:“哎,你眼睛怎么红红的?” 红吗?今天眼睛,好像是挺干涩的。尤其是在刚刚。 孟凭歌捏着纸袋封口,笑道:“正常,我不仅眼睛红,鼻子也红呢,冬天是这样的。更别说,昨晚还没睡好。” 昨晚的她?,只顾着胡思乱想去了,导致大脑思维过?于活跃,睡觉了都没停歇,整个晚上都没睡太好。 “哦,好,”江雨脑筋比较直,倒也没有多想,连声对她?说,“那?你快去洗个澡暖和暖和一下?吧,别整得感冒又复发了!” “嗯。”孟凭歌点点头,回过?身朝着卧室那?边走。 放下?包,将栗子搁到桌上,孟凭歌的神?思仍旧处于摇曳不定的地步中,难以整合。 这个状态可真的是,有点儿过?于差劲了。她?这到底是在做什么呢?孟凭歌摇摇头取下?围巾,将头发拧紧盘上头,用一个巨大的抓夹夹好,脱掉外套进入浴室,开始了洗漱。 当她?察觉到自?己又一次在走神?时?,急忙为大脑下?达了一个禁止密令,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到现实中,用心体验着温水浇到皮肤上头时?的那?种感觉。 从浴室里头走出来,孟凭歌将洗完的内衣内裤拿到阳台上头晾晒好,转身进入卧室,往双脚套上一双毛绒绒的拖鞋,在书桌前坐下?,拉过?糖炒栗子,打开了电脑。 其实她?现在没什么特别想要看的,就是觉得干吃栗子会让幸福感减分?,还是得找一部电影来佐餐才好。 挑挑选选,孟凭歌打开了一部下?载许久,却一直没有时?间观看的亲情类电影。 在片头曲开启时?,孟凭歌打开手中那?袋板栗,从里头取出一颗剥开,仔细撕开残留在上头的那?层棕褐色的皮,轻轻塞到口中咬下?了一口。 那?板栗仁生?得饱满漂亮,在被牙齿切开的瞬间,一丝丝沁人心脾的甘甜被完美地释放出来,随着软糯的口感一块儿充盈在口腔之中,很好吃。难怪那?家店生?意那?么好,总有人在一些?社交平台上为它当自?来水。果然不管做什么,实力才是硬道理。 与此同时?,电影的正片从电脑屏幕上头徐徐地铺展了开来。 这部电影的画面镜头看起来很有美感,就是拍摄手法有些?沉郁。从一开始就宣告了它铁定不会是一部非常轻松的影片。 事实上也确实不怎么轻松。 这部电影讲述的是,一个从无比破碎的原生?家庭中出来的小孩儿后期凭靠自?己实力,在各种挫折下?努力打拼,终于实现了自?我价值的,普通却又不是那?么平凡的励志故事。 在电影开头的前十分?钟里,导演着重刻画的是这一家人的矛盾。背着书包回到家的小女孩刚刚走到楼下?时?,就碰巧发现她?的爸爸妈妈正在那?里疯狂地吵架。 男人穿着件灰色的面包服外套,戴着个深黑色毛线帽,一根烟接一根烟地抽着,在那?张线条坚毅的脸上,他的五官本?就生?得伶俐凶狠,在情绪加持下?,更是散发着无穷无尽的冷漠和不耐,令人看着就害怕。 女人满脸紧皱 ,泪水如一条条河流般横七竖八地淌在上面,哭得歇斯底里,吼到几乎快要破音:“你真的就不能?照顾一下?我的感受吗?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竟然跟了你这样的人!” 男人忽然抬头,手指夹烟十分?凶狠地指着她?:“你以为我不倒霉?娶了你这么个没有公主?命一身公主?病的女人,一天天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点都不体谅人也就算了,还老是发火!” “你后悔跟我了是吧?你觉得你跟别人更好是吧?我告诉你,你跟谁都这样!”男人冷笑:“你以为就凭你那?条件,真能?找到更好的?!你看得上人家,人家看得上你?你要真那?么牛批,当年那?个开连锁店的怎么还是会一脚踹了你?!” 男人越说越激动,咬着牙,眼睛里头露出凶光,指着她?鼻尖一字一顿地吼了出来:“你!做!梦!” 女人似乎被他那?一声吼给震慑住了,眼神?突然变得很空,空到如同午夜的海面一样无边无际,浑身散发出一种颓然的气息,像一株开败的玫瑰。 再后来,男人没再跟她?说话,只是瞪了她?一眼,又冷笑一声,翻身骑上旁边一辆电动车,一踩油门,车子便轰隆隆地朝着前方冲了出去。 女人独自?站在路灯底下?,不再有任何反应。 昏黄的灯光光晕飞舞穿梭在她?干枯的发丝之间,将她?的身形勾勒得像干枯树枝一样萧条。她?就好像是被一把名为孤寂和无助的大锁给固定住了,迟迟没有动作。 好一会儿后,女人突然一下?子就崩溃地蹲下?身捂住脸,抱着膝盖嘤嘤哭泣了起来。她?哭得很大声,脖颈筋络突出,整个背脊也都在起伏不定地发着颤,如同世界末日来临了一样。 她?的哭声也是那?样的绝望,一浪一浪地打在了孟凭歌心里那?根弦上。 小女孩儿一声不吭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后,终于缓缓抬起脚,向?前走去,轻轻弯下?腰,无声地抱住了那?个女人,对她?说: “妈妈没关系,我很快就能?长大了,等我长大了,我一定会给我们一个什么都有的家。” 孟凭歌拿着一颗剥好的栗子,却迟迟都没有放进嘴里,只觉得喉头深处有些?哽咽,咽口水都费事儿的那?种哽咽。 这部片子,拍得一点都不像假的,就好像时?时?刻刻都会在生?活里头上演着的万千种人间碎片一样,让人想要不被代入进去都很难。 那?句“你做梦”,一刻不停地在她?脑海里头缠绕着,惹得她?太阳穴突突地发着胀,不自?觉地憋了一口气。 她?突然发现,自?己昨晚上对于姜炙的那?些?妄念,有多么不切实际。 老一辈说得对,凡事都得讲究一个门当户对。这种话听起来好像有种不近人情的残酷,似乎剥夺了人世间所有的真善美,却似乎是一种真理。 你要是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残破的人生?,别扭的性格,日后会衰老的容颜,别人怎么看得上?即使有心动,也会很快就在权衡利弊之下?烟消云散的吧。 对,是这样。就是这样。 孟凭歌将栗子塞进口中,缓慢地嚼了嚼,突然间有些?鼻塞。她?吸了吸鼻子,接着拿起第二颗,第三颗,第四颗,接连不断地剥开,陆陆续续地放进了口中。 房间很小,布置得还算可爱,灯光是暖色的,窗帘是田园风格的,看上去给人的感觉也是温馨的。 即便如此,却还是散发着一种难以名状的孤寂,游荡在四面八方,围在了她?的周遭。 - 翌日。 寒风依旧,天气萧瑟。 湿漉漉的世界在清冷日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孤寂。路面上的水坑泛着点点银光,枯黄的褐色叶子横七竖八地飘落下?来躺在边上,两相一结合,不知不觉中将潮湿的水汽感给散发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 孟凭歌到达姜炙家的时?候,里头还没有任何动静。就好像只有她?一个人一样。 想来,今天还是周末,他不用上班,也没说要去哪儿,应该是在家的吧?可屋里这么安静,究竟是因为他昨晚没回来,还是因为他还没有起床? 虽然这房子的隔音系统挺好的,就算姜炙在,那?他也是在楼上,十有八九不太能?听到底下?的动静,孟凭歌却还是下?意识地放轻了自?己的所有动作。 换上鞋后,孟凭歌蹲下?身揉了揉一路小跑过?来的莎莎脑袋,轻声问道:“饿了没?” 莎莎当然不可能?说话,只会冲她?一个劲儿地摇尾巴,表现得相当热情又乖巧。 孟凭歌食指轻轻刮了刮它额头上的毛,说:“那?你等一下?哦。” 站起身来,孟凭歌走到厨房,从冰箱里头取出来一些?昨天临走前放到冷藏柜里解冻好的生?骨肉。生?骨肉这会儿还很凉,为了莎莎的肠胃着想,她?没有马上把它拿给它,而是暂时?将它放到了岛台上,放在常温之中晾着。 在那?等待的过?程中,孟凭歌轻轻舒出一口气,忽然间想起了自?己那?个叫做“予生?活歌”的自?媒体账号。今天还没有看呢,不知道比起昨天来,有没有又多出几个赞。 于是她?急忙取出手机解锁,点进了那?个app。上去一看,孟凭歌就惊呆了。 她?昨天发的那?条视频,竟然已经有了两百多的赞,以及十几条评论!真是不可思议。要知道,一直到她?昨晚睡前,那?条视频都只有二十多个赞。她?本?来还以为那?已经是上限了,没想到今天一早醒来,竟然直接翻了十倍! 败她手里 第27节 据说,在这个平台上,这样的数据已经不错了,再多一点的话,就四舍五入算是一条小爆文了。 她?的粉丝,也从可怜兮兮的“1”增长到了“68”。这条视频的数据,好像真的起来了。就在她?欣赏自?己主?页的时?候,下?面小红点上的数字,还在继续往上攀升着。这真是这段时?间以来,最让人喜出望外的事情了。 她?紧绷的大脑皮层突然间就舒展了一下?。 孟凭歌急忙点进评论区,想看看大家都说了什么。 然后,她?看到了这些?: 【碗好好看哦,是什么牌子的?可以推荐一下?吗?】 【@kiki姐妹快看,是我理想的厨房!】 【哇,好喜欢这种感觉啊,小姐姐看起来也好亲切好喜欢,贴贴~】 【博主?拍得好好,喜欢,上了一天班累到死,晚上被大数据推送这个,看完真的太治愈啦】 【小姐姐网恋吗?对手手~性别不要卡太死,网恋选我我超甜!】 …… 每一条都好温柔,叫人读在心里头时?,会油然而生?出一种被天使吻过?的幸福感来。 孟凭歌看着那?些?可爱的留言,忍不住皱着眉头笑了起来。果然,只要认真,努力地去做一些?事情,再脚踏实地坚持下?去,总会有人能?够看见她?的。 揉了揉鼻尖,孟凭歌赶忙一路小跑到碗柜那?边,打开柜门,从里头取出了昨天拍摄用到的那?只碗,想看看上头是否有印相关标签。 可惜她?非常认真地看了一圈,也还是没有看到上面的标志。孟凭歌只好马上把它拍摄下?来,利用识图功能?找了一圈。 找出来正确的型号款式以后,孟凭歌跟生?怕自?己过?于怠慢了似的,马上就回了那?个询问品牌的妹妹。哪怕她?自?己也知道,根本?就不差这么几分?钟,就算她?现在回复了,对方也不定就能?够立马看到。 在孟凭歌点下?发送时?,旁边楼梯处传来了不轻不重的步子声。好像是姜炙起床下?楼了。 孟凭歌马上放下?手机,朝着那?边望了过?去。 穿着一身灰白色家居服的姜炙双手插在兜里,每一步都跨得懒懒散散,同时?还打着哈欠,看起来好像有些?困顿,深邃的眸子里头带着一些?倦意。 饶是如此,他看上去依旧很帅气。他身上似乎永远都带着一种自?然的痞帅气息。明明未经刻意雕琢或营造,却偏偏越是抓人。 与此同时 yh ?,昨晚的一幕幕,也如大雪纷飞般洋洋洒洒地降落在了她?的脑海之中,将她?的思绪层层叠叠地包裹了完全?,为她?的双眼抹上了一丝黯然。 但很快,她?又马上在脸上拉出了一个标准的开朗笑容:“你醒了啊?!” 姜炙侧过?头,微眯着眼睛看着她?:“嗯啊……” 孟凭歌想了下?:“今天要出门吗?” 姜炙迈出长腿,跨下?最后一级台阶,走到沙发上坐下?,将长腿一架,摇头:“今天就不了,懒得出去。” “哦……”孟凭歌点点头,抿了下?唇,终于还是问出了口:“昨天晚上……玩得开心吗?” 第25章 姜炙揉着太阳穴点头:“还可以。” 陈旭和kesha都是他的朋友, 参加朋友的生?日聚会四舍五入就等于是在和朋友相聚。就算不?至于特?别高兴,肯定也差不?到哪儿去。 孟凭歌只好说:“那,还挺好的。” 她本来是想问他和吴雨彤处得怎么样?, 是不?是看对眼了?的,谁晓得?当话到嘴边以后, 却没办法直接表达出来, 就给拐弯抹角模棱两可地问成了“你昨晚玩得开心吗”。 这样?一来,自然没有办法得?到真正想要的答案。 孟凭歌抿着唇:“那……” 姜炙放下揉头的手, 转过?头来望着她:“嗯?” 孟凭歌终于还是鼓足了?勇气, 问:“和吴雨彤呢,玩得?开心吗?” 姜炙摇头:“我没见到她。” 吴雨彤本来是答应了?kesha要来参加生?日聚会的,可突然间临时有事,去了?国?外,就没有碰面。倒是见到了?吴雨彤那开公司的双胞胎妹妹吴雨珊。 由于他公司是做汽车零件的, 吴雨珊又刚好是做相关零售的, 他还在这个生?日会上和她谈成了?一个合作, 双方都十?分愉快。 孟凭歌倏地抬眼望向他,脑子里头的思绪变得?十?分紊乱缥缈。 见了?就见了?, 没见就没见,为什么明明见了?,处得?还挺开心的, 却非要说没见呢?她这人有时候是真的挺执拗,特?别喜欢抓着一些自己感受出来但又分不?清虚假的“破绽”在那里暗暗较劲。 但她知道自己只是个臭打工的, 又没有办法继续深问, 总不?可能直白地说“可我昨天晚上看到你和吴雨彤玩挺好的”吧?那样?会显得?自己很奇怪。 像个在旁边默默观察还爱管闲事的老?鼠。 不?是, 自己怎么突然间涌出来了?这么多乱七八糟又诡异的情绪呢?她现在,觉得?自己好像需要静一静, 整理整理。 “这样?啊。”孟凭歌决定放过?自己,没再就着那个事情多说什么,只说了?一句:“我去给莎莎弄吃的。” 姜炙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现了?什么错觉,总觉得?孟凭歌的气压忽然变得?有点儿低。 低到房子天花板上仿佛聚集起了?一大片浩浩荡荡的乌云大部队,将边边角角给吞没。 他本来不?是一个特?别敏感的人,至少在对别人时,不?仅不?敏感,还挺粗神经。 唯独在面对孟凭歌时,他做不?到心那么大。 对于孟凭歌在情绪切换时带出的那种……微妙的能量波动,他永远都能够十?分敏锐地感知到。哪怕孟凭歌脸上还是带着和平日里没有两样?的笑?,哪怕孟凭歌装得?好像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他也还是能够非常轻松地感觉到。 大多数时候,姜炙能够非常精准地找出孟凭歌不?开心的关键点,于是去解决。 但偶尔也会失灵,会无奈。 就比如这一次。 他发现他是越来越看不?懂孟凭歌了?。难道她真是发自内心地希望自己去和吴雨彤打成一片?不?然为什么发现事情没成后,她还不?开心上了?? 在孟凭歌转身忙碌时,他忍不?住叫住了?她:“喂。” “嗯?” 姜炙瘫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随意地交叉着,问:“你那边是发生?什么事了?么,今天怎么看起来奇奇怪怪的?” 孟凭歌在岛台旁边顿了?下步子,整理着思绪,旋即回道:“没有呀,哪儿有奇奇怪怪?我每天都是这样?的呀。” 姜炙:“真的?” 可他还是总觉得?事情有点儿不?太对劲。 孟凭歌抿着唇,将生?骨肉端着走到莎莎的碗旁倒进去后,才回道:“嗯,我能有发生?什么事。” 姜炙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远距离注视着她,听着她折腾出来的各种细微动静。 孟凭歌倒完生?骨肉,又蹲下身,拉开一袋狗狗的其他食品,一点点地放进了?莎莎碗里。全?部配制好以后,孟凭歌抬头唤了?莎莎一声,莎莎立马非常开心地吃了?起来。 仔细思考了?一下,孟凭歌觉得?自己这样?不?太好,为了?不?让对方觉得?自己好像很古怪,于是转头望着他,冲着他再次笑?了?起来,给自己找了?个补: “其实?,也不?算是没有事吧。” “嗯?”姜炙抬头看她。 孟凭歌掏出手机,打开app滑动了?一下,说:“我昨天发的那篇视频小爆了?一下。” 姜炙点头:“那不?挺好?” “嗯。”孟凭歌刷新了?下,发现才一会儿功夫过?去,就又多了?好几百赞,目前已经六百多赞,两百多粉了?,且那势头还在继续上升中。 孟凭歌退出来后,说:“就是担心自己高开低走,以后做不?出什么更好的内容来。” 虽说她低气压并不?全?是因为这件事,但这件事也确实?存在,倒也算是实?话。 主?要是她好像总会遇到这种事。学习的时候是这样?,工作的时候也是这样?。 当年读书的时候,她一开始冲得?特?别猛。因为聪明的关系,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是所有老?师捧在手心里头的一块宝,后来有段时间受到情绪干扰,怎么都学不?好,还越学越糟糕。 要不?是因为姜炙带着她冥想,她都不?知道自己后面会变成什么样?。 出社?会后的第一份工作也是,刚进公司就很厉害,什么都做得?非常出色。但没过?多久,她即便只做不?说,也还是遭到了?身边人的针对。心态一崩,执行能力又变得?一落千丈,慢慢泯然众人了?。 姜炙点点头:“你先做好就行了?,别想那么多,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孟凭歌从莎莎旁边站起身,嘟囔道:“我也不?想想那么多。” 姜炙打量着她:“你有想过?,你为什么会出现这些问题吗?” 孟凭歌转头看着他:“嗯?” 姜炙拍了?下旁边沙发上的空位:“孟凭歌同志,过?来,坐。” “哦。”孟凭歌像个学生?一样?走过?去,坐到了?他旁边。 姜炙看着她:“因为你太在意其他人的评价了?。不?够爱自己。” 孟凭歌倏地转头望向了?他,笑?了?起来:“还好吧,我觉得?我挺爱自己的啊。有时候还挺自私的。一根筋,固执,只知道不?管不?顾地往前冲,最后惹得?周围人都觉得?我这个人不?会做人。” 姜炙将一个抱枕搁到腿上,松松垮垮地搂着:“那,我跟你捋一捋啊。” “嗯?”孟凭歌眨了?眨眼睛,愿闻其详。 姜炙问:“你当年想考高分是为了?什么?” 孟凭歌如实?回答:“为了?让家里人开心,为了?以后成为一个有用的,能够赚大钱的,能够给家里减轻负担的人。” 姜炙点点头:“这不?就对了??你的出发点是什么?是为了?别人。所以他人的一言一行都会影响到你的状态。” “你知道我是怎样?的吗?我做一切事情的出发点,都是来自于我自身的欲望。我想要成为一个学识丰富的人,我就去看书。我想要获得?金钱和地位,我就去经商。我觉得?我妈太唠叨,而且我不?赞同她的观点,我就要么去打断,要么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因为我想要彻彻底底获得?自己人生?的支配权。” “平日里做人也是。因为我很明白人类真的太复杂了?,是很难让所有人都满意的。如果?当有谁看不?惯我,而我又很确定自己没惹他时,那这就是那个人的事情。是的,那个人看不?惯我,甚至还会在我背后冲我吐口水,但是,那又关我什么事呢?你说对吧?” 孟凭歌本来都没有想过?这些事情,经他这么一分析后,才突然打开了?另一个视野,首次用一种上帝般的视角审视起了?自己的一生?。 她好像,就是和姜炙截然相反的。即便开端是好的,即便一开始是有自我的,但是只要她一受到他人的恶意攻击,她的自我就会快速瓦解,进而开始质疑自己,讨好他人。 殊不?知这样?的讨好,往往是负面作用特?别大并且一点都不?长久的。 当它积压到一个点儿时,就很可能会因为一件芝麻大小的事情呈井喷式爆发,甚至还可能会不?合时宜地胡乱喷发。最后给人的感觉就是:原来这人是个神经病,看不?出来啊,平时真会装。 因为,过?程这种东西,只有自己看得?见。他人只会看结果?。 姜炙往下说:“所谓自私或者不?自私,很多时候就是一个伪命题。但是呢,可以肯定的事情是,只要你没有违法乱纪,是在合理范围内为自己索取利益的,那就是非常自然不?过?的。” 败她手里 第28节 “大部分时候,机会都是非常公平地摆在所有人面前的,你比别人更有能力去争取它,说明你优秀,你不?欠谁。” “除非你是通过?不?正当手段剥夺了?别人的利益,那样?确实?不?道德。但只要你没有使用下三滥的手段却还被人针对,那么,不?要怀疑,你没有问题,是那些人太恶毒。” “你为自己争取一切利益,是合理的。是他们觉得?你跑得?太快,跳得?太高,把你当做了?敌人,所以他们才会反过?来攻击你。说你自私,说你恶毒,说你不?懂合群,说你迟早要衰败。” “他们的唯一目的,就是把你变成一个平庸的,不?会给任何人造成威胁的人类。你现在仔细想一下,你觉得?,究竟是谁自私,是谁恶毒呢?” 孟凭歌皱了?皱眉。好像是这样?。 姜炙偏着头看着她:“首先,你是一个人,然后,你是一个叫做孟凭歌的人,再之后,你才是别人的孩子,别人的朋友,别人的同事。最后,就算你是别人的孩子,别人的朋友,别人的同事,别人也只是别人而已,最重?要的是,你,是你自己的。也永远只属于你自己。” 孟凭歌双手不?自觉地在腿上捏紧:“你是说,我一直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人来看?” 姜炙:“也不?能这么说,只能说,你缺乏爱自己的能力,太喜欢优先考虑别人,从而忽略你自己。” 孟凭歌咬着唇,思考了?一下,说:“也没有……我其实?,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我一开始都是卯足了?劲了?去冲刺的,只是后来对我不?满的人太多了?,才……变得?很别扭的。” 姜炙:“因为症结在于你把自我价值建立在了?得?到他人的肯定之上。所以一旦不?仅得?不?到肯定,还得?到了?一堆恶意反馈,你就会怀疑自己。” 孟凭歌: “可是,不?都说如果?打不?好人际关系的话,以后也确实?很难成事吗?” 姜炙:“你要明白一个问题。就像碳水有优质碳水和劣质碳水一样?,人际关系也是。比你优秀的人不?会嫉妒你,会嫉妒你的十?有八九没你优秀,你和一群不?如你优秀的人打成一片又能捞到什么好处呢?你只会被拽下来,变得?和他们一样?平庸。” “他们能够给你带来更多的资源吗?或者给你带来真正的情绪价值吗?他们只会在聊天时说一句,孟凭歌是个好人。那又怎样?呢,能给你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利益吗?” “一旦你突然间又想要继续往上走,他们就会原形毕露,继续攻击你。你没有必要和这样?的人维持良好的人际关系。” “如果?万事求平顺,为了?劣质人际关系而沦落平凡也没关系就是你的追求,当然没有问题。但很明显,那不?是你想要的。” 孟凭歌笑?了?下:“其实?我也没有很大的梦想,我的梦想还挺平凡的。就是想要……想要一个吃喝不?愁,能够自由自在做各种事情,不?用天天看人眼色行事,不?用总想着和人打成一片,不?用依靠任何人,也能够过?得?挺舒适的人生?。” 姜炙点点头:“所以你,野心还挺大的。” 孟凭歌听得?有点思维混乱:“啊?” 姜炙跟她分析:“因为实?现自由的前提就是,有钱。你想要成功,又通过?成功为自己带来财富。只有这样?,你才会变得?自由。” 孟凭歌倏地望向他,一时怔住。确实?,想要自由自在的,不?用看别人眼色生?活,就是得?有钱。 假如只是单纯地追求饿不?死,那倒是用不?着花多少钱,也不?会太舒适,还得?融入周边,看许多人的眼色。 不?然,公司一出点事儿,经济一下行,第一个被开的就是她。 姜炙:“所以这就是你的目标,是对你而言最重?要的事,你得?达成自己这个目标,才会获得?你想要的东西。你需要做的不?是和别人打好关系,而是找到最适合你的路,埋头去做。很明显,你现在已经找到了?,就是做自媒体,你有那个天赋。但是。” 姜炙看着她:“你以后如果?火了?,肯定是会有很多黑粉的。这是难以避免的。有人的地方就有社?会,无论是去公司上班,还是在家上班,都一样?。甚至你做这个的话,到时候要面对的恶意,可能是你上班时候的数倍。这种时候,更是需要你建立自我价值了?。” “不?要别人说你一点不?好,就开始自我检讨。那样?会很容易崩溃。一旦崩溃,你就会距离你的目标又远了?一步,然后恶性循环,没有出路。” 孟凭歌瞬间如同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确实?,一个人想要成功,得?具备许多要素。包括且不?限于灵活的头脑、娴熟的技巧、吃苦耐劳的能力、绝佳的机遇,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就是稳定的内核。 所谓的稳定,不?是强行要求自己情绪稳定地去附和他人。那叫讨好,不?叫稳定。想要拥有一个稳定的内核,就得?分得?清主?次,知道自己最需要的是什么,并且认可自己的价值。 如果?没有这些东西,就会很容易受他人言论影响,变得?摇摆不?定,届时无论从事什么行业,都是很难取得?成功的。 假如为自己建立了?这些东西,将自己变成了?一个内核稳定,内心丰盈的人,那么,即便周围人都看不?惯自己,自己也仍旧会活得?游刃有余,既不?会委屈自己,也不?会因为崩溃而和他人大打出手。 因为自己知道自己是谁,自己能够认可自己,自己能够爱自己,自己能够赋予自己意义,那样?一来,既不?会因为外面的闲言碎语就慌了?阵脚,还能够变得?魅力四射,受到更多值得?的人的赏识,于是跳出当下的泥潭,进入适合自己的圈子。 甚至,那些原本见不?得?人好的人,也会自然而然被震慑到,收敛自己的行为。 如此一来,就能够形成一种正向循环。即便步子缓慢,人生?也能够一步一步地向上行走。 过?去的她总想着利他。事实?上,利他也不?是错,但利他不?利己和利己不?利他,都是非常极端的。对她而言,想要获得?最自如的状态,大概就是利他又利己。 孟凭歌的眼神里头有了?光:“我懂了?。” 姜炙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能懂。” 孟凭歌是个聪明的人。 但是……孟凭歌想了?下,又萎下来了?一点儿:“为什么我会找不?到自我价值呢?” 姜炙继续说:“这不?是你的错。是你出生?环境造成的。你从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就开始经历各种各样?的动荡不?安,从来都没有获得?过?安全?感,也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去获得?或建立,自然也不?知道究竟应该怎么做,才是对自己有利的。” “所以你总觉得?自己不?够好,爸爸说你不?好,你就觉得?自己好菜。妈妈因为家里的事情过?得?艰难,你也觉得?自己好菜,怎么不?能优秀一点,为他们多分担一点,就是因为你没有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进而导致你总觉得?一定要成为一个怎样?怎样?的人,才会有人爱你。你想要被爱,所以你拼命地去追求那个你觉得?可能会让你得?到爱的目标,你总觉得?如果?你不?能达成那个目标,就不?会有人真正地爱你。” 孟凭歌突然有点不?敢和他对视,急忙转过?头来,不?知所措地将目光落到了?茶几上的一个杯子上头。 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她的心情突然变得?复杂,心里的黑色海水开始不?由自主?地翻腾着。就好像软肋被人戳中,破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鲜血一直在往外涌,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制止。 她的耳朵开始发热,鼻间弥漫上了?一层深浓的酸涩,惹得?她误以为感冒又打道回府找上门来了?一样?。 姜炙的眼神向来十?分锐利,但她没想到会如此锐利。 就像一把尖锐的匕首,哗啦一下子就将她那为了?用来保护自己而营造出的铁壳子给划破了?,并且灵敏地探进了?她那潜伏在躯体深处的,毒瘤旁边。 当那些她一直没有去面对过?的问题症结从黑暗中浮出来的一刻,她无措至极,下意识地便绞紧了?搁在双腿上的手。 姜炙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只觉得?心疼。没有任何原因,只是因为看见她露出了?那样?兵荒马乱的神情,只是因为她是孟凭歌,就不?受控制地心疼了?。 “我问你。”姜炙抿紧唇。 孟凭歌仍旧不?敢看他,有些笨拙地捋了?下头发,借着小动作掩饰着自己的内心世界:“嗯?” 姜炙抱着抱枕,缓缓开口:“假如有这样?一个人,他条件很好,基本属于想要什么就能拥有什么,你可能会觉得?他比你优秀无数倍。然后他告诉你,他喜欢你,他爱你,他对你本人以外的任何东西都不?在意,只是单纯喜欢你这个人。” “他不?需要你付出任何,他只需要你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爱,接受他牺牲自己时间来陪你,接受他送你昂贵的礼物?,而你,也对这个人有好感,那你……” 姜炙转过?头,打量着她的侧脸:“会愿意接受他的这份爱吗?” “我……”孟凭歌手攥得?比先前更紧了?,指骨泛着白,仿佛就要将皮肤戳穿飞出来似的。 姜炙没有说话,也没有逼迫,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孟凭歌又尝试着张了?张口,可话还未说出来,她的嗓子眼儿就像被一团强大的气流堵住了?一样?,哽得?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片刻,孟凭歌突然弯下腰,将脸颊深深地埋进了?手心里:“不?,不?知道……我不?知道!”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还夹带着一丝破音。 紧随其后的,是剧烈的抽泣声。 她的脸在发热,她的耳朵也在发热,她浑身上下都在发热。她的泪水已经不?知不?觉地铺满了?她整张脸,她整个背脊都在颤抖。 她哭得?很伤心。她看上去很难受。 姜炙在旁看着,情不?自禁抬起脸看了?下天花板,张开口微微地释出了?一口气。 他扯出一张纸,靠近了?孟凭歌,递到她面前:“不?知道也没关系。但假如,我是说假如。” “假如以后有个人出现在你身边,告诉你,她喜欢你,他爱你,他想照顾你一辈子,而且不?需要你为他做任何事情,就只是无条件地爱你,那,我希望你到时候能够……” 姜炙将纸巾轻轻塞进了?她手中:“相信他。” 他,可以等。 第26章 孟凭歌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 直到感觉胸腔里头的氧气都变得?稀薄了,才停下来,一边抽噎一边用纸擦着眼泪。 “嗯……”最?后, 她终于瓮声瓮气地点了下头。 姜炙看着她时不时耸动着的肩头,突然很想要将她搂过来, 将她贴紧自己的胸膛, 牢牢地抱住。告诉她什?么都不用担心,无论她在哪里, 无论她在做什?么, 无论她失败与否,他都会?是她最坚实的后盾。 但他很清楚,假如她没有彻底与她自己和解,获得?自洽,那么, 自己的一些行动就会变得不合时宜。因为她会?不舒服。 孟凭歌是一个非常需要爱的女孩子, 同时又是一个非常别扭的女孩子。她缺爱, 但又坚强,她既想要依赖人, 却又害怕去依赖人。他只能等,等她平衡好那两种状态。 这时,外头又下起了雪。 今年?的晟城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特别爱下雪,雪势还不小, 纷纷扬扬地落下来, 世界转瞬之?间就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像是盖上了一床松软的白色棉被,很美。 姜炙看了外头一会?儿, 转过头来望向她:“孟凭歌。” “嗯?”孟凭歌眨巴着红通通的眼睛看着他,像极了一只小狗。 姜炙问:“你还想过圣诞节吗?” 他还记得?有一年?圣诞,自己应朋友邀约,去朋友家?里头过圣诞,中途孟凭歌来找自己借某超市会?员卡去买东西,踏进?那家?装扮得?特别漂亮的房子时,眼神里头的光彩有多绚烂。 宛如星河弥漫。 尽管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好奇地看着屋子里头的一切,拿起手机拍了两张照片。姜炙也知道,她应该是喜欢的,所以当时就问了她要不要一起玩。 可惜由于孟凭歌和大家?都不熟悉,就还是摇了头。 “圣诞节?”孟凭歌看着他。 对哦,圣诞确实是就要到了。她最?近已经刷到了好多相关主题的笔记。 “是啊,”姜炙看了眼腕上的时间,“我?们现在出发去买一些?布置圣诞节的东西吧。” 孟凭歌连忙点头:“好啊。” 姜炙微微一笑:“那你去洗把?脸,我?去换套衣服,然后我?们就出发。” “好。”孟凭歌马上站起身来,朝着洗手间一路小跑了过去。 站到洗手间镜子面前,打开灯后,她就被里头的自己给?下了一跳。她属于那种特别容易把?眼睛给?哭肿的人,哪怕刚刚只哭了十?多分钟,眼睛也还是变得?有点儿肿,卧蚕都快和下眼睑连成一片了。 很丑。 打开水龙头,孟凭歌一脸掬了好几把?凉水扑到脸上,被冰凉的水珠溅得?浑身发抖,又用毛巾浸水拧干,按到双眼上,祈祷着能够快点儿消肿。 一直等到外面传来姜炙的脚步声,孟凭歌才将毛巾洗好拧干挂上挂钩,然后走了出去。 已经换上黑色夹棉飞行?夹克和黑色长裤的他,和平日里西装革履的模样有些?出入,不变的是,仍然又高又酷。 恍恍惚惚间,孟凭歌以为他们还在少年?时。 姜炙见她走了出来,抬手指指外头:“那我?们现在走?” “好。”孟凭歌连忙走到沙发上拿起包和围巾,跟着姜炙一块儿出了门。 孟凭歌很开心,从走进?车库,到坐进?车内副驾驶座,再到扣上安全带,脸上都洋溢着笑。倒不是她有多喜欢洋节气,只是她真的很喜欢那些?花花绿绿的玩意。 一想到等会?儿要亲手布置圣诞节场景,就很快乐。孟凭歌想了下,望向姜炙,双手一拍,合在下巴底下:“我?知道我?下个视频拍什?么了,就拍圣诞节主题好了。” 败她手里 第29节 “好啊,”姜炙打开车内音乐,点头,“我?给?你打下手。” 孟凭歌看着他精致的侧脸,捧着下巴轻轻地点了下头:“嗯。” 想了想,孟凭歌又轻声说了一句:“刚刚,谢谢你。” 姜炙笑了下:“跟我?谢什?么?” “你让我?明白了很多时候应该多多切换角度来看待同一个问题呀,”孟凭歌说,“你要是不说的话?,我?都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够想明白。” “所以,”姜炙把?车子开了出去,“现在想明白了?” 