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他之渊》 序章 s大的数理类科向来傲视全国。 虽学校本身光环没有排名第一的t大强盛，但随着大数据演算法的运用，物联网的兴起，人工智慧划时代的革命，逐渐成为各个学子心中牢不可破的求学殿堂。 到了今日，不管国内国外，但凡有一点名号的科技公司，绝对能找到出自s大的主管或同事，被网民戏称工程师与他们的產地。 想当然尔，新生录取分数自然年復一年的提升，甚至某一年，资讯类科的分数几乎可以与t大齐肩併行。 也是那一年，s大的迎新活动盛况空前，到了t大同届新生都忍不住扼腕早知道填s大的程度。 原因无他，致一科技的共同创办人竟然来演讲了。 带着前些日子才在產品发布会发表的人工智慧gamini。 慷慨宣布母校的每位新生，一人一组旗舰权限的免费帐号！ 此话一出，不仅现场，连在线直播人数也瞬间破了五万，声势浩大得不可思议。 s大新生姜大泽站在会场最后面，看着黑压压的人群疯狂尖叫，一时间有种自己在听超级巨星演唱会的错觉。 身边的何玲花咬着冰棒，满脸狐疑地提起手肘撞了撞他。 「什么东西？有必要那么兴奋吗？」 其实这傢伙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 只是她拿着「难得你要去a市，不如我顺便去逛逛展览吧」的藉口，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跟着他搭同一班车，还真的随便逛了一整天，最后到会场会合。 否则让一个外校生来参加s大的迎新会，姜大泽说什么都有点心理障碍。 虽然有点嫌弃，但此刻的他依旧耐心反问，「你知不知道致一？」 语毕，完全不意外看到何玲花皱起眉。 「那什么？」 他不慢不紧地换了个问题，「seesaw总该知道吧？」 「知道，我家电脑的搜寻引擎嘛。」 不仅是你家电脑，还是全世界每家电脑的搜寻引擎。 完全由国内研发的系统，以华人的习惯切入设计关键字，短短五年，追上称霸半个世纪的英语体系王者，打破文化隔阂席捲欧美市场，养活数以万计的员工，伟哉程度可没办法用「你家」两个字比拟。 不过姜大泽暂时不想解释这么多，否则她又会气死人不偿命的说出那句什么「欺负我不是理科生吗」的屁话。 他简要一句，「嗯，就是同一家公司开发的。」 「哦。」何玲花拉长了音，「听起来很厉害啊？」 是很厉害。 尤其是以大数据做为深度学习基础的人工智慧。 作为s大新生，姜大泽高中时代寒窗苦读打下的ai基础可是烙在骨子里，说梦话都会喊出来的程度。 ai如何学习？靠庞大数据，靠无限尝试。 当今社会迎来物联网时代已将近五年，所有实体物品都能藉由ai得到最优的使用方式。 以控制家电为例，每一项家电为一种装置，但凡连上云端服务，经过ai的大数据分析，就能得出最经济实惠的智慧决策，举凡座标位置、温度湿度、各国节能标准、当地电力公司电功率大小、对生态环境的总体影响……云云等等，都不再是值得烦恼的问题。 这种智慧决策模式已经广泛应用于生活，各大厂商均有配套ai，然而当前最严重的问题却也出自于此──不同厂牌的装置往往无法互通。 若身边每多出一样產品就要对应一部全新的ai，那将消耗相当大的储存空间和硬体设备，正常人可负担不起，只能在多种商品中来回挣扎权衡，可谓不便。 正因如此，相比其他科技公司不断的推陈出新，致一并不急着推出智慧化服务，而是专注精神，把资源全部投入到整合型人工智慧上，加上致一本身引以为傲的搜寻方法与数据累积。 于是，花费近十年，聚集无数不同领域的龙头公司，号称从出生到火化所有资讯无所不包，所有智慧商品都可以操控的gamini终于在近日应运而生！ 从此以后，只要一部gamini，但凡有晶片连结到云端的物品，都能使用致一庞大完美的数据库达到智慧操控！ 