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郎妖也【古言H1V1】》 一、小妖 论起这段缠绵缱绻的风流案,实在亘古久远,也无佐证可循迹。 此案虽说不足以惊天泣鬼,但当年却害五方大乱,妖祸频发。 按理说,惹出此等祸端,应当受魂飞魄散,炼狱烹炸之刑,可结局却让人始料未及。 列位看官,既前因不知从何起,姑且就从后果来提吧。 南梁自从建朝以来,便是妖孽横行,人妖两族迎来共存的盛况。 可不要误会,并非是和平相处,而是明争暗斗,波涛暗涌,都憋着一肚子坏水,想要弄死对方。 武德十年,在空缘寺降生了一位小姑娘。 这姑娘生的秀貌灵俊,相姿昳丽,被主持空舟收为关门弟子,取名霓罗。 故事就从这里开始。 落雪纷纷,山门外一片白茫,五岁的霓罗跟着师傅送师兄无羁下山。 无羁身着黄色七条衣,眉心一株火形印记,朝着空舟双手合十。 “师傅,徒儿下山了。” 空舟还礼,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那时霓罗尚小,只知道师兄下山封妖,却不知这一去就不再回来。 山门外玉宇琼楼,景色多彩多姿,山门内孤清寡淡,只有她与师傅为伴。 某一日,她两眼懵懂地问:“师傅,日后我也要下山吗?” “要的” “可师傅,封妖道阻且长,凶险万分,我身单力薄,恐难成事。” 空舟捋着胡须,高深莫测地笑了。 “事事无捷径亦没有尽头,勤学苦练,尽心尽力方可。” 霓罗天智未开,似懂非懂,只谨遵师命,日日诵经,提高修行。 一晃眼就过去八年。 霓罗十三岁。 空舟在她眉心勾了一道琉璃焰,没有多余的花哨和负累,如血的朱红就竖在眉宇之间。 “为何与师兄不同?” 空舟答:“你与无羁不同,他生性浮躁,一身负累,而你生来肃静沉稳,日后离山门后,要严于律己,切记,世上可怕的并非肉眼可观的奇灵异兽,无形之刃才是毁坏根基的爪牙。” “徒儿听教” 时光荏苒,师傅日渐垂暮,霓罗也在慢慢长大。 空缘寺中也有妖物,就在列盘在菩萨的金身座下,有日趁着她贪睡竟然竟然挣脱法印,私逃出去。 “站住” 狐妖回眸,眸光狡黠,纵身一跃,逃出庙宇。 这是条白狐,当年霍乱苍生被师祖封印,如今一朝逃脱,在山林中狂啸不止,惹得树动山摇。 霓罗一路追撵出去,费劲心力才将她抓住。 一抬眼,正看到山门外桃花芳菲,满目粉曦飞扬,一座座小房子簇拥在远处,盛况空前,已然又是个春天。 将白狐带回,重新封印在菩萨金座下。 霓罗问师傅,“我已经日夜修行,可还是不敌妖物,方才白狐出逃,我险些没抓住它。” 空舟闭眼凝思,“找帮手” “可师兄们都已经下山。” 空舟禅坐不动,“出了山门,一路往东走,有一家无极观,观中有各路妖怪,你找一个称心如意的妖做仆,可助你一臂之力。” 听起来似乎不太靠谱,妖族与人势不两立已久,怎么会帮她封妖? “师傅,他若不依该如何?” 空舟没再答,山门外的一片桃花吹进寺中,落在他肩上。 也就在这时,师傅的头颅突然沉下。 在春暖花开时圆寂了。 霓罗捧起他手中朱红念珠,颔首,“阿弥陀佛” 冬去春来又三年,莺飞草长时。 十七岁的霓罗关闭寺门,踏上封妖之路。 她按照师傅的遗言,一路向东,来到一所古生古色、残垣破败的无极观。 “空缘寺主持霓罗,拜见云虚道长。” 此人身着黑袍白袜,神韵仙风道骨,花白的胡子与稀松的头发齐长,精神矍铄,一脸慈祥地看着她。 “贫道恭候主持多时,里面请。” 霓罗跟着云虚进入道观,观中黑云压顶,妖气冲天,不知镇压了多少妖魔。 “万生万物皆因果,你自己进去选吧。”云虚指着道观说。 霓罗迈步走向妖邪狞薄之地,迎面扑鼻的黑风袭来,像是一网黑纱笼罩眼前。 观内腰院中有片绿莲如幕的荷花池,满盈盈的浮萍荷叶覆盖整片池塘。 忽而一阵清风袭来,荷叶招摆,继而传来一道妖媚之声。 “僧,我可算等到你了。” 霓罗问:“等我?” “是啊,你们空缘寺上次来还是十二年前,你来迟了好久。”池中物说。 看来是个道行不浅的妖,连空缘寺会来这里都知道。 “那你知道我来此为何?” 塘中底处传来晏晏笑声,直截了当地问:“僧,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妖?” “想找一只温良恭顺的小妖,戾气尚浅,可教导向善者最好。” “就这个?” 霓罗诚恳点头。 霎时间,池塘荷叶瑟瑟晃颤,风声鹤唳。 只听这妖又继续说:“那你不必往里走了,里面都是些罪孽深重顽固不化的妖怪,你放我出来,我助你封妖。” 如同银盘大小的荷叶迎风摆动,层层交迭,密不透风,完全看不到下面的景象。 只闻其声,根本辨不清是什么妖怪。 霓罗问:“如何放?” “简单,只要你除掉这里面所有荷花,我就能出来了。” 说及此处,霓罗才恍然。 现在三月初春,并非荷花绽放季节,又怎么会长得如此苍劲有力,根茎挺拔。 莫不是前辈有意镇压在此处? “那我们先约法三章,出来之后,你要信守承诺。” “听你的,僧~” 二、妖孽 霓罗双手食指相扣,念咒施法,从袖中甩出一束火光,瞬间点燃荷花池,将绿叶顷刻间烧成一片火塘。 霎时间,风云变幻,黑云翻涌,邪风飒飒大有掀翻屋顶之势,雷声滚滚堪比龙王的鼾声,震耳欲聋。 天象异常,风云骤变,莫不是她释放了什么罪大恶极的妖? 霓罗正想着,耳边传来一声软绵腻人的“喵”声。 一个灰白滚滚的大肥猫从池塘里破水而出,纵身一跃,跳到她怀中。 伸舌舔了舔她的下巴,“多谢,僧~” 霓罗按住白猫的嘴巴,不让它再伸舌放肆,问:“怎么称呼?” 白猫睁着黄澄澄的眼睛,耳上竖着黑色丛毛,可爱又威风。 待看清她的容貌,瞳仁倏然收缩,猫嘴撑开,微微露出两颗尖利的牙。 “你分明是个女子,怎么会是空缘寺主持?” 霓罗墨发编在身后,面圆稚嫩,肤如雪梨,水弯细眉,眼眸清濛,长得冰清玉润,眉间琉璃焰法印霎时惹眼。 霓罗视若罔闻,再问一遍:“你叫什么?” “本座乃麒麟山枯州...” “以后你就叫相善。” 白猫软乎乎的身子一激灵,爪子趴在她胸上,不满道:“为什么?” “字面之意”她轻飘飘地说。 妖物戾气深重,磨炼心性最是要紧,希望她没有放错。 彼时,荷花池中烧得只剩下一片黑灰,头顶的乌云播散。 霓罗把分量不轻的胖猫往上送了送,抱着去找云虚道长。 云虚道长正在方院中打着太极,马步外松内紧,左手画弧右手划圈,神色享受,好不惬意。 看到霓罗走过来,他收回马步,心沉丹田,收掌结束。 “挑好了?” “嗯,就它了。” 云虚捋着稀少的胡须,看着她怀里柔软的白坨坨,赞赞点头,“合适。” 霓罗也觉得合适,猫露出原形带在身边不会太招摇,也算是方便携带。 她到观堂前烧香三柱,虔诚跪拜后,又与云虚签字画押,才把相善领出道观。 云虚道长亲自相送,临了看向她怀中过分乖顺的猞猁银白色大猫,会心一笑,“主持一路平安。” “多谢道长。” 云虚的神秘一笑,她起先的是不懂的,不过等出来道观十里之外,她莫约明白了点。 相善一路在她怀中呼哧呼哧睡觉,雪白柔软的腰身半蜷着,细长的尾巴藏在肚子里。 待养精蓄锐后,白猫忽然睁眼,爪子猛地一蹬就逃离了她的怀抱。 它用锋利的猫爪抓挠着树皮,发出令人发憷的挠声,一溜烟就爬到了树上。 “相善” 霓罗刚喊出声就见白猫化作人形,悠闲地平躺在粗壮的横枝上,三千丝发飘落下来,在空中摇摆。 他全身赤裸,细白光滑的腰肢柔软有力,与粗糙的树皮有着鲜明对比。 “僧~我饿了。” 相善舔着上唇,眸光阴鸷,瞳仁中闪现出不寒而栗的兽光。 他懒懒地在树上撑起脑袋,赤裸的身体骨线优美中带着羸弱的妩媚。 黑眉纤长,红唇魅惑,堪比狐狸般妖孽,笑时雌雄难辨。 霓罗从布袋里掏出果子,相善侧躺向她,娇嗔道:“我不想吃这个。” “你想吃什么?” 相善嘴角勾起邪魅,红舌在唇瓣扫了一圈,嘶溜一声。 “想吃你。” 霓罗神色微变,相善直接从树上飞跃而来,将其一把扑倒在地。 他在女子身上闻来闻去,舌尖在脸上乱舔,弄得霓罗又嫌弃又紧张。 把果子放回布袋里,强装镇定说,“请你莫要忘了与我的承诺。” “哈哈哈”相善仰头长笑,勾起眼前飘动的一缕乌发,叫得十分黏腻,“僧,又不是第一日相识?何故装得这么陌生呢?” 他细指卷着白发,“也罢,等我游玩后再来找你算一算旧账。” 话落音,相善化作一只白猫,溜得无踪无影。 霓罗捡起地上悠悠飘落的一缕银白猫毛,蹙眉,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妖孽终究是妖孽。” * 时隔千年再次莅临人间,相善如同脱缰野马,在大街小巷里放肆游窜。 他不知今朝是何年何月,只见人声马车,妇孺发髻都与当年相差甚远。 不过有一点让他甚是欢喜,那便是人口密集处,必有妖气。 看来,妖族已经不同于当年衰败之景。 煌京中人声鼎沸。 货郎叫卖,小贩高声招揽,亭阁楼台分列街道两旁,足足有百米之长,酒肆茶楼,繁华奢靡。 他游街串巷,摘花弄粉。 瞧见布坊中的衣裳华丽,便滋溜钻进去。 他喜艳丽之色,那些素色衣无法入他法眼。 “这太艳俗,这个老气,这个不符合本座的气质....” 布坊内人声嘈杂,他在里面挑来挑去,最后看上其他人订制的海棠衣。 “这件不错” 小厮捧着衣服要走,相善二话不说就跟上去。 “呦,这哪来的大白猫啊。” 刚过岔路口,相善便抢了衣裳,吓得那小厮震惊失色。 他一路吃吃喝喝,玩得好不惬意。 娇软的唱声传来,吸引相善注意。 手拿一把赤黑折扇,循声进入热闹喧嚷的歌舞坊中,袍摆一挥,坐在圆台左侧的雅座上。 店小二一看人衣着华贵,容貌绝尘,忙过来搭腔,“不知客官要什么酒菜?” 相善开扇挥在胸前,“就挑招牌菜上,再来一壶百里香。” “好嘞,您稍等。” 不多时,酒菜一一呈上,舞台上歌姬莺莺唱着什么。 “裁为合欢扇 团团似明月...” 就在这时,霓罗尾随而至。 三、行止咒 她一路顺着相善身上的妖气找来,乱逛了半个煌京,此刻累得双颊滚汗。 店小二看她身着棉麻交领白衣,眉心有法印,俨然是出家人,可又蓄着长发,一时不知怎么开口称呼。 “...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找人” “找什么人?” 霓罗目光一扫,看到半歪在雅座上专心听曲儿的相善,果断道:“我的猫。” 她迈步进入歌舞坊,这里地方不大,但妖气深重,直冲天灵盖。 在座的多半应该都不是人。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妖也只能待在妖待的地方。 相善摇头晃脑,听得津津有味,忽然闻到一缕格格不入的佛香,懒洋洋地睁眼睥睨四下。 霓罗在他对面空座坐下,四目相对,相善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嗫笑。 竟然这么快就追来了,他还没好好玩玩呢。 倒酒喝了一杯,把玩酒盅。 “客官,小店的百里香是上等佳酿,您可要来一壶?” 霓罗双手合十,手上一串透亮的赤色念珠煞是惹眼。 “出家人不饮酒,我买一壶,麻烦您送给对面的公子。” 还真是个和尚啊。 店小二忙不迭点头,“行” 相善接到酒时看了眼霓罗,她用一汪堪比清泉的眼睛望他。 虽然经年,但人面貌如初。 他笑了笑,大方倒酒,一口闷下,酒底亮给她看。 出于礼尚往来,相善叫来店小二。 “来一盘香喷喷的红烧猪蹄给那位姑娘。” 台上歌姬浅浅吟唱,曲笙哀婉中带着几许幽怨。 霓罗瞥了油腻腻的猪蹄,朝铅面黑黛的歌姬留意去。 这歌姬用铅粉敷面,面色惨白无血,石黛长眉描至眼尾,半点花瓣唇嫣红。 身上穿着红色白底曲裾裳,衣着、妆容、发髻都不像是本朝人,手里还拿着一把十分老旧丝帛团扇。 一曲毕,歌姬翘着兰花指行礼。 意犹未尽的听客不满地起哄:“再唱一个,梅仙,再唱一个。” 有一人开言,便会有人跟随,顷刻间歌舞坊里被这种声音灌满。 台上梅仙虽是个弱女子,但骨子里却出奇刚强。 谢礼后,转身就走。 “梅仙,我们都是来捧场的,要么你就再唱一个,要么就陪我们喝一个。” 相善摇扇,看好戏般望着眼前的闹剧。 正欣赏时,杂乱的脚步声从街道上传来。 眨眼瞬间,歌舞坊的门就被粗暴地踹开,相善嗅到一股浓重的杀戮之气。 “妖孽们,还不现出原形。” 来者共有七八个人,穿着粗衣麻布,腰间系着各种补丁口袋。 全部都是捉妖师。 南梁妖怪纷杂,心术不正者居多。 为避免酿成大乱,在很多年前朝廷就有了捕杀之心,为此还特备设立‘妖馆’,号召全民捉妖。 只要你能捉妖送到妖馆,便能按妖龄道行获取相应的报酬。 而后妖馆就会分门别类,该吃的吃,该斩的斩。 歌舞坊里一下乱了起来,方才还气定神闲喝酒的达官贵人突然发出一声兽叫,齐齐转头瞪着门口的捉妖师,瞳孔如同走珠乱晃。 也不知道是哪个妖,心高气傲地哼道:“兄弟们,咱们真正的下酒菜来了。” 歌舞坊里的人类吓得抱头鼠窜,一时间歌舞坊内人、妖外涌,惊叫声遍野。 捉妖师亮出法器,与半人半妖的客人打了起来。 相善看妖族如此不占上风,失望地摇头,无心再观赏下去。 起身离开歌舞坊。 岂料,蹲守在门口的捉妖师发现了他。 两枚铜钱擦着脸皮飞过去,当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妖孽,哪里逃。” 说罢,捉妖师长剑旋转,猛地朝相善的心脏刺去。 哼,自不量力。 相善刚要反击,忽然神魂一震,身体便犹如魂魄离体那般孱弱。 四肢残废似的靠着墙坐落下去。 这时,一枚石子“叮”地打在剑刃上。 力道回弹到剑柄,捉妖师手被震得发麻,长剑“咣当”落地。 “阿弥陀佛”霓罗挡在相善面前,对着恼羞成怒的捉妖师说:“这猫是我的,请施主高抬贵手。” “哪来的怪和尚,不男不女。” 就在他吐槽之时,歌舞坊的妖怪纷纷破门而出。 原来都是些修行低微的家禽牲畜,现下已被打得落荒而逃。 捉妖师见状赶紧追上去,歌舞坊就仿佛被盗贼洗劫过一般,一片狼藉。 霓罗转身,相善面色发红,额冒虚汗,目露愤恨地看她。 “你对我做了什么?我怎么会这样?” “行止咒” 行止咒是佛门控妖的最好用的咒语,一般的妖怪都能控制住。 刚才她把咒语下在酒里,亲眼看到相善喝下去。 “如果你下次再跑,我就下释厄咒,让你变回普通的家猫,永世不能再修炼成人。” “你...”相善一口气憋在嗓子眼,转念又笑了,扶着墙壁站起,柔声道:“僧,你可真狠毒,跟当年如出一辙。” 他的眼睛充满倔强和哀声,十分会蛊惑人心。 霓罗不敢多看。 “行止咒是约束之意,我暂时不会给你解,待你何时定心再说。” 说完,她转身回到歌舞坊。 相善四肢无力,犹如经脉受损那般难受。 如她所言,行止咒是约束,只要中咒之人离下咒之人三里外,就会经脉尽断而亡。 亏是佛门中人,却用如此阴毒的法子。 四、猫威 歌舞坊坊主对着店内一片狼藉欲哭无泪,急的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 霓罗走进去问,“有劳施主算一下酒菜多少钱?” 坊主额间贴着梅花钿,两腮点红,身材臃肿,从倒塌的柜台里扒拉出算盘。 霓罗指着身后的相善说:“还有他的一桌。” 珠算上的手噼里啪啦打出脆响,坊主抬头说:“一共二十两。” 霓罗蹙眉,看向相善桌上极为铺张浪费的菜品,摸出仅有的一两银子。 “我只有这些,不知可有其他办法付账?” 坊主哀叹一声,也不抱他想,这个时候还能回来给她钱,属实让她感恩。 指着东倒西歪的桌椅,以及地上稀碎的碗碟汤羹。 “那就把这里收拾干净吧。” 她实在是累了,本来以为有了梅仙小姐生意能好一些,没想到越来越糟糕。 唉~ 坊主说完就去楼上歇了,霓罗看着周围惨状,把念珠挂在腰上,开始拾掇。 中咒的相善弱的犹如蝼蚁,勉强撑着不显出原形,趴在她刚扶起来的桌子上无力眨眼。 “你又何必回来?” 霓罗扫着地,目光停在他华丽的衣裳,“你的衣裳哪里来的?” “桂衣坊的,勉勉强强吧,凑合穿。” “不问自取便是盗。” 相善手臂勉强支着昏沉的脑袋,勾着苍白的嘴角。 “你怎知我没问?” 不过是那小厮被吓得双脚生根,追不上他罢了。 “入佛门者,不得偷盗,这是你的第一条戒律。” “那你是想让我光着吗?”相善笑得跟只狐狸似的。 “你要是想看,我何时都可以脱,但是旁人..” 他柔弱无力的把衣襟合上,裹紧,很怕别人占她便宜似的,撇嘴,“我可不愿意。” 正说话,一阵邪风吹灭了桌上灯盏,歌舞坊内瞬时黑暗,霓罗嗅到一股妖腥气。 “有妖。” 红色身影如同飞燕进入歌舞坊,闪身即去。 霓罗立刻追出去,一抹红很快就消失在街上。 “僧,别走。”相善无奈喊了一声,突然筋脉抽拧,疼得他摔倒在地,切齿,“这个女人,真是欠她的。” 无奈,相善只能变作白猫,嗅着味道寻找霓罗。 一直追到河岸边,霓罗正与红衣女子交手,你来我往,吓得旁人都噤声避退。 相善勉强喘口气。 霓罗招式客气,不及对方心狠手快,鲤鱼精招招致命。 很快,霓罗就因心慈手软而败下阵,连退了好几步。 “啪”地一记鱼尾巴打在她脸上,霓罗捂着脸,掌心一片腥气。 相善病恹恹地躺在台阶上,累得猫舌伸在唇口,直翻白眼。 “你何时对妖这般仁慈了?再慢一点,人家就回家了。” 红衣女子两鬓上已经凸显出的鳞片,腮帮子鼓起,余光扫向旁边的河水,正准备逃跑。 “言之有理” 霓罗不再手下留情,念咒同时发出五颗念珠。 分别打在鲤鱼精的额头、腰腹,两腮。 “啊..”鲤鱼精惨叫一声,瞬间转化原形。 就在她纵身一跃要逃入河中时,霓罗解开腰间收妖袋把她吸进去。“嗒”,一把团扇跌落在地,正是那歌姬拿的那把旧扇子。 她定睛一看,只见上面海棠花都快磨没了,原先墨迹也模糊不清。 躺在台阶上的白猫勉强打了个滚,猫步妖娆地扭着肥润的臀,走到她脚边。 “这可不是一把普通的扇子。” 霓罗留神细看,扇中秋海棠画的勉勉强强,字迹风骨也一般。 “哪里不普通?” “咳咳,你把我先抱起来,这么说话脖子不舒服。” 刚才追霓罗的时候,他差点累断腿,跑得脑子混混铛铛的,现在还有点晕。 霓罗将他抱起来,大白猫分量可不轻,但胜在毛发柔软。 相善慵懒地趴在她肩上,猫肚子抽抽颤颤,猫舌一卷,舔了舔她的耳朵。 “僧,这把扇子里有着千金买不来的东西。” “何物?” “相思” 相思可入骨,更何况是扇子,这上面受过妖精的相思泪,少说也有五十年。 “你还知道什么?” 相善傲娇扭头,“你还想知道什么?能告诉你这些,就是已经是本座大发慈悲。” 霓罗倏然松手,白猫“喵”声落地,软骨磕在冰凉地上。 “你想摔死我?”他愤怒地喊。 好戏看完,河岸边香影交迭,没人注意这只矮小又不起眼的白猫。 好几次还差点踩到相善。 他跳到霓罗脚上,前蹄趴在她小腿,露出白齿,“你要干什么?” 霓罗将她一脚踢开,转身就走,“你不是很能跑吗?” 白猫跳来跳去,在人脚下艰难求生,追着霓罗说:“你...你过河拆桥。” “此言不实,如果方才不是我救你,你现在已经在妖馆被人售卖,或者...成为盘中餐。” “你...小东西,还是跟以前一样恶毒。” “啊——!”地一声惨叫。 霓罗转头看去,白猫被踢中,在地上翻滚好几圈。 她逆着人流去寻找,不料路上突然出现一辆马车,白猫仓皇而逃,翻身落入水中。 “相善” 霓罗立刻过去把他捞上来,相善噗噗甩毛,溅了她一身河水。 没来及擦脸,脖子上忽然一疼。 愤怒的白猫趴在她肩上深深啃咬,锋利的牙齿直接刺穿了皮肉。 五、脸红 霓罗痛哼,疼得眼底发红,没想到这猫如此劣性难驯。 一把握着猫脖提到空中,右手施法,欲要给点颜色看看。 “喵~”一声,白猫眼睛泛起红曦,黄瞳中仿佛要沁出眼泪来。 霓罗闭目调息,忍下怒火,“这次饶恕你,下次不可再犯。” 相善抽抽两下,爪子在空中抓弄,受伤的眸光,倔强又委屈。 和风兮兮,温柔地把白猫吹到半干,霓罗把猫抱在怀中,往歌舞坊走。 她步伐迈的大,相善一颠一颠地趴在她肩上,瞥见方才自己咬的两个血孔。 猫舌一舔。 软绵绵的触感吓得霓罗顿足,把猫拿远,“你不可用妖的方式对我,知道吗?” 相善“哼”一声,“干嘛?害怕我会移了你的心性,做出些有违佛祖的事情?” “我心向佛祖,怎么会被你所动摇。” “是吗?那就走着瞧。” 夜已深,霓罗左顾右盼,周围人已经稀少,不会再踩着他。 轻手轻脚把相善放在地上,“你自己走。” “我不” 趁她没直起身,相善一跃跳到她手臂上,爬到肩膀,“你可真狠心,万一再遇到马车,碾住本座呢?” 他说的也不无道理。 霓罗抱着相善回到歌舞坊,先把店内收拾好,上楼敲了敲坊主的房门。 少顷,坊主一脸愁苦地打开门,霓罗把团扇递过去。 “这应该是唱曲那位姑娘的,请您归还给她。” “我代梅仙谢谢您,这扇子她极为珍视,想必是刚才一时忙乱给弄丢了。” “这扇子,莫非有故事?” 上头妖气很重,比今天的鲤鱼精更甚。 坊主面露难色,摆头,“具体我也不知。” 霓罗点头离开,又倒退两步回来,难以启齿道,“坊主,不知可否借宿一晚?” 反正闹成这样也不会有人来住店了,坊主干脆大发善心,给了霓罗一间空房。 大肥猫已经趴在床上睡着,偶尔会发出震动的猫鼾,看来是真累了。 霓罗把门关上,走到镜子前看了看脖子,竟然一点伤口都没有。 可当时疼痛感极为真实,绝不可能是她的错觉。 猛然想起相善舔过患处,难道? 霓罗盘腿坐在床上打坐,相善就趴在旁边熟睡,时不时会蹭一蹭她的腿。 深夜,霓罗睁眼,腿上不知何时有个毛茸茸的脑袋,是相善卧在她怀里。 她轻柔抚摸,道:“你虽然顽劣,但师傅说有教无类,希望你早日剔除妖性,皈依我佛。” 次日清晨,相善被一阵敲打声惊醒,睁开眼,房中已无他人。 他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发力跳上窗户往下看,原来是坊主请了木匠来修门。 霓罗走上楼,把一碗热粥放在桌上。 饥肠辘辘的相善张口就要吃,霓罗一把捂住他的嘴巴。 “变成人再吃,不然毛会掉到碗里。” 真是穷讲究,他还嫌弃人类脏呢。 白光乍现,一丝不挂的相善抱着碗喝粥。 清晨的风依旧寒冷,从窗缝里吹进来时,冻得他不禁打个寒颤。 虽然已经看过一次他这样赤身裸体,但上次情形复杂,看得并不真切。 如今这样近在咫尺,霓罗看一眼便面红耳赤。 她背过身,耳尖通红。 相善见状打趣,“你们出家人不都讲究修身养性,干吗看到我还会脸红?” 说罢他放下碗,从背后凑近,纤细雪白的手臂轻轻环住软腰。 霓罗呼吸明显加重,后脖颈都是赤色。 相善低笑,更加嚣张,对着她耳朵吹气说,“本座大方的很,不介意你对我有非分之想,小上人,有需求只管言声,这点要求,我还是能....咕噜~” 肚子不合时宜地叫起来,相善什么兴致都没了,“算了,我先吃饭。” 霓罗好似逃过一劫,暗暗舒了一口气。 本以为猫会方便一些,没想到这厮如此危险。 等他咕噜咕噜喝完,霓罗道:“变回去” 相善畏惧寒风,喝完就乖乖听话地变成一只大白猫,蹲在桌上蜷缩着。 霓罗朝他伸出手,相善顺着手臂趴在她怀里,肥软的身躯宣软又温暖。 “脖子上的伤口,多谢。” “无妨,你味道不错。” 呃... 富有歧义的话让霓罗脸上颜色褪而复返。 晌午过后,歌舞坊的门已经修的差不多。 霓罗帮忙修缮店里的其他东西,问坊主,“不知道梅仙小姐住在哪里?”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梅仙小姐只有晚上才来这里登台献唱,每次唱完就走,绝不多待。” “那酬劳如何算呢?” “梅仙小姐唱曲是分文不取的。” 这点引得霓罗不由疑惑,既然留于风月场所,又为何不图黄白之物。 而相善则是没什么大反应,百般聊赖地眨眼皮,趴在她肩上昏昏欲睡。 回到楼上,她放下相善,“这个梅仙可真奇怪,不为了金银财宝流落风尘。那又是为了什么?” 相善掀开一只眼皮,“浅薄,人生在世,最无情便是金银,它不认主人,只认权贵,有它便是贵胄,无它就是下等人。” “你有何高见?” “没有”,相善阖眼养神。 霓罗再问,“梅仙是妖吗?” 她只能感受到妖气,并不能看出是不是妖,如果人和妖相处久了,人身上自然也会沾染妖气。 而同为妖族的话,即便不看到真身也能分辨一二。 相善耷着眼皮,三瓣嘴咧开,眯眼笑说:“僧~,我不知道。” —————— 祝大家2023年健康快乐呦!!! 本文有存稿哦,喜欢的小可爱可以点收藏,投珠! 谢谢各位支持 六、诳语 晚上,歌舞坊开门迎客,有了昨日一遭,今日来的客人并不多。 戌时,梅仙姑娘披着黑色斗篷如约而至。 霓罗站在二楼凝神细看,发现她斗篷之下,妆容早已经扮上,厚厚的香腮浓妆,看不出原来的面容,像戴了面具似的。 今日唱的是与上次唱的曲调相同,梅仙动作也不曾变化。 “这唱的什么?” 相善懒懒趴着,回答:“《汉宫》又称‘怨歌行’”。 霓罗诧异,低眸看他神气吹胡模样,“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那是,本座活了多少年了。” “之前你自称是个可诱导向善的小妖。” 相善哼笑,“不这么说,你能放我出来?蠢货。” 霓罗不争辩,带着他下去。 相善蹲在桌子上,只见梅仙自怨自怜,嗟呀哀叹,唱腔低回婉转,惹得看客们连连叫好。 他骂:“你看她妖里妖气的样儿,狐媚。” 霓罗不以为然,“倾国倾城也不过如此了。” “你几时眼皮子这样浅?” 唱完了戏,梅仙从坊主那里拿到扇子,顿时潸然泪下,感激涕零。 坊主哪敢邀功,摆手,“您要真想谢,就去谢谢那位...姑娘吧。” 梅仙顺着坊主的指引望去,霓罗起身朝她点头施礼。 女人神色骤然惊变。 她走过来,微微俯身,“多谢” 这次离得近,霓罗隐约能看出粉妆下是一张美艳的桃花面。 可是既然生的貌美如花,又为何要浓妆艳抹?将自己包的如此严实呢? “姑娘无需多礼。” 匆匆一面,梅仙就披着斗篷离开歌舞坊。 霓罗见人神色避讳急速跟上,但女人好似知道有人跟踪,脚步越走越快。 霓罗在后面穷追不舍,相善及时跳到她怀中,“你又要干嘛?” “这个梅仙不简单。” “既然知道她不是善类,你还...” 人忽然没了,霓罗拨开人群站在原地张望,街上弯头攒动,哪还有梅仙踪迹。 不过想甩开她也没那么容易。 霓罗闭眼,凝神追踪掺着浓重脂粉味的妖气,再睁眼便已知晓方位。 相善被颠得难受,吐着舌头发出颤音,“她..不..好..对..付..,听..我..的..别..追..了..” 霓罗充耳不闻,一路追到河岸边,竟然是昨晚鲤鱼精逃到的地方。 今晚应该有什么节日,两岸灯彩通明,河中漂浮在各式各样河灯,人声鼎沸。 霓罗亲眼看到梅仙上了一艘花船。 左顾右盼,将一根长竹抛入如水中。 飞身踩上去,犹如离弦之箭那般急速追赶上花船。 相善在她怀里露个头,宛若铜铃的眼睛在黑夜中金光发亮,吓得岸上人纷纷逃散。 霓罗足尖用力一蹬,腾空落在船头,发现脚边踩到什么东西,拿起一看竟然是一块发黄的青铜笄。 这女子身上的旧物可真不少。 妖气熏天的花船中传来缠绵的琵琶音,花帘被风扬起,几个女子在里面拨弹琴弦。 突然间,几个女子花容改变,化作凸嘴尖牙的妖怪冲出来。 霓罗错身闪过,相善跳出怀抱进入船舱。 一道白光乍现后,梅仙走出来。 她面白阴鸷,气场与在歌舞坊中截然不同,朱唇含笑,明眸隐藏着愤怒。 “姑娘跟了我一路,不知是为哪般?” 霓罗双手合十,颔首,“阿弥陀佛,为封妖而来。” 闻声,梅仙目露狠色,“哼,我不管你是和尚还是捉妖师,有本事就来拿我。” “既然如此,那我就得罪了。” 梅仙一声令下,无数鱼精从水中扑出来。 霓罗撕下船上帘布盘旋在身前,鱼目犹如飞蛾扑火般被困在布上。 梅仙见状,直接拔下发后篦梳,化成长剑,朝霓罗刺去。 霓罗轻松躲过,将布的一端放入水中借助水力拧成绳,好似长鞭挥向梅仙头顶。 梅仙避之不及,只能挥剑砍断,裹在布里的鱼精瞬间身首异处,血溅当场。 “你...” 梅仙怒不可遏,剑光一斜,招式变化无穷,霓罗一退再退,险些就掉进水中。 千钧一发之际,她一闪身躲进船舱。 相善已经化作人形,穿着花花绿绿的衣裳,悠哉悠哉拨弄琴弦。 看她狼狈模样,相善谑笑:“呦,打不过呀?” 霓罗上前抓住他的手腕,“你又骗我,梅仙就是妖。” 这帽子他可不认,媚声媚气地说:“僧,你怎么冤枉人啊,我只是说不知道,又没说她不是。”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剑光袭来,直奔向霓罗。 她抱着相善转了一个圈,花船顿时乱晃。 梅仙的剑好似有眼,折返又进了船舱。 相善毫不费力地动动手指,剑就应声断裂“嗒啦”落下。 她瞥了眼霓罗,邪魅嫣然,捏住她细滑下巴,“关键时刻,还得本座来救你。” 说完,相善就变作白猫,挡在霓罗面前。 后蹄抓地,猛地一蹬,直接扑向欲要进船舱的梅仙脸上。 只听“唰”一声,留下三道血痕。 梅仙瞬间不再攻击,惊恐地睁大眼睛,愣在原地半响。 直到看见衣襟上落下颗颗血珠,她才捂着脸凄厉大叫“啊!” 相善跳回霓罗怀中,一副求关爱地跟她贴脸,茸毛蹭着她软嫩的肌肤。 七、捉妖 容貌被毁的梅仙丧失了斗志,霓罗趁机两指引出背后金莲伞。 此伞通身赤红,连伞柄都裹着红浆,伞骨弓劲有力,伞面上金墨描出一朵盛开极致的莲,花瓣像是下一秒就会凋落,可又恰到好处的没有。 颇有种月满则亏,月亏则满的意思。 金莲伞撑开在空中旋转,就好像佛祖座下的金莲突然降临,隐隐散着金光,将梅仙收了进去。 “她有千年道行,即便收到伞里也要多注意,僧~” 相善柔声细语后,又舔了舔她的脸,最后窝在她怀中。 霓罗单臂拖着胖乎乎的猫屁股,脚踏水浪飞到上岸,穿过围观的人群。 微有不悦,把相善放在地上,“有件事情,你必须要知道。” 相善闭着眼,懒声懒气地发出一声长音,“什么?” “你是我的妖仆,需得助我,而不是包庇妖族同类。” 他敷衍点头,转念又发笑,“你就这么看不起妖?认定所有妖都是有罪的?” “自然不是。” 这话听着舒坦,“行,知道了。” “还有一件事。” 相善不耐烦地平躺,蹄子搭在腹部,“你怎么这么多事?念经念啰嗦了。” 霓罗说:“你归我佛门的第二戒律,不得诳语。” 相善不吱声,跟着霓罗回到歌舞坊。 “你打算将这俩鱼妖怎么处置?” “送到附近寺庙,封在佛祖座下,听经诵佛,剔除妖性。” “可真惨,整天听人念经。” 相善看她上床打坐,吱溜窜过去,卧在她腿上。 霓罗把他放到一边,相善又不死心地爬过去,死活非要睡在她腿上才甘心。 “你若再动我,我便化作人形,光着躺在你身边。” 霓罗的手犹豫在空中,叹声,“确实该给你买身衣裳。” “嗯” 相善蹭了蹭她的腿,“你不是正好要感化我吗?念经吧,我听着。” 话是这么说,但当霓罗念起经文,相善只觉得有一万只苍蝇在耳边嗡嗡,甭提多烦人。 不知听了多久,猫耳朵不知不觉塌下去,结结实实盖住耳朵眼儿。 - 长空挂明月,清风柔柔抚过树梢。 鼓打三更后,坊主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叩门。 随意披了外衣下楼。 门开启,只闻到一股桃花香,不大能看清人脸。 “坊主好,不知歌舞坊可盘租?” 坊主迷迷瞪瞪,“不盘不盘,姑娘...” 只见那人拿出一锭金黄,交到坊主手上,“您行行好,就盘您这歌舞坊两日。” 兴许掌中的分量惊人,又兴许坊主还不清醒,迷迷糊糊地就答应了。 再转头回去睡觉,就跟做了场梦似的。 次日清早,一名叫桃三娘的女子来到歌舞坊。 黛眉盈细如柳叶,明眸温润如滚珠,身上穿着绯色半肩襦裙,三千青丝挽成圆锥抛髻,髻上佩戴步摇,姿态端庄优雅。 坊主不认识此人,但一闻她身上的桃花香,就立刻知道是昨夜的女子。 她还没张口提问,女子就先开言:“坊主,咱们昨夜说好了的。” 坊主在煌京多年,阅女无数,还不曾见过如斯美人,一时直了眼。 “对对,姑娘今日就要用?” “正是” “那好,一会等伙计们都来了,我给你嘱托嘱托。” “不必了,也请坊主离开两日再回来。” 坊主始料未及,但桃三娘一再坚持,又付了订金,她也就只好从命。 霓罗诵完早经开门出来,门口有个丫鬟手里托着白缎长袍,毕恭毕敬地说:“这是我家主人送的。” 丫鬟把衣裳硬塞给她,“主人说,穿上衣服,请二位下楼一叙。” 注意到她说的是‘二位’,霓罗试问:“不知你主人是谁?” “喵”一声,相善扑过来,抓了衣裳就跑进屋。 眨眼间衣服就已经穿在他身上,竟然出奇的合身,像是量身定制的一般。 他把头发甩到脑后,广袖一挥,白发整齐编好,发上佩戴银冠额饰,恍然间胜似嫡仙。 本就邪魅狂狷的脸,多增几分俊美不凡。 “回去告诉你家主人,衣裳本座还算满意。” 霓罗越发觉得奇怪,“你知道她主人是谁?” 相善闭眼轻嗅,神色陶醉,“十二花神期,三月桃花盛。” 霓罗不知他话中玄虚,不过前两日也没见煌京有桃花,为何突然这么香。 活像是被埋在桃花树下似的浓郁。 * 在歌舞坊已经叨扰多日,也不好再继续待下去。 晌午刚过,霓罗就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歌舞坊。 “去哪?” “不知道”,出家人本就四海为家,虽然她还没有什么经验。 低头想了想,貌似要先解决口粮问题,“要先准备些干粮,以备路上之用。” 霓罗言罢就要下楼与坊主告别,不料刚走到门口,一股浓烈的花香直逼面门,开门是位窈窕女子。 桃三娘双手合十,虔诚拜见:“信女桃三娘,拜见上人。” “你认识我?” “曾有过几面之缘。” 霓罗察觉到她身上非同一般的妖气,其中还夹杂这几分佛香。 “你是妖?” 桃三娘莞尔一笑,“我长在空缘寺的山门外,足足听了上百年的佛经,你师父走的时候,我还去送过。” 原来是桃花妖,想起师傅圆寂时飞来的花瓣,霓罗立掌还礼。 “上人不必如此,我来是有事有求于上人。” 这才是实话吧。 相善站在红漆柱子旁,挑眼打量桃三娘,表情稍稍有些不耐。 八、鱼妖 “我知道上人前两天收服两只鱼妖,能不能麻烦上人放了她们。” 霓罗低头看着封妖袋,“这条道行浅,也未伤人的鲤鱼我可以放了,但另一条不行。” “为何?她也没有伤过人。” “没有?”霓罗拿出当天缴获的青铜笄,“这个是用人之血肉所铸。” 桃三娘拿过历史久远的青铜笄,惋惜道:“这是她的不假,但其中原由来历上人可知道?” 霓罗迟疑,良久才说,“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不能做伤天害理之事。” “上人可知道风月情浓,相思绊人心的道理?” 这事相善也想知道,斜眼看去。 霓罗神色微窘,她尚未满十七,又第一次出山门,怎么会懂这种事情。 “施主在山门外受佛法洗礼百年,却仍逃不开世俗贪欲。” 这点桃三娘承认,“小上人说得有理,不过我并不是贪图羽化成仙,所以不摈弃七情六欲也合情合理。” 相善听后点头,也确实是这个道理,如果人人都心如止水,清心寡欲,那人世间还有什么意思。 看霓罗半响答不出,相善说:“姑娘何必欺负她笨嘴拙舌,有话直说就是。” 桃三娘嫣然含笑,“我有个故事,想讲给二位听。” 桃三娘把霓罗请进屋,后命丫鬟奉茶。 开口前她先沉了一口气,这个故事很简单,就是不太好讲,浅了觉得平淡,深了又怕霓罗想多。 霓罗静坐恭听,相善则是闲散地在屋子里乱逛,摸摸茶器,看看花瓶。 都是些劣质货,半个子儿都不值。 “大约五十年前,这里曾是一间名动南北的歌舞坊,坊中有两位闭月羞花的舞姬,一个叫梅仙,一个叫月容,月容歌声如酒似水,但模样却不及倾国倾城的梅仙。当时坊中排了一出歌舞,名叫《汉宫》,说的是班婕妤与成文帝的故事。” “梅仙貌容倾城,扮做婕妤,月容唱腔英武,扮做帝王。歌舞一经推出,就火遍了今日的煌京,文人骚客络绎不绝,门槛都快被踩烂,其中有位儒雅君子名叫陈公谦也慕名而来。” - 歌舞曲毕,歌姬要一桌一桌敬酒,月容和梅仙下场卖笑。 她俩都是身经欢场,自然明白该如何分别达官贵人,提着酒,眼睛打量一圈,便知道列位是何人物。 该说什么话,该怎么把人哄得高兴。 梅仙较为老练奔放,偶尔聊得开心还会坐到恩客怀中。 不过她今天唱的太累,想着几杯酒大发完算了。 岂料有狂徒醉酒,胡乱抱着歌姬出言侮辱,还欲行禽兽之举。 “住手!” 在场人全都愣住。 酒意微醺的陈公谦最看不过这等孟浪公子哥,抄起桌上酒壶,当头给了男人一下。 霎时间坊中尖叫肆起。 歌姬微蹙眉头,眸中幽光潺潺,一眼就让陈公谦没了魂。 