孟凭歌保守说道:“明白了一些?。” “没关系,”姜炙笑,“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慢慢来。” 孟凭歌看着他的笑容,缓缓眨了下眼睛。以前高倩倩总问她为什?么忘不了姜炙,她当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现在也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要怎么跟人说呢?姜炙,真的很独特,和很多男人都不一样。一点也不一样。 他的身上,好像真的带着光。带着一种会?经当年?的她既想要伸手去触碰,又很害怕去触碰,觉得?自己不配去触碰的光。 因为她那时候实在是太自卑了。加上人也年?轻,不够成熟,在他的自信映衬之?下,她的自卑就会?变得?更明显,也更容易被灼伤了。 随着窗外的皑皑白雪往后退却,孟凭歌想了下,还是鼓足勇气,选择把?最?初的问题又尝试着挖了出来:“那……昨天吴雨彤没来的话?……她,是去哪儿了?” 姜炙切了一首英文歌:“她妹好像是说她去国外解决一个什?么事儿去了,具体是什?么事儿我?也不清楚。” “她妹?”孟凭歌有点儿讶异。 “嗯。”姜炙打着方向盘:“她没来,但是她妹来了。我?们还谈成了一笔生?意。对了,你知道吗,双胞胎是真挺神奇的,竟然真的可以长得?一模一样。” 孟凭歌又一次震惊了。所以说,她看见的那个女人,并不是吴雨彤,是吴雨彤的妹妹?所以,姜炙并没有说谎,很多事情都是自己在那儿脑补出来的? 突然之?间,她发现自己好像总是在做这种事情。当年?和姜炙恋爱时也是。面对很多她觉得?不太舒服的事情,她都没有去询问姜炙,只会?一个人在那里脑补。 脑补来脑补过去的,最?后就令两个人的矛盾变得?越来越大,直至天崩地裂。 姜炙说了半天,都不见孟凭歌回应,侧头看了下她:“你怎么了?” 孟凭歌回过神来,摇着手:“没,没怎么。” “哦。”姜炙没有追问,继续往前开车。 孟凭歌本来还想问他,假如吴雨彤来了,他要不要和吴雨彤相亲,却又觉得?这样好像问得?太多太密了,有点儿奇怪,还是把?这个问题给?咽进?了肚子里头去。 约摸过了半个多小时,姜炙载着孟凭歌到达了晟城最?大的超市,里头商品琳琅满目,物种丰富,基本上什?么都有。又因为目前正在做圣诞节打折促销活动,以至于大量的人都涌了进?来,好不热闹。 圣诞物品专卖区那边被打点得?尤其好看,红色的圣诞袜,花花绿绿的装饰品,以及圣诞树等等被摆放在一起后,看着就热闹得?不行?。 “好漂亮啊,”孟凭歌走到圣诞树旁看了看,转头望向姜炙,“我?们买哪棵?” 姜炙拿着手机说:“树不用买。” “哎?”孟凭歌不明白了,树难道不是最?重要的么? 姜炙:“这些?假树没什?么意思,我?刚跟我?朋友打了招呼,让他运一棵新砍的到我?那儿去。来这儿主要是要买一些?装饰回去给?你挂着玩儿。” “哦,原来是这样。”孟凭歌更期待了。她好像还没见过真正的圣诞树长什?么模样。 然后,孟凭歌就和姜炙一块儿走到放了许多圣诞装饰品的货架旁,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挑选了起来。 现代社会?的设计师们真的太卷了,孟凭歌发现,各种装饰品看起来都很不错,让人眼花缭乱到都不知道该挑哪个好了。 这个她喜欢,那个她也喜欢。 导致她一不留神犯起了难。 姜炙在旁见了,问:“怎么了?挑不出来吗?” “嗯……”孟凭歌拿着四包不一样的彩灯,侧头望向姜炙:“这几种我?好像还都挺喜欢的,分不清究竟更喜欢哪一种。” 平时勤俭节约惯了,导致她养成了买东西只能买一样,而且要买最?喜欢那一样的习惯。 她正绞尽脑汁地思考着究竟要哪样才好时,姜炙忽然伸长手臂,将四包彩灯从她手中抽出来,全部丢进?了购物车中:“那就都要。” 孟凭歌愣神了一秒,姜炙就已经推着车走到了前面。 原来,还可以都要啊。 回过神来,孟凭歌又赶紧小跑着跟上了姜炙。 买完装饰品以后,两个人接着又去食品区购买了一些?烘焙材料、水果、蔬菜肉类等等东西。没过多久,购物车就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给?人带来了一种类似于大丰收的强烈幸福感。 孟凭歌发现,自己是真的很喜欢看到那种一切被填满的感觉。冰箱被填满也好,购物车被填满也好,做这些?事的时候,总是能够让她从中收获到很多的幸福。 尤其是…… 孟凭歌不动声色地望向了旁边的姜炙。 和姜炙一起做这些?事。 一会?儿后,两人总算结完账,推着购物车走到了车子后备箱里头。 回到姜炙家?时,还十?一点钟不到。 孟凭歌发现,仅仅是在他们走的这一会?儿工夫中,院子里头的积雪又变厚了不少。或许是因为现实世界里的各种棱角都被磨平了,这样看着竟然有点儿像动画片里的景致,又萌又q。 姜炙顺着她的目光望出去,想了想,问:“喂,孟凭歌。” “嗯?”孟凭歌转头看着他。 姜炙双手插兜,晃晃悠悠:“想堆雪人吗?” 孟凭歌眼睛眨了眨,随即笑得?弯成了两道柔和的月儿,连连点头:“好啊!” 孟凭歌笑意盈盈:“好啊。” 将东西全部拿到屋子里头放妥当以后,姜炙取出两双手套,分了一双给?孟凭歌,和她一块儿重新回到了院子里头。 雪这会?儿还在纷纷扰扰地下着,庭院一片银装素裹,漂亮得?不成样子。假如童话?里的冬天真的存在,大概就是眼前这个样子吧。 孟凭歌走到一片空地处蹲下身,将地上的积雪一点点刮起来垒到一块儿,认认真真地给?它整起了形。不多时,雪人的大肚子就被她塑造好了。 转过头,孟凭歌继续一边擓旁边的雪,一边说:“我?还记得?我?第一场雪,是在孤儿院里和大家?一起观看院长组织的电影欣赏活动看到的。” 姜炙侧过头望着她,没有打断,只是安静地听?着。 孟凭歌开始团第二个雪球:“那部电影具体讲的什?么,我?已经忘了,甚至连影片的名字都忘了,只记得?里面有这样一个片段。就是里面的人说,在初雪降临时许愿的话?,愿望就会?被施加魔法?,于是梦想成真。” “我?当时一下子就心动了。我?们所有人都心动了。因为我?们有着好多好多的愿望想要实现。有的人是想要变成水兵月,有的人是想要成为天文学家?,有的人是希望长大以后可以变成公主。 “有的人想要得?到一个很大很大的魔法?房子,里面有二十?小时播放动画片的电视机,还有很多很多各种各样的食物。每当我?吃掉一块,它就会?又自动长出来一块,怎么都吃不完。” “我?也有心愿。” “我?的心愿是……”孟凭歌把?小一点的那个雪球垒到了大的上头去:“我?的心愿是,和我?爸爸妈妈见一面,问一下他们抛弃我?的原因……” 孟凭歌鼻尖越来越红,喉咙也哽咽了起来。 在白气从口中呼出来的瞬间,一抹温热的眼泪从她眼角涌出,顺着脸颊滑落到了下巴尖儿。哭着哭着,她又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有个姐姐和我?的心愿也一样。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丢掉。她说……她猜,可能是因为她太能吃了。她以后一定会?少吃一点。” 孟凭歌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嘴唇,声音里头携带着隐隐约约的颤意: “于是我?们就问院长,晟城什?么时候会?下雪。等下雪了,我?们要去许愿。可是院长说,晟城的冬天从来都不下雪。” “我?就只好每天都对着天空许愿,希望等到了冬天能够下一场大雪。我?从春天许到夏天,从夏天许到秋天,从秋天许到冬天。” 孟凭歌浓密的睫毛上已经沾上了白色的雪花,鼻尖也已经变成了红红的模样。她吸了吸鼻子,继续说:“但是,晟城还是从来都不会?下雪。” 雪人已经堆好,孟凭歌用两颗葡萄装点成了它的眼睛,又往它头上戴好一个圣诞帽,再往它身子两侧各自插了两根干枯的树枝,说: “我?很后来才明白,父母抛弃小孩,可能是单纯地觉得?,这个小孩,是个麻烦。有的小孩,可能天生?就是上帝的弃子。” 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感性?。她最?近都好感性?。总觉得?把?自己当做一个受害者般的角色很不好,真的很不好。 就在孟凭歌拼命忍着想哭的冲动,拼命阻止眼泪掉下来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躯带着阴影覆了过来。 等她回过神时,她已经被拥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中,一只手按压在了她的后脑上,力度不轻不重,就好像是在护着一件珍宝。 然后,她听?到了姜炙清隽的声音。 他说:“想哭就哭吧。不用忍。” “但你要记住,你永远不会?成为上帝的弃子。永远不会?。因为,我?不允许。” 大雪依旧漫天飞舞着,天空变得?苍白又空洞。纯白的雪地里,孟凭歌终于再也忍不住,眼眶一热,泪水便如同开了闸的洪水,肆意蔓延开来。 第27章 孟凭歌再也绷不住, 彻彻底底放声大哭起来,宛如一个找不着家的孩子,羸弱的身躯在他怀里头轻轻地颤抖。 在这大雪纷飞的茫茫白日里, 姜炙闭上眼睛,轻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脊, 千万无语尽数化作了无声的陪伴。 …… 过了好一阵子, 两人终于回到屋里。在温柔的暖气包裹下,身上的寒气渐渐消退, 裸露在外的肌肤在此刻获得了几分安逸。 姜炙趁孟凭歌进浴室洗脸时, 去厨房里头取出牛奶砂糖和可可粉放到料理台上,又往灶台上头?架起一个小奶锅,慢条斯理地煮起了热可可奶茶。 在制作饮料这件事情上,他是?有一些天赋傍身的,只需要将制作方法随便瞟一眼, 就能?完美地复刻出来, 甚至还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折腾出许多?别?致的花样来。 不一会儿,两杯可可奶茶制作结束, 姜炙见孟凭歌还没?出来,朝着卫生间喊了一声:“好了吗?” “马上!” 卫生间里头?再次传来了哗哗的流水声。 一会儿过去,房门咔嚓一声被人由?内至外打开?, 孟凭歌脸颊红红地走了出来,却?不怎么抬头?, 直到走近姜炙, 也始终盯着地面?。 姜炙将热可可递给她:“给。” “谢谢。”孟凭歌端着奶茶, 却?不大敢看他。 姜炙单手插在兜里,发?笑:“这是?怎么了?一副着不敢见人的样子。” 孟凭歌捧着奶茶, 用余光瞥他一眼:“你不要看我。” 姜炙:“为什么不要看?” 孟凭歌眉头?紧皱:“我现在有点?儿丑。” 败她手里 第30节 她刚刚照镜子了。是?真的丑。看着像是?整容整毁了似的,双眼皮已经变成两个硕大的肉条,脸也紧绷得要命,不知道?的大概还以为她是?肉毒打太多?,肌肉都僵麻了。 姜炙端着奶茶笑:“怎么会,这不挺好的么,丑哪儿了?” 姜炙指了指她手里头?捧着的奶茶,说:“好了,喝吧。” “哦……”孟凭歌赶忙捧着奶茶喝了一口。 浓郁丝滑的液体顺着喉咙淌下,慢慢化成了一丝温柔的力量,悄然覆在了她的每一条神经之上,带来一种切实的满足感?。 姜炙在旁观察着她的神情,问:“怎么样?” “好喝。”孟凭歌又连忙喝了好几口,露出愉悦的神情来。 姜炙看着她那个模样,忍不住牵起了唇角。其实,有件事情他一直没?跟孟凭歌说。他本人对奶茶一类的甜食其实是?没?有什么想法的,会去反复折腾出各种各样的花样,完全只是?因?为孟凭歌喜欢那些花花绿绿的模样。 等到下午,姜炙由?于临时有事需要处理,先一步上楼进了书房里去。孟凭歌则留在底下折腾起了视频。 将手机搁在三脚架上架好以后,孟凭歌打开?从超市里头?购买回来的琳琅满目的装饰品,小跑到已经放在了角落处那棵形状修剪得极其繁茂的圣诞树旁,将它们仔仔细细地一一挂到了各个枝丫上。 她的审美能?力确实不错,非常出色,没?过多?久,那树就变得红红绿绿的,特别?好看。 又收拾布置了一番,孟凭歌中途休息时,捧了杯热水走到落地窗前,朝着外面?的小院子望了出去。 广阔的场地之间,那两个雪人身上又积压一些厚厚的雪,圆滚滚的非常可爱。 想到姜炙先前在雪地里头?抱住自己的画面?,以及他对自己说的话,孟凭歌眼睫上下扇动,柔软的脸颊两侧浮出了两个清甜的小梨涡。 姜炙好像没?有做任何多?余的事,说任何多?余的话,却?于无形之中,在她内心荒芜的原野上盖好了一层柔软的被子,令她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她好像已经不再觉得自己总是?身处于一个缥缈不定的世界中了。即使外头?充斥着诸多?的狂风暴雨,她的小世界里,也仍旧蔓延着一片暖阳。 她的心脏,跳得一下更比一下快。 第二天。 姜炙出门上班的时候,孟凭歌打理完一切,便系着围裙,取出各类食材,在厨房里头?忙活了起来。 她准备做一一些姜饼人,还有苹果?烤鸡加烤杂蔬等等。 将雪白的糖粉和细腻的奶粉倒进装了软化好的黄油碗中,孟凭歌调试了一下手机角度,又快速小跑回去,将它放到搅拌机底下打了一阵。 机器的声音不是?太大,不会太吵,看着里头?的东西慢慢被融合到一起,孟凭歌笑了起来。 一会儿过去,她团出了一个光滑漂亮的褐色面?粉团子,擀开?冷藏好后,孟凭歌又端出了早已在昨晚用盐水浸泡了一夜的鸡准备腌制。 她真的很喜欢制作美食。总是?能?够在这个过程中完全投入,找寻到生活里最为质朴的意义。这也是?一种能?够让她感?知到自己确切活着的方式。 在这边做边拍的过程中,时间转眼就过去了。 不知不觉中,水果?与肉的香气从烤箱里头?弥漫出来,溢满一室,恣意张扬地挑逗着人的嗅觉神经,惹得孟凭歌只能?不停地喝水。 一转眼,孟凭歌发?现端端正正蹲坐在自己脚边的莎莎也正抬着脑袋看着烤箱,哈喇子都像要掉下来了似的。 孟凭歌蹲下身抚着莎莎的脑袋:“你是?不是?好馋好馋?” 莎莎不会说人话,只是?咽了口口水,眨了眨转来转去的眼睛咧着嘴看着她。 孟凭歌忍不住笑了起来,闭上眼睛搂住莎莎的脖子:“我也好馋哦……等待真是?一件磨人的事。” 却?也是?件幸福的事。尤其是?看着鸡皮渐渐变成金黄色,简直不能?更治愈。 等她做完拍完,外头?天色已经变暗。 孟凭歌忙里偷闲地剪好视频,挑好封面?,和着标题和文案发?到了平台上。 这是?她在那篇爆文之后发?布的第一条视频,心里或多?或少还是?有一点?忐忑的。因?为她实在是?见过太多?爆了一篇后就变得杳无音信的人了。 像上一篇几千赞下一篇几个赞的人,也比比皆是?。她很怕自己也变成那个样子。 好在她好像是?白担心了。在她发?送出去后,没?多?大会儿,就收到了陆陆续续的点?赞,还有评论?。看来,这一篇即使不会爆,应该也是?能?够维持在正常水平线上的。 看了一眼数据,她上一条已经累积了五千赞,目前粉丝量也突破了一千五,这真的是?大大超出了她对自己的预期,她实在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可以这么厉害。 果?然,心态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就在孟凭歌像花栗鼠清点?松果?一样欣赏着自己的成果?时,随着一阵车子轰鸣声的响起,晦暗的庭院上空被一束车灯划亮,姜炙回来了。 没?多?大会儿,门锁被咔嚓一声转动,姜炙从外头?推门而进。身影高大的他进来后,刚松了下领子,就被桌上的食物给吸引住了。 “真香啊,”姜炙走到桌前看了一眼,“做了这么多??” 孟凭歌搬出凳子:“对呀,拍视频的话,有时候越花里胡哨越有看点?。” 姜炙望向她:“新视频发?布了?” 他刚刚在开?车,还没?来得及看。 “对。”孟凭歌点?头?:“感?觉这条也挺不错的,也是?一发?出去就有人陆陆续续点?赞了,虽然没?有上一条那么密集,但肯定是?合格的。” “正常,”姜炙说,“这些平台最擅长玩儿pua大法,流量给得都是?一收一放的。” “嗯,我知道?,”孟凭歌赶紧说,“那我们开?始吃吧,不然等会儿要凉透了。” “行,”姜炙点?头?,拍了下椅背,“我去拿啤酒,你要不要喝?” “啊,喝酒吗?”孟凭歌平时都不怎么喝,因?为酒量不太行。但她想着今天是?圣诞节,而且桌上还有这么多?好吃的,喝点?儿助助兴也无妨,就点?了下头?:“要!” “好。” 姜炙比了个手势,脱掉外套挂到一边,将袖子推到手肘处,迈出笔直修长的腿朝着冰箱走去。回来时,他手中已经多?了两三罐啤酒。 咔嚓一下拉开?拉环,姜炙将一罐冒着泡沫的啤酒潇洒随意地搁到了孟凭歌面?前:“给。” 孟凭歌接过来喝了一口,就被辣得蹙紧了眉头?,还连带着被呛得咳了两下。 姜炙掀起眼皮看了她一下,笑:“你悠着点?儿,这不是?白开?水。” 孟凭歌又咳了两声,感?觉手机在口袋里头?震动了两下,于是?掏了出来查看。原来是?孟军给她发?了消息。 回复完后,孟凭歌抬起头?来对姜炙说:“噢对了,我明天下午得早点?儿走。” 姜炙抬起眼皮:“是?有什么事吗?” 孟凭歌搁下手机:“没?什么,就是?孟军发?了个消息问我最近什么时候有空。” 姜炙往嘴里塞了块土豆:“你不回?” 孟凭歌瞥了眼手机:“晚点?再回,现在吃饭。” 免得把心情给败坏了。 姜炙沉默了一阵,又问:“你家里现在怎么样?” 孟凭歌垂眼捧着碗,扒拉着里头?的一块肉:“反正,就那样吧,老样子。孟军不怎么着家,在家也不懂得照顾人,我打算给我妈找个阿姨照顾她。” 她不太想聊家里头?的事,于是?话锋一转,问:“你呢?” 姜炙:“不好不坏,老样子,就是?我妈越来越戏精了,一天不演就浑身不舒坦,总觉得她的目标是?冲刺奥斯卡,这么骨骼清奇天赋异禀,不混娱乐圈简直就是?不思进取,辱了龙的传人。” 孟凭歌笑点?向来低,听着姜炙这一番妙语连珠的吐槽,更是?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当?下抬起食指就要去擦眼角。 也不知道?是?碰到了哪里,她眼睛突然一下就变得又干又涩,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了里头?,磨得眼珠子疼,令她迫不得已地放下了碗筷。 姜炙注视着她:“怎么了?” 孟凭歌苦着脸揉着:“好像有东西进眼睛里去了,弄不出来了。” 姜炙:“别?揉了,你眼睛已经红得很厉害了,等会儿别?给揉发?炎了。” 孟凭歌蹙着眉心:“可是?……” 姜炙放下碗筷,起身走过去:“我看看?” 孟凭歌还没?反应过来,那高大的身躯已经带着一片略显压迫感?的阴影朝她罩了下来。 他这会儿离她很近,近到她一抬眼,就看到了对方清隽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梁,以及性感?削薄的唇。 心思一个漾荡,她禁不住又想起了算命先生说的那些话。 算命先生说,她会很快脱单,遇到一个很好的对象,这个人还有可能?会和她的工作有所联系。 想到算命先生的话,以及先前在雪地里头?发?生的一幕幕,孟凭歌在被姜炙温热气息团团包裹住的瞬间,思绪又开?始变得不受控制地天马行空了起来…… 第28章 姜炙给她认真地看了一下:“好像是有根睫毛掉进去了?, 悬在那儿了?,你别眨眼睛,我给你弄出来啊。” 孟凭歌身体半僵地点了?下头:“哦……” 于是姜炙又凑她近了?一些, 一只手轻轻捧住了她的脸颊。 孟凭歌的皮肤很好,细腻到几乎看不见什么毛孔, 那种温热柔软的触感落到指腹上, 略微有些烫人。孟凭歌的眼睛也很漂亮。黑白分明,盛着一汪清泉似的, 灵气动人。还有那双小巧又饱满的唇, 透着淡淡的粉,像是初绽的花儿一样。 在对方?独有的气息传过来那一瞬间,孟凭歌的头皮也?冷不?丁麻了?一下,只觉得耳朵热乎乎的,像是贴了?个毛绒暖水袋似的。他们?的距离实在是离得太?近了?, 近到她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才好。 姜炙终于还是拉回跑散的心神, 扬起另一只手, 帮她轻轻地薅下了?那根睫毛,松开手说:“好了?。” 孟凭歌眨了?眨眼睛:“好像真的没?有异物感了?。” 姜炙坐回自己?位置上:“所以说啊, 没?事儿不?要瞎揉眼睛。” “嗯。” 孟凭歌重新捧起了?碗。姜炙也?重新捧起了?碗。 两个人继续跟没?事儿人一样,解决着剩下的饭菜。 - 孟凭歌回到家洗完澡以后,躺到床上才意?识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儿。她忘记回孟军电话了?。 想到这个事儿, 孟凭歌又半撑起身子,将正在充电的手机从床头薅过来, 换了?个坐姿, 给孟军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一接通, 孟军醉醺醺的声音登时传了?过来:“在做什么?啊,不?接电话……” 孟凭歌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手指甲:“没?做什么?……爸, 你打?电话来是为了?什么?事?” 孟军十?分粗犷地咳了?几嗓子,说:“明天我生日。” 孟凭歌整理着盖在身上的被子:“嗯我知道?,到时候我给你发红包。” 孟军笑了?:“谢谢啊宝贝闺女。” 败她手里 第31节 跟随在那句话之后的,又是好几声十?分剧烈的咳嗽,以及糟糕的吐痰声。 孟凭歌眉心不?易察觉地皱了?皱,没?有说话。 孟军继续发言:“我明天要来晟城,你有没?有时间?有时间的话,我们?一起吃个晚饭吧。” “好。”孟凭歌应下来后,仔细想想觉得不?对劲,问:“你不?在家过生吗?” 那林广莲岂不?是要在这一天独自一人过? 孟军发出酒鬼特有的嘿嘿笑声:“明天我去晟城有事儿要办。” “哦,好吧,”孟凭歌捏着手机点点头,拨弄着指甲思索道?,“那我等会儿看一下餐厅,看好了?跟你说?你看……” 孟军打?断了?她的话:“我已?经看好了?,云水饭店,就去……去云水饭店,晚上六点,六点你过来。” 孟凭歌并不?是很想搭理他,但再怎么?说,他也?是自己?的养父。养父过生日要自己?去一起吃饭,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就还是应了?下来。 只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孟军是一个很少会叫她出去吃饭的人,这会儿却突然给她打?电话要她一起吃饭,实在是怎么?想都很奇怪。他该不?会是又在外头捅了?什么?篓子,要找她收尾吧? 孟凭歌心里头总有些不?踏实。 算了?,假如他真捅了?篓子,那,不?管自己?现在再怎么?分析,肯定也?只是做无用功而已?。很多事情永远不?是提前思考就能解决的。 重新放下手机,孟凭歌吁出一口长气,关掉灯准备睡觉。可?在她拉上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正准备入睡的时候,大脑思维偏又变得无比活跃了?起来。 今天发生的一幕幕事情,就像电影画卷一般展开,在她的脑中缠啊绕的,让她根本就没?办法静下心来投入周公的怀抱。 只要一闭上眼睛,姜炙的模样就会顺势跑出来,在她脑中一刻不?停地晃荡。 她想起了?姜炙轮廓分明的脸庞,立体笔挺的鼻梁,深邃的双眼,薄薄的唇,利落的下颌线,以及突兀的喉结……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跑马灯一样,在她脑海中肆无忌惮地随机播放。 她还想起了?姜炙问自己?能否坦然地接受被一个比自己?优秀很多的人无条件地爱。想起了?自己?在雪地之中哭泣时,那个笼过来的怀抱。想起了?姜炙捧住自己?脸,小心翼翼地帮自己?挑去睫毛的模样。 想着想着,她就捏着被子一角控制不?住地吃吃发笑。进而又想起了?算命先生说的那些话,还有江雨先前说的那些话。她的心脏好像被千丝万缕看不?见的丝线缠绕着,上上下下地颠动着,似乎一不?留神就能从她的胸腔里头溜掉。 这种感觉实在是令人难以入眠。她翻了?个身,正面面向天花板,柔软的唇角拉出了?一个弧度,在黑暗之中难以克制地笑。 明明已?经是个二十?好大几的成年人了?,却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青春期似的,管不?住心里的那头小鹿,只能够任由着它蹦蹦跳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孟凭歌才终于彻彻底底地被睡意?绑架,入了?梦。 出乎意?料的,睡着后,她这一夜睡眠质量十?分优秀,中途竟然都没?有醒过来。 第二天。 孟凭歌到达姜炙那边,把一切整理妥当?后,继续拍起了?视频。 今天的主题是关于“安全感”。这是一个老生常谈的话题,也?是一个直击孟凭歌内心深处的话题。 关于昨天姜炙说的那些话,她回去后思考了?很多,发现总结归纳来看,其实就是自己?太?过于缺乏安全感。 缺乏安全感的表现形式并不?一定都是一样的,有的人可?能会因此变得害怕和人打?交道?,凡事都习惯于将别人拒之门外,怕被人麻烦也?怕麻烦别人,变得边界感特别强。 还有的人则可?能会出现付出型人格的模样,总是在为别人的情绪买单,总是无法拒绝他人的需求,但当?自己?遇到问题时,却会畏首畏尾地不?敢向任何人求助,只会独自一人在深夜默默消化。 孟凭歌就是后者这样的症状。 但它们?的本质却都很相似。一个是害怕自己?的边界被人侵犯后,失去自己?对自己?领地的掌控力不?说,还会变得动荡不?安被抛弃。一个是没?有什么?边界感,害怕自己?建立边界感后会因为把太?多人隔绝在墙外而显得过于冷酷无情,害怕自己?不?努力对人好一点就得不?到他人的爱。 长此以往,必定会催生出各种各样的心理问题。一部分人会因此变得情绪隔离越来越冷漠,还有一部分人则可?能会因此产生极大的情绪波动,在爆发时瞬间搞砸自己?长期经营起来的一切。 尽管这个话题已?经被很多人讲到烂了?,孟凭歌却还是决定要就着这个话题拍一期出来。就像姜炙给自己?力量一样,就像之前一些大博主给她力量一样,她也?想要靠自己?的方?式,给予更多人力量。 今天的拍摄内容还是和先前一样,没?有太?多的变化,就是做饭,做饮料,听音乐,做瑜伽等等。但在文案方?面,孟凭歌着实花了?一些工夫。 她仔仔细细地列举了?缺乏安全感的种种表现,包括但不?限于不?敢主动和人交心,或者生怕做错事,以及因为具有强烈的不?配得感而不?敢和优秀的人相处,还剖析了?许多形成这种状态的原因。 孟凭歌还毫无保留地拿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来做了?例子。 在敲下那句“我知道?改变自己?是一条很艰难的路,但我会认认真真走下去的,因为我很期待自己?能够蜕变,成为一只自信的蝴蝶”时,孟凭歌突然发现一件事。 她不?知道?这份工作是否真的可?以治愈到别人,但因为在做这些内容时,她需要一刻不?停地将自己?那颗埋藏许久的内心挖出来擦干灰尘,慢慢剖析,当?自己?直面里头存在着的各种问题后,反倒是越来越自洽了?。 想要一步到位肯定还是没?有那么?容易,但能够有所好转,就已?经是人生一大幸事了?不?是? 由于已?经连续拍摄了?好几支视频,孟凭歌的工作效率比起最初的情况来,也?提高?了?不?少。先前她拍摄加剪辑一支视频,少说也?要花大半天的工夫,可?是今天这支视频,却只花了?她三个多小时。 剪辑完毕,编辑好封面标题和文案,孟凭歌刚发出去不?久,就收到了?“油浸皮卡丘”的评论:“你是个很厉害的人,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更厉害的人。” 因为“油浸皮卡丘”是自己?的第一位粉丝,而且每条视频都会点赞收藏加评论,孟凭歌对这位粉丝的印象格外深刻,切切实实地体会到了?一种温暖。 唇角翘动,她笑了?起来,回复道?:“谢谢你啊皮卡丘,一定!”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孟凭歌的这条视频又爆了?。 点赞疯狂上涨的同时,她评论区的人也?变得越来越多了?。 【不?要吃榴莲:歌儿又更新了?!好看,爱看!不?要不?自信,你特别厉害!】 【零点的钟声:心疼博主,抱抱博主。想说真的好喜欢博主的风格,感觉好走心,是个好柔软的人,给了?我很大的力量!千万不?要觉得自己?没?有价值】 【疯狂兔崽子:谢谢你的视频,我昨天晚上还因为没?有安全感和男朋友大吵了?一架,现在突然觉得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是不?现实的,我还是得学会自己?爱自己?】 【是小可?爱啊:真的好喜欢博主,博主未来可?期!你一定能够给予一切你想要的东西!】 【灯吹鬼:博主姐姐,我们?一起变好吧!】 …… 孟凭歌看着大家的评论,鼻尖禁不?住又变成了?红彤彤的模样。大家真的好温柔。果然,世上还是好人多。她实在是难以描述现在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心情,感觉就像是心里头有壶冰水正在被缓缓地烧出了?温度,在热气的缠绕之下,她浑身上下都暖和了?起来。那种感觉,或许就是传说中的幸福。 就在这时,外头忽然传来了?车辆碾动的声响。孟凭歌有点儿讶异。这时候会是什么?人来?难道?是姜炙回来了??不?应该啊,姜炙基本上不?会回来这么?早的,现在才下午四点钟呢。记得不?错的话,姜炙还说过今天晚饭上还有个应酬,回来的时候估计都已?经九十?点钟了?,他们?应该是见不?到面的。 难道?姜炙是行程有变,提早回来了?? 孟凭歌马上警醒地捏起手机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扒着玻璃迷惑地朝外头望了?出去。 这一看,她就愣了?神。只见一辆陌生又漂亮的黑色小轿车在拐进车库那边后,没?过多久,一个戴着顶黑色帽子,穿着长款黑色毛绒外套,浑身都透着种优雅风范的中年妇人走了?过来。不?是姜炙。 孟凭歌还没?回过神来,那妇人已?经在外面边儿通过玻璃窗看到了?她。妇人微微顿住脚步,歪着头,脸上流露出一丝诧异。但她没?有停顿多久,很快又快步朝着门口走了?去。 孟凭歌也?赶紧离开玻璃窗,走到了?那边去。与此同时,门被咔嚓一声打?开,那妇人走了?进来。 “您好,请问您是……”孟凭歌面带微笑,轻轻鞠躬。 妇人面色圆润,白里透红,耳朵上戴着设计感十?足又明晃晃的金饰,看上去却一点也?不?落俗套,只让人觉得高?贵优雅。摘下黑色的手套捏在手心里头后,妇人用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孟凭歌一会儿,说:“我是姜炙的妈妈赵华平,你是?” 孟凭歌一听来者是姜炙的妈妈,瞬间变得措手不?及,浑身的血脉都慌乱得跟堵住了?一样。急忙又笑了?笑,说:“您好,我,我是孟凭歌,是姜总的私人生活助理。” 面对赵华平的到来,她一点准备都没?有,从头到脚都慌里慌张的。好在赵华平似乎并不?介意?。 “哦……原来是这样啊。”赵华平圆圆的脸上露出笑来,将手伸到鞋柜那边搭住,一会儿又眯了?下眼睛:“但你这名字我怎么?感觉就那么?熟呢?我是不?是在哪儿听过?” “哎?”孟凭歌连忙说:“哦,那个,当?年姜总念高?中的时候,就是在我家租住的。” 当?年姜炙不?想住校,但他爹妈又都不?在晟城,于是他爸妈就让朋友将姜炙给安排进了?孟家。由于赵华平没?有和她家的人正儿八经地接触过,不?认识也?是很正常的。但,她会知道?自己?名字……孟凭歌倒是着实没?有想到。 难道?,姜炙有在她面前提过自己?? 赵华平想起里后,态度立马变得非常和善:“原来是这样啊?!” “对,对。”孟凭歌说着,马上帮赵华平打?开了?鞋柜。 赵华平取出一双拖鞋换上以后,又望向孟凭歌:“你现在在这儿上班啊?” 孟凭歌笑,如实答道?:“我上一份工作不?小心给丢了?,但是家里又需要钱,姜总看不?下去,就让我来这儿了?。” 赵华平点点下巴,夹着包走到沙发那边坐下,转头看着她:“所以你家里是出什么?事儿了?啊?” 孟凭歌走到厨房那边:“我爸他做生意?失败了?,然后我妈又有病,每个月都要去医院检查和拿药。阿姨,您想喝什么??” 赵华平把包放到一边,脱掉外套:“白开水就行了?,我现在在养生。” “哦,好的。”孟凭歌拿着杯子走到了?自动饮水机旁边。 看着透明的液体注入杯中时,她不?动声色地轻轻舒出了?一口气。她真的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这么?快地和姜炙的妈妈见面,而且还是在姜炙不?在家的情况下见面。 尽管姜炙的妈妈圆乎乎的,看上去挺和蔼的,不?是她想象的那种非常严厉的强者模样,但再怎么?说,到底也?是姜炙的妈妈,她脑子都稀里糊涂地空成了?一片。 接完水,孟凭歌捧着杯子走到赵华平旁边,毕恭毕敬地递了?过去:“阿姨,给。” “谢谢。”赵华平接过手去捧着喝了?一口后,摸了?摸凑到跟前来的莎莎,同它逗乐了?一番,眼睛一扫,瞥到了?旁边摆着的一个三脚架,于是好奇地问道?:“你这是在拍什么?吗?” 孟凭歌连忙回道?:“阿姨,我在拍视频。” “视频?什么?视频?” 孟凭歌微笑:“就是,我现在在做博主,就是拍一些日常生活类的视频。” “这样啊,”赵华平把那杯水放到茶几上,笑眯眯道?:“在哪个平台上发啊,账号叫什么?,给我看看?” 对方?都开口了?,孟凭歌也?不?敢隐瞒什么?,马上就和盘托出了?。 赵华平取出手机找到孟凭歌拍摄的视频后一看,诧异地说道?:“才几个视频就几千粉丝啦?那你还挺厉害的。” 孟凭歌摇了?下手:“不?敢当?不?敢当?。” 赵华平笑道?:“有什么?不?敢当?的?真的 ,我一朋友的小孩儿也?在做这个,但他就是个扶不?上墙的阿斗,砸了?很多钱买推广也?要死不?活的,做了?两个月拍了?好几十?支视频,数据也?还是就那样,这就是有天赋和没?天赋的区别。” 