不仅是操控物品，gamini本身超强的学习能力也会无时无刻对应个人偏好，提供使用者最完美无缺的执行方案！ gamini比使用者本人还要了解使用者的可能性，已经摆在所有人面前了！ 这样跨时代的创举配置在每位大学新生的数位装置里，让人怎么能不激动呢！ 姜大泽虽然面色平静，可实际上，内心的波涛早已随着致一创办人苏尔卓的讲解澎湃而起。 苏尔卓正是s大校友，比姜大泽大了十来届左右，他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尔雅地再扔下一颗炸弹。 「序号已经放在各位的新生袋里，有兴趣的人，请务必尝试看看。」 现场轰的一声，彻底爆了。 何玲花终于把嘴里的冰棒啃完，魔手一伸，直接捏住姜大泽手里的牛皮纸袋。 「我说大泽，就是这个吧，拿出来看看？」 姜大泽点点头，手伸进纸袋里捞了捞。 何玲花见他找得辛苦，忍不住感叹，「什么年代了啊，为何资料还要纸本呢？多不环保。」 「纸本是最不需要害怕被网路盗取的资料。」 「按照你的说法，咱们乾脆都回到远古时期，什么都用写的好了。」 终于捞出序号。 姜大泽随何玲花拿走牛皮纸袋，小心翼翼撕开纸片，「有利有弊嘛。」 谁知话才刚说完，他便被暴动的人群推挤了好大一下，一不留神，拿着序号的手指一松，轻轻薄薄小小纸片就这么飞呀飞，飞到黑压压的人群中。 何玲花着急大喊，「欸！搞什么！」 招呼也不打一声，急急衝到人海之中，挤破脑袋地想捡回那张纸片。 而人潮实在太过拥挤了，姜大泽不过顿了一下，晚一步跨出脚步，便再没看到何玲花的身影。 「玲花！玲花！」 他原地喊了几声，毫不起眼的低频声调掩没在吵杂的喧哗里。 真是，净干些横衝直撞的事。 真想让何阿姨看看这傢伙在a市依旧不改的野性子，包准被禁足几个月。 姜大泽咬咬牙根，当机立断背起两人的包包，打算沿着何玲花离开的方向而去。 谁料才跨了一步，一道人影擦过他的手臂，比起一直以来兇猛的推挤碰撞，这道碰触可谓轻盈，还带着一股馨香，在杂乱的迎新会场清爽得不可思议。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 只是一眼，就这么一眼，跨出的脚步瞬间转了一百八十度，慌慌张张朝着与何玲花完全相反的方向挤去。 是她！是她！ 就在这里，就在这里！ 他不会认错人！他找她找了这么久！ 匆忙之间，姜大泽似乎撞到好几个人，可他的心思压根儿不在那些人身上，他只有几声敷衍的道歉，跳着窜着，浮浮沉沉。 踉踉蹌蹌，万分波折，排开重重人海。 终于，在会场出入口看到那抹娉婷。 黑色长发高高的束成马尾，罗衣飘飘，轻裾随风，与记忆中每每回想起来都彷彿只是个幻觉的身影重合在一起。 姜大泽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没办法多想，三步併作两步，探手便抓住那名女子的手腕。 「蒋一禕！」 与此同时，何玲花在拥挤的会场，瞧见纸片停在一双名牌运动鞋边。 她正想伸手，谁料另一手更快，一弯一探，就把东西捡了起来。 抬头，才见对方是一名男子。 一名在如此昏暗的场地里，都可以亮丽的五光十色的男子。 便见他修长的两指捏着那张纸片，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眸看着她。 「你的？」 何玲花上前一步，「对，麻烦你还我。」 他扫了一眼她手上的牛皮纸袋名条，有些怀疑，「你叫姜大泽？」 「不是。」何玲花一顿，这才反应过来，「他是我朋友，那东西也是他的。」 「随便拿一个朋友塘塞？」对方不屑地笑着，「gamini的序号这么值钱，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小偷？」 