他忘记了说话,失礼地看着歌姬。 “姑娘没事吧?” 说着他就要上前,坊主忙拦住,水仙花团扇拍在他心口,一下打醒了他。 “多谢公子相救,望日后多多捧场。” 那歌姬如是说。 幸得佳人一面,见之不忘。 陈公谦想起女子模样,埋头提笔写赋,同窗好友都笑他思春。 陈公谦义正言辞,用“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八个字企图堵住悠悠嘲笑。 但这并不能改变什么,风月之地的女子,为的就是那黄白之物,哪有真心一说。 陈公谦也不勉强旁人了解,从那日起日日都去捧场。 他也算不上富家子弟,不过世袭父亲官位,是个郁郁不得志的文官。 整日奏折呈上,都是石沉大海,所以整日留恋花坊,消遣作乐。 歌舞坊客人络绎不绝,千金一掷者不计其数,而他却不参与其中,每次去只是歪躺塌上看歌舞。 日子久了,梅仙终于注意到这号人物,不过每每都寥寥几语。 陈公谦也从不强迫她饮酒。 墨客文人的谦和胸襟就是一张窗户纸,来到这里基本都会原形毕露。 但唯独他从春到夏,从秋到冬,从不改变。 有日敬酒时,他忽然从怀中拿出珠钗相赠,与梅仙说:“我看姑娘头上的青铜笄旧了。” 歌姬卖艺都是为了生活糊口,自然不会推脱,“多谢公子。” 珠钗也不是什么珍贵之物,梅仙也收过不少,在挥霍无度的歌舞坊来说,甚至有点寒酸。 但她却莫名感觉这珠钗沉甸甸的,抵过千金。 因此也珍爱至极,只不过并未替换头上青铜笄。 陈公谦数月没来,再见时,他风尘仆仆,眉宇间疲态尽显。 见到梅仙时,眼神里带着欲言又止的炙热,隐隐藏着澎湃,最后他缓缓沉眸,笑了。 还以为数月不见,他会带什么珍稀物品,没想到他携了两袖清风,还带着一株艳丽的月季花。 “来时路上所折,还望姑娘不要介怀。” 月季花虽然是寻常物,但被他递过来,却分为贵重。 “不会,多谢陈公子。” 他扭捏,低声试问,“不知道姑娘晚上可有约?” 梅仙听懂这话外之音,心里忽然有点悲伤,原来男人都是一个样的。 “没有” “那...”陈公谦脸颊绯红,不知道是拉不下脸面,还是臊的。 “那可否与我...” 他磨磨唧唧说不下去,梅仙见状反显得很大方。 “陈公子与坊主去说吧。” 送上门的银子,谁能不要。 九、何为风月 当晚,陈公谦包下了梅仙。 他敞开花窗,长空中挂着弯月,月光温柔碎在男人眼睛里。 他眼中平静又汹涌,指着说:“今朝有月高照,又有姑娘相伴,人生无憾。” 梅仙微微一笑,柔声提醒:“良宵苦短,望陈公子珍惜。” 陈公谦故意没听懂这话的深意,兴致勃勃道:“今日花好月圆,我抚琴与你听?” 说罢,他找来古琴,梅仙有点不适应。 从来都是她们抚琴唱曲讨客人欢心,偏偏他反其道而行。 琴声瑟瑟,不同于歌姬的柔软蜜意,这曲子里透着股不甘和悲凉。 梅仙坐在椅子上,只觉得眼前人心里积着愁怨。 待月亮西沉,尘嚣褪去,他道:“我要成亲了,此后怕是不来了。” 梅仙温笑,道了一声喜。 陈公谦说到做到,从那日后真的浪子收心,不再浪迹于花街酒巷。 梅仙知他与妻子举案齐眉,心中不禁赞他,也羡慕那女子幸福,但细想起又有些嫉妒。 月容给她梳头:“为何嫉妒?” 她拿起首饰盒中的珠钗,“歌舞坊里少有这等君子,日后怕是不会再见了。” 梅仙内心有种惋惜,忽想起陈公谦最后看她的眼神,笑眸潸然中又带着隐忍克制。 镜中人不自觉惆怅起来 ,月容手落在她肩上,语重心长地说,“不见就不见吧” 一年后,歌舞坊中来了个皇亲国戚,更是个纨绔子弟,一喝醉什么都往外说。 谈及朝中有个自不量力的小文官,酒醉大骂宰相是逆臣,还列举条条罪状,要参他一本。 权臣当道,这等有气节的官员听着都新鲜。 梅仙倒酒,谄笑问:“之后呢?” “之后在牢里待了一个月,现在被贬官到穷乡僻壤去了,据说那里饿殍枕藉,灾民如同虎豹财狼,估计已经死了。” 旁人连唏嘘都不敢,只附和着问“这傻子是谁啊?” “陈公谦” 洪亮的三个字如同细针刺耳,梅仙一顿,才知陈公谦的弥天大谎。 此后,梅仙便经常走神。 他跟陈公谦没说过几句话,也未曾有过深交,但脑子里频频浮现他的俊雅容颜,还有那两袖清风的傲骨和羞涩。 梅仙自此后度日如年,也不再向客官卖笑,每每唱罢就走,绝不多待分刻。 突然有一日,梅仙对月容说:“我要去找他。” “谁?” “陈公谦” 月容思索了好一会,才想起这么一号人物,铺着床铺问:“找他作甚?” “有一件不解的心事要去问他。” 故事说到此,桃三娘若有所思,顿了顿又说:“后来梅仙就给自己赎身,去那饿殍枕藉的地方,寻找不知是人是鬼的陈公谦了。” 霓罗听到此处只觉得不可思议,听香客说嫖客风流,娼妓无情,看来都抵不过一个“痴”字。 “只为那一眼?” 桃三娘浅笑,像是看一个尚未开窍的孩童,语重心长地说:“一眼足矣啊,上人。” 相善不知何时变成了猫,身上白袍落在地上,窝在窗边张望天色。 黄眸中散着悠悠光芒,看不出什么情绪。 “晚上坊中有歌舞,烦请上人多留一晚,故事听完再上路。” “好” 相善换化作人形与她一同上街采买干粮,风丝悠悠拂面,带着缕缕花香。 经过伞铺子,相善跨步迈进去,挑了一把青花油伞转在手中。 “方才你听得如此认真,是真懂还是装懂?” 相善生的身姿如玉,苍白的手指拿着青伞遮顶,仿佛是画中人,霓罗恍惚失神,一时没听清。 “什么?” 相善撑伞回眸,伞面遮蔽半截劲腰,“我是问你,真知道什么叫风月?” 他笑容明媚,眸子里藏着几分宠溺,霓罗傻傻与他四目相对。 “那就是装懂了?” 相善收伞,又拿起一把白色油纸伞,“这个好看,还是刚才那个好看?” 霓罗不知听了还是没听,伸手撩拨他额前的碎发,说:“青丝无触晃动视为有风。” 相善一脸懵,只见她又指着天上因日出而光辉黯淡的月亮,“挂于长空乃月。” “哈哈哈”,相善毫不客气地仰天大笑,看着她一脸认真越发觉得有趣,“你可真像个书呆子。” 相善舍下油伞,用扇子挑起她的下巴。 “无妨,我教你风月,凡不懂的,本座都可以教你。” 说完,他撑开伞,忍笑背过身去。 “你还没说哪个好看呢?” 霓罗看他问得认真,直言,“我没钱。” “?”,相善撩动眼皮,眸光凌冽。 霓罗躲了躲,“我真没钱。” “是真没有,还是不想给我买?” “我...”霓罗百口莫辩,旁边店家看他们貌似没钱,顿时露出鄙夷的神色。 霓罗脸皮一红,拉着他就走了,临了还听到店小二说道,“长得挺俊,却穷得叮当响。” 街上人来人往,霓罗拉着他直接去买干粮,相善怨气满满地看她。 霓罗无奈,“你买伞做什么?” 相善伸手遮挡刺眼的太阳,“你说呢?” “你怕阳光?” 相善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怎么就遇上这么憨傻的人,“你看我身上。” 他故意挽起宽袖,把手背凑到霓罗面前。 真是又烫又红,脸上也是。 霓罗摸了摸身上斜挎的布袋,囊中羞涩。 “别的妖,都像你这么娇弱吗?” 霓罗不太相信,尖嘴獠牙、凶狠残暴的妖怪她见了不少,没一个像他这样难伺候的。 要求诸多。 十、亲吻[50猪加更] 相善冷笑反问,“别的妖,有我这么好看?” “桃三娘倒是能....” 相善脸色变天似的阴沉下去,嗔瞪着她,“我说你怎么突然开了慈悲呢,合着为美色折了腰,你把佛祖搁哪里?把我搁哪儿?” 他咄咄相逼,霓罗步步后退,摸出背后红莲伞,“哗”撑开。 一抹荫凉落下,相善终于停止胡搅蛮缠。 “这样可以吧?” 相善看了眼伞,“这伞是用来收妖的,看着就晦气,万一你哪天心情不好把我收进去怎么办?” 霓罗老实巴交地答:“这伞也用来挡雨。” …… “我想吃这个,这个,这个...” 相善一路上指指点点,每到一处,都会挑上两个称心可口的零嘴。 霓罗面上不予理会,但心里还是觉得惹上大麻烦。 “食物是为裹腹,不可贪图口腹之欲。” 相善两手一摊,笑道:“我又不是出家人。” 霓罗吃瘪,到烧饼摊买了几个烧饼就装进背后布袋。 这引起了相善的强烈不满,“又干又硬,怎么吃的下去?本座好不容易出来,你就给我吃这个?” 这件事霓罗还没跟他算账呢,正好他挑起话头。 “你在道观里被压了多少年?” 相善忽然打起哈哈,不太走心地随便一想,“忘了,反正物是人非,朝代变了,人也变了。” 这点不足为奇,朝代更替,纷争战乱在所难免,对于人来说年年如刀,但对于妖族而言,不过是风景变幻。 “因为什么事情被镇压?” 相善眼含嘲讽,脸上透着悲伤,“你都忘了?” 霓罗被她看得心里发毛,从初见开始他就说与她相识,可她分明不认识他。 “我从未出过山门,兴许跟你认识的人长得相似几分。” 相善一翻白眼,“不必推卸责任,就是化成灰,我都认识你。” 回去路上相善就跟受了虐待似的在霓罗耳边唠叨不停,回到歌舞坊依旧如此。 霓罗在庙里长大,自然不会被他言语侵扰,自顾自打开封妖袋口,朝里面倒了点茶水。 可爱的红鲤鱼睁开眼睛,一猛子扎进去,然后冲她摇尾巴。 还挺可爱。 霓罗又拿出干粮,掰掉一小块刚要扔进去,相善就赶紧扼腕制止。 “本来就不多,你还给这妖孽吃?怎么,这鲤鱼精长得也好看?” 霓罗愕然,“她不过是刚修炼成人的小妖,诱导向善即可,不必如此大的敌意。” 相善火气蹭一下上来,夺过封妖袋,滚上床,“谁都不能分本座的口粮。” 这时,层层妖气直逼向歌舞坊。 霓罗感觉骨血发寒,汗毛耸立。 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走出去,歌舞坊中已经彻底变了模样,灯火璀璨,装饰华丽。 四张雅座摆放两旁,上面坐坐满了衣着光鲜的男女,正举杯谈笑,醉生梦死。 中间的客座已经撤去,地上铺着牡丹图样的毛毯,毯子上站着绢纱遮面的异域女子在赤脚舞蹈,十几位乐师并在雅座后排演奏,扬琴铮铮震耳,好一副活色生香、富丽堂皇的作乐图。 送衣服的丫鬟上来施礼,“上人,请到雅座。” 霓罗这才得知已经入夜,转头看向房间,相善已经不是何处去了。 四张雅座,有两张都坐着妖孽,霓罗独坐在其中一张雅座上,对面是空的。 “上人,这歌舞如何?”桃三娘从楼上下来,跪坐在主座上。 一股凉风来袭,霓罗旁边悠悠躺下一人,正是相善。 他不屑横生,厌倦地眯眼欣赏,“东施效颦,毫无新意。” “是吗?”桃三娘拍了拍手,扬琴瞬时静止,毯上来了几个衣着暴露的彩衣女子。 这时鼓声起,女子踩着鼓声扭动蛇腰,屁股风骚晃摆,眼色妩媚。 这场面霓罗哪里见过,一下就被吸引过去。 相善掐指让她回神,“这有什么好看的?” 霓罗还没回答,就见相善翻身冲了上去,与婀娜风情的舞姬共舞。 鼓声咚咚如同敲击人的心脏,舞姬伴着鼓点风姿愈发绰约,好似月上嫦娥般美丽。 霓罗小抿一口茶水:“如此多的妖怪,桃三娘姑娘就不怕引来捉妖师?” “上人不要小瞧在下,佛祖能割肉喂鹰,我桃三娘也可以。” 毯上惊鸿舞姿仍在继续,相善被包围在其中,笑得春风得意。 忽然间,不慎趔趄跌倒,一个紫衣舞姬扶住 。 烟柳身上带有浓浓胭脂味,盈盈浅笑,声音撩人,“小心啊公子。” 相善撩人一笑,抱着女子细腰就在原地舞起来。 就在对方尽情舞蹈,头晕转向之时,他毫不怜惜地反掌推开。 身形一转,软软跌伏在霓罗的腿上。 雅座并不高,相善面颊红驼,眼中像是沁着酒水,醉人非常。 他双膝跪地,像个发情的野猫缓缓挺直腰杆,单手捞住霓罗的后颈,对着沾着茶水的唇吻上去。 顿时,坊中舞姬忘记了歌舞,鼓声戛然而止,就连谈笑风生的雅座上都纷纷噤声。 桃三娘更是愕然发愣。 相善浅浅吻着她,手臂一刻不敢松懈。 唇瓣轻啄她的齿贝,利齿嵌入唇肉,依依不舍地撕咬,最后一点点离开霓罗的唇。 一滴血红将霓罗的唇染红,相善伸舌舔去,醉眼惺忪地笑问:“僧~感觉如何?” 霓罗双目混沌,望着眼前的妖怪,竟没有愤怒,也没有说话。 “咳咳咳”桃三娘咳嗽两声,阻止他们继续下去。 十一、痴情误 “上人,咱们还是继续听故事吧。” 相善睨了桃三娘一眼,讪讪轻笑。 一翻身躺上雅座,露出白猫真身,懒懒地窝在霓罗腿上。 霓罗点头,“您请说” 桃三娘将舞姬屏退下去,“这后来的故事,我也不甚清楚,上人不如放当事人出来?” 霓罗手掌落在相善毛茸茸的脑袋上,沿着脖子往下撸,柔软的茸毛刺挠着掌心,松软发痒。 “她如果跑了呢?” “我以性命为她做担保。” 霓罗神色微顿,看向桃三娘盈盈浅笑的脸。 这让霓罗更加好奇这梅仙身上究竟有什么隐情,能让受过佛经洗礼的妖用性命做赌注。 “好” 白猫厉色看着笑颜如花的桃三娘,利爪轻轻抓在霓罗腿上,以示不满。 霓罗疼得蹙眉,才将将收回目光,将金莲伞撑开,梅仙被狼狈的放出来。 她在伞中听得一清二楚,出来的首要事情就是心怀感激地给桃三娘跪下。 “梅仙,你把后来的事情说给上人听吧。” 梅仙点头,跪坐在对面雅座上,将这段风流韵事娓娓道来。 “我与月容自幼相识,情谊早已经如同亲生姐妹那般。当年,我说要去找陈公谦,她义无反顾要陪我去。” “我们俩都是坊主培养的,好不容易等到成为摇钱树,却突然都要走,坊主连连劝说未果,最后将我们囚禁起来。月容法子多,连夜带我出逃,到郴州去找陈公谦...” * 幸好,月容知道郴州怎么走,两个弱女子一路相互扶持,历经半年才终于到郴州。 可万万没想到,郴州难民成灾,饿殍遍野。 穷迫窘困让人成了麻木不仁的豺狼,刚进城她们身上的银两就被洗劫一空。 梅仙不曾受过这份苦,当晚就病倒在破庙中。 睡得浑浑噩噩时,听到旁边避难的人说,“现在这世道,能活一天是一天喽。” “可不是嘛,原先还指望那个姓陈的县太爷能主持公道,谁知道也是个软黄瓜。” “哎,他也够惨的,那副身子骨要去做苦役。” 闻声,梅仙悬在心口的一口气忽然浮上来。 上路这么久,可算知道一件好消息。 之后梅仙与月容靠乞讨为生,艰苦度日,幸得苍天不负,让她找到一个给大户人家太太梳头的活。 * 侯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秋入冬来,郴州的难民日渐猖獗,怨声载道,梅仙背靠太太,也有了些小小积蓄。 她逢人就打听陈公谦的下落,偶尔一次才得知陈公谦因为私自开粮赈灾,被知府发配到山上开荒。 顿时,她犹如拨开云雾见光明那般。 梅仙偷偷到山上去看他,陈公谦未过三十头发已经花白,发冠歪斜,凄凉不已。 他一眼就认出了梅仙,但却故作不相识,转身默默两行眼泪。 梅仙也知道自己没先开口的理由,但还是日日探望,就当是见个老朋友。 后来有一日,太太把她叫去,给别人做小妾。 梅仙自是不愿,抹着眼泪跑到陈公谦的面前。 “我跋山涉水而来,就是想问公子一件事。” 他起初不肯相认,但听到她即将为人妻妾,才泪雨潸然地说:“姑娘请问。” “我与你无亲无故,当年你被贬到此,为何要跟我撒谎,为何要骗我已经娶亲?” 陈公谦笑中带泪,声泪俱下,“只因姑娘是公谦年少时的惊鸿客。” 这一语让梅仙泪如雨下,她终于明白为何对陈公谦的谎言耿耿于怀。 从送珠钗的那一眼起,便胜过她看过的所有英年才俊。 回去后梅仙与太太言明宁死不嫁的意愿。 后来她便离开了大户人家,跟月容用积蓄租了个小房子,做些女红为生。 她与陈公谦虽然没有言明,但关系如同纱窗,都心知肚明。 陈公谦被罚开荒五年,郴州的县令已经换了三个,都受不了这里的穷。后来朝廷没办法,就把陈公谦又任命成县令。 陈公谦欣喜若狂,抓着梅仙的手哽噎,“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梅仙知道他是有抱负之人,朝廷奸臣当道他不得展翅,才被贬郴州当个芝麻大小的县令。 陈公谦原本是愤愤不平,现在开荒五年又当了县令,心境却大为不同。 搂着心爱之人站在月下,知足又高兴,“这些年,幸亏有你在身侧,否则我陈公谦早已是一堆白骨。” 正是播种时节,陈公谦亲自去买种子,亲力亲为下田耕种。 梅仙一直陪伴他左右,虽没有名分,但送水帮忙时,众人都哄笑称她为夫人。 一转眼,又三年。 百姓的生计终于有了好转,陈公谦已过而立之年,梅仙也已经过了婚龄。 陈公谦深知不能再耽误梅仙,便借着酒意壮胆,跟梅仙求亲。 梅仙高兴的痛哭流涕,当即就点头答应。 择良辰吉日,敲敲打打,陈公谦从农户家中把梅仙娶进门,聘礼虽然单薄,但情义厚重如山。 新婚当夜,月挂树梢,房中男女热情交缠,墙上红双喜剪纸,让人脸红心跳。 事后,梅仙香汗淋漓,娇容生媚,终于如愿以偿的成为陈公谦的妻子。 陈公谦感谢上苍待他不薄的同时,又不禁回想起数年前初遇时的场景。 “那日我酒意上头,晕的连人都敢砸,但当对上你的眼睛时,我便清醒了,才知一眼万年并非是传说。” 梅仙一怔,“你说什么?” 陈公谦刮了下她的鼻子,轻笑:“你忘了,那日客人对你轻薄,我将手中酒壶砸在他头上。” 闻声梅仙心从云霄跌落凡尘,才知道当年的荒唐。 十二、猫怒 霓罗愚钝,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反倒是相善一语了解。 “所以,陈公谦当日一眼钟情的人,是月容,并非是你。” 梅仙悲恸地闭上眼,泪水沁在眼角,“不错” 霓罗想想梅仙是个何其骄傲的人,多年痴心竟然错付,当时心中肯定是万分不甘。 “那后来呢?” “后来我便走了,回到这煌京,但这里已经被战乱弄得满目疮痍,昔日的歌舞坊已经换了人,坊主也不知道去向。” “那你为何还要在这里登台唱曲呢?” 梅仙扬起脖子,像是保留着最后的尊严,可笑自嘲,“兴许是天生的贱骨头吧,回来不久,我便后悔了,为了那一眼,我追随了九年,怎么说放下就放下。” 即便是错的,她也认了,只要陈公谦来找她。可岁月如梭,却不见郎君前来。 “你等了多久?” 梅仙湿泪滑落脸颊,“五十年吧,他始终没来过,我就在这里一直等,若他仍健在,如今应该已到耄耋之年。” “听闻得道之人都神通广大,我斗胆想求上人一件事。” “何事?” “能不能帮我算一算,那陈公谦可还在人世?” 霓罗颔首,为难,“阿弥陀佛,出家人不算卦不占卜,只问因果,姑娘找错人了。” 梅仙听闻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泪眸颤颤如溪,“那我就问因果,问一问,那陈公谦是何果?” 相善这时转化人形,衣衫半披,露着光洁的玉肩,妖气地靠在霓罗肩上。 他脸颊贴在女子衣肩,撒娇似的说:“僧,你就帮帮她吧,怪可怜的。” 霓罗不适应转眸,相善眼底竟然有抹不起眼的悲悯。 桃三娘见状,虔诚朝拜霓罗,“出家人以慈悲为怀,麻烦上人给指条明路。” 见人人都这般求情,霓罗叹气松口。 “黄纸正面写生辰八字,背面抄《一字心咒》,押在香灰之下,上插三根长生香,若香燃尽便是人寿终正寝,若中途香灭便是仍在人世。” “多谢上人。” 得知法门后,梅仙感激涕零,当即就变出所需之物,虔诚上香。 焚香袅袅,散着弯弯扭扭的白烟,梅仙跪在香炉前,格外安静。 霓罗道:“故事既然已经听完,请姑...” 话至一半,门外风声乍起,浓重的杀气从四方传来。 桃三娘立刻吹熄幻象灯,眼前雕梁画栋的美景好似画卷瞬间有了累月的陈旧,张张剥落在地。 歌舞坊陷入黑暗,纸醉金迷的春景如梦似幻般凋零萧瑟。 捉妖师的吼声传来,雅座上的妖邪逃窜,好似早已经想好了路线。 相善凝神,三两下裹好衣裳,扭动脖子,“这些捉妖师,真是欺妖太甚,这次非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霓罗及时抓着他的手,命令:“你不要胡闹。” 现场一片凌乱,唯独梅仙跪在地上,守着欲灭不灭的长生香,抱着那把旧团扇泪眼朦胧。 一个胡子邋遢的捉妖师破门而入,对着梅仙呵斥:“妖孽,还不束手就擒?” 梅仙充耳不闻。 那捉妖师毫不客气施法捉拿。 被逼无奈的梅仙露出尖利的兽齿,恶狠狠地扑向捉妖师,发出愤怒的兽吼。 对着他的脖子果断一口,顿时血胡刺啦,血溅当场。 相善赞赏,解气极了,“这还差不多。” 不料另外几个捉妖师赶来,趁其不备,铜钱剑直接插入梅仙后背。 梅仙痛声嘶吼,口内喷血,险些晕厥。 梅仙元气大伤,当场半现原形,两鬓鱼鳍发白,下身鱼尾鳞片青碧散着幽光。 竟然是条古老的鳐。 捉妖师大喜,“竟然是这等古妖,抓住她,我们就发了。” “善哉,善哉”,霓罗单臂伸开,衣袖挡在梅仙面前,“这条鱼妖,我准备送到寺庙封印,请施主不要抢夺。” 几个捉妖师面面相觑,哈哈大笑起来,指着霓罗说道:“哼,我不管你是和尚还是道士,赶紧给我让开。” 桃三娘抱着梅仙,急切提醒,“这些捉妖师为了一己私利早已经毫无人性,上人小心。” “毫无人性?哈哈,你说的应该是妖吧,你们为祸一方,害得民不聊生,我们只不过是替天行道。” 还未听完,身后突然发出一阵肝肠寸断的嚎啕声。霓罗转过头,原来是长生香化作完全香灰落在香炉中。 桃三娘也没想到会是这样,抱着伤心欲绝的梅仙,不知该如何宽慰。 苦等五十年,等来却是死讯,任谁都不肝肠寸断。 形势紧急,霓罗打开封妖袋,将桃三娘和梅仙一并收了进去,系回腰间,对着相善说:“我们走。” “站住,你们吞了我的猎物就想走?” 相善望着拥堵在门口的人类,兴奋的瞳光不停闪烁,舌尖扫过牙齿,发出迫不及待地切齿之音。 “哈哈,原来这是个猫妖啊,收了他。” 相善等的就是这一刻,对着冲上来的捉妖师就是反蹬一脚,化作一只身形矫健的白猫,“滋溜”一下上了房梁。 捉妖师踩着凳子扑上去,相善猫身一晃就躲开,踩着对方脸,锋利的猫爪迅速出击,在人没来及闭眼之前,爪子就已经插入眼球。 爪子狠狠一拽。 “啊——!” 捉妖师捂着流血不止的眼睛,从房梁上重重摔下去。 霓罗见此,呵斥了一声,“相善” 相善步履妖娆地在梁上走着,眼睛肃杀之气如山海倾倒那般汹涌而来,“这帮贱民,罪该万死。” 十三、调戏 看到猫妖如此凶残,领头的捉妖师看向霓罗,手中的铜钱剑上还残留着梅仙的血。 “原本念你是佛门中人不予动手,可你竟然助纣为虐,放任妖物行凶,那就休怪我无礼了。” 言罢,捉妖师甩出一把暗器,相善上窜下跳轻松闪躲,嘲讽说:“想动本座,再修炼几百年吧。” 猫爪将梁上灰尘剥落,底下人呛声一片,相善趁机一跃,扑向捉妖师的脸,利爪嵌入左颈,连皮带肉,奋力拽扯。 霎时间,血溅房梁,捉妖师脖颈犹如血泉突冒。 站在远处的捉妖师齐齐围上来,一个飞镖擦破相善脊背过去,猫的惨叫声直让霓罗心颤。 她冲过去查看相善伤势,发现相善气息奄奄,眼皮恹恹阖动。 只是轻微擦伤,怎么会倒地不起? “怎么样?” 相善弱声弱气道:“飞镖有毒。” 霓罗转过身,伸手,“请交出解药。” 捉妖师自然不肯给,“这种道行浅又顽固不堪的妖物,当然应该送到妖馆,成为人类的食物。” “阿弥陀佛,既然你不肯交,那我就得罪了。” “哼,你有那个本事再说。” 歌舞坊中武打声此起彼伏,霓罗一人困斗七名捉妖师。 相善看着她被人围攻,屡次想站起都已失败告终。 他被下了行止咒,法力受限,又身中剧毒,现在连人形都难以维持。 忽然间,几个捉妖师的拔剑向霓罗刺去,相善失声大喊:“霓罗,小心。” 数道剑影映在脸上,霓罗腾空而起,踩在交缠的剑刃上,抽出后背红伞,用力一挥,打在几人脖子上,破掉剑阵。 被打几人如同盛极的花瓣凋零在地,捂着脖子呜呼哀叫。 同为修道之人,霓罗并无敌意,只道:“我无意与各位为敌,只要拿出解药便可。” “你做梦。” 几个人又卷土重来,下手比之前更狠,霓罗手无兵刃,难免吃亏。 就在这时,一记飞镖乘着掌风而来,霓罗还未反应,飞镖已经到眼前。 相善见状强行冲破行止咒,以人形护在霓罗身前,飞镖直接破膛而过。 一声惊天动地地怒吼使得煌京风云骤变,几个捉妖师纷纷被妖气所伤,倒地晕厥。 “相善?” 霓罗试探地叫,挡在身前的相善突然“噗”口吐鲜血,筋脉断裂,痛之入髓。 “都怪你,给我下咒...” 他眼前发黑,身如断崖之鹰,跌扑在霓罗怀里。 * 相善浑浑噩噩睡了一觉,后来听到耳边有蚊子般的碎语,才缓缓睁眼。 他头枕在床沿上横躺着,霓罗在旁边打坐,手持念珠,喋喋不休地念叨。 “你唠唠叨叨诵的什么经?”他精力尚未恢复,若死鱼似的仰躺,身上每一寸筋脉都胀痛不已。 霓罗睁眼,“往生心咒。” 相善愣眼,瞪着,“你咒本座?” “往生心咒,除了能超度生灵前往西方极乐净土,还能消除业障,救度苍生。” 相善理亏气壮,“都是些糊弄人的玩意,你少念它,听着就烦。” 他阖上眼,打算再静养静养。 一垂眸却看到脖子上挂了个黑色的圆珠子,摸起来温度平常,质地不硬,又称不上软,可看起来又非玉非石。 “你给我戴的这是什么?” “我师傅圆寂肉身焚烧后的舍利,只有极为珍贵的两颗。” 霓罗拽着线绳把藏在衣服里的舍利拿出来,“我的是骨舍利,你的是肉舍利。” 听到是和尚的东西,相善挣扎着要解开,“本座不要佛门的东西,赶紧拿走。” 不过他现在大病未愈,只勉强挣脱两下,便疼得龇牙咧嘴,不甘心作罢。 但有件事情倒是引起他的好奇。 张了张五指,随意用了下法术,竟然真的有效,“你把咒语解了?” “嗯” 相善喜上眉梢,挑眉问道:“不怕本座再跑?” 霓罗从容地说:“骨肉舍利如果分离骨舍利粉身碎骨,我也会深受其害。” 闻声,相善忍着剧痛执拗坐起,面色沉寂,怒不可发,“你胆敢威胁本座?” “我没有。”不过是惊讶相善能舍命相救,故换个法子约束他。 相善怒不可遏,一巴掌拍在床板上,五脏六腑遭到震颤后传来剧痛。 他疼得直冒冷汗,捂着心口,执拗地说,“这就是威胁。” 随他如何说,霓罗都不再反驳,径直开门出去。 相善颓丧地躺回床上,无力的睫毛颤颤阖上,胸膛起伏悠悠。 待怒火平息后,他滑出一抹冷笑,揉着舍利,阖眼睡过去。 霓罗再回来已经是晚上,春露已经披在花叶上一层水膜。 相善听到她回来依旧躺着不起,眼珠子故作不耐地转了转。 “我已经跟坊主说了明日离开。” “什么?”相善不得不睁眼,怒瞪着她,“我伤势还没好,你就让我跟你去颠沛流离?” 被指责的霓罗有点气短,掐住他手腕,又重新诊了一次脉。 “虽然受了内伤,但并无大碍,并不影响你上路。” “我是妖,跟人可不是一样。” 他开始耍无赖,躺在床上说:“反正我不走。” 霓罗拿他没办法,俯下头,好说好商量地问:“那你怎么才肯走?” 距离近在咫尺,相善清晰看到她纯洁的眸子,也能感受到她说这话的小心翼翼。 看来她对他也不是全然不在乎。 相善手臂慢慢搭在她脖子上,身子浮起来,霓罗嗅到一股不太友好的气息。 “亲一下吧。” 十四、情中情 霓罗赶紧把他手臂拿开,连床都不敢沾。 相善看她一脸提防,嗤笑,“干什么?又不是没亲过,装什么正经人啊?搞得好像我欺负你似的。” 霓罗不看他,“我们明早要去普救寺封印梅仙,只要你心诚,可以在佛祖座下调养生息。” “本座不拜佛不入庙,哪怕活活疼死也绝对不朝他们低头,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霓罗不答话,手指探入香炉底部,将梅仙写的生辰八字打开。 只见上面写着明晃晃的姓名:梅仙。 “果然不是陈公谦。” 相善轻哼,没有丝毫惊讶,“故事虽然不假,但避重就轻,尚有一半,被鳐妖刻意隐瞒。” “你早就知道?” 相善悻悻自得,“就凭她一个刚刚千年道行的妖,还不能逃过本座的法眼。” “那你说,她是谁?” 相善哼哼唧唧故作玄虚,半晌,才懒声懒气地说:“青铜笄本是一对,历经五十年早已缺了颜色,但她却依然戴在头上,可见其珍视程度,如此痴心难道还能是眼拙九年的陈公子吗?” 霓罗将青铜笄拿在手中,迎光看了看。 她不像相善那般神通广大,能看出这青铜笄中的相思之情,但却能感知到上面融过人类血肉。 但又有奇怪之处,生灵死后会心生怨念,这青铜笄上却不沾半点怨气。 “所以鳐妖,是月容。” 相善翻身,双手支着两腮,“你若想知道答案,放她出来再问就是。” 霓罗解开封妖袋,放出桃三娘和梅仙。 梅仙伤情严重,好不容易才转化人形,但唇白如纸,泱泱无力,一只手臂撑在桌上。 看到霓罗手上的青铜笄,不顾伤势就夺过去。 望着失而复得的东西,她痛哭流涕。 “上人猜对了,我确实不是梅仙,我本是一只男鳐。煌京水灾泛滥那年,我被冲到歌舞坊的池塘里,那时梅仙刚被人贩子卖到坊中。” * 梅仙初到歌舞坊,经常被老人欺负,这在乐坊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她生性胆小,也不敢在房间里哭,每到半夜就跑到池塘边上哭泣。 那日月容本欲要化作人形离开,但不料梅仙突然跑过来,她只能沉入塘底,听梅仙哭诉。 月容在山中修炼千年,本就是想有朝一日化作人形来人间游玩,见梅仙哭得可怜,所以就动了恻隐之心, 索性变作一个同龄的小女孩,陪伴她长大。 随着时间变迁,梅仙出落得越发绝色,客人们不惜千金万两,只为给她开苞。 梅仙害怕到不敢入睡,后来干脆挤到月容床上来。 她抚背安慰:“梅仙不怕,有我在。” 月容本想若是梅仙真的不愿意,那就带她离开歌舞坊,可人算不如天算,梅仙终究遇到他人。 那是个写歌赋的文人,梅仙听过他唱了一回戏便情根深种,就此跟他情投意合。 文人待梅仙也不错,不过要买下开苞初夜,着实有些为难,只能眼睁睁看着梅仙委身于他人。 后来文人写的歌赋被人抨击,祖传的书斋也难以为继。 痴心近乎疯魔的梅仙竟然以身养郎君。 文人有了金银支撑,便不再为生活奔忙,整日闷头苦写,最后将《怨歌行》谱写成歌舞,由歌舞坊排练。 月容见她与人情投意合,第一次动了要走的念头,可梅仙却找到月容,让她出演《怨歌行》的汉成帝。 《怨歌行》说的是班婕妤与汉成帝的故事,月容推辞,但又深受蛊惑。 正如梅仙所言的那一句:“咱们在台上做对夫妻,你说好不好?” 缠绵悱恻的爱情总是让人欲罢不能,《怨歌行》很快就在煌京火起来。 一夜之间,梅仙与月容的名字传遍大街小巷,坊主也攥得盆满钵满。 逢人提起梅仙,就势必会提起扮演汉成帝的月容,两人的名字就这样紧紧相连。 月容窃喜万分,在梅仙沉迷在文人的温柔乡中,她却在歌舞里寻得快感。 “咣当”一声,茶碗碎了一地。 月容早发现这两日梅仙魂不守舍,“怎么了?” “他要娶亲了。” 文人娶的是门当户对的才女,对梅仙的情谊尽数融在《怨歌行》中,成亲后也不再踏足歌舞坊。 之后梅仙罢演《怨歌行》,坊主不愿放弃这么炙手可热的歌舞,于是换了名字,改为《汉宫》。 月容来不及有第二次离去的念头陈公谦就住进了梅仙心中。 后来梅仙说要去找寻,她便跟着去了。 不知历经多少艰难险阻,梅仙终于得偿所愿,与陈公谦共结连理。 可新婚夜后,梅仙却不见了。 月容与陈公谦四处寻找,后来在一次闲聊中,才得知当年隐情。 时隔多年,陈公谦再看月容的眼睛,羞愧难当,“是我该死,误了梅仙。” 听闻此言,月容悲愤不已,抓着他的领口,质问:“你这话是何意?难道梅仙这么多年,都是错付了?” 这话堪比诛心,羞得陈公谦涕泪横流,他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女子,更不知该如何面对梅仙。 他跪倒在地给月容磕头,“我陈公谦误梅仙半生,罪该万死,来世就该生做蝼蚁,任人践踏。” “哼,孰是孰非,自有天惩,县太爷不必跟我一介女流磕头。” 十五、愚僧 在郴州找了三个月,一直寻不到梅仙下落。 月容打算离开,不料遇上妖孽作祟,暴露了真身。 百姓知道后人人喊打,逼着陈公谦将月容问斩。 陈公谦大约最痛苦的就是那几日,他来到牢房中,不死心地问:“你真的是妖?” “是” 陈公谦悲恸点头,竟然开门把她放了出去。 “村民已经去请捉妖师,你快走吧。” 月容闻之大惊,刚到门口就被捉妖师团团围住。 在殊死搏斗,她败下阵来,是陈公谦舍命相救,自己却被捉妖师拔剑误杀。 捉妖师能除妖但不能杀人,看到县太爷命丧剑下,便吓得落荒而逃。 陈公谦的血溅在青铜笄上,弥留之际,他说:“找到梅仙,帮我带一句遇卿不悔,望汝勿念。”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不懂这人类。 月容元气大伤,为了及早复原离开,只能抽食陈公谦的精气,用他的血肉锻铸青铜笄为法器。 “我找了梅仙十年,一直未有下落,后来我就回到了这里,可歌舞坊早已换了模样,我便化作梅仙的模样登台唱曲,只抱有一线希望,真的梅仙能回来。” 故事完满结束,在场几人均陷入沉默。 月容握住桃三娘的手,深表歉意,“你得信后便来相助,我不该瞒你。” 桃三娘叹口气,摇头,“无碍” “痴男怨女,终究是大梦一场空。”相善在床上吟出一声意难平的念白。 霓罗道:“因果循环,有头有尾,多谢施主直言相告,没有留悬念给我。” 月容羞愧难当,“愿上人慈悲为怀,从轻发落。” “你修行千年,才有此修行,却因为一己贪念毁于一旦,值得吗?” 这话一出,形色散漫的相善眼眸中忽闪过几分认真,竖耳静听月容的回答。 “值得”,她虽然哭着,但眼中却满是幸福,“从她的对着荷塘照镜子,与我四目相对那一刻,我就知道是万劫不复。” 相善收眸,暗叹问世间情为何物,一个个以身填火。 末了,月容双膝一弯,噗通跪在霓罗面前。 声泪俱下道,“我自知是贪慕人间盛景,谋害人命,罪孽深重,上人将我封印到佛祖座下我无话可说,但小萼是无辜的,她只不过是想帮我取回梅仙所用的团扇才冒犯上人,请您大人有大量,放她归山修行。” “小萼?” 相善眯着眼提醒,“就是那个鲤鱼精。” * 事情终于真相大白,霓罗的疑惑也都解开,晚上打坐时相善忽然凑过来。 耳朵贴在她心上,心跳平静而有力,咕咚咕咚地十分悦耳。 “看来,你已经想好了。” 肌肤相贴,霓罗心跳倏然加速,幸好他很快离去,不然就要暴露了。 “月容确实有罪。” “可那陈公谦并不是什么好人,简直就是个王八蛋,自己眼拙,却误了两个女子终生。” 这话说的也没错,霓罗听后直接问他,“如果是你,你怎么做?” “我会比月容做的更绝,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如此强的报复心,不大适合修佛,也不便于你成仙。” “切,谁稀罕。心逍遥才是真的逍遥,困在天宫里,跟被封印有什么区别。” 次日普救寺外,小萼哭得快抽过去了,但脸上却不见一滴眼泪。 没尝过情爱的妖没有心跳,也没有眼泪,更不懂的伤心断肠的滋味,不过是自认为悲伤,才大放悲声。 月容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哭了,切记回去好好修炼,不要步我后尘。” 言罢,月容跟随霓罗进寺,相善不愿进门,靠在寺门外的石头上抱臂假寐。 桃三娘回想起他放浪形骸的秉性,忍不住提醒道:“霓罗是僧,你不该对她有非分之想。” 阳光刺眼,相善勉强睁开一个眼皮,嗤笑,“这是本座与她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一个桃花妖来管。” 桃三娘不跟他逞口舌之快,看向天光芒万丈的太阳,说:“空舟主持说过,霓罗是解救苍生之人,她注定要成为一方神明,望你不要坏了她的修行。” 相善收敛笑容,表情转化为狠厉,倨傲狂放道:“本座跟她认识的时候,你连个苗都不是,知道吗?” 桃三娘俨然一笑,“又如何?” 这厢,霓罗从普救寺中出来,剑拔弩张的两人,立刻恢复友好。 桃三娘双手交于腰间,知礼颔首,“上人,就此别过。” 霓罗还礼。 封妖之后,霓罗与相善漫无目的地走了。 河流水声哗哗,凉风从陡峭的山涧中吹来,水汽怡人。 林中杂草恣意滋长着不知名的野花,相善弯身摘下一朵鲜亮的月季黄花,挂在耳朵上,问:“你封了她多少年?” “五百年” 这也太久了,相善不禁惋叹,“那时普救寺未必还在吧。” “只要她潜心修炼,听从佛祖点化,很快就会修为大涨,比在深山中独自修行要强百倍,未必要用五百年就能参悟封印。” “僧,在你眼中,妖当真就十恶不赦吗?” 霓罗果断摇头,“只要一心向善者,妖也能位列仙班,这也是我僧道两门,为何要封妖,而非除妖。” 相善对着答案不甚认可,跨步站到她面前,柔声静气地诱哄:“僧,人间一两风,悲喜各不同,你我同是红尘客,何必分殊途呢。不如你我放下两族芥蒂,共结欢好?” 十六、窥欢 这是霓罗头一回从他口中听到如此有禅性的一句话,虽然带有几分私念偏颇,但不可否认,还是很有慧根的。 “自然不同,妖生短则百年,长则万年,而人只有寥寥几十载,心性也各有不同,源于殊途,不予同归。” 