赵华平说着就点开了?孟凭歌新发的那支视频,好奇地看了?起来。 被长辈当?面看自己?拍摄的视频,而且里头的内容还是自己?的亲生经历,总是有点儿别扭又紧张的。孟凭歌有种心神不?宁到手脚都无处安放的感觉,只好蹲下身,靠和莎莎玩乐来转移注意?力了?。 赵华平看完会怎么?想呢?她不?知道?,她心里头这会儿真的不?是一般的有点儿乱。 中途她朝着赵华平那边转头看了?好几次,只见孟华平皱着眉心一脸严肃,令她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回过来继续揉莎莎的头,莎莎也?十?分配合地眯起了?双眼,露出一副非常享受的模样来。 好一会儿过去,孟凭歌突然听见了?一个吸鼻子的声音,这才又重新转头望向了?赵华平。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赵华平竟然红了?眼睛。 她还以为赵华平作为一个雷厉风行的人,早就已?经练就一颗金刚钻石心,不?会再轻易为这些事情生起什么?波澜了?——各种剧和小说里头不?都是这么?描述女强人的么??因为经历太?多,所以早就变成了?铁血无情的笑面虎,不?会再具备太?多人类日常的情感。 孟凭歌赶忙站起来,将一盒纸巾递给了?赵华平:“阿姨……” 赵华平接过纸巾盒,道?了?一声谢,眨了?眨红红的双眼,又抽出一张纸巾在下眼睑处按了?按,才望向孟凭歌:“你这孩子也?太?苦了?。” 她竟然,真的是和自己?拍摄的视频共情了?,孟凭歌完全没?有想到,原来姜妈妈是这样感性的一个人,她先前的畏惧感一下子就被削没?了?大半儿。 赵华平擦完眼泪,叹了?口气:“不?过啊,你以后肯定会有出息的,很有才,难怪了?,粉丝可?以涨那么?快。” 她见孟凭歌的第一眼就挺有好感,事实证明,果然是这样,但凡是她第一眼就感觉不?错的孩子,都差不?到哪儿去。通常来讲,很多人在获得一份舒适安逸的高?薪工作后,慢慢就会摆烂了?,懒得奋斗了?。孟凭歌竟然没?有。 即便来了?这儿,也?还是在努力提升自我,努力为自己?的梦想而奋斗。最主要的是,她不?是想想而已?,是真的去做了?。要知道?,大部分人都只会止步于“想”的那个层面上,然后就不?会再有什么?然后了?。 在赵华平的心里,孟凭歌光是在这一点上,就打?败了?大多数人。 孟凭歌笑了?起来:“谢谢阿姨的夸奖。” 败她手里 第32节 赵华平观察了?她一会儿,笑:“真的,你可?以自信一点儿,不?要总觉得别人夸你是在故意?说漂亮话给你听。说真的,有的人虽然生下来就有着很多不?错的资源,但是个烂苗子就是个烂苗子,除了?败家什么?都不?会。有的人虽然出身草根,但是天资聪颖过人,努努力加把油,就总能看到风雨后的彩虹。阿姨活了?这么?多年,什么?风浪没?经历过,什么?人没?见过,看人眼光很准的,从来都没?有出过错,我说你以后可?以,你就可?以,千万不?要妄自菲薄,明白吗?” 赵华平不?愧是一块老姜,眼睛也?确实是毒辣,和姜炙一样,也?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孟凭歌的一些本质。这母子俩是真的厉害,总让人有种只要在他们?面前站着,就会出现穿得再厚实也?都跟裸着没?什么?两样。 再有就是,赵华平说话的语气也?让人很舒服,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鼓励起人来时,更是力量感十?足。难怪姜炙的自我独立性会那么?强。果然,那句话是有一些道?理的: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动。 一个人的爸爸妈妈是怎样的,光是从那个人身上携带的气质就能看出来了?。有时候,拥有一个好的出生和一双开明的父母,是真挺重要的。 孟凭歌抿着唇,轻轻点头:“好的,谢谢阿姨,我记住了?。我会相信自己?的!” 她也?希望事情能够如此。她已?经失败了?许久,迫切地需要做出个什么?事情来安慰自己?。 赵华平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欣赏:“那就好。你尽管加油。” 孟凭歌想了?一下,又说:“那,阿姨,您怎么?突然过来这边了?,是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姜炙该不?会都不?知道?赵华平过来了?吧?否则,姜炙应该是会发消息跟自己?提个醒的,不?会什么?都不?说。 赵华平换了?个坐姿,说:“也?没?什么?事情,就是出去玩了?回来路过晟城时,突然觉得有点儿累,又想到已?经有一阵子没?有见到姜炙了?,就过来歇歇脚,顺便看看他。” “原来是这样。”孟凭歌话音一落,她提前定好的闹钟就响了?起来。 孟凭歌连忙取出手机,将闹钟关掉。 赵华平笑:“怎么?了?,是有什么?事要做吗?” 孟凭歌看了?眼时间,点头:“对。阿姨,我爸今天生日,约了?我吃饭,我现在得收拾收拾赶过去了?,就不?能陪您了?。” 赵华平朝她往外扬了?下手:“没?事,你去吧,陪爸爸过生日比较重要。” “好。”孟凭歌点点头,转身进了?洗手间,准备随便打?理一下,等会儿好见人。 打?开洗手间的灯,孟凭歌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唇角浅浅地勾了?起来。 赵华平,好像还挺喜欢她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太?自恋了?。但,假如赵华平不?喜欢她的话,应该就不?会花时间给她说那些了?吧?作为一个有钱有权的人,凭什么?要她一个臭打?工的呢? 她们?之间,应该还挺有眼缘的? 想到这些,孟凭歌又甩了?下脑袋。不?是,她怎么?突然就想起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来了?呢?搞得就好像自己?以后是要嫁入姜家一样……也?不?知道?自己?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麻利地收拾好脑子里头的种种思绪,孟凭歌舒出一口气,对着镜子梳完头,又打?开水龙头洗了?一把脸。用纸巾将脸上的水渍全部擦拭干净,她涂上一层厚厚的保湿面霜,又涂上一层水润的唇膏,对着镜子抿了?抿嘴巴,仔细打?量着自己?目前的形象。 等一切准备妥当?,孟凭歌将唇膏放进包中后,整理了?下领子处的围巾,终于关上灯,走了?出去。 由于赵华平这会儿正窝在沙发上打?电话,孟凭歌没?有弄出多大动静,只是用唇语跟她讲了?一下自己?要走了?,就在赵华平的微笑之下走到玄关处,取出鞋柜里头的鞋子,蹲下身认认真真地换了?起来。 就在她换到一半的时候,她听到了?赵华平的电话内容: “什么??她儿子要和那个收银员结婚?厉害了?,她儿子怎么?老是喜欢那种姑娘?不?是洗盘子的就是当?收银员的,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我觉得你的直觉没?有错,那姑娘十?有八九就是看上他钱了?。” “现在的很多丫头是真的厉害,别的本事一点儿也?没?有,吹枕边风的功力却不?是盖的。你儿子悠着点儿吧,从小就识人不?清,到时候别又给骗了?。” “这两个人悬殊也?太?大了?,到底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 赵华平在电话里头说的内容,就像是容嬷嬷手里头的针,一下一下地戳在孟凭歌的心上,令她在不?知不?觉中缓缓地垂下了?头,直直地盯着脚上的鞋,思绪却已?经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她这双鞋买了?挺久,一直舍不?得换掉,但又觉得看得有点儿腻了?,于是最近给它换了?一双新的鞋带。换鞋带后,这鞋还没?穿过几次,以至于那鞋带看上去仍旧胖乎乎的,还挺漂亮。 孟凭歌系着系着,就不?由自主地抿紧了?唇。 第29章 孟凭歌站起身来时, 赵华平还?在继续和人打电话。孟凭歌没有打扰她,轻轻打开门,悄悄走出去, 将那聊天?声关在了里面。 在门前伫立半晌,孟凭歌挪动脚跟, 转过身面向那片宽广的庭院, 打心底里莫名滋生出了种仿佛置身于一片虚无世界中的感受。 明明外面刮着风,明明皮肤上也能够敏锐地觉察得到那种刀子划过般的犀利感, 偏偏脑子里头就是充斥着大量的木然, 好像所有神经都被大量的冰霜封住了似的,与?这世界短暂地失去了联系,麻痹到她难以感受到自身的存在。 直到脸颊两边的发丝被鬼哭狼嚎的风掀开,一块儿小小的杂物翻滚着奔来砸中了她的下眼?睑,孟凭歌才?从走神的状态中被唤醒。她揉了揉眼?睛, 掖好缠绕在脖颈处的围巾, 遂低下脑袋, 急匆匆地跑进车库,拉开车门矮身坐进了车子里头。 晟城今天?没有下雪, 气温却并没有因此而往上攀升,反而因为周遭正在化?雪的关系,整个世界又被拉扯着坠入了更为深刻的寒气之中, 就连车里头的座驾,都被一层化?不开的冰冷给牢牢包裹着, 渗人得?紧。 孟凭歌发动车子后, 便朝着和孟军约定好的那家云水饭店开了去。手?里头有事要做, 精神得?集中到路况之上,倒是可以暂时性阻止她去胡思乱想。 今天?是工作?日, 加上目前不是旅游季,路上路况倒是还?好,鲜少堵塞,顺滑程度堪比刚通过的下水管。没过多大会儿,孟凭歌就在导航的指引下抵达了云水饭店。 找到车位将车子停靠好,孟凭歌打开车门从里头下来,看?了眼?周遭的一切,正打算进饭店,注意力却忽然被旁边房檐底下的一对正在吵架的情侣给拉住了。 男方高?高?大大,穿戴方面正经严肃,品味不凡,看?起来是个事业有成的成功人士。女方面容精致,眉目艳丽,在人群之中格外亮眼?,这会儿却已经不顾他人目光,正在同男方置气。 男方伸手?拉了下女方的手?,说:“消消气,我妈她就是说话比较直,你不要往心里去。” 女方情绪十分激动,将手?臂猛然一甩,朝他大吼:“我不要往心里去?你凭什么要我不往心里去?你妈都那样骂我了,说我就是一个攀高?枝的野山鸡,我还?不能发怒?!” 男方皱着眉:“我没说你不能生气,但你生气也得?看?一下场合吧?在场那么多说眼?睛都看?着,你突然就摔筷子走人了,你要我妈的脸往哪儿搁?” 女方翻了下白眼?,情绪越发激动,似哭似笑:“所以呢?就你妈有脸,我没脸是吗?你妈的脸是脸,我的呢,我的是毛肚吗!少拿那种上位者的姿态来高?高?在上地看?着教?我做人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全家人一直都看?不起我,嫌弃我爸妈嫌弃我,你们根本就没有把我当?过人吧!是的吧?!我受够了,真?的受够了!” 女人最后那句话,吼得?孟凭歌身体一颤。 孟凭歌没有再?继续看?下去,避之不及地转过头来,握住被冷风吹得?冰凉的门把手?,走了进去。 都说恋爱结婚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两个人要遇见很不容易,要相爱很不容易,要得?到双方家长的祝福,也很不容易,得?有好几世的缘分才?能够顺利修成正果?。她以前还?没有太多关于这方面的思考,现在突然发现,这些问题虽然非常现实,却也果?然存在即是合理。 结合着赵华平在电话里头和别人说的那些话,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个人再?怎么理想主义,始终也还?是扎根在一片现实主义的土壤之上的。 假如完全脱离了这片土壤,那就是失去根,都不用经历特?别大的风暴,就会死去了。她突然就明白了姜炙那句话的真?实含义。一个人如果?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无论是自由地吃什么,玩什么,又或者是自由地恋爱,都是需要自己强大起来才?行的。 这个世界,是没有那么宽容的。 赵华平虽然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一直笑眯眯的,谈吐方面好像也是向着自己的,但那大概是建立在自己只?是一个外人的基础上来对待的吧。假如自己是想要和姜炙恋爱,她会不会也会觉得?自己很……不配? 不是,她在想些什么呢?怎么就想到这种事情上来了?孟凭歌忍不住抬起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走进餐馆,孟凭歌扫了眼?周遭,没有看?到孟军。想到孟军给她说的桌牌号,孟凭歌就直接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谁想,她到了那儿后,并没有见到孟军半点儿影子。在那个座位上,只?有一个她从未见过的中年男人。男人看?上去大概三十四五岁的样子,头发不是很多,人偏瘦,像极了少肉的肋排,这会儿正在那里刷手?机。 孟凭歌一头雾水地走上前去,敲了敲桌面,说:“先生您好,请问您是不是坐错位置了?” 男人这才?收起了手?机,抬头一看?孟凭歌,眼?角笑出两条鱼尾纹来:“没有没有,是孟凭歌孟小姐对吧?” 孟凭歌瞬间恍然大悟。孟军根本就没有来,孟军故意约她来这儿,就是骗她过来相亲的。猜得?不错的话,眼?前这个男人十有八九就是孟军要给她介绍的那个手?里头办着小厂,“条件还?不错,高?高?大大”的男人了。 孟凭歌立马警觉地说道:“不是,你认错人了。” 撂下那句话,孟凭歌就转身要走。 男人却站了起来拦住她:“孟小姐,你这样就不厚道了吧?我是听你爸说你愿意过来和我见面,我才?借钱给他的,你要是就这么走了,不是浪费我时间和感情么?” 借钱?! 孟凭歌讶异地睁大了双眼?:“他问你借了多少?借来做什么去了?” 男人笑:“说是之前和人合伙做事儿,有一笔资金周转不过来。反正我这钱是已经给他了。话说回来,你就坐下来跟我聊一聊又能怎样?又不是说这个事儿它一定就得?成,成不成那是后话,我们先互相了解一下呗。不然……我这真?的是很为难啊。” 孟凭歌一整个语塞,彻彻底底被弄得?无语住了。 她知道孟军这个人不靠谱,却完全没有想到会这么不靠谱,竟然已经开始干这种事情了。她也是万万没有想到,那种卖女儿的戏码有朝一日竟然会出现在自己身上。哦她忘了,她根本就不是孟军的女儿,他当?然是不在意了。 但是,合伙做事儿?她怎么不知道孟军这段时间有做什么生意呢?林广莲也没有提过啊。 孟凭歌还?是没有坐下,直接掏出手?机给孟军打了个电话。 一共打了两个,对方才?接,接起来的时候,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喂?” 孟凭歌做了个深呼吸:“爸,你问人借了钱?” 电话那边,孟军似乎并不觉得?这算个什么事儿,甚至还?打了个哈欠:“是啊,你到那里了?” 孟凭歌脑袋被他气得?嗡嗡响,愤怒地问:“你怎么这样?!” 孟军见她声音有点儿高?,他的声音也变得?高?了起来:“什么我怎么这样?!我借来可都是有用途的!” 孟凭歌跟他是真?的没话讲,忍住想要挂电话的冲动,继续说:“你给人把钱还?回去。” 可孟军却死活都不愿意:“还?不了,我已经全部花了。” 孟凭歌吃了一惊:“你这是又做什么了?!” 孟军:“之前赵乾那龟孙阴了我,他们一起出老千,把我搞得?把一穷二白的,还?威胁我说要是不还?,就要把我划成大花猫,你说,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孟凭歌的大脑就好像被人丢进了一枚手?榴/弹,被炸出的火花和硝烟迷得?睁不开眼?:“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你去……” 她咽了下唾沫,压低声音:“赌了?” 孟军的语气变得?有点儿躲闪:“我就是试一试,谁想到遇到了他们这种……” 孟凭歌终于忍不住,脑仁儿一阵阵地生疼,突然之间十分崩溃地冲他喊了一声:“你混蛋!” 吼完那三个字以后,孟凭歌就哆嗦着手?取下手?机,挂掉电话,重新揣回了兜里。 她真?不知道自己这辈子拿的到底是什么剧本,总是能够一而再?再?而三在自己感觉良好的时候出岔子。总是在她拼尽全力将破碎的自己快要拼凑起来的时候,又被人摔碎。总是在发现一条开满鲜花的道路并开开心心踏上去的时候,突然发现前方是云雾飘渺的万丈深渊。 那种感觉实在是难受极了,就好像有人往她心上放了一条吸血的虫子,一边吸,一边往她心头肉里钻。她很想很想把它拽出来,却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拽出来。在眼?眶渐渐泛红的时候,她不由自主地抚上自己的双臂,轻轻地抱住了自己。 男人看?到孟凭歌的状态不大对后,马上站起身来,说:“哎呀怎么哭了?别哭别哭,先坐下来吃点儿东西吧,缓一缓。” 孟凭歌站在那里,依旧是充耳不闻的样子。 男人小眼?睛一转,笑嘻嘻地继续说:“来吧坐吧,咱们吃点儿东西,聊会儿天?,你也少不了一块肉不是?又不是说我们现在就得?把这个事儿给定了不是?” 他很喜欢孟凭歌的长相。在孟军掏出照片儿给他看?的第一眼?,他就喜欢得?不了。因为孟凭歌长得?白,脸好看?,身材也不错,非常符合他的审美,带出去也很有面子。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孟凭歌表现出了对自己没有意思的样子,他当?然也还?是要死缠烂打一会儿了。 算了,聊一聊就聊一聊吧,就像那男人说的,只?是聊一下而已,又不是要去领证。还?是不能像以前那样太过意气用事了。有些事情如果?能够温和地解决,那就还?是采取一些比较温和的方式吧。 男人看?她落了座,脸上的笑意又一次弥漫了开来:“孟小姐,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杨永辉,是开钢铁厂的。” “哦。”孟凭歌点了一下头,就没有了下文。 杨永辉摸了摸嘴角,上下打量着孟凭歌,将菜单给她递过去:“孟小姐,你看?看?想吃什么,点菜吧。” 孟凭歌点点头,把菜单接过手?上下扫了一遍,随便点了两个菜,就交给了对面。 一会儿后,腊肉炒韭菜、清蒸鱼、蹄花汤、清炒油麦菜和一盘小炒豆腐便被服务员给端了过来。 败她手里 第33节 杨永辉马上十分殷勤地给孟凭歌盛了一碗汤放到她面前,笑道:“这蹄花汤是这家店的招牌,你尝尝看?好不好吃。” 孟凭歌始终露不出什么特?别好的脸色,就只?是沉闷地点了下头,捏起筷子去夹了一盘旁边的菜。 杨永辉见到孟凭歌这样的举动,咳了一声,说:“孟小姐,你平时不是比较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啊?” 孟凭歌咀嚼着油麦菜,抬眼?看?了下他:“什么意思?” 杨永辉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你好像不是很喜欢和人交流。” 孟凭歌算是听出来了,这人就是觉得?她没有给他好脸色,在对他主动的示好行为时,也没有作?出任何表达,让他觉得?自己被忽视了,同时也觉得?她没什么情商。 虽然她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但她并没有打算改。有时候,表现得?低情商一些,或许反而可以让人知难而退。比如在这种场合里,要是表露出高?情商,反倒是在为自己招揽灾难附身。 “哦,我是这样的,”孟凭歌看?着他,“我爸是不是跟你说我很乖?你放心吧,他那是满口跑火车,骗你的。我这个人身上根本就没什么有点,一天?到晚都在内耗,伤春悲秋,不喜欢和人打交道,也不喜欢别人来和我交道,从小到大就是个极品,怪胎中的战斗机,很多人都被我得?罪过,基本上没几个人看?得?上我。” 孟凭歌毫不掩饰地把自己身上的所有缺点都掏了出来,添油加醋地放到最大限度,目的就是不想给对面留下任何好印象。 谁想杨永辉听完以后,却笑了起来,说:“孟小姐不要这样说自己,自信点儿,你没有你想的那么坏,你可能只?是年纪还?比较小,不太知道该怎么正确地处世为人,放心吧,以后经历得?多了,就会慢慢变好的。” 孟凭歌是真?没想到,对面竟然连这样的话也能接,垂下眼?睛,不带什么表情地说:“不是的,我已经经历了很多事情了,我就是这么个人,太上老君的仙丹都拯救不了的人。” 杨永辉突然哈哈笑了起来:“孟小姐说话可真?幽默,有趣。我好久没有遇到说话风格这么幽默的女孩子,真?是有意思。” 孟凭歌咬住筷子尖儿,没有答话,看?了眼?时间,继续埋头吃。 杨永辉还?是没闲着,接着问:“对了,孟小姐,你平时都喜欢做些什么呢?” 孟凭歌转动眼?珠,摇头:“我这个人没有什么爱好,什么都不太喜欢做,就喜欢吃饭睡觉看?电视。” 杨永辉微笑:“这么说来,孟小姐是居家型咯?居家型的女孩子好啊通常情况下都比较洁身自好,不会乱来,很贤妻良母,特?别适合结婚过日子。” 孟凭歌闭了下眼?睛,忍不住抬头看?着他:“杨先生。首先,我居家不居家和是不是贤妻良母这两者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其次,我不是商品,不是适合用来做什么什么的物件。我是一个人,可以选择当?别人的妻子生一个孩子当?一个母亲,但我也选择一个人生活一辈子。“ 杨永辉清清嗓子:“孟小姐,你先不要激动。这么说吧,我觉得?在这种事情上,大家都有大家的看?法,你觉得?我是把你当?成了商品,但是在我看?来,我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我是在夸你。有时候啊,钻太多牛角尖不好,伤身体。” 孟凭歌看?着他的眼?睛,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如果?是在以前,她可能真?的会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反应太大了,不然为什么总是会在和男人聊天?聊到一个程度的时候,就炸毛呢?进而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很不正常,真?的太固执,导致最后十有八九可能会妥协。 直到遇见姜炙。 她和姜炙很少会因为这些事情起争执。不对,该说是从来都不会为这种事情起争执。 不仅不会起争执,姜炙还?会主动跟她说“首先你是一个人,其次才?是别人的xxx”这种话。也正是因为有了姜炙珠玉在前,给她做了正面的对比,她在面对这种说话会让自己隐隐约约感受到不舒服的男人时,才?在坚持自我看?法这件事情上有了更多的底气。 这样一对比,孟凭歌又发现了一件事。难怪她和姜炙分手?以后会一直没有办法完全忘却,也一直没有办法再?对别的男人产生任何兴趣了。会导致这一切发生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姜炙真?的,真?的太优秀了。 方方面面都是那么的优秀,优秀到令她根本就找不到任何一个替代?品,优秀到尽管她知道自己的条件也不怎么样,却还?是没有办法让自己对那些不如他的男人动心。 就像那句话说的一样: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吃过了好东西尝过了好味道看?过了好风景,又怎么可能还?学?得?会将就和凑合呢? 孟凭歌越发觉得?坐在这里有点难受。正巧她已经快速地吃完了一碗饭,便借机将筷子搁了下来,对杨永辉说:“我吃饱了,得?回去了。” 杨永辉跟着站起身:“这么快?” 孟凭歌拿起包:“我还?有一些事要做,得?先回去处理了。谢谢款待。” 说了这话以后,孟凭歌就转身朝着门口那边走了去。 杨永辉马上招来服务员结完帐,跟在孟凭歌旁边,说:“大晚上的还?有什么事情要做?” 孟凭歌加快步伐:“就是有事,我有副业要忙。” 倒也不算是说谎,她今天?得?把明天?要拍的东西给整理出来,这样等到明天?正式开拍,就会变得?事半功倍。 她停车的地方离这边比较远,在一个小巷子处。因此,孟凭歌赶紧地又小跑了几步。 杨永辉依旧跟在她身旁:“其实你没必要一直忙着賺钱,我跟你说,哥哥我有的是钱,如果?你愿意跟哥哥,以后你就不用工作?了,只?需要待在家里享清福就行了……” 孟凭歌头疼得?要命,顿住叫转过头望向杨永辉,打断了他的话:“对了,我爸问你借了多少钱?” 杨永辉愣了一下:“谈这个做什么?莫非你要还??孟小姐,不用的。其实啊,只?要你跟了我,这些都不算什么,谁还?会计较这些啊,是吧?” 杨永辉是真?的太馋孟凭歌了。无论是那张脸,还?是那身材,都是他的菜。尽管孟凭歌看?上去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他也还?是非常乐观,觉得?这是女人通用的欲拒还?迎的小把戏,甚至还?觉得?孟凭歌从头到尾都在和他调情。 孟凭歌摇摇头:“多少钱?” 杨永辉还?是对这个问题避之不提,笑了一下,带着暧昧的眼?神走近孟凭歌,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遍后,说:“孟小姐,我说真?的,你看?你,长得?这么好看?,天?天?为柴米油盐酱醋茶一类的事情操心做什么呢?何必呢是吧?” “你倒不如就跟了哥哥,以后你想要什么,哥哥都可以给你……”杨永辉的调子越来越暧昧,不知不觉地就靠近了孟凭歌,一脸邪笑地碰了碰她的手?。 在皮肤被对方触到的瞬间,一种恶心的感觉立马涌上心头,孟凭歌瞬间触电般地将手?提起来捏在胸前,惊慌道:“杨先生,你干什么?!” 她的第一直觉告诉她,这个杨永辉不是个善茬,相当?心术不正。突然之间,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笼罩了孟凭歌全身。她的腿都在不知不觉中开始打战了,忍不住朝着身后的墙壁退过去。 她这会儿来到了一个有些偏僻的位置,周围少有人路过,在这样的境况下,杨永辉那张脸上的笑容对她而言,就更加阴险可怕了。 杨永辉还?是笑着,伸手?碰了碰孟凭歌的手?臂:“别激动,别激动,哥哥只?是想要跟你离近一点儿,好好说说心里话……” 孟凭歌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连忙抱住了手?臂,浑身发抖地打断了他的话:“你别过来!” 可杨永辉非但不听,还?朝着她又走近了一步,脸上满是歹意,眼?神也:“妹妹,你怎么非要这样对哥哥呢?多伤哥哥的心啊你知不知道?你……” 孟凭歌脑中警铃大作?,准备喊人。 但是,她嘴巴还?没有张口,一只?漂亮修长,筋络凸出的手?突然之间凭空出现,带着一股子凌厉至极的风,如同陨石撞击地面一般,十分狠厉地一拳砸到了杨永辉的脸上。 这一拳十分迅猛,让人根本就没有任何躲避的空间,也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杨永辉立马就被砸得?一个趔趄,口沫横飞,整个脑袋嗡嗡作?响,嘴角都渗出了血丝来。 事出突然,孟凭歌大脑变成了一片空白。她还?来不及反应,一个磁沉懒散,嘲讽味十足的男声,在她耳畔响了起来:“狗东西,我家歌儿也是你随随便便就能动的?” 这个声音是…… 孟凭歌愣顿之下急忙转头,便对上了一双锐利幽深,一看?就不好惹的眼?睛。 姜炙! 第30章 一阵剧烈的疼痛顺着牙根传过来?, 杨永辉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痛到发麻的嘴里头好像有点不对劲。舌头在口腔里头扫了一圈,他努着嘴往手心里头一吐,将糊满了唾液和血丝的手心拿到眼前一看, 就震惊地发现上头躺着一颗牙。 他的牙,被人给打掉了! 杨永辉气血翻涌上头:“你tm谁?!” 姜炙面带微笑地吹了下拳头, 略略扬起下巴, 用一种懒散不羁,宛如看一条狗的姿态看着他, 唇角处咧出了一个笑:“你爹。” 他这?两个字咬得?不轻不重, 却特别能够刺激到人。 短短时间内,杨永辉就被他高?高?在上的模样彻底激怒,理智被愤懑彻底占据,当下又朝他冲了上去?,挥舞着拳头就要往姜炙身上砸。 姜炙见状, 身子一侧, 轻轻松松就抓住了杨永辉的手臂, 朝着里头一折,戏谑道:“我的好大儿, 你这?么对你爹,是不是有点儿太不孝顺了啊?” 杨永辉没有想到姜炙的力气竟然可以那么大,登时疼得?龇牙咧嘴, 五官都拧巴得?快要错位了,咿咿呀呀一通乱叫着。随后他小眼?睛一转, 将另一只?手反过来?, 龇牙咧嘴地拿车钥匙往姜炙的手上戳了下去?。 姜炙眉心不易察觉地蹙了一下, 提起腿冲着杨永辉的大腿一顶,突然将手一松, 眼?神漠然地冲着他冷冷说了一声?:“滚。” 杨永辉身体无法控制地朝着边上打了个趔趄,深深地感受到了自己姜炙之间的力量差距,马上就跟见鬼似的看了姜炙最后一眼?,慌不迭地逃窜掉了。 姜炙神情漠然地看着他离开后,嘴角牵出了一丝嗤笑:“什么玩意儿。” 直到看见那人的身影彻彻底底消失在街角,姜炙才收回厌恶的视线,转过头来?望向孟凭歌:“你刚刚没吓坏吧?” 夜幕升腾,姜炙的发丝在亮起的路灯照映下略微显得?有些凌乱,立体的五官上头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暖黄色,深邃的双眼?中神色复杂,里头有着掩不住的担心。 孟凭歌回过神摇了摇头:“我,还好……” 先?前的她确实是被吓坏了。她可以叫人是不假,有没有用就得?另当别论了。要知道,在那些社会新闻里头,很多女孩子即使身处闹市,也被人给当街拖走?了呢。但当她发现?姜炙出现?在身边后,突然一下子就什么也不怕了。 “行?,”姜炙点点头,从口袋里头取出一包烟打开,拿了一只?咬在口中,划燃一根火柴后,垂头拢着那簇被风撩得?明灭不定?的火光将香烟点燃,夹在食指之中深吸了一口,又在烟雾弥漫的夜色里头抬起头来?看着她,“刚刚没让他占到便宜吧?” 孟凭歌扶着胳膊摇摇头:“没……” 就是稍微有点儿后怕。 “那就好,”姜炙沉默一阵儿,突然仰头看着夜灯哂笑,“不然我把他脑袋给拧下来?。” 孟凭歌抬起下巴看着眼?前的他,突然想起了姜炙刚刚冲出来?时候说的话。 他刚刚对杨永辉说:“狗东西,我家歌儿也是你随随便便就能动的?” 我、家、歌、儿。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句“我家歌儿”在打转。 那句话就像一团松软的棉花糖,一直在她的胸腔里头起起伏伏,时不时摩挲着她的心脏,磨得?她眼?眶发热,眼?睛都快要渗出水来?了。 好像,这?是她人生中除了林广莲以外,唯一一个会下意识说出这?句话的。 孟凭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回事,最近真的变得?好感性?,总是会不由自主?地被许多细节给冲撞到灵魂最深处。那颗被她尘封许久,关押许久的心脏,竟然又离奇地开始了跳动。就好像一片久旱的沙漠上慢慢长出了田埂。 她忍不住地垂下眼?睛,吸了下鼻子。温热的液体转瞬间就如同蚯蚓那般,贴着她脸颊上柔软的皮肤蜿蜒着往下着,渗进了她的唇角,化进了她的舌尖。 眼?泪确实是咸的,还微微发着苦。 姜炙察觉到她的啜泣声?后,抽烟的动作在半空中顿住,转头朝她望去?:“怎么了?” 孟凭歌实在是难以描述自己此时此刻的复杂心境,摇着脑袋挪着步子靠近他,轻轻拉住炙的左手,搁在眼?前细细地看着。他手背上带着伤,是刚刚和杨永辉发生冲突时,杨永辉用钥匙给她戳出来?的,那口子里头这?会儿还渗着血,如同纵横交错的蛛网那般匍匐在他青筋分明的手背上,给人的视觉效果着实有些骇人。 就好像是划在了自己手背上似的。 孟凭歌捏着他宽厚的手,抬起下巴,露出雾气弥漫的双眼?:“看起来?伤得?好重,是不是很疼啊姜炙……” 姜炙右手夹烟,松松地垂在身侧,却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缓缓抬起脸来?看着鼻尖通红,小脸紧皱的孟凭歌,咧了咧唇角:“怎么那么担心我?” 孟凭歌忍不住又吸了下鼻子,眉头紧皱起来?:“这?么大伤口,这?么大……怎么会不担心呢?一定?很疼吧……” 她喉咙咽了咽,舒出一口白气,一边捧着他的手,一边像只?不知所措的小狗般左右四顾着,眼?睛终于浮出一丝光亮:“那边好像有一个诊所!走?,姜炙,我们走?!” 将从肩头上滑落的包包往上?了一下,孟凭歌便牢牢抓住姜炙手腕,带着他朝着那边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背影看起来?像极了一个坚定?的小红军。 时间越来?越晚,城市的上空像是被人泼了一桶浓墨,无尽的黑夜蚕食着万物,连路灯的光芒都被抹成了朦胧的模样。 在这?条灌满了寒风的街道上,姜炙被前方那抹柔弱的身影带动着穿过了潮水般的人群,掠过了极致迷幻的重重车影,走?过了整齐划一的斑马线。他忽然觉得?周边的世界仿佛被装上了一层厚厚的磨砂玻璃纸,映出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切了。 此时此刻,他只?能看见她那头在夜色中飞舞的发丝,只?能看见她脖颈上柔软的棕色围巾,只?能,只?能看见她。 跑了好一阵子,孟凭歌终于带着姜炙推门而进了一家诊所。 将寒风关到身后,她火急火燎道:“有医生在吗?可以帮忙看看伤口吗?!” 败她手里 第34节 诊所里的医生本来?还在淡定?地看着一本什么东西,闻声?转过头来?看到姜炙手背上的鲜血后,立马就关上了书?,说:“可以的,快坐吧!” “嗯。”孟凭歌带着姜炙朝医生指着的方位走?去?,生怕慢了一步似的。 姜炙回过神来?时,已经被推着坐到了一张椅子上头。 医生在旁边检查,孟凭歌就一直在旁边问?医生情况如何。