莫名其妙被泼了脏水，何玲花很是不爽，「你谁啊，我为什么要向你证明？」 他什么也不说，就是扬了扬自己手上的牛皮纸袋。 这人，也是s大新生。 而她，不是。 这下何玲花觉得有点艰难了。 她嚥嚥口水，退了一步，「怎么证明？」 对方想了想，从口袋里拿出另一张纸片，与姜大泽的那张一同握在手心里摇了摇，随后将两张分别摊在两掌上。 「哪个是你朋友的，选一张？」 何玲花脸部扭曲，「你当你是金斧头银斧头里的河神？神经病。」 他无所谓地耸肩，「不选就算了，我拿去失物招领。」 说完，还真的冷漠地立刻转身。 何玲花只能紧急地喊住他，「欸，等一下！」 然后，在某人似有若无的打量中，陷入纠结。 刚刚姜大泽拆的时候，她可没看到啊，让她选根本就是为难她。 不过……二分之一的机率，她就不信她何玲花这么带衰！ 心一横，用力指了右边那张！ 男子的瞳孔似乎在短短一秒内有一丝奇异光泽。 而后，微微一笑。 「恭喜，还给你。」 莫名其妙。 两位女孩，一个场外，一个场内，同时在脑中闪过相同的想法。 谁也不知道的是，两年后的四人，回溯记忆时，不约而同都想到了同一个时刻。 一切，就是那场因gamini而起的s大疯狂新生说明会，开始的。 （前）姜大泽开场章 试问，若要把大象放进冰箱，需要怎么做？ 答曰，打开冰箱，放进大象，关上冰箱门。 再问，人工智慧如何进行深度学习？ 答曰，建构网路，设定目标，开始学习。 这个世界，由数字组成，说白一点，就是一个复杂的函数集合。 所有目标，只要制定规则秩序，就能经由函数公式，有逻辑有道理的达成。 如果出错，答案失效，必定是中间设定的某个数字出了问题，只要回去修正就好。 根据以上，如果我想跟蒋一禕站在一块儿，我应该怎么行动？ 答曰，追上她，并肩齐步，再一起往同个地方前进。 追不上，那就再修正，再前进。 世界就是这样简单。 （中）蒋一禕开场章 就像待在一间四面都是透明玻璃的小房间。 房间虽小，五脏俱全。 我能瞧见外面各式各样的景色，听到任何一个我想听见的人说话，看见任何一件我想知道的事情的发生。 有时候也会有意外，不过构不成太大的问题，但凡外头有一点点让我感到不舒服，我随时能关掉透明玻璃，回到只有一人的安全空间。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我只能留在这里，哪儿也去不了。 但，那又如何呢？ 我已经受够任何一句刺耳的责骂，还有故作关怀的背后捅一刀了。 至少，在这里，只要在这里，我不会有任何风险，不会有任何责任。 我可以，好好的，只是一个普通的，蒋一禕。 （后）苏予绚开场章 lumen，动态间接照明，即时生成每一分每一秒的光影变化。 nanite，虚拟化微多边形几何物件，製造真实世界的一景一物。 convolution，卷积音响系统，三百六十度立体声音立即回馈。 添上rgb，大地回春，五彩繽纷，目不暇给的色彩已然成形。 补齐chaos，这里，便有了真实世界所能感受的所有物理定律。 想骗过眼睛，不过是8k60帧的问题。 只要设定好这些数值，世界只是个虚拟幻境。 实时生成，随时坍缩，动态流动，在整合性人工智慧的演算法中，增添花草树木动物植物，製造一个生机蓬勃随时变换的虚拟世界，轻而易举。 不过，在这之中，倒是有一个问题，迟迟无法解决。 明明终于解决恐怖谷效应，明明早已蒐集成千上万的个性化数据，却还是无法即时生成的现象──人类的行为。 我并不着急，终有一天，科技又往前跨一大步的那天，一定能张开双手拥抱全新局面。 反正，说到底，这个世界，不过就是一堆冷冰冰的数字。 （尾）何玲花开场章 我希望，我爱的人，开心健康。 我希望，他们可以永远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