相善俊白的手指点住她眉心的琉璃焰,笑眸盛花,妖艳又诡异。 “你这话,本座可不依。” 话刚出口,霓罗就感受到一股妖气,其中还掺杂着血腥味。 相善早就已经知道,袍袖一挥,喝道:“何方妖孽?” “啊~嗯~” 黏腻的呻吟声从不远处的草丛传来,霓罗循声望去。 只见没至膝盖的草簇中有个皮肤黝黑且健硕如牛的脊背在起起伏伏。 “嗯...再快点...好痒...好痒啊..” “肏死我,用力啊..啊..” 女子声音越发凶猛,像痛苦又像勾引,听得霓罗云里雾里。 “他们在做什么?” 相善眸中晶辉发亮,憋笑道:“在做令男女痴迷,忘乎所以的美事。” 他言之含糊不清,霓罗蹙眉,黑溜溜的眼珠转了转去,可爱地忍不住让人想要捉弄。 相善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梁,“原以为你六根通慧,竟然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啊.哈...受不住,要喷出来了...啊...” 草丛里传来一声尖叫,霓罗放眼细观,才看清有一双玉腿如同藤蔓攀附在男人腰上,纤纤玉足被顶得对天摇颤,犹如划桨那般。 相善看她瞧得越发入神,打了响指把霓罗视线勾过来。 “就如此好奇?” “我...” “那咱们就登高望远,好好观赏一番。” 相善揽住霓罗的腰跃上树梢,虽然法力尚未恢复,但现在没了行止咒,他只觉得一身轻。 霓罗与他缓缓坐在树杈上,相善空手变出一壶酒来,“啵”地拔掉酒塞,痛快灌了几口。 喉咙上下滑动,白皙的脖子跟雪差不多。 相善喝够了,抬袖一抹嘴边酒渍,跟她说:“这个叫打野食,特指些明不正言不顺的男女偷情。” 霓罗坐在树上,从眼前茂密的绿叶缝隙中看出去,简直将两人如何野合看得一清二楚。 “为何不等到晚上?” 相善背靠大树,曲起一条腿,晏晏低笑,眼怀深意地看着她,“人若是饥渴起来,一刻也呆不下去。” “啊...肏烂了,快...再快点...” 这一声让霓罗脸上浮现出惊色。 只见娇小的女子被体型宽硕的男人狠狠压住,双腿折到肩上,不断发力,肏得女子哭喊直叫。 虽然坐的高,但霓罗也不是全部都能看到,只能看到女子娇媚殷红的脸,朱唇嗷嗷不停。 但究竟是如何让她变成这般饥渴娇喘的媚态,霓罗却看不到。 相善见她眼睛直望男人身上瞄,一股无名之火涌上心头,嗔道:“好没脸皮的丫头,有什么值得你这样看?” 霓罗抽回视线,移向相善,方才还悠闲喝酒的男人,此刻竟然怒了。 “我...” 刚开口,霓罗眼上就被蒙了一块黑布,能看到光从线缝里偷进来,却看不见任何东西。 “你要敢拿下来,本座...” 霓罗把布扯掉,一脸纯真无邪地看他,“他们哪个是妖?” 相善满腔的火被她轻而易举化解,原来她是想要分辨谁是妖,“你觉得哪个是?” 霓罗又看了看,“我总觉得这女子面熟,好似在哪里见过。” “啊...” 女子破嗓高喊,顿时林中鸟雀叫声静止,刚才还闷头蛮干的男人忽然低下头去,垂在女子香肩上。 霓罗意识到不妙,正要下去一看究竟,身边人说道:“我们来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这男子中了狐媚之术,被迷了心窍,这里荒山野岭,若无人与他交欢,也会爆裂而亡。” 娇弱的女子推开身上男人,明明精壮的身骨,一瞬间化作干尸,眼窝凹陷,两颊干瘪。 “二位看了这么久,不知作何感想?” 相善搂着霓罗下去,笑说:“叫得惨绝人寰,不知道还以为是杀猪。” 烟柳语噎,从上到下巡视一番后,怒冲冲的脸又妖媚起来,“我当时谁,原来是你这只骚猫啊。” 女子眉眼轻浮模样,一下让霓罗想起来,原来她就是在歌舞坊内与相善共舞的异域歌姬。 “骚?哈哈哈,能有你这只狐狸精骚?十里之外就闻到了。” 狐狸精?霓罗煞有其事地闻了闻,还真有股骚气。 烟柳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身上只穿着绿色肚兜,双腿间还挂着臊人的白浊。 捋着一绺头发朝相善走过去,妖里妖气地说:“别说,像你这么俊俏的猫,我还是第一次见。” 相善闻声蹙眉,原来女香客口中的狐媚,竟然是这样的。 “呦,这不是霓罗上人吗?小女子有礼了。” “阿弥陀佛,请施主穿上衣服再说。” 烟柳见她一副正经模样,忍不住耸肩轻笑,“上人怕什么,你有的我也有,我有的你自然也不少,难道你就没看过这个骚猫的身子?” “我才不信呢,你们朝夕相处,共处一室,难道就不同床不共枕?” 这话虽然用词刺耳,但意思却让相善舒心至极。 他缄默不吭,单等着霓罗来答。 十七、野合h 霓罗双手合十,淡淡道:“阿弥陀佛,贫僧的猫十分爱干净,性格又极为挑剔,与姑娘大为不同。” 烟柳:“...” “噗”,相善捧腹,转头看着正色凛然的霓罗,抿住唇,明目张胆中带着直白得意。 “哼,少在这里装模作样,天下乌鸦一般黑,” 狐狸精恼羞成怒,盯着霓罗雌雄莫辨的脸,轻笑:“小上人,你的修为不浅吧?” 烟柳大胆地靠过去,丝毫没把旁边的相善放在眼中。 霓罗看她眼中展现出欲望,双手合十,刚要念一句阿弥陀佛,狐狸精亮出爪牙朝她扑过来。 霓罗御风后退,烟柳的爪子近在咫尺,眼看就要抓破她的脸皮。 这时,相善抬臂一挥,胜券在握的狐狸精被扇倒在地。 烟柳龇牙咧嘴地瞪着相善,上齿变得尖利,嘴巴长凸,脸上倏然长出橘色茸茸狐狸毛,“你这只骚猫。” 相善不予搭理,高傲地站在原地,悠哉悠哉地拖着长音道:“僧~你还不杀了这孽畜,心慈手软只会放虎归山。” 霓罗双手合十,闭目低头,掌心一翻,两枚赤红念珠,已经准备好。 烟柳见状,发出悚人的狐狸笑声。 厉音回荡在整个丛林中,让人汗毛耸立,“就凭这小小的念珠,就能伤我?” 烟柳爪子嘭地拍地,身体腾空而起,狠狠地向霓罗反击,两人就此缠斗起来。 相善没事人似的靠在树上观赛。 没想到这狐狸精道行不深,法力却不低,爪子屡屡向霓罗的脖子抓去。 反观霓罗就太过心慈手软,再这样下去,迟早让狐狸精给撕了。 “僧~她的命门在后颈。” 霓罗一个移形换影就到了烟柳身后,正准备攻其后颈,狐狸精却突然使出“定身术”。 烟柳嘲笑:“上人没想到我会这个吧?” 霓罗动弹不得,眼中透着难以置信,如此道行浅的妖怪,竟然会这个。 相善见状也不再袖手旁观,一个翻身就落在烟柳面前。 “你打过了她,还没打过我。” 胜过霓罗的烟柳士气大涨,对着相善就是一番抓挠,相善均一一闪过,反手不费吹灰之力的一扇,直接把狐狸精震出十几丈外。 “噗”,烟柳捂着心口吐出鲜血,震惊看着走来的人。 “怎么会,你这只骚猫竟然...” 相善蹲下身,勾起烟柳下巴,谑笑,“骚狐狸,方才你叫我什么?” 烟柳笑了笑,从嘴里吐出一股黄色烟雾,化作狐狸逃走。 相善猝不及防,等站起来已经为时已晚,只觉得脑子昏沉,眼前事物浮动轻摇。 他感到口干舌燥,浑身燥热难当,一个趔趄跌倒在草丛中。 “这个该死的狐狸”,他咒骂一声,雪白的肌肤开始嫣红,衣物变得极为多余。 相善屡次试着压制内体逸动,但焚身的欲火反而更加嚣张,湿汗淋漓地抬眼,只见被定身的霓罗正看着他。 细长的草叶被风吹弯了腰,相善爬起来走过去,望着她一身雪白衣裙,扣住她的脑袋吻上去。 霓罗的眼睛睁大,只感觉相善的唇又热又烫。 他闭着眼,神色痴迷,忘情地吻着她的脸颊,眼睛,耳朵... 相善面色赤红,燥热难平,吻着她,含糊不清地说:“霓罗,给我吧。” 这一声像是暧昧的春风缠上耳梢。 下一刻,相善轻轻把她放倒在草地上。 相善抽开她的腰带,将沾有香火味的柔衣打开,手臂圈住不盈一握的细腰,脑袋扣在霓罗的胸口,轻嗅浅浅的体香。 热息喷在欲漏不漏的乳团上,霓罗青涩地发出一声嘤咛,继而羞红脸颊。 相善勾笑,手抚摸着她发鬓,圆嫩的脸蛋没有了平时端静的清冷,颊上的一抹红晕像是胭脂涂在脸上,糯糯的红唇更是带着致命诱惑。 他忍不住亲了亲,点住她的小鼻子,宠溺地嗔骂:“不害臊,亲你的时候,要闭上眼睛。” 霓罗肌肤生汗,脸颊涨红,黑亮的眼睛水莹剔透。 相善失笑,“也罢,想看就看吧。” 说完,相善就脱掉了自己的衣裳,露出白玉无瑕的上身,肌理紧致而有力,像只冰山上常年驰骋的雪狐。 霓罗平淡的眼眸微微震荡,相善突然俯下身,解开了她柔软的里衣。 和煦的暖风袭来,阳光正好,穿过叶缝落在她身上,明艳照人。 相善压在她身上,炙热的性器抵在她的小腹,热度惊人。 他从嘴巴到脖子、心口、乳房,犹如对待精美的工艺品那样轻啄,拢着乳房轻轻揉弄。 霓罗忍不住舒服地嗯了两声,然后身体就有种奇异的羞涩感。 望着她黑亮的眸子,懵懂中又带点单纯,相善更加心痒,大手像芦苇那样轻扫在她大腿内侧。 “乖,不怕,我会很轻的。” 霓罗白嫩如豆腐的乳房娇小而精致,上面点缀着娇艳的红梅,直接让相善无意识吞咽口水。 相善盯着看了看,感觉血气上涌回脑子,差点流鼻血。 他扣住霓罗的脖子,舌尖撬开齿贝,温柔如柳絮地亲吻,对她上下其手。 “唔...” 低低的呜咽声,让相善下体越发兴奋,硕大的柱状悄悄滑进她的腿缝里。 “嗯..” 大抵是觉得太烫,霓罗深吸一口气,玉腿内侧在隐隐颤抖。 一只手从小腹摸下去,揉着她浑圆的屁股,滑到阜阴处,轻轻揉抚,让霓罗放松警惕。 十八、失贞H 他低头含住她胸前的挺立的红梅,用舌尖不停地扫卷,霓罗眼皮恹恹合上,红唇微张,露出点点牙色,又纯又欲。 在他吮吸乳尖的过程中,耳边依稀会传来霓罗难捱的低吟,听到这声音,他更加有勇气往下进行。 相善小施法力,旁边的青草迅速疯长,足有一人之高,像是筑造起天井那般。 他顺着平坦的小腹往下舔,阴户上茸毛不知何时刮着一丝透明晶莹。 霓罗已经湿了。 相善分开细白的双腿,掰开幽蜜的小穴,层层迭迭地媚肉像是会呼吸那样煽合,里面粉嫩粉嫩的。 一股热流从里面滑出来,相善伸舌一吮,舌尖顺势伸了进去。 “嗯...”霓罗闭眼嘤咛。 相善的舌头在里面游历,把霓罗弄得湿湿的就准备插入,撸着坚硬如铁的东西早已经迫不及待,抵在穴口,慢慢朝里顶入。 刚进一节,霓罗就蹙眉,青涩的小穴紧急收缩。 相善涨得难受,用力往里送了一下,似乎碰到了什么屏障,只见霓罗的眼睛淌出水色。 相善吻了吻她的唇,“乖,我不动了。” 他真的好一会没敢动,用手揉搓胸前的小包子。 后来看到霓罗眉头舒展,才慢慢挺腰肏入,破了她的身子。 霓罗里面箍得很紧,咬着阳物半点不能动弹,相善额间生汗,骨血都在震颤。 “乖,放松点,不要咬这么紧。” 不然他忍不住粗暴的。 相善忍着被束缚的痛苦,低身含住她胸前的红梅,小小乳粒在舌尖的撩拨下发硬,吸起来有股清香之味。 难耐的声音从霓罗口中传来,她双眸精亮渗水,额间的细汗弥生,身上衣衫凌乱,雪白的身子宛若初绽的栀子花。 胸前红珠挺立,相善卖力地吸吮,霓罗虽然不能动弹,但明显腰身软下来,小穴里也逐渐濡湿顺滑。 相善试着抽动两下,霓罗便发出愉悦的低吟,悦耳至极。 “嗯...”霓罗的声音初生的小猫,每一声都像是用爪子在他心上挠了一下,痒痒的。 相善弓起后腰,抬起霓罗纤巧的玉腿,阳物缓缓抽离阴穴,点点血丝挂在青筋涨紫的巨物上,又稳稳地深插进去。 霓罗里面又窄又紧,像是一朵还没绽放的花骨朵,被迫绽放后紧紧地吸着他下体,让他又兴奋又舒服。 “小东西,你可真要了本座的命啊。”他叹声,揉着穴上的阴蒂,快感惹得霓罗瞳仁娇颤,面色红驼如血。 “嗯嗯...”她从鼻腔中发出颤吟,像是难过又像是舒爽。 相善意乱情迷,忍不住加快了速度,把霓罗弄得在草上一颤一颤,双腿抖得比刚才烟柳还要剧烈。 初经人事的花穴被硬物深捣,碾出的花蜜黏在阴户上,湿迹盎然。 相善禁欲已久,动作虽然温柔,但顶肏得极深,恨不得犹如九头蛇那样,下面与她她合并为一体,永不分离。 下阴在摩擦中得到快感,霓罗没多久便潮吹,湿漉漉的淫液喷在他的囊袋上,滑滑的。 紧密的花穴已经彻底被开拓,相善扶着阳物再次顶进去,这次顺利就到了深处,热热的媚肉裹着他的阳具,简直令人发狂。 “嗯...” 这一次他插得很深,手腕粗细的狞物直接捣进霓罗的身体。 她似有难受地发出颤音,叫得相善血脉又开始充血。 相善抬起她的双腿缠在腰上,随着抽插的过程,女子会发出连续的喘息,低低的,像是睡梦中的呓语。 相善搂着她软软的细腰肏动,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噗嗤”射出来。 他酣畅淋漓,趴在相善锁骨里亲吻,光是闻着她清新淡雅的体香,身体中的妖毒又有了薄发之势。 但看霓罗累惨的模样,还是打消了再来一次的念头,拥着她歇息片刻。 碧绿色的青草地上躺着两个白生生的赤裸之躯,相善雪白的屁股露天向上,半拉身子都压着霓罗,衣物凌乱在旁边,两人腿间皆是泥泞秽色。 略微休整后,相善便起身给她清理,看到她身下一抹白浊混着血红,嘴角愈发猖獗地上扬。 过后,相善施法解开霓罗的定身术。 霓罗眼尾余韵未消,扶着酸痛的后腰坐起来。 下身肿胀作疼,肌肤上淤青斑点众多,一看便知经历过什么。 她不怒不言,强忍不适拿过衣裳穿上,吃力地站起来。 相善笑意嫣然,随意动动手指穿戴整齐,问她:“还追那只骚狐狸吗?” 霓罗双手合十,眼中有股较真,“追” “那本座可要提醒你,狐狸精道行虽浅,却懂得定身术,背后肯定不简单,你要是决定追,就不可以后悔。” 霓罗心意已决,相善怎么吓唬都是徒劳,他撤下周围法阵,跟随霓罗走出去。 相善折扇指着南方,“狐狸的气味与其他妖物不同,不管用多少胭脂水粉都掩饰不了身上的骚气。” 霓罗想也不想就朝南方走去,已经日落黄昏,沿着狐狸骚味行至几十里,来到一处小城,名为赤京。 夜深人静,妖气簇拥在城中,家家关门闭户,街上连打更的都没有。 邪祟之气浓烈扑鼻,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就在这时,忽然一阵黑风刮来,霓罗用手遮脸。 手腕却突然被骨瘦如柴的兽爪钳住,拉着她就往前飞去。 霓罗被抓到空中,抬眸一看,竟然是面似老鼠,露牙尖笑的蝙蝠精。. 十九、私心 霓罗被抓到空中,抬眸一看,竟然是面似老鼠,露牙尖笑的蝙蝠精。 她扣下一颗念珠,向上掷去,蝙蝠精立刻被打得魂飞魄散,霓罗单手撑地,落在屋顶上。 “呼啦啦”几声,黑压压的一片蝙蝠飞来,像是一张黑网盖在霓罗头顶。 相善踩着门前石狮子脑袋上去,向天洒出千万光针,蝙蝠精个个惨叫后成为黑烟。 皎月被黑云遮挡住,夜风强劲,吹动两人衣袍,只见更多的蝙蝠精袭来。 霓罗引出金莲伞,盘旋在空中,却对蜂拥上来的蝙蝠精没有任何作用。 “没用,这些都是尚未成妖的蝙蝠。” 蝙蝠一个个挥舞着翅膀,还没靠近就露出腥黄的牙齿,像是要吸干人血那样发出兴奋鸣叫。 霓罗凝神念咒,手中念珠变长成一束珠鞭,站在屋顶上挥舞,凡是被击中的蝙蝠会即刻成为灰烟。 但蝙蝠的数量实在太多,完全无法估量,霓罗没多久便体力不支,跪在青瓦上。 “霓罗” 相善摧毁飞到她面前的蝙蝠,捞起细腰飞到地面上,眸光隐隐凶狠,眸底沉着诡笑。 “你老实给本座待着。” 相善飞上最高楼顶,双掌引出一道破天的云光,驱散遮月的黑云。 皓月悬在他头顶,风鼓动袍衣,强大气场让蝙蝠怯退。 霓罗从未感受过这么强的妖气,周围树枝不晃而摆,空气也稀薄叫人呼吸不畅。 相善左手为网右手为罗,顷刻间就将蝙蝠控制住。 被网在妖阵中的蝙蝠个个悲号不止,像是承受了莫大的痛苦,没多大会就气绝坠落,从屋顶上犹如落叶般滚下去。 霓罗定睛一看,全部都只剩下干瘦的骨架,跟白日所见的那个男人无差。 “你吸了它们的精气?” 相善冉冉落在地上,“这等该死之辈,如此算是便宜它们了。” “你...” 霓罗气得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 相善瞳仁紧缩,快步过去扶住,看她疲劳过度的样子,手臂穿过腿弯一把抱起。 霓罗靠在他怀中,孱弱地开口:“你的第叁条戒律,不得行妖怪之事。” “好没道理,你杀就行,我杀就不行?你师父就是这样教你的?” “当然不是,众生皆平等,是它们攻击再先,我回击是为自保,但你夺取精气,跟白日的狐狸精又有何区别?” 相善露出一双黄色猫眼,舔唇说:“并无区别,僧,你可别忘了,本座也是妖。” 相善找到一家荒废的旧宅,屋顶破着水缸似的大窟窿,墙壁残破老旧,两面透风,就连院墙都塌倒了大半。 院外一颗歪脖树破墙而来,相善挑挑拣拣,用法术修补一面墙壁,将霓罗放到背风处。 “等我回来。” 霓罗累得眼皮都睁不开,最后一眼是相善离去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鸡叫唤醒了霓罗,睁开眼便闻到一股朽木腐化的味道。 相善背靠着冰凉的墙壁,单膝曲起,手臂搭在膝盖上阖眼假寐,宽大的外袍披在霓罗身上。 “相善” 相善睁眼,霓罗把衣服还给他。 相善接过穿上,掀开坛瓮,将飘香的汤端出来给她,“尝尝,还是热的。” 霓罗一嗅便捂上嘴。 她从小长在寺庙内,只吃素不食荤腥,乍一闻有点想吐,“什么味道?” “鸡汤啊。”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你自己喝吧。”说完她从包袱里翻出干粮小口吃起来。 相善气得瞪眼,嗔骂道:“心窄的东西,这汤可是我连夜用酒楼厨房亲自所熬,你竟连瞧都不瞧一眼。” 霓罗被干粮噎住,捶着心口,难受地看着他。 相善把汤递过去,“难道要我喂你不成?” 霓罗噎得说不出话,摇头不肯。 相善被气笑了,声音里怒气少了些,像是逗孩子那样,“不识好歹,吃这些糟糠似的干粮,能有鸡汤恢复的快?” 无人回答。 霓罗吃完后盘腿而坐,手持证悟印,开始做今日的早课。 想到那天亲密接触,她实在难以静心,终是忍不住低问:“那日,你为何对我做那种事?” 相善一愣,原先看她不恼不怒,还以为是通晓六欲,原来是没想通,又不好意思张口,难怪当机立断要来赤京寻妖。 “我中了妖毒,你也看到男子死的多么凄惨,不与你行事,此刻我该上地府阴册了。你佛怪你的话,就告诉他,妖也是众生。” “不过……私心也是有的。”相善将鸡汤一饮而尽,走出破屋,飞到歪脖树杈寻清闲去了。 不觉便金乌西沉,霞光万丈。 霓罗养足了精神,树上的相善早不知道何处去了,她拿出胸前的骨舍利,出门找寻。 赤京虽然不像煌京那样富饶,但周围环山傍水倒也称得上怡人。 傍晚后的微露带来清凉感,疾风越过山丘而来。 这种地方,更像是避世的对外桃林,人类喜欢居住,妖也一样。 没走多久,霓罗就发现一处雕梁艳丽的楼阁上妖气纵横,还没靠近,便看到楼身被黑气缠绕。 竟然是家酒楼。 霓罗走进去,里面座无虚席,店小二迎上来,将她带到二楼。 “客官,您要点什么?” “一碟简单的素菜就好。” 店小二走后,霓罗看向楼下,背后吃酒的男子忽然开口说:“你也是被这妖气吸引来的?” 霓罗转头,男子放下酒盅,淡白色的唇温笑,“在下代阁,与阁下目的相同。” 霓罗看他笑容款款,身着黑白相间的澜衫,戴着平角幞头,自带一股松骨仙姿,问:“这里何故这么多妖?” “赤京藏在山深野林处,不易被捉妖师发现,所以自来多妖,不足为奇。” 代阁抬眸,看她眉间有法印,“不知道如何称呼?” “霓罗。” 二十、淫欲h 代阁笑语,“恕我见识浅薄,头回见到女和尚,还生的如此俊俏。” 话未多言,楼下便有妖饮酒过度现出原形,一头身材庞硕的野猪发了疯似的乱窜。 代阁见此也不再观察,迅速封锁酒楼门窗,一跃下去。 吓得食客们纷纷大惊失色,龇牙咧嘴地显出真身。 别看代阁是一介儒雅君子,但法力却不容小觑,身姿如风,叁两下就解决了小妖。 被激怒的巨鳄朝他张开血盆大口,代阁将长剑竖在其嘴中间,大喊:“请上人帮忙。” 霓罗立刻下楼,两颗念珠飞进巨鳄空中,顿时惨叫声滔天震耳,代阁直接挥剑,将妖斩决。 “别”,霓罗话音已迟,妖兽已经气绝倒地,血溅当场。 “他们不过是寻欢作乐,并未伤害他人,何必要它性命呢?” 代阁将妖收入袖中,看着霓罗,“上人不知,赤京近来常有男丁被吸干精血,官府束手无策多时,这些妖物便越来越猖狂,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日后若是他们残害百姓,不如今日趁早杀掉,以绝后患。” “阿弥陀佛,先生此言差矣,日后之事,你我均不能预判,又怎知它们会作恶呢?” 代阁低笑,看着霓罗的认真模样,“上人是刚来赤京吧?” 霓罗点头,“贫僧是跟随一个狐狸来的。” “狐狸精?”代阁开门走出去,“赤京遍地都是狐狸精,不足为奇。” 此人言语中有股极为少见的肆意洒脱,霓罗跟他并行到街上,盯着他的袖子看。 “不知先生打算把这些妖如何处理?” “养起来,若是教而不善再害人,那便杀了。” “阿弥陀佛,先生仁德。” 现在人妖势不两立,能有这等胸怀的有道之人,实在少见。 代阁:“上人初来乍到,可有地方歇脚?” “实不相瞒,还未曾有去处。” 代阁驻足,看她灵秀之貌,“上人这样的美人男狐狸肯定惦记,若不嫌弃,就到寒舍暂住两日?” “多谢先生。” 代阁在前面领路,来到一处简陋的草舍,院子不大,养着鸡鸭,像极了普通的农户人家。 骨舍利忽然亮起白光,霓罗握住,再看眼前的草舍,才发觉邪祟之气滚滚。 “先生这里为何妖气如此浓重?” 代阁动作娴熟地将鸡鸭赶回笼子,笑说:“我常年除妖,有妖气也不奇怪,倒是上人年纪轻轻,身上就沾染如此深重的妖邪之气,甚是罕见。” “若不是见您额间的法印,我还以为上人是妖。”他玩笑地说。 草舍共有两层,下面并不住人,代阁将霓罗领上楼,推开靠北的一间房,“上人就住这里吧。” “多谢” 霓罗入房关门,忽见一只雪白的猫从窗户跳进来,半躺床上,撩着媚眼看她。 “僧,我不过走了半日,你就搭上别的男人,当真是好无情的。” 她说:“此处妖孽多不可数,你安分些。” 相善坐起身,正色,“为何突然这么冷漠,莫不是带你来的男人是个狐妖,将你迷惑了?” “不,他是个斩妖的有道之士。” 他忍俊不禁,放声低嘲:“什么有道之士,不过也是个妖罢了,你肉眼凡胎,就这样轻信。” 霓罗身体尚未恢复,腿心依旧是火辣辣的刺痛,她勉强打坐一会,就作罢了。 相善见她倒吸冷气,摸出腰间白日寻找的药膏,“躺下” “做什么?” “自然是给你上药。” 相善唯恐她不从,抬手使用定身之术,慢慢将人靠在枕头上,掀开下身裙摆脱去衬裤。 纤细的双腿温白如玉,他忍不住好色之心摸了一把。 霓罗瞬时睁大眼睛,凤眼微瞪。 他把蜡烛放在床边,微红的烛火映得白腿粉曦,相善把衣袍撩上去,腿根的青紫一览无余。 “都青了,你怎么也不言语?”他温怒道。 霓罗不能开口说话,相善祈嗔怪后又不禁泄气。 曲起玉腿,手指拨开殷红的小穴,里面红肿高热,肉唇被肏得又薄又红,诱人至极。 相善霎时下腹升起邪火,喉咙倏然发紧。 “磨人的妖精。” 他抠出一坨药膏,手指慢慢嵌入湿软的小穴,刚破处的肉洞小而狭窄,刚插入便吸住他的食指。 “你可真紧,小东西。”他忍不住朝里戳了戳,冰凉的药膏高温融化后化成一股湿水。 膏药都是些中药研磨而成,其中又夹杂着花粉的清香,相善只觉得霓罗涨红的脸异常醉人,胯下之物也薄发而硬。 他呼吸变得急喘,把沾着淫水的手指含在口中,霓罗见状心扉震颤,耳颊变得绯红如血。 相善禁欲千年,昨天怕伤到霓罗不过是浅尝情事,可是根本难解心头之欲火。 口干舌燥地扣住霓罗深吻,拿过她的手撸动胯下二两,难耐地低喘。 央说:“小东西,我想你肏你,想进你的身体里去。” 霓罗瞳仁震动,头回觉得妖性不止杀戮而已,如今竟然逼她这种事情。 相善看出她的恐慌,中指将药膏送入更深,里面绵软的媚肉实在令他神往。 “无需害怕,我定会轻一些。” 二十一、重欲H 红烛在风中摇曳,相善脱掉外袍,躁欲难平小腹之下,尺度惊人的硕大弹出来。 黑紫之物与霓罗的嫩手堪比云泥相接。 她被控制上下抚摸他的阳物,粗狞犷物在掌心中凸起青筋,相善神色痴迷,嘴里发出失魂之声。 “嘶哈...嘶哈...” 霓罗从未如此惊慌,掌中之物像是在不断膨大,甚至比她的手腕还要粗。 想到那日相善中术时与她行欢不禁连连后怕,如此凶狠之物进入她的身体,岂能不疼。 时光流逝,蜡油滋滋作响,灯芯燃掉一节黑色相善还是没射出来。 他愈发难受,光凭着抚摸完全不能疏解,反而是火上浇油让他欲望大涨。 “僧,你帮我好不好?”他可怜巴巴地哀求。 霓罗不解其意,但一股惊惧却从心中绽开。 相善把她抱到身上,刚上过药的小穴湿红油亮,浅浅的贴在阴唇上,水迹潮湿。 他柔情似水地抚上霓罗害怕的眼眸,“乖,我温柔些,你享受着就是。” 霓罗浑身僵硬,粗大的长物缓缓插了进来,强行撑开狭窄的小穴,嵌在她内阴里,涨得她面目通红。 顶端刚入相善就忍不住发出叹声,舒服地吻住她的唇。 “疼不疼?” 霓罗自然是没法回答,相善稍微停了停,青筋盘错的狞物只入了一小节。 他抱着霓罗热吻,尽管她唇齿迟钝,但相善极为灵活,一面撕咬着她的唇,下体缓缓肏入幽密的肉穴。 里面的紧致感让他麻瑟,忍不住粗喘。 好大..好大..霓罗美眸幽颤,泱泱水色沁在眼底,疼痛感伴着舒爽让她无奈又难受。 眼看她鼻尖都酸红,相善搂着她的腰温声轻哄,“马上就好,我不入太深。” 他也说到做到,龟头刚入了一半就又停了。 小东西实在太紧,箍得他十分理智全无,恨不得深深肏弄,然后射进去。 片刻后,相善缓缓抽插,霓罗的身子便在怀中浮动。 一滴泪滑落在她下巴上,相善伸舌舔去,叹口气,刮着她的鼻梁轻嗔:“从前你也这样娇气,床笫之事凡是都要本座主动伺候,你还泪眼吧嗒像是挨了欺负。” 霓罗眼睛红红的,也不知道是听了还是没听,相善扯开她上衣,闷头去寻酥软的椒乳,下身就暂且不动了。 把玩着美若珊瑚的乳尖,鲜嫩柔软的乳团捏起来很是得势,相善吻着她的香肩,啃咬凹凸有致的锁骨。 若不是怕霓罗会反抗,他真想解了法术,听听小东西的声音,必然是极为销魂酥骨的。 相善舌尖舔着乳粒,麻意袭上后脑,霓罗忍不住闭上眼睛,清泪跌落衣襟。 小穴里湿润了一些,咬得地也不是那么紧。 相善动腰抽动,她睫毛轻轻颤动,像蝴蝶停在花朵上似的。 “小东西,你吮得本座好舒服,啊..”他大手在她乳上蹂躏,声音喟叹着迷。 穴壁紧咬肉刃,两个器官像是久别重逢那样依依不舍,相善舒服地肏动,碾磨着里面的媚肉。 没大功夫他进出就越发方便起来,干涩的穴里渗出花蜜,润湿的甬道忍不住让他大张大合的动作起来。 霓罗的双腿被肏得上下舞动,腰肢被迫乱颠浮,肉唇含着相善的壮硕,连番地快感让她神魂颠倒。 “好爽...啊...小东西夹紧些,我要射满你...” 他搂着霓罗加快进出,阳物在摩擦中射出一股热浆,满满当当地射进她身体里。 霓罗被烫得骨头一紧,肌肤生汗,面红耳赤。 射过之后的相善感觉浑身都舒爽不少,捏着她透明的小耳垂,观赏上面的无色玉环,“那妖孽有一点没错说,即便你当了和尚也俊的很。” 阳物依旧肿大难消,他插在里面不肯出来,目光在她脸上打量。 拿出手帕为她拭汗,下舌亲吻纤白的玉颈。 “吧唧吧唧”,他亲不够似的越发用力,直到在她身上留下红梅吻痕,才留恋不舍地松开齿贝。 “乖,让我再弄一回。” 他抽离的阳物上带着白色浑浊,细观霓罗刚被肏过的阴唇,竟然有些可爱,重新餍足地肏入。 里面紧致依旧,但有了淫水的加持,滋味愈发迷人。 相善揉着她挺翘酥弹的雪臀,一个劲用力把她往身上托弄,让跨下之物好进的深一些。 嗯嗯...霓罗连声气喘,深重的呼吸透露着性欲下的痴迷沉醉。 “啪嗒啪嗒”淫靡声肆起,床板都被他晃得直唧唧。 大约半柱香后相善再次泄身,阴茎喷出一股污浊灌满了霓罗的小穴,他离声拔出,白色浓液便从嫣红的穴口涌出来。 相善浅吻她大汗淋漓的眉眼,用手帕给她清理完毕后又重新上药,随后将霓罗缓缓放躺,掖好被子坐在床前。 “日后不许再做什么劳什子早课,睡吧,今夜我守着你。” 大约是累极了,霓罗纵使羞恼刚才被做过什么,但还是一闭眼就睡了过去。 第二日,霓罗睁眼就看到一只白猫压在被子上,长长的尾巴盘翘在她胸口。 霓罗发觉自己能动了,一脚把它踹下床去。 相善凄厉地“喵”一声,后腿一蹬,摇着尾巴往她怀里钻,委屈巴巴地说:“僧~,你怀里暖和。” 二十二、妖生 霓罗神色凝重,再次挥袖摔他下床,腿间猛地一酸,昨夜记忆如同洪水让她面色羞涨。 “哼,没良心的东西。” 他幽怨一声,眨眼就变成了人形,“这个破地方本座不喜欢,我们今日就走。” “不行。”这地方有蹊跷。 相善眸色微沉,身若拂柳地倚在床头,不满道:“你莫不是尝了荤腥后,开了窍,看上那个道貌岸然的妖怪了?” 突然间,一个模糊的白影冲到霓罗眼前。 相善伸出长舌舔了她嫩滑的脸,故作幽怨地说:“难道我昨晚还没有满足你?” 霓罗想到昨晚的事情,一时怒意上头,哽在喉咙处发不出来,两指并拢,欲点相善眉心。 相善机敏狡猾,转身如风坐在桌子旁,素指捏杯,品了口凉茶,“僧,你不是我的对手,还是先恢复力气再说吧。” 连经两次情事,霓罗此刻腰酸背痛,双腿站立都觉得痛乏,而相善却生龙活虎,如果真打起来,她未必占上风。 “你说他是妖,那为何要斩妖?”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你的想法貌似奇怪了些,人都可以杀人,为何妖不能除妖?” 这话说的貌似也在理,但霓罗就是觉得其中很蹊跷。 “咚咚咚”,叩门声。 霓罗开门,代阁手托朝饭,看向姿态放浪的相善。 “这位想必就是昨夜一直尾随我们回来的妖吧。” “未曾如实相告,请先生不要介怀。” “无妨”,代阁把饭放在桌上,解释道:“我也没告诉上人自己是妖啊。” 还真让相善说对了。 霓罗问:“不知先生真身是什么?为何身上没有妖气,反而有些仙气。” 代阁一笑置之,“我虽然是妖,但从未伤人作恶,本来是灵山密林中的一只白鹤,得菩萨点化,来人间修行苦练。” “原来如此,那算是同道中人。” 代阁笑而不语,转眸看向相善,“传闻人间僧道立有封妖之约,每个弟子出山门时都要到无极观领一只有慧根的妖,以助辨识妖物,看来,这位就是上人的妖仆?” 霓罗微诧,他竟然连这个都知道,“先生真是博识。” 他谦虚摆头,见相善躺在床上散漫的样子,讪笑,“不过看来这个妖,上人还尚未收服,言语形状,粗鄙无礼。” 本不打算讥讽的相善被这般羞辱后幽幽掀开眼皮,眸中狡黠暗涌。 “本座不知你是哪里来的野先生,不过是有了半道修为,就自以为是来数落本座?” 相善啧啧嘲讽,“即便你修为再高,但没有羽化成仙,纵使扒皮抽骨,你都是只妖,在本座面前耍个什么清高?” 他说得铿锵有力,字字戳心,任谁都下不了台,代阁顿时羞得面目通红。 “相善,不得无礼。” 听闻他叫相善,代阁由怒转笑,“上人取名,当真是贴合无比,望上人求仁得仁吧。” 说罢,代阁拂袖而去。 霓罗无奈摇头,“你为何要激怒他?” 相善玩着胸口的肉舍利,不疾不徐道:“你看不着吗,是他在激怒我。” 由生以来,还没人敢在他面前这么狂妄,只是口头驳斥几句,已经是他莫大仁慈。 “代阁是修行的妖,不涉俗世,又不善言辞,自然辩不过你。” 他越听越觉得霓罗在向着他,一把握住舍利,锐眼灼灼,“你说我脸皮厚,又牙尖嘴利,尖酸刻薄?” “”本是故意怄他的霓罗听了此话一下噎住。 晌午,院子里的鸡鸭鹅突然叫了起来,吵得相善不能睡午觉,打开门出去,只见霓罗帮着代阁在院子里喂食,手里还拿着一个翅膀受伤的小鸡。 “这畜生”他盯着代阁骂了一句,“跟本座玩这种伎俩。” 霓罗无意间抬眸,正好看到站在二楼围栏的相善。 他虽然笑容可掬,但眼睛却露出一丝危险的玩味。 代阁把手上尘土拍落,“好了,我一会出去采药,回来给它敷上就好了。” “先生还懂药理?” 他笑,“妖的寿命很长,见多了也就略懂一二。” 相善很少看霓罗这么多话,心中暗暗不忿,最后选择眼不见为净,回屋继续躺着。 不多时,霓罗回来,相善忍不住呛声揶揄两句,“呦,取经回来啦?可有长见识?” 没想到霓罗竟然没听出他的反讽,认真回答道:“凭心而论,代阁是我见过最有佛性的妖,在妖中可以称霸,入世可以为人,兴许日后羽化成仙,也是位普度众生的好神仙。” 在空缘寺中她见过很多妖,有的被封了上千年依旧劣性不改,所以为妖为人,全凭一念之间。只不过 这话堪比是火上浇油,相善不屑哼声,“那你为何还要传世投生?当初留在人间修行不就好了。” “我?” 相善目光毒热,瞳仁里滚着浇不熄的山火,言之凿凿道:“一日为妖,终生是妖,即便成了仙,也难改骨子里的兽性。这话,你给本座记住了” 不觉中日头偏西,代阁上楼叩门,“我要进山采药,烦请上人帮忙看顾草屋。” 霓罗颔首:“先生早去早回。” 代阁背上背篓出门,霓罗看他的身影,又觉得像个仁德仁心的药炉先生。 心想,这大概就是人心之所向,闲云野鹤般的生活吧。 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假寐的相善一听说人走了,眼皮倏地睁开,霓罗一转头,就发现床上空空如也。 二十三、难驯 赤京每每入夜,就像由阳光明媚的人间掉到阴森恐怖的冥界,霓罗上街储备干粮,刚买完就听到街尾传来尖叫声。 一个被吸干精血的男人从楼顶被扔下来,行人见状吓得抱头鼠窜,霓罗闻到妖气仍在,一抬头,看到双腿垂在屋角的烟柳。 “呦,又见面了上人,我们还真是有缘。” “你又杀人。” 烟柳蜷起双腿,身若无骨地趴在瓦上,“是又如何?这是妖的天性。” “那便留你不得。”霓罗抽下封妖袋,袋口敞开,念咒。 “哈哈哈上人,没有那只骚猫在,你觉得你收的了我吗?” 上次丛林一战,她差点被骚猫打的魂飞魄散,修养了几日才出来觅食,不料今日冤家路窄,她非要杀了这个狗屁上人不可。 说时迟那时快,烟柳狐狸爪已经露出来,四爪着地,尾巴向天。 “如果你死了,那个骚猫就自由了,他应该会感激我。” 霓罗张臂飞上去,念珠脱线,悬浮在空中,犹如离弦之箭朝烟柳打去。 “啊” 这次霓罗没有手下留情一说,烟柳跑到何处念珠就追到何处。 不消片刻,念珠突然变成看不见的小粒,直接穿喉而过,狐狸乖乖被收进封妖袋。 “你..你放了我..”烟柳在里面心慌大喊。 霓罗充耳不闻,将封妖袋系回腰间,骨舍利发着微弱的白光,应该是相善回来了。 刚推门进院门就闻到飘来一股烧烤的肉香,相善正在院中点火烤鸡。 “狐狸精抓到了?”他盯着肥美的鸡说。 她看着木叉上的整只鸡,走到鸡舍数了数,果然少了一只。 “这种走地鸡,可比酒楼里的好吃的多,我还特意配了壶美酒,一会你陪我喝几杯。” 过了这么多天的苦日子,今日终于好好开一顿荤,相善馋得直流口水。 霓罗面色严肃地问:“第一条戒律是什么?” “早忘了”他毫不在意地说。 霓罗话到嗓子眼,被相善哎一声打断,抬眸看着拧眉的女子,“小东西,你非要过得跟个苦行僧似的本座不拦着,但休想我也做吃斋念佛的妖。” 相善张嘴咬了一口香喷喷的鸡肉,嘴带油光地笑说:“我没那个代阁那么高深的悟性,也没想过普度众生,没准哪天惹急了我,大开杀戒也说不准。” 闻声,霓罗气得脸颊泛红,可她又不会说脏话,半响憋出一句:“你真是妖性难驯。” “没错”,他坦然承认,心头涌起醋意。 同样是妖,为何代阁就能被她夸得天花乱坠,而他就只剩下一句妖性难驯。 “本座不仅要自甘堕落,还要让你破戒,坏你修行,跟我一起祸乱苍生。” 相善扣住她脑袋,咬住香软可口的唇,霓罗越是挣扎,他便咬得再重些,直到咬破了唇肉,尝到血腥才放开。 他屡屡犯戒,多次不敬,霓罗已忍无可忍,“你真是冥顽不灵。” 相善手指抹去嘴角的血,色情地吮吸手指,媚眼如丝地说:“僧,你的血都是甜的。” 趁他得意,霓罗暗暗念咒,打开封妖袋,相善一下被收进去。 “你好好面壁思过。” 封妖袋中传了他哈哈大笑,“若是思过能向善,本座早已思过上千年,论理,该成佛了。” * 清朗的月光照在草屋前,大约三更天后,院子里终于有了动静。 代阁风尘仆仆赶回来,看到等霓罗坐在院子里。 “上人在观星?” 霓罗起身,将相善所作所为坦言相告,“是我管教无方,御下不严,还请先生宽容。” 代阁拿过已经烤熟的鸡,垂下眉睫,轻笑,“上人不必自责,兴许是它命中有此一劫。” “先生如此胸怀广阔,让霓罗羞愧。” 代阁摆手,“我有一个问题实在想不明白,上人为何要找这么一个妖性难改的妖做仆?” “阿弥陀佛”,霓罗一时之间难以回答,气息下沉,“兴许是缘分吧。” 