直到听见医生说了没有大碍,孟凭歌才露出如释重负的模样,却依旧浑身紧绷着。当医生给姜炙清理伤口时,孟凭歌也是双手合在胸前,满脸提心吊胆地看着,一双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写满了担心。 孟凭歌的视线始终牢牢地盯着姜炙的手,姜炙却始终都在看着孟凭歌,目光未曾挪移半分。 好一会儿过去?,医生终于帮姜炙处理完了伤口,给他包上了一块柔软的纱布,又跟姜炙和孟凭歌讲述了一些恢复期的注意事项过后,孟凭歌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是彻彻底底地落到了实地。 舒出一口气,孟凭歌望向姜炙:“你都不知道疼的么?自己受伤了都不知道。” 姜炙对于疼痛的感觉,似乎有些迟钝,说:“我不是很怕疼。” 孟凭歌抿紧唇看着他:“你这?样子会很危险啊。” 姜炙只?是笑:“我不在乎。” 她没危险就行?。 孟凭歌想到先?前的情况,仍旧心有余悸:“刚刚你打人打得?好狠。” 姜炙垂了下眼?:“是他先?动手动脚的。” 孟凭歌对他而言是什么?孟凭歌对他而言,就是一个含在嘴里了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的存在。 站起身来?,姜炙付完账,和孟凭歌一块儿走?出门后,侧头看着她,问?:“不过,你怎么招惹上他的?他是直接冲出来?的么?” 他看到得?比较晚,还不知道这?个事情的前因后果。 孟凭歌扫了眼?路边一辆呼啸而过的车子,叹气:“他是我爸介绍的相?亲对象。” “相?亲?”姜炙的大脑好像卡壳了一样,突然一下就有点儿处理不过来?这?些讯息了:“你想结婚了?” 他之前怎么没感觉到这?一点?孟凭歌先?前表露出来?的模样不是想搞事业么?怎么突然一下就去?相?亲了?他现?在的感受十分复杂。 孟凭歌意识到自己的话语可能有歧义,会给人造成一定?的误解后,急忙摇手,说:“不是的,我是被骗过去?的。我爸说要约我吃饭,可我去?了那儿以后,才发现?他根本就没有来?,来?的是刚才那个人。” 姜炙了解到后,脑子里头那根刚刚紧绷起来?的神经突然放松了许多:“原来?是这?样?” “嗯,”孟凭歌点头,“是的。” 姜炙松了一口气,同时蹙眉:“你爸也太不靠谱了,到底在想什么?” “他……”孟凭歌刚说了个开头,就又摇了摇头:“大概就是想着他自己而已。” 她都已经习惯了。她变得?越来?越不习惯依赖人,就是因为自小便知道,这?个世界除了自己以外,别人对她而言,都像一阵捉摸不透的风一样,是很难去?依靠的。 正?说着,姜炙的手机响了起来?,是赵华平打来?的。孟凭歌大概能够推测出,赵华平是在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于是在姜炙挂掉电话的时候,孟凭歌连忙问?道:“你要回去?了吗?” “是啊,”姜炙点头,“我妈在催了。” “好,那你回去?吧。”孟凭歌想起今天赵华平和人打电话时说的内容,眼?神就不易察觉地黯下来?了一些。 姜炙想到赵华平今天突然造访,问?:“我妈招呼都没打一个就过来?了,你没被吓着吧?” 孟凭歌摇头:“没有,阿姨她……人还挺好的。” “行?,那就好。”姜炙垂头看了下地面,随后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车,对孟凭歌说:“那我先?回去?了。” “好……”孟凭歌答完以后,突然想起什么来?,又连忙喊住了他:“对了!” 姜炙停住脚:“嗯?” 孟凭歌皱着眉头盯着他的手,又瞥了他一眼?,说:“你手伤到了,晚上别洗澡了,知道吗?” “洗脸的时候也要注意,不要碰水。” “还有就是,等会儿要是要吃夜宵,也不要碰虾啊鱼啊辣的等等,知道吗?” 孟凭歌边说边按手指,浑身上下都弥漫着一本正?经。 姜炙看了她半晌,突然晃晃悠悠地笑了:“你觉得?我有那么蠢?还不知道忌讳这?些?” 孟凭歌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认认真真地点头:“有。” 姜炙在风中顿住身形,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片刻翘了下唇角,伸出右手搁到孟凭歌脑袋上用力揉了一下:“好了,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姜炙手劲儿有点儿大,手法有点儿狂,孟凭歌的头发一下子就被柔乱了,惹得?她瞪了他一眼?。与此同时,将右手搁回裤兜里,便转转脖子,朝着他停车的地方走?了过去?。 坐进自己车中以后,姜炙拉上车门抬起手看了下上头的纱布,脑中浮出孟凭歌的种种神情,将手懒散地搭在方向盘上,笑了起来?。 她果然还是在意他的。 哪怕她装得?好像真的只?是把他当成了老板而已,她也确实是在意他的。 虽然今天工作上不是特别顺利,和人闹了不愉快,方才手还负了伤,看起来?真的是不太走?运,非常倒霉的一天。但是。 他还挺开心。 第31章 孟凭歌回到家时?, 又想起了杨永辉和孟军的那回事。 她一直都知?道孟军是?个不靠谱的,就是?想象力还是?太有限了,不知道他竟然能够混蛋到这个地?步。 孟军借了杨永辉钱, 而她和杨永辉之间又闹出了这样的事,这个问题一下子就变大了。剪不断理还乱, 实?在是?让她不安得要紧, 都不知?道接下来可能还会出现什么样的事情。 杨永辉十?有八九应该不会罢休的吧?假如他们之间没有金钱来往还好,关键就是?有。有的话, 他真的会就这个样子善罢甘休? 正在孟凭歌思考着要不要给孟军打个电话, 把这个事情深度处理一下时?,她的微信里头收到了姜炙传来的消息:“今天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来着?” 孟凭歌看见姜炙的名字以后,捧着手机耸了下肩头,收回先前不住游荡的神?思,回道:“杨永辉。” 姜炙又问:“他是?做什么的?” 孟凭歌回想着孟军先前说的那些话, 从?中抠出细节来:“办钢铁厂的。但?我也不知?道究竟叫什么名字, 应该是?个小?型的。” 假如是?大厂老板, 行事应该也不会这么莽。最主要的是?,就孟军那半桶水的功力, 也不可能接触得到。她对自己家里的情况还是?很有数的。 姜炙:“好了我知?道了。已?经够了。” 孟凭歌见他这话问得没头没尾的,不知?道他搜集这些信息究竟是?要做什么,马上打字:“怎么突然问这些?” 姜炙:“当然是?要找他给这堆烂摊子收个尾。不然, 等着他来报复你?” 孟凭歌瞳孔露出讶异,微微扩了扩。她正在为这个棘手的事情烦心着, 没想到姜炙竟然已?经提前帮她考虑到这一层面了? 抿紧嘴唇, 孟凭歌轻轻舒出一口气:“我又麻烦你了……” 姜炙:“都认识这么多年了, 又不是?才?接触几天,有什么好麻烦不麻烦好谈的?再?说, 人是?我揍的,锅总不能让你扛吧?” 先前他冲出来护她的那一幕,又化成一帧帧的电影画面,如同振翅的蝴蝶一般,陆陆续续地?飞涌进了她的脑袋里头。 “可是?……”孟凭歌手指停顿了一下,思考要怎么组织语言才?好,“会不会比较麻烦?” 姜炙:“你就别?操心这些事儿了,我可是?姜炙,能有什么事情搞不定?的?” 孟凭歌看着对面发来的这一段文字,突然觉得姜炙对她而言,像极了一棵将根部结结实?实?扎进土壤里的大树。这棵大树生得又高又壮,还枝繁叶茂,总会在烈日当空时?,为她撒下一片阴凉,又能在阴雨缠绵的季节里头为她遮风挡雨。 好似在任何时?候,只要她想,她都能够朝着他身上依靠。令她拥有着足够多的心安。 犹豫了一会儿,孟凭歌发了一个字:“好。 姜炙:“你等会儿洗洗睡,做个好梦,什么都别?想。还有就是?……” 孟凭歌瞪圆了眼睛:“嗯?” 姜炙:“明晚我们一起在家吃火锅吧,就像高中时?候那样。” 孟凭歌一看到“高中时?候”这四个字,过往的回忆就如潮水那样翻涌而来,令人感到分外亲切。 “好……”孟凭歌仔细想了一下,皱紧眉头,“但?你手上有伤,我只会做清汤的。” 姜炙:“没事。红的白的都一样,我就是?想和你吃火锅了。” 孟凭歌看着姜炙发来的话,莫名其妙地?勾起唇角,笑了一下。 只是?想和她一起吃啊?只想和她一起吃。 不知?怎的,孟凭歌心底里头的那一方天地?,又被他在不经意间给戳到。 她马上回了一条消息:“好。那……到时?候我在家做好,等你回来。” 姜炙:“行。” 聊天结束,孟凭歌却没有放下手机,反而是?杵在门口。将自己和姜炙的聊天记录拉出来,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 明明也没聊太多内容,两个人都很少在微信上头聊天,她却还是?一条一条,如数家珍般地?看着。 就在孟凭歌看得入神?时?,江雨忽然伸手往她肩膀上头重重地?拍了一下。 孟凭歌肩头猛地?往上一耸动,转过头朝她望去,捧着手机按在胸膛处做了个深呼吸:“你吓死我了。” 她的心脏都在怦怦乱跳,简直快要从?胸腔里头跳出来了。 江雨穿着可爱的小?熊睡衣,戴着软乎乎的小?熊发箍,纤细的手里头端着一碗小?番茄,面上笑得狡黠:“哈哈,你要不要吃小?番茄?” 孟凭歌今天心情挺好,不想那么早就回房间去睡觉,唇角咧开用力点了下头:“好啊,吃!” 江雨转过身朝沙发那边迈出步子,边走边扭头问:“今天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么,你看起来怎么那么开心?” “哎?”孟凭歌一双杏眼瞪得圆溜溜的,伸出双手捧住自己的脸,好奇地?问:“我看起来很开心吗?” “对呀……”江雨把散落在桌子上的那一堆乱七八糟的纸巾全部收捡起来往边上的垃圾桶中一丢,将那一碗小?番茄放到了平板旁边,“好久没见你露出这种表情了,整个脸都跟个水蜜桃似的。” 孟凭歌快被江雨的抽象式形容给惹得笑死:“水蜜桃?这是?什么形容呀!” 江雨这人的思维是?真的挺跳跃。 江雨拿起一颗小?番茄放进口中,盘腿坐在沙发上疯狂点着头:“就是?表情看起来很甜,气色看起来也很好,跟谈恋爱了似的。” 说到谈恋爱,江雨在咬破小?番茄的瞬间,忽然又将眼珠子一转,望向孟凭歌:“哎你该不会真恋爱了吧?” “哪儿有的事!”孟凭歌心头肉莫名地?跳了跳,惹得拿番茄的手都顿了一下,随即慌里慌张补充了一句:“我是?铁血单身狗好吗?” 江雨也噗嗤一笑,说:“好吧好吧。啊对了,我跟你说啊,我和男朋友分手了。” “分了?”孟凭歌有点震惊,但?又觉得好像不是?特别?意外。 败她手里 第35节 江雨点点头:“是?的,我觉得和他谈恋爱真的很疲惫,我什么都捞不到好,反而一直在被消耗。” 孟凭歌迟疑了下:“这样也挺好的,在感情这件事上,不管怎样,也不能让自己难受。” 江雨打开平板:“是?啊。但?我还是?觉得有点儿难过。” “嗯?”孟凭歌也拿了一个圆润的小?番茄。 江雨歪了下脑袋:“他说我就是?个傻呗,说他后面之所以越来越不想搭理我,都是?因为我这个人太作了,一天到晚就知?道怀疑他是?不是?不爱我,然后开始对他忽冷忽热爱发脾气不说,还不再?付出,说我的爱是?有条件的,说我是?个功利心太重,只知?道权衡利弊,不懂得什么是?真爱的大傻比。” 孟凭歌眉头都皱了起来:“你之所以开始怀疑他是?不是?不爱你,难道不是?因为他没有什么边界感,总是?在你面前提他和其他女人的事情不说,还对其他人都比对你更主动么?假如他是?和同性?那样子,你可能是?管得太宽了,毕竟人都是?需要社交的。可他是?和异性?那个样子哎。而且你一提到这些问题他就开始找借口或者回避,从?来都没有从?根本上着手跟你解决过问题,在那种情况下,你怎么可能没有情绪?” 江雨眉头轻拧着:“好像也是??” 孟凭歌拉住她的手:“对啊。我觉得,凡事都得有个度吧?后面你不付出难道不是?一种动物的自我防御能力吗?假如你连这个能力都没有了,那才?可怕呢。” 江雨好像突然间就想明白了什么:“对哦,你突然一下子就把我给提醒了。要是?我已?经感到非常不舒服了,却还是?一直不求回报地?付出,那我不就成传说中的恋爱脑了么?” 孟凭歌肯定?了她的话:“对。我个人觉得,你不仅没有问题,做得还挺对的。反倒是?他这个人有毒。从?一开始的时?候就不给你任何安全感,诱导你为了得到这份安全感而不停地?付出,后面你累了不想干了,他却反过来指责你的不是?,这人问题真的很大。” 江雨这个人,很多时?候都迷迷糊糊的,对很多事情都没有特别?大的概念,这样就很容易吃了亏上了当还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最是?吸引那种想要空手套白狼,自私自利的人了。 “哇……我突然一下子就轻松了。”江雨感叹完后,过了一会儿又变得沮丧了起来:“不过啊,我好像真的已?经对爱情这种东西?失望了。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什么那种好男人么?” 孟凭歌双手交叉,拖着下巴尖儿微笑:“我觉得应该存在的吧。” 江雨点点头,一会儿又突然皱起了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孟凭歌,说:“等等,我觉得你不对劲。” “啊?”孟凭歌被她这话惹得一个愣顿:“我哪里不对劲了?” 江雨露出福尔摩斯一般的神?情,眯着眼睛看着她:“就是?很不对劲,你以前在面对这种问题时?,可是?非常悲观的。现在竟然直接笑着就说出来了,真的很不对劲!” 江雨的这项抓bug技能,着实?已?经达到了一种近乎出神?入化的地?步。 孟凭歌差一点儿就被自己口水给噎到:“就不能是?我观念转变了么?!” 江雨嘿嘿地?笑:“那,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突然就让你观念转变了呢?” “什么都没有发生!”孟凭歌不动声色地?将小?番茄推入口中,十?分嘴硬地?狡辩着。 这一晚上,孟凭歌虽说一直都在陪着江雨看电视,脑子里头却还是?始终都在克制不住地?想着姜炙,根本没有办法将这个人从?脑海之中驱赶开去。 她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中了什么蛊,竟然在看电视的时?候都能分心了,思维一直在被干扰,然后开始去想那些个杂七杂八的事儿。 - 与此同时?,姜炙也回到家打开了门。 刚到玄关处,他就看到赵华平正穿着一身休闲运动服,在客厅里跟着电视机中投屏的影像跳着操。那套操的动作难度有点儿大,她才?跟练十?几分钟,就汗流浃背了,连额头上的碎发都已?经濡湿,巴巴地?贴在皮肤上。 看到姜炙开门进来,赵华平才?停下开合跳动作,叉着腰转过头看着他,说:“儿子,回来了啊?” “嗯,”姜炙换完鞋,解着扣子走到客厅中央,瞄了眼电视机里头教跳操的人,转头望向赵华平,“你这趟旅游,玩得还开心么?” “还行吧,就那样,没什么好看的,倒是?一路上都挺惊险的。”赵华平放弃继续运动,扇着风走到了茶几旁边。 “惊险?”姜炙皱起了眉头:“是?哪种模样的惊险?” 赵华平端起一杯水仰头喝了几口,皱着眉说:“我倒是?还好,就是?你刘阿姨她啊,也不知?道是?走的什么运,估计是?水逆吧,惨得要死。” 赵华平最近是?真的对玄学星盘命里一类的东西?挺感兴趣,张口闭口都能说出里头的一些专属词汇来。 “哦?”姜炙懒懒散散地?在沙发上坐下,双腿一个交叉:“怎么讲?” 赵华平本来是?想顺着那个话题往下说的,孰料她一转头,就看到了姜炙那只贴着纱布的手,差点儿被呛死,皱着眉头指着他,问:“喂,你的手什么了?怎么都贴上纱布了?” 姜炙抬手在眼前扫了两眼,搁到腿上:“没什么,被一条狗给咬了。” 赵华平露出了一副天崩地?裂般的表情,将水杯往茶几上快速一搁,急急忙忙朝着他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神?情严肃至极:“被狗咬了?什么狗那么凶悍?” 姜炙淡然地?笑了一声:“不入流的疯狗。” 说是?疯狗都太抬举那家伙了。 “不入流的疯狗?疯狗可要命了好吧?!”赵华平吓得脸色都白了,在姜炙旁边坐下,就拉过了他的手:“你打疫苗了吗?真是?疯狗吗?天啊真的是?疯狗?” 赵华平这人的联想力向来就很强悍。姜炙只是?说自己被疯狗给咬了,她就已?经联想到儿子被抬进棺材里头下葬了。 姜炙突然间意识到了自己形容得有点儿抽象,这样可能会让他妈担心,于是?笑着摇了下头:“骗你的,就是?被疯狗吓了一跳,摔了一跤,蹭到了。” 赵华平深吸一口气,拿一只手捂住胸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好半天过去,拍了他肩头一下:“我的天啊,你真的是?要吓死妈妈了!” 她都已?经想到假如儿子以后真得了狂犬病,要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话,她该怎么办了。她觉得,自己肯定?是?接受不了的。她这脆弱的心脏,是?真承受不住那样的打击。 姜炙清清嗓子,言归正传:“你刚还没把话说完呢。刘阿姨怎么惨了?” 赵华平靠着沙发,叹气,说:“噢,对。是?这样的,她先是?半路突然犯胃病,被连夜送进了医院,然后又在醒来的时?候接到了一个她儿子的电话,说是?不想在老爸公司里头干了,要去远方的城市看一看。结果你猜怎么着?” 姜炙附和地?问:“怎么着?” 赵华平关掉电视,将遥控器扔到一边,坐得离姜炙近了一点,说:“结果今天我一姐妹告诉我说,你刘阿姨的儿子是?网恋喜欢上一个隔壁城市的收银员了,想要去那边跟那收银员双宿双栖玩同居。” 作为老一辈的人,赵华平纵然再?怎么开明,也还是?觉得无法容忍。 姜炙琢磨了一下:“那么,他们这是?认识多久后才?做出的决定??” 赵华平脸上浮出一丝无语,抬起收来比了比:“才?半年。才?认识半年就这样,也不怕被骗,小?孩儿是?真糊涂。他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类似的事情了,永远都不长教训。” 赵华平还记得,那孩子在谈上一次恋爱时?,好像也是?这样的,最后被对方劈了腿,才?灰头土脸地?回来了,真是?主打一个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到黄河心不死。 姜炙右手枕到后颈处,在沙发上展露出一派放松的模样,思索道:“只能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吧。或许有的人就是?那个姻缘呢。” 他对别?人的事情,向来不怎么感兴趣,也不想去评判好坏。但?赵华平都说了,他总得接点儿什么话。 赵华平继续就着这个事情喋喋不休,一通输出:“那这命也太苦了。不过我觉得你刘阿姨也是?有一点问题在的,她儿子本来就不是?读书的料,她非从?小?到大都揠苗助长 ,要把他逼成一个优秀的人,结果现在好了,儿子非但?没变多优秀,还老是?跟她唱反调。我觉得你说得对,这也是?他们的双向选择吧,我也不能说什么。” 确实?,这个事情是?挺让人深感无语的。大人假如过于盲目地?将小?孩儿逼得太紧的话,就只能够得到一个相反的结果。 姜炙抿着唇线盯着赵华平看了一会儿,沉默半晌忍不住说:“那,妈我问你。” “嗯?”赵华平刚拿起手机,又转过头来看着他,认真地?等待着下文。 姜炙静静思索了会儿,问:“所以你是?觉得他才?网恋半年就丢工作跑去奔现同居这个事儿不靠谱呢,还是?觉得他找了个收银员不靠谱?” 赵华平收回视线,在手机里头拉出一个不知?道写了些什么东西?的表格看了看:“都不怎么靠谱。那个收银员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倒也不是?我歧视底层的人吧。我知?道,有的人天生命不好,想要从?底层往上爬,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就是?说……” “嗯?”姜炙洗耳恭听?。 赵华平叹了口气,将手机放到一边,兴致勃勃地?跟着姜炙作了一通仔细的分析:“首先,那个收银员才?二十?来岁,但?是?一点都不上进,据说之前其实?是?有一份好工作的,但?她自己嫌累不想干,就给辞了。但?凡是?个正常的,都很难错过这样的机会吧?尤其是?家里没钱的,不更应该去抓住机遇吗?” “还有就是?啊,谈恋爱不考虑长远的事情,只是?因为自己想要人陪,就让对象辞掉工作来陪自己,说明没什么远见还没什么格局。以小?见大,说明这个姑娘没什么脑子又好吃懒做,是?个享乐主义,是?个不靠谱的。你刘阿姨的儿子也好不到哪儿去,本来就不成事儿,再?和这样一个人在一起,以后十?有八九就会懒到一起,一块儿作死。” 姜炙点点头:“你说得也对,是?有点儿道理。” “可不是?,”赵华平说到兴起时?,无意间瞄到了孟凭歌放到角落处的三脚架,又继续往下说:“你看孟凭歌,和她差不多的家庭水平,但?人就完全不一样。” 姜炙听?见她主动提到孟凭歌,兴致一下子就上来了,笑道:“妈,你展开了详细说说?” 他是?真没想到,他妈和孟凭歌今天竟然就打了照面。 赵华平仔细琢磨着说:“这个孟凭歌啊,虽然也是?底层出生,但?整个人啊,劲劲儿的,就和我年轻时?候一个样。虽然从?小?到大吃了很多苦头,流年不利运气奇差,却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放弃,现在有了工作,也没有大意,还是?在继续折腾自己的副业,很懂得居安思危。这孩子就属于那种有未来的潜力股。” 姜炙笑了:“你对她评价还挺高?” 真是?一件喜事儿。 赵华平叹了口气:“也是?感觉从?她身上看到了我自己当年的一些影子吧。” 姜炙的爸爸确实?是?含着金汤匙出身的富二代,赵华平却不是?。赵华平出生草根,早年期间家境贫寒一无所有,连生活费都得靠自己做兼职去賺,最落魄的时?候一天就吃一包泡面。就是?这样的她,硬是?靠着一腔热血打怪升级,在布满荆棘的人生道路上稳打稳扎地?走出了一条路。 所以在面对同样是?草根出生的收银员和孟凭歌时?,她的个人态度截然不同。 姜炙看着她,唇角弯了一下。 赵华平横他一眼:“突然笑什么?” 姜炙摇摇头,直视着她的双眼:“没什么,就是?觉得,妈你今天,真漂亮。” “漂亮?哪儿漂亮了?”赵华平狐疑地?拿起手机打开摄像头,对准脸左右照了一下:“我确实?去做了个热玛吉,是?不是?效果还不错?” 姜炙笑着抬起一只手撑着下巴:“不错,太不错了。” 赵华平被他这么一夸,马上喜滋滋地?笑了起来。 姜炙转过头来,回味着她先前对孟凭歌的评价,内心深处再?度浮起了一片层次分明的开心。 对,开心。 第32章 翌日下午三点钟。 孟凭歌将手里头?的事情全部做好, 就开车朝附近那家最大的超市驶了去。 尽管超市里头在做着打折活动,各类商品都被堆得跟小山似的,在明晃晃的打折招牌映衬下显得格外琳琅满目, 相当能够激起人的购物欲,但这个点儿大部分人都不得清闲, 还在上班, 超市人还不是特别多,倒是不挤, 反而显得格外敞亮。 孟凭歌在门口拉出一个购物车, 推着它骨碌碌地进入里头?,直接去到售卖火锅调料的区域,选购了一袋番茄锅底。 随后她又转过身,到厨具专区那边取了一口?火锅专用的锅子,再转战生鲜区域, 在那里挑选起了烫火锅时需要使用到的各种食材。 打开记载了各种姜炙喜欢吃的那些食物的备忘录, 孟凭歌开始对照着上头?的东西, 一条条地寻找了起来。 藕,拿下。莴笋, 拿下。贡菜,拿下。宽粉,拿下。牛肉片, 拿下。午餐肉,拿下。猪腰, 拿下。 拿了半个购物车的食材后, 孟凭歌又推着车子走到了冷冻柜那边去。姜炙是不太喜欢吃丸子一类食物的, 他总嫌弃它的淀粉含量过高,嚼着没什么肉味儿, 偏偏却非常喜欢吃虾滑。 打开柜子,孟凭歌伸手在里头?拨了拨,将几袋味道?很一般的虾滑拎起来撂到一边,从底下拿起了一包蓝色包装的在手里头?看了下。 记得不错的话,这应该就是姜炙最喜欢吃的那个牌子了吧? 她还记得当年和?姜炙一块儿吃火锅的时候,姜炙咬了一口?这个牌子的虾滑,顿时就露出了惊为天人般的神情。 哪怕那虾滑才刚刚捞出来,烫得不行,表面?上头?还冒着热气?,姜炙却还是立马吃了下去。那一天,姜炙非常倒霉地把口?腔粘膜给烫到了,后面?直接发展成?溃疡,为了这一顿火锅,后面?就连续好几天都只能够吃一些清淡的食物,可把他给憋坏了。 原来,姜炙也有?犯傻的时候呢。 孟凭歌一想到这些,就忍不住地发笑。 把清单上头?的食物全部丢进购物车中后,孟凭歌歪着脑袋整理了下物品的摆放位置,推着它们去到了自助收银台处准备结账。 就在她排队的时候,注意力被旁边两?个女人的交谈声给吸引住了,于是朝着那边转过了头?去。 两?个女人一高一矮,一瘦一胖。 败她手里 第36节 高个子的那个留着一头?柔顺的长发,腕上戴着一只白玉镯子,身材苗条,五官精致,像个从电视里头?出来的模特一样。 很神奇,在某些女孩子身上,好像总是带着这样一个特质——无?论相隔再怎么远,你都好像能够闻到她身上带着的香气?似的。 这个女孩子就是这样。 孟凭歌正看着,那高个儿女郎已经拿着手机十分优雅地举到了矮个子旁边,轻声细语说道?:“哎你看,我把这块表买下来送我男朋友,给他做礼物怎么样?” 矮个子凑过去看了一眼?,惊讶地捂住了嘴:“十万块啊?这好贵啊!” 高个儿女郎微微一笑:“十万块还好吧?反正他喜欢这个,我就买咯。再说,他之前也我身上砸了不少钱呢。” 矮个子若有?所思地点头?:“也是,十万块对我来说是笔巨款,但是对你们这些有?钱的人来说,就跟买了支雪糕一样。有?钱人就是不一样。” …… 孟凭歌看到这儿时,前方?的人已经结完账,拎着东西转身走了人。于是她转过头?来,将东西一一从购物车中取出放到台面?上,对着机器动作有?些机械地扫起了码。 她有?时候觉得自己的命也是挺神奇的。面?对能够和?她门当户对的男人,她基本是一个都看不上。而对于自己喜欢的男人……自己的条件又够不上。 因?为自卑,因?为觉得自己够不上,因?为不安,所以选择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将对方?推开,再一遍一遍地给自己催眠,告诉自己一点都不喜欢那个人,告诉自己所有?的情绪都是虚假的,告诉自己一切都是不存在的,是错觉。 时间一久,她自己竟然都有?点儿信以为真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她脑中突然就浮现起了姜炙喜欢的那些东西。 比如车,比如表,比如各种模型,甚至是衣服。只要是姜炙感兴趣的,几乎每一样,对,每一样都属于是那种需要花大价钱才能够买下来的东西。 她发现,这些东西真的没有?一样是她自己能够买得起的。思来想去,就现在的她而言,能买得起还不怎么掉价的,竟然就只有?购物车里头?的这些东西。可这些东西,分明就是谁都能够买得起的。 救命。要命。她怎么又开始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她和?姜炙之间,明明就八字都还没一撇,她就只是一个臭打工的而已,为什么会在这种事情上轴来轴去?真是好奇怪。 还有?就是……难道?她真的就如姜炙所言那样,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付出型人格吗?为什么在看到别人的女孩子给男朋友买礼物时,也会思考自己是不是有?能力给人买礼物这种事呢? 假如自己爱上了一个一无?是处还自私自利不知道?念着人好的渣男,应该会非常危险的吧?搞不好哪天就成?为小红书上那些遇渣贴中的女主?角了。真是可怕。 甩了甩脑袋,孟凭歌将脑子里头?那些子虚乌有?的杂念给尽数逼走以后,结完账推着购物车到达停车场,将食材悉数放进购物车后备箱,便?驱车回到了家?中。 她去超市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按理说,很多蔬菜都不会有?白天那么新鲜了,好在她运气?方?面?还挺不错,买回来的这些食材看上去,大都比较新鲜。 莲藕生得白白胖胖很干净,莴笋看着也是青翠鲜嫩,叶子漂亮得像是能够掐出水儿来似的。 孟凭歌将所有?蔬菜拿出来放进水槽里头?清洗干净,又一一切好婚后,将它们该泡水的泡水,该装盘的装盘,再转到岛台旁边,把一些肉类生鲜取出来拆开包装盒,盛到了盘子里头?。 转眼?间,花花绿绿的一大桌食材就都被她给处理好了,看上去还挺有?模有?样的,让人分外有?满足感。她已经开始想象起正式吃它们的场景来了。 在寒冷冬季里吃着热气?腾腾火锅的自己,该是一个多么快乐的小女孩啊。 将锅子和?卡式炉放到餐桌上,再将处理的食材全部围在周遭摆好,孟凭歌看了眼?时间。 姜炙今天说今天大概得到七点左右才能回来,可目前才六点钟,还早。 垂下手机,孟凭歌低头?矮下身,看了眼?在脚边端端正正坐着的莎莎,温柔地笑着蹲下身,摸了下它脑袋:“汪!” 莎莎立马咧开嘴,舔了下孟凭歌垂落到胸前的发丝,结果却导致舌头?上的倒刺被牵住,整个狗都不好了。孟凭歌笑得前俯后仰,将发丝拉下来,用额头?抵着莎莎的额头?:“笨蛋莎莎。” 莎莎仿佛知道?她在说什么似的,突然站起身来,摇着尾巴对着孟凭歌的脸报复性地一顿舔。 孟凭歌被它惹得笑个不停,重心一个不稳,差点儿就摔坐到了地上,随后又用额头?抵住了莎莎的头?,佯装恼怒地看着它,说:“不要舔了不要舔了!” 莎莎果然没有?再继续舔了,跑到一边拿嘴叼了个球过来搁到她脚边,冲着她“汪”了一声。 尾巴摇得特别欢快,一看就有?讨好的意味在。 “要玩球呀?”孟凭歌微微耸动眉梢。 “汪!”莎莎闭了下眼?,好像在说“是”。 于是孟凭歌捡起球朝着某个空旷的方?向丢了过去:“来吧!” 莎莎登时起身朝着那边跑了过去,跟个欢脱的傻狍子似的。 孟凭歌发现,养宠物确实是一件会让人特别放松的事情。都不用它们做什么,只需要和?它们好好相处一下,就浑身都能放松下来了。 一人一狗,你来我回地折腾了好一会儿后,莎莎终于累了,不玩了,在地上趴下了,看到球都当没看到一样了。 孟凭歌直起身来,将球收捡好以后,走到沙发上坐下,打开了自己的自媒体账号。 她那篇最爆的文势头?是真的不错,截止目前为止,数据还在往上攀升着,她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就积累了一万的粉丝量。 扫了一圈,孟凭歌点开下面?的私信小红点一看,惊讶地发现已经有?品牌给她在后台发送了合作申请。 还是一个她很喜欢的锅子品牌。她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喜欢的品牌竟然朝自己伸出了橄榄枝! 她之前一直都想买来着,只是因?为那价格实在是过高了,对她一个社畜而言,着实是有?点儿昂贵,她就每次都只是看看。 结果现在……她真的马上就要能够拥有?了吗? 浅浅的笑容禁不住慢慢地从她脸上弥漫了开来。 孟凭歌二话不说便?点了个赞同,将自己的合作联系方?式给了过去。 没过几分钟,一个叫做“野生桃子”的pr就加了她的微信。 这还是孟凭歌有?生以来第一次接广告,第一次和?传说中的pr接触,毫无?经验的她对此真不是一般的紧张。既紧张,又欣喜。 万事开头?难,有?了第一次,以后就都知道?该怎么做了! 孟凭歌攥了攥拳头?,在心里为自己默默地加了一把油,便?带着满心的忐忑给对方?发了条消息过去:“您好~” 野生桃子:“你好呀,主?页发送一下哦~” 主?页? 孟凭歌想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赶紧点开自己账号主?页,将里头?的链接复制下后,给野生桃子发送了过去:“这里。” 野生桃子:“好的~我这边把brief发给你看看吧~” 野生桃子很快发了一个pdf文档过来。 孟凭歌点开看后发现,里头?载满了关于他们要推广的这款产品的各种详细资料,里头?包含着这款产品的图片呢,并且详细地列举出了关于它的各类优点和?亮点,以及品牌方?标注出来的关于这支广告的重点展示要求等等。 第一次接到单子,孟凭歌在恍恍惚惚间,竟然产生了一种当年刚刚出社会打工时候的感觉。有?点儿难以描述,非要描述的话,大概就是觉得自己即将成?为一个价值感超高的,有?用的人了吧。 这就是做自己想做的事,并且做出了一点小成?就的感觉么?这种感觉,真的好棒! 孟凭歌唇角微微上翘,给野生桃子回复道?:“我接!” 野生桃子:“好的,那我就先?往上申报了,通过了的话,我再来联系你哦。” “好~”孟凭歌回完野生桃子,继续浏览着那pdf的文档,漾荡在唇角处的笑容变得越发甜美又柔软了起来。 她竟然变现了!是的,变现了!虽然比不得那些一条广告就能赚好几十好几万的大博主?,但也还是非常厉害了。孟凭歌禁不住地撑住脸颊笑了起来。 退出聊天框后,孟凭歌看了眼?时间,发现竟然不知不觉就到六点五十几了。 她正捶着肩头?,门外已然传来了车辆行驶的轰隆声。 姜炙回来了? 孟凭歌立马放下手,朝着外头?望去。随着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晰,一辆漂亮骚气?的紫色车子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孟凭歌将从沙发上头?起身,向着玄关处走过去,将门打开一条缝,把脑袋探了出去。莎莎也跟着把脑袋从底下探了出去。 只见姜炙这会儿正夹着个资料夹从车库那边走过来,身形挺拔,步子稳健,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种正直又舒展的调调。 看到孟凭歌将门开了道?缝,和?莎莎一人一狗地从里头?探出个头?时,姜炙顿了下身形。 虽说平日里他大多数时候回来时,孟凭歌也是在屋里头?的,基本上也会到玄关那儿等自己回来。但像这样直接开门探头?看他,好像还是,第一次。 姜炙莞尔,突然忍不住地开启贩剑模式:“今天怎么开门开这么早?难不成?想我啊?” “啊?”孟凭歌反应过来后,脸上忽然变得一热,并且快速蔓延成?了火辣辣的一大片,反射性地冲他喊道?:“真不要脸,才不是!” 姜炙歪了下头?,笑意依旧:“那是?” 孟凭歌瞪他一眼?:“我只是想吃火锅了!你一直不回来,我就一直没得吃!” 说完,孟凭歌就以光速将脑袋给从门缝里头?缩了回去。 莎莎冲着姜炙咧了下嘴,也随孟凭歌一道?儿将脑袋给缩了回去。 看着那一人一狗的同步反应,姜炙突然乐了,笑得垂下了头?。 这女人,真是太tm可爱了。 第33章 姜炙跟上前去, 进入屋中,笑:“原来是这样啊……” 那刻意拉长的尾音与懒懒散散的调子配合起来听着,显得?格外?的意味深长, 也?让人心里头格外?小?鹿乱撞。 孟凭歌摸了下隐隐约约发着热的耳垂,侧头看了他一眼, 嘀嘀咕咕:“不然还能怎样?” 总不能说她确实是在期待着他赶紧回来吧? 吐槽完毕, 孟凭歌回到餐桌旁,将那一大?袋子番茄底料放入锅中, 又拎起旁边一个水壶, 将清亮的水注进了里头。 姜炙笑而不语。 将门关上,换完鞋子以后,姜炙掂了两下手里头的车钥匙,将它丢进柜子上头的一个收纳盒中,双手揣在兜里朝着餐桌那边走过去:“对了, 我已经把杨永辉那个事儿摆平了, 你以后不用担心他来找你茬了。” 他是?真的太高估杨永辉了。那人根本就是?个纸老虎, 基本是?捅一捅就破了。他去的时候,杨永辉就跟看到了什么天敌似的, 腿都在发?抖。 孟凭歌放下水壶,把卡式炉打开?,目光从幽蓝色的火焰之上转过来, 抬起头讶异道:“真的啊?” 姜炙歪了下脑袋:“嗯。顺便把你爸捅的那个窟窿也?摆平了。” 孟凭歌正在往锅上盖盖子,听到他这句话后, 手上顿了一下, 转过头来:“所以……孟军做的那个弱智事情……你知道了啊?” 说完后,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儿蠢。既然姜炙都去找杨永辉了,对方肯定是?会说的啊, 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姜炙点头:“你爸也?是?个人才。” 确实,是?个人才。只要一提到这个人,孟凭歌都觉得?很丢脸。 有?时候她都忍不住会非常恶毒地想:假如没有?孟军的话,她和林广莲两个人应该会过得?比现在好很多倍吧。 即便她们的生活不会因此而变得?格外?富饶,起码也?不会这么乱七八糟。乱到她在面对任何条件比自己好的人时,都有?种?深深的无力和自卑感。就更别说是?面对姜炙了。 小?时候不懂事,即使知道人与人之间有?着巨大?的差距,也?没什么所谓。直到在成长的过程中经历得?多了,接受到的白眼也?多了后,她才发?现,有?些东西是?真挺重要的,就算自己想要去忽视,也?没办法掩饰掩盖在里头的那些,盘根错节的问题。 败她手里 第37节 抿了抿唇,孟凭歌望向?姜炙:“那……我暂时也?没钱还你,要不,你从给?我的薪水中……每个月扣一点?” 她昨晚最后还是?很不心安,打了电话给?孟军,逼问出?了他所借的金额。一共有?五万块,不算是?一个小?数目。 姜炙笑声清浅:“孟凭歌女?士,你一定要跟我在这些方面算得?这么清楚吗?” 孟凭歌抬起头来:“可是?……” 姜炙打断了她的话:“好了别可是?了,你先考虑你自己家里缺不缺,以后的事情就以后再说吧。我现在有?点儿饿了。” 话题一岔开?,孟凭歌实在是?没法儿再接着先前的话题往下说,看了眼那锅子:“还没有?煮沸。” “行。”姜炙扫了遍餐桌上的东西,“这菜可真多啊,好丰富。” 孟凭歌笑道:“吃火锅就是?要这样才开?心,菜越富足,就越是?能够让人产生满足感。” 从学校里头出?来步入社会后,她最大?的爱好似乎就剩下吃了。也?唯有?吃这件事,是?她最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够获取到的。 姜炙点点头:“确实是?有?那么一种?感觉。” 没过多久,锅子里头的汤底就被?煮沸了。热气缥缈间,汤面争先恐后浮出?许多噗噜噗噜的小?泡泡,朝着外?头散发?出?层层暖意,给?整个餐厅都附上了一层温馨的调调。 两个人拉开?凳子一块儿坐下,孟凭歌将藕片、土豆等比较难熟的一些菜下入锅中后,端起了那盘虾滑,对姜炙说:“你看,我买了这个。” 姜炙定睛一看:“虾滑?” “嗯。”孟凭歌一手托着盘子,一手用勺子将虾滑轻轻团成了小?丸子的模样:“你不是?挺爱吃这个的么?所以我看到就买了。” 姜炙看着她手上的动?作,好奇地问:“你还记得?这些?” “是?啊,”孟凭歌把所有?丸子倒进锅子里头,瞄着他:“我不仅记得?这些,还记得?你后来后来突发?奇想要自己制作虾滑,结果把食指给?切到了。” 姜炙刚端起一杯水喝,就被?呛得?剧烈无比地咳嗽了起来:“这么古早的事情你都还记得??” 四舍五入算是?黑历史了。 “对啊,”孟凭歌拿漏勺在锅里头搅拌了一下,“我当?时都吓死了,你还说没事儿。给?你贴创可贴你还嫌弃它有?hello kitty的图案,真是?无语。” 姜炙饶有?趣味地望向?孟凭歌:“你当?时吓死了?” 孟凭歌夹起一块烫熟了的午餐肉,毫不犹豫地点头:“对啊。” 姜炙“嘶”了一声:“那么关心我啊?” 孟凭歌刚舀起一个虾滑咬下一口?,就被?姜炙的话惹得?手一抖,令那虾滑一下子掉进了碗中,脸色倏地一下又发?起了热:“正常人看到不都是?会被?吓一跳的么,你别多想。” “别多想?”姜炙也?捞起了里头的菜:“你倒是?说说看,我能想多到哪里去?” 孟凭歌真的是?……无言以对! 咳了两嗓子,她索性开?启了话题转移大?法:“对了,今天有?人找我投广告了。” 姜炙顿住筷子:“有?人找了啊?” “嗯。”孟凭歌一说到这个就喜笑开?颜,忍不住搁下筷子,打开?手机,将她和pr的聊天内容递到了姜炙面前:“你看,多巧,是?我特别喜欢的那个锅。” 姜炙接过手拖曳了下屏幕,点点下巴,给?她递了回去:“不错啊,挺厉害。” 孟凭歌将手机接回来后,充满期待地感叹了下:“就是?不知道最后会不会成。” 在pr没有?回复之前,她大?概能把这条消息看一百遍。 姜炙给?了她肯定:“当?然会成了,这么好的数据,脑子不好的才不会想要用你吧?” 孟凭歌喜滋滋地笑着:“真的?希望是?这样!” 姜炙看到孟凭歌那精神焕发?振作起来的模样,很是?为她开?心。从重逢到现在,对于孟凭歌一点一滴的转变,他全都是?看在眼里的。虽说孟凭歌脸上从始至终都挂着笑容,这笑容却还是?有?些微妙的不同的。 以前的孟凭歌好像被?封印在了一个狭窄的容器里头,很多行为都是?优先考虑到别人,展示出?来的自我也?大?多都是?为别人塑造出?来的。好像只有?将别人哄开?心了,她自己才能够开?心一样。现在的孟凭歌才是?真的已经开?始和自己对话,和自己玩乐,会将自己的感受放到一个高位了。 有?人说,凡事优先考虑自己感受的人,是?一种?自私的行为,姜炙却不这样认为。在他看来,人只有?在第一时间关注到自己的内心后,才会有?余力去面对一切,才有?余力发?自真心地去做许多事情。 这一顿火锅,两个人吃了大?约有?一个多小?时。吃完的时候,桌上还剩下有?大?半。孟凭歌起身?将剩下的食材分类装进一个个保鲜袋中,再放到冰箱里头后,忽然听到姜炙问了一句:“你想不想看电影?” “电影?”孟凭歌关上冰箱门后转过头望向?他,好奇地问:“什么电影?” 姜炙静静思索了一下:“我朋友说最近有?部电影还挺好看的,叫什么《最爱的你》只是?之前上映的时候我一直没有?时间去看。现在下映了,你要是?想看的话,等会儿我们一起看?” 孟凭歌也?在社交平台上刷到过这部影片,据说讲述的是?两个毕业生的爱情故事,大?家都说看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可惜孟凭歌这段时间一直忙来忙去,就只是?浅浅地了解了一下。 “完全可以。”孟凭歌从冰箱旁边转过身?来看着姜炙:“我也?挺感兴趣的。” 姜炙:“那我们现在开?始看?” “好啊!” 随后孟凭歌就跟着姜炙的脚步,一块儿去了影音厅。 姜炙的影音厅很有?设计感,里头的设备一看就都是?采用的优质档次,现代化的同时,棕色系的装潢又为它增加了许多沉稳的厚重感,这会儿还没开?始看呢,就让人产生了一种?等会儿肯定可以完美沉浸在影音感官中的直觉。 同时,里头还设了个吧台,架子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漂亮杯子以及酒水。 孟凭歌看了一会儿,拿起一个奇怪的容器好奇地问:“这个是?调酒用的吗?” 姜炙望向?她手中的东西:“是?啊。” 孟凭歌偏过头看着他:“你还会调酒?” 姜炙点头:“先前感到非常好奇的时候简单学了一下,会调一些。” 孟凭歌放下调酒器,不可思议道:“好神奇。” 姜炙懒散地靠在旁边,冲她笑了下:“怎样,要不要我给?你露一手?” 不看白不看,孟凭歌求之不得?:“好啊,那你就露一手吧!” 姜炙抬手到空中,冲她浅浅地比了个ok,随后便绕到吧台后面,打开?一盏灯,折过身?取出?几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酒,放到了台面上。 吧台里头的灯光呈出?一片暧昧又柔软的橘黄色,细腻地铺散在了每一处,将姜炙的脸颊描摹得?深邃朦胧,同时也?为他的身?形勾勒出?了一个高大?又浪漫的轮廓。 孟凭歌本来是?想看看这酒究竟需要怎么调的,结果看着看着,她的目光就情不自禁落到了他那张线条利落,五官精致,立体感十足的脸上。 像姜炙这样的男人,确实是?随便一个举动?都会让人心跳加速的,难怪会有?那么多女?人喜欢他了。 姜炙动?作随意地推了两下袖子,伸出?骨节分明脉络清晰的手,拿过一瓶小?小?的酒水瞥了一眼,利索地拧开?过后,正式进入了调酒的过程里头。从始至终,他的动?作都呈现出?了一片行云流水般的潇洒姿态,就像是?经过了专业培训的调酒师一样,看得?人眼花缭乱。 不多时,一杯鸡尾酒问世。暖黄的灯光倒入橘黄色的液体中,折射出?粼粼波光,像极了一片夕阳下绵延的海面。 姜炙将它推到孟凭歌面前:“好了,拿去吧。” 孟凭歌伸出?手握住微凉的杯子歪着脑袋认真看了下,发?出?感慨:“天啊好漂亮,就像艺术品!” 姜炙继续捣腾着另一杯:“是?吧?生活就是?这个样子,只要用心去看,就会发?现哪里都存在着艺术。” 孟凭歌放下那杯漂亮到近乎梦幻的酒,身?子微微朝前倾着,将眼睛凑近了通透的玻璃杯前,认认真真地看着里头那一抹如梦似幻的色彩,喃喃:“确实。” 姜炙上下颠倒地摇动?着手中的调酒器,晃出?哗啦啦的声响,问:“你现在不喝吗?” 孟凭歌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想也?不想就回道:“等会儿再喝,等你那杯好了一起喝,一个人喝没意思。” 姜炙掀起眼皮看着她,脑中忽然涌入了和她有?关的,曾经的,诸多记忆。 他还记得?自己当?年刚认识孟凭歌的时候,孟凭歌是?永远都不会想要和他一起做什么的。 饭好了,她只会过来象征性喊他一声。等他出?去时,她已经一边看书?一边吃上了。他削了果盘端出?来,她也?是?说完一句谢谢,就端着回到了自己房间里头去。好像真的只是?把他当?成了一个平摊饭钱的搭子。 她好像天生就没有?那条可以和对方一起吃东西的神经。也?可能是?因为那时候的他,在她心里头还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又或许是?因为在她的成长过程中,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是?一个人做,就从来都没有?养成过那样的概念吧。 直到后来两个人相处得?越来越久,孟凭歌和他之间的距离才没有?变得?那么疏远了。 尤其是?在交往之后,更是?如此。 她无论做什么,都喜欢等着他一起进行。早饭会等着他醒来一块儿吃,遇到好看的影片会等着他一块儿看。看到有?趣的事情会想到第一个分享给?他。心里头有?了什么好玩的计划,也?会和他一起商量。 那种?轻松的感觉,天女?散花般充斥在生活的方方面面中,让人感觉十分亲昵。 现如今,孟凭歌终于,又会想要和他一起做一些事了。 联想起孟凭歌先前心疼自己的模样,姜炙瞥了眼自己手上的纱布,唇角又在不知不觉中缓缓地勾了起来。 第34章 “好?, ”他看着正在欣赏那杯鸡尾酒的孟凭歌,唇角浮出暖意,“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像什么?”孟凭歌抬起头来看着他。 姜炙垂下眼打开调酒器, 将?里头的液体倒入杯中?,唇角微翘:“像一只贴着鱼缸想要捞鱼的傻猫。” 孟凭歌眉心微微拧着, 脑子里头莫名其妙地就自发性浮出了猫和老鼠里头的一幕幕画面。 tom那张傻脸变得越来越大, 滑稽的表情和洁白的牙齿也?变得越来越大,大到几乎快要撑破她的脑袋。 等等, 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孟凭歌甩甩脑袋, 瞪圆了眼睛看着他:“什么?傻猫?为什么?要加一个傻字?” 说到傻猫,她就只能够想起来汤姆猫。天天被杰瑞欺负,简直了,笨得要死。她才?不是那样的呢。 姜炙笑得微微仰起下巴,手指松松地捏着杯子, 从吧台后面晃晃悠悠走出去, 指了她一下, 打趣道:“你看,这就要挠人了不是?” 孟凭歌横他一眼, 转过眼来盯着手中?微微转动的杯子:“你是说我像汤姆猫吗?汤姆猫傻死了,我才?不是呢 。” 姜炙觉得她的脑回路是真的挺有意思:“谁说你是tom了?怎么?就联想到tom了?怎么?也?不可能是那个品种啊。” 孟凭歌:“啊?不是tom的话,那是什么??” “好?问题, ”姜炙摸着下巴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后,打了个响指, 说, “比如说, 美短。” “美短?”孟凭歌脑子里头冷不丁就浮出了一个圆乎乎,黑白分明的包包脸。 别说, 她还挺喜欢美短的,很符合她的审美。她一直都想要在拥有自己的房子以后买一只回家呢。又?由于现阶段还无法拥有,于是她便将?猫咪的图片保存下来用作了屏保,以此作为激励自己努力工作的手段。 孟凭歌突然很感兴趣,连忙追着问道:“为什么?像美短啊?” 姜炙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低下头轻轻抿了一口酒,又?吁出一口气,说:“因为美短又?机灵又?笨,又?笨又?可爱。” 孟凭歌眉心忽然一下就蹙紧了起来。不对啊,那他这不还是在说她笨吗? “我哪里笨了,你才?笨呢。”说完这话,孟凭歌白了他一眼。 姜炙笑:“孟凭歌女士,你能不要听话只听你觉得不好?的那半句么??我这不是……还夸了你很可爱么??” 败她手里 第38节 他看着她的眼睛,眼神中?流露出温和却又?迷人的色彩。如同午夜时分的熠熠星光。 孟凭歌在迎上他的视线时,埋藏在胸腔深处的那一腔池水冷不丁晃荡了一下。她情不自禁地又?开始了脸热,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自己这样的反应,只好?别别扭扭地将?脑袋转到一边,嘟囔道:“鬼才?会?听你鬼扯。” 姜炙摇了下手中?的酒杯,禁不住笑出声后,用酒杯动作随意地指了指沙发那边:“走吧,看电影去。” “哦……”孟凭歌抿着唇,跟着他走了过去。 在柔软舒适的沙发上头坐下,孟凭歌在等待姜炙开投影仪的过程中?,情不自禁拿起手机打开相?机功能搁到眼前,悄悄地当做一面镜子拿起来照了照。 姜炙说她可爱呢。她,真的可爱吗?具体是哪里可爱呢?眼睛吗,还是鼻子?又?或者,整体? 孟凭歌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尽管周围时不时就会?有人觉得她好?看,她对于自己的认知却始终还是停留在非常模糊的状态中?。她好?像真的从头到脚,里里外外都没怎么?么?认真地关注过自己。 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想要拥有怎样的生?活,想要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她似乎一直都在为别人活着,考虑自己会?不会?给别人增加麻烦,考虑别人会?怎么?想。 如此一来,她几乎都没怎么?为自己考虑过。哪怕是在那段因为生?活环境太压抑而?陷入低沉郁闷状态中?的时候,也?没有去同自己认真地对话过。 她总是会?去关注那些?比自己更优秀,更漂亮,性格更好?,嗓音更动听的人,也?喜欢用自己的短板去对比别人的长处。 放下手机,她望向在旁边打开投影仪,正拿着遥控器在那儿折腾的姜炙,目光从他青筋分明的手慢慢挪到他有力结实的手臂上,再?挪到他平阔的肩上、线条流畅的侧脸上,高挺秀气的鼻梁上,出了神。 此时,电影的片头曲在眼前徐徐拉开了帷幕。随着画面的浮出,厚重的立体声音乐在四周缭绕不息,一下子就把观影效果拉到了满格,让人感觉仿佛真的置身于影院中?,分外欢愉。 姜炙丢掉遥控器,回到沙发上落座,将?鸡尾酒举向她:“干杯?” 在摇曳不息的酒水之下,姜炙的双眼深邃英气又?漂亮。 孟凭歌捧着杯子和他轻轻一碰:“干。” 光滑通透的玻璃之间随之碰撞出一个清脆的响声,孟凭歌收回来低头抿了一小口。温和冰凉的液体贴着喉咙落下肚中?,甜中?带酸的滋味丝丝缕缕地溢在唇齿之间,使人满足且陶醉。 她发现,这鸡尾酒的味道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本来还以为酒精全都是那种非常辣嗓子的,谁想到这个竟然完全没有那种感觉。 如果说白酒给人的感觉是夏日正午的烈日,会?把人暴晒到口干舌燥不停出汗,那这就是春秋午后的暖阳,会?让人情不自禁地沉溺其中?打呵欠。她脑子里头针对于酒精的偏见,突然就被打破了。 她不动声色地朝着他挪进了一点,又?近了一点。她发现,他身上散发着一种很好?闻的味道,令人感觉仿佛置身在一片茂密幽深的树林中?,细碎的阳光游走在叶片的间隙之中?,洒落在皱纹横生?的树皮上,将?空气映照出翩然舞动的细小颗粒,沉稳又?让人着迷。 她发现,在从小到大遇到的人中?,好?像只有姜炙会?给她带来这样的感受,让她分外安心。 姜炙本来正准备低头继续喝酒,却在察觉到孟凭歌的目光后,将?杯子稍稍顿住,猝不及防地转过了头来同她视线相?撞:“孟凭歌女士,我好?看吗?” 影片的光影倒落在他眼中?,就像泉水里头斑驳的树影。 孟凭歌突然紧张,在准备开口时,一不小心就咬住了舌头,进而?羞恼地瞪他一眼,转过头来喝酒:“谁看你了。” 姜炙也?没多言,只是笑了下,换了个越发放松的姿势。 屏幕上的电影已经?拉开了正片第一步。 枝繁叶茂的树冠在缓缓上移过后,露出了掩藏在底下的白色象牙塔,露出了一派生?机勃勃的青春活力,令孟凭歌忽然就回到了当年读书时的那种心境。那是一种令人特别舒适的感觉。 尽管孟凭歌在看着电影,感官上却还是会?被身侧人的一举一动所扰乱。无论?是姜炙喝酒也?好?,还是拿起手机回复人消息也?罢,每一个摇曳着的影子都落在了她的心间。像是一颗小石子在湖泊中?间砸出了一圈圈细微的涟漪,令人始终挥之不去。 电影里头,女主和男主这会?儿还是两个学生?。一开始,女主和男主还是两个冤家,男主每天有事儿没事儿地就会?逗女主一下,女主一生?气就会?追着他乱跑乱打,总是你惹我一下,我惹你一下的,气氛轻松,自由自在。 在这样的相?处之下,两个人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近。终于,在大二那一年,两个人在一起了,发誓要就这样幸福甜蜜地过一辈子。 起初,两个人也?确实过得非常甜蜜快活。直到大学毕业,两个人就迎来了分手。起因是女主觉得男主一直在忙活他那边的事情,展望他那边的未来,不怎么?关心自己。可事实上,男主也?不是没有关心,还把女主规划进了自己的人生?蓝图里,只是女主一个人想得太多了。 于是女主开始置气,同男主单方面宣布了分手。 男主这时候还有些?云里雾里,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找到女主要和她理论?,却一不小心就吵了起来。两人一拍而?散,短暂的恋爱也?就此结束。 这一段是整部电影中?最有争议的地方。有人说,不知道这种老掉牙的套路评分怎么?还能那么?高。还有人说,最讨厌不长嘴的女主,怎么?都这个年头了,还有人拍这种垃圾。 孟凭歌当时翻到那些?评论?后,马上非常心虚地翻走了。虽然大家是在骂这部影片,但骂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能够精准地让她膝盖中?箭,不忍直视。她知道,她就是那样的女主。缺爱但又?不懂得爱和被爱,所展现出来的模式就成?为了一个劲地闹别扭。这样做所带来的下场,自然而?然就是伤人伤己。 讽刺的是,这种人是她最不喜欢的类型,她偏偏就是这样的类型,还不敢承认,也?曾在身边人吐槽这类人时,跟着人默默附和。 旁边姜炙手指搁在唇间静静看着,叫人看不出具体是种怎样的神情。 孟凭歌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像自己那样,想起了曾经?的那些?事,只好?打着哈哈说:“女主好?像还不太成?熟,是吧?哈哈,年纪太小了。” 那话说完以后,她察觉到姜炙朝自己望了过来,于是又?低下头,抿了一口酒。 姜炙懒懒散散地开了口:“男主就做得很好?了么??” “哎?”孟凭歌倏地望向他。 姜炙继续说:“他和女主在一起做了四年同学,两年情侣。女主是个什么?性格的人,难道他还不清楚?” 孟凭歌听得一愣一愣。 姜炙微微调了个坐姿,一条腿懒散得地屈起:“我们是站在上帝视角来看这出戏的,事情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确实会?相?对理性。但对当事人而?言,是很多东西都不知道的,女主在那种心境下,很难没有波动吧?” “他出身富贵,不知人间疾苦,好?。但是都和女主谈恋爱了,平日里也?知道女主是个爱吃醋还没有安全感的人,到了这种重要时刻,怎么?就察觉不到自己的一言一行可能会?让人想多了呢?当发现女主不舒服了之后,他首先做的也?不是抚慰女主,解决问题,而?是质问女主,激化问题。这样来看,他真的有很无辜吗?” 孟凭歌捏着杯子,一整个安全石化。 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从这样子的角度来想过这些?问题了。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变得只会?自我贬低。 姜炙看着屏幕:“很多时候,一个结果的发生?,确实不是不能够完全归咎于一个人的身上去。” 转过头来,他望向孟凭歌:“我想,假如那个男生?再?成?熟一些?,假如那个男生?是在对的时间遇到的那个女生?,结果可能就不会?是那样子的了。” 他的语调平稳又?缓慢,带着一种要命的磁性与温柔。 这句话,似乎并非是在对这部电影进行总结,而?是在对她传递着什么?。 孟凭歌心间潮汐缓慢上涌,血液里头仿佛有沉睡的花在一片片地朝着外头缓慢绽开,房间的空气也?变成?了柔软又?潮湿的感觉,将?她牢牢裹缚,把她带到了一个迷幻又?安全的世界里头。 她好?像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以至于对于接下来的电影内容,她都没什么?心思去细看了。所有音效声落入耳中?,都变成?了朦朦胧胧的一片。幕布上的光影也?没办法将?她的视线全盘拉住。她的注意力始终有些?涣散,忍不住地往姜炙那边靠。 他依旧坐姿懒散,修长的手中?握着一只酒杯,浑身上下都弥漫着一股子慵懒的松懈感。他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令人挪不开眼,包括他在吞咽时翻滚的喉结,放下杯子时揉着后脖颈的模样。 她总是忍不住地在那里想,姜炙刚才?那番话,究竟代?表了什么?意思。难道他是在针对于当年分手时说的吗?故意说给她听的吗? 他是看出来了她很自责,所以想让她不要太自责太内耗吗?还是想说,其实他打心底里也?并没有放下这段情缘,他们之间,还有着一定的可能吗? 无数的问号在孟凭歌的脑中?交织成?一张网,将?她思绪切割得乱七八糟,什么?都跟组合不起来了一样,只剩下一颗热烈的心在狂乱地跳。 不知不觉,电影已经?播放完毕。 姜炙转头望向孟凭歌:“没了。” 孟凭歌刚刚只顾着想东想西和时不时瞟他去了,被他这么?出声一提醒,浑身颤了一下:“啊对哦,挺有意思一部电影 。” “有意思什么??”姜炙关掉投影仪,站起身扭了下脖子:“你都没看,一直在走神。” 孟凭歌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 不是,他这到底是怎么?发现的?她不理解!很多时候她都会?有这样一种感觉——就是觉得自己在姜炙面前就仿佛是没有穿衣服一样。 孟凭歌捏起拳头搁在唇边,轻轻咳了两声:“我不是故意的。” “没批评你,”姜炙露出一个笑,“就是好?奇,你刚刚都在想些?什么?呢?” 孟凭歌咳了一声:“没想什么?,就是……思维在一直乱七八糟地打转儿。” 不然还能怎么?说?难道说自己刚刚一直都在想他?!她不要面子的吗?! 姜炙看出她不想说,也?没有强求,只是笑了一声,双手揣进兜里,转头看着她:“想不想吃夜宵?” 孟凭歌本来想说想的,突然想起来现在应该已经?挺晚了,于是连忙掏出手机:“我看下现在几点了……” 姜炙扬动眉梢:“现在几点重要吗?” 孟凭歌迷迷糊糊地抬头:“哎?” 姜炙继续说:“这儿又?不是没有你的房间。” 意思是如果吃完以后实在是太晚了,她可以直接在这儿住在。 孟凭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搞的,神使鬼差地就点下了头:“哦……” 姜炙掂着手机:“那你想吃什么??我这就点个外卖。” 孟凭歌转动眼珠子:“我想……” 绞尽脑汁思考了好?一会?儿,她头疼地捶了下脑袋:“我感觉好?像有点儿选择困难症,一下子想不出来。” 姜炙倒也?不急躁,直接说:“那我点个海鲜锅?都是海鲜,什么?都有。” “好?啊。”孟凭歌特别好?那一口。 姜炙低头点了一会?儿,在快下单时,突然眉心蹙起。 “怎么?了?”孟凭歌急忙问。 姜炙摇摇头,从容道:“差点儿忘记让店主多加一份年糕了。” 孟凭歌从他手机上缓缓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他。多加一份年糕。他还记得自己喜欢在吃这一类东西的时候,多加年糕。 明明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他还是将?她的喜好?记得清清楚楚,没有遗忘。 “好?了。”姜炙点完单收起手机,望向孟凭歌,指了指门口那边:“走吧。我们出去等。” “哦,好?。”孟凭歌抿着嘴唇,转身朝着那边走。 谁想她刚刚把门打开,早已等候在外的莎莎就突然一个跳跃扑了上来。 孟凭歌对此完全没有任何准备,被莎莎这毫无预料的行为给惹得吓了一大跳,重心不稳地朝着后面倒去。天旋地转间,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完蛋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却握住了她的肩头,她的背脊也?顺势贴近了一个结实又?温暖的胸膛。 她的脑子,突然一下子就超负荷似的宕机了。 与此同时,姜炙极富磁性的嗓音在她耳边响了起来:“还好?吧?” 在对方温热的鼻息拂过脖颈的那一刹,孟凭歌身上不受控制地传来一阵触电般的感觉,将?心跳化作了一阵紧锣密鼓的雨点。 第35章 那种无比强烈的感觉, 瞬间将孟凭歌的大脑给冲击了个七零八落,仿佛组装不好了?似的,将她?洁白的耳垂都给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红晕。 此时此刻, 两个人挨得实在?是?太?近了?。姜炙握着她小巧的肩头,看着她?柔软如瀑的发丝, 总觉得自己仿佛搂着一片纯洁无瑕又柔软至极的云朵。 两个人都在?这暧昧的氛围下愣住了。 败她手里 第39节 孟凭歌回过神后, 站直身磕磕巴巴地低声说道:“还……还好。” 低头看了?还在?傻乐的肇事狗莎莎一眼,孟凭歌耳根发热地?走出?影音厅, 直到走进客厅, 也依旧不敢睁眼瞧姜炙,一边左右四?顾,一边下意识地?轻轻揉动了?下肩头。她?的皮肤上头,仿佛还残留着姜炙手心?里的温度。 半个小时后,外卖骑手终于将食物送了?过来。姜炙把盖子打开后, 满满一小盆色泽鲜艳又诱人的海鲜便毫无遮掩地?露出?了?脸儿来, 麻辣鲜香的味道丝丝缕缕地?漂浮咋空气中, 缭绕在?她?的鼻间,令人食欲大开。 “好香啊。”孟凭歌喉间不由自主地?咽了?咽, 忽然一下子饿了?。 “那我们开始吃吧。”姜炙说。 “嗯。”孟凭歌点点头,拉开凳子坐到他对面。 只是?这一餐饭就和那一场电影一样,她?并没有特别进入状态, 总是?忍不住地?朝着姜炙那边瞄一下。 中途莎莎在?桌子旁边转来转去,孟凭歌忍不住地?笑了?起来:“莎莎, 你想吃啊?是?辣的, 你不能吃。” 莎莎蹲到她?脚边抬起头来, 满眼的委屈巴巴。 “哦对了?,”姜炙看了?眼莎莎, 想起一个事儿,望向孟凭歌,“莎莎明天该去做体检了?。” 孟凭歌抬头:“做体检?” 姜炙垂着眼:“对。它每年都会?做一次全身体检。” 孟凭歌点头:“明白,我明天就带它去做好了?。” 姜炙:“明天我也一块儿去吧。” “哎?”孟凭歌顿住筷子:“你明天不去上班吗?” 姜炙摇头:“明天上午要过去,但事情不是?很?多,外面也没有应酬,我大概下午就会?能回来。” 自己当老板就是?好啊,只要事情做完了?,就可以离开公司。不像其他打工人,即使把事情给做完了?,也还是?得继续留在?公司里头装忙装乖。 孟凭歌柔软地?笑了?起来:“好~” 饭后。 孟凭歌洗完澡躺到床上关上灯,准备入睡。 床铺得很?软,软得像是?躺在?云端。然而被子上头散发出?的清香却也完全没有办法隔断她?脑子里头的万千思绪,任凭她?再怎么?尝试,也还是?如论如何都睡不着。 只要一闭上眼,方才的各种画面就会?悉数涌入她?的脑中。包括对方说自己像猫很?可爱的样子,还有对方伸出?手来揉自己脑袋的样子,以及对方说影片之中那个男主也有错时,那种十分认真的样子。 她?就好像是?着了?魔一样。只要一想到姜炙,胸腔里头的心?脏就会?开始怦怦乱跳,激烈动荡。那种春心?萌动的感觉像极了?一块被挤压出?水的海绵,令她?不自觉地?拽紧了?被角。 时隔多年,这种久违的感觉又回来了?,实在?是?让人有些,猝不及防。她?好像在?刹那之间,又变回了?那个十六岁的小姑娘。 就在?她?辗转反侧时,高倩倩给她?发了?一条消息:“歌儿,给你推部恋综,逗死了?,修罗场,很?绝,适合没事儿的时候打发时间看。” 孟凭歌顺势点开链接一看,只见那部恋综叫做《坠入爱河》,是?最?近新拍的。据说里面有一条线特别有意思,就是?那个女生和她?前任在?里面碰头了?。两个人总是?互看不惯,互相刻薄。但刻薄刻薄着,两个人之间竟然又重新来电了?似的,目光一直都在?围绕着对方转悠。 很?有趣。 但各个网友却分成了?两面派。一派觉得破镜是?不可以重圆的,他们这样子,以后肯定还是?会?分的。还有一派就是?觉得他们肯定是?ok的,很?希望他们能够在?一起。 孟凭歌翻完底下那些评论,问了?高倩倩一句:“你觉得呢,你觉得破镜真的能够重圆吗?” 高倩倩:“就这个综艺而言,我不是?很?看好。破镜能不能重圆,重圆以后又能不能够继续好好地?在?一起,得看他们之间最?根本的问题有没有得到解决。假如没有解决,那肯定还得分,但假如解决了?,两个人都成熟了?,成长了?,懂得真正换位思考了?,那肯定就不会?分了?。但就这个节目而言,很?明显,那两个人的核心?问题还是?存在?的,跟两个小学生似的,一点都不成熟。” 孟凭歌恍然大悟。确实是?这样的没错。她?以前总是?坚定地?相信破镜是?不可能重圆的,重圆后肯定也是?会?有裂痕的,只是?因为太?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中了?,却忽视了?其他的可能性。而且,假如抱着“不可能重圆”的这种想法和对方复合,肯定就会?因为底色是?不信任而把关系搞砸,最?后反而就令一直害怕的事情成为了?现实了?。 那她?和姜炙,算是?已?经将问题解决了?吗? 孟凭歌也不希望自己莫名其妙就想那么?多,可非常无奈的是?,她?就是?控制不住。 乱了?乱了?,她?的世界,乱套了?。 翌日。 孟凭歌早起整理好一切,看了?眼手机,发现先前那个叫做“野生桃子”的pr给自己发了?条消息过来。 野生桃子:“您好,这边申报已?经通过了?哦~方便的话,请提供一下您的地?址和手机号码吧,到时候我们这边会?在?三天内将产品给您寄出?哦~” 孟凭歌看到那条消息,开心?到简直快要原地?跳起来。 她?真的要赚到自己的互联网第一桶金了?!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原来她?也可以这么?厉害啊! 孟凭歌连忙回复:“好!” 将地?址和联系方式发送过去,孟凭歌将自己摔到沙发上后,忍不住又将那口爱锅的图片点开,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儿。锅还没发呢,她?就已?经想象起拿它煮东西该是?一件多么?