他摸鼻浅笑,看她小小年纪就有此气宇,恍惚间像是看到了当年的雪衣。 “上人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霓罗看他满眼怀念,猜道:“也是妖?” 代阁点头,思想起当年,语带惆怅,“她名叫雪衣,与我同在灵山修行,从还未能化作人形起我们就相爱了。” 霓罗转头看了看院中,“可一直未见她露面?” 他苦涩发笑,“百年前她入世历劫,嫁作人妇,我们就再也没见过。” “我也有一事不明,先生修为颇高,应该离羽化成仙不远,为何还要历劫?” 代阁将满满当当的背篓放下,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仰望星辰,“我不可能成仙,也不打算成仙。” “为何?” 繁星点点,月下代阁低声倾诉着当年的往事。 “我悟性虽然超出寻常的妖怪,但远不及雪衣,后来与她相爱,就知道此生无缘成仙。” “但雪衣却不同,她仙道大成,只欠一点火候,自然是不甘心永世做个受人杀伐屠戮的妖。于是,我就与她跋山涉水,去拜见南海观世音,求她指点迷津... 观世音对我们考验百年年,赞我们有仙根,于是就透露妖成仙的法门。 观音说:每个妖成仙,就必须要先做人,学会人的七情六欲,懂得贪嗔痴念,尝过人间疾苦,为彼此流下一颗真心泪,再放下红尘俗世,挥剑斩情根,方可得道成仙。 我跟雪衣相伴多年,从未为彼此流过泪,也没有所谓的贪慕情长,自然也就称不上爱。 二十四、狐祸 回到灵山后,雪衣整日愁眉不展,一度觉得上苍在捉弄我们。 不能成仙,对我而言并没有太大触动,我整日起居照旧,反正灵山之内,精怪都十分和善,并没有性命之忧。 有天,雪衣突然问我:如今功亏一篑,你就不难过? 我如实回答:听闻神仙规矩诸多,并不如我们想的那么自在。 雪衣却生气:那也比现在任人屠戮的强。 其实我是有私心的,飞渡成仙,势必要离开灵山,四海八方的上仙众多,诱惑也大了许多,万一雪衣再看不上我该怎么办? 当时我自信地以为,只要不离开灵山,就能跟雪衣一直相伴到老,到死。 但我低估了妖的欲望。 雪衣:我要离开灵山,到人间历劫。 我早明白她心蠢蠢欲动,已经定不下来,不惊讶,却心酸。 于是我说:那我陪你一起去。 雪衣犹豫不知怎么开口:不行,我们在一起,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何为真情,代阁,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我们都是没有眼泪、没有心跳的妖。 雪衣拒绝了我,独自离开了灵山。 我听说人间捉妖师众多,怕她初入红尘会有危险,于是悄悄跟了下去。 她悟性高深,在人间总是能化险为夷,慢慢从中摸到成仙的法门,那就是要真心地爱上一个人类,真真切切地去拥有刻骨铭心的情爱。” 霓罗问:“她找到了吗?” “找到了,那个男人待他很好,他们尝尽相思之苦,最终喜结连理,我亲眼看她尊人间礼数,上花轿,拜堂成亲。” 月亮西沉,天光隐隐透亮。 晨露悠悠落在霓罗衣肩,有些凉。 霓罗听出他满腹的遗憾,“她已经幸福,先生还是放不下?” 他摇头否认,“略有不甘,但真心祝福。” 代阁深呼一口气,站在院子里,看向天空中最后的星辉。 “此后我也没再回灵山,也没再去见她,在这里落脚为生,做个闲云野鹤,见到罪大恶极的妖,也会替天行道。” “那先生对狐妖吸食人精血一事,可有眉目?” “如此猖獗之事,我从一个月前就已经留意,他们像是团伙作案,赤京的狐狸精少说也有上百只,实在不知道怎么查起。” 霓罗想到封妖袋里的烟柳,“倒是有个妖应该知道。” 霓罗把封妖袋打开,将重伤在身的烟柳放出来,问道:“你为何要吸食精血?” 烟柳被念珠打中,脑袋是人,脖子以下是狐身。 她泱泱无力地趴在地上,痛苦难忍地嘴犟道:“想知道就自己去查,为何问我?” 霓罗猜到会是这样,代阁抬手制止她,蹲到烟柳面前,温声细语地说:“如果你不说,我就把你的内丹掏出来,然后碾成碎末。” 内丹成碎末,无异于人类的挫骨扬灰,从此便消失在天地之间,任哪个妖都是胆憷的。 烟柳看着殷笑的代阁,最终还是脱口,“有了精血,我们就可以功力大增,那样就可以跟捉妖师抗衡,离开赤京这个小地方。” “所以你们是商量好的?” 烟柳不情愿地承认,“嗯” 这种提升功力的方法极为恶劣,称不上新奇,但让霓罗诧异的是现在心术不正的妖真的越来越多。 她问:“巢穴在哪里?” “红鸾妓馆” * 夜晚,霓罗在房中打坐,封妖袋中的烟柳一直哀嚎,扰得夜色不得安宁。 “上人,您就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 “你想知道的我都已经说了,为何还不放我啊。” 烟柳软硬兼施,又是求情又是威胁,各招齐出,霓罗都视若罔闻,专心念自己的经。 整整一夜,只闻烟柳的谄媚之声,而相善却一声不发。 晨露未晞,霓罗睁开双眼,下意识望身边看,发现空空如也,竟然有些不适应。 黄昏日晚,天欲黑不黑,霓罗与代阁两人前往红鸾妓馆。 五彩缤纷的灯笼照的楼阁颜色璀璨,檀香袅袅,女子衣着艳丽又暴露,莺声艳曲,引得客似云来。 “呦,和尚逛妓馆啊?”老鸨一挥手帕,抿唇发笑。 代阁道:“有钱赚,老板还在乎这个?” “说的也是,二位请。” 霓罗与代阁进入妓馆,刚坐下就有侍女来倒酒上菜,观看周围的男子个个都开怀畅饮,喝得酩酊大醉。 “这里妖气堪比修炼的洞府,烟柳应该没有撒谎。” 霓罗看向已经被迷得神魂颠倒的众人,好像是被妖术迷惑住,“这些人还有救吗?” “这个...” 代阁话没说完,一个妖娆的青衣女子就倒在他怀中,“俊公子,我陪您喝一杯。” 代阁被强行灌了几杯酒,这边霓罗也被数名女子生拉硬拽起来。 “上人,陪我跳个舞吧。” 霓罗心有戒备,低头一看,腰间的封妖袋不见了。 视线上抬,只见刚才主动拉扯她的女子鬼鬼祟祟上楼。 霓罗提衣摆追上去,跟随女子进了一个粉香胭浓的春阁,“姑娘,请把妖袋还给我。” 女子停住脚,笑盈盈地回头,将封妖袋抛出窗户,手掌“啪啪”一拍,门窗“咣当”关闭。 “上人,既然来了,就让我们姐妹好好伺候你。” 音落,轻纱幔帐后面走出七八个骚气逼人的男女,身着纱裙,肌肤朦朦胧胧,搔首弄姿地笑着朝霓罗走来。 二十五、染心 不好,中计了。 霓罗转身推门,忽然间,周围变成了一片鲜花遍地的山野,蝴蝶纷飞,春色怡人。 几个女子慢慢走过来,身若灵蛇般步步紧逼,舔抚她的脸颊。 霓罗知道这是幻境,双手合十,默念静心咒。 “上人,既然来妓馆,还念什么经啊。” 女子把手贴在她心口,樱桃唇媚气在她耳边吐着热气,有点羡慕地说:“心跳的好快...看来你是个未成道的出家人。” 另一边烟柳被放出来,一同出来的还有相善。 狐妖们指着烟柳打趣,“想不到你还藏了个俊郎君,在封妖袋里快活吧?” 烟柳手指缠着头发丝,睨向面无表情的相善,酸溜溜地说:“他是和尚的妖仆,忠心着呢。” “是吗,还有你这骚货拿不下的男人?” 相善手持酒壶,坐在床沿上听几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醉眼望着对面门窗紧闭的房间,旁若无人地喝酒。 一只骚气的狐狸靠在他心口,问:“郎君,你喜欢什么样的?” 相善捏着她手指将其甩出去,酒壶底朝天,大口大口地喝起来。 烟柳冷哼:“借酒消愁?” 相善不作声,忽然感觉心口烫烫的,是肉舍利在发光,霓罗在呼唤他。 “想不到这个女娃娃还挺能坚持,换做常人,早就..” “呼”一股风,手里的封妖袋被夺走,房中的相善也不见了。 下一瞬,对面严丝合缝的窗户轰然碎裂,一道白影飞入。 房中,霓罗盘腿打坐,却怎么都叫不醒。 迷离幻境中,霓罗满头大汗,几只狐妖对她连番攻击,她体力不支,不断喊着相善... 相善及时进入幻境,看到此情此景,面色骤然阴沉,直接化身厉猫,亮出猫爪,下手极其残忍把狐妖撕烂。 苦苦坚持的霓罗卸力倒地,相善飞身过去抱住,半是怄气,半是恐吓道:“以后要再敢这么对本座,我肯定不救你。” 说完,相善挥扇摧毁幻境,搀着霓罗站起来。 刚走出门就看到妓馆一片混乱,代阁挥剑灭妖,犹如抽刀断水般轻松。 妓馆中血腥四溅,腥臊混合着杀戮的场面让霓罗不适的肠胃翻腾。 狐狸的叫声令人毛骨悚然,像是渗入骨髓似的,霓罗捂上耳朵,相善冷眼看着代阁,眼中意欲不明。 烟柳想要趁机逃跑却被代阁的长剑揽住,隐约见她神色诧然,张了张嘴。 霓罗不知道她说了什么,但见代阁毫不留情的手起剑落,烟柳随即魂飞魄散。 * 霓罗一觉睡到第二天日暮,相善坐在房中守着,墙根下的虫鸣不知疲倦地欢叫。 “相善”她乏力地叫了一声。 一碗白粥递到她面前,相善面色微冷,尾音上挑,“好些了?” 看到她虚弱的样子,相善终究是不忍心,用勺子搅了两下,亲自喂她。 只是动作生疏的很,比霓罗看起来还要无力。 “代阁怎么样?” “他以一敌十,好着呢。” 霓罗接过粥,若有所思地喝了几口,然后把碗还给相善。 今晚霓罗没有打坐,入夜之后便躺在床上冥思,相善化成一只猫窝在枕头旁,房中静悄悄的。 “喵”地一声,白猫忽然钻进了被窝里,霓罗以为相善怕冷就没多在意,岂料突然间浑身就动弹不得。 一只手从后面摸上胸口,霓罗僵住身体,相善从被子里顶出头,一笑倾城。 相善没穿衣服,妖娆的身段紧紧贴着她的身体。 他曲起膝盖,顶磨霓罗的阴户,女子与冬日白雪一个颜色的脸颊,慢慢透出胭脂红来。 霓罗脸颊臊的通红,连忙闭上眼睛。 “你为何不看我?僧?” 腻人的嗓音拖着长长的尾音,魅惑的像聊斋里勾魂的鬼魂。 霓罗就像是不谙世事的少女,任这邪魔撩拨勾引。 相善修长均匀的手指抚摸她细腻的肌肤,从脖子到锁骨,指尖刮着脖子上的青筋.... 一股湿热的软物舔着脖子,霓罗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双目怒瞪着。 终于有反应了。 相善多情的眼眸迷人地笑了起来,描摹着她的眉,嫣然一笑道:“僧,在幻境里,你一直在喊我的名字。” 霓罗逃避地闭上眼睛,她当时身处险境,脑海中唯一的念头便是相善。 相善覆上迷人的小嘴,伸舌留恋的把嘴唇里外都舔了一遍,半响,在人快喘息不动之际,才依依不舍放开。 “你可以说话。”他今日不过是点了霓罗的穴道而已。 “相善你不得无礼。”霓罗脸红的要滴血,从后槽牙处耳边蹦出两字怒喝。 妖娆的相善双眸含春,手臂在她腰间收紧,不以为然道:“没良心的,用到我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 他眼睛上下一瞟,分开女子双腿,下身往前故意往前一顶。 炽热的物什正抵住女子的花穴,吓得霓罗顿时猛抽一口气,差点叫了出来。 “你也是有感觉的,骗不了我。” 相善步步紧逼,霓罗只觉得私处入口正堵着一个膨胀的东西,不断在穴口厮磨,引出异样的痒意。 眼前昏暗不清,肌肤的触感都在无限放大,霓罗乱了章法,眼圈微红,“你...拿开。” “我不拿,上次你也很舒爽,不是吗?” 相善语气中莫约有几分耍赖的意思,抱着霓罗,怎么都不撒手。 他附耳昵声,“你别嚷,前两日我出门找药时看了些人间的小册子,今日定给你伺候舒服了。” 他撑在霓罗身上,语调魅惑蛊人,其中有夹杂几分粘人、讨好的意味。 二十六、对峙H 手攥住细嫩的双腿,慢慢起身压进腿心,独有的女子香越近越清晰。 他两指在拨开会阴处浅浅的阴毛,指尖由下而上的捋开迭唇,热热的肉唇上滑滑的一层,让他心捏不住的乱跳。 小小的阴蒂凸点,指尖将将划过,霓罗就不自觉的小腹紧缩,眉头苦皱“唔...住..手” 相善兴奋无以复加,下腹欲望高涨,逐渐开始挺硬。 乳房雪白的像个团棉花,顶端粉红的乳尖娇艳欲滴,一手可握的大小。 相善指肚轻按,鲜红的乳尖陷进雪白的山丘之中,柔软的手感让他爱不释手,揉了半天都舍不得放手。 “嗯...嗯....唔...不要...”霓罗没有过这激烈的快感,感觉整个人都燥热的像个火炉。 饥渴的身体,每一寸肌肤都需要抚摸。 连番的攻势下,乳晕颜色深红,乳尖硬的高高矗立,粉红色变成了充血的鲜红。 相善满足抚摸,赤裸且坚硬的下体忍不住蹭着女子的腿心,柔声问:“小东西,舒服吗?” 相善架起她不能动弹的双腿,后腰下沉,把阴阳交合之物慢慢送进霓罗体内。 被包裹的满足感,让他头皮发麻。 “嗯...”霓罗闭眼发出一声闷哼,空虚的下身被阳物填满,不着缝隙的紧紧相连。 相善有点不适,压着霓罗的手腕,下体被夹得涨痛,那里实在太小了。 可他又不能太莽撞,上回就伤到了霓罗。 片刻时间,里面逐渐有了润滑,他渐渐适应起来,握住霓罗双肩,覆上她芳香的唇。 不需要对方回应,贪婪的吸吮着舌尖,直到自己解了瘾。 下体张弛有度的缓慢进出,相善抱住单薄的身躯,下巴抵在她的肩膀,听到着霓罗嘴里细碎的叫出几丝勉强的呻吟。 “嗯..” 幽深的肉道里热的不像话,相善每一次都恨不能永远留在里面不能自拔,依依不舍地抽出来,又连根送进去。 “僧,你好紧啊..夹得我好舒服..” 相善的声音引起酥麻感,一波一波的浪潮在交欢中滋长,蛊惑着意乱情迷的霓罗。 她不得不承认,舒爽的感觉让她迷失,让她在背离感之外有种羞耻的渴望。 “好舒服..僧...” 情潮愈演愈浓,霓罗的细腰被相善顶得不断摇晃,像风中花枝一样的乱颤,男人红曦的脸颊热出一层层汗。 “...霓罗...我的小东西...” 他捏着霓罗雪白的臀瓣,意乱情迷地阖眼叫着。 又一阵孟浪的快感,相善抱着霓罗一顿冲刺,在情欲高涨的巅峰松开精关,射到她体内。 激情之后,霓罗腰部一阵虚软,眼角流着清泪。 相善笑着抹去,大汗淋漓的有些神志不清,眼眸掺着未散去的情欲,向上一挺身,温柔地又肏进去。 霓罗呜咽一声,闭眼咬着牙根,嗯啊地发出细微呻吟。 这番相善的动作微微加剧,抱着她的双腿肏入小穴,霓罗在床上耸动,凌乱的衣衫中一对椒乳挺立着红粒。 相善经不住红梅诱惑,张口含入乳粒,轻轻在齿贝间软咬,把霓罗吸得直战栗。 清凉圆月悬空而照,他酣畅淋漓的顶肏她,豆大的汗珠顺着胸肌滑落,霓罗身上香汗细腻,摸起来极为顺滑。 “嗯...慢点...”霓罗终于泄声,声音夹杂着几分不适感。 相善停住动作,后腰高耸在被子里,阳物半入不入地顶在小穴口,淫水从里面堵不住地流出来。 为她拭去脸上的薄汗, 喘声问:“是不是弄疼了?” 霓罗热的雪肌生汗,被他目光盯得羞臊不已,现在她动弹不得,双腿酸胀厉害,腿心处又被厉害之物抵住,自然不能嘴硬。 “嗯” 听到回应的相善笑容绚烂,吻住她甜蜜的嘴唇,“那我轻点。” 被子里传来肉体摩擦的微声,相善慢入缓出地肏弄,狰狞之物碾动柔软肉壁反而有种玄妙之感。 加上他入得又深,每次都能肏得霓罗脱嗓呻吟。 “你叫得真好听,小东西。”他蹭着霓罗的脸说。 少时,相善觉得穴内有了湿润便开始朝内深顶,他的那根粗长惊人,即便填满霓罗也未必全部没入。 “嗯哈..啊..哈嗯...” 霓罗难耐地低吟,眼角蒙生起晶泪,望着挺身张合的相善,越发难为情起来。 再次射精后相善便没再继续要她,霓罗恢复理智,望着趴在身上的相善,“把我解开。” 夜已深,窗外万籁俱静,相善悠闲的抱着霓罗,一点也不着急。 “你们出家人不是讲究因果报应吗?霓罗,前世欠了我的,今生不还清,下辈子也得还。” 反正他是不准备放过她的。 一炷香后,霓罗裹紧衣衫坐在床上,被子盖到腰间,愣愣地坐着,不怒也不吭。 相善餍足地靠在她肩膀上,轻声细语地问:“僧,累不累?” 霓罗转眸,灼热的目光足以将人烧为灰烬,义正言辞道:“我是出家人。” 她说的不容置喙,但对于相善来说,这不过是误入歧途。 凑上前,咫尺之间的距离,轻语道:“那又如何?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们拜过堂,入过洞房,你应该唤我相公,现在却只会叫我向善,说我妖性难驯。” “无稽之谈,我从未出过山门,何来成亲之说?” 二十七、冰棺藏尸 相善黯然惆怅,随即又抬头迎上霓罗愤怒的清眸,“你已经投胎转世,不记得我不怪你,但我一定会让你想起来的。” 只要找到日晷镜,就可以让她想起前世今生,也不难。 “就依你所言,我既然投胎转世,就说明前世因果已经了结。” “了结?你凭什么了结。” 相善眼中不自主流露出哀伤,伸臂拥住她,痴迷蹭在耳鬓上,低婉说:“那日你来到无极观,我一眼就认出了你,当时,你不知我是何心情,险些就疯了。” 霓罗睁大眼睛,原来从无极观相善就已经打起了歪主意,她一步步走进他的算计还不自知。 看她发怔,相善忍不住低笑。 “你放心,你不是要除妖吗?我帮你就是。不管是大妖小妖,我决不让他们动你分毫,但有一条,只要你乖乖的,别惹我。” * 这一夜,相善头一次以人形睡在她身边,手臂紧紧抱着她,半刻都不愿撒手。 看霓罗还睁着眼睛,他问:“睡不着?” “有件事没想明白。” 相善撑在她身侧,“说来听听。” “赤京男子被吸食精血的事情沸沸扬扬,为何还有人不怕死跑到红鸾妓馆作乐?” “当然是为了疏解欲望。” 霓罗不甚认同,“他们衣冠楚楚,年纪莫约二十多,家中肯定都有妻子。” 她关注的点真是让相善始料未及,像极了当年懵懂无知的她,“食色性也,男人本性如此。” “妓馆里的女子都是残花败柳,怎么比的良家妇女贤良淑德?” 相善憋笑,但见霓罗问得十分认真,便解释道:“那是因为家花矜持贵气,不及野花放浪,满嘴胡吣,净说些男人爱听的。还有一点,这轻易得到的东西,又怎么比得花尽心思从人手中夺来的。” 霓罗一知半解,但好像又有些道理,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女香客来寺中解愿。 “定身术需要多少修炼?” “五百年足矣。” 此刻子时刚过,丑时接壤而至,相善突然脸色发白,身体控制不住抽颤。 “你怎么了?” 相善汗流浃背,青筋凸起,艰难抬起雾蒙蒙的眼睛,牙齿打颤:“今日是十五?” 霓罗下床推开窗户,圆月幽亮,“是十五,怎么了?” “啊”相善痛苦地捂着心口,额间青筋突突直跳,瞠目发红,蜷着身体滚下床,霓罗过去搀扶,被他一把推开。 “你怎么了?” 相善紧咬牙根,瞪着霓罗,“还不都是因为你。” 他抬眸看向该死的月亮,神魂狰狞,顷刻化成白猫,跳窗离开。 * 霓罗醒来已经是次日晌午,代阁上楼叩门,手里端着几碟素菜和一壶罗春茶。 “狐狸已经收服,特来与上人饮茶。” “先生请进。” 房间一眼可扫,代阁将茶放下,“上人的妖仆不在?” 霓罗想起昨夜相善痛苦剧烈的模样, 克制住担忧,道:“他有事要办。” “这样啊,那咱们二人同饮。” 代阁貌似很开心,倒满清茶递过去,“此茶是去年的旧茶,醇香味厚,不知道上人喝不喝的惯。” “我不大饮茶,分不出好坏。” 清淡的小菜被代阁做的极为爽口,霓罗忍不住贪嘴多尝几口,“我有个疑问,想向先生讨教。” “上人但说无妨。” “妓馆中的狐狸与烟柳差不多道行,但她们个个善用法术,更像是有高人指点,不知道先生如何看?” “上人意思是她们被人操控,背后主使另有其人?” 霓罗不假思索点头。 但见代阁若无其事的夹菜低笑,眼皮微抬,眼底寒色乍现,“那上人以为是会是谁呢?” 阴恻恻的目光另霓罗浑身一冷,顿时恍然大悟,还未开言便眼前一阵黑花,乏力地昏倒在桌上。 代阁勾唇邪笑,旁若无人地夹了几口菜吃,“可惜啊,你知道的太晚了。” 不知过了多时,霓罗听到哒哒水滴声,浑浑噩噩睁眼,周围是一片潮湿密闭的石壁。 她手脚被捆在石柱上,旁边有个散着阴冷气的水蓝色冰棺。 她定睛一看,里面竟然躺着位貌美无双、睡态安详的女子。 此人眉目如画,神貌与活人无差,但已经没有呼吸,像是被人故意贮藏在这里。 “这么快就醒啦?” 代阁挑灯从窄小的石阶上走下来,白皙的脸被灯笼映得凶红。 他褪去了以往的仙风儒雅,走到冰棺前低身亲吻棺众女子,深情款款地说:“雪衣,你很快就会醒了。” “她就是雪衣,她死了?” “没错,她就是我的雪衣。”代阁回眸,脸上笑意一扫而光,“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活她。” “所以你仗着自身法力滔天,唆使狐狸吸人精气,祸乱苍生?” 代阁微微诧异,诡笑,“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不错,确实是我做的。” 霓罗震惊不已,原先这不过是她的猜测,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烟柳不过是个小狐狸,怎么敢做出吸人精血的事情,除非身后有高人胁迫。 而代阁修炼于灵山,本就比一般的妖物灵慧,加上有千年道行,势必会使百妖忌惮。 “那为何又亲自灭了她们?” “因为你出现了。”代阁毫不掩饰自己的狼子野心,一双禽兽眼仿佛要将她吞噬。 “你虽然年轻,但修为高深,只要得到你的修为就可以抵过千万凡人,到时我就可以救活雪衣。” 二十八、双鹤同归 “阿弥陀佛”,霓罗蹙眉愤慨,“你为了私欲竟然自毁前程,大开杀戒。” 代阁仰天长笑,撕下之前所有的伪装,目露凶光地切齿,“那又如何?佛不渡我反将我推入迷茫深渊,那我也不屑于成仙。” 霓罗无奈合眼,事到如今,只能感叹自己有眼无珠。 “对了,其实那个故事我骗了你,我才是那个负心人,雪衣从未背叛过我。”代阁似傻若狂地说。 白色寒气悠悠从冰棺中袅袅而出,代阁俯身柔情百般地抚摸雪衣,“是我一心成仙,抛弃雪衣独自来到人间,这个傻女人怕我有危险便暗中保护,我发现后屡次对她恶语相向她都不肯离开。” “后来我在人间寻得一位貌若天仙的女子成亲,我对其宠爱有加,又欲拒还迎,使她对我情根深种。雪衣见我跟与娘子软玉温香,便心灰意冷,撒手离去。” “我与娘子相伴三载,我以为我找到了真爱,但看娘子一家入狱斩首,我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我当时只觉得天昏地暗,美好期望全部化作乌有。” 代阁气得差点一掌碎了冰棺,近乎癫狂的挥舞着衣袖,牙根切切作响。 “观音欺骗了我,她根本就不想让妖族成仙,她根本就不相信我有成仙慧根。好,既然不愿渡我成仙,我便以百姓为食,增加功力,可雪衣知道后便赶来阻止。” 代阁惨笑,蹒跚跌跄,“可那时我压根就不信任何人,为了能在人间横行,我以提升修为由让雪衣帮我吸食人的精气,她竟然答应了。” “阿弥陀佛”,她怎么都没朝夕相处几日的人竟然是这等下流之辈,“那后来呢?雪衣又为何丧命?” 男人双眸骇红,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悲伤闭上眼,“那一年,她为了不让我手染鲜血足足杀了上百人,后来此事受到朝廷重视,命得道术士追杀,交手中,我为了逃脱,亲手一掌打死了她。” 灵山的飞禽走兽都是灵杰之物,最后却为成仙落得如斯结局,不免让霓罗唏嘘叹息。 “那你现在是后悔了?” “你知道吗?在雪衣死的那一瞬,我感到心痛剧烈”他抓住心口衣裳,悲怆道:“那是我上千年都不曾感受过的,然后我尝到了自己的眼泪,是咸的。” “呵,原来观音没有骗我,经她点化有仙根的妖,真的会有眼泪,我们就差一步之遥...” 霓罗无奈摆头,虽说是造化弄妖,但一切又咎由自取。 “是你太贪心,就算你与雪衣不来人间,羽化成仙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他斜睨狂瞪,死不悔改地狞笑,“可我现在不想成仙了,我只想救了我的雪衣,然后跟她双宿双飞。” 代阁朝她一步步走去,表情地狠厉扭转掌心扣在她头顶,源源不断的精气被他吸过来,霓罗痛苦地嘶声大喊。 他感受到霓罗体内丰厚过人的修为,虽然不明白她怎么得来的,不过只要能助他救活雪衣,他都来者不拒。 “啊”霓罗疼得脑子都要爆炸,灵魂在躯体里狰狞扭曲,混乱的真气被他取走。 就在代阁最后要成功之时,一声啄心般的鸣叫声回响在耳侧。 一抹红羽残影从眼前掠过,代阁只觉得手臂钻痛,立刻停止法术。 他手背被啄的血肉模糊,一缕红光好似雷电般迅速旋回,稳稳落在相善臂上。 代阁咬牙忍痛,后退挡住冰棺,凝神细看后大惊。 相善手上落着一只通身赤红偶有几根黄羽的飞鸟,该兽鸟瞳仁嫣红,身如火焰,堪比恶煞。 “枭獍” 这是一只上古时期,恶名昭着的凶兽,比他还要早上万年,竟然能乖乖听从相善的指挥,这太不可思议了。 “我一直看不清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那说明你道行浅薄。”相善折扇朝霓罗飞旋而去,“喀嚓”就割裂她手腕上锁链。 相善走过去,当着代阁的面将人抱起来,走出地窟。 浩瀚星空下洒满一地月色,霓罗唇白如霜,歪在相善怀中望着熟悉的院落,她原来是被关在屋所之下。 相善把她抱出院子,放在枝叶繁茂的树下靠着,“等我回来。” 敢动他的人,这笔账他绝不会这么轻易了之。 相善折返回去,夜色中他步伐沉稳,枭獍紧跟在他后方。 霓罗气数衰竭,根本坐不住,“噗”地就直接倒在地上,朦胧看见相善与代阁大打出手。 代阁招招致命忙乱不堪,而相善随意且风轻云淡地一击,对方便节节败退。 代阁口吐鲜血,咬着血齿,怒问:“你究竟是什么?” 他游刃有余地笑答,“你不是要与那个女人双宿双栖吗?本座成全你。” 飞舞的枭獍化作一柄八尺有余的镰刀,鸟身做柄,鸟头做刀,拿在手中威武惊人。 镰刀光影交错,相善向下一挥,脚下房屋顷刻间塌陷,地裂三丈。 “不要”,代阁声嘶力竭地呐喊,飞身化羽。 只见一只雪白靓丽的白鹤急速下潜,用翅膀挡住掉落的残骸,紧紧护在冰棺上,被砸的白翅透渗血。 “雪衣,你没事吧雪衣...”他抱着女人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语。 恐怖的脚步声靠近,相善掌心覆在他头上,一瞬便收了他所有法力。 只闻一声凄厉的鹤鸣声,代阁鬓发眨眼斑白,面容瞬时憔悴枯瘦,皱纹满面。 弥留之际,他抱着雪衣手臂紧紧不松,口内含血地苦笑,“雪衣,本想带你回灵山,现在看来是不能够了。” 相善生为妖族,自来熟悉弱肉强食的道理,早已心硬如铁,不禁对人类没有怜悯之心,对妖也是一样。 雪衣能维持今貌,全靠代阁用法力维系,现在他自身难保,雪衣也如绽放极致的花一瞬间枯萎。 他冷眼目睹一男一女变成显出白鹤真身,无动于衷。 濒临绝息时,白鹤哀痛地流下一滴眼泪,也不知是为何。 二十九、五戒 树下,霓罗熬活,气数衰竭,最后缓缓闭上眼睛。 相善抱起她,将赤红的镰刀用力上抛,枭獍即刻变成大鸟,驮起两人飞向繁星暗空。 * 霓罗被叽叽喳喳的鸟鸣声吵醒。 幽静清新的环境让她不得不醒神,眼皮没力地轻眨两下,眼帘外是竹排屋顶。 她吃力坐起,小窗微敞的竹屋只有一张青竹编制的桌凳,简约清致。 很像是高人隐居之所,清凉的风吹进来,依稀带了几道人声。 竹屋共有两层,周围是深密不透的竹林,纤纤细竹高大过屋,可遮蔽日月,千丝万缕的强光撒下来,光影错落。 霓罗下楼,屋前有个宽阔的院子,院子前是个茶棚,棚内有桌椅板凳,像是共过路人歇脚。 一个头戴璎珞额饰的俊俏姑娘仰躺在院子躺椅上喝茶,一身百褶鹅黄襦裙娇俏可爱。 “呦,醒啦。” 霓罗扶着门框,感知到此人不凡后,躬身行礼,“多谢小仙人搭救。” “呵,人就是人,说话比那个老妖物好听多了。” 老妖物?说的是相善? “不知道他现在何处?” 亭亭少女遥指东南方向,“上山给你寻药去了。” 霓罗顺着手指望去,竹叶沙沙作响,绿色盖住万物,一眼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 “不知他何时回来?” “那就不知道了,当初他夸下海口说三日就回,如今两日半都过去了,仍不见踪影。” 听到两日未归,霓罗心内不禁打鼓,“不知道是寻什么药?” “萖丈草” 这是让妖怪都垂涎若狂的神草,人服则延年益寿,妖用法力大增。 长在屋脊山壁,周围有猛兽把守,地形险峻陡峭,虽然有无数妖怪打主意,但均未能成功。 烈日光辉悄然黯淡,从茶棚内步履蹒跚走来一位发丝白花的老者,少女立刻放下悠闲上前搀扶。 霓罗微有震惊,眼前垂暮男子竟然不是个妖,也不似少女身上有清神之气。 “上人有礼。” 霓罗受之有愧,抬手将人虚扶起来,“长者不必如此。” 老人虽然皱纹纵横,但两眼有神,骨面明亮,想必年轻时也是位俊公子。 “不知道怎么称呼?” “在下辜满城。”老人手掌引向旁边的少女,“她叫蜀葵。” 老人慈眉善目,少女娇俏伶俐,站在一起像极了爷孙,霓罗立掌,“不知道二位在这里多久了?” 辜满城仰面掐指粗算,“老朽来此,少说也有三十年了。” “在这密林里,就靠茶棚为生?” 他笑了笑,显然霓罗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解释说:“这里四季分明,纵使与世隔绝也不缺裹腹之物。” “是啊”,蜀葵挽着老人的手臂,灵动的大眼睛满是蜜意,“何况我们有彼此相伴,也不会寂寞。” 辜满城无奈抽掉手臂,看着被他骄纵坏的小丫头,也不舍说什么重话,抬眸对霓罗说:“上人伤势未愈,还是回屋歇着吧。” 霓罗刚要回楼上就感受到一股寒冷之气,犹如冬雪拂面,冻得脸皮发僵。 早有反应的蜀葵走到茶棚,竹林中来了个披着白斗篷的蓝衣女子,帽檐之下肤色银白如凝霜,自带冰煞。 “要什么茶?” “苦海”,对上暗号之后,蓝衣女子抬眸,深蓝色瞳仁犹如冰湖,直冻人。“太阴山何时开门?” 蜀葵打量来着者,若有所思地回:“三日后午夜子时,开门两刻钟。” 太阴山又名歧山,是妖族上万年的栖息地,山外被错综复杂的百里竹林包裹,一个月才开一次门。 若非道行深的妖怪,根本就找不到这里来。 “我要住三日。” 蜀葵倒了一杯热茶给她,“喝点暖暖身子,别吓到我其他客人。” 她递的茶不是一般的茶,茶底有暖光流转,蓝衣女子仰头喝下。 顿时觉得冰冷之躯突然一顿灼烧,面色狰狞发红。 在如火焰山般的热烫后,身上暖和许多,灼烧感也隐去,她将茶杯奉还,“多谢”。 冷气消散无踪后,霓罗闻到一股血腥气,正是从刚步入院子的女子身上传来,不免多留意两眼。 这女子仙姿绝尘,面寒清冷,错身而过时,像是寒风从身边洗劫而过。 辜满城见惯了妖怪,自然也察觉到异常,笑劝:“上人,先回房吧。” 蓝衣女子脚步一顿,回眸看向霓罗,“你是出家人?” 资历尚浅的和尚都尊称为上人,不过她看霓罗身着一袭浅灰色外袍,不禁好奇,“那为何不穿缦衣?” “我尚未受过五戒。” 此事也确实羞于出口,没受过五戒也就是没真的入佛门,又怎么受得起‘上人’二字。 她冷哼,“那算哪门子上人。” 不多时,茶棚又来了一个男子,蜀葵一见是人类,转身坐在竹椅上笑。 “公子,我这里只供妖歇脚,您还是回吧。” 该男子一身严肃的黑袍,面容刚毅肃穆,腰系长剑,身板干练笔挺。 他不慌不忙指着刚进去的蓝衣女子说:“我跟她同路,前往太阴山。” 蜀葵斜眼瞥了瞥,“那为何没一起来?” 他如实直言,“她太冷了,如果靠近,我会被冻成冰块。” 这话倒是不含虚假,就依照刚才女子身上的寒气,如果是普通人靠近,跟被埋在冰河下方并无区别。 蜀葵悠闲地品了一口茶,思索着把玩茶碗。 “事先言明,我脾气可不好,这里是太阴山边界,你若是敢轻举妄动,后果一定非常凄惨。” 男子眸色幽暗,深邃且沉静,“知道。” 三十、归来H 蜀葵放男子进去,安排在一楼她的房间隔壁,方便提防,之后欢喜蹦跳地缠住辜满城的手,撅着小嘴。 “晚上咱们吃什么?我饿了。” 辜满城指着院子里的青菜,“随便炒点豆角吧。” “好,我去摘。” 小姑娘打开菜园,辜满城慢步跟在身后,低问:“你怎么不对霓罗有戒备之心?” 蜀葵蹲在土岭上,“她身上有很浓重的妖气,虽然看着没事,如果那个老妖物不回来,她根本活不了几天。” * 夜幕降临。 霓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手指抚摸胸前的舍利子,没有半点反应。 忽然,她没留意翻出床沿,身体猛地失重后落入一个沾着潮湿清露的怀抱。 继而一阵嬉笑传来,“担心我,所以睡不着?” 霓罗挣脱开,昏暗不清的房屋内只能看到他隐约的轮廓。 相善掐指燃起蜡烛,脖子上鹰爪印已经结痂,徒留三道血痕。 “你受伤了”,霓罗不自觉拧眉,心里闪过一丝空荡。 相善爱极了她为自己担忧的模样,抚平她的眉,在唇上亲了亲,“有你这一句,我就是死了也值。” 从袖中掏出药草,下楼交给蜀葵炮制,蜀葵骂骂咧咧地割掉一小节头发。 青丝断裂后瞬间变成几须人参。 人参与仙草入锅,足足煎制半个时辰才好,盛出来交给相善,咬牙切齿地转身回房。 相善端着一碗青色药汁上来,一股子青气灌鼻,闻起来涩而苦。 霓罗抗拒不喝,刚要往里挪动,腰身就被相善一把捞住。 “你们人类不是有句话,叫良药苦口吗?” 话音落,相善强行把药灌入她口中,青色药汁从嘴角流出来。 他毫不嫌弃地伸舌舔住,扣住霓罗后脑勺,品尝她齿贝里的青涩。 白鹤险些坏了她的根基,若非用着珍稀之草,很难恢复如常。 “唔...” 霓罗舌头都被卷麻了,后腰上的手正用力按揉,直弄得她浑身瘫软,无力反抗。 吻罢,霓罗唇都被亲的高肿,嗔怨的小眼睛怯生地望他,凭空生出一种娇楚。 相善下腹瞬时就升起烈火,阳物毫无抵抗力硬起。 他笑着贴在霓罗耳侧,热息干燥地喷在她耳廓,“霓罗,我想要你。” 闻声,霓罗惊慌无措,第一反应就是挣扎,坚决不能让他再得逞。 她激烈的反抗引得相善不觉阴沉下脸色,把人抵到床内墙壁上,双手压过头顶。 阴森森地笑问:“近日我对你太好了是吗?还是你想让我动粗?” 他绝非善男信女,说得到即做得出,更何况现在霓罗法力全无,还不是任他摆布。 霓罗心跳加速,脸上绯红,领口忽然被掀开,一只罪恶的手摸入衣襟。 “嗯...” 相善驾轻就熟地寻找到胸前的软峰,略沉的椒乳揉起来快意酣畅。 他按着乳尖,不起眼地凸起一会就顶起硬尖。 “唔..”霓罗发出细碎的声音,眼眸亮起惹人怜爱的辉光。 掌中的小乳房被他死死揉捏住,霓罗的反抗意图明显薄弱许多。 他低笑着与她额头相抵,气息微喘,“在屋脊山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回不来,你会不会担心。” 所以当回来看到霓罗夜不能寐时,他高兴的都要炸裂。 这小东西还有点良心,没把他当成微不足道的蝼蚁,用过即忘。 “唔..嗯哈...” 大手扯开了衣襟,一对雪乳露出来,殷红的小豆点被他连续捻在手指上,霓罗四肢瞬间麻痹,弱弱地放下手臂。 女子香骨天成,相善双手探入衣裳,搂着光洁的纤腰,霓罗在掌中娇颤,媚眼如丝。 相善咕咚一声咽了咽口水,望着她胸前的红色茱萸,以及她销魂入骨的神情,哑声说:“小东西,你可真美。” 搂着又香又滑的玉人,相善埋头吮住她凸起的乳粒。 奶香味萦绕在鼻翼间,让他嗅之发狂。 将柔软的衣襟剥落,娇滴滴的身子赤裸映在他面前,霓罗纤白的玉臂捂着心口,双腿并曲起。 姿态犹如被捕捉的白兔,红着眼看他。 相善被勾的口干舌燥,明显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伸手把她双腿拉过来,手指揉入阜阴私处。 丰润的阴唇软泥似的,他刚一下手,霓罗便泄声出一道柔弱的嘤咛,扬起天鹅玉颈,难耐地靠在墙上。 白净的私处犹如桃肉,手指拨弄着两片肥厚的阴唇,一点点往里探入,霓罗的的穴口惊怕地一阵缩瑟。 相善的手指在穴壁里打转,只肏入浅浅一节手指,慢条斯理地摩擦,又带着怜惜。 但更多是喜欢她败在情欲下娇喘的媚态。 霓罗眉心的琉璃焰十分碍眼,她闭眼呻吟时,眉间在微蹙。 相善手指一下刺入穴底,而后咬上红唇,将呻吟吞入腹中。 “唔唔唔..” 手指在穴内激烈抽插,快感一点点拉她下了羞耻地狱,像毒瘾那样欲罢不能。 没一会,霓罗下面就湿水横流,他的手指在里面转了一圈,淫水涂在指腹上,受不了刺激的小穴紧紧咬着他。 霓罗眼睛发热,身体犹如火烧,被相善插入的穴内痒意弥生。 等到湿水塞不住地汩汩往外流,相善才将手指拔出来。 