快乐美好的事了?。 转头点开自己那个叫做“予生活歌”的账号,孟凭歌点开后台查看数据分析,发现自己这个号好像真的做得挺不错,无论是?粉丝增长速度,还是?视频数据,全部都属于类目中的佼佼者?。 将昨天拍摄的视频剪辑出?来,上传并设定好发布时间以后,孟凭歌起身去到厨房,为自己做起午餐。 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吃不了?多少,做多了?也麻烦,孟凭歌索性将一些杂七杂八的菜整合起来,从?中一样抽出?一些来,给自己做了?个韩式拌饭。 绿油油的小菠菜配上橙红的胡萝卜丝,再加一点脆脆的黑木耳和香肠片,看上去营养很?丰富的样子。煎好一个蛋轻轻盖到上面,孟凭歌给它淋上调和好的浓郁辣酱,再洒落一些零零碎碎的白芝麻,便端着它放到桌上,双手在?胸前一拍,准备享用了?。 她?还挺喜欢吃这种大杂烩。她?小时候也经常吃这样的大杂烩。只是?那时吃的是?隔夜的剩饭加上隔夜的剩菜热完以后拌一拌。 将一大口菠菜送入口中之时,孟凭歌禁不住又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那时候的自己,真的好傻好天真,各种心?愿也很?质朴。质朴到在?菜里头扒拉到一小块肉,都开心?得像是?捡到了?一亿块,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搁到米饭边边上,在?最?后关头才把它吃掉。 以至于在?长大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孟凭歌都在?思考为什么?现在?不能够像以前那样了?。想多了?以后,就很?容易沉溺在?天真烂漫的儿时回忆中,变得越来越悲观,也越来越感受不到当下的小美好。 现在?仔细想想,真的是?现在?的生活太?糟糕了?才导致她?不快乐的吗?明明那个时候过得还不如现在?好呢。为什么?那个时候吃到一块肉就很?开心?,现在?吃掉一盘肉也容易不开心?了?呢? 因为欲望变大了?,不满足于小小的一口了?。她?以前也时常会?和人评判谁谁谁胃口太?大了?,对那表示出?极端的不屑。现在?仔细想想,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样的呢? 吃完饭,孟凭歌洗完饭拿毛巾擦了?擦手,正面对墙壁思考着等会?儿要做点儿什么?,姜炙已?经回来。 孟凭歌转头的瞬间,姜炙刚好将门推开:“我回来了?。你那边忙好了?没?忙好了?的话,我们就带莎莎去做检查吧。” 孟凭歌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反应过来连忙点头:“好!” 于是?姜炙去屋里头将牵引绳取出?,蹲下身给莎莎系了?起来。 孟凭歌站在?旁边,忍不住歪头打量着他黑亮的发丝以及结实的肩膀:“你吃过午饭了?没?” 姜炙摇头:“还没,我从?公司里头出?来就回来了?。” “那你饿不饿?”孟凭歌连忙说:“要不我先弄点儿饭吃,你吃好了?我们再出?门。” 姜炙从?地?上站起身,拍了?拍手,转头看着她?:“没事,我不饿,就不用麻烦了?。差不多快到我约好的时间了?。” “这样啊……”孟凭歌顿了?下:“那我去涂个润肤霜。” 冬天又干又冷,不涂的话,出?门即受罪。 “嗯,我先带莎莎上车,”姜炙将牵引绳挽在?手里头,“等会?儿你过来。” 孟凭歌看他出?去后,连忙从?包中取出?一支保湿霜,挤了?一点到手心?里头搓开,轻轻拍到了?脸上。随后,她?想想又拉开一个零食柜,从?里头取出?了?几个小面包沙琪玛等东西放进一只袋子里头,把头发从?围巾里边儿拉出?来,就急急忙忙地?出?了?门。 坐到车上后,孟凭歌把袋子打开,说:“你还是?先吃点儿东西垫一垫肚子吧。虽然你说你不饿,但这只是?你的主观感觉,只能说明你这个人的耐性强,耐痛能力?也强,是?个抗压力?很?强很?容易干出?一番大事业的人,但并不能说明你真的可以忽略,大家?都是?肉体凡胎的,要是?不照顾好自己,以后会?出?大事儿的。” 这就是?为什么?会?有那样一个说法:平时小病不断的人总是?很?难得大病,平时看起来健健康康也很?少进出?医院的人反而一病就是?大病。 因为对痛感敏锐的人知道关注自身,一出?事儿就会?拉起警报,马上去把它给解决了?。而对痛感迟钝的人会?出?了?事儿也不知道,总是?随意忽略,直到身体彻底崩溃,才意识到完了?。 姜炙看着孟凭歌埋头将袋子翻得稀里哗啦的样子,纤长的睫毛缓缓眨了?眨,唇边挂起笑来。 孟凭歌同志……好像真的越来越关心?他了?? 一会?儿后,孟凭歌从?里头翻出?一个黄颜色包装袋装着的沙琪玛,又取出?了?一个透明包装袋装着的小面包,捏在?手中同时晃了?晃:“你要吃沙琪玛还是?小面包?我都带了?。这两种都很?好吃。这个沙琪玛是?表面有点脆脆的,里面油渍含量刚刚好,吃起来不会?特别腻也不会?特别甜,但是?有坚果,很?香。这个小面包也不错,是?淤泥馅儿的,虽然没有现烤的好吃,但我一直都会?囤。” 这些都是?孟凭歌买来准备打发时间时当零食吃的,是?她?经过长时间而筛选出?来的。 姜炙牵唇,从?她?手中接过沙琪玛,又拿过了?小面包:“那我可得尝尝。” 他刚刚将包装袋撕开,里头的味道就飘了?出?来。低头咬下一大口,姜炙嚼了?嚼,发现就像孟凭歌说的那样,真的很?香。 同时,孟凭歌又递出?一瓶水,轻轻戳了?戳姜炙的肩膀:“喏,要是?太?干了?,这里有水。” 姜炙接过了?水,依旧打量着她?。回过头来时,莫名其妙地?盯着手里头的沙琪玛笑。 感觉很?亲密。 姜炙低下头,又咬了?一口。 莎莎在?旁边看着,舔了?下大嘴巴。 吃完东西喝完水,姜炙便开车朝着他们约好的宠物医院那边开了?去。 这会?儿不是?早晚高峰期,路上人不多,车道也十分通畅。就在?孟凭歌准备眯一会?儿时,却突然发现窗外一个踩着三轮小推车的男人摔倒在?地?,车上的几箱橘子顺势落下,其中一箱由于没有封好,哗啦啦地?滚了?一地?。 孟凭歌还没开口,姜炙已?经将车子停下,打开了?车门。 孟凭歌也连忙跟着他下车,将那位大哥扶了?起来。 “你还好吧?”姜炙问那人。 大哥抬起脸来,露出?饱经风霜的脸,揉着屁股笑眯眯道:“还好还好,谢谢你们啊,谢谢。” 姜炙无声地?摇了?下头,矮下身帮他将一些橘子重新扛了?上去。孟凭歌则捡起了?那一大堆七零八落的橘子。 全部收捡好后,两人正准备回到车上,大哥却连忙往一个白色的塑料袋中捡了?几个橘子,朝着孟凭歌递过来,说:“等一下,这橘子送给你们吃吧!” 孟凭歌想到他大冬天地?在?外面卖这些,身上的穿戴很?是?质朴,家?里一定很?不容易,而且刚刚还摔了?一跤,连忙果断地?摆手拒绝:“不用了?不用了?,大哥,您拿去好好卖吧。” 大哥却是?对她?的拒绝视而不见,继续拿着东西往孟凭歌手里怼:“就几个橘子而已?,没几个钱,你们就拿着吧。” 对方实在?是?太?过热情,孟凭歌不好推脱,只好接了?过来,同时又掏出?手机,说:“那我买吧,老板,这个多少钱。” “嗐,”老板看着她?,叹了?口气,“不要钱!本来就是?送你们吃的,怎么?又扯上买不买的了??” 老板说完以后,没有再等孟凭歌出?声,马上就翻身回到车上,踩着脚踏哗啦啦地?向前飞奔了?。 “哎……”孟凭歌捏着那一袋子橘子,“这可真是?……” 姜炙见到,双手往兜里一揣,说:“你就拿着吧。对他来说,你收下了?他才开心?呢。” 孟凭歌抬起头望向他,缓缓地?眨了?下眼睛。 姜炙继续说:“这不只是?橘子,也是?他的一点小心?意,捧到你面前时,如果你拒绝了?,他反而会?不开心? 。所以我才说,你收下了?他才开心?呢。” 孟凭歌忽然恍然大悟。 所谓的真正的换位思考,是?怎样的呢?她?以前总觉得自己很?为换位思考,但很?多时候,都是?出?于自己主观视角下的换位思考。实际上却并没有站在?对方的角度上来换位思考。 比如,她?觉得自己怎样怎样做比较好,可对于对方而言,她?的这种“觉得”,并不一定是?对方想要的。真正的换位思考是?站在?对方的角度上去思考。 她?突然又想起了?很?多事。 她?以前总觉得自力?更生就代表着凡事都要靠自己,不要麻烦别人。所以无论是?对高倩倩,又或是?对于姜炙,她?都始终保持着一股浓浓的距离感,好像只有完完全全靠自己,才是?独立的,才是?真正高尚又道德的。 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力?更生也是?需要一片土壤的,需要打配合的。一棵树要长大,是?没有办法完完全全只靠自己来生长的。除了?土壤以外,它还需要阳光,雨水。如果有肥料,就更好了?。 败她手里 第40节 周围人会?主动给她?场地?和肥料,肯定是?因为判定她?是?值得自己付出?的。同时,肯定也是?希望她?能够收下的。不仅希望她?收下,还很?希望她?茁壮成长。而她?自顾自的想着什么?怕麻烦别人,怕欠人人情之类的,反倒是?对方不乐意见到的。 愿意帮人和愿意被帮,愿意爱人和愿意被爱,都是?一种能力?。只有具备这种能力?,才能够真正的长大。 回到车中,孟凭歌掰开橘子尝了?一瓣儿,感受着那凉滋滋的清甜味道,脸上浮出?了?柔软的笑。 抬起头望向外头时,孟凭歌总觉得今天的世界,看上去格外的平和与美好。 那,所以。以此类推,自己一天到晚觉得姜炙不可能喜欢自己,会?不会?,也是?,自己的主观臆测呢?因为感觉自己条件不够好,所以觉得对方十有八九不会?喜欢自己…… 孟凭歌一走神,瞬间被橘子的汁液呛了?个半死。 - 到达宠物医院,孟凭歌和姜炙牵着莎莎下车后,在?店员的迎接下走了?进去。 莎莎全程都表现得非常乖巧,也没有叫半声出?口。院里头的人似乎已?经和它熟识,总是?忍不住地?一见它就笑,还会?专门停留下来揉揉它的脑袋,再同姜炙交谈几声。 在?姜炙带着莎莎去做一系列检查的时间里,孟凭歌坐到了?外面的椅子上。 她?刚坐下,耳边就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哎,孟凭歌?”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 孟凭歌转过头,发现了?一个穿着黑色小皮鞋,梳着光滑高马尾,牵着一条萨摩耶的女人。看上去既富贵,又眼熟。 女人看到她?后,笑了?起来:“记不得我了?吗?” 孟凭歌眨眨眼,在?自己的数据库中搜索了?一圈,迟疑地?问道:“张云吗?” 她?的一个大学同学。那时候她?们在?一个社团里头待过。由于张云的性格比较热情四?溢,非常享受助人为乐,孟凭歌在?那期间也被动地?得了?她?不少的照顾。不管怎么?说,孟凭歌还是?挺感谢她?的。 “是?啊,”张云在?孟凭歌旁边坐了?下来,扯扯膝盖上的衣角,问:“你现在?在?做什么?啊?” 孟凭歌实话实说:“就,私人管家?,外加做做自媒体。” “太?厉害了?,”张云连忙继续问,“那你的自媒体账号叫什么?啊?多少粉丝了?啊?给我看看呗?” 对于对这一行不了?解的人而言,似乎都觉得做这个是?一件非常神秘的事情。 孟凭歌向来不太?习惯把这些拿给熟人看,琢磨了?一下措辞后,不好意思道:“不是?很?厉害那种……嗯,就是?不太?好意思。” 那并不仅仅只是?一个自媒体号,还是?她?的一片私人小天地?。总觉得这样子大喇喇地?拿出?来给人看,会?让人有些别扭。她?这人性格也比较奇怪,遇i变e,遇e变i。 “好吧。”张云倒也不是?那种会?咄咄逼人的类型,听到孟凭歌都这么?说了?,就切了?个话题:“那你现在?结婚了?没啊?” 孟凭歌实在?地?摇头:“还没呢。” 张云拍了?下她?的手:“那你要抓紧了?啊。” 孟凭歌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只好微微笑着:“顺其自然吧还是?,主要是?我现在?也没什么?认识异性的通道。” 张云忙说:“那你可以主动出?击啊。” “哈?”孟凭歌挠头。 张云眼珠一转,突然取出?手机翻着相册:“对了?,我老公的朋友最?近正在?找对象来着,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我可以让你们认识认识。” “我……” “你看,这就是?他,帅不帅?超级帅的吧?!”孟凭歌话还没有说完,张云就已?经将手机里头的图片点开,亮到了?她?的面前。 人都送过来了?,孟凭歌也不好推辞或怎样,只好将手机接过来,象征性地?看了?下那张照片,笑:“是?还不错,挺帅的。他条件这么?好,怎么?还需要让人帮忙找对象呢?” 不是?有这样一个说法吗?优秀的男人一把年纪还没对象,十有八九不是?那活儿不行就是?性格古怪。啊,好像也不对,姜炙就不是?那样的。 张云摇了?摇头:“和你一样啊,有点儿闷,不喜欢主动出?击,成天沉迷动作。但你放心?,我敢打包票,这人的人品肯定是?过关的。” “哦……”孟凭歌笑了?下,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这时,张云看了?眼时间,露出?一个稍显夸张的表情,马上站起身来,对她?说:“不行了?我得先走了?。我们是?加过微信的对吧?回头我把他的微信名片推给你,你可以和他聊一聊!” 孟凭歌本来想说不用了?,孰料张云就跟背上起了?火似的,已?经牵着那条萨摩耶走远了?。 真是?……多年不见,这人还是?和当初一样啊。脸上的神情永远都很?热情洋溢,平日里的行为也永远都很?风风火火。 孟凭歌刚刚吁出?一口气,却在?不经意间一转头,就看到了?正站在?不远处的姜炙。 “莎莎检查好了?吗?”孟凭歌起身问。 姜炙这才抬起脚步走近她?:“嗯啊。” 孟凭歌歪头瞥了?眼站在?他身侧的莎莎:“那它是?健康的吧?” “是?啊,很?健康。”姜炙紧了?紧牵引绳,眼神里头带着一些或多或少的复杂思绪。 “那就好。”孟凭歌站起身来,指指大门,问:“那我们现在?走?” “行。” 孟凭歌整理了?下围巾,拿起包挎到肩上,走了?几步又停住脚,说:“对了?,我等会?儿想去买个东西。” “什么?东西?”姜炙问。 “就是?想买把伞。我那把的伞骨子断掉了?,不好使了?。” “行。”姜炙没再说话。 在?自动玻璃门朝着两端撤开的瞬间,寒风从?外头翻涌着进来,将孟凭歌的发丝吹开,令她?禁不住地?打了?个哆嗦。真是?太?刺激了?,就像是?刚蒸完桑拿就被人按着做了?个冰桶挑战似的。 她?浑身上下都被鸡皮疙瘩给覆盖完了?。 拿起手机打开,孟凭歌指了?下前方:“那家?专门卖伞的店就在?前面一百米,不远,我们直接走过去吧。” 姜炙点头:“哦。” 进了?那家?店以后,孟凭歌立马被里头琳琅满目的雨伞款式给惹了?个眼花缭乱。不愧是?网民推荐的店子,风格众多,色彩丰富,足以满足各个人的喜好。 姜炙随便扫了?几眼,摸一下这个,看一下那个,面上始终有些心?不在?焉。 孟凭歌拿起一把浅蓝色的伞看了?下,微微笑了?起来。她?决定了?,就它了?。 选定以后,孟凭歌就拿着它去收银台付了?账。 姜炙看着她?从?收银台旁转过身后,终于忍不住问:“所以,你想恋爱了??” 孟凭歌正捏着伞欣赏着,听到姜炙的问话,转头望向他:“哎?” 姜炙跨出?门:“刚刚不还有人要给你推什么?帅哥的微信名片么??” 孟凭歌脑子里马上浮出?了?张云的身影:“你刚刚看到了??” 姜炙点了?下头,牵着莎莎慢悠悠地?走着:“刚好撞见。” 孟凭歌捏紧伞,脑子里的思维瞬间打起了?架:“额……她?就是?喜欢做媒。她?一直都那样,热情得不得了?。”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着,没有再多说什么?,气氛变得格外安静。 莎莎时不时停下来嗅一下路上的枯叶,姜炙低头点燃了?一支烟。 孟凭歌时不时扭头瞟狗一眼,又看他一眼,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今天这天气比起平日来,要阴沉许多。明明现在?不过才三点钟,天上就好像被人给拉了?阴网,万物都被镀上了?一层霾,连旁边的红色电话亭都不再色彩鲜艳。 就在?这时,姜炙忽然停住了?脚,转头望向她?,一字一句,认认真真,目光深邃地?问:“那你现在?,想谈了?吗?” “哎?”孟凭歌大脑忽然死机。 “嗯?”姜炙夹着烟抬脚迈向她?,继续问。 孟凭歌脑子突然一下炸开,后退一步,吞吞吐吐:“我……” 这时,姜炙捻灭烟头,丢进旁边垃圾桶的灭烟区,抱着手臂,将孟凭歌怼到了?电话亭边:“我就直说了?吧,孟凭歌女士。” “嗯?”孟凭歌肩头一抖。 姜炙扬眉:“不管你想不想谈,反正我想谈了?。” “啊?”孟凭歌完全石化。 姜炙定定地?看着她?:“所以——你要不要给我个名分?” 孟凭歌注视着他,大脑倏地?一下炸开,像是?出?现了?漫天的烟花,使得她?整个思维都停滞了?下来。 姜炙这句话,是?,是?什么?意思?他,难道,难道,是?在?对自己告白吗?! 瞳孔蓦然睁大,在?心?脏加速中,孟凭歌不知不觉地?攥紧了?手里头的伞。 第36章 “什?, 什么名分?”冬季的风太凉,孟凭歌的嘴唇都已经?被冻僵,说话变得比先前更磕巴, 脑子也不灵光了,神使鬼差反问一句:“凭, 凭什?么?” 说出口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这句话有多蠢。除却蠢外, 还很莫名其妙。她的脑子大概是被冷空气给吹成筛子了吧,姜炙可是在向她告白, 她竟然会?这样子问。 孟凭歌想要开口说点儿什么, 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差点咬掉了自己的舌头。 姜炙倒也没恼,只是俯下身子,在她耳畔轻声说道:“凭我年轻有钱体力好。” 此时他俩挨得格外近,他独有的温热气息拂开冬日?里的寒气, 无比轻柔地落到她素白的颈间, 惹得她忽然生起一层鸡皮疙瘩, 软意?渗透四肢百骸。 她的脑子比起先前来,好像宕机得更加厉害了, 快要转不动了。 同时,她又有点疑惑,眼下这一切, 真的是真实发生的吗?姜炙向她表白了?这难道真的不是在做梦?她这个人?,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做梦了。 “以及……”姜炙认真至极地说:“凭我想要照顾你, 一辈子。我对你也没什?么要求。最大的要求就是, 希望你能够每天都开开心心无忧无虑, 不为所有繁杂的事情劳心。只要你不想长大,你就可以做小孩子, 做多久都可以。” 他将这些话说得很轻,轻得就像是一片晶莹通透的雪花。 孟凭歌倏地抬眼,呆呆愣愣地看着他,有一股隐隐约约的酸意?自她鼻间缓慢浮出,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她的眼眶亦泛出一层浅淡的红,发起了一丝浅浅的热。 在她的成长生涯中,还没什?么人?对她说过这句话。哪怕是林广莲,对她说得最多的也不是“我会?好好照顾你”,而是“妈妈太?废了,没有什?么能力,你得靠自己了,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说者无意?,这些话也是实话。但正是由于这些话的出现,导致她在成长过程中,再怎么磕磕绊绊,也还是会?咬紧牙关不求他人?,只靠自己。 所有人?都在盼着她快点长大成能够独当一面的样子,眼前这个男人?却告诉她,她可以不用长大。 孟凭歌耳朵变得越来越热,鼻尖变得越来越热,脑子也变得越来越热了。 好丢脸,她好像要哭了。她仓皇地垂下头,想要掩饰自己的情绪。可还是没能忍住。在她的低头的那一瞬间,眼泪坠落。 吸了吸鼻子,孟凭歌再也忍不住,突然向前一步,一下子扎进姜炙怀中,将脸颊贴在他胸前,同时用力抓紧了他衣裳的布料,手指指骨用力到了发白的程度。 冬季天寒地冻。绿化带两旁矗立着枝干狰狞的树木,街道行?人?稀稀疏疏,车辆来来去去,被刻画出了一副萧条的景致。莎莎却像一轮暖日?,扭头望着那相拥的两个人?,露出了憨态可掬的笑容模样。 败她手里 第41节 姜炙抬起手,轻轻按压在她的后脑勺处,揉了揉她那头冰凉柔软的发丝:“所以,孟凭歌女士,你这是答应我了的意?思?吗?” 孟凭歌喉咙像是给堵塞住了,好一会?儿才张开双唇,喉咙里头发出声音来:“不然我干嘛要抱你……” 她的声音里头混合着浓浓的鼻音,还带着一点儿颤音。 姜炙叹了口气,又拍了拍她的背,握住她肩膀,将她小心翼翼推离自己胸膛,歪头看着她红彤彤的脸和?眼睛,低声道:“让我看看是哪家小朋友哭了?” “原来是我家小朋友哭了啊……” 他的目光很是深邃,声音也格外好听,拖长的尾音里头带着种浓浓的宠溺。他看她时,就像是在看着一颗世上最珍贵的宝石,宠到让孟凭歌刚刚快要止住的酸涩,又洋洋洒洒地弥漫了开来。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觉得是个特?别坚强,忍耐力强悍,再苦再累都不会?吭一声的人?,谁料一到姜炙面前,就会?秒变泪失禁。 孟凭歌在他的注视下,忍不住埋下头捧住脸:“不要看我……” “为什?么不能看?”姜炙歪了下脑袋。 孟凭歌始终低垂着脑袋:“我……我现在,一定特?别丑。” 姜炙却是笑了起来,抽出一张纸巾,拉下她的手,矮下身来认认真真地将她挂在睫毛上的泪珠全部?吸干,给她按压着眼皮,轻声道:“怎么会?丑呢?这话我可不喜欢听。” “啊?”孟凭歌刚张开口,却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哭嗝儿。 姜炙将她零零散散的发丝绕到耳后,温热的掌心贴合在她柔软的脸颊上,说:“对我来说,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 “你可不能随便质疑我的眼光。那样我会?生气的。” 孟凭歌泪眼迷蒙地看着他,突然又打了个嗝儿,下意?识按住了自己的胸脯。 就在这时,旁边一辆路过的电瓶车忽然按起了喇叭。刺耳的声音撕裂空气,让她变得有点手足无措。 姜炙急忙拉着孟凭歌站到了一边。 她站里头,他站外边。 好在经?这一打岔,孟凭歌终于止住了哭泣,被从个人?世界里头拽了出来。 她抬起眼:“那我们现在……是情,情……” 姜炙乐了,帮她把话接下去:“情侣。” 情侣?孟凭歌这会?儿脑子还有点儿懵,看什?么都觉得影影绰绰的,仿佛踩在云端,格外没有实感。 姜炙抓住她的手,牢牢地握紧在掌心之中,捏了捏,坚定道:“今后要一起一辈子的情侣。” 他的手很暖和?,令人?感觉既舒适,又安全。他说的话也是,好像带着种魔法,点得她唇角笑意?阑珊。 但,孟凭歌脑中莫名地又笼上了一层浅浅淡淡的伤感:“这句话,我们以前好像,也说过……” 越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变得越轻。 姜炙侧头将她的手又捏紧了一些:“是的,我还说过。如果我不小心把你弄丢了,一定会?不顾一切把你找回来。” “你自己说说看,我是不是说到做到了的?” 孟凭歌迎上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定住脚,轻轻点头:“嗯。” 姜炙看着地面:“既然找回来了,以后我就绝对不会?再放手了。” 孟凭歌由他握着,心间涌上淡淡一层喜悦。 就像沐浴在夏日?里的阳光中,眼前万物都争先恐后地舒展着。 此时此刻,她深刻领会?到了什?么叫做被人?爱着。被人?爱着,就算自己还是一条毛毛虫,也会?拥有蝴蝶那样的自信。被人?爱着,就算自己一如是处,也不会?滋生出浓浓的不配得感,会?觉得自己值得。被人?爱着,永远会?是一种绝好的体验。 路过一家面包店时,刚好有个穿着风衣的女郎推门出来,在门缝开启的瞬间,芳香四溢的黄油味儿从里头飘出,乘着风打着转儿,一下子拿捏住了人?的食欲。 孟凭歌没忍住,皱起鼻子嗅了嗅。 姜炙将她举动尽收眼底,问:“想不想吃?” 孟凭歌点头:“好啊。” “那我们进去。”姜炙脚跟一转,先将莎莎送到车上,就带着孟凭歌推开玻璃门,进了那店里头去。 这家面包店似乎是新开的,装修风格偏法式,复古气息浓郁。暖黄的灯光打在擦拭得干净通透的玻璃橱窗上,清晰锐利且明亮。仔细一看,里头放着一排排各具特?色,漂亮精致的面包,艺术气息显得格外浓重。 在里头走动一圈儿后,孟凭歌转头问姜炙:“你,想吃什?么?” 姜炙摇头:“我没什?么特?别的偏好,你看着买就是。” 他对这些向来不是特?别感兴趣。 “哦,好。”孟凭歌拿着托盘和?夹子,在里头边转边看了起来。 尽管她每一样都馋得要紧,但她掂得出自己的斤两,深知自己吃不了多少,因此只夹了个长条状的核桃包,拿了个怀旧式黄油面包,又放了个圆圆的奶酪包到盘子中央,就拉下橱窗玻璃罩,小心翼翼地捧着站到了收银台旁的一列队伍后面。 这家店似乎挺火,里头人?也挺多,有点儿拥挤。加上还总有人?借过,孟凭歌终于还是被一个哥们儿给撞得身子往旁侧猛地一斜。 就在那时,一只大手十?分沉稳地握住了她的肩膀。她的背脊宛如贴上一面强壮的墙,变得十?分安稳。 店里人?声吵闹,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说话,只是这么近距离地站着。 眼见前面一个顾客已经?离开,孟凭歌赶忙上前一步,将手中的托盘放到了台面上。 收银员手脚麻利地将面包夹起来分别送进三?个纸袋中,封好口子又装进一个塑料袋中后,递到孟凭歌手中,冲她微微一笑:“一共五十?五。” “哦,谢谢。”孟凭歌马上拿起手机,准备打开支付宝二维码给她扫一扫。 谁想她才刚把二维码调出来,一条手臂就已经?越过她,将手机举到了收银员面前。 随着“滴”的一声响,姜炙收回手机,转头望向孟凭歌,大拇指下倒地指了指外头,说:“我们走?” “哦……”孟凭歌只好愣愣地收回了手机。 以前她买东西都是由自己付账的,突然一下子有人?帮自己付,竟然还有些不太?习惯这种类似于坐享其成的感觉。 离开面包店后,两个人?没有再牵手。 孟凭歌纠结着要不要去牵,思?考着是不是应该去牵,最后还是没有。 突然一下被风吹得发抖,孟凭歌忍不住抚起手臂来。 姜炙忽然问:“你这件衣服保暖么?” 孟凭歌下意?识点头:“保暖。” “真的?”姜炙歪头看着她:“我怎么觉得好像不太?保暖的样子?” 他第一次接触到那布料的时候,就想说了。 孟凭歌摸着小巧的耳垂:“确实是穿得有点儿久了,可能有点儿薄了。我本来是打算要买新的,给忘了。” 姜炙看着天,说:“择日?不如撞日?。趁现在记得,就直接去买了吧。” “好呀。那我们……”孟凭歌打开手机里头的地图,喃喃:“等一下啊,我记得那个久辉好像就在附近的,我先看看它具体在哪儿……” 久辉是她先前在某平台上淘到的,据说是开在一个比较陈旧的商场里头的,地理位置有点不是很好找。 即使如此,由于它的价位很便宜,差不多质量的衣服放在某些店里可能要卖一千块,在那个地方?却只要五六百就能够拿下来了,还款式都挺不错,物美价廉的同时又性价比极高,深得许多人?的喜欢,以至于她老早以前就想要去看看了。 “久辉?”姜炙听到那地方?的第一瞬间,显得有些迷惑:“那是个什?么牌子?” 孟凭歌听到他的迷惑发问,倏地抬起头。 她忽然意?识到,像姜炙这样的人?,应该是不会?出入这种地方?的。估计也就只有自己这样的小市民才会?频繁光顾了,不知道很正常。 一时间,孟凭歌脑子竟然有点儿卡壳:“嗯,就是一个,性价比不错,额,质量也挺不错的地方?。” “这样啊。” “嗯……”孟凭歌轻轻点头,定睛一看,说:“哎呀,那家店好像打烊了……” 姜炙打断了她的话:“那你是一定要买久辉的衣服吗?” “哎?” 姜炙继续说:“就是说,你非常喜欢他家的款式吗?非他不可吗?” 孟凭歌点点头,又连忙摇了摇头:“也不是。” 姜炙懂了:“好,那我带你去另一家店看看吧。” “哪家店?”孟凭歌有点儿好奇。 姜炙看起来有点儿神秘:“反正你肯定会?喜欢就是了。” “真的?”孟凭歌更加好奇了。他怎么就那么笃定她一定会?很喜欢呢? 姜炙指向车的方?向,说:“对,那我们走?” “嗯好!”孟凭歌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他。 十?多分钟过后,姜炙把车子停到一个停车场里头,两人?下完车,走进了一个商场里头。 这商场是最近几年新修建的,内部?设计装潢十?分新颖,地面干净如新,亮到能够映出人?影。又由于里头顾客不多,只有悠扬的音乐漾荡在四周,更是显出了一派高端雅致的感觉。 孟凭歌还没有欣赏完,姜炙就已经?带着她走到了一家雾霾蓝色的服装店门口。 起初她还没察觉这是个什?么店,直至她抬头一看,发现竟然就是那家她十?分爱慕,已经?收藏许久的店子。 这家店的服装风格属于知性优雅的类型,每个穿上它的博主?,都会?散发出一种独特?的气质。它最近是真的很火。 孟凭歌早在三?年前就很想买下来,谁想直到现在都没有购买,具体行?动还停留在只会?在app上看一看。没想到这个牌子的衣裳实物比起图片来,质感方?面竟然还要更加优越。 在孟凭歌欣赏着里头的各个款式时,气质优雅若兰的导购员走过来站定,轻声细语道:“欢迎光临,两位有喜欢的款式吗?” 姜炙扫了眼四周的衣服,问:“这里是不是出了款冰山薄荷绿的长款羽绒服?” 导购员保持微笑,优雅地将手往一个假模处抬了抬:“是的,就是这件,这是我们的秋冬主?推款。” 姜炙点头:“那给她试试吧。” 导购员颔首:“好的。” 孟凭歌有点儿懵。这,不是她最近十?分心水的那件么,姜炙怎么知道她喜欢的? 她还来不及多说,导购员已经?将那件同款取出来,对孟凭歌抬了下手:“女士,我带您去试衣间,这边请。” 孟凭歌看了下姜炙,又冲导购员怔怔点头:“哦……好,谢谢。” 在试衣间里头换上原本发旧的外套,孟凭歌对着镜子照了一下,对它实在是方?方?面面都爱不释手。 都说天底下的羽绒服都一样,穿上就会?让人?变成一个蛹,这个说法却在这件衣服上完全失效了。它看上去不厚重,摸起来也刚刚好,穿上后还挺显腰身,完全和?臃肿搭不上什?么边。 孟凭歌将门打开,走出去望向正站在一边看着手机的姜炙,问:“我换好了,怎样,适不适合我?” 败她手里 第42节 孟凭歌的脸生得十?分小巧,还肤色白皙面色红润,此时那柔软的发丝偎在脸颊两侧,再由衣服颜色一相衬,整个人?显得优雅又不失柔美。 姜炙双手抱着腹部?:“怎么不合适?你穿什?么不合适?” 孟凭歌立马做好了决定:“那我就要这件了。” 转过身,孟凭歌对导购员说:“麻烦帮我包起来吧。” “好。”导购员脸上含笑。 孟凭歌算了一下,距离姜炙给她发工资也没有多久了,而且她手里头也有着一点小小的存款,买一件这种衣服还是可以的。 毕竟喜欢了那么多年。 换上自己的衣服,孟凭歌将衣服交到导购员手中过后,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扭头望向姜炙:“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衣服的?” 姜炙双手插兜:“因为,我是神。” 孟凭歌被他噎住。 姜炙这才正经?道:“你社交平台没有隐藏点赞和?收藏。” “哎?”孟凭歌愣住:“你是说,我那个,拍vlog的……号?” 姜炙点点下巴:“对。” 所以,姜炙闲着没事儿干时,是会?来她的账号看的?不仅认认真真地到处翻看了,他还把她喜欢的东西给记住了? 说明他,确实真的,挺在意?她? 孟凭歌的笑意?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深浓了许多。 但是,等等。那他,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账号的?她好像不记得自己有说过呀。只给他看过一次自己和?pr野生桃子的聊天记录,还没给她看自己发了主?页的那一块儿。难道说,是赵华平告诉他的? 转念一想,孟凭歌又突然觉得好险。她差一点就在里头建立猛男收藏专辑了。要是被姜炙看到了那种东西,肯定会?非常社死?的吧。 就在孟凭歌满脑思?绪控制不住四处翻飞的时候,导购员出了声:“您好,请问怎么支付?” 孟凭歌回过神来,连忙说:“支……” 可她话还没说完,姜炙就将一张卡取出,随意?慵懒地按到了柜台上:“刷卡。” 导购员服务表情堪称完美:“好的。” 孟凭歌只好把自己原本想说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同时转头望向姜炙:“怎么感觉我好像,一直都在靠你消费。” 她果然还是有一点不太?适应。只因为从小到大独立惯了。 姜炙琢磨一会?儿,凑到她耳边:“你这个思?想不太?正确。” “啊?” 姜炙指指自己,又指指她:“我,是你什?么人??” 孟凭歌抿唇:“还能是什?么……” “所以啊,”姜炙手扶在脖子后边儿,轻轻扭动,“到底是什?么?” 好像非要逼她说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孟凭歌被他惹得有些脸红,只好轻声说出了那三?个字:“……男朋友。” “那就是了。”姜炙付完账,将那袋面包拎起来,往她怀中潇洒地一送,说:“孟凭歌女士,希望你记住,你现在是一个有对象的人?了。” “男朋友就是拿来随便用的,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男朋友。女朋友。 孟凭歌心间一动:“哦……” “好了,”姜炙指向外边,“那我们走吧。” “嗯。” 转过身,两人?一块儿走出服装店,离开了商场。 孟凭歌总是每走两步,就会?低头垂眼,拉开自己手里头的袋子看一眼。 姜炙侧头望着她:“很开心?” 孟凭歌合上袋子,点头:“开心。” 眼神永远骗不了人?。确实,孟凭歌现在的眼里,装满了星星。 姜炙忍不住扯唇,笑得低头。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喜欢这个女人?。反正就是喜欢上了。同时,他还发现,自己的世界其实挺简单。 简单到,只要看见孟凭歌开心,他就很开心。 第37章 两人正走着聊着, 忽然有个响亮的男声传来:“姜总晚上好!” 孟凭歌随着姜炙一块儿将目光投向声源处,看到了三个面孔陌生的人。 两男一女,从?行为?举止来看, 他们好像和姜炙挺熟的,却又带着点儿或多或少的距离感, 那种?模式不像是朋友, 倒像是上下级。 姜炙顿住脚,朝他们点了下头:“你们去玩儿么?” 其中?一个穿着灰色棉服的眼镜男咧嘴笑了笑, 说:“哈哈, 听说这边开了一家炸串店,味道还不错,我们就约着去试一试。” “哦。”姜炙没有多问:“那你们去吃吧,我要回去了。” 眼镜男连连点头:“好,好, 姜总再见。” 简短地打了个招呼, 眼镜男看着姜炙离开后?, 推了推眼镜,和同行的人说:“姜总旁边站着个女的, 你们说,那是谁啊?总觉得不是很像普通的朋友。” 女人看了眼:“姜总最近好像招了个私人助理,据说长得还挺甜的, 估计就是那个私人生活助理。” 另一个男的附和:“我看有可能?。” 眼镜男摸着下巴,小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真的只是助理而已吗?助理和姜总在一块儿, 可能?这么亲密?” 女人皱眉:“所以你怀疑他们有一腿儿?” 眼镜男点头:“难道不像?” 女人啧了一声:“不知道。” 另一个男生最后?看了一眼他们的背影, 说:“之前我听说姜总是寡王转世, 对谁都看不上眼来着,要求特别高, 这个女孩子虽然挺漂亮的,但看上去也太?质朴了点儿吧,姜总真的会和他谈恋爱?” 眼镜男点点头:“那应该就不是了,姜总那么挑,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就看上一个人?估计确实就只是助理而已吧。” 几个人没再继续对此进行深入分析,简单聊了两句就把话题搁到一边,继续往前头走。 孟凭歌和姜炙回到车子里头时,天色已然化作一片乌黑。路上灯光如同繁星交织,在灰黑的世界里头拉成了一条宽广的银河。 她刚刚将包从?肩膀上头卸下,手机里头就窜出了江雨发来的一条消息。打开一看,只见江雨问她什么时候回去,说是好像犯胃病了,拜托她在回去的路上,到小区门口的药店帮忙买一盒药。 低头回了个“好”,她随后?转向姜炙,说:“等会儿可以直接送我回去吗?” 姜炙抬了下眉梢:“这么急着回去?” 孟凭歌抬抬手机:“江雨生病了,我有点儿不太?放心,得回去看看她。” “哦。”姜炙点头。 孟凭歌见他没有回答一个确切的话,于是又问:“那,我能?麻烦你送我回去吗?” 谁想姜炙却扯起了唇:“麻烦?” 孟凭歌眨眨眼,不明?所以。 姜炙继续说:“孟凭歌女士,一定要这么生疏么?” 孟凭歌才意识到自己那句话好像有点儿客气,嘀咕道:“……没有。” 姜炙笑:“硬气点儿,直接让我送你回去就好了,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孟凭歌一秒坐直身子:“哦!那你,送我回去吧。” 姜炙没有说话,抬手给她比了个“ok”。 轻缓的音乐糅杂着夜色里头独有的宁静,轻轻地游荡在车内,铺展营造出了一种?舒适安逸的氛围。 在导航时不时的提示音下,姜炙把着方向盘盯着前面,将车子开得又平又稳。 孟凭歌在欣赏窗外夜景的间隙里,偶尔会侧头打量一下坐在旁边的姜炙。 她的思维目前还有些纷杂不定,有点像是穿越回了盘古开天辟地前,处于一种?迷迷糊糊的混沌状态中?。 还是觉得今天的一切发生很突然,很不可思议。像极了一个梦境。 以至于到达孟凭歌住的地方后?,姜炙都已经下车了,她还在车上发着呆,直到姜炙将她右手边的车门拉开,才灵魂归窍:“到了啊?” “是啊。”姜炙先?下车,绕到一边给孟凭歌把门打开:“下来吧。” “哦。”孟凭歌整理好包包从?车上一跃而下,却差点儿崴了脚,把车里头的莎莎都给吓了一大?跳,整个狗缩了一下,又着急地往外头看了看。 姜炙当即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手臂,声线低沉道:“小心。” 他的手永远都是那么沉稳有力,在他的扶持下,孟凭歌很快站稳了身。抬起头时,正好和对方深邃的双眼对上。 咳了两声,孟凭歌将包拉好,指向一个方向:“那我先?走了?” 姜炙点头:“去吧。” 想了下,姜炙又说:“对了,我有点事?儿要出差五天。” 孟凭歌略微有些吃惊:“五天呀?” 她还以为?明?天就又可以见到呢。 姜炙:“对,这五天,家里就你照顾了。” 孟凭歌连忙摇手:“没关系,我拿了工……” 很奇怪,以前这么说的时候,她并不觉得有什么。毕竟是实话,她确实是拿了工资,拿了工资就代?表着自己应当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可现在,由于他们的关系已经产生了变化,就忽然一下子变得好像有点儿奇怪了。 孟凭歌喉咙吞咽了下:“包我身上好了!” “嗯,”姜炙看了眼周围,“挺冷的,你赶紧回去吧。” 败她手里 第43节 “好~”孟凭歌转过身,又转回来,抬起手冲她摆了摆:“那,晚安。” 姜炙双手插在兜中?,倚在车旁,笑:“晚安。” 孟凭歌彻底转过了身来,唇角挂上一抹笑,捏了捏手中?的购物袋。 但还没走几步,她就又忍不住地转过身,朝着他望了过去。 发现姜炙还没有上车,仍旧站在那儿静静地看着自己,还把转头的自己逮了个正着,孟凭歌突然心脏狂跳。 就在她石化时,姜炙双手抱着手臂,懒散地笑:“怎么了,很舍不得我啊?” “谁说的,才没有呢!”孟凭歌立马化身成为?一只弓着背的猫,用恼怒的表情?掩饰着自己害羞的心情?,瞪他一眼,“自恋狂!” 撂下那话,孟凭歌红着脸颊回过头来,没再朝那边多看一眼,步子又碎又快地朝着药店那边走了过去。 姜炙依旧倚在车子旁,笑得不停。 直到完全看不见孟凭歌的身影,他才转身上车,朝着来时的路开了回去。 孟凭歌走进一间货架整齐的药房后?,那颗紧拎着的心脏总算是放松了下来。 向药店老板描述清楚江雨的状态,她结完账拎着小袋子从?里头出去后?,对着夜空呼出一口白气,搓着手路过保安亭,进了小区。 江雨今天生了病,没有像以往那样拿着平板看电视,以至于客厅里头毫无?光亮,安静无?比,显得格外寂寥。 孟凭歌按亮主灯,弯腰从?鞋柜里头取出一双毛绒拖鞋换上,把顺着手臂滑下来的包取下来合着购物袋一块儿放到旁边的沙发上,拎着药穿过客厅,走到江雨门口轻轻敲了下门,声音轻轻道:“小雨,我回来了~” “哦……”江雨透着虚弱的声音从?里头传出:“你回来了啊……” “嗯。”孟凭歌转动?门把手,咔嚓一下打开一条缝,将脑袋探进去后?发现,江雨只在床头开了一盏暖黄的小灯,这会儿正裹着被子躺在床上,像极了一只冬眠的蛹。 觉察到孟凭歌进来后?,江雨动?了动?身子,裹着被子半坐起身来,揉着额际稍显凌乱的发丝:“我刚刚不小心给睡着了。” “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孟凭歌走到她旁边坐下,“你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啊?” 江雨摇摇头:“不去了。就是中?午的时候吃了太?多糯米团子,整得不消化了。和之前一样,吃点儿药应该就能?好了。” “哦,好吧。”孟凭歌把药放到她床头,“我去给你接杯温水。” 江雨双手在胸前合十,没精打采地耷拉着个头:“好,谢谢~” 孟凭歌笑:“谢什么,这多生疏?” 说完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这话的语气,竟然和姜炙缓缓重合了。难道这就叫做同化? 重新站起来,孟凭歌去客厅里接好一杯水,回到江雨旁边,递到了她手中?:“捧着。” “哦……”江雨乖乖地接过杯子后?,感叹了一声:“热水真舒服啊……” 孟凭歌接着给她拆起了药盒,从?里头抠出两粒药,递到她面前:“喏。” “嗯……”江雨把药放进嘴里,含上一口水喝下后?,轻轻地叹了口气,忽然没头没尾地问:“歌儿你说,我这个人在待人处事?方面,是不是问题真的很大?啊?” 孟凭歌拧起秀气的眉头:“谁说的?” 江雨可以说是她见过的所有人中?,最没心机,最纯粹,自洽度最高,也最会自得其乐的人了。这样一个从?来不会主动?去占别人小便宜,损害别人利益的人假如都叫做“问题很大?”的人,那在这个世界上,还存在好人吗? 江雨把被子又裹紧了一些:“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公司里头的一个妹妹说我看上去和谁都能?打成一片,其实是因为?我本质没心没肺,需要当中?央空调来博很多人的眼球,从?中?收集爱,说我这样的人其实是不能?深交的。” “我听了真的挺难过的。我对大?家都好,只是因为?觉得日?子枯燥,所以才会主动?去关注生活中?正向的一年,然后?把搜集到的快乐散播给大?家,让大?家不要太?不开心,结果……” 孟凭歌连忙摇头,好奇地问:“你们之间是不是有发生过什么矛盾?” 不然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地说这些话? 江雨咬着唇苦思冥想:“应该没有吧。她刚来公司的时候,我对她就挺好的,她也很喜欢找我玩。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跟我渐渐疏远了。今天得知她在背后?这样说我,我还挺受伤的。” 孟凭歌大?概明?白问题是出在哪儿了。 仔细想了下,孟凭歌说:“江雨你知道吗?有时候别人说你不好,并不一定真的是你不好,可能?是说你的那个人自己过得不好。” 江雨有点好奇:“怎么讲?” 孟凭歌:“说来惭愧,我大?概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是不是家里人对她不是特别好?” 江雨想起来了:“对,她有个弟弟,她妈妈从?小就偏心她弟弟,给她脸色看。” 孟凭歌:“那就是了。在这样子家庭中?长大?的小孩,十有八九会比较缺爱,所以很追求人与?人之间纯粹的感情?,格外追求一对一的那种?模式。因为?小时候就没有得到过偏爱,导致长大?以后?占有欲会比较强烈。说来惭愧,以前我也是那样子的。” 江雨有些吃惊:“你也是?我怎么没看出来?” 孟凭歌笑了下:“我以前是那样的。就是会很向往那种?绝对的偏爱。后?来我发现我那样子不太?行,会给人带来太?多压力和负担,就慢慢地劝自己看淡了。” 江雨摸着下巴:“所以她对我是因爱生恨?她希望我只有她一个朋友,只对她一个人好。当我没有达到她的要求,她就会开始讨厌我?” 孟凭歌:“可以这样说。但是啊,我和她不一样的是,我敏感归敏感,但不会在外面散播这些东西,只会自己一个人想不通,深更?半夜emo。她都已经成年了,还会做这样的事?情?,就说明?她这个人的性格缺陷挺大?的,不是单纯的敏感,是人品也有问题。而且她都工作了,这个年纪了应该挺难改的,你不要被她影响。” 江雨听完孟凭歌的分析,如释重负:“原来是这样,幸亏我问你了。” “嗯,你就不要自己pua自己了。” 江雨已经从?愁眉紧锁变回了开朗的模样:“好!歌儿你真棒,爱你!” 孟凭歌摆手,突然想起一件事?:“啊,对了。” “嗯?”江雨捧着杯子歪着头看着她,坐等下文。 孟凭歌先?是将落到脸颊右侧的发丝撩到耳后?,后?是将双手搭在并拢的双膝上,身板儿挺得无?比正直,像一个听课的三好学生。 清清嗓子,孟凭歌望着江雨,严肃认真地一字一顿道:“我、恋、爱、了。” “什么?!”江雨震惊得都忽略了身体上若隐若现的疼痛,差一点就打翻了杯子里头的水:“恋爱了?!” “嗯。”孟凭歌乖巧地点头。 江雨缓了好一会儿,三魂六魄才归位,脸上的神情?仍旧注满不可思议:“和谁?” 孟凭歌唇角带翘,腼腆地垂低了头:“姜炙。” 江雨这会儿已经将嘴巴张得大?到可以塞下一个蛋:“我靠!我就知道!” 孟凭歌抬起脸来:“啊?” 江雨摇着头:“我第一次看到你俩处在一块儿时,就觉得你们俩以后?肯定还是会搞在一起,你非说不会。看看,被我说准了吧!” 孟凭歌捏着手指上纤细的骨头,脸上满是小女儿态:“我本来也以为?我们之间不会成的,都说破镜重圆不会有好结果,但是……” 江雨接着她的话往下说:“但是发现骗不了自己的心,对吧?” 江雨说得很对,孟凭歌无?法反驳,只得点头。 江雨笑眯眯地说:“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生孩子?” 孟凭歌被江雨惹得脸颊倏地一红:“什么生孩子!怎么突然一下就快进到这一步了?!” 江雨嘿嘿道:“迟早的事?儿嘛。” 孟凭歌又瞪了她一眼:“好啦,不跟你多说了。你刚吃完药,快睡吧。” “好哦,”江雨捏着被子重新躺下去,“晚安。” “晚安。” 从?江雨房间里头出来时,孟凭歌突然发现了一件事?。 以前的她是很怕被人看穿自己内心世界的,因为?觉得那样的自己太?阴暗,不够好。现在的她却不会再那样想了,竟然就这样对江雨讲了出来。这样算是……她已经敢于直视自己了吗? 她发现,自己和姜炙重逢并且相处一顿时间后?,自己好像已经在无?意中?变得自洽了许多。温和了,平静了,不再像以往那样爱钻牛角尖了。 她本来一直在想自己为?什么那么喜欢姜炙,是因为?姜炙优秀吗?是因为?姜炙帅吗?是因为?荷尔蒙吗?估计都有的吧。但她现在发现,最大?的原因可能?是,和姜炙待在一起时,她可以放心地做自己。 有时候,对于一个人来,最舒适的关系,大?概就是能?够在一个安全的空间里头自由自在地做自己。 走到客厅沙发处,孟凭歌拿起包和购物袋回到房间里头,将房门关闭后?,走到写字台处打开了购物袋。 取出羽绒服的瞬间,新衣服特有的味道扑鼻而来,清新得不行。 羽绒服的面料非常柔软,孟凭歌抚上去时,恰是在抚着一片云。她微微笑了笑。 忍不住脱掉外套,孟凭歌将羽绒服穿上,站到立镜前正面侧面地看了下,看再多次都还是很喜欢。想到姜炙的模样,就更?喜欢了。 好半天过去,她才将已经穿暖的衣服脱下,挂在一个衣架上,放进柜子里头。 拉上柜门,孟凭歌回到桌旁,拢了把后?肩的头发坐下,又拉过那几个装着面包的纸袋看着,选出一只打开,将一个胖乎乎的核桃包从?里头取出来放到鼻子底下轻轻嗅了嗅。 她真的很喜欢那股面粉混杂着黄油的味道,光是闻着,就能?让人感到十万分的满足。 然后?她捧着它,低头轻轻咬下一口。 外皮酥脆,内里绵软,核桃干香。口感妙不可言。 孟凭歌细细地咀嚼着,忽然又想起了江雨问的那句“什么时候生孩子”,差点儿被呛死。 -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姜炙不在,孟凭歌也忙碌了起来。 由于林广莲要去医院复诊,孟凭歌便抽空回了那边一趟。 好在检查结果是个好消息,医生说林广莲最近的身体素质还不错,甚至比起之前来还更?好了。 至于孟军,这段时间好像也没有再折腾出什么幺蛾子了,还算懂事?。 在“懂事?”这两个字窜进大?脑时,孟凭歌都愣了一下。真是有意思,孟军明?明?是个长辈,理应成为?成稳的那一方,结果她作为?一个小辈,对他的唯一期待却是“懂事?”。 孟凭歌忽然对自己过去的许多心理达成了和解。确实,就如姜炙所言那样,她不应该过于苛责自己。 周四那天,品牌方寄出来的锅到了。 孟凭歌拿着剪刀拆开以后?,喜不自胜,马上就着锅子的各种?特点,给先?前接的那广子写了一个详细的拍摄脚本。 本来她都做好了被打回来修改的准备,还在脑子里头拟定了多个候选方案,但没想到的是,当她发送出去后?,竟然很快就通过了品牌方的审核。 这是她接的第一个广告,因为?怕出错,她全程都拍摄得格外认真,生怕出一点错。 没想到的是,就在她刚刚拍完时,又有三家品牌找上了门,问她有没有档期合作。其中?一家是意面,一家是餐具,还有一家是红葡萄酒。 孟凭歌一一加上联系方式,全部接洽完毕,才意识到一件事?。她现在四舍五入,等于是真的拥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工作了。尽管现在粉丝数量还不是特别多,但只要坚持下去,过不了多久应该就能?够看到真正的成效了。 但孟凭歌发现,即使自己再怎么忙,也还是会时不时关注手机。只要手机一响,她就会赶紧拿起来,看看是不是姜炙给自己发了或者回复了消息。 原来,那些所谓的,在热恋期就开始的类似于“我不是不想联系你,我只是真的太?忙了”这样的措辞,十有八九都是假话。 假如心里头真的装着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完全搁到一边呢?分明?就算是挤,也会忍不住硬挤出时间来联系对方的吧? 而且,即便两个人一直都在通过手机和网络联系着,孟凭歌却依旧有种?不自足的感觉。尤其是在回完话抬头一看,发现整个房子空空荡荡的时候,那种?感觉更?是会被最大?化。 败她手里 第44节 在将上一条广子的视频发送给pr审核后?,孟凭歌刚刚舒出一口气,就接到了姜炙发来的消息:“我这边弄好了,准备回来了。” 什么?他终于要回来了? 孟凭歌下意识退出来看了眼日?历,诧异道:“啊?你不是说明?天回来吗?今天都这么晚了,会不会太?赶?” 姜炙:“本来是那样打算的。但是计划突然被打乱了。” 孟凭歌缓缓发了个问号:“怎么回事??被什么打乱了,这边突然有什么急事?要忙吗?” 姜炙没有马上回复,估计在忙。 孟凭歌等了一会儿,拿起球来,准备和莎莎玩。 就在这时,姜炙的消息进了手机: “被你打乱了。” “想见你。迟一天都不可以。” 第38章 姜炙简简单单一句话, 就勾起了孟凭歌心间的阵阵涟漪。 她的心脏一紧一缩,一种又?软又?甜的滋味从四?面八方儿来,溢满了整个胸腔。她的脸在本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 又?浮出了少女怀春的模样。 “那,”孟凭歌捧着手机问, “你大概几点到?” 姜炙:“不堵车的话, 最多?三个小?时。” “好。”孟凭歌说:“我?等你。” 退出聊天框,孟凭歌将手机捂在胸口?处, 回?味着姜炙那句“想见你, 迟一天都不可以”,情不自禁栽倒在沙发上?,拿起一个抱枕捂住脸,发出低低的笑。 原来,恋爱是那般地惹人?欣喜。原来, 恋爱真的会让人?脑袋里头塞满粉红色的泡泡。不知过?了多?久, 孟凭歌才将抱枕从脸上?挪开, 松松垮垮地抱在怀里头,一动不动地看着天花板, 嘴角处始终挂着甜蜜的笑意。 莎莎在一旁歪着脑袋眨着眼睛看着她,不知道她怎么突然有了这?些抽风似的举动,似是在看一个二傻子。 一会儿后, 孟凭歌拉着一缕头发到鼻子前嗅了嗅,发现上?头竟然沾染了些许先前做串串火锅时惹上?的牛油味道。那个味道着实有些霸道, 把她身上?的香水味都冲淡了。 想到姜炙就要回?来, 她不想让他撞见一个火锅味邋里邋遢的自己, 于是连忙丢掉抱枕,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一路小?跑着进入浴室,放出热水打湿头发,挤出一团柔软透明的洗发露,认认真真地洗起了头发。 最近估计过?得估计是比较顺遂,她的发质比起先前来都强韧了不少,鲜少再出现从中部?断裂的情况,更是不再会随便洗一洗就天女散花地掉落一地。贫穷影响智商,智商影响情绪,情绪又?影响身体这?个说法,果然不是胡说八道,而是有着强大科学依据的。 往常孟凭歌总是喜欢犯懒,只要把洗发水冲干净了就算完事儿,几乎不怎么做多?余的护理——顶多?就是再用一下护发素。今天的她却一改往日习惯,在将泡沫冲干净后,还特意使用了一款玫瑰味道的发膜,并在覆盖上?去等了整整十分钟,没有半点儿感到麻烦的样子。 洗完头从里面出来,孟凭歌取下一块柔软的白色毛巾裹住发丝,吸走?所有多?余的水分以后,拿吹风机将湿漉漉的发丝吹到蓬松干爽,想了下,又?拿起了一把造型梳。 她忽然想要换一个发型了。换个成熟一点的发型。 可惜这?里没有电卷棒,外?头理发店离她也远——主要是她刚洗完头,洗完了再去总让人?觉得好像有什么大病。 思来想去,她决定利用造型梳,按照小?红书里头收藏的懒人?卷发造型,将头发吹成卷状。谢天谢地,她的动手能力还算不错,这?件事对?她来说并不难做。约摸过?了二十来分钟,她就拥有了一头慵懒的复古卷发。 她这?张脸生得甜美?纯净,皮肤细嫩得几乎看不出毛孔,脸颊软糯得像极了糯米团子,眼睛也灵动非凡,还口?小?鼻翘,只是平日里少有时间和闲情去做打扮,多?数时候都有些不修边幅,就把容貌给?封印了。 封印到了她自己都觉得自己不算好看的程度。 事实上?,只要稍稍作一点打理,她的颜值就会往上?提升好几个档。 这?会儿镜子里偷的她穿着一身紧致的杏色内搭毛衣裙,又?披着一头空气感十足的蓬松卷发,即便没有化什么精致的妆容,竟然也与言情小?说里头时常描绘的那类女主有了七八分相似。 孟凭歌对?着镜子欣赏了自己一会儿后,拧开一只草莓味的唇膏,细致涂到了唇上?。放下唇膏,她轻轻抿了抿唇,矮下身子望向莎莎:“莎莎,我?这?样好看吗?” 莎莎前脚往前轻轻刨了一下,咧着嘴摇尾巴。 孟凭歌唇角往上?翘着,撩着垂落到空中的发丝站起身,笑容与唇膏的芬芳在不知不觉中融为一体:“好看啊?那就好。” 从浴室里头出来以后,孟凭歌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发现距离姜炙到家,起码还有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等待起来却像是一根细细的丝线,始终牵动着人?的内心,令孟凭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没事就会朝着外?头望一望——哪怕她很清楚地知道姜炙并不可能在这?时候出现。 哎。 干等好像也不是个办法,总得找点儿什么事情做,才能让时间流动的速度变快。 做什么呢?孟凭歌思来想去,决定去看会儿书打发时间。 做好这?个决定,孟凭歌就转身踏上?楼梯去到二楼,拐弯推开了姜炙的书房。 姜炙喜欢在看书的时候点上?一盏檀香,因此,这?个房间里头永远都散发着一股仿佛能够净化人?心的味道。加上?这?里的装潢也比较沉稳,那种氛围更是惹人?舒适。 孟凭歌松开门板,走?到书架旁边,一列列一排排地打量着上?头的书,最终取出了一本关于室内设计的。正好,等到下个月,她又?得把房间整改一下了,可以在脑子里头储存一些更多?的创意。 捧着书,孟凭歌踱到姜炙的书桌后面,在那把人?体工程椅子上?落座,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 等她看到一半时,忽然觉得眼睛有些酸涩发胀,于是合上?书,准备做个眼保健操缓一缓。谁想她手臂刚刚舒展开来,就冷不丁地把边上?一个漂亮的小?盒子给?碰到了。小?盒子在桌上?一个挪移,啪嚓一下就落到地上?,发出了一声脆响。 那盒子长得很好看,周身银色,上?头如同镶了钻石般闪闪发光着,看着很昂贵的模样。 这?个该不会真的很贵吧?要是还具备着什么独特的意义,就可怕了,那样一来,如果摔坏了,可该怎么办啊? 孟凭歌一个紧张,再也顾不得做其他的什么事,马上?就蹲下身去,将盒子捡起来捧在手中仔细端详查看着。 确定外?表没有损伤后,她仍然还是不太放心。担心里头会装着易碎物品,于是她又?轻轻地将盖子给?打开了。 在盒子打开的一瞬间,空气都凝结了般,孟凭歌所有的动作都牢牢地定在了那儿。 这?个盒子里头装的东西,并不是像她想的那样是什么贵重?的物品,而是…… 孟凭歌喉头略微吞咽了一下,旋即愣愣地伸出手,从里面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朵草编的戒指。 那枚戒指已经处于一种干枯的模样,好像脆弱到只需要随便碰一碰就能碎掉似的。 她看着看着,鼻梁就忽然发起了酸。 她还记得,这?是他们当年刚刚谈恋爱时,一起去外?头吃饭的某个夜晚,自己送他的。 因为她那会儿刚刚学会编东西,还沉迷在里头无法自拔,就从路边随便逮了几根狗尾巴草的杆子捏扁了编出来的。 那枚“戒指”长相十分潦草,被她编得乱七八糟歪七八扭,丑到简直没眼睛看。但?当年的她编好后偏偏还得意得不信,觉得自己厉害极了,马上?就送给?了姜炙,说是给?他的定情信物,寓意是要将他一辈子圈在自己身边,让他插翅难飞。 当年姜炙将这?枚戒指接过?手后,扯唇一笑,说了句“什么东西,这?也太丑了”,她还挺不服气,觉得是他又?毒又?挑剔。 谁想,姜炙竟然将它一直好好地收着。 “觉得丑你怎么还……”孟凭歌定定地看着那个小?草环,声音逐渐压低:“还收着……” 盒子里头除了那个草戒指外?,还有许多?其他零零碎碎的小?东西。 比如她扎的羊毛毡小?猫咪,她自己串的刻字小?串珠,她自制的情侣头像橡皮章,以及她们共同拍摄的,透露着浓浓年代感的大头照。 最后的最后,孟凭歌拿起了里头那张折叠成豆腐干形状的信笺。 这?信笺是当年她在学校小?卖部?买的。纯粹是因为长得花哨,味道又?香得不行,她便忍不住地入手了。现如今在经过?时光的洗礼后,里头的香味已经全盘消失,只剩几行清隽的字迹健在。 里头是一首她仿照着大师写的情诗: 红花掩在绿叶里,你来到我?世界里; 月亮蒙在云朵里,你住进了我?心里; 河流环在群山里,你藏进我?心底里; 梦境绕在深夜里,我?只能够看见你; 想要和你一辈子,我?是那样喜欢你。 ——最爱你的孟凭歌。 读完最后一句话,孟凭歌眼眸里头渐渐覆上?一层薄雾。 她很难描述出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只觉得有点儿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肌肉走?向。 她这?人?习惯于把所有事情都朝着不好的方向去想,本以为他们分手以后,姜炙肯定会把这?些东西全部?丢掉,眼不见心为净。却是没想到,她送出去的每一样,都被他视若珍宝地好好收捡了起来。 与此同时,外?头忽然传来了车辆行驶的声音。 孟凭歌吸了下鼻子,放好那封情诗,关上?那个盒子,连忙一路小?跑着去到窗边朝着底下探头望去。 姜炙回?来了。 看到他的踪影,她马上?二话不说,转头便朝着门外?跑去。 她很瘦,白皙的小?腿如同白鹤般纤细,乌黑的长发又?如同云朵般浓密,跑起来宛如一个古堡精灵。在她踏着台阶一级级下到楼底时,门口?刚好传来一声开门的脆响。 顾不得作出什么停顿,她立马奔过?去,一下子抱住了刚刚进门,身材高大的男人?,将脸颊牢牢地埋进了他的怀里。 姜炙愣了一下,将手按压在她的后背,迷惑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孟凭歌收紧手臂,将他箍得越发严实,头在他怀里头蹭了蹭:“就是,好喜欢你。” 姜炙偏了下头:“怎么突然发出这?样的感叹?” 孟凭歌嘟囔道:“想说就说了。” 姜炙下巴搁在她发丝上?,声音磁沉:“你也想我?了?” “嗯……”孟凭歌回?答得黏黏糊糊。 姜炙见她像个粘人?的小?猫咪,轻轻俯下了身,在她耳边低声说:“我?对?你而言,这?么大魅力?” 在耳朵触碰到他温热鼻息的瞬间,孟凭歌被惹得克制不住地往上?耸了一下肩头,脸上?染出一片红晕:“真是……” 姜炙笑了下,离开她耳侧,目光在她身上?打量着:“今天怎么这?么漂亮?” 孟凭歌被他看得耳根发热,下意识拿起一缕发丝,问:“漂亮吗?” 姜炙将门关上?,肯定道:“很漂亮。” 孟凭歌抿唇笑了起来。 看着他将鞋子换完,孟凭歌忽然一下子又?有点儿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手指在身前对?了下:“糟糕,我?忘记做饭了。” 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儿饿了。还有就是,姜炙应该也还没有吃吧,过?去几个小?时都在路上?奔波。 姜炙眯眼想了下:“那就我?来做吧。” “嗯?”孟凭歌眨了下眼睛:“你会?” 姜炙点头:“最近跟着陈旭学了两道。” 陈旭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懂吃懂喝。在别的许多?事情上?他或许不算太出色,但?在吃上?面,却很会研究,算个专家。他那山庄里头餐厅的食谱配方都是由他自己调配的。 败她手里 第45节 姜炙跟他混在一起,就顺便偷了下师。虽然不算精通,但?他觉得应该不会太难。 孟凭歌立马感起了兴趣:“好啊,那我?期待住了。” 姜炙扯了下领带,和着脱下的外?套往沙发上?一丢,推了两下袖子,就朝着厨房那边走?了过?去。 孟凭歌双手背在身后,也跟着走?到他旁边,看着他打开冰箱,从里头取出了两个白洋葱,两个彩椒,一盒口?蘑,一包培根,两颗大蒜和几只鸡腿。 看着姜炙把鸡腿放到烤箱里头解冻后,孟凭歌好奇地问:“你是打算做什么?” 姜炙撕开洋葱的皮:“准备做一个洋葱汤,还有意大利炖鸡。” 他是个半吊子,也就只会这?两个了,再多?就要露馅了。 孟凭歌光是听着,馋虫就已经上?了脑,很期待能够看到最终成品。 直到姜炙开始切洋葱,孟凭歌就突然意识到了这?件事——这?顿饭的诞生,可不能不会如自己想象的那么顺利。 首先,姜炙握刀的方法就不怎么对?劲,僵硬得要命。其次,姜炙切菜的姿势也不怎么对?劲。看上?去就不可能会切好。果不其然,他两刀下去,洋葱被切得特别厚。 孟凭歌忍不住问了他一句:“姜先生,这?个洋葱你是准备切块还是切丝?” 姜炙转过?头来看着她,回?答得气定神闲:“切丝。” 孟凭歌被他的答案噎得不轻,拿起一块约有两指宽的洋葱,亮在了姜炙的面前:“那,姜先生,请问,你觉得这?个是丝吗?” 姜炙垂下眼睫看了下:“也许属于……厚厚的丝?” 孟凭歌胸口?更噎了,忍不住叹了口?气,看着砧板:“要不,您还是别逞强了,把切丝这?个环节交到我?受理量?” 大局为重?,姜炙想了下,还是将刀递给?了她:“行,你切,我?学。” 他之前跟着陈旭学的时候,用的全都是后厨已经处理出来了的材料,他只记了个后边儿的具体步骤,典型的有理论支撑,无实践辅助,自然光是在料理食材这?一步上?就受阻了。 孟凭歌天天在厨房里头拍视频,在这?件事上?自然就娴熟多?了。只见她手起刀落,洋葱就很快变成了一堆细细的丝,动作流畅得宛如在变戏法。 厉害。 姜炙抱着双臂看了一会儿,目光渐渐从她素白的手指挪到了她整个人?身上?。 孟凭歌的这?件衣服质地柔软贴肤,将她身段勾勒得无比曼妙,小?腹平坦,香肩圆润,柔软又?玲珑有致,方方面面都显出了一种极致的软糯感。 就在这?时,孟凭歌切到一半儿,就倒下刀子仰起了头。 姜炙忙问:“被熏到了是不是?” “对?。”孟凭歌眨着眼睛点点头。 连续切两个洋葱,真不是一般的要命,她的眼睛已经快要流出泪来了。 姜炙微微一顿,拉着她的手腕走?到一边:“那你站过?来一点儿。” “嗯……”孟凭歌点点头,老实地跟着他走?了过?去。 好一会儿过?去,她才感觉好了些,重?新压低下巴,眨了眨眼睛。谁想她却在这?时,脚下没有稳住,整个人?一个不留神,往前栽了栽。 姜炙见状,眼疾手快一把捞住了她的腰肢。 两个人?蓦地贴合在了一起。他们这?会儿挨得格外?近,近到彼此的气息若即若离地交织在一起,惹得厨房的灯光似乎都变得昏黄了许多?。 姜炙微微歪着头,看着怀中的女人?。孟凭歌肌肤奶白,一双眸子像是染着水色,嘴唇水润,模样十分……动人?。 孟凭歌被他看得浑身上?下在不知不觉中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敢再与眼前那双深邃的眼睛对?视。 她,总觉得今天的暖气似乎开得有点太足了,足到她的背脊和喉咙都生出了一种燥意,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 孟凭歌捏着他的手臂,只觉得手心有些发烫,准备松开。 然而就在那时,姜炙突然一把拽住她手腕,重?新拉着她靠近了自己,注视着她的眼睛:“想去哪儿?嗯?” 声线磁沉,里头夹杂着一种慵懒的暧昧。 “我?……” 她话还没有说完,姜炙就已经捏住了她小?巧的下巴,令她被迫抬起了脸来。下一秒,她还来不及反应,对?方已经低下头来,带着男性荷尔蒙的气息,呼吸沉重?地吻上?了她的唇,惹得她大脑嗡地炸开,化作了一片空白状态。 第39章 他的吻缠绵又灼热, 一点点地?侵蚀着孟凭歌的甚至,令她的大脑在瞬间化作了一片空茫。 孟凭歌感觉好似有?一道电流从全身淌过,被激惹得神智都快有?些不清醒了。在温度往上节节攀升的同时, 厨房里头的灯光也在不经意间无限度地晕染了开来,化作一片模糊的模样。 理?智渐渐被抽离殆尽, 她好像还是自己?, 又好像已经变得不像自己,关?于自己?的一切反应, 都已经无法自控。最终, 她放任自己?沉溺在了其?中,身体也从一开始的拘谨慢慢转变为了舒展。她闭上眼睛缓缓环住对方劲瘦的背脊,几乎快要将他的衣物给揉出褶痕来了。 光线本就昏黄,到了这会儿,显得越发的暧昧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 这个吻才?结束。 两人一个低头一个抬头, 鼻尖抵着鼻尖, 气息都还很不平稳,轻轻地?喘着。 目光所及之处, 皆是彼此。亦只有?彼此。 孟凭歌对上姜炙那双眼眸,视线从他深邃的眼睛一路游弋到高挺的鼻尖,性感的嘴唇, 以及漂亮利落的下?颌线,咬着下?唇停顿片刻后, 又踮起脚尖拉低了他的脑袋, 主动地?朝着他的唇再度迎了上去。 很神奇, 亲一下?便分不开了,只想要再继续或许更多。她实在是太喜欢他了, 喜欢到想要和他成为一个整体。 好一番缠绵后,孟凭歌才?总算是与他分离。然而她的呼吸比起先前来,却是越发?地?不平稳了。 姜炙突然笑了起来。 温热的手?抚着她的脸颊,他微微歪着脑袋,挑高无比英气的眉:“怎么,上瘾了?” 