撩开袍子,将霓罗双腿缠在自己腰上,对准湿漉漉的小肉洞插入。 “唔~” 霓罗发出呜咽声,空虚的身子不仅一下被填满,甚至将下面强行撑开到极致,呼吸都觉得难受。 三十一、性也h “好疼” 相善也很难受,黑紫之物被夹得都不过血,手指拨弄她傲挺的乳粒,“乖,放松,别咬这么紧。” 霓罗哪能听这些,只感觉身体被大棒杵着,完全不能动弹。 两人僵持不退,相善叹口气,手指捏扯着阴蒂。 怀中咬牙硬撑的女子立刻松了牙关,发出一声低叫。 他邪魅一笑,手上更用力地揉弄,“不听话,有你好受的。” 小小阴蒂被他侍弄到高肿,霓罗抖了抖身子,一股湿热喷在青筋攀附的肉柱上,甬道里终于不再干涩。 他深顶两下,霓罗不受痛地起伏,墨发垂落几缕,被汗水黏在红润的脸颊上。 “小东西,你可真紧啊。”他喟叹一声,揉着她娇嫩出水的臀肉啪啪打了两下。 霓罗羞涩的同时销魂快感入侵骨髓,她控制不住嘤咛,下面潜入身体的东西又入了两分。 到底了,再肏就要穿了。 霓罗双手抓住他的肩膀,双腿颤颤巍巍的苦苦撑着身体。 低头看了看,两人衔接之物还有一节在外面露着紫青色。 她朝相善摇摇头,泪蒙蒙的眸子纯净无暇,像是在撒娇,又像是恳求。 相善笑着,把棍状利器拔出,重新插入,如此反复地肏着她。 柔弱的娇花吞含着肉刃,每一次都能听到霓罗不同的呻吟。 穴内被肏松了,里面幽湿而发软,霓罗楚楚可怜地闭眼轻哼,声音飘进耳际,更挠在他心上。 “我要快些了。” 一声提醒后相善就如同脱缰野马将她反压在床上,强悍的腰身不断挺弄,肿胀的阴茎大刀阔斧地凿着花心。 霓罗被肏得连连娇喘,私处被囊袋撞红,击打出“啪啪啪”的声音。 不受力的竹床开始奏乐,唧唧声伴随着叫床声别有一番滋味。 如光听这交汇的声响,轻而易举就能想象出床上的景象。 霓罗被撞的臀浪翻涌,空前的快感让她痴迷失智,红唇随着撞击张合,身子被折起肏弄。 她发出声声浪吟,相善行径如兽,不知疲倦地与她交合,直到她喷潮一次又一次。 两腿之间都被肏青,堪比禽兽的欲望才稍稍收敛。 “啊...”床褥被肉穴内喷涌而出的湿水打透,霓罗香汗淋漓地倒在枕头上,眼皮沉重。 相善抱着她亲吻,阳物插在里面与媚肉依依温存。 * 晨露未晞,阵阵锣响吵醒熟睡的人。 蜀葵在楼下歇斯底里的把几个人都喊下来,鼓槌从相善依次指着四位,“本姑娘可不做慈善家,住了我的屋子,就得给我干活。” 黑衣男子问:“干什么活?” 蜀葵指着院子里一块没开垦的空地,“我打算这里种玉米吃,这两天你们把这块地给翻了。” 相善毫不理会,拉着霓罗就要上楼,蜀葵闪身来到他面前,伸臂挡住。 “老妖物,你要是不翻,我就不给她治病了,让她活活疼死。” “你敢”,他上前一步,笑的阴鸷,“那本座就把你炖汤。” 蜀葵丝毫不畏惧,叉腰轻哼,“我要是死了,我师傅还能让你进太岁山?” “你...” 太阴山绵延万里长,其中大山小山更是数不胜数,其中通晓过去未来的太岁就住在太岁山中,此次他回到这里,就是为了寻太岁。 别看蜀葵人小,但其实已经活了上千年,还是太岁的小徒弟。 他们这一门不算妖不为仙,算是奇珍异宝,故而往来宾客都要对她礼让三分,不敢轻易造次。 两人横眉冷对之际,旁边已经有人抄起锄头翻地,相善见霓罗卷着袖口跃跃欲试,愤愤走过去夺下锄头。 “多管闲事。”他头也不回走到黑衣男子旁边,一锄一锄地夯向地面。 土地里竹根盘错,每一锄头都像是翻在石头上,震得相善双臂发麻。 正欲抛掉锄头用法术,蜀葵却道:“不许用法术哦。” 闻声,相善咬牙握紧锄头,继续翻地。 蜀葵朝霓罗掐了响指,“过来坐下,把手伸出来。” 白嫩嫩的手臂青筋可见,蜀葵像个老先生似的给她把脉,“看来仙草作用还是很好的,可保你一百日性命无忧。” “一百日?” 蜀葵收回手,“人不要太贪,你被妖精吸了精气,已经是油尽灯枯,若不是有我给你补气血,早就一命呜呼了。” 蜀葵又看向冷若冰霜的蓝衣女,手指勾了勾。 “我也给你看看吧。” 蓝衣女慢慢伸出手,蜀葵刚一触碰就感觉手指被冻住了,就是大蛇那种冷血动物也没有这么冰。 “你吃了多少冰果?” “六颗” “那你没死倒是奇迹。” 冰果长在玄冰树上,形似青桃,表层有霜,一般都是体热的妖精才会食用,但也只能是一颗,多则五脏六腑会被冻裂,导致浑身发寒而亡。 蓝衣女神色倔强,“我不后悔。” “是吗?如果不后悔为何要来太阴山,你们俩应该也是去找太岁的吧?” 她欲言又止,看向挥汗如雨的黑衣男子,眸光游动。 “是,但我不是为了求药。” 三十二、妖界 晌午之后,阳光照射剧烈,风打竹叶,屋周沙沙作响。 辜满城沏茶送到院子里,笑着坐在蜀葵旁边,“先停一停,喝点茶吧。” 从没干过农活的相善气喘如牛地回来,刚要拿茶杯就哎呦一声收回手,手掌内竟然磨出了三个大水泡。 蜀葵嘲讽,“老妖物,你还真是个大少爷,一点活都干不了。” 相善气急败坏,拍桌站起,指着蜀葵就要发怒,霓罗拽了拽他衣角,眼眸熠熠盛辉。 顿时火气消散,重新坐回她身边,“那你喂我喝。” “噗”,蜀葵一口茶喷在出来,骂道:“你这个老不羞。” 星辰微弱,竹林内黑漆漆一片。 干了一天活的相善整个人都累残废了,浑身酸疼地倚在床头,哎呦哎呦地博同情。 霓罗用针把他手上水泡挑破,好奇地问:“寻太岁做什么?” “自然是救你的命。” “这里究竟是哪里?” “林海,你可以当成佛家所说的苦海。” 霓罗疑惑抬眸,她一直以为苦海是海,没想到是这种密不透风的竹林。 相善看出她的困惑,解释说:“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苦海非海,不过是万象中的一个缩影,吃饭时你不是尝到筷子的味道了吗?” 她沉思,筷子是用竹子所做,舌尖无意间碰到时,是苦的。 “霓罗”,他用扇子顶起她的下巴,神色真诚地说:“渡过苦海,便是无忧仙境,之前我最大的遗憾便是没能带你来看看,这一世,我终于要实现了。” 在那之后,霓罗每次吃饭都会刻意品尝筷子的味道,那种苦不似黄连猛烈,而是浅浅的流转在舌尖,让你的吃什么都觉得不过如此。 始终有点美中不足之感,正如人生一般。 蜀葵熬了一碗汤药送上楼,递到霓罗面前。 “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副药,今晚午夜子时你们就要离开,我师傅性情古怪又孤僻,能不能救你,就要看缘分了。” 蜀葵睨向窗前悠闲喝茶的相善,虽然不清楚对方是何来历,但总觉得此妖深不可测。 晚上,相善头疼地看着金莲伞、封妖袋,用扇子压住霓罗的手腕,“这里没寺庙,你收了也没用,带上这些,反而会招惹祸端。” 霓罗迟疑,“这些都是师傅留给我的。” 相善果断将东西包上,“那就先留在这里,等出来的时候再拿。” 午夜子时,黑云遮月。 蜀葵与辜满城送四人走出茶棚,抬臂晃动手上铃铛镯,黑漆漆的竹林中忽然开辟一道小路。 道路悠长如深巷,青雾缭绕,看不到出口。 “沿着小路一直走,你们会看到太阴山碑,跨过石门就是藤翼山,山里奇珍异兽众多,能不能找到太岁山,就要看你们自己了,我只能帮到这里。” 蜀葵说完就拉着辜满城回茶棚,忽又想起一事,扭头提醒说:“路有二里,只开三刻钟,诸位把握时间,不然会永远迷失在林海。” 茶棚骤然关闭,凄风中徒留四人面面相觑。 相善抓着霓罗的手往里走,果然行至二里处见到高大巍峨的石门山碑。 龙飞凤舞雕刻三个大字:太阴山。 蓝衣女欣喜若狂,迫不及待地跨过石门,黑衣男子紧随其后。 霓罗在门外迟迟不肯动脚。 相善站在门内,扭头看她,不疾不徐地挥扇,“跨过这道门,就是妖的地界了。” 霓罗当然这个道理,手指盘着念珠,左右为难。 身后小路逐渐收合关闭,眼看霓罗就要被吞噬在竹林中,相善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进来。 气呼呼往山上走去。 藤翼山的树木粗壮茂盛,高耸入云可遮盖日月,各种植物的青味交织在空气中,脚下苔茸湿滑。 树藤盘亘交错出起伏的脉络,零落的藤蔓像女子丝发垂落在林间。 不知名的花在林中闪着鲜艳多彩的幽光,花朵大小不一,小若桂花,大比荷叶,萤火虫在杂草中飞舞。 行走不多时,霓罗看到蓝孔雀、黄画眉、红杜鹃...在树干上探脑张望,入眼生机盎然,真的宛若仙境一般。 霓罗停住脚,萤火虫在她周身飞舞,莹绿的光芒闪在她脸上,相善看她惊呆的表情,搂住她的腰说:“喜欢吗?” 她迟钝地点头,完全被眼前美景吸引。 “想不到,世间还有这样的地方存在。” 相善亲在她嘴角,贴耳低语:“等以后事情办完了,我们就回到这里住下,好不好?” “我们生一堆孩子,叫我爹,唤你娘。” 霓罗醒神,惊恐推开他,“我是出家人。” “啊”,一声惨叫从不远处传来,霓罗听出是刚才先走的两个人。 之后便听到地上传来簌簌声,数道藤蔓如同灵蛇般缠上来。 下一瞬,蓝衣女子被藤蔓摔在他们面前,相善抱着霓罗飞身后退,藤蔓顺势缠住女子四肢。 霓罗自然不能见死不救,相善按住她肩膀,笑意浅浅,“放心,他们能应付。” 黑衣男子手握藤蔓荡过来,拔剑斩断藤蔓,救下蓝衣女。 不料,被斩断后又迅速生出新藤,颤抖着席卷而来,像是被激怒似的把两人团团围住,形成一道无法可破的藤网。 相善挥扇冷眼旁观,斜眼扫向四周,“我看看,咱们从哪逃跑比较合适。” 三十三、野麻雀 藤蔓将两人裹成蚕蛹吊在空中。 眼看树藤越缠越紧,霓罗掷出数枚血红念珠,击破藤条。 黑衣男子反应迅速,挥剑断藤,拉着蓝衣女解困。 相善挥扇摇头,“你怎么总是改不了多管闲事的毛病。” 他刚说完,霓罗就被树藤缠上,对面刚解脱的两人又被层层包裹住。 相善叹气,轻易躲过仿佛长眼的青藤,飞扇斩割操控的树头,一时间树藤无法再生,疼得蜷缩回去。 折扇飞旋到他手上,随便一扇就燃起熊熊烈火,“再敢动她,本座就烧了整座藤翼山。” 这声立刻奏效,潜到霓罗脚边的树藤立刻都撤退回去。 情急之下,霓罗拉住他衣襟,“救救他们。” 相善轻笑,拉着她到一旁坐下,“你等着看好戏。” 说时迟那时快,一声吼声传遍山林,精灵吓得抱头鼠窜,蓝色的龙爪牙舞爪出现在眼前。 原来,蓝衣女子竟然是条龙。 “方才多谢上人出手搭救。” 霓罗立掌还礼,“不知道怎么称呼?” “周零序” “不知道号是何?” 周零序诧异抬眸,彼时蓝衣女已经化身为人,脱掉斗篷帽子露出额头上的蓝色犄角。 “上人怎知我是道士?” “方才你斩藤时用的剑法是云虚道长独创。” “原来是这样,上人心细,贫道确实曾受云虚道长赐号元机。” “那她是你的妖仆?” 周零序羞愧地没有抬头,“正是” “我叫司黛”,她气势汹汹,侧眸看向周零序,“他现在已经还俗,不是道士,就像你一样。” 司黛对谁都是敌意满满,好似谁都欠她似的。 相善坐在树根处凸起的藤蔓上,悠哉地摇扇不语。 周零序走过去,抱拳躬身,“请问公子,可知道太岁山怎么走?” 他闭目养神,故作残声弱气地问:“你们找太岁做什么?” “实不相瞒,司黛因误食冰果深中寒毒,想请太岁出手搭救。” “恐怕不止如此吧?” 相善悠悠睁眼,目光如剑,一眼就刺穿他,懒懒地说:“我也许久没回来了,早不知道路径,你既然敢冒死来太阴山,那就自求多福吧。” 藤翼山的花花草草少说也有上千年,若是不小心招惹了谁,它们可不会轻饶。 相善腾出个位置,向霓罗勾勾手,“过来歇会。” 藤林静辟,艳丽的花朵绽放着彩色光芒。 霓罗刚坐下相善就靠在她肩上,阖眼叮嘱,“小东西,这里不是人间,你现在伤势未愈,还是管好自己死活要紧。” 霓罗靠在树上睡了一夜,醒来身上盖着两层宽大的香蕉叶。 揉了揉眼睛,相善正蹲在面前烤鸽子。 油香四溢的肉味飘散在树林中,偶有几缕阳光穿透高密的树叶。 霓罗看到树杈上坐着一排青黄衣小姑娘,大约有手掌这么大,正交头接耳的私语。 相善私下一片鸽子肉递到她嘴边,霓罗摇头不吃,指着树杈上问:“这个是?” “华青鸟,刚刚修炼成人,体型尚小,不够吃。” 霓罗站起来,发现好多树杈上都是如此,还有几个小麻雀在高枝上撅着屁股喝露水。 深青色藤林中生机勃勃,鲜花鸟雀,娇艳灵动。 一只箭羽从头顶射来,相善用鸽子肉一挡,吓得树杈上几个麻雀精扑簌簌挥舞翅逃跑。 “班门弄斧”,相善伸手一抓就握住落单小麻雀的脖子。 麻雀惊慌失措,变成一个穿着虎皮裙,头戴竹篾斗笠的小男孩,手里还握着自制的小弓箭,朝天辫从斗笠中顶穿过去。 霓罗开言制止,“你别伤他。” 小麻雀把霓罗当成了救星,蹬着小短腿,“小娘子,救我。” 这一声叫得霓罗脸色微红,对相善说:“放了吧,他还这么小。” “是啊是啊,放了我吧,小娘子渴不渴?我可以给你弄水喝。” 这个倒是划算。 霓罗不吃荤,林子里的植物不知道哪个能吃哪个不能吃,找个熟悉环境的留下带路也不错。 “哎呦”,小麻雀摔了一个屁股墩,揉着屁股刚站起来。 折扇哒哒敲在脑袋上两下,顿时感觉脑袋有点晕,像是有东西进入身体。 “你要是敢跑,就等着肠穿肚烂吧。” 相善说完就去一旁吃鸽子肉了,霓罗低头看着只到腰际的小麻雀,“你叫什么名字?” “青宝”,他脸圆眼大,一说话露出有点豁的米牙,“小娘子,还没吃饭吧,你等着我,小爷给你找吃的去。” 青宝瞧准了一颗大树,滋溜溜就爬上去,比猫还要快。 其矫健速度让不远处吃烤肉的周零序惊叹不已。 青宝先是在鸟窝里找到蛋,然后用弓箭头划开一道树皮,摘下树叶接住流下来的白汁,从树上熟练滑下来。 “小娘子,尝尝。”他把树叶递过去,然后将鸟蛋丢进火堆里烤。 霓罗尝了一口,竟然是甜的。 鸟蛋没多久就烤熟了。 青宝用树枝把蛋扒拉出来,放到树叶里递给霓罗,相善瞧他那殷勤的样儿砸过去一个鸽子皮。 青宝一下闪过,朝他扮鬼脸。 霓罗把鸟蛋剥好喂到青宝嘴里,青宝喜笑颜开,“谢谢小娘子。” 相善越听越刺耳,“小娘子是你叫的吗?野麻雀。” “哼” 三十四、大蛇 相善看他这样就来气,抹掉嘴上油光,撇掉鸽子骨头,上来要抓青宝。 “说,刚才为什么袭击本座?” “谁让你吃鸽子的,再等几百年,没准它就能修炼成人了。” “那你还掏鸟蛋,过两天就成鸟了。” “那不一样,有些鸟蛋是孵不成鸟的。” 青宝边跑边嘴硬,最后直接躲在霓罗怀里,眨着大眼睛抬头,“小娘子,你说呢?” 见状,相善气得面色铁青,撸起袖子,“野麻雀,你滚过来。” “我不!” 两刻钟后。 青宝顶着两个乌青色熊猫眼,留着一道鼻血老实巴交地坐在地上。 而旁边的相善衣衫凌乱,白发插着两根麻雀羽毛,姿态稍显狼狈。 不等相善先说话,青宝就奶凶奶凶地指着自己的脸,“小娘子,你看这个老妖物给我打的。” 霓罗用剩下的鸟蛋滚在他眼周,“没事吧?” 青宝一把子感动,抹掉鼻血说:“小娘子,以后你跟我吧,不要这个老妖怪了。” 情绪难得平和下来的相善努力压制怒火,折扇呼哧呼哧煽风,“你又找打是不是?” 拳脚不敌的青宝瞬时噤声,噘嘴坐在树藤上,一脸幽怨。 相善扯下一条细藤缠住青宝手腕,起身道:“藤翼山你比我们熟,带路。” 青宝拧头挣扎,但藤蔓越缠越紧,“你们要去哪?” “太岁山” 青宝端详眼前四人,唯有霓罗面色苍白的不正常,“小娘子,你病了吗?” 他刚要凑近,相善一拉藤蔓将他拽过来,“再说废话,本座就把你的麻雀舌割了下酒菜。” 青宝瞬时捂嘴,发出呜声,“我是看在小娘子的份上才带路的。” “找打” 青宝眼力见十足,立刻腿脚麻利地跑出几丈远。 相善满意点头,牵起霓罗的手跟上。 日落又日出,青宝背着小弓箭在前面引路,高高翘起的朝天辫自带一股神气。 司黛身上渗着寒气,周零序扶着她,嘴唇冻得都发紫。 斜阳晚照,丝缕霞光照在藤翼山,看到一片荆棘地,青宝忽然打起退堂鼓,“好了,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 周零序担心司黛快撑不住,焦急地问:“为什么?” 青宝心虚地指着黑咕隆咚的荆棘丛,“前面有大蛇,我害怕。” 麻雀怕蛇人之常情,不过看青宝的模样,口中的大蛇应该并非寻常。 霓罗不愿为难他,对相善说:“你放了他吧。” 相善邪笑,厉光乍现的黄瞳令人心生恐惧,轻飘飘地说:“放了他,又有谁能帮我们过了这荆棘岭呢?” 此地因荆棘密麻而着称,荆棘上有尖锐的倒钩刺,寻常妖怪连度过都难,更别说里面藏着大蛇。 如果靠近,无异于是羊入虎口。 妖怪天性敏觉,看到相善露出兽性,青宝第一时间想要化身麻雀逃脱。 但没想到他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忽想起相善之前敲过他三下脑袋,气急败坏指着他,“老妖物..你对我做了什么?” 相善充耳不闻,直接将藤条甩到高枝上,扇子一挥,青宝在空中荡起来,来回摇晃于荆棘岭上。 霓罗立即了然,“你想用他做诱饵?” “是” 青宝吓得在空中大喊大叫,哭喊不止的童音传入荆棘,没一会便听到有响动。 霓罗手指夹着念珠,正打算把藤打断救人,相善一把握住她的手。 “蛇还没出洞呢,着什么急啊。” 说话间,一条粗壮如树的青墨色大蛇从荆棘岭内腾空而起,朝着青宝张开血盆大口。 霓罗不顾阻拦蹬上树杈,念珠甩入蛇口,顺着青藤把青宝拉上树梢。 “没事吧?” 青宝眼泪在眉毛上面淌着,抽抽噎噎地钻到她怀里。 “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小娘子。” 树下面打的不可开交,司黛强忍寒毒与周零序配合攻守,反观相善无所事事地站在树下。 霓罗拿过青宝的弓箭,两箭齐齐发出,却被泛光的蛇鳞弹开,根本射不进去。 无奈之下,她只好大喊一声:“相善” 周零序被大蟒蛇甩出十几丈远,捂着心口喷出腥红的鲜血。 眼看司黛就要撑不住时,相善折扇化作长刀,白刃长有三尺,直插进大蛇七寸。 大蛇仰头嘶吼,霎时间山林摇颤,周遭树木被强大的妖力袭倒。 霓罗不及青宝跑得快,被树枝刮烂了衣衫。 相善握住剑柄,从七寸往上使力,直接将大蛇的头劈开两瓣。 鲜血如雨,倾盆洒在荆棘岭上,相善白色缎衣溅上血斑。 将长剑变回折扇,对青宝说:“看你刚才有功的份上,今晚让你好好尝尝荤腥。” 相善所说的荤腥,便是食用大蛇之肉。 夜幕降临,周零序用剑把蛇肉分好,青宝拾柴点火。 在山中这几天,难得吃一顿美味,烟熏火燎中飘来肉香,勾的人直咽口水。 霓罗看着大口朵颐的几个人,走到树下坐着,默不作声。 “小娘子,你不吃吗?” 霓罗摆头,青宝还以为她是于是心不忍,便道:“小娘子不必心软,这大蛇罪恶多端,从占了荆棘岭后,不知道吞了多少生灵。” 不管青宝怎么说,霓罗就是不过来。 相善会心一笑,“僧,你说你出家有什么意思,不能尝美酒,不能品美味,不如你我双修,在世间做一对逍遥自在的妖侣,我为皇你为后,如何?” “你们慢慢吃,我四处走走。” 三十五、动情H 霓罗散步一直到夜深都还没回来,周零序拥着司黛靠在火堆旁,青宝吃饱后就趴着睡着了。 稍等了片刻,相善终于按耐不住去找。 林风携带着寒意,霓罗坐在树下愣神,思绪乱成一团乱麻。 “咕噜噜”一个果子砸到她脚边,霓罗刚要去捡就又落下来几个。 她仰头往上看,相善坐在树枝上悠闲晃腿。 霓罗捡起果子啃了一口,还挺甜的。 “谢谢” 他跳下来,坐在她身边,周围锦簇的花朵闪着五彩斑斓的光。 “嘶啦”一声,相善撕下衣角,把她转过去。 “干什么?” “别动。” 衣领落在腰背上,莹白的肩上果然有被树划破的伤痕。 相善将血擦掉,手掌一抹便不治而愈。 “甜吗?” 霓罗点头,递给他一个,“甜” “我想尝你嘴上的。”相善把她扳过来,捏着下巴吻住软唇,鲁莽吸吮,把果子的涩甜卷入口中。 “确实很甜,娘子。” 听到这个称呼霓罗神色一凛,下意识眼神闪躲。 相善箍住她下颚,逼她看着自己, 窃笑的眼睛立刻涌上黑雾。 “那个野麻雀叫了你两日你都不生气,我不过叫了一遍,你就跟我摆脸色?” 霓罗固执扭脸,不语。 相善搂住纤纤玉腰,贴住她的耳朵,下巴抵在半露的香肩上,肤感细滑白嫩,跟刚磨出来的豆腐无差。 她身上的香火味原来越淡了,他越来越喜欢。 身体里的欲火悄然燃起,他情不自禁地抚摸霓罗胸前的柔软,大小适中,揉在掌中,完全可控制。 熟悉的快感酥麻入骨,霓罗闭上凤眼,相善的手直接滑进衣内,拢着软弹的小包子,轻重不一地侍弄。 霓罗不自觉发出声音,手指钳住乳粒轻轻揉搓,弄得她欲罢不能。 “啊..” 乳粒上的手指忽然用力,她从情欲中醒神,下意识推拒反被相善搂的更紧。 他含住她耳朵,吻得热切又痴迷,声丝暗哑地说:“霓罗,尽管你不食荤腥,你也成不了仙,乖乖跟我做一对妖侣吧。” 相善把她吻得意乱情迷,凤眼灌着媚光。 手掌顺着腰身探入腿心,隔着衬裤按揉阴户。 耳边瞬时响起断断续续的嘤声,霓罗欲拒还迎地抓着他手臂,能清晰感受到相善的发力。 “嗯哈啊....嗯....” 相善舔着她的脸颊,霓罗睫毛盈盈发颤,小嘴微张,泄出丝丝点点的声音,悦耳至极。 旁边高低错落的花丛光波迷漫,霓罗衣衫半落在腰上,一对酥乳被映的颜色缤纷。 相善伸舌舔了舔挺硬的乳粒,女子便不知所措地轻颤。 她夹腿嘤咛,身背笔挺,像个被妖孽纠缠的女菩萨,相善手指滑过婀娜的腰线,咽了咽口水。 含住粉嫩的乳尖,浅尝深咬,淡淡乳香叫人沉醉。 相善不由自主便加大了力道,恨不得将整只乳房都吞入口中。 私处在连番揉弄下涌出一股湿热,相善从腿间拿出手,将涂湿的手指放在鼻下,张口吮掉。 舔声让霓罗耳颊更红。 相善哑然低笑,软舌落在锁骨,顺着清晰的骨线往上舔,“僧,你动情了。” 这声宛若魔音,使得霓罗心间震颤,她知晓自己下面已经饥渴濡湿,羞愧地闭眼不睁。 相善手指描摹着她的眉眼,由上往下抚摸,捏住胸前发硬的红豆,声音魅惑。 “僧,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了,你骗不了我。” 脱掉半挂在身上的白衣,分开双腿,手指再度造访湿漉的腿间,随意从花阴中勾出一段银丝。 “你已经叛佛,这些都是罪证。” 相善狂喜,将衣服抛撒在地,抱起霓罗赤裸的酮体,双腿缠在腰上。 坚硬的热物在胯部抬头,他拉过霓罗的手,按在上面。 “好好摸摸,这便是能让你欲仙欲死的东西。” 林间凉风来袭,反而给燥热的她带来舒爽,白净的肌肤像是缠上一抹香纱,暂时遮蔽了羞耻。 相善下体涨得生疼,奈何霓罗的小手就是不动,手指故意细细扣磨着敞开的穴口。 “小东西乖,像上次那样撸,你会的。” 霓罗腿心大敞,相善的手指在幽湿的花蕊上绕来绕去,但就是不插入。 不解渴的快意让她难受无比。 “小东西,你这儿长得真好看,肏进入的时候,简直要把我的魂儿都吸没了。” 相善不断在她耳边说着淫乱之词,霓罗的理智在一点点沦陷。 僵持良久,她的手微微动了动。 “嘶”,相善爽得倒吸一口冷气,“对,就这样,慢慢的,用力一些。” 他半教半哄,即便霓罗动作生涩,力道不分轻重,屡屡差点撸射。 但他依旧甘之如饴,喘着粗气。 棍状物什粗壮惊人,上头的青筋像是活物一般在掌中狰狞蓬勃,霓罗越撸越觉得惊慌,力道越来越小。 相善不甘如此,将肿胀之物掏出来,真切地让她感受到温度和尺寸。 霓罗手吓得停了。 这也太大了。 “怕什么,我哪次没让你舒舒服服的?” 她不指望霓罗能撸出来,巨物抵住一张一合的小穴,慢慢捅进去。 霓罗的腿和腰瞬时僵硬住,吃不消地摇头。 相善退出来,扶着又入一节,就这样浅浅地在她身体里进出,勉强解馋。 三十六、后入H 张弛的小穴被肏软了,霓罗从中得到了快乐,声音也变了腔调。 相善终于可以进的更深一些,半根家伙都冲了进去,霓罗发出愉悦之声,粘粘的带着引诱。 他额间滑汗,抱着她屁股动腰肏弄,霓罗下巴抵在肩上,被顶得一耸一耸的低叫。 恍若处子的穴拼命撕咬着他的肉刃,他舒爽不已,逐渐加快了速度。 一对酥胸抵在他胸膛,深深肏动时,他能清晰感受到乳房的柔软和颠颤。 两人激烈的在妖花烂漫处交合,霓罗被肏得直流眼泪,小穴与阳物摩擦中产生了美妙绝伦的快感。 一声低吼,两人齐齐到达高潮,灼热的白液深深滋入柔软的阴户内,霓罗香汗淋漓的痉挛两下。 相善不急着拔出,抱着她温存片刻。 拨开湿漉漉的发丝,吻去脸上流出的眼泪,“斩蛇时你冒死去救野麻雀,你可知道我多生气,小傻子。” 提及此事霓罗猛然睁眼,略带质问:“为什么你最后才出手?” “力气不能光我一个人出,那条残龙和道士也该发挥余热。” “龙女寒毒在身,万一失手,岂不...” 相善手指压住她的唇,嗫笑,“僧,你既心怀苍生,为何不把我搁里头?我万一出事了呢?” 这点霓罗倒是从没想过,相识以来,相善即便身处险境也能化险为夷,所以在她心里自觉就不会担心。 “你记住,除了本座,没有任何人值得你舍身相救。” 说完相善抽出阳物与她分离,让霓罗站稳,双手扶住树,揉弄着宣软的臀瓣。 霓罗不知他要干什么,但内心止不住发慌。 扭过头,只见相善跪在地上,扒开她的股缝。 手指深入小穴,大量白浊被引出来,顺着大腿往下淌。 霓罗不禁腿软,之后便感觉一个湿热的软物滑进来。 奇异感让她失声尖叫,相善掐着她的屁股,舌头在小穴里畅游。 霓罗的叫声让他振奋,舌头舔着穴壁,没一会就感觉一股湿热涌出来。 她被舔到喷潮了。 相善得意地站起来,分开屁股把阳物送入,这个角度可以肏地很深,两人齐齐发出一声喟叹。 霓罗咬得他很舒服,双手绕到身前扭弄乳粒,舌尖从分明的脊骨往上舔。 “嗯哈啊...嗯哈...” 霓罗单薄的手臂苦苦撑着树木,身体迎来史无前例的快感,从后面深捣的阴茎仿佛要把她戳穿。 啪啪啪声回荡在林间,相善抱着她凶猛地肏弄,把屁股都撞出层层肉浪。 男女交欢之乐让他发狂,深深顶入后在里面扭动,龟头不知肏到何处,霓罗失声地颤叫。 “不要...啊..啊..” 她摇头大喊,泪珠如雨,感觉自己下一刻就要爽死似的。 相善搂着细腰啪啪狠肏,激烈地与她融为一体。 霓罗被肏得双手脱力,差点撞到树上,相善干脆拉起她的手臂,把她顶得身子不断往前倾倒。 “啊啊啊...” 阵阵叫声后霓罗软下去,相善抱着她射入。 精液如同白汁,哒哒从她臀间跌落在青草上。 霓罗精疲力尽,相善给她清理后穿上衣物,抱着回到只剩下黑灰的火堆旁。 次日,阳光格外明媚,霓罗嗓音沙哑,一说话就开始脸红。 相善没事人似的走在她身侧,她走多慢他就放多慢的步子。 越过荆棘岭就到了一处平地,地上纵横交错的藤蔓明显减少,这预示着他们即将走出藤翼山。 青宝喜出望外地指着不远处的一点粉色,“小娘子,我们离太岁山不远了。” 相善挥扇,树上藤条眨眼功夫就编制成一叶藤舟,他先跳上去,再将霓罗搀上来坐下。 “坐稳了” 话音刚落,藤舟就像滑入江河大海,乘风在平地上向前飞驰。 青宝在地上拼命奔跑,累得满头大汗,“小娘子,拉我一把。” 霓罗伸出手,将青宝带上来。 他拭汗盘坐在最前头,兴奋地张开手臂,拥着迎面而来的疾风,“太牛了,老妖物。” 藤舟穿林过树,霓罗一个没抓稳就向后仰,就在背后的相善顺势将人扣在怀中,吧唧亲在她脸上。 “小东西,这要摔下去,可是要破相的。” 霓罗后觉,“周零序他们呢?” 头顶响起龙吼,仰头,一条碧蓝色长龙上托着黑衣男子,与他们齐头并进。 不多时,周围青绿色褪去,迎面而来的是满山的粉红。 漫天飞舞的桃花黏在藤舟上,宛若镶了一层花绒,吸引来山兔与松鼠紧随奔跑。 霓罗望着桃花蔓延群山的盛景,又见小动物在山林中活蹦乱跳,才明白以前见识多么浅薄。 这就是传说中的太岁山,想不到如此美丽。 相善攥住她飞到脸上的香发,低头轻嗅,笑意浓郁。 到了山脚下,青宝扶着吹歪的斗笠跳下藤舟,“小娘子,那我就送你们到这,前面就是太岁住的草屋。” 霓罗下舟,“多谢小仙人。” 小仙人听得青宝心里舒坦极了,摆手,“不客气不客气,小娘子,我们有缘再见。” 桃花茂盛,花瓣像是飘不完似的,簌簌落了满头。 上了山,果然见一简陋草屋,周围桃花鼎盛,娇艳怒放。 相善扫落头上的花瓣,骂道:“这个老不死的,净学些人间的糟粕。” 三十七、一往情深 屋内正称药的太岁听到后闷头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挥手让药童三味去门口迎接。 三味身穿白衣,头发整齐梳起,髻上歪斜插着一根桃花枝。 “师傅请四位进来。” 相比上一次见面,太岁毫无变化,脸上皱纹如同刀割,白发与胡子相连,柔软的自由垂落。 若不说是妖,倒更像天上的神仙。 周零序与司黛恭敬跪拜,相善无视礼数,直接坐在桌上喝茶。 对药柜前的老人说:“老头,想必你的小徒弟已将我来的目的告知于你。本座难得求你一遭,可不要让我失望。” 太岁捋髯大笑,抬手示意霓罗过来,闭眼切脉,“无碍,请上人稍坐片刻。” 周零序拉过司黛,尊敬道:“烦请圣人救救她。” 太岁性格怪僻,在妖界人尽皆知,司黛试探伸手,没想到太岁立刻就搭脉问诊。 诊完脉,老人气态悠闲,伸出三个手指。 “你的病需要三片龙鳞做诊金,否则我治不了。” 周零序面色一白,心疼地拥着司黛,好声商议:“不能用其他的吗?” 太岁笑语,肯定道:“老朽就要这个。” 药炉中一阵静默。 霓罗不确定没了三片龙鳞司黛会怎么样,但见相善说话还挺管用,便扯了扯他衣襟。 相善扣住她的手,“妖界有妖界的规矩,就是我也不能违背,放心,三片龙鳞要不了她的命。” 太岁见周零序护的紧,司黛又犹豫不决,笑道:“你们不是还有其他事情要办吗?切莫耽误在这一件事情上,再者说,身中寒毒是龙女你咎由自取,老朽可有说错?” 司黛狠下心,点着霜色的眉头舒展,一口道:“好,我就给你三片龙鳞。” 太岁展笑:“三味,带龙女到后面取龙鳞。” 周零序依依不舍地目送司黛离开,转头,犹豫不决地看向太岁,“我想变成妖,不知圣人有什么办法?” 霓罗眉目震惊,她万万没想到周零序不仅不当道士,现在还要变成妖。 若是云虚道长知道高徒堕落至此,不知作何感想。 太岁摸着胡须大笑,劝道:“年轻人,一旦成妖便不可回头,你是有根基之人,情情爱爱于你来说不过都是缥缈之物,早晚都会化为乌有。” “我不想这么多,只要能变成妖,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真的?” “嗯” 太岁见人如此执迷,悠悠说道:“其实人和妖之间,只是少了一样东西,和多了一样东西,两者若能互换,你就可以变成一只妖。” 周零序眼神迫切,“怎么变?求圣人帮我。” “此事听起来简单,但绝非易事,人类有句话叫有舍有得,你若甘舍,必有得。但人生兜兜转转,你今日舍,来日未必甘心,今日得,将来也未尝会喜。望君三思后行。” 此话高深讳莫如深,霓罗犹如听师傅讲禅似的,原以为妖物都是残暴屠戮之辈,没想到还有这种高人。 “年轻人,眼前浮华终究是云烟,本根才是最重要的。” 太岁言尽于此便不再言语,倒是周零序像是被这话迷住一半,目光定怔。 少顷,司黛被三味扶着回来,疼得满头白汗,站都站不起来。 三味从药屉中取出几味辅药,称量,到后面去煎熬。 周零序望着司黛辛苦模样,咬牙打定主意,也不再考虑,“我心意已决,望圣人指条明路。” 看人怎么都点不透,太岁干脆放弃了。 指着南边丛丛高山,言说:“落霞山上有个狐王名叫游镜,你向他要个妖精的臭皮囊,披在身上七日,便可成妖。” 游镜乃是一山之王,在太阴山中颇有威望,怎么会轻易给他臭皮囊。 司黛捂着心口问道:“那他若不给呢?” 太岁含笑,口吻极为随意,“三日后游镜娶亲,兴许他一高兴,会给你们一个。” 不多时,三味端着两碗汤药入堂,一碗给司黛,一碗给霓罗。 霓罗闻着味道奇怪,相善觉出她犹豫,扇子抵着碗底,半推半就让其屏气喝下去。 入腹后并没有什么感觉,倒是司黛忽然面目通红,难受地抱头在地上直打滚。 相善无视走过,与太岁说:“多谢。” 太岁躬身送两位出去,霓罗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口内竟然有股浓重的血腥味。 她趴在草屋外的桃树下干呕,只感觉肠胃极度不适。 相善扇子敲在掌心,靠近她,“你这肠子吃惯了素,猛地碰荤腥,难免会有不舒服。” “荤腥?”太岁猛然想起龙女的三片龙鳞,“难道?我的药是龙女..” “不然你以为呢?” 刚入太岁山时,太岁便已知司黛身份,所以才会答应为她诊治,目的是借花献佛。 相善气定神闲地说:“她可不是一般的龙,而是东幽潭的龙女,一生只可拔五片龙鳞,入药可让人起死回生,没有这三片龙鳞,明日本座就得去阎王殿捞你,我讨厌那个地方,个个长的奇形怪状,丑陋无比。” 霓罗高兴不起来,想到刚才那碗汤药,久久不能释怀。 赤红色枭獍从远山飞来,盘旋在桃树上空,相善带着霓罗坐在鸟背上。 “去哪?” “落霞山。” “去做什么?” 该不会是要把她变成妖吧?这妖心思多变,说不准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相善一眼看穿她的心思,折扇顶起她的下巴,含情脉脉地说:“何为情爱?就是你非我族类,本座也一往情深。你是人我也稀罕得紧,不过是去找个东西,取完我们就离开。” 三十八、妖之象 枭獍赤羽大张,翱翔于满山桃林之上,穿山越岭,一座座山变得渺小,放眼望去妖气腾漫。 霓罗忍不住问:“这里的妖不能越山?” “万事万物相生相克,妖也一样,比如说藤翼山的妖灵,鸟雀啄藤,藤缠蛇,蛇食鸟雀,如果去了别的山头,生存法门就变了,异兽更多,它们未必能应付。所以妖不轻易挪窝,喜欢在自己熟悉的环境里捕猎。” “那太岁山呢?” 相善失笑,扇子轻轻敲在她脑门上,“蠢货,太岁是天地灵杰之物,谁能活得过他?自然也没妖跟他争抢山头,你寺庙的师傅都教了你什么?” “师傅教我普渡众生。” “就是多管闲事,善恶本就是相辅相成,终有因报,何须你们管,万一遇上大恶,你们也不过是以卵击石。” 山峦如卷轴,缓缓从脚下展开,遥遥一览,广阔壮丽。 霓罗正欣赏,忽遇到狂风骤雨,雨丝纷零落下,浸透衣衫。 相善将折扇化伞,撑在两人头顶。绵绵细雨润湿油纸伞,头顶却是晴空白云,不见一点黑云。 霓罗疑问:“这是怎么回事?” “狐族娶亲前会连降三日晴雨,又称狐狸雨,是为了告诫妖孽避让,届时不要冲撞他们。” “那我们岂不是到了落霞山?” “正是” 落地之后,枭獍便消失无踪。 落霞山阳光充足,屋舍俨然,虽然不及煌京繁华,但妖来妖往,欢笑熙攘。 霓罗走在伞下,看到好多半人半妖,有的露着尾巴,有的露着两只耳朵,或者人身豹面,兔爪人头... 景象诡异中带着你来我往的热闹之气,叫人叹为观止。 相善撑伞走到路边,扇子一点,石头就变成金子。 “妖也用银钱?” “这是自然。” 相善牵着她来到一家门楼朴素的客栈,里面三三两两的妖在划拳喝酒。 他将金子放在柜上,头顶鸡冠的掌柜顿时两眼放光,“不知客官要几间房?” “一间” “好嘞” 鸡掌柜取下房牌,刚要递过去就闻到一股清纯的人味不由得吸了吸鼻子,黢黑的眼珠盯着霓罗,“人类” 周围吃酒的客人也都发现了,纷纷露出狩猎的目光,饥饿舔唇。 吃人是妖的本性,更何况这里还是妖界,霓罗自然就成了众矢之的。 相善镇定地揽住她,扇头将鸡掌柜手上的房牌挑过来,“这位是我夫人。” 人妖相恋不是稀奇事,但成了亲便是妖族中人,大多数妖也就不会打歪主意。 “失礼失礼,有件事要提醒二位,明日午时狐仙大人迎亲,切记要关门闭户,不可偷看,免得破坏喜事,惹怒狐仙大人。” “多谢掌柜提醒。” 相善拉着霓罗上楼,楼下杂声肆起,交头接耳的议论方才的女子。 “这里的妖都成游镜为仙?” 想想太岁那等高人都不敢自诩为仙,莫不是这游镜真是得道之妖? 相善倒了一杯茶喝下,笑坐在桌边。 “狐族占领落霞山上万年,他们庇护这一方面妖怪,掌管云雨民生,所以就自封为仙,而这里妖怪也都把他们当做神明看待。” “原来如此。” 相善滚到床上小憩,醒来便感觉周围妖气浓烈。 霞光穿窗而过,妖风层迭不穷的朝客栈聚拢。 霓罗也感受到,“这些妖,都是为我而来?” 他平躺,手枕在头下,闭目,敲着二郎腿。 “这些妖怪少说百年没吃过人,一闻到味就都往这跑,没出息。” “那该怎么办?” 在人间待久了,都是妖人人得而诛之,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反过来。 相善撩起眼皮,慵懒的眸子淬着阴毒,“怕什么,有本座在他们奈何不了你,更何况,你是我夫人,也算半个妖类。” 入夜后雨就停了,相善带着霓罗下楼吃饭。 客栈里集聚着各类妖怪,见到霓罗如月白净的肌肤,后槽牙分泌着口水。 相善旁若无人地吃完,又在众目睽睽下姿态亲昵地上楼。 “嘭”拍桌声,筷子蹦到地上,一个豹子气狠狠地说:“我不信他们是夫妻,这个女人,我要定了。” 鸡掌柜气定神闲地打着算盘,“那个男人并不是你们能惹得起的,我规劝各位,还是眼不见为净,早早离去吧。” “鸡掌柜,你究竟向着谁?” 鸡掌柜嗤笑,“你们没看到他手里的扇子吗?就是狐仙大人也没有这样的宝物。” 刚进门,相善就坐上床,问:“吃饱了吗?” “嗯”,妖界的素面与人间无差。 “好,既然吃饱了,那我们就来干点正事。” 霓罗不解,直到相善将她一把拉过去,压在梆硬的床上。 蜡尖的烛火也慌措地抖颤,霓罗心跳加速,“干什么?” “自然是做些夫妻该做的事情。” 霓罗下意识挣扎,相善低头含住她微凉的唇瓣,衔在牙齿上啃咬、撕扯,直到吻得气喘吁吁才依依不舍地放开。 指尖轻扫她露出的一段白颈,声色沙哑,“有没有感觉妖气越来越重?” 霓罗认真感受,果真如此。 相善晏笑,扯掉她的腰带,大手拨开衣领,一口咬在她如绸缎的香肩上。 “啊...” 三十九、淫事H 霓罗转瞬就被脱得精光,白梨色脸颊红成粉桃。 她闭腿侧躺,红乳隆起前倾幅度,细腰曼妙柔美,凸出的翘臀丰盈,膝盖弯曲的细腿曲线玲珑。 相善将衣物解在床榻,肩宽腰窄,肌理分明腹部下方藏着一根精壮的黑紫之物。 她羞赧地看了一眼,那耷拉的东西便如有神助般缓缓抬头,昂首挺胸地指着她。 霓罗面似红霞,脸贴着被子,手指紧紧抓着被褥。 相善跪上床,掰开臀瓣,先摸了摸过分白净的阴户。 尚处于干涉的小穴敏感收缩,他把手指顶进去,霓罗略有不适地嘤咛两声。 手指往里戳弄,花阴中像个黑窄的匣子,捅起来柔软湿滑。 霓罗痒痒叫出声,又觉羞耻地捂上嘴巴,眼眸颜色楚楚可怜。 相善又加了一根手指,将霓罗板正,手指在阴穴中打了转。 毫无征兆的舒适感使得霓罗战栗,相善一边用手指肏她,一边用拇指磨搓阴核。 双重快感让霓罗失魂,嗯嗯嗯地发出难耐的媚吟,“不要...啊...” 相善手法乱中有序,深捅入的手指勾着穴壁,拇指轻缓急重地变幻,不断蹂躏着娇滴滴的阴蒂。 “啊啊哈啊...” 刚情不自禁地叫出声,霓罗又捂上了红唇,身子娇颤不停。 呜咽声从指缝中一点点深处,眼瞳中水意盎然,依稀带着情红。 相善笑着压在她耳边,“乖,叫出来,让大家好好听听,你我有多恩爱。” 说完,他重重揉了揉发红的阴蒂,霓罗身子倏地一哆嗦,高亮的呻吟声破嗓而出。 “啊...哈啊..不要了,不要了...” 这声音听得相善身心舒坦,手中控着速度,深浅交错地在小穴中抽插。 里面热度渐高,阴唇肥厚,小小的阴核挂着淫水,充血高肿。 “啊嗯哈..嗯...” 此起彼伏的欢叫引得相善血脉偾张,连续抽插几十下,将霓罗送到高潮。 呻吟声停止后,淫水流漫在白臀下方,色靡不已。 香软的娇躯在被子上喘息,乳峰起起伏伏,上头红色珠粒犹如樱桃般可口。 霓罗无力地煽动眉睫,只见相善那处早已经血脉偾张,尺寸凶狠的一柱擎天。 她眼含惊恐地噤声不语。 相善扶着狞物便抵在腿心,热如烙铁的东西让她心悸,然后就感觉身体被一点点顶开。 “嘶” 相善浅浅入了一半就开始肏动,小穴被撑到极致,周围的红曦有点吃不消地泛白。 “嗯嗯...唔...” 硕大的阳物与鲜嫩的小穴颜色鲜明,每次肏入霓罗都在发颤。 相善站在床下,握住白嫩的脚踝,更方便于合为一体。 床帏颤动,床板唧唧,霓罗的双腿好似划桨般移动,下阴内外都被磨得发红,痛苦又快乐地呻吟。 穴肉绞拧着肉棒,温暖又精致,相善血脉逆流。 一下下将霓罗往床内顶肏。 乳儿在她胸前晃动,妖娆的红梅别有韵致,霓罗张唇轻喊,咿咿呀呀地在承受着撞击。 温柔过后,便是狂风暴雨般的交欢。 相善骤然加快了速度,犹如豹子般索取着快意,下面狰狞物什粗蛮地深肏。 “啊..嗯啊..” 情热在房中流转,汗珠子从两颊流到胸肌,相善闭眼挺腰,激烈的摩擦下穴口漫出白沫。 他力气用不完地肏着霓罗。 小穴猛地缩瑟,箍得暴爽,松开精关,精液热柱直直射入她肚子里。 高潮后,相善拥着霓罗相贴,女子身上的淡香侵入大脑,让刚消停的下体又重燃激情。 热棒贴着大腿内侧,霓罗眼含哀伤地垂头。 这等事做起来就像是中了毒,有了第一次便有了无数次。 “想什么愁成这样?”他吻在霓罗眉上。 “香客来寺庙求姻缘,过了两年又来求子,再后来便是祈愿子女平安,师傅说人生匆忙,没有一刻是真的快乐,我现在才明白。” 相善弯指轻刮她鼻梁,认真地说:“那是因为你将男欢女爱视作淫邪。”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情爱就像一壶佳酿,年少时与卿花前月下,尝床笫之欢,青涩又辛辣;中年功成,儿女绕膝,争吵磋磨,平淡又甘醇;待年暮花甲,子女、繁华都已离身,唯有年少时的欢喜相伴,滋味自然是回味无穷。” 霓罗似懂非懂,细想起求解问签的香客,貌似与相善所言差不多。 “我原以为你少些佛性,现在发觉好像不是。” 相善盯着她迷茫的眼睛,亲在唇上,“我说过,你不懂得我都可以教你。对你,我从未食言。” 休息片刻,两人身上的汗水都干了,相善拍拍她屁股,“趴着” 霓罗刚褪色的脸复红,动作缓慢跪在床上,掰开臀瓣,浓稠的浊物挂在阴唇上。 用手摸了一把,腥气臊人。 他撸了撸阳物,从后面送进入,霓罗顿时发出微声,娇弱的后背倏然紧绷,涨感麻了身体。 相善直捅到底,小穴娇颤收缩,将阳物生生困在里面,好像要把他夹断。 两巴掌拍在屁股上,顿时红印清晰,相善去揉阴蒂。 “放松些,太紧了...” 霓罗嗯哼吟声,不知道该怎么放松。 身子撑得难受,那根戳得极深,感觉肏进肚子里似的。 四十、月簪h 相善被夹得满头大汗,很想直接肏干,但又碍于霓罗的身体,不得不坚忍住。 等夹力有了松缓,他轻轻抽插,阳物整个都进入霓罗身体,透明的淫水顺着腿心流到大腿。 精壮的下体撞着霓罗最为娇软之穴,里面泱泱湿水不断往外涌。 她咬着被子呜咽,爽快的失去理智。 肉体相撞时发出啪嗒啪嗒声,她被肏得两眼猩红,神色痛苦地低泣。 屋外树影摇动,屋内床板不受力地唧唧作响。 楚楚动人的呻吟声让房顶蹲守的妖怪纷纷咽了咽口水,看着下面撑起的小帐篷。 妖怪与人不同,有些女妖可以同时与多名男妖交合,身体早就身经百战,只有要不够嫌对方没用,哪会发出这种哀求啜泣。 “啊啊啊嗯...啊...” 霓罗声音叫得越发爽朗,翻天覆地般的快意从交合处传来,传遍每一寸血脉。 她双腿被肏得发颤,穴内被不断深顶,张嘴大口呼吸,眼泪欲落不落地嵌在眼尾。 “舒不舒服?嗯?” 相善停住动作,让她好好地喘口气,青筋盘错的下体停在肉壁内使力压动。 霓罗频频点头,脊背汗水潮红,两颗乳儿在胸前摇荡,上面还残留着浅浅的牙印。 相善猛地发力,将她浑圆的屁股都撞扁了。 霓罗嚎叫一声,勾头咬着下唇,眼泪跌落。 他从后面抱住,让霓罗坐在怀里,疼麻的双膝终于可以伸直。 霓罗抽搭两下,无力地靠在他肩上,随着姿势变幻,阳物顶到肉壁另一侧。 “慢一点”她抓着他手臂央求。 “好” 孽根在里面剑拔弩张,相善缓缓拥着她缓入浅出,细密的快意袭来。 霓罗叫春似的低吟,头发汗湿。 后肩贴着他精悍的胸膛,凸起的肌肉梆硬,虽然膈人,但却能给她安全感。 霓罗闭眼往后靠,相善吻住她的唇,揉弄酥胸。 “唔...” 她腻乎乎地发出舒服声响,浑身上下都如同水洗,烛光照过来,雪白的香肌油光水嫩。 声音直到三更后才停。 相善端来热水给她擦身,媚肉外翻的小穴承欢过度,香躯残留着诱人的粉晕。 凉水刚沾上高肿的小穴霓罗就不舒服地长嘤一声。 相善把手指伸进去,把里面的污浊之物抠出来,无意中剐蹭到穴壁,霓罗双腿无意识抽颤。 清理之后,霓罗已经昏睡过去,相善躺在床外侧,内心极为满足。 翌日,阳光登堂入室。 雨水顺着青瓦滴落,霓罗醒来发现自己头发被拆开,相善在桌边喝酒。 小窗打开,屋外一轮彩虹光晕迷人,霓罗双腿发酸,坐在镜子前梳着长发。 相善仰头喝完盅中酒,拿出一个弧形似月的上玄月簪,簪子材质并不剔透,表面甚至有些粗糙。 他咬在牙上,用梳子将青丝梳平整,将头发拧住一挽,再用簪子插住。 “以后你就戴着它。” 霓罗凑近铜镜,隐约看到月牙形簪子露出一头一尾,扭脸问:“这是?” 漂亮的手轻压在她双肩,相善看着镜子里的霓罗,恍然间好像回到了两千年前,什么都没有变过。 “我把簪子再给你一次,这次不要让本座再失望。” 霓罗懵懂不明,相善笑着挥扇转身。 临近晌午,鸡掌柜把饭菜亲自送到房内。 看到窗户没关,三步并两步地过去关上,并小声叮嘱道:“狐仙大人娶亲,切记要回避,万一触怒狐仙,那我们就要遭殃了。” 要知道落霞山的每只妖怪全部都要依赖狐族庇护才得以生存,万一触怒妖王,那没好日子过了。 鸡掌柜神色严肃走后,霓罗越发疑惑,问相善:“人间娶亲都敲锣打鼓,亲朋来贺,为何狐族却叫人避让?” “狐族结亲,闲人避让,这是他们老祖宗定的。狐狸不与外族通婚,行事又极为神秘,迎娶的都是族中容貌秀丽的女狐。传闻以前有妖物看中了新娘,心生歹念将其掳走,为避免这等灾祸,所以就不许旁人观礼。” “那如果看了呢?” 相善尝着美酒,瞧她甚是好奇,“你想看?” 霓罗抿唇点头,相善放下酒盅,“唰”地开扇,“几时这样爱凑热闹了。” 午时,天空中响起三道闷雷。 这是狐仙要迎亲的号令,也是告诫百妖勿要出门走动。 相善推开窗,抱着霓罗飞到对面高楼顶上等着,彼时街道上杂物都被清理整洁,城空巷无人。 狐狸的腥臊乘风飘来,细雨中款款行来排列整齐的百人队伍。 只见他们戴着尖嘴白狐面具,一走一顿,且行且退,衣样宽大,扎染的衣色鲜亮夺目,腰间系着花盘绺玉,华丽庄严,行事浩荡。 新郎昂首挺胸,派头凛然,新娘低头娇羞,用扇子掩面。 霓罗算是开了眼界,问:“狐妖天生美貌,想必新郎新娘也是对神仙眷侣。” “哈哈哈”,相善放肆而笑,“那游镜的眷侣未免也太多了,光我知道的,就有十几个。” 霓罗诧然,“这么多?” 相善挑眉解释,“珍贵的狐族子孙都人丁单薄,而且出嫁时要备下丰厚的嫁妆,若是成亲后一直没有生狐崽子,那么就会寻新的狐狸嫁给狐王。” “阿弥陀佛,不积福泽,自然后代单寡。” 四十一、乱心 阁楼的交谈声传入耳,前排的红衣礼官突然转脸看着相善。 面具中露出一双怒目,朝人甩出锋利飞羽。 “雕虫小技”,相善轻松挥袖,箭羽便射回去,扎在新娘脚边。 狐狸们纷纷切齿抬眸,倒是新郎一脸淡定地抬起手,让大家不要轻举妄动,继续穿街过巷。 观礼之后,相善带霓罗回房,交代:“今晚月圆夜,我要出去待一晚,你老实等我回来,不管听到任何异动都不要多管闲事。记住,这里是妖界,不是人间。” “那你何时去找东西?” 相善笑笑,“总要等人家洞房花烛之后再说。” 当晚,雨水终于停止。 郎朗夜空浩瀚广阔,霓罗开窗观星,忽听楼下传来打斗声,听起来甚是复杂。 相善交代的话她时刻铭记,坐在房中不动。 妖界龙鱼混杂,她身单力薄,还是不管为好。 “司黛,快走,不用管我。” 是周零序他们。 霓罗开门出去,只见司黛已经现出原形,龙头直接顶出房屋,粗长的龙尾扭曲在客栈内。 周零序也已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倒在地上。 吃过她三片龙鳞,霓罗如何能不感恩受惠,轻身一跃,挡在欲要伤害司黛的妖面前。 “阿弥陀佛,同样是妖,何苦要痛下杀手?” 一只手持刀叉的妖露出谑笑,“是她要多管闲事,我们要吃了这个人类,跟她有什么关系?” 霓罗下意识双手合十,“上天有好生之德,望你们放过他。” 其中一个妖怪忽然回过神来,嗅了嗅,“你也是人类吧?难怪要帮着他呢,也罢,今日我们就饱餐一顿,好好开开荤腥。” 漆黑的夜晚,客栈内光芒交错,霓罗舞袖与众妖交手,虽然不落下风,但也没什么杀伤力。 司黛见状即刻转化人形,大喊:“你若再仁慈,只会被他们撕了。” 跟周零序一样令她恼火,不管面对多么十恶不赦的妖都手下留情。 也不知是不是龙鳞奏效,霓罗只感觉法力大增,对付区区小妖完全手到擒来,不过她并没有痛下杀手。 被激怒的妖怪突然全部围上来,欲要袭击她后肩时,平平无奇的簪子发出抢眼的白光,妖怪都被震到墙上。 她自己也震惊无比,抚摸头上发簪,才知道相善的用意。 把周零序扶到上楼,司黛小声道谢,又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霓罗双手合十,施礼,“我们也要来落霞山,只是比两位早到而已。” 见人言语恭敬,司黛有些挂不住脸。 之前她对霓罗屡次冒犯,没想到她心胸如此广阔,“你的妖仆不在?” “嗯,今晚二位可以暂住在这里。” 夜晚房中静悄,霓罗伏在桌上打盹。 不知不觉中梦见一只圆滚滚的白猫在凤尾花间痛苦嘶吼,周围花叶被厉声吓得摇动。 狂风骤雨淋在他身上,空中电闪雷鸣,骇人地朝着白猫劈下去。 “相善” 她猛然惊醒,只见龙女伏在床沿,重伤的周零序躺在床上。 推开窗,外乡明月孤寂地挂在树梢,光芒清冷无依。 霓罗睡不着,干脆趴在窗台遥望璀璨星河。 虽说是梦,但也让她不寒而栗,想着想着,脑海中浮现师傅赐她法印的场景。 ‘严于律己’,师傅曾谆谆告诫。 难道师傅早知道她会破戒,成为红尘中人吗? 次日天明,龙女便要带着周零序离开。 霓罗望着相依为命的一人一妖,疑问:“道长,你为何一定要变成妖呢?” 龙女紧张地握住他手,周零序笑着回握,平淡回道:“人妖殊途,我想永远陪着司黛。” 这是他身为男人该有的担当,只是对不起一直栽培他的师傅。 “上人不知道,我三岁入观,一直都谨遵道法,清心寡欲,无欲无求,励志要还人间太平盛世。但在离观之后,踏遍山河旷野,见过人妖劣性,我才发现见识浅薄。” “人间之事对错难辨,凭我一人之见,根本不能评判。后来对贪嗔痴念,浮世情爱有了初识,那便如跳崖一般,不可回头。” 他言尽到此,满眼柔情地看着司黛,旁观者一眼明镜。 执念与痴迷如同高山,不是霓罗能够撼动。 她不再多问,只说:“念在我与云虚道长有过一面之缘,提醒道长一句,万般皆苦,为妖为人都一样,逃不过欲望,斩不断离愁,终究要自食恶果。” 两人携手离去,霓罗陷入深思。 正如他所言,身处净地的他们都没见过俗世繁华,怀想起当年山门外的芳菲,着实眯眼惑心。 四十二、狐王 没多久相善便回来了。 他面色虚白,走路也不像平时那样高傲,步伐颠倒,眸光微弱。 一进屋他便跌在床上,孱弱地望了望霓罗,唇角牵强扯动,后阖眼睡去。 霓罗打湿手帕给他擦脸,忽然他又醒了。 迷离不清的眼眸悠悠看她,前言不搭后语地问:“娘子去哪了?” 没等人回答,他又昏睡过去。 霓罗明白他叫的不是自己,而是前世与他拜堂成亲的女子。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早知如此绊人心,莫如当初不相识。”他喃喃念道。 时隔一个月,霓罗再次打坐念经。 不过这次她心绪不宁,总是无法入定,闭上眼,便是相善的模样。 她不再勉强自己,效仿司黛伏在床沿,守着相善醒来。 醒来房间已通亮。 脖子被手臂缠住,霓罗扭脸。 她此刻正躺在相善的怀中,男人的呼吸从背后传来,热热地滑过耳侧。 相善早就已经醒了,闻到房中有龙女的气味,闭眼问:“你又多管闲事了?” 霓罗从他怀中起来,坐在床边,垂下眼睑。 “周零序与龙女来投栈,被妖怪打成重伤,在这里留宿一晚。” 他平躺着,白发落在枕上,表情沉静。 “你有一颗慈悲心,但这里不是该慈悲的地方。” 霓罗沉默良久,蹙眉,略有沮丧地说:“我劝周零序不要成妖,但没有成功。” “又多管闲事”,相善撑床坐起,“人心善变又固执,你懂得他都懂,既然还能到这里,就说明他心意已决。” 她点头不驳。 相善忽然有些心疼,不愿看她这般颓丧,食指点住眉心琉璃焰。 “我不求你能做到周零序那样,你做不到的,都由本座来做。” 落霞山忽然变了天,每日都暴雨如注,滚滚雷云厚重堆砌成山。 屋檐下积水淹没到门槛,不断往客栈里渗水。 鸡掌柜叫苦连天,嚷嚷肯定是有妖怪冒犯了狐仙大人,所以才会突降暴雨。 其他妖怪也跟着附和,还扬言势要将其揪出来,送到狐仙大人面前。 霓罗听后不免心虚,旁边的相善却心无旁骛地吃着菜,俨然一副与他无关的模样。 上楼,霓罗忍不住问是不是因为狐仙成亲他们看了的缘故。 相善咬着牙签,不慌不慢地打了个饱嗝,“狐族自来就小气,动不动就迁怒他人,也难怪当年位列仙班后被打回妖道。” “那现在该怎么办?” “噗”吐掉牙签,相善抬扇指向落霞山之巅,“上秋月宫。” 寻着落霞山脉一直往东,高峦之上有处琼丽华宫,千级石阶两旁红枫胜火,已然是秋日之景。 令霓罗感到奇怪的是,这里竟然没有下雨,反而晴空万里。 相善说:“落霞山的风雷骤雨都是由狐族掌控,他自然不会让大水淹到自己门口。” 石阶陡峭,犹如天梯般,越往上走越觉得呼吸困难。 终于到了秋月宫,门口的两个石狮子忽然活过来,朝他们张着獠牙,发出兽吼。 相善扇子一挥,狮子的嘴巴就被一条无形金色锁链栓上。 “告诉你们主人,我有个宝物想跟他以物换物,快去通报。” 两个狮子面面相视,拳头大小的眼睛齐齐看向背后。 眨眼间,碎石飞舞,堆砌出一个石头人,转瞬间石头又变成一个有血有肉,头插枫叶的侍从。 “不知道是什么宝物?” 相善把手中折扇递过去,“就这个。” 酒枫接过折扇,一眼认出这是上古神物五行扇,“请稍等。” 约莫一刻钟酒枫便回来了。 双手将扇子奉还,“狐仙大人有请。” 相善倨傲摇扇,拉着霓罗就走进秋月宫。 宫殿中枫叶照耀,宛若红霞云山,红墙绿瓦,琼楼玉宇。 游镜已经在中殿等候,白袍黄衣,头戴着平角白纱冠帽,鬓如裁,眸似月,长得玉树临风。 刚入们他眼睛就紧紧盯着相善手中的扇子,殷勤拱手:“不知如何称呼?” 相善报了名,游镜即刻请人坐下。 “不知您说的以物换物,是想跟本仙换什么东西?” 相善也不拐外抹角,掷地有声道:“日晷镜。” 游镜面色倏然一僵,虚假含笑道:“那可是我狐族至宝,可否换一个?” 他笑着展开伞面,“我若想换其他的,就不会大老远来落霞山了。” 游镜讪讪而笑,这时门外来了位粉衣女子端茶走来。 她步履浅浅,两鬓向后梳着云髻,髻上插满了金色首饰,脸上戴着白狐面具,一双眼睛极为灵动,身上脂粉味极浓。 “公子,日晷镜是我狐族宝物,还请容夫君考虑考虑。” 来者正是游镜新娶的夫人,名叫倾芳。 倒过茶,倾芳便恭敬娴熟地站在游镜身旁,游镜爱怜地扫过她一眼。 忽然话锋一转,对相善说:“这样吧,我先带您看一看本仙收藏的珍宝,没准有你喜欢的。” “早就听闻狐仙大人爱藏宝,今日我就好好开开眼界。” 秋月宫共有十二殿,四十二房,修建的气派非常,中殿往后便是悬崖峭壁。 相善跟着来到一处石壁,扭开石壁机关,眼前出现一道幽暗的逼仄石道。 顺着走入,眼前的奇珍异宝果然数不胜数。 不过霓罗都不感兴趣,只凝视着墙上雕刻的幻彩绝伦的壁画。 壁画里月亮极大,长生玉树上挂着云绸,旁边长着奇花异草。 树下卧着一条九尾红狐,毛发亮丽柔润,眼睛十分有神,将野心与狠厉刻画的栩栩如生。 四十三、床笫之欢H 相善注意到她,打趣地问游镜,“这位应该就是狐母了吧?” “正是家母” 世人只知道九尾白狐,殊不知还有九尾赤狐。 当年狐族被贬为妖,狐母晴娘就带领后代隐居落霞山,之后便再没出去过,外界也都不曾见过纯正的赤狐。 传闻晴娘共生下七只狐狸,但都因为天劫丧命,独留下游镜一个。 看了一圈宝藏库,相善都没什么兴趣,游镜见这主意行不通,便又生一计。 “二位远道而来不如多留几日,让本仙好好考虑考虑。” 相善毫不犹豫就点头答应。 倾芳将两人安排在炽狸殿。 寝殿鎏金镶玉,堪比煌京中的皇宫,从未住过这种地方的霓罗不免局促。 相善却毫无怯意,阔步巡视一番后,先是在殿中玩投壶,又享受地噙口香茶。 “你真要将扇子给他?” 虽然不知扇子来历,但看游镜能倾囊置换,应该是不简单的。 “那我岂不是亏大了?”相善笑着摆头,吞下香茶。 “这扇子里藏着五行,大则可以呼风唤雨,小则点石成金,是上古绝世的奇物,即便日晷镜世间罕有,也不敌它万分之一。” “那你说要与他以物换物?” 相善悠悠抬眸,笑说:“日晷镜是当年狐母从天上带下来的,不仅连累整族,还让赤狐差点绝了后,我不诓骗以物换物,游镜能舍得给?” “你入佛门的戒律...” “停”,相善走到宽敞的大床边翻身躺下,一个响指落下纱帐,说道:“这日晷镜本座势必要拿到,你就不必多说了。” 天色悄然落幕,床帏被风吹动,香炉袅袅散着清香,难免会让人心有杂念。 霓罗身体笔直平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旁边伸来一只手,隔衣抓弄她胸房。 一个热躯贴过来,相善捧着她的脸就吻个不停,尝不够她唇上的蜜甜,闻不够温软的香肌。 “唔...” 霓罗呜咽,齐胸的被子被突然掀开,一只温柔的手顺着衣领往里探。 拢住软软的胸乳,耳边传来吞咽口水声。 “相善..唔..” 她微微抵抗,身上却传来一声宠溺的低音,“乖,今日这床够大,你我好好玩个尽兴。” 手掌在乳房上揉转,乳粒被温柔又霸道地扯弄,霓罗爽地同时只能发出溺水的嗯啊声。 相善把她抵抗的双手按过头顶,疯狂地啃着她唇瓣。 香唇的诱惑,亲一口他就不想放过。 扯开衣裳,温软的娇躯在身下扭动,双腿无意间碰到他胯部,触碰到要命的根源。 “嗯”,他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对着霓罗的身体就是一番啃咬。 热烈又激动。 手揉着胸前柔软,从脖子吻到胸口,霓罗身上的香像是夺命般让他神魂颠倒。 相善亲的着迷,热气喷洒在霓罗脸上。 咬着耳垂说道:“叫声相公来听听,小东西。” “嗯...”霓罗难受地挺了挺腰。 乳房被相善稳稳拿捏在手,弄得她不禁发喘,动情地呜咽,但就是不肯叫他想听的称呼。 “....唔..不要...” 相善不满地咬住她下唇,牙齿磨在唇瓣内,捏着乳粒揉起来。 “啊...不要...” 相善像一头狂兽,撕咬她的每一寸肌肤。 “嘶啦”一声,床帏被撕下来一条长绸,将霓罗纤细的手腕缠住。 压过头顶,叫她不能再抵抗。 “唔..哈..相善,你要干什么?” 没有了双手作为保护屏障,霓罗无助地挣扎,眼中透着不安和惊怕。 相善捧着她的脸,窃了一口香,“不怕,你乖。” 白莹娇软的身躯在身下发颤,相善双腿骑在她身上,血脉燥热。 令人喉咙发紧的酮体美丽动人在扭着,相善钳住乳团用力吮吸,直到把乳晕吸得湿淋淋。 “嗯啊..啊..” 霓罗脚趾弓起,身子拼命随着急喘的呼吸上下起伏,膝盖屡次想曲起都被他压了下去。 相善的手在她身上游走,从侧腰滑到丰软的雪臀,腿心间的没有多余茸毛的阴唇。 她像是新春时节刚破土而出的嫩草,每一处都青涩。 相善的手探进去,霓罗脱嗓一声闷哼,“嗯...” 又紧又湿的小穴紧张地收合,毫无反抗之意就咬住他的手指。 霓罗呜咽一声,纤细的腰肢离开床板,挺起胸,受不住快感地暗暗轻颤。 “相善,你.唔....” 相善大手爱不释手地揉着她的胸,手指在她腿间猛烈进出,把霓罗肏得连连发喘,眼尾濡湿。 太快了,太快了。 相善以往都是循序渐进,这次却不同,上来便是横冲直撞,排山倒海般的快意让她完全承受不住,躯体不受控制地抽颤。 “啊哈啊..不要,慢些...” 黑夜放大了人的感官,霓罗只感觉自己完全被征服。 激烈的快感让她变的不是自己,脑中的佛偈禅论此刻都抛到九霄云外。 没多久,潺潺肉溪中流出清水,霓罗身子颤了颤就喷潮了。 喷潮后她浑身湿热,尤其是腿间那处,感觉像尿了似的难受。 相善抹去她眼尾的眼泪,轻轻柔柔地抚弄她胸口乳粒,“小东西,舒服不舒服?” 霓罗闷声不答,好似这种羞耻的快感是不该被说出口的。 相善从她倔强的眼神中看出心思,腿间的热物慢慢递到腿间,寻找私处肉缝。 霓罗心惊地嗯嗯两声,用捆住的双手抵在他胸口,脸红道:“等一等” “好” 四十四、交手 霓罗忽然看不懂他,时而无赖刁滑,跟纨绔公子似的,时而又魅惑众生,像倾倒众生的谪仙,但更多时他心冷如石,对同族也绝不手软。 “你走神了。” 声落,一个热柱闯入身体,霓罗身体猛然绷紧,“唔..” 相善勉强挤进半截,入口实在太小,甬道里又挤又憋屈。 他缓缓抽动,霓罗情不自禁地“啊哈..” 包裹感让他无比舒服,抬起双腿,捻揉着阴蒂。 这里是霓罗最敏感的地方,刚一揉动她便止不住叫出声,连连发颤。 “方才在想什么?” 狰狞之物在小穴里进进出出,慢慢磨着肉壁,让霓罗渐渐从刚才猛烈的肏奸中缓过气来。 细密的麻感随着尾椎骨攀上到后脑勺,霓罗完全没心思回答,干哑的嗓子里不断飘出呻吟。 相善看到她如痴如醉的模样,笑语嫣然地问:“小东西,现在尝到这鱼水之欢的甜了?” 霓罗双手无意识地扥动绸带,然后不自觉呻吟起来。 忽然阴蒂也被揪弄着,霓罗似哭似愉悦地大声呻吟,“不要..不要...啊啊..” 欲仙欲死的感觉把霓罗推向更高潮,两鬓的头发都被眼泪浸湿了,激烈地发颤。 但浅尝欢爱的相善尚不止如此。 男人将她双腿架到自己脖子上,腰身开始大肆撞击,用粗壮的物什开拓幽密的小穴。 “啊啊...嗯啊..” 霓罗被肏得双眼迷离,忘我的快感让她只顾着呻吟。 肉刃捣蒜似的冲进身体,霓罗没一会就兴奋地二次潮吹。 她疲惫地合上眼皮,眼尾还带着泪痕,双腿发软。 相善解开她,好好亲吻了一番。 抱住霓罗,在她肩颈里撒娇,黏黏地喊了一声:“娘子”。 霓罗瞬时醒神,睁开眼,悠悠望他。 她吻了吻香汗淋漓的额头,膝盖顶开软弱无力的双腿,慢慢开始抽动。 “嗯...”霓罗瞬时又活了过来,“慢些..啊..” 相善抵着她脑袋,吻住她红软可口的唇瓣,与她身体激烈交合。 “嗯..嗯哈啊啊..” 不知过了多久,霓罗再次高潮,相善也射出来。 她身上每一处都是湿的,无力地煽合眉睫,缴械投降道:“我真的不行了。” 他插在里面不出来,握住霓罗的手腕,虔诚一吻落在脉搏上。 劳累过度的霓罗意识昏沉,貌似感觉有人分开她双腿清理污浊。 没多久,她便人事不清地睡过去。 与此同时,另一个寝殿中也在进行着一场极具仪式感的性事。 游镜平躺在床上,倾芳骑在他身上,用下面吞吐他的肉茎。 九浅一深地起伏。 游镜在床上叫得欲仙欲死,忍不住伸手揉着女人摇摇欲坠的奶子。 “啊啊啊,好舒服,再快点。” 游镜被肉洞吸得爽快至极,低吼声断断续续。 但身上的女人却没任何反应,像个毫无感觉的石头,只把他伺候好就行了。 粗喘的呼吸声像下一刻就要死去,游镜高声叫喊后射到倾芳体内。 然后身上忽然一凉,倾芳毫不留恋地离开他。 情欲上头的游镜哪里舍得,起身要去抓她的手,倾芳玉手按住他胸膛,不可商量地拒绝他。 “不可纵欲。” 游镜歇了一口气,慢慢在女人的注视下收回手。 走下床,先是一丝不苟地给倾芳擦去身上香汗,后亲自从捧来一套新衣,真心虔诚地侍奉她穿上。 还贴心地问:“可有累着你?” 倾芳摇头。 穿上衣服的倾芳恍若天仙,眉目如画,仙姿玉色,娴静坐在床头,女人韵味温婉。 “想不想喝点水?”游镜温声细语地问。 “不” 游镜也穿上衣服,吹灯,双臂搂着倾芳的细腰,像个寻求关爱的小狗,贴在女人怀中。 倾芳乌发散落,用手抚摸他的头,“五行扇务必要拿到。” “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一大清早相善就被游镜约出去,把霓罗一个人留在寝殿中。 没多久,倾芳端着早膳来了,小步子迈得乱中有序。 “上人请用。” 落霞山这么多佣人,何需倾芳亲自送来?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祟,霓罗感觉此人身上的腥臊味比其他狐狸都要厚重,即便胭脂水粉也不能掩盖。 而这种味道,饭菜里也有。 “多谢” 她并不打算吃。 倾芳看她不动筷子,殷勤地柔声问:“我亲自下厨做的素菜,可是不合胃口?” 听此,霓罗就更不敢轻易品尝,有了代阁那一遭,她不免要堤防些。 “不是,只是暂时不饿。” “是吗?那就喝口菱角汤吧。” 倾芳迅速盛出一小碗给她,霓罗推拒不肯喝。 你推我让之下,霓罗感觉一股真气传过来,看来是来者不善。 不消片刻,汤碗顶不住破裂,热汤洒在地上,霓罗转身闪躲,倾芳直接出掌跟过来。 霓罗伸手挡住她手腕,倾芳暗暗发力,一时间两人不分伯仲。 倾芳没想到着一个人类竟有如此高深的法力,霓罗一个旋腿差点踢中她。 两人围着桌子拳拳到肉,倾芳竟然没有占到丝毫便宜。 近距离打斗时倾芳抽掉她的发簪,而脸上的面具却被对方拿走了。 不偏不巧,相善与游镜从外面回来,碰巧看到这一幕。 四十五、诡计 霓罗头发散在左肩,倾芳则惊恐地捂着脸。 游镜问:“发生什么事了?” 倾芳立即恢复以往的温婉,露出一抹尴尬的微笑。 “没什么,看到夫君跟公子在浮云阁用膳,所以就给小上人送了点吃的。” “这样啊,那就不打扰上人用膳了。” 倾芳将簪子放在桌上,跟随游镜离去。 相善俯身闻了闻饭菜,好不好吃不知道,反正不合他的胃口。 拿起簪子坐在凳子上,“打输了还是打赢了?” 霓罗拿起面具端详,并无特别之处,“又如何?” “赢了就算了,若是输了,我帮你讨回来。” 霓罗被他霸道地拉到怀里,拿起桌上发簪,两三下挽好头发。瞥了眼饭菜,“不合胃口?” “有股腥臊味。” “狐狸做的菜,有骚味不是很正常吗?” 不过他倒是知道一个地方,兴许能寻到果子。 相善拉着她来到一处山涧,飞流瀑布如同绸缎。瀑布下长着一棵梨树,个个长得水多饱满,正是吃的季节。 山涧上长着青色野果,水中白鲢翻腾,相善馋得搓手,刚要去摘,就见水中浮起一人长的白蚌。 蚌壳缓缓张开,一个两腮还是蚌形的小女孩,凶巴巴地喝道:“你们干嘛的?” 相善一见这蚌精里面藏着亮晶晶的珍珠,忍不住打了歪主意。 瞥向她头上的发簪,“太素了,若是有颗珍珠就好了。” 小女孩听出话外之音,指着他,“你敢,我祖母回来一定会杀了你。” “你祖母?那珍珠应该比你多,比你大。” 霓罗听他越说越真,蹙眉看过去,“她未作恶。” “本座知道” 相善轻身飞上山涧,眼看就要摘到梨子,小蚌精误以为他要乘水而下,顿时不管不顾地扑上去,抓着他的脚不肯放。 “我是不会让你从这里出去的。” 相善一脚她踹进水中,落脚踩在河蚌上,蹲身看着浸在水中的小姑娘。 “你的意思是说,这里可以出去?离开太阴山?” 小蚌精冻得直发抖,霓罗直接飞过去,将她拉上河蚌。 “没事吧?” 小蚌精委屈不已,水眸虎瞪着相善,“你等着,敢欺负我,祖母一定不会放过你。” 相善没兴趣听这丫头的恐吓,扇子变成匕首,抵在她脖子上。 “本座再问你,从这里是否能离开太阴山。” 小蚌精被吓得直抽抽,她不过是闲来无事,到上游来溜达溜达,没想到会碰着这等残忍的妖怪。 而且她还不是对手。 “哇”,小蚌精哭出来,“这条河是我祖母管辖,你休想离开,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你都死定了。” 这句话完全证实了相善的猜测。 他望着绵延无尽的河流,没想到太阴山除了竹林的入口,还有一个能出去的办法。 这样也好,他本就无意打算与游镜置换,只要夺了日晷镜,就可以直接离开。 霓罗晃着他手臂,“我们快走吧,一会她祖母可就真来了。” “行” 相善一个登云步摘下梨子和青果,与霓罗速速离开山涧。 秋月宫到处都是红枫,乍一看挺新鲜,久了便觉得眼晕,红彤彤如同血染。 霓罗坐在树下吃果子,相善靠着树干,脑子里开始谋算。 “既然知道这个出口,那就不用再拖到一个月太阴山开门,现在只要把日晷镜弄到手,我们就走。” “说得轻巧,狐王跟我们周旋多日,无非就是不想置换,故意拖延时间罢了。” “说的也是,最主要还不知道日晷镜在何处。” 上次看了宝藏库,里面奇珍异宝确实不少,但唯独不见日晷镜。 不过想想也是,这等传家宝,又怎么会放在一起呢。 霓罗问:“有件事,我一直好奇,为什么游镜手中会有这么多旷世奇宝?” “这要从当年狐族内斗说起,白色九尾狐自称血统高贵,藐视其他狐类,其中最受排挤的就是同样九尾的赤狐,后来狐族纷纷站队,赤狐孤立无援就只能寻求宝物傍身。” “当年狐母为了得到宝物,做尽了下作之事,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结果此事惊动天庭,就派雷公布下雷劫,最终狐母落了个不得善终的下场。” “所以算是靠偷盗起家。” 他点头,“兴许是因为狐母惨死,到了游镜这一代便很少作恶,不过他也爱好收藏宝贝,越罕见的他越喜欢,这其中不乏他重金购买,或者用些商人手段。但更重要的是,妻子的陪嫁。” 霓罗恍然大悟,怪不得之前他说嫁给狐王要准备丰厚的嫁妆。 “早上游镜突然来找你,所为何事?” “空手套白狼呗”,想起游镜那副想不劳而获的嘴脸他就想笑。 “他说日晷镜乃是他镇山之宝,又是狐母留下的遗物,他不能给我,至于这五行扇,想借去观摩两日。” 如此厚颜无耻的话他都好意思说出口,相善当然是羞辱一番,不然还真让他以为自己是软柿子。 “难怪他进门脸色如此难看,原来是在你那里吃了闭门羹。” 霓罗吃完果子,又想起刚才与倾芳交手时对方的眼神,“所以他们夫妻二人分头行动,一个找你,一个找我。” “嗯”,不过他还担心另外一件事,现在买卖不成,仁义未必在。 对于阴险刁滑的狐狸来说,可不讲什么道义。 “我们要赶紧找到日晷镜才行。” 四十六、臭皮囊 忽然间,秋月宫内奴仆骚乱,惊慌失措地朝着游镜寝殿禀报。 相善与霓罗闻声飞到阁楼顶上,正看见奴仆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 颤声对游镜说:“大人,西崖内的臭皮囊少了一个。” “什么?”游镜勃然横眉,怒意凝在眼中。 倾芳从殿中神态镇定地走出来,问:“少了哪个?何时被偷的?” “是一只黑狼的臭皮囊,刚不见的。” 倾芳神色从容,“立刻封锁秋月宫,务必找到贼人。” 相善暗暗冷笑,这不是偷到祖宗头上了吗? 悄悄退走,转道回寝殿去,霓罗疑问:“臭皮囊是什么东西?” 相善步伐轻缓,悠悠道:“就是妖的皮,妖死后血肉都会迎风而散,但皮囊会留下来,而游镜手中收藏了许多貌美的皮囊,人一旦披上七日就会被皮囊吸尽精血,然后与之融为一体,成为一只妖。” 霓罗听出他言在此而意在彼,“你怀疑是周零序所吻为?” “是与不是,很快就能见分晓。” 人味在妖界是遮不住的。 秋月宫草木皆兵,现如今又已经封门,就算他是大罗神仙也插翅难逃。 一夜之间,秋月宫冒出来许多妖兵巡逻。 一身盔甲叮铃咣当地响,比皇城卫兵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不像是捉贼,更像是防止有人出去。 狐王成亲七日后便要在宫中摆宴,将进门的新夫人介绍给大家。 宴会当晚,月下铮铮琴声伴着歌舞,相善与霓罗也受邀其中。 游镜身着红衣端坐上位,旁边坐着他的正宫夫人,另外十几位小夫人坐在左手边,个个如花似玉,比皇宫佳丽还要多姿娇艳。 游镜举杯,“二位来了两日,尚未尝过秋月宫的美食,今日我们就举杯共饮。” 瑶池御酒,口感香醇,绵柔不涩,相善自然不会放过。 举杯一饮而尽,然后便挥着扇子观赏歌舞,惬意之至。 一支歌舞毕,不戴面具的倾芳身着拖地华服款款而来。 铅面惨白,两腮点红,花瓣唇樱桃一点,夸张的坠马髻戴着点翠,美丽中带着诡异。 “拜见大人,拜见夫人。” 酒过三盏,相善喝完了御酒。 拿起起沉甸甸的五行扇,指尖一顶,扇骨打开时发出银器的摩擦声。 倾芳余光暗暗看去,眼中闪过狡黠之味。 游镜拍了拍旁边女人的手背,看似叮嘱,更像是警告。 “今后倾芳便是我的第十九位夫人,望你们日后要和睦相处。” “大人,放心吧。” 倾芳被游镜叫到上座陪着,霎时间扎堆而坐的小夫人们脸色立即阴沉。 忽然一位彩衣小夫人站起,“大人,歌舞属实无趣,不如妾身舞剑助兴如何?” “那太好了。” 相善沉浸在美酒中,扭脸看到霓罗倒是看的一脸认真。 忽然,剑光映在脸上,剑刃直冲着他来,相善开扇一挡,“铮”地,将女子弹回去。 吃亏后,女子又卷土重来,霓罗窥见游镜一脸专注。 才明白这是有意试探相善虚实。 相善像斗蛐蛐似的动动手指,便让女子无力招架,宛若挑梁小丑般踉跄。 倾芳见人法力深不可测,正要伸手喊停,外面妖兵忽然押来一个人。 