孟凭歌抿了下?粉嫩的唇,忽然横他一眼:“就是上瘾了。” 姜炙与之相视,忽而再次抬起了她小巧精致的下?巴,凑近她无比柔软的唇角,气息温存地?喃喃:“那要不,我们再来一次?” 孟凭歌的身体又一次变得酥了下?来。 只不过,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她话还未脱口,肚子就浅浅地?叫了一声。 姜炙听见?,笑了起来:“还是下?次吧,该做饭了。” “哦。”孟凭歌总算是别别扭扭地?将两条手?臂从他颈间取下?来,背在身后悠然地?轻轻晃动了一下?:“我也没说还要亲呢。” 他把她当什么人了。她有?那么贪恋男色?好吧,好像是有?一点儿。 姜炙看着她那小模样,忍不住唇角挂笑:“好了,那我去做饭了。” 转过身,姜炙重?新挽起袖子,朝着厨房那边走了过去。 厨房本来是算宽广的,无奈姜炙身形过于高大,竟然也衬得空间逼仄了不少。暖黄的光晕落在他随性的发?梢之上,竟然为那个男人染上了一层莫名的文艺范儿。 孟凭歌站在远处遥遥望过去,心?里眼里,都装满了柔情蜜意。 一个小时过后。 姜炙终于将饭菜做好出锅。 意大利炖鸡酱汁浓稠,颜色喜庆,一片红火,光是卖相就已经称得上优秀。旁边的两小碗洋葱汤看起来也是很好吃的模样。洋葱丝被煮得柔软至极,上头还搁着两片烤好的法棍,精致度堪比西餐厅。 孟凭歌和姜炙一块儿将食物端上桌后,忍不住掏出手?机,对准它们拍了好几张。 随后,孟凭歌才?坐下?,开始静静地?品尝了起来。 洋葱汤奶香浓郁,咸甜的口感与烤香的法棍片配合到一起,相得益彰。那意大利炖鸡的味道也十分优秀。鸡肉既入味,又不会柴得噎人。虽然看上去料汁豪迈,吃起来却是刚刚好,不咸也不淡。 孟凭歌都在思考下?次拍视频的时候,要不要做这个了。还挺上相,应该会很容易抓住人眼球的。 这真的是有?些出人意料。姜炙在备菜的时候表现虽说显得有?点笨拙,没想到最后捣鼓出来的味道却是那样的优秀。 孟凭歌一口接着一口,几乎没怎么停顿过,很快就把它们吃得一点都不剩了。 “太好吃累。”搁下?碗筷时,孟凭歌舌尖舔了下?唇角,满足地?感慨了一声:“你?确定你?只是看人做了一遍,就会了?” “当然。”姜炙翘着唇角:“我可是一个聪明?的人。” 孟凭歌虽然很想说他不要脸,却又发?现,姜炙说得……还挺对。他确实一个聪明?的人,无论做什么,都总是能够轻而易举地?便将身边人甩开一大截。那时候,孟凭歌不知道有?多羡慕他。 好在现在,她已经和自己?达成了和解,不会再用自己?的短板去和人对比了。 姜炙看着被扫荡一空的盘子,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我下?次再做点儿别的给你?。” 孟凭歌讶然:“你?还会别的?” 姜炙勾起唇角:“不会,但可以学。” 孟凭歌想了下?,说:“那岂不是很麻烦?” 他一天天的那么忙。别说姜炙了,就算是自己?,当年为了工作卷生卷死的时候,也是完全不想动的,直到后来为了能够省下?更多的钱,才?开始在家里头自己?动手?做饭了。 所以孟凭歌总觉得,让一个大忙人来学这些,很像是杀鸡用牛刀。除非这个人本身从事的工作就是和美食相关?的。 姜炙却摇了下?头:“一个人还折腾这些都话,确实是很麻烦。但为女朋友折腾这些,就不会麻烦。” 有?人问两个人谈恋爱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姜炙觉得,或许就是这样吧。两个人在一起,会让一些看似麻烦的事情也转变成饶有?趣味的事情。 这话,真不是一般的动听,会让人深深地?感觉到自己?被人在乎着。孟凭歌唇角禁不住又浮出了一抹浅淡的笑。 收拾完桌子过后,孟凭歌刚将碗筷收进洗碗机,就听到姜炙开了口:“对了。” “嗯?”孟凭歌转过身看着他。 姜炙想了会儿,说:“明?天要和我约会么?” “约会吗?”孟凭歌有?点儿心?痒痒。 重?逢过后,她和他好像都还没有?正儿八经地?约过会。 “嗯。”姜炙点头。 “好啊,”孟凭歌已经开始期待起来了,“那,我们去哪里?” 姜炙把抹布丢到一边:“你?呢,有?没有?什么非常想去的地?方?” 想去的地?方啊,那可多了。她的收藏夹简直都快要爆满了。 在各种各样的地?方如同幻灯片那班从脑海之中掠过后,孟凭歌迟疑了下?,问:“只有?一天时间对吧?” 姜炙一眼就听出了孟凭歌的话外之音:“是不是不够,你?想去的地?方比较远?” 孟凭歌笑了笑:“是。不过没关?系,我可以想个近一点的……” 她并不是一个会勉强的人。 败她手里 第46节 姜炙却打断了她的话:“没关?系。可以两天。两天时间我还是挤得出来的。” 非常凑巧,他最近刚忙完一个大单,眼下?尽管不算特别清闲,至少也不用再像之前那样连轴转了。对他而言,四舍五入就等于是休息的时间了。 姜炙琢磨了会儿后,直接问:“说吧,你?想去哪里?” “等一下?,”孟凭歌连忙掏出手?机,登陆账号,点开了收藏夹里头的一张帖子,然后递到姜炙面前,指着它对姜炙说,“就是这里。” “夕山日出么?”姜炙将手?机接过去,随意地?滑动了下?照片。 孟凭歌点头:“对。” 照片里头的天恐还是一片雾蒙蒙的深蓝,天际与地?平线拼接的地?方悬着一个咸蛋黄似的太阳,暖黄的光晕划破天际,朝着周边逐步晕染着,与那深蓝组合成了一道明?媚的风景。确实美不胜收。 姜炙曾经去过那里一次,实景比这网图所传递的氛围,还要美上许多。 孟凭歌已经将这个地?方收藏很久了。同时,她还保存了不少关?于那个地?方的图片。那里的冬季日出梦幻无比,漂亮得仿佛不像会出现在凡间一样。她总觉得,假如不亲自过去看一看的话,简直就是人生途中的一大损失。 “可以。”姜炙把手?机递还给孟凭歌,“那边也不算特别远,明?天早上九点钟我们就出发?吧。” “好。”孟凭歌微微笑着,又将那些照片翻出来看了好几遍。 晚上回到家,孟凭歌洗完澡,就在衣柜里头翻起了第二天要穿的衣服。也不知道搭配了多少回,她才?选出来一套满意的。 放到旁边准备好,孟凭歌躺到床上关?好灯,将被子轻轻上拉,盖住一半口鼻,脑子里头又翻涌出了先前的一些场景。 她无法避免地?想起了和姜炙的那个吻。 总觉得自己?的唇上,还残留着对方的气息。 - 翌日。 孟凭歌早起洗漱完换上衣服,随便啃了个小面包,在房间里头的化妆台前认认真真地?化起了一个妆。仔细想想,上次化正儿八经的妆容,好像已经是大半年前的事情了。 以至于她现在的手?法已经有?些生疏。好在还是能看,倒也不存在什么大问题。 往包里头装上换洗的内衣内裤,再塞进一个充电宝,孟凭歌正在拉拉链,就接到了姜炙的电话。他说他已经到了楼下?。 孟凭歌放下?手?机,马上离开房间,朝着底下?小跑而去。 夕山位于一个叫做河沱古镇的地?方。顾名思义,在它的山脚底下?,有?着一个古镇。 镇子据说不算大,即便是步行?,也两小时不到就能转完,但是特别漂亮,里头的各个店子也极具特色,很适合大家去打卡拍照。镇上的美食口碑也很不错,尽管部分和云城看似重?合……准确说是在大城市里头基本上都能够找到,然而等真的吃到了就会发?现,那里的味道和云城还是有?些不一样。 从这里到夕山不算近,姜炙将车子开了约摸两三个小时,才?终于抵达目的地?。 两人下?榻的那家民宿还不错。中式风格的布景,收拾打理?得也很干净整洁,里头散发?着淡淡的檀香,给人一种即便是妖孽来了,都会被净化得干干净净的感觉。 孟凭歌和姜炙卸完行?李,已临正午。 一路的颠簸使得他们肚子都有?点儿饿,需要及时补充一些能量,于是便一块儿朝着外头走了出去。 “没想到,这个地?方面积不大,东西还挺多元化。”孟凭歌在从几个酒吧门口路过时,发?出了一声感慨。 这好像是个小广场,里头各种各样的店子挤挤挨挨地?开在一起,看起来很棒,只是目前都是大门紧锁,没有?开业,难免就显出了几分萧条。 “是啊。”姜炙随着孟凭歌的目光一致望出去:“这边白天的时候没什么看头,等到晚上就会变得热闹又漂亮了。” 孟凭歌发?现了,这些店子基本上都挂了灯笼和彩灯。即便这会儿距离晚上还早,她也已经想象出了届时的模样。 应该会很热闹很好玩的吧? 两个人走着聊着,没多大会儿。孟凭歌就在姜炙的带领下?走到了一家面食店。 那店子看起来有?些老旧,应该有?点儿年代?了。都说店子越老味道越好,孟凭歌期待了。 老板是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脸上随时随地?挂着笑,一派随和至极的模样。一看就是个会受顾客喜欢的面相。 两人各自点了碗不同的面,落座后拿起筷子开吃。 面条有?点烫嘴,孟凭歌第一口没能送进嘴,于是又取出来对着它吹了吹,直到热气消散,才?安心?地?吃了起来。 就在孟凭歌干饭干得热火朝天的时候,老板突然出了声:“味道怎样,还可以吧?” 孟凭歌握着筷子冲他微笑:“挺不错的,老板你?手?艺真好。” 老板笑眯眯地?坐到一边,马上开启了唠嗑的模式:“你?们从哪里来的呀?” 姜炙夹起面条停顿一下?,出了声:“晟城。” 老板点点头:“噢……云城好啊。不过这儿也挺好玩的,来这儿不错的。” 姜炙:“是还不错 ,我之前来过。” 老板笑:“那你?们等会儿打算去哪里玩啊?” 孟凭歌夹起一束面,停顿了下?:“等会儿再看。” 老板看了眼外面:“对了,我们镇上去年搞了个许愿树,你?们去过没?” 姜炙摇头。他之前来这儿时,还没有?听说过这种东西。 “许愿树?”孟凭歌对此挺有?兴趣,“在哪儿呢?” 老板手?朝外头指了指:“就是出门左转两百米再一直往前走,走到第三个路口时,就能看到那个大门了。最近那里挺火,因为很多人都说那儿特别灵,就有?人专程从大城市里边儿赶了过来。” 姜炙见?孟凭歌对这个好像非常有?兴趣,于是问:“你?想去吗?” 孟凭歌点头:“嗯,想去。” 姜炙:“行?,那我们吃完这碗面就过去好了。” 孟凭歌笑了起来,埋头继续吃面。 老板煮出来的成品味道也非常不错。面条韧劲十足,汤底咸鲜。孟凭歌吃完面条后,将剩余的汤汁也喝了小半碗,十分满足。 从面店里头出去以后,两个人就按照老板说的话,朝着那个许愿树的路线走了去。果不其?然,就如老板所说的那样,他们刚到那儿,就看到了一扇大门。 顶部那黑色招牌上头有?着龙飞凤舞的两个字:愿景。 两个人进去以后,庭院中央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便立马映入了眼帘。 树木葱葱郁郁,树冠茂密如云,上头挂着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小锦囊,乍一看,实在是热闹得不行?。 孟凭歌围它转着看了一会儿后,转头一看,发?现旁边不远处摆着一个小小的摊位,上头摆放着笔和纸,还有?装信用的小袋子。由于今天人不是特别多,守摊的人也比较懒散,闲着无聊就一刻不停地?刷着抖音。 “你?好。”姜炙朝着摊主走过去站住脚,回身指了指身后那棵大树,问:“我们想许愿,怎么弄?” 摊主立马收起手?机,抹了一把脸,说:“二十五元一位,你?们把心?愿写到这张纸上,再挑一个喜欢的锦囊装进去,最后挂到树上就好了。” 姜炙点头,拿起手?机对着二维码扫描付了个款:“行?。” 拉了两张凳子过来后,两个人便在摊位旁边坐下?,从摊主手?中接过纸和笔,正儿八经地?写了起来。 在执笔那一刻,孟凭歌忽然发?现自己?的心?愿有?很多,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写起。想了半天,她最后写下?了内心?深处最为重?要的几件事。 她本来是想要写更多的,但又觉得那样太过于贪心?,就还是克制了一下?。写完心?愿倒下?笔,孟凭歌将纸张折叠好放进锦囊里头,拉上绳子后,转头望向姜炙:“我写好了,你?呢?” 姜炙点点头:“我也写好了。” 姜炙将那纸叠好放进锦囊中,交给摊主:“好了,麻烦帮忙挂一下?吧。” “好的。”摊主接过两个锦囊揣到兜里,就从旁边端来了梯子。 一步步爬上去后,摊主将两个锦囊挂到树上,拍了拍手?:“好了。” 绿色的树下?,无数的锦囊挤挤挨挨地?碰撞在一起,像极了一树熟透的果实。 孟凭歌的心?愿还挺质朴,就是写得挺细: 希望我爱的所有?人都能够身体健康平平安安,希望我的小事业能够有?所起色,越来越好,以后能有?赚不完的钱,吃不完的美食…… 她应该是不怎么贪心?的吧?应该是会比较容易实现的吧?孟凭歌也不知道。 想了想,孟凭歌忽然转过头来,好奇地?望着姜炙,问:“你?写的什么啊?” 姜炙敲了下?她脑门儿:“不告诉你?。” 孟凭歌连忙揉头,嘟囔道:“小气。” 姜炙莞尔,没有?多说,只是抬头望起了那棵树。 他的心?愿很简单。 他只写了一行?字,那就是: “愿孟凭歌万事如意,一切顺遂。” 第40章 挂完许愿锦囊, 孟凭歌和姜炙从里头出来时,正准备计划接下来的行程,就被不远处一声破了音的吼叫给吸引了过去?。 孟凭歌一侧头, 就看到了一对情侣正在那里争吵。两个人穿得都很体面,女人挎着名牌包, 男人戴着名牌表, 却吵得一点都不体面,面红耳赤, 各不相让。 孟凭歌离他们虽说不算特别近, 却也还是能够隐隐约约听到吵架内容。 起因?是女人想要去?逛某个店子,男人不想去?,想回去?睡觉,让她自己去。于是女人突然生气。 因?为发?生这种事情并不是一次两次了,导致她经常都觉得男人没有把心?思放在她身上?, 觉得那个男人一点都不上?心?。 同时, 男人这边也觉得很憋屈, 认为女人只记住了他不配合的时候,却永远都记不住他配合的时候。就算陪她一百次, 只要有十次没有配合,也能被她念叨很久。 总体停下来,基本上?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知?怎的, 两个人处得久了,再?小?的事情就都会变成天大的事。 孟凭歌抿着唇:“吵架真可怕。真希望我们以后不会变成那个样子。” “没事, ”姜炙望向她, “他们是他们, 我们是我们。” 孟凭歌想了下,问:“那我们也吵了呢?” 她可不希望他们变成刚刚那对情侣的样子。那样简直就等同于是身处在地?狱, 令人生不如死。 姜炙笃定地?说道?:“我不会跟你吵。” 孟凭歌皱皱眉头:“那万一我得理不饶人,脑子不清醒,就是非要跟你吵呢?” 姜炙回答得毫不犹豫:“那肯定也是我没做好。才会让你浑身都是火气。” 孟凭歌笑了起来:“那如果真的是我自己不痛快,你这样岂不是会惯坏我?” 姜炙看着前方,慢悠悠地?说道?:“惯坏了更好啊。” 败她手里 第47节 “啊?”孟凭歌不理解。 姜炙扯了下唇:“那样一来,你就只能一辈子在我这儿放肆撒野了。多好?” 他转过头看着她,深邃的眼?眸中?饱含着柔软的笑意。他倒是希望孟凭歌如果有什么不满就都能够通通说出来。他不怕被吹毛求疵,他只担心?她什么都不说,最后憋坏了自己。 孟凭歌心?间生出一丝暖意,随即清浅地?笑出了声,拿食指戳着他的肩膀说:“奸诈。” 姜炙抬手?扭动脖子:“我是个商人,无奸不商,会奸诈不是很合理?” 孟凭歌推着他的肩膀,瞪了他一眼?:“根本就是在强词夺理!诡辩!” 话虽如此,她心?里头却装满了小?欢喜。随后,她忍不住将手?滑进姜炙的口袋里头,握紧了他的手?。 “那又?怎样?”姜炙但反握住她的手?,从口袋里头取出来,明晃晃地?在街道?上?头牵着:“你还不是喜欢我。” 唇上?还带着一抹骄傲得不行的笑。 真的是……孟凭歌感觉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人了。 忍不住,她一整个抱住姜炙的手?臂,指着不远处的一家小?吃店,说:“我想吃臭豆腐。” 那家小?吃店在各个平台上?已经成为了网红店,每个人过来都要拔草。据说那家店的臭豆腐炸得酥脆可口,味道?不是一般的好。 “行。”姜炙点头:“吃!” 孟凭歌又?笑了起来,进而将姜炙挽得更紧了。 以前的她总喜欢问自己,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爱情究竟长什么样。自己认知?里最美好的爱情,又?是长什么样。 是相处时一定要极致的浪漫吗?还是什么? 现在她已经不会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因?为,她现在就觉得自己拥有着世间最美好的爱情。 即使两个人待在一起什么都不做,也能感到浪漫致死。 小?镇不算大,适合闲逛的地?方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即使到了晚上?,也是酒吧一类的地?方比较热闹。 本来喝酒也不是不可以,但考虑到他们第二天还得早起,要是喝昏头了,就算勉强起得来,体验感估计也不会好到哪儿去?,所以不到九点,两个人就回到了民宿里头去?。 孟凭歌洗漱完,往脸上?涂好护肤产品后,一转头,那张床就映入了眼?帘,惹得她心?间猛然跳动了一下。 她今天晚上?,要和姜炙一张床上?睡了? 听?着浴室里头传来的流水声,孟凭歌心?间的小?鹿又?开启了捣蛋鬼模式。 回过头来,孟凭歌对着镜子又?继续拍了下脸。等到上?头的精华全部被皮肤吸收掉后,孟凭歌正准备起身,便?听?到浴室那边传来了咔嚓一声响。 孟凭歌循着声音一望,便?看到姜炙在一片朦胧的雾气之中?走了出来。 他短碎的头发?只擦了个半干,发?梢还挂着水,身上?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纯白色浴袍,领口微敞,露出了若隐若现的精壮胸膛,性感至极。 “洗好了?”孟凭歌问。 “嗯。”姜炙点头,低头找了一圈儿,问:“对了,吹风机在哪儿?” 孟凭歌收回心?神,从桌子一角拿起来,给他递了过去?:“给。” 她刚刚用完了没有放回去?。 姜炙接过手?,懒散地?垂着眼?将缠绕在上?头的线一一解开,举手?投足都散发?着一种随性恣意的帅气。 孟凭歌忍不住想,这个世界应该不会再?有比姜炙更帅气的人了吧? 待对方开始吹头发?后,孟凭歌默不作声地?坐到了床边,听?着吹风机嗡嗡的声响玩手?机。 过了一会儿,声音戛然而止,气氛安静的房间里头传来了对方收捡东西的声音。孟凭歌这才抬起头来:“吹好了啊?” “吹好了。”姜炙薅了一把已经变得干爽无比的头发?,捏着手?机走过来坐下,开始设置闹钟:“准备睡吧。” “哦。”孟凭歌偷偷瞄了眼?他露出的脖颈以及平阔的肩膀轮廓,退出手?机主页,将其搁到床头,然后轻轻地?平躺下去?,拉高了被子。 一会儿后,姜炙也走过来坐到了床上?,将手?伸到开关处:“我关灯了啊?” 孟凭歌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好。” 啪嚓一下,灯光湮灭,房间陷入了黑暗。 床垫往下一沉,姜炙躺到了她旁边。 孟凭歌闭上?双眼?,劝自己快点入睡,然而,全身却紧绷得跟什么似的。没有办法放松,自然也就没有办法入睡,满耳都是隔壁和楼上?的动静。 这里到底是个小?地?方,即便?是最好的民宿,隔音效果也还是不太好。谁翻个身,谁挪个凳子,都能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何?况现在才十点钟,她平时起码都是十一点钟以后才会睡,这会儿根本就还不怎么困。 就在孟凭歌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在打架时,姜炙又?出了声:“过来。” “哎?”孟凭歌睁开了紧闭着的眼?睛。 孟凭歌声线磁沉:“我说,过来点儿。” “哦……”孟凭歌挪动身子,朝着他那边靠了过去?。 这时,姜炙伸出了一条手?臂:“睡上?来。” “好。” 孟凭歌怀揣着万千思绪,完完全全按照他所说的行事,将头枕上?了他结实的臂弯。 如此一来,两个人就变成了零距离。她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味道?,还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体温。 以及,彼此的心?跳。 孟凭歌不知?觉地?捏紧了手?。 房间里头很安静,安静到能够听?到窗外的风声。 这时,姜炙忽然开口打破了这片平静:“睡不着。” “啊?”孟凭歌浑身僵了一下:“为什么?” “因?为你躺在旁边,”姜炙侧过头,“所以就,总想要做点儿什么。” 孟凭歌的呼吸逐渐变得沉重:“做什么?” “你猜。” “……不猜。” 谁想就在这时,床垫忽然往下一沉,对方翻过了身。 孟凭歌心?跳猛然漏掉半拍,还没反应过来,下巴尖已经被一只温热的手?捏住,被迫抬了上?去?。 “姜……” 下一秒,她话还没脱口,就被一个占有欲浓烈的吻给堵了回去?。 灼热的气息扑撒而来,将她团团包裹,惹得她思维都紊乱了,完全理不清。 他吻得很深,热烈无比。唇齿相碰,她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感受到了一阵阵的眩晕,偏又?不想与他分离,于是本能忘情地?回应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离开她的唇,微喘着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耳朵:“你右手?边的抽屉里头有套。” 孟凭歌愣了一瞬,耳根突然红热:“什,什么?” 姜炙喉间咽了咽,亲了亲她的脸颊:“想要吗?” “歌儿。” 他的声音里头带着一丝难忍的喑哑,好像已经快要克制不住。此时此刻,他只想要释放出内心?深处的那只野兽,将眼?前的女人给完全占据。 孟凭歌胸口剧烈起伏着,没有说话。 随后,她忽然伸出手?臂,够住抽屉把手?往外一拉,将那个东西,摸了出来,捏着递到了姜炙面前:“……给。” 姜炙咧了下唇角,俯下身,碰了碰她的唇:“谢了。” 耳鬓厮磨间,他闯进了她的世界。孟凭歌禁不住将头仰高,却又?因?为这房间的隔音效果太糟糕,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于是只能强忍着。 汗水淋漓间,两个人的衣服都已经濡湿,一并去?到云端最深处,方才停下。 那一瞬,世界比起之前来,似乎更安静了。 孟凭歌大脑几乎已经完全成了空白状,就好像断片儿了一样,只能机械地?,胸口起伏不定地?喘着。 这时,姜炙吻了吻她的眉梢,将她揽入怀中?,把她箍紧:“歌儿。” “嗯?”孟凭歌攥紧了他的衣物。 姜炙停顿了一下,下巴抵着她的头,声音低沉道?:“我爱你。” …… 翌日早上?四点钟。 外头还是一片漆黑,万籁俱寂。孟凭歌就在闹钟的作用下浑身一抖,醒了过来。 迷迷糊糊地?揉了下眼?睛,她伸出双臂伸了个懒腰,还是……不想起。 大概这就是冬天吧,属于一个很容易犯懒犯困的季节,会让人恨不能直接长在床上?,更别说还要这么早起来了。 “不想起来么?”姜炙和她鼻尖碰鼻尖。 “嗯……”孟凭歌在被窝里头哼哼唧唧:“被窝好舒服,我被被窝施了魔法了……” 姜炙看着她那模样,禁不住牵唇笑了下,没有继续叫她,侧到一边拿起皮带独自起了身。 孟凭歌打了个盹儿后,又?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她真的是困得不行。可是想到自己不远万里来到这儿是为了看日出,说什么也不能出篓子,她终于还是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磨磨蹭蹭地?穿上?拖鞋,朝着浴室那边走去?。 走到门口时,孟凭歌发?现姜炙正站在那里剃须。 孟凭歌打了个哈欠:“你刚刚怎么不把我直接喊起来……” 姜炙看了她一眼?:“看你睡得香,想让你多睡会儿,就没叫你。” 孟凭歌摇头:“不敢睡不敢睡,我还有好多事呢,我的登山鞋鞋带都还没穿到鞋孔里。” 姜炙:“我给你穿好了。” 孟凭歌愣了一下:“哦……” 孟凭歌抿唇笑着,准备去?拿牙刷挤牙膏。 谁想,她定睛一看,就发?现姜炙已经给她挤好了,安安稳稳地?平放在一只玻璃杯子上?。 败她手里 第48节 出于保险,孟凭歌指着它问:“这个……是你的还是……” 姜炙关掉剃须刀,往脸上?浇了两把水,一把抹净后,说:“你的,刷吧。” 说完,姜炙走了出去?。 孟凭歌目送他离开后,抿着唇笑了起来。怎么回事,她怎么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姜炙的一个……女儿? 只要是她需要的,都不用她开口,他就已经给她弄好了。 真是,全世界最好的姜炙! 第41章 转过身来, 孟凭歌拿起那只牙刷,就一本正经地对着镜子刷起了牙。 等?两个人都收拾好时?,已?经四点二十了。好在现在是冬季, 日出时?间比较晚,加上夕山并没有特?别高, 还是赶得及。 想到山上气温低迷, 通常来说都会比较严寒,两个人因此都全副武装上了, 看上去有些许笨重。 拎上面包饼干和?水, 孟凭歌和姜炙就一块儿离开民宿,坐进?车子里头,朝着?前脚底下开了过去。 小镇这会儿还处于一种沉睡状态中,只有零星几盏路灯亮着?,显得格外孤寂。 昨夜好像下了一点小雨, 路面有点湿漉漉的?, 凭空升腾起了一种黏腻的?湿冷感。按理说, 孟凭歌是很不喜欢这种感觉的?。 可今天的?她却没有任何不舒适的?感觉。大概是因为?姜炙在身旁吧。只要是有他在的?地方,就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 想了想, 孟凭歌问:“对了,昨晚好像下了雨,今天的?日出该不会要泡汤吧?” 姜炙摇头:“应该不会, 下得比较小,就象征性下了一会儿。今天也不会下, 天气预报说了能看的?。” 孟凭歌拍了下胸脯:“那就好那就好。” 跑这么远, 可不能够白?跑一趟。 到达那边时?, 天色依旧黑得不成样子,像极了化不开的?墨汁。雾也很大, 厚实得就连手电筒的?光,都会在照出去的?瞬间就被?吞没不少,可视范围几乎只有半米左右。 孟凭歌自车上下来,从姜炙手中接过登山杖,便同他一块儿顺着?青石板路往上头爬了起来。 好消息是这山不算高,石阶的?设计也还算合理,爬起来并没有孟凭歌想像中的?那么累。 当然了,毕竟不是平地,还是有点难度的?,也就一开始爬的?时?候会比较轻松,等?到十几分钟后,孟凭歌的?膝盖就隐隐发起了酸,背上也铺上了一层潮热的?汗。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终于抵达山顶。 孟凭歌本该都已?经要爬麻了,意识到自己已?经登顶后,精神头立马又回归了本体。刚刚的?累和?苦,通通在一瞬间消失了个完全。 站在原地扫了眼周遭,她莫名兴奋起来:“我们竟然真的?到了?” “是啊。”姜炙点头:“好久没有进?行户外运动?了,感觉还挺尽兴?” 浑身上下都舒展了开来。最重要的?是,山间空气清新,能够很好地将人身上的?疲惫消除完全。 孟凭歌笑着?,低头看了眼手机:“距离日出还有大半个小时?呢。” 他们竟然只花了一个小时?左右就爬完了。 姜炙找了块石头坐下:“是啊,来坐吧。” “嗯。”孟凭歌点点头,走过去和?姜炙一块儿坐了下来。 也是在坐下的?那一瞬间,孟凭歌发现双脚都舒缓下来以后,才?意识到这项活动?果然还是有点累的?。 姜炙看着?她:“饿了吧?” 孟凭歌摸了下肚子:“有点儿。” 于是姜炙拉开背包,取出装了食物?的?袋子,从里头拿出面包和?水,给孟凭歌递了过去:“给。” 摘下手套,孟凭歌撕开面包,又被?冻得马上重新戴起了手套,低头将面包咬了一小口。 这时?,姜炙转头望向孟凭歌:“孟凭歌女士。” 孟凭歌捏着?面包转过头:“嗯?” 姜炙:“我能采访一下我们重逢那一天,你看到我的?第?一时?间,想的?是什么吗?” 孟凭歌大脑短暂地宕机了一下:“我啊,我想的?是……这个男人好帅。” 姜炙笑:“真的??” 孟凭歌往后面接了一句:“可惜就是不属于我。” 姜炙挑高眉梢:“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 孟凭歌摇头:“没想什么呀。就是当时?的?真实想法。就是觉得配不上吧。” 那时?候看到姜炙混得那么好,自己却混得那么差,她的?心?情真的?很复杂。 一方面,她为?他开心?。另一方面,她连听到他的?名字都变得有点儿怕。 归根结底,主要还是因为?她太菜了。这种时?候和?事业有成雷厉风行的?人站在一起,就会被?衬得更菜。 姜炙扯了下唇角:“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 孟凭歌看着?手里头的?面包:“真的?,当时?就是会那样想。” 她思考了许久,决定和?盘托出:“实不相瞒,我当时?还暗戳戳地想,如?果你混得和?我差不多差,我可能就会放下了。结果谁知道……” 姜炙笑了起来:“看来你真的?很爱我。” 孟凭歌瞬间“怒目以视”:“这是怎么总结出来的??!我发现你这个人有时?候真的?,好自恋。” 姜炙歪头:“难道不是?都需要通过期望目睹我落魄的?一面来逼自己放下了,不就说明你从来都没有放下过?不就从侧面说明了你真的?很爱我?” 孟凭歌眨了下眼睛,发现这个人是真的?厉害,自己竟然无力反驳! “好吧。”不可否认,姜炙说的?也确实不错,她根本就没办法反驳。 孟凭歌正准备继续吃东西,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对了,我也有问题问你。” 姜炙:“你问。” 孟凭歌捏着?面包:“当初……为?什么大家都在谣传你们学校有个美女在追你?听说你们,走得挺近?” 虽说孟凭歌觉得这种事情很离谱,也相信姜炙不是那种会一边和?自己谈恋爱,一边跑出去和?别人搞暧昧的?人,但她还是会想要好好搞清楚。 姜炙笑了起来:“你还挺关心?我?连这些都知道?” 对于这些陈年?谷子烂芝麻的?事,他都快要忘记了,得费好大力气才?能想起来个影子。 孟凭歌咳了一声:“当时?喜欢在网上到处乱转,就不小心?在你们学校贴吧里头看到了一个帖子。” 那时?候因为?没有办法和?姜炙见面,她只好一闲着?没事儿干,就在网上搜索一切关于姜炙所读学校的?各类信息和?趣闻,以此缓解思念之情。 姜炙忽然就明白?孟凭歌当年?为?什么会突然间那么难过,一定要和?自己一刀两断了。 在那种既是异地,他又忙,没办法经常和?她进?行联系,而且还被?她听到了一些绯闻八卦的?情况下,她会情绪失控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姜炙叹了口气:“我和?那人没关系。我们走得近只是因为?我是我们社部长,她是我们社副部长,加上我们还是个创业社,经常需要一块儿跑出去拉赞助,必然会走到一起。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只是外面的?人热爱捕风捉影。” 学生时?代就是这样,大家特?别喜欢就着?一个事情添油加醋地到处传。 准确说,无论什么时?代,无论什么群体,都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或许,这就是人类的?本性。 “原来是这样……”虽然孟凭歌已?经有所预料,但她真正从姜炙口中得知时?,还是忍不住暗暗骂了当年?的?自己一句好蠢。 “是啊,”姜炙望向远方,“不然还能怎样?你也知道,我是个小心?眼儿的?人。” 孟凭歌正在喝水,差一点就被?呛到:“哪儿有人这样形容自己的??” 姜炙依旧是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确实是心?眼儿小。” “因为?心?眼儿小,所以只能容纳一个孟凭歌。” 孟凭歌忽然一下子,忘记了要喝水。 不多时?,天边泛起了浅浅一层朦朦胧胧的?鱼肚白?。 孟凭歌急忙拍拍姜炙的?肩头站起身来:“开始了!” 姜炙眉梢微挑,朝着?那边望去。 两个人都抬起手机,对准天际拍摄记录了起来。 只见那道天光越来越亮,将深蓝的?天调和?成了朦胧的?浅蓝,转瞬间,一道橙黄色的?霞光自那裂缝中溢出,被?涂抹成了一副令人惊艳的?油彩,群山皆被?染色,万物?开始舒展。 一会儿后,半轮红日如?鱼跃海面般出现,颜色绮丽梦幻,像是将仙界的?环境缝进?了人间。那是一种宏观的?美,波澜壮阔的?美,给人带来了一种强有力的?震撼。 孟凭歌放下手机,肉眼望出去,叹了一声:“真的?好美好啊……” 和?爱的?人一起看一场绝美日出,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浪漫的?事情了吧? 此时?此刻此景,只有她和?他。这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 姜炙侧过身,歪头看着?她:“确实很美好。只是……” 孟凭歌本来正在唇角微翘,专心?致志地看着?日常,听到姜炙的?那个“但是”,立马朝他投去了个迷惑的?眼神。 只是什么?难道他是要挑剔什么? 姜炙笑了下,微抬下巴,眸子半阖地看着?她:“只是不如?你。” 在他看来,孟凭歌就是他见过的?最美好的?景致。至于其他的?,都比不过孟凭歌的?三分之一。 孟凭歌的?心?猛然一个收缩。 片刻,她冲他笑:“姜炙。” “嗯?”姜炙偏头。 孟凭歌抿着?唇,双手背到身后:“我们接吻吧。” 姜炙没有回答,微微垂着?眼,看了下地面。 随后,他朝着?孟凭歌靠近,轻轻捧起她的?脸,歪着?头,以吻封缄。 十六岁的?时?候,她以为?自己只是那个少年?人生中打?马而过的?,一个普普通通不足以会使?人挂念的?存在,也是一张可有可无毫不起眼的?碎片。 因为?他们处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中间有着?一道泾渭分明不可逾越的?线。 她想,她绝对不会成为?他生命中那个重要的?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