舞剑的小夫人识趣退下,妖兵将遍体鳞伤的周零序压在地上,脸都压得变形。 “大人,就是他偷走了臭皮囊。” 游镜耷眼一看,不屑哼道:“他一个人类进不了西崖,必然是有同伙的。” 落声,众妖纷纷看向霓罗和相善,目光如刀,像是要将他们剥皮刮骨。 倾芳狡黠一笑,“不知道昨日二位去了何处?为何一直不在寝殿中?”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大费周章搞这多事,无非就是想得到五行扇。 相善啧啧摇头,淡定地嘬了一口酒,“果然,龙生龙凤生凤,明的不行,就想强取豪夺,那你倒是说说,我要臭皮囊做什么?” 游镜语噎,一时无话。 倾芳悠悠站起,声色温和地说:“公子不要误会,只是怀疑罢了,等找到臭皮囊自然会还二位清白,不过现在,还请您委屈一下。” “来人,将三个人都带下去,压在后山牢房。” ** 牢房周遭都是凹凸不平的石壁,不知何处来的水,哒哒往下滴渗,空气潮湿阴寒。 相善靠在霓罗身边,阴阳怪气地说:“现在你满意了?当初在客栈你若不多管闲事,让该死的死,该灭的灭,不知道少了多少事端。” 霓罗充耳不闻,望着对面头颅低垂的周零序,“龙女呢?” 周零序抬头,鼻青脸肿的俊脸狼狈不堪。 “应该还在秋月宫。” 原来,他们比霓罗要早到秋月宫,一直都躲在暗处伺机动手,却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秋月宫突然加强戒备,他们根本来不及逃脱,临危之时,周零序将臭皮囊塞给龙女,主动被他们抓获。 “我是人类,不管到哪都很容易被发现,所以不如被他抓住,一天找不到臭皮囊,他们一天不会杀我。” “你想的未免天真了些”,相善真是被人类的蠢钝折服,哪里的这么多盲目自信。 “每张臭皮囊上都有特殊气味,只要龙女不离开秋月宫,游镜迟早要找到她。” 四十七、狐母 闻言周零序脸上露出慌色,“你说真的?” 相善懒得搭理他,游镜贼心已起,即便周零序不出现,游镜也会找寻别的借口关押他。 霓罗:“还是想想怎么出去吧。” 周零序说:“这里都是千年岩石,要想出去并不容易,而且我现在受了伤,根本...” “呵”,相善直接撒手不管,闭目躺好,“那就等着你的小情人来救吧。” “她...我希望她不要来,拔了龙鳞之后她元气大伤,一直没有修养好身体。” 提及龙鳞霓罗心中有愧,难怪上次在客栈见到龙女地功力大不如从前。转眸看向相善,“你可有办法?” 他扬起五行扇,黑铁扇骨上鎏金幻彩,描绘着不知名的图腾,“看来只有扇子能就咱们一命了。” 这里是狐族底盘,而且宫殿路线复杂,任何妖怪都不能保证全身而退。 尤其是这囚禁之所,不知道有没有藏着其他玄机。 为保险起见,只能虚与委蛇了。 “不过,救了你们,要如何谢本座呢?”他可不做大善人。 “你们在宫中潜伏多日,可有寻到什么宝物?” 周零序知道他想问什么,“日晷镜不在落霞山。” “什么?”,相善勃然色变,压眸眯眼,斥问:“你怎么知道?” “看守西崖的妖怪说的,从你们进秋月宫要换取日晷镜他们就在私下议论,我也是偶然听到,日晷镜早在十几年前就被妖怪偷了。” 相善一把掐住周零序脖子,“你若有半个字撒谎,本座现在就要你的命。” 周零序脸憋得涨紫,对天伸出手掌:“我对天发誓。” 原来游镜一直都在骗他,难怪当日他提出借用对方都不肯,原来是因为日晷镜不见了。 相善气面色倏地阴沉,暗暗握拳,瞳仁中杀意翻涌。 “敢欺骗本座,简直不得好死。” 迅速滋生的杀气让空气无端掀起尘嚣,霓罗感到不妙,念了一声:“相善” 这一声压制住他的戾气,相善深呼吸,将怒火沉下去。 宁神后,问他:“可知道是谁偷走的?” 虽然听了数次,但周零序并不知道这日晷镜是做什么用的,微微摆头,“这个应该只有妖王知道。” 霓罗若有所思,不太确定地说:“依我看,落霞山真正的主人,未必是游镜。” “什么意思?” 她低眉思索,妖界重生法门她并不知晓,只得问相善:“人披上臭皮囊会变成妖,那妖会不会在死后变成另一只妖呢?” 这一语让当场两人都愣住,相善凝视黑铁五行扇,脑子里翻天覆地的思想古今。 最后‘啪’地合扇,“你是说,狐母没死?” ** 殿内,倾芳妖娆地侧卧在软塌上,柔夷玉手撑着脑袋。 游镜跪在床下剥着荔枝,一口口地喂着她,俨然是一对恩爱夫妻的模样。 “虽然臭皮囊还没找回,但五行扇我们势在必得。”游镜如是说。 倾芳慵懒地掀着眼皮,红指甲挑起他俊俏的脸。 “不急,那个妖刚愎自负,应该会想尽办法逃脱,我们正好趁机看看五行扇的威力。” “听您的。” 倾芳妖媚地勾唇,从她见到相善的第一眼起就有把他做成臭皮囊的打算,如此俊美的郎君,万年也难出一个。 这时妖奴匆匆进来通报,说是找到了臭皮囊。 “押进来。” 司黛口角流着鲜血,倾芳看到她头上的犄角,放声大笑。 “原来是龙女,龙族自诩是正义之门,看不起任何妖族,想不到如今也干起偷鸡摸狗的事情了。” 妖奴将别在她腰间的臭皮囊夺掉,双手呈给游镜。 肉身虽然不在了,但皮囊上的气味却永世留存,甚至比活着更加浓烈。 如此又怎么能逃出他们手掌心呢。 “臭皮囊已经还给你们,放了周零序。” 看她一脸单纯的模样,游镜窃窃低笑,嘲讽说:“你偷了我秋月宫的东西,难道就想这么草草了之?” “等等”,倾芳从塌上走下来,捏住司黛的下颚。 仔细端详了一遍她的脸,啧啧称赞,“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坯子,又是龙族,赐杯毒酒留下她全尸,万万不可破坏了这好皮囊。” 知晓她喜爱珍稀之物,不管是物件还是美色都要收纳为己用,游镜满眼蜜意地点头。 “就依夫人的意思办。” 妖奴刚要把司黛拖走,匆匆忙忙从后山赶来一个看守妖怪。 “大人,那个叫相善的说愿意把五行扇作为赔礼敬给秋月宫,但前提您必须放他们离开。” 倾芳闻讯大喜,“竟然这么快就想通了,还真是好事都赶到一起了。” “夫人,那我们就?”游镜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如何?” “不着急,来人,准备好酒好菜,至少让这四个吃饱喝足上路,这样也不算落霞山失礼。” 少时,酒菜佳肴已经备好,三人被妖奴押到酒宴上。 见到司黛已经就坐,周零序拼命挣扎,奈何怎么都无法挣脱身上锁链。 倾芳一袭碧绿露颈长衣,朱唇含笑,纤纤玉手主动给相善斟满一杯酒,“公子能想通,实在是可喜可贺。” 四十八、掏心 四个人中唯独相善身上没有枷锁,他悠哉开扇,望着凉气暗涌的酒水,轻笑:“本座宁愿你说我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哈哈”,游镜搂着倾芳的细腰,玩味地把玩,俊逸的脸虚伪一笑,“无妨,不过就是个说法。” 对这种厚颜无耻的妖辈,相善也不多拐外抹角,“五行扇本座可以拱手相送,不过有个问题要问妖王。” “你只管说。” 他嘴角噙笑,利眸隐匿着戾光,寒声问:“日晷镜究竟在何处?” 沉浸在喜悦中的游镜没察觉其中厉害,想也不想就脱口道:“自然在秋月宫。” “是吗?”相善眸光瞬然发黑,透出骇人的阴森,“你可知道,欺骗本座,要付出何等代价?” 黑云成片移向落霞山上空,游镜道行尚浅并未发觉,但身边的倾芳却神色突变,一股不祥之气扰乱心扉。 兀自笑了笑,“一直未请教公子隶属何族?” “本座无族。” 妖界万生万物,即便是鼠类昆虫也有同族,倾芳显然是不信这套说辞,但直觉告诉她,此妖觉非池中之物。 在太阴山数万年,她还从未有如此强的压迫感,犹如无形之爪扼住喉咙那样呼吸压抑。 八方凝聚雷云突然移至山顶,黑瑟瑟一片使得妖民惶恐万状。 这在人间眼中不过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但在落霞山却是诡谲奇观,因为落霞山只有风雨,从未有过雷电。 其中倾芳尤为惊慌,面色煞白,像是见到人类见到夜叉般惧然。 “咔嚓”一声惊雷闪电劈下,倾芳花容失色,惶惶不安地躲进游镜怀中。 见她这般反应,相善便知道霓罗并没有猜错。 “晴娘,这天雷的滋味,看来你还没尝够啊。” 身份败露的倾芳愤怒扭脸,张嘴露出狐狸尖牙,光洁的脸上若隐若现地长出红色狐毛,切齿问:“不知是哪路神仙?” “我不是神仙,但你们不该欺瞒本座关于日晷镜的下落。” 天边浓烟滚滚,直逼向秋月宫。 晴娘当年被雷电劈的神魂俱灭,光是看着黑烟云涌的样子都觉得发憷,掌心沥沥不断冒着凉汗。 相善用扇子轻而易举断开霓罗的锁链,啧啧摇头。 “为了自己私欲,不惜另寻皮囊嫁给自己儿子,与之苟合,让他成为你的傀儡,晴娘啊晴娘,你可真是旷世奇才。” “你的风流韵事早在妖界疯传,乱风云雨说得令人唏嘘。这等乱伦腌臜事,天地之间恐怕也只有你晴娘能做出来了,本座真是不得不佩服。” “你住口,胆敢羞辱我夫人,我今日势要将你碎尸万段不可。” 游镜变出八尺长的月刀戟,直冲向相善。 相善轻松躲过,绕到他面前挑衅说:“夫人?哈哈,乖儿子,她是你亲娘。” 两人跳到殿外缠斗,晴娘知道游镜不敌相善,正要去帮忙,霓罗伸臂挡住她。 “你是找死。” 言罢,晴娘对霓罗出手。 她没想到霓罗小小年纪法力就如此深厚,一时轻敌,被一掌推出殿外。 周零序旧伤未愈,扶着司黛要趁乱逃跑,结果看到床上铺着的臭皮囊。 不舍地顿住脚,两人相视一眼。 殿外,霓罗逐渐落败,相善甩开游镜冲过去搭救,开扇一挥,数道闪电逼退晴娘。 他挡在霓罗面前,侧眸问:“小东西,没事吧?” 霓罗摇头,彼时游镜也杀过来。 霓罗念珠化雨,噼里啪啦地打在他身上。 半响没看到司黛出来帮忙,相善道:“你看到了,关键时刻,那两个废物光想着逃跑。” “周零序受了重伤,龙女还没恢复。” 两人背靠背,相善笑说:“僧,你记住一件事,有时候人和妖的劣根性,出奇的一致,所以才能成为一路人。” 话刚说完,便看到司黛便扶着周零序从侧门逃走。 不料被游镜一眼发现,长长狐尾将两人困住,狠狠摔到地上。 眼前一幕令霓罗震惊,周零序竟然已经披上臭皮囊,黑色狼毛已然遮住半张脸,成了半人半狼的模样。 游镜与晴娘见状愤怒不止,反倒是相善淡然而笑,一点不奇怪。 “你都看到了,人类也并非什么高贵之物,不惜手段也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哪怕是偷窃。” 封妖之人竟然成了妖,真是极大的讽刺,霓罗没有盛怒,只是觉得可惜。 “周零序,披上妖皮就再也不能脱下来,这就是太岁口中你少的东西,不过你要成妖,还多了一样东西。”相善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 “什么?” 游镜蠢蠢欲动,只见一道残影掠过,狐狸手狠狠插入周零序心脏。 他面目狰狞地阴笑道:“你的心。” 周零序一声惨叫,心脏生生被掏拽出来,胸膛中残留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 “咚咚,咚咚...”。 鲜血覆盖的心脏在掌中跳动,游镜张开血盆大口吞下去,白齿染血,唇角溢着血腥之气。 “不要”,司黛大叫,灌足力气丢出三角旋刀,锋利的刀刃不费吹灰之力割掉游镜的脖子。 “镜儿” 狐狸的悲鸣声使得地动山摇,霓罗被震得吐出一口鲜血。 晴娘飞身向游镜的狐身,捧起他掉落在地的头颅,痛不欲生地仰天长啸。 四十九、蚌祖 狐族绝非善茬,狐母丧子是会拿人殉葬的。 相善拉住霓罗,“我们走。” 没等动身,秋月宫内狂风大作,树上红枫纷乱成漏斗。 痛失爱子的狐母露出赤红胜霞的九尾,丰满的狐毛犹如参天火舌那般在空中飘摆。 司黛化身为龙,驼起周零序,奔着尾巴的缝隙之处想要逃走。 结果被狐母轻轻一甩便惨落在地。 “不自量力,我今日就要用你们的命,给我儿子陪葬。” 晴娘人身狐尾,声音尖锐如蜂,怨气冲天。 狐母神通妖界周知,相善知晓不能硬碰硬,护住霓罗说:“狐母,落霞山宝贝众多,难道就没有起死回生之物?” “这个不用你管,拿命来。” 晴娘发起攻击,彼时宫中妖奴也来助阵。 一时之间,秋月宫打的不可开交,风云变色。 九尾赤狐在修炼多年,发起怒来完全势不可挡,情急之下,相善唤出雷电。 看到电光乍现的晴娘明显害怕,相善毫不留情地斩断她一条尾巴。 痛彻心扉的悲鸣回荡在落霞山,晴娘泪眼狰狞。 她也知道相善不好惹,反将狐爪转向霓罗,直击心脏。 万分情急之下,相善伸臂挡在她面前,“唔 ”一声痛哼,晴娘的手径直穿过心脏。 只可惜里面空无一物。 “相善”霓罗惊恐瞠目,瞳仁震荡。 天空“咔嚓”一声闪电直击晴娘后背,她厉声尖叫,一股骚臭的焦味飘散开来。 霓罗趁机盘坐在地,念咒施法,金色辉煌的‘卐’印压住晴娘,搀起相善就往外跑。 妖奴穷追不舍,相善心口血洞未愈,根本跑不快,于是将五行扇递给她。 “去瀑布那里。”又附耳告知咒语。 说完,他变成一只身染鲜血的大白猫,跌跌撞撞往前奔跑。 霓罗弯腰一把搂起他,直奔瀑布。 跑到瀑布前,霓罗对着五行扇念出咒语,一只小船凭空而现,漂浮水上。 不容迟疑,霓罗飞身跳上去,顺着水浪激流,眨眼间就飘出落霞山。 * 轻舟顺利脱险,霓罗与猫来到一处幽静的小河,晚霞拂照船头,相善蜷着身子在船上阖眼睡觉。 两岸芳草鲜美,绿植繁茂,她双手拿着竹蒿,巧劲一撑,浮萍退散。 “你怎么样?好些了吗?” 白猫睁开一只眼看她,“这时候担心本座了?” 还能说这话就证明没有大碍,霓罗笑了笑,万丈光芒将这浅浅一笑,照得温柔似水。 相善看了心里发甜,两三下跳到她脚边,猫肚子压在脚面上。 “念你还知道关心本座,就...既往不咎吧。” 脚尖微微往上勾了勾,鼓弄猫腹,弄得相善身子一耸一耸的。 “我想问你一件事。” “说” “你既没有心,为何还会在月圆之夜心疼?” 白猫肥软的身板一翻,脑袋枕在她脚上,懒洋洋地说:“因为本座曾经有过一颗心,一颗七窍玲珑心。” “可你不是妖吗?” 相善抬头看她,黄瞳含着淡淡哀伤,答非所问地感叹:“是啊,妖是不该有心的,也不该有眼泪。” 水路行至二里,河水不见半点绿萍。 霓罗将竹蒿抽出来,用另一端撑下去,缓缓拐进极为狭窄的小河流。 半日就已痊愈的相善变成人形,悠哉躺在船内,长腿曲在船头,舒服地晒太阳。 “对了,你怎么知道倾芳就是狐母?” “我跟她交过手,一个人相貌会变,但眼神是不会变的,她的眼睛跟壁画上的狐狸眼神一模一样,野心十足。” 这敏锐的洞察力,若不是心无杂念的人是根本不会发现的。 “但你迟迟不说,是因为我说狐母死了?” “嗯,我不知道妖死了还能换皮活下去。” “她并非换皮,而是肉身死后,灵魂附身在其他妖身上。” “妖都可以这样?” 相善摇扇否认,“大多数妖都不能,唯独九尾狐和夺命猫例外,他们都有九条命,死后可以寻找其他宿主存活。” “所以游镜不会死?” “按理说是这样,不过活也不容易,他必须要受足一百年香火才能灵魂重塑,这也是狐族造福一方妖民的最主要原因,算是给自己留条活路吧。” 继续往前,眼前视线豁然开朗,一条宽有百丈的大河水流急湍,小船不撑就被风浪推入河中央。 小舟颠簸,相善瞬间察觉异常,伸手去拉霓罗却为时已晚。 河浪吞噬木船,两人齐齐落水。 看似平静的河水下方竟然深不见底。 明明会水的霓罗却感觉自己怎么游都无济于事,像是有人拽着似的往下沉。 相善游过去,双手捧起女子双颊,吻住快要断息的霓罗,渡一口妖气给她,让其能在水里自由来去。 身体犹如大石往下坠,霓罗心慌蹙眉,相善紧紧搂着她。 “不怕,有我在。” 河底藏着一处精美夺目的宫殿,蓝靛色珠花璀璨发亮,河蚌忽闪忽闪,珍珠做明灯,无处不在。 鱼兵虾将手持兵器并列两旁,像是知道他们要来。 “祖母,就是他们欺负的我。”小蚌精凶巴巴地指着他们。 相善定睛一看,小蚌精拉着一位面若明月,身穿荷袖七彩衣的女人,不由转扇轻笑:“本座只当是谁呢,原来是蚌祖犹花。” 五十、天神溺斗 “阿祖别来无恙。” 阿祖?霓罗诧异地看向神采奕奕的相善,满眼疑问。 “这位我该称上人对吧?” 在蚌祖面前,她怎么担得起上人二字,“您叫我霓罗就好。” “那好,二位里面请。” 河中宫殿虽然不及海龙宫,但装设也算气派,百万颗千年珍珠镶嵌成花,摆在宫殿正中,照亮一堂明亮。 蚌祖亲迎,必定事出有因。 相善落座后就问:“犹花以这种方式请我们,不知有何贵干?若没有什么紧要大事,休怪本座脾气不好,毁了你这价值连城的河宫。” “阿祖稍安勿躁,不瞒二位,确有要事恳求。” 一听这话,相善片刻都不愿多待。 他可不是善男信女,也不懂得互帮互助,“小东西,我们走。” 犹花会心一笑,微微动了动嘴皮,“阿祖就不想知道,是谁偷走了日晷镜?” 相善驻足,回眸,“你知道?” “阿祖忘了,水是有记忆的,我蚌族掌管太阴山河流海溪,不管谁进入妖界蚌族都一清二楚,更何况是盗贼。” “那你当年为何不管?” 她微微一笑:“水不亲民的道理,阿祖应该体谅,我族身单力薄,不管妖界是非才得以立身。” 霓罗见她言谈举止并非蛮不讲理之妖,问道:“你想求什么事?” 犹花眉眼保持温和,柔声说:“小上人请随我来。” 步行到宫殿后方,打开石门又行一炷香。 忽听到鼾声如雷,从方形水牢中传来。 “小上人可曾听过天水之神?” 霓罗迟疑片刻,定神向下看。 只见水牢中趴着一个通身发绿,头像狮,额头有独角,身像虎,深绿色条纹,四肢有绿色逆鳞的巨兽。 硕大的身子占了满池,面上还有道割痕,光是听鼾声就知道不好惹。 她下意识朝相善看去,他这才不太情愿地开口,“它不是一般的神兽,混沌初开那年,它掌管神姝境,一声怒吼可让水族俯首称臣,后来被封为神,结果却故意触犯天规。被贬下凡之后它穿山过海,行踪缥缈,又因喜怒无常,所到之处洪水泛滥,其名溺斗。” “那它为何放着万人敬仰的神不当,要为祸人间?” “因为它要找一个人”,犹花叹口气,“一个将它养大的人。” “那它找了多久?” 两人突然沉默,相善语气叹惋:“少说也有上万年吧,至今也没人知道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不过我很好奇,为何它会在这里?” “十几年前它突然来到妖界,可那时它双目混沌无光,又身负重伤,所以我将它留着这里医治。” 想不到竟然如此可怜。 霓罗又问:“那你想要我们做什么?” “想请二位带它出去,溺斗曾做过神,在妖界树敌太多,加上有食其肉能飞升成仙的传闻,留在这里太不安全。” 看向沉睡的庞然大物,霓罗陷入为难,心有顾虑地说:“它万一发狂可如何是好?而且到了人间,岂不祸害百姓?” “小上人不用怕,它本性纯良,并无害人之心,只是脾性浮躁,只要稍加驯养,绝不会伤人。” 驯养?霓罗看了看相善。 一个妖她都没能力教导向善,又来一个神兽,恐怕是雪上加霜。 霓罗才活了几年,犹花当然一眼看透她的心思,还没等对方婉拒就先开了口。 “出家人本就是诱人向善的使者,若因难而不为之,实在有违佛祖训诫。” 相善沉默,一脸看好戏地瞧着霓罗愁眉浅皱的脸,慷慨地说:“我对此事没意见,你自己看着办。” 水牢中神兽憨憨打呼,霓罗思来想去,痛下决定道:“好,这事我应下。” “好,天色已晚,二位不妨就在这里住宿一晚。” “等等”,相善打断她,“日晷镜何人所盗?” 犹花浅笑,“阿祖稍安勿躁,明日送二位上岸时自会告知。” 用过晚膳后,小兵将两人送到客房。 相善前脚刚进屋就听到气喘吁吁的脚步声跟过来,转眸一看,正逮住‘蓄意作恶’的小蚌精。 扇子点住她脑袋,“虽然本座现在吃人嘴短,但你要是不安分,就休怪我动粗。” 小蚌精两腮气得高高鼓起,瞪着相善欲哭不哭地眨眼。 霓罗看事态不妙,蹲到她面前,微笑说:“你不要哭,他不会伤害你的。” “你们都是坏人”,她指着霓罗鼻子骂道,抽抽哒哒地哭出来。 “我们不是,不然你的祖母也不会让我们住下了”,伸手给她擦掉眼泪。 霓罗抬头,拽了拽相善衣摆,“你这扇子,应该能变吃的吧?” 相善:“....” “唰”地挥袖,桌上出现一堆吃的,霓罗拉着小姑娘进房,用食物讨好。 到底是年纪小不记仇,眨眼功夫就对霓罗没了敌意。 看她张口闭口祖母,霓罗不禁好奇,“你父母呢?” “我娘死了,我爹去了很远的地方,要很久才能回来。” 这个回答让霓罗始料未及,剥了一个香蕉递给她,“所以是你祖母把你带大的?” “嗯” 她忽然看向对面吃龙眼的相善,眼底涌着不知名的悲色,原以为人类在妖面前性命如草般微薄,没想到妖界也是如此。 相善最见不得她这种她这种目光。 终于信了,她那句‘人的眼神是不会变的’。 五十一、人与妖 叁步并两步走到蚌精面前,什么葡萄糕点装了一箩筐给她,以祖母找她为由,强行打发走。 继而躲过一劫地长嘘一声,继续剥龙眼吃。 在河宫住了一晚后,次日二人便打算启程,人类在妖界毕竟不安全,还是早点离开为好。 霓罗先去水牢找溺斗,肥硕的身躯不禁让人发愁。 相善用扇子敲了敲牢门,声音震醒溺斗。 看到他睁开眼皮,霓罗本能后退,生怕它突然发狂。 没成想溺斗只是睁开眼睛,并没有什么有害之举,反而在相善的凝视下极为安分。 相善变出一筐水果,溺斗犹豫半响,主动将体量变成狗一般大小。 “这还差不多。” “咔哒”打开牢门,溺斗跳出来,低头吃水果。 犹花亲自送他们到河宫门口。眼瞅着就要出去了,相善发问:“你该说了吧。” 犹花掌心一摊,透明的泡泡冉冉升起。 泡泡犹如镜像,将盗贼者的脸映出来。 让霓罗万万没想到,此人他们竟然认识,“桃叁娘?” 霓罗与相善离开河宫,沿着河水一路直下,远远便看到青翠碧绿的苦竹林。 凉风阵阵,茶棚内坐着两鬓斑白的辜满城。 “两位回来啦。”他慈祥地起身,倒了两杯凉茶。 相善一看他的灰白的面色,“你生病了?” “哦”,他摸了摸苍老的面皮,控制不住握拳咳嗽两声,“前几日下雨,估计是感染风寒,回头喝几副药就好了。” 霓罗好奇:“敢问先生高寿?” 辜满城笑而不语,抬起干瘦的手说:“不说也罢。” 说话间蜀葵就来了,手里端着一碗褐色汤药,看到他们二人,留意了一下霓罗的精神。 “看来你们已经见过我师傅了。” 她把汤药放下,叮嘱辜满城趁热喝,转眸看到溺斗,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什么东西,长得如此瘆人。”她自觉离得远一些,又问霓罗:“还需要我给你把脉吗?” 霓罗伸手过去,蜀葵立马像个小先生似的拿起架势。 “嗯~叁片龙鳞下肚,多少亏空也都该弥补了。” 蜀葵看向走神的相善,嗤笑:“看来,你没有得偿所愿。” 相善吃瘪,拉着霓罗准备进去,临了指着辜满城,振振有词道:“这老头阳寿将近,你好好珍惜吧。” “你...你胡说什么?” 蜀葵“啪”地拍案站起,那嬉笑的眼底漫起微不可查地红丝和惊怕。 相善见其如此,心中拥堵的不忿瞬间是纾解,不搭理她,径直回房去。 到了房中,霓罗看他忧心忡忡,问:“在想怎么找到日晷镜?” 相善长吁短叹,盯着她纯澈的眼眸,“你可知日晷镜的作用?” 她摇头不知。 相善深情抚摸她发鬓,眼眉,“日晷镜记录天地万物,只要你照了它,便可想起前世种种,就会想起我。” 闻言,霓罗下意识闪避,“前生事,前生了已。为何要扯到这一世来。” “可前世并未了。”相善抓着她双肩,弄得霓罗生疼。 他一字一顿地恳声,眼中有股子说不清的怨愤,“正因前缘未了,我们今生才得以相遇,明白吗?” 相善怨气浓重,如果她继续违逆,恐怕引得他勃然大怒。 “嗯” 相善松开她的肩膀,开扇挥在胸前,平复心情,“我们先回煌京,问一问月容如何找到桃叁娘。” 霓罗迟钝“嗯”了一声。 当天夜里,大雨滂沱,一声声牵心动肺的咳嗽声传遍竹屋内外。 霓罗正要准备下楼询问,相善直接拉住她。 “去哪儿?小东西。” “辜满城咳得如此严重,我去看看需不需要帮忙。” 宽大的手掌直接把她拉回去,“放心吧,不需要你帮忙,小人参精不会放任情郎病死不管的。” “情郎?”霓罗险些以为自己听岔了,“你是说他们两人是....?” 雨声吵得人心烦,相善聊赖地把玩着扇子,“初相逢时辜满城应该也是青年才俊,不过岁月煎人寿,他才老成这般模样罢了。” 霓罗大为触动。 想想蜀葵花季少女,再想想辜满城老态龙钟,怎么都没想到两人是这种关系。 溺斗窝在床腿便酣睡,兴许是身材小了,鼾声也不如之前那样凶猛,但微微能听出呼声。 相善看她半天不语,搂腰把人带到怀中。 “人生虽然只有短短几十载,但对妖而言,千年也不及那惊鸿一面。”相善若有悲恸,贴在她耳鬓喃喃道:“所以可以忍受千百年的孤寂,只为等那一人重逢。” “你说人妖殊途,但真爱可以穿梭日月,日后你老了我照样可以守着你,像他们一样,到来生来世再相遇。” 柔曼轻语,让霓罗不知不觉心内泛起酸楚。 相善将人箍在怀中,一刻也不愿放开,挑起她下巴,字字虔诚道:“小东西,莫要再负我。” 他眼底的悲伤浓的化不开,直让霓罗不敢轻易触碰。 这一夜雨声不歇,相善在床上圈住着她,手指拨弄她的发丝。 痒痒的。 霓罗问:“你打算把溺斗带到哪儿去?” “自生自灭,它本就是四海为家。” 霓罗躲开他的手,侧躺在枕上。 清冷的侧脸自带一股美意,相善情不自禁俯身亲吻,余光意外从领口处瞥见两多沉甸甸的浑圆,一股邪火便直窜头颅。 五十二、欢好H 他撩开衣领,探手抚摸胸峰,柔软之物叫人欲罢不能。 霓罗“嗯~”一声,按住他作祟的手。 “你拿出去。”她羞赧地嗔怪。 相善不仅不从,还更用力地揉搓一把,害的霓罗瑟瑟两下。 “你...” 她不会说些什么粗野脏话,眼神楚楚可怜地盯着相善,似乎希望能由此感化男人。 垂涎她依旧的相善被这眼神弄得新潮泛滥,直接把人扳过来平躺。 他俊美的脸上浮现出魅惑的笑意,揉着小包子,粗声说:“小东西,你越是这样看我,我越是想弄你。” 他忍不住舔了舔霓罗的鼻尖,下一瞬便扯开女子衣衫,扔下床去。 霓罗全身赤裸,玉色双臂环抱在胸前,一副抵抗的娇态。 相善丝毫不在意,循着雪团上的红梅,捏了又捏。 敏感的身子娇颤,口中溢出好听的呻吟。 相善把她全身都亲了个遍,真丝般的香肌细滑香美,光是抚摸就让人心旷神怡。 胯下早已坚硬如铁,苦苦无法纾解。 相善压住害羞的小女子,拿开她胸前的手臂,两颗小白兔展露无遗。 他俯身,含住其中一颗茱萸,舌尖在乳晕上打转,又啃又吸。 乱无章法地吸吮让霓罗犹如砧板上的小绵羊,绵绵无力地发出几声欢愉的低吟。 相善把她胸前吸得一片红色草莓,乳尖湿的一塌糊涂。 “不要...”霓罗害羞地扭动腰肢,反被男人将双手按过头顶,毫无招架之力。 雪白的奶子又香又软,相善不自觉就用力砸弄,搞得红梅艳丽无比。 霓罗脸红地喘息,眼中泪水涟漪。 相善的手揉着奶子,转道摸向肋骨、耻骨... 纯净的阴户已经泛起潮湿,热热的蚌肉鲜嫩的一碰就出水。 霓罗“唔~”声,夹着双腿不让他触碰,气喘地提醒,“不要,溺斗在。” “它一个畜生懂什么。” 相善搂起她腰亲吻,狂轰乱炸地掠夺女子的气息。 霓罗被吻得不分东西,玉臂下意识去搂住相善的脖子,与他翻云覆雨。 炙热的凶物抵在柔软的穴口,霓罗还来不及适应便冲进来。 她倒吸一口冷气,身子往后微弓,小穴承受不住地咬住巨物,眼泪颤颤巍巍在眶中打转。 相善抹去她欲落不落的眼泪,心疼地吻了吻。 “乖,小东西放松,我轻轻地进去。” 商量了好一会,霓罗下面才勉强松开力道,彼时相善已经憋得满头大汗,肌肤通红。 肉棒慢慢往花洞里钻弄,每进一寸霓罗身子便紧一分,咬的他舒服又难受。 半推半就地入了底,两人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相善伸手拭去她额角的汗水,宠溺地骂道:“小东西,你可差点夹断我了。” 霓罗泪珠子仍含在眼中,衬得眼眸自带着我见犹怜的意思。 相善骂了两句便住了口,捏起乳房,用嘴好好伺候她一番。 温柔似水的吸吮比狂风暴雨还让她崩溃,听着“滋溜”声,霓罗羞得无地自容,扭捏着脸,不敢看男人。 吐出蒙上露珠似的乳珠,相善抱着腿顶操起来。 刚一开始霓罗便承受不住乱叫,身子被这种高度契合顶地直发麻,马上就要喷泄似的。 “嗯~不要...” 好奇怪,越是这样缓慢地入侵,她越觉得可怕。 巨物的深深闯入,像是要成为她的一部分。 粗硬的轮廓每次多顶入一分,她便多一分失魂的感觉。 相善加快了速度,腿间的肉茎在霓罗腿间钻进钻出,仿佛要顶穿她的肚子。 弄得她里面涨涨的。 霓罗冒着红汗,男人将她顶的快要散架,身下的被褥都随着撞动而褶皱出波纹。 她从未这般不抵抗地承受相善的索取,完全在他身下承欢,享受肉体带来的欢愉。 相善将她抱到怀中,霓罗的汗珠沿着两鬓往下流,雪白的玉体上也香汗淋漓。 她浑身滑腻腻的,乏力地抱着相善,依偎在他胸口。 热热的呼吸喷在相善的肌肤上,他扣着女子的后腰,痴迷地抚她被汗水浸泡的秀发。 热辣辣的阳物还捅在幽深的巢穴中,休息片刻后仍硬度不减。 硬弯的弧度直挺挺抵在女子敏感点上,相善微微一动,霓罗便咬唇呜咽,埋在男人肩上咬了一口。 这小东西。 不咬还好,这么一咬,相善感觉体内兽欲都被释放了,扣着女子就疯狂往上顶。 这个姿势他发力得势,霓罗被顶的嗷嗷直叫,眼泪毫无征兆往外涌。 她双臂虚软无力地挂在男人脖子上,身子被操的一颠一点,脸颊又潮又红。 在激情中,霓罗红口白牙叫着相善,一声比一声要诱人。 相善抓住她后脖,一口吻下去,将女子的呻吟和低唤全部吞进腹中。 “唔唔唔~” 霓罗气息愈发微弱,点点星泪接连划过脸颊,胸口的乳房跳动地厉害。 相善撞得又狠又凶,巨物不知疲倦地操弄。 霓罗被操的一阵又一阵的痉挛后,男人才终于射出来,满满当当的白浊从阴道里涌到床面上。 霓罗红着眼瘫躺在床上,床下的溺斗缓缓睁开眼,看着女子潮红湿淋的脸。 这一眼弄得霓罗不好意思,扭捏地别过脸,被看穿她心思的相善一把搂进怀中。 相善得意地笑,手背抚摸她的根根分明的脊骨,惬意又满足。 霓罗看到他胯下湿淋淋的肉枪,脸又一阵臊红。 五十三、返京 小女子此刻力气全无,蔫蔫地躺在他身边,白嫩的雪肌中倒映着潮红。 “如果你找不到日晷镜,该怎么办?” “不会的,纵使天翻地覆,我也会让你想起来。” 霓罗心情骤然复杂,她不知前世因果,更不明晓发生过何事,只觉得相善神通广大,他说两人情缘未了,心中便信了大半。 自从入了妖界,她越发不敢深究过往,对佛祖更是生出怯感。 这是罪大恶极,死后必然不能安生。 离开竹林,带着溺斗上路。 枭獍赤羽庞大,翱翔九天,不足一日便到煌京。 街上人烟分外稀少,行人见到溺斗纷纷惶恐躲避,煌京妖馆众多,霓罗怕生出事端,吃过素面便匆匆离去。 日暮渐颓,普救寺被霞光普照,相善与溺斗守在外面,霓罗独自进去找月容。 佛香袅袅穿过墙院,晚钟杳渺打碎宁静。 相善抱臂靠在石狮子上闭眼假寐,脚边溺斗安静地卧着。 少顷,溺斗突然睁开通绿色眼睛,身子陡然变大,相善手指熟练合扇,“嗒嗒”两下,敲在溺斗头顶。 “安分些。” 溺斗控制不住的戾气瞬间消失无踪,蔫头丧脑地又变回柴犬大小。 “休怪本座没耐心,若有下次,我便抽了你的筋。” 溺斗不知懂还是不懂,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委屈低头。 不多时霓罗从普救寺里出来,看到溺斗头顶上有红肿,有过分安宁,便问:“怎么了?” 相善淡定开扇,“小惩大诫而已。” 兽类都天生反骨,其戾气不容小觑,如果不加以控制,必然会酿成大祸,届时整个煌京都会生灵涂炭。 不过这些他不太关心,问霓罗:“她怎么说?” “她说她不知桃叁娘在何处,当日能传信给她,是请同族鱼妖帮忙的。” “这个简单,我们只要如法炮制即可。” 霓罗:“你能号令鱼妖?” 相善勾唇,“这有何难?只要我想,全天下的妖都要对本座俯首称臣。” 天黑下来,两人回到城中,五彩斑斓的宫灯挂在河岸两旁,迎风摇荡。 河水潺潺,灯影柔曼,霓罗坐在河边,看着溺斗在旁边玩水。 溺斗生性喜水,一碰到水便得意忘形,扑通扑通几脚踩得水花四溅。 霓罗立刻制止它,玉指指着鼻子,谨慎告诫:“你不可太过张扬。” 溺斗通识人性,看她神色紧张后就立刻收敛,站在河边看自己的影子。 看着看着,河底浮上来一张脸,溺斗二话不说就张开兽嘴,欲要吞食。 “溺斗!” 霓罗飞掷念珠套住它脖子,溺斗的兽形才勉强被压制。 水里的小萼被吓了一跳,紧忙跃出水面,躲在霓罗身边。 “上人,这是什么怪物?” “它...它叫溺斗。”她没有过多赘述。 小萼探头看它,成妖百年,还从未见过如此丑陋的妖兽。刚才那一张嘴,好像连整条河都能吞下去。 “上人,现在煌京不太平,这么晚了,你还是不要出来的好。” 她这么一说反而提醒了霓罗。 坐在河边这么多久,怎么连个人影都没看到,当真是奇怪。 “发生什么事了?” “上人有所不知,你们走后不久煌京就乱了套了,一连死了很多捉妖师,现在妖馆都没人捉妖了。” 霓罗神色严肃,问:“死于何状?” 小萼迟疑不决,左顾右盼后才敢附耳说:“都被掏了心。” “喵~”一声传来,吓得本就心惊胆战的小萼缩了缩脖子,差点就要化成鱼逃跑。 得逞的相善咧开叁瓣唇,凭空一跃,钻进霓罗怀中,亲昵地依偎在她脖颈处。 猫是鱼的天敌,光是看相善毛茸茸的一身白猫,小萼就浑身不自在。 “上人,我言尽于此,就此别过。” “噗通”一声,小萼转身投入河中,河边空留一圈圈涟漪。 霓罗抱着相善离开河边,沿街寻找客栈,但家家都闭门不开,怎么敲都没用。 有甚至直接隔门大喊:“姑娘还是走吧,天阳落山后小店就关门谢客了,要想住店,明日请赶早。” 又走了几家,仍是如此,霓罗望着黑灯瞎火的长街,只感觉妖气冲天。 闻她气喘,相善弓起猫身,凑在她耳畔,“在这儿等着,我四处瞧瞧。” 说完相善跳出怀抱,猛地跃上墙头,行走在黛色瓦片。 月光下,猫影如风在房顶穿梭,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霓罗循着它消失的方向往前走,意外看到几张皇宫颁布的告示。 告示中说,当朝阿房公主凤体抱恙,特招能人异士入宫驱邪,若能救公主者,皇上必定重重有赏。 能堂而皇之发出这种告示,想必皇上已经无计可施。 “喵~”一声,相善回来了。 “如何?” 相善晃着白乎乎的身躯,慢悠悠走在瓦片边缘,低着脑袋,看起来十分疲惫。 察觉不太对劲,霓罗又唤了一声,白猫吃力地抬头,眼珠子一翻,从上面摔下来。 霓罗紧忙上前接住,白猫像个霜打的茄子,病恹恹地吐着舌头。 “相善,你怎么了?”她晃了晃白猫。 “我...我刚刚遇到捉妖师了。”它有气无力地说。 霓罗用手摸了摸,并没有发现受伤的地方,刚要问伤在何处,白猫的眼睛突然冒起骇人的绿光。 霓罗惊醒,把猫毫不留情扔开,倒退两步,拉开距离。 她厉声喝道:“你不是相善,你究竟是谁?” 五十四、师兄无羁 方才还精神萎靡的白猫忽然咕噜翻身,精神抖擞地看着霓罗,猫唇贼贼窃笑。 “我就是相善啊,小娘子。” 此言彻底暴露,相善从不这么叫她。 断定是妖物,霓罗两指引出背上金莲伞,待伞身缓缓张开,便飞向白猫头顶。 “哈哈哈”,白猫狂笑不止,“你以为这就可以降住我吗?” 白猫疾风般跳上屋顶,雪白色毛发在月光中下悬浮而立,龇牙咧嘴朝霓罗扑过去。 “把你的心给我吧。” 霓罗转身躲过,但手背却被猫爪抓出三道血痕,顿时血珠直冒。 猫并未就此罢手,用妖术将霓罗定住,将其扑到在地。 猫爪踩在她心口处,舔唇,端详她漂亮的脸蛋,“可惜了,这么漂亮的人就要去见阎王了。” 霓罗镇定自若,盯着它带恶的瞳仁,“其他捉妖师也是你杀的?” “是啊”,它大方承认,“我下手非常快,心脏取出来的时候还在跳动,可惜你没机会看到了。” 言罢,它发出一道尖利的声音,举爪就要掏心。 忽地,狂风拔地而起,势不可挡的气场让白猫感觉后脊发凉。 随后它便像是被控制般动弹不得,身体冉冉升空,然后被重重丢到墙上,坠落在地。 “喵~”一声凄厉地猫叫。 恶猫在地上滚了几圈,现出一身黑亮的猫毛,炯炯有神的绿眸十分惊悚。 “我当时是谁呢,原来是您。” 相善捏着扇骨,气定神闲地把霓罗扶起来,又踹了一脚不作为的溺斗,骂道:“没用的东西。” 溺斗欲要发怒,但脖子上的念珠紧紧压制着它,最后只能受伤地躲在一旁。 黑猫在青石地面来回踱步,软绵的猫身忽然恭敬地爬在地上,给相善行礼。 “我家大人给您问好,得知您安然无恙,他就安心了。” 相善斜睨一眼,冷哼:“你就是这么问好的?” “是我的不对,有眼不识泰山。”黑猫声音促狭,狡猾道:“大人听闻您在找日晷镜,特来让我给您带句话。” “说” “日晷镜不在别处,就在皇宫。” 无心听事的相善瞳仁猛地一震,眯起眼,“你当真?” “绝无虚言。” 黑猫言罢径直上了屋顶,立在高高屋脊上回眸看向霓罗,最后似笑非笑地跳向另一个屋脊,继而消失在夜色中。 相善拿起她受伤的手背,用手一抹,伤口便愈合如初。 “今晚你我恐怕要露宿街头了,整个京城跟遭瘟疫似的,全部都关门闭户。” 霓罗将告示展开给他看,“皇宫出事了。” 就着月光,相善俯身看了一遍,挑眉:“这事棘手,咱们还是不管为妙。” 霓罗把告示卷起来,“你早知道煌京大乱。” 相善抬手抚平她眉头,有些认输地叹气,“你要是真想去,我陪你就是。” 其他的,他一概不说。 第二日,天刚蒙蒙,城门还没开。 霓罗把溺斗收入封妖袋,拿着告示、怀中抱着相善入宫。 接待的宦官并未直接把他们引到公主面前,而是转道去了宫中的妖塔。 此座妖塔历史悠久,其中镇压着从各地妖馆送来的妖魔。 这些妖魔都是罪大恶极之徒,因为妖道高深,一般寺庙根本无法镇压。 而这座妖塔之所以有如此大的本领,皆因塔顶的一颗红色血丹珠。 妖塔周围妖气磅礴,邪祟之念可盖日月,修行之人只要靠近便会觉得浑身不适,霓罗亦有同感。 妖塔不远有临水而建的四方斋院,里面住的都是高深莫测的有道之士。 进门,一个道士在水上凉亭饮茶,瞥见她来后,肃然睁眼。 下一瞬,道士抄起手边长剑,直指怀里的相善鼻尖,震喝:“妖物。” 相善慵懒地眨眼,黄澄澄的瞳凝视长剑。 只一眼功夫,白刃瞬时断裂成碎片。 白猫暗暗渡声:老道士,还是修炼几年再来吧。 “你...”老道士羞愧难当,霓罗径直越过他往里走,在二楼寻了一间空房。 宦官道:“晌午自有师傅来告知公主近况,请上人安心等候。” “有劳。” 关上门,白猫“滋溜”下地,转眼便转化成人形,坐在凳子上品尝桌上美食。 “吧唧吧唧”,他故意砸吧嘴,好似吃的多么有滋有味。 “看来给你捎信的那个只猫说的没错,这里有桃花香,桃三娘应该在这里。” 听出她话中有话,相善摘了一颗葡萄喂到她口中,嗔声:“我真是讨厌极了你这么跟我说话,小东西。” 她咬下葡萄,眼中满是疑问,“你究竟是谁?” 从释放相善的第一天起她就抱着这个疑问到今日。 过往种种刚告诉她,相善绝对不是她所看到的那么简单。 相善轻笑,将女子揽到自己腿上,点着她的尖翘的鼻梁,温声细语道:“记住,不管我是谁,你都不必防备我。” 吃过美食之后,相善餍足上床。 “还是好好留些精力想想怎么对付其他妖怪吧。” 晌午,天色暗沉,雾蒙蒙地呈现出阴冷的灰蓝色。 听到院内有响动后,人陆陆续续出门会见。 枕上相善在阖眼浅眠,四肢放松慵懒,霓罗轻手轻脚出门,没想到满院子都是人。 有捉妖师、和尚、道士...足足有二十多名。 在人群前头,一位身着七条黄衣的和尚傲然站立,霓罗定睛复看三遍,心头猛震。 竟然是师兄无羁。 五十五、蛇難 他的容貌与当年离开山门时别无二致,眉间师傅所画的火形印迹一如往昔般赤红。 无羁也看到了她,故作镇定继续讲阿房公主的身体状况说明,便匆匆散了会见。 霓罗将澎湃之意压在心底,努力克制情绪,“师兄” 多年不听这两个字,无羁亦是震感五内,“阿弥陀佛,师妹别来无恙。” 许久不见,寒暄也显得生涩万分,两人并行在后院中,满腔的热情却不知道如何表达。 原来,当日无羁下山不久就听闻妖塔有异动,于是连夜赶到皇宫相助。 待平定霍乱之后,就被皇上留在宫中,专门看守妖塔。 “那公主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公主的病征我从未见过,嗜睡、多汗,偶尔梦中发癔症,便会像患病一般五脏俱损,好多次都吐血癫痫,差点醒不过来。” 这种邪症霓罗从未听闻,而且很像妖邪缠身之状。 “师兄也没有办法?” 无羁无奈摇头,“无数御医把脉都束手无策,我也只能为公主去邪念经,让她好受一些。不过这些都只是缓兵之计,并不是根治之法。” 南梁无人不知阿房公主是皇上最宠爱的女儿,曾经因为小女儿发烧不退而三日不解衣带陪护塌前,如今阿房公主久病不愈,皇上早已急的两鬓斑白。 看到女儿身体每况愈下,皇上甚至扬言谁能医好公主,便有求必应。 “你....”无羁看她装束与平凡女子无差,欲言又止地问:“下山之后可还顺利?” “姑且顺利。” 霓罗避重就轻地把发生的事情寥寥说完,无羁听后忧愁的眉才慢慢舒展开。 “难怪你身上这么重的妖气,原来是有妖仆在侧。” “师兄没有妖仆?” “自然有。”无羁深深叹息,“当年妖怪蠢蠢欲动,我亲自带它下妖塔,结果为了救我,惨死在妖塔之底。” 如此有情有义的妖,霓罗打从心底尊敬。 “我还要去看公主,就不多都留了。”无羁起身,又不放心地叮嘱:“这里离妖塔太近,若有不适,及时远离。” 霓罗起身相送,头上未别紧的上玄月簪“叮咣”落地。 听见脆声,无羁回眸捡起簪子,拇指摸了摸,拧眉问:“这是哪来的?” “妖仆所赠。” 无羁仔细端详,方确定这簪子不是寻常之物,上面妖气缠绕,外面看不出簪骨有异样,但骨中藏有血迹。 “这簪子并非玉器,而是妖之精骨所制,并且此妖道行颇深,连同簪子也有些法力,是件不错的法器。” 霓罗猛然想起当日在落霞山的客栈中发生的怪事。 相善曾说簪子已是第二次相赠,难道这簪子是他的骨头所.... 回去后,相善睡得正香,她悄无声息地坐在床边,纤纤玉指轻轻触碰墨眉。 她眼中蕴含着几分怜惜,几分愧疚,几分歉意。 相善醒来便看到漂亮的一双含情眼,不禁受宠若惊,翻身侧卧,手臂撑着脑袋,白指捏住她圆润的下巴。 “挨欺负了?” 轻佻地动作一下惹红了霓罗的俏脸,粉嘟嘟地煞是好看。 相善半笑般欣赏,灼热的目光实在烧得她待不下去,转身要跑。 他岂会让她得逞,捞住细腰,直接拖拽到怀中,埋在她心口前闭目品闻。 猛地,他睁眸质问:“你去见和尚了?” “嗯,我师兄竟然也在宫中。” 相善冰冷的眸子化开一抹半真半假的微笑,“那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霓罗言道:“你这鼻子不像猫,像狗。” 相善挑眉,不以为然地看向床下熟睡宛若死猪的溺斗,“你是说它?” 霓罗从他怀中出来,蹲在溺斗面前,低笑:“它怎么这么能睡?” 放在封妖袋的时候都能听到它连夜打酣。 “它如果不睡,必会惹事,还是安分些好。” 金乌不觉西沉,白日睡足的相善伸着懒腰,“我出去逛逛,很快回来。” 霓罗知道他现在满心只为日晷镜,便没有阻拦。 “早去早回,这里捉妖师众多,你自己小心。” 相善晏笑,揽着她后脖,蜻蜓点水地吻在朱唇上。 “谨遵娘子之命。” 暧昧的二字让霓罗倍感不适,扭过脸不看相善。 相善洋洋得意,拂袖离去。 晚膳时分,无羁准备了丰盛的斋饭,道士和捉妖师们欢聚一堂,互相攀比自己的捉妖之法。 霓罗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吃完斋饭便离席回房,无心与他人攀谈。 夜过三更天后,斋院灯火燃尽,黑漆漆,寂静万分。 霓罗睡得正香时,忽然听到“嘶嘶”声,股股邪气势不可挡地潜入房中。 她睁眼惊醒,撩开床帐一看,五颜六色的花蛇正从四面八方爬来。 蛇身蜿蜒,吐着可怕的蛇信,场面诡异,引人浑身发麻。 蛇已经爬到床榻,霓罗迅速起身,用金莲伞击退蛇群。 彼时各屋都已经发现有蛇,叫声此起彼伏。 霓罗冲出门,看到早上的道士浑身被蛇爬满,脖子上裹着一层层蛇身。犹如麻绳,越缠越紧。 道士眼看就要窒息,霓罗跳下楼,开伞,射出万道金光。 五十六、尾桥 料到出事的相善及时赶回来,只见斋院的墙壁都爬满了蛇,青瓦被蛇身密密麻麻地盘附。 “喵~” 他踩着蛇,悠闲走在屋顶,其中两三条蛇极为大胆,竟敢弓起蛇身,鬼祟跟在后面,虎视眈眈。 见状,霓罗大叫:“小心啊。” 蛇猛地朝白猫扑去,相善猫唇微咧,迅速扭过脖子。 只见白猫在瓦片上挣动两下,蛇便身首异处。 白猫毛发如针,黄瞳藏着戾光,唇上叼着一截乌青色蛇头。 它每走一步,都引得其他蛇自觉避让。 相善把蛇吐掉,舔了舔唇角的蛇血,迅如一道白色烟雾,来到霓罗脚边。 “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多的蛇?” 相善瞪着围上来的蛇,在她面前淡定踱步,“这里离妖塔这样近,有蛇也不奇怪。” 霓罗伸手摸腰,糟糕,念珠套在溺斗脖子上了。 相善豁然变大,幻化成一只白虎护在霓罗身边,随便一吼,斋院内便飞沙走石,瓦片抖颤。 这些蛇都只是初成精,尚未成妖,因此霓罗不能收服,只能与其抗衡。 望着越来越多的蛇爬墙入院,众人不由心生胆怯,萌生退意。 “这些蛇怎么杀不完啊?” 体型硕大的白虎一脚便踩死毒蛇,慢悠悠护在霓罗身侧,一副与我无关的姿态。 两两相斗之下,几名捉妖师被咬致死,尸体躺在院中,瞬间就被如同白蚁的蛇密密麻麻地爬满,吞噬,最后连骨头都不剩。 情急之下,霓罗回房取来几坛美酒砸在院子里,吹燃火折子,轰然点起。 熊熊烈火迅速将蛇点燃,承受不住烈火的群蛇纷纷后退,自觉朝阴暗潮湿的四周避散,有的直接缩到房间里去。 霓罗知晓这只是缓兵之计,刚要去找几个道士商量相善忽然化作人形,牵住她的手,朝屋后的杂物房走去。 周遭乌漆嘛黑,连人都看不清,“轰隆”一声,眼前忽然被相善打开一扇门。 这是条密道。 相善徒手变出火把,拉着她下去,潮湿的石道凹凸不平,也不知通往何处。 “我们去哪儿?” “一会你自然就知道。” 相善牵着她继续向前行去,大约一炷香后才走出密道,眼前景象截然不同。 红色宫墙足有两人之高,巍峨的宫殿庄严肃穆,精美的雕刻即便是在夜色中也丝毫不减华贵之气。 相善转眼又变成了一只猫,“跟我来。” 白猫穿房过瓦,身影如同猎豹,霓罗飞速在屋顶跟随,然后来到一处灯光微弱的寝宫。 “这是哪里?” 相善四肢轻盈,绵绵落在院中,澄黄色瞳光在夜中格外两眼,回眸:“你不是想知道公主所患何病吗?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白猫站在石头桌上,对着守夜的两排宫人吐出一股青烟,宫人立刻昏昏欲睡,摔倒在地。 霓罗跟它一起进去,进门前看到墙上的青藤,藤根粗壮,藤枝纤细,像筋络包括心脏般紧紧裹着寝宫。 乍一看,有种被裹挟的窒息感。 推门进去,婢女昏厥在公主床榻边,霓罗撩开帷帐,公主虽然面容憔悴,却不消瘦。 她俯身,两指拨开眼皮,瞳光涣散,又时而大汗呓语。 不像是久病,更像是被妖邪缠身之样。 霓罗双手合十,凝神念咒,在公主周身巡探,并没有发现邪祟之物。 “怎么会这样?”难怪连师兄都看不出异端。 白猫跳上床,端详公主体帽,“她并不是妖邪附体,而是中毒了。” “什么毒?” “门前的青株藤又名百里青,繁衍能力十分强悍,野蛮且跋扈。不见光亦能生,无水也不会死,种植之处遍野丛生。” 听到这种描述,霓罗一下想到藤翼山,难怪方才进门便觉得不对劲。 “是妖?” 相善不予否认,猫爪踩在棉被上,又道:“这种藤一般都在容易扩展藤根的群山中捕杀幼兽为生,不会轻易在人间出现。” 尤其是在深宫之中,捉妖师众多,在这里无疑是顶风作案,若为果腹修行,区区藤妖绝不会冒这么大风险。 “天快亮了,我们先走吧。” 相善窜出去,霓罗紧随其后。 他们并没有原路返回,相善变作白猫去了御膳房,带回来一盒吃食。 然后带着她坐在皇宫中最高的勤政殿屋角,仰望冒白肚的天际。 相善将锦盒打开给她,独自拿起酒壶饮酒。 他望着不远处灯辉暗淡的妖塔,神色黯然,嘲讽一笑。 看他驾轻就熟的模样,霓罗不禁疑问:“你好像对皇宫十分熟悉。” 相善豪放抹去嘴角的酒渍,“有何奇怪?” “你以前来过这里?”她笃定道。 “确实来过”,相善指向皇宫中央灯火通亮的一座寝宫,“你我的新房就在那。” 说完他又惨然苦笑,“如今却成了狗屁祈福殿。” 闻他心中有怨,霓罗岔开话题,“我方才听见公主梦中呓语,喊着尾桥。” 酒意上头,相善聊赖靠在她肩上,“兴许是她情郎的名字。” 清露被晨风吹拂不见,相善闲散地以猫身窝在她怀中,好似累了。 霓罗抱着白猫飞下屋顶,径直回到斋院。 五十七、舔h 院中蛇尸残断,地上大片烧焦的黑迹,索性屋所并未受到波及,不过人却死伤近半。 宫人正在清扫,闻讯赶来的无羁看到此情此景,哀伤地念了声:“阿弥陀佛” 怀中白猫闻到桃花香味,激灵睁眼,耳上两根丛毛竖起,凝瞪着无羁。 “霓罗,你可有事?” “我没事师兄。” 就在这时,只找到三具尸体的宫人情色匆匆赶来,“无羁师傅,另外几个捉妖师只找到些碎骨头。” 霓罗将昨夜发生的事情告知无羁,无羁长叹几声,“我会为他们超度往生的。” 话刚落音,又急忙来了一个宫人,“无羁师傅这三具尸体都不见了心脏,跟...跟皇宫外那些丧命的捉妖师一模一样。” 闻声,无羁与霓罗双双陷入沉默。 顿了一会,无羁命人将此事暂且隐瞒,以免在宫中引起恐慌,“皇上那边,我自会去禀报。” “是。” 等外人都不在后,霓罗询问:“师兄,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你直说无妨。” “昨夜我去了公主寝宫,发现墙上爬满了青藤,据我所知这种藤不该在这里出现。” 无羁“哦”了一声,“那藤是暹罗进贡而来,起初只有半人这么长,公主因为喜欢所以向皇上讨要,才种两年而已,便爬的满墙都是。” “原来是这样。”树藤招蛇,难道这蛇也是这藤招来的? “师兄,那种了此藤之后,公主寝宫可有发生过什么异情。” 无羁沉思细想,“并没有,你怎么突然这样问?” “师兄不觉得,那树藤妖气很重吗?” 无羁顿怔。 妖塔距离公主寝宫并不远,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藤妖借由妖塔的妖气来隐藏自己并不浓重的气味,因此无羁也没有察觉到。 无羁走后,霓罗回房将溺斗放出来,将藏在怀里的包子揪开给它吃。 相善靠在床尾,悠悠地说:“小东西,他不是个好和尚。” 霓罗微微诧异,辩驳道:“师兄得师傅真传,是位得道高僧,不然也不会被皇上留在宫中。” “哈哈哈”,相善仰天而笑,眨眼就到了她面前,将小女子搂坐在怀中,蹭了蹭耳鬓,“你难道没闻到他身上的香味吗?” 霓罗自然闻到了,不过仅凭此就判定师兄不轨,实在偏颇。 “你找到桃三娘了吗?” 相善凝眸,“我想,我快找到了。” 这眼神极为阴冷,霓罗从未在他眼中看到过。 “师兄说那藤树是暹罗进贡,公主极为喜爱。” 相善高深莫测地笑了,“必然是极为喜爱才有今日卧床不起的下场。” 霓罗拧眉不解,“什么意思?” “藤毒一般不易染身,除非两者有肌肤之亲。” 一语让霓罗心头发凉,半信半疑地眨了眨眼,半响不语。 相善勾起她下巴,“你若不信我,晚上我们可以再去看看。” 霓罗答应。 昨夜折腾了半宿,小女子脸色微微苍白,相善将她抱上床,放下床帐。 他也不急着阖眼,单臂撑在她身侧,凝视昳丽容颜。 美人在侧,不觉便动气淫邪之念。 相善探手抚摸胸前丰盈,霓罗一怔,娇羞用臂挡胸,不叫他乱摸。 “摸不得?”相善逆心突起,翻身压住小女子,俯身啃咬半点香唇。 霓罗柔软湿润的唇瓣笨拙微张,迟钝的眸子一直没反应过来,傻愣愣地瞧他。 相善忍不住低笑,捻着她的耳垂,吹呼出热潮,“傻姑娘,要闭眼。” 霓罗眸子无措煽动,相善大手潜入衣襟,毫无阻隔地揉捏乳房。 冰凉的手触碰到温暖的乳肉,霓罗不禁打了个寒颤,心想入秋的天气,为何他这般凉。 少时,相善富有章法地揉捏去柔暖的小肉包,小乳粒被刺激地站起来,顶起一块硬尖。 相善的手渐渐被体温暖热,扯开她的衣襟,埋头啄咬殷红的奶尖。 霓罗顿时发出呓声,清冷的眸子含着水光,难耐地挺胸。 相善如同吃奶的婴孩一味品酌酥乳,敏感的乳尖被他吸地又红又湿,胸上宛若白雪融化般一片汪洋。 霓罗低低呻吟,清透的脸颊泛起情欲的潮红。 她舒服地嚅动腰身,胸口的麻感引得两腿之间犯湿,随之而来便是羞耻的痒意。 与相善多次云雨,她自然知晓身体这空虚的由来,不禁咬着下唇,含春的眼睛释放出不满的水波。 相善一眼看穿她,手大力揉弄着乳肉,吧唧吧唧亲了几口,湿哒哒的乳峰直颤。 他故意玩弄了片刻,才俯身亲吻,扯下亵裤,一直舔到女子耻骨。 白嫩的阴户上杂毛寥寥,粉色肉缝中沁着水溪,他食指由上而下一摸,霓罗便颤颤盈盈地发出一声妙音。 直抵人心,销魂至极。 这么一触碰,肉壑漫出一股淫水,清清荡荡地挂在穴口,恍若水露。 相善下舌“嘶溜”一舔,不禁撩拨的阴穴便又流出更多。 霓罗羞得脸若红霞,闭合双腿,欲要翻身拒欢,却被相善箍住了腰身,强行分开双腿。 腿心敞开,鲜嫩多汁的阴唇便暴露无遗,空荡荡的下身让霓罗极无安全感。 相善盯着红曦花心,口干舌燥地咽了咽口水,舌尖轻轻舔弄两下。 “啊~” 霓罗一下便缴械投降,陡然惊叫。 五十八、宣淫H 相善听后露出一抹得意的邪笑,三两下褪去裤子,白衫虚虚半掩胯下狞物。 “小东西,好好给相公舔一舔。” 黑紫孽根若隐若现,霓罗被他搀扶起来,扣着后脑勺压在双腿之间。 她的脸不经意撞到肉柱,丑陋狰狞之物倏然变得恐怖,大的让霓罗双目圆瞪。 知道小女子愣住,相善轻抚她脊背,柔声细语地哄:“乖,用嘴含住它。” 霓罗鬼使神差地张开小嘴,硬翘的物什便一下填满了口腔,直接抵到口内小舌。 一阵恶心感从肠胃翻涌而来,霓罗刚要吐出来,相善便怂恿那根又入了一节。 “唔~” 味道腥的很,又大又烫。 霓罗双手把着他腿根,想吐出来,却又无可奈何。 她毫无技巧可言,相善也不甚舒服,倒吸着冷气,缓缓动腰。 “不要咬,宝贝儿。” 他哑声叮嘱,霓罗还真听话,张着嘴,任由他抽动。 半响,霓罗嘴角都要被撑裂,他猛地一送,阳物直捅到咽喉。 “唔~”霓罗眼尾含泪,及时吐出物件,趴在床沿上干呕。 相善为她顺气,待霓罗好一些后,便掀开女子长衫,长指直接钻到潮湿的阴道中。 “啊...”霓罗毫无准备地叫出来,脑袋还没来得及缩回床帏中。 晴光入房,浮沉悠悠飘荡,相善的手在阴穴中抠挖,闹得霓罗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干趴在床沿上,捂嘴噤声。 下体欲要炸裂,相善不耐地又加入两根手指,撑开粉色小穴,做好扩张。 霓罗玉指扣着红木床,忍得眼睛发红,额角细汗弥生。 小穴如同水泉,相善的手指越抽越快,直接将她操至潮吹,绵软无力地瘫在床边。 瞧她双眼迷离,相善一鼓作气分开雪白的臀瓣,硕物直接挤入,直捣黄龙。 突如其来的饱胀感让霓罗差点不受惯力冲击而跌下春床。 那根仿佛全部进来,身子被撑到极致,霓罗忍不住抓住帷帐,小心翼翼地喘息。 “不要动”她艰难地咬牙吐出一声恳求。 相善耐心抚摸她紧绷的身骨,手指缠绕在乳晕上,细细把玩,盘磨。 此举一下纾解了她难受的身体,霓罗的腰身逐渐发软,抓着帷帐的手也不断往下轻滑。 “舒服吗?宝贝儿。” 相善叉开腿跪在她屁股两侧,双腿撑起,从后抱住她,轻轻抹去两腮的香汗,勾着下巴,在脸上香啄一口。 霓罗已然没有精力回答,因为那根又进了一节,未等她首肯便钻弄起来。 相善箍住她的腰,深深浅浅地顶弄,蜜穴紧紧咬着肉棒,纠缠出水声。 男女交欢的妙感足以踏平一切距离,听着霓罗的欢愉的呻吟,只管释放无度的征服欲。 床帐被霓罗死死抓住,随着相善从后面凶猛地顶操,她像是无根的野草迎风在飘荡。 阴穴被操得一直流水,软嫩的媚肉一直不舍地咬着肉棒,他往外一抽,肉体间便摩擦出绝顶的快感。 相善又搂着霓罗的细腰重重撞进去,“噗嗤”“噗嗤”的声音让人耳颊红烫,欲罢不能。 霓罗被撞弄地失了力气,不禁央求相善放过她。 相善扭着熟红的乳粒,一下下狠插猛操,“快了。” 数百下后,阴道被白浊灌满,沿着未抽出的肉棒,溢到相善的囊袋上。 他将往下栽倒的霓罗转个身,分开双腿坐在怀中,阳物在其体内转了个圈,直直插得更深。 “啊!” 霓罗痉颤,下意识搂住男人脖子,一双潺潺晃动的眼睛,楚楚可怜地望着相善。 这般受欺负的模样,更加激发相善的欲望。 他搂着女子,恨不得揉入骨血地亲了一番,将人吻得嘴巴红肿喘息不过才放开。 这么一动作,残留在阴道中的精液往外流动,霓罗害羞地夹腿,刚好含紧了相善的肉刃。 相善舒服地叹声,指腹揉着她高肿的唇,包含宠溺地笑,“小傻子。” 霓罗属实累了,知晓挣扎无益,一歪头贴在他肩上。 听到均匀的喘息,又如此乖觉,相善自然是心花怒放。 他款款动腰,在花阴中搅动,像磨花蜜似的,慢慢研磨。 这般温柔的动作让霓罗舒服地闭上眼睛,仿佛找到了新的滋味,若渴地享受起来。 龙根如此反复地在穴内作祟,霓罗逐渐招架不住地慢声慢气地呻吟,红唇微张,意乱情迷地露出两粒白牙。 欲色迷离。 她身上被汗水浸透,肌肤红润有光泽,操得过分舒服时便情不自禁搂紧相善,小腹抽搐。 男人身上发凉,贴在一处极为舒服。 当听不到他的心跳时,霓罗忍不住发问:“妖,为何要偷人的心?” 相善拿过她的手,按在自己没有一丝动静的胸膛,“因为妖没有心。” 肉棍在她身体中蓬勃健壮,顶到宫口,引得霓罗一阵颤抖。 她毫无力气地腻在相善肩头,不知为何想要流泪。 相善搂着她的腰肢,乳房与胸肌紧紧相贴,在抽插中互相摩擦。 “没有心,便会觉得体寒发冷,度日煎熬。” 霓罗勉强睁开一道眼缝,抬头看他,“你也是吗?” 相善笑了笑,龙根插得更深,顶的霓罗一下泄身,喷湿了身下床褥。 霓罗呜咽一声,羞得不愿再睁眼。 五十九、藤妖h 相善抚摸她汗津津的脸颊,“妖是冷血之物,最渴望温暖,如果能得到一颗珍贵且有修为的心脏,便可抵御严寒,像人一样生活,拥有人的情爱。” 霓罗陷入沉思,久久不语。 磨人的肉棍从她下面拔出,白泞混杂的浊物飞溅的到处都是。 相善将她放躺,脱掉外衫擦拭欢爱后的污浊。 霓罗正思想着腿就被再度扒开,阴户充斥着被蹂躏后的血红。 他轻轻触碰,小女子便疼的吸气。 “娇气”相善骂了一声,手上倒是轻柔许多。 擦好之后,相善拥着霓罗入眠,再醒来便是临近黄昏。 眼瞅着太阳下山,昨夜被蛇包围的记忆吓得霓罗不敢再睡,艰难穿上衣物,便远离了床。 怀中发空,相善揉眼坐起,看她一脸忌惮,嗤笑,“你怕蛇?” 霓罗不吭声,答案已写在烟眉浅蹙的脸上。 “放心吧,有本座在,它们不敢再来。” 霓罗倒是信的,不过睡了一天,现下实在不困。 倒是有些饿。 开门出去,良久端了两碟素菜进来。 相善已经穿好衣裳,看到菜中不见油腥,顿时愁眉攒目。 “小东西,本座要吃肉。” “这里是斋院,你先凑合吃。” 相善宁死不从,翻身继续睡。 睡得迷迷糊糊,听到霓罗在叫他。 “三更已过,我们去看公主。” 相善睡眼熊松地打了个哈欠,直腰下床,跟霓罗出了门。 秋月洒下一地冰辉,屋瓦上声音清脆,白猫身轻如燕,霓罗紧紧跟随。 刚到寝宫便听到一声声哀婉的女音,缱绻悱恻地叫着尾桥。 霓罗低身,掀开脚下瓦片,一道烛光直扑面门。 大床之上,公主赤身裸体,窈窕的脊背上被碧绿色青藤所缠,青藤还扼住公主手腕,将其半吊在空中.... 床上不见男子,只见青藤缠绕公主,捆绑住她如玉的肉体,一点点收紧。 雪色的肌肤被青藤勒出红痕,胸前的两朵肉团被擦身而过的粗藤暴力地磨出青红血瘀,但病入膏肓的公主竟然是一副欲仙欲死的模样。 忽然,藤枝上的青叶乱颤,“舒服吗,我的小公主?” 跟相善如出一辙的问话挑动霓罗敏感神经,扭过脸,不敢瞧依偎在腿边的白猫。 相善一下明了,欢喜地跳进她怀中,前爪趴在软软地胸前,舔唇。 “小东西,你要想体验这般的,本座也可以满足你。” 霓罗脸红心跳地把他扔开,白猫在青瓦上笑得直打滚。 两人闹时,那藤枝又开口说话。 “小公主,我会让你永远都忘不了我的。” 堪称国色的阿房公主痴迷点头,嘴里断断续续地呻吟着。 这时,青藤拉开阿房公主双腿,粗大的藤头猛地扎进公主阴户中。 “嗯~”阿房舒服地呻吟,汗湿的脖颈高高扬起。 看到公主被如此对待,霓罗就要下去阻止,白猫一晃拦在她面前。 “你现在过去,藤妖会直接勒死公主。” 妖性难测,霓罗犹豫再三,只能继续等下去。 待藤妖伺候得公主一次次高潮,粗长的青藤才从阴道中撤出来,上面水淋淋的青叶,像是沁在水中一般。 淫水沿着茎叶滴在床榻,青藤慢慢松开了阿房,化作一个赤裸的男子。 将精疲力尽的她深情搂在怀中。 让霓罗诧异的是这藤妖竟然还有些人性,做完还会亲吻公主额头,为她擦汗。 “小公主,今日就到这里,我该日再来看你。” 阿房睁开水波摇晃的眼眸,依依不舍地抱住他,“尾桥,你再多陪陪我吧。” 藤妖拍了拍她肩膀,“我会永远陪着你的,放心。” 他柔情百般地将公主哄睡,刚出门便看到一女子抱着猫在庭院里坐着。 满宫的奴才都被他迷晕,不可能还有人能保持清醒。 “你是谁?” 霓罗起身,“你身为藤妖,与公主苟且,害她如此,实在最无可恕。” “哼”他不屑一顾道:“你是捉妖师?休怪我没有提醒你,在这里,你抓不了我的。” 霓罗不与废话,放下猫便与藤妖交手。 两人僵持不让,藤妖见并无胜算,便另出歪招。 只听“轰”地一声,青藤扎根入土,将院中百年老树连根拔起,朝霓罗扔去。 霓罗轻巧躲开,树根上的泥土劈头盖脸地撒了白猫一身。 相善恼羞成怒,命令霓罗:“你还不快杀了这个孽畜,更待何时?” 话更落地,藤妖便召唤千万条青藤,直接翻土而出。 一时之间,公主寝宫墙面坍塌,房屋岌岌可危。 霓罗知道不能再手软,正要交锋时相善喊道:“用簪子。” 霓罗立刻拔下发上簪子,在掌中绕指盘旋,踩着地上盘附的藤茎,飞身一跃,将簪子丢向藤妖眉心。 藤妖企图用妖力抵挡,不想簪子直接击破他的法阵。 “嗖”地穿颅而过。 “铮”地钉在背后窗柩上。 霓罗打开封妖袋,将虚弱的藤妖念咒收进去。 她走到窗户前,拔下深入半截的簪子,越发相信师兄所言这个是个法器。 长发随意一拧,重新挽好。 六十、醋意 天已经亮了,霓罗抱起相善从门口离开,不巧遇上闻声赶来的无羁。 他风尘仆仆,袖内沾有一片桃花,相善黄瞳一竖,直接将人扑倒。 无羁始料未及,看着踩在心口的白猫,莫名觉得心底发寒。 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一只普通的猫。 “相善”,霓罗喝声。 相善不为所动,目露凶光地对无羁道:“把桃三娘交出来,本座可以饶你不死。” 见猫开口说话,无羁一甩手中佛珠,打在相善左腹。 “大胆妖孽,竟然敢在宫中放肆。” 相善未料到这人有如此高强的法力,直接被震飞在墙上,呕出一口鲜血。 “好强的修为。”他支棱起猫身,上下巡视无羁,“你未到而立之年就有如此法力,不是吃了什么神物,便是走了邪魔歪道。” 无羁瞠目,单手立掌,“善哉,你有如此道行,却不好好潜心修炼,为何要到这里为祸?” “师兄,他是我的妖仆。” “如此邪物?”他难以置信。 “师兄,他...” 相善凄声尖叫,在半暗不明的空中震开一片云雾。 无羁察觉出此妖浓浓的敌意,不由分说就要收服。 无羁扣下佛珠,飞掷向相善,白猫身姿敏捷,飞檐走壁,屡屡逃脱。 两人打得不可开交时,相善忽然化为人身到他身边,一扇便将无羁扇出几丈远。 “相善,不得无礼。” 被呵斥的相善丝毫没有收敛,反而将霓罗定在原地。 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邪魅道:“你若是向我,就老实呆着,若是向他,今日便是他的死期。” 无羁重伤不起,瞪着步步紧逼的相善,愤声:“望你回头是岸。” “放心”,相善将他踩到脚下,“我只要知道桃三娘在哪里,说了,我便放了你。” “什么桃三娘,贫僧不知。” “少欺瞒本座,凭你不可能有如此高深的修为,只有一种可能。”相善俯身,目光凶狠,“那就是你照过日晷镜,积累了前几世的修为。本座可有猜错?” 无羁愕然,瞳仁震颤。 如此神情,便是他没猜错。 得知有人照过日晷镜,最开心莫过于相善。 他松开脚,闭目深吸,连查数日,可算功夫不负有心人。 “你们封妖,就喜欢把人困起来,今日我就让你也尝尝这滋味。” 相善打开五行扇,念声一挥,无羁瞬时被收入扇中。 宫人陆陆续续赶到此处,相善解开定身术,拉着霓罗迅速离开。 回到斋院,霓罗盯着相善,待他转眸看她时,她又不敢与之对视。 “你不必费心机救你师兄。” 被一语道破心思的霓罗讪讪进屋,坐在太师椅上沉默不语。 相善见人跟他置气,主动凑过去抱住她。 霓罗不愿与他亲近,刚要走就被他拽到腿上,扇尖挑起她下颚,“你是跟你师兄亲,还是跟我亲?” 霓罗自然是回答不出的。 这份沉默叫相善生气无名之火,阴阳怪气地讽笑,“我知道你与那和尚亲,但你们才认识几天啊?我可是你相公。” “你不是!” 霓罗脱口而出,一下勾起相善的怒火,“你说什么?” “前世恩怨皆是你片面之词,我并无印象,也无法求证真伪。” “所以在你眼中,我就是个骗子?” 相善溢满恨铁不成钢的悲伤,霓罗生怕触其逆鳞,遂委婉求情道:“我师兄神通不及你,请你高抬贵手。” 他苍凉发笑,“若他神通在我之上,今日本座定会命丧当场,你可信?” “师兄不会这么做的。” “你如何保证?”相善气得心如火烧,“妖能识出同类,他有桃三娘在侧,如何会认不出藤妖?他分明是有意放任藤妖控制公主。” 理亏的霓罗声音发弱,“你并无确凿的证据证明桃三娘在皇宫。” 见她如此为和尚狡辩,相善直道:“好,那他负责接待能人志士,却只字不提为公主驱邪,反而知晓掏心命案后隐瞒不报,他才是佛口蛇心,其心可诛。” 相善气得一股脑全部说出,字字都如当头棒喝。 霓罗闭口缄默,回想起过往种种,师兄行为确实可疑。 拌嘴之后,两人再无话可聊,直至月上柳梢,相善苏醒发觉人不在,便出门寻找。 看到一袭月白女子坐在屋脊赏月,飞身上去“哒哒”敲在她头顶,撩袍坐下,“发什么痴?” “你打算何时放了师兄?” 她实在不愿相信师兄会包藏祸心。 虽然师兄离山门时她才五岁,但师傅说过师兄有佛根,日后必有大成,这其中肯定另有隐情。 相善弹了弹衣襟上浮沉,“本座不喜你提他。” “你是我的妖仆,应当对我唯命是从,如果命令你放了师兄,你可会听从?” 看她铁心要护这和尚,相善心中虽恼,但也不愿看她难过。 万一因不相干之人让小东西跟他生出嫌隙,也不值得。 “好啦,本座拗不过你。最多再等三日,我就放他出来,如何?” 他强行揽过沾着了半宿露水的霓罗,扣在怀中,“小东西,等你看了日晷镜,便知你我才是最亲近之人。” 刚说完,远处皇宫里便点灯喧闹起来,一行宫人掌灯而行,急匆匆朝东门太医院走去。 六十一、公主与藤【上】 霓罗站起一看,“定是宫中出事了。” 相善看了看方向,“瞧着像是公主新搬得揽月殿。” 自公主寝宫狼藉毁塌后,皇帝一怒之下杀了所有守夜宫人,并将公主移挪至揽月殿。 宫中人心惶惶,都在传公主的病是妖孽作祟。 不一会,宫人请来太医,直奔向揽月殿,霓罗趁机跟在后面。 揽月殿灯火耀眼,院中宫人跪倒一大片,殿内门窗紧闭,一位着龙冠的人影在焦急徘徊。 太医诚惶诚恐地进殿下跪,只听一声痛苦的哭吼,皇上即可免礼让他们去看看公主。 太医诊过脉后面面相觑,含含糊糊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气得皇帝勃然大怒。 “无能,朕养你们这些闲人何用?” 太医被侍卫拖出去,霓罗听闻殿中放悲声,便阔步与相善闯入殿中。 “谁?”皇帝掩面拭泪,怒喝一声。 霓罗双手合十,“拜见皇帝陛下,我乃无羁师妹,霓罗。” 皇帝动怒:“无羁现在何处?” “他...” 霓罗为了难,相善及时解围圆说,“妖塔有异动,他下塔去了。” “陛下,能不能让我看看公主?” 灯芯在蜡油中滋滋作响,皇帝踌躇不定,最后听见公主痛苦之音,还是点头答应了。 “你可以进去,不过他不行。”皇帝指着相善。 相善展笑,“陛下,我要不进去,公主可好不了。” “口出狂言,皇宫中多少人都束手无策,就凭你?” “如果本座没记错,陛下曾许诺救治好公主者,您有求必应。” “朕是说过这样的话。” “那陛下就拭目以待吧。”相善信誓旦旦牵起霓罗进入内寝。 床上一幕令两人始料未及。 阿房公主发丝狂乱如草,香衫汗透,面色煞白,四肢抽搐惊厥,嘴角呕出白沫。 像是中邪又像是中毒,脉搏也时有时无,哪像个尊贵公主,活脱脱一名疯子。 “怎么会这样?” 原以为收服了藤妖公主便可好转,没想到个公主的病征却越发严重,还到了威胁性命的地步。 相善丝毫不放心上,转着扇子说:“藤妖虽然已经收服,但公主所受藤毒未解除,出现这种情况不足为奇。” “看来解铃还须系铃人。” 再叁思罢,霓罗扯下封妖袋,藤妖化烟而出,额上伤痕已结成血痂。 听见公主呻吟,藤妖连跪带爬地冲到床边,搂起病弱的女子,贴在鬓边。 “阿房,阿房你怎么样?” 任他怎么温柔轻唤,公主都癫状不改,根本听不进去分毫。 藤妖咬破手指,以鲜血喂养,公主才止住抽颤,勉强陷入昏睡。 见到这般奇效,霓罗与相善对视一眼。 藤妖悉心将公主放躺,用手为她打理容妆,抹去嘴角的白沫,动作轻柔若风,好似在照顾心爱之人。 从此人的举止来看,并不像是无情无义之人,霓罗问:“你为何要害她?” 藤妖扭脖瞪着霓罗,双目愤睁:“我没有害她,我是在给她快乐。” “快乐,便是要她的命?” 藤妖哀笑道:“那些人将我从深山老林中剖出来进贡给皇上,就是因为我生来带毒,相近之物都非死即伤。这些,我对阿房从未有过丝毫隐瞒。” “公主不知妖物险恶,你要真为她好,应该避而远之。” 藤妖含笑,悲伤入骨地抚摸床上女子,百般怜殇。 “我原先也这样想过,但她实在太寂寞了,而我也是如此,也就不管是人是妖了,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藤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用目光描摹其眉目,“皇上表面待她如珠如宝,实则满盘算计,将她囚在皇宫,待来日远嫁外邦,巩固皇权霸业。” “她不过是皇上的一枚棋子,是个喜怒不能言的哑巴。” 看她日日郁郁寡欢,他最终还是动了恻隐之心,整日以妖术博取美人一笑。 起初他并不现身,但公主喜静,乐与植物诉说心事。 他知道她心中苦闷后,便以藤叶回应公主,久而久之便形成一种默契。 每日公主请安回来第一件事,便是用凝脂般的玉手亲切地抚摸它。 “藤啊藤,本公主知道你是有灵性之物,非是那些盆中树水中花愚钝不堪,你懂我在说什么对不对?” 藤妖内心狂喜,虽然不能开言,但会拼命晃动藤叶,以作对她的应答。 夏季燥热,公主在寝宫搭了个凉棚,藤妖便顺棚而上,展开藤枝,以身为她遮阳。 不出叁日,青藤便爬满了整个凉棚,为阿房撑开一片浓荫。 阿房发现后惊奇不已,越发觉得自己猜测不假,于是更加细心呵护藤妖。 入秋后凉棚要撤走,阿房命宫人小心把青藤拿下来,转铺在墙壁上。 当晚藤妖在窗口观望阿房睡颜,在秋风中兴奋乱颤。 发现阿房被子掉落,藤妖瞧瞧潜入房中,为她轻轻盖被,轻蹭她脸颊。 岂知阿房睡眠浅,一下发现了它。 藤妖避之不及,仓皇缩了回去。 阿房赤脚追出来,隔着浓浓黑夜,问:“刚才是你吗?” 南梁有妖,宫中还设有妖塔,阿房自幼便耳闻一二,故而对藤妖并没有过多恐慌。 藤妖躲在暗处不敢妄动,阿房竟然一步步靠近。 六十二、公主与藤【下】 “是你吗?”阿房斗胆伸手去抚摸它。 藤妖缄默不应,一直到天亮阿房要去请安才回去穿衣。 藤妖躲在外面偷偷看,里叁层外叁层的宫装将公主裹地动弹艰难。 临走之前,阿房跑到它身边悄声说:“我知是你,放心,我绝不说出去。” 冬季悄然而至,公主十五岁生辰。 皇宫中摆宴庆贺,公主却流泪回来,委屈地告知藤妖,“父皇要将我远嫁。” 藤妖趁她哭的伤心并不留意,悄悄用藤落在她发顶。 而这一触碰,被公主抓着正着。 “你还说不是妖。”公主抹泪,吓得藤妖抽回藤枝。 “好,那我就请无羁师傅来瞧瞧你,他可是铁面无私之人,遇妖必收。” 眼看阿房就要走出宫门,藤妖败下阵来,“公主留步。” 阿房回眸,笑脸一下被藤树旁的男儿英姿惊艳失语。 藤妖相貌俊美,举止投足之间都透露着大家公子的气宇,这让从小困于深宫的阿房一见倾心。 藤妖被她看的不好意思,想了想,还是用人类的礼数相待,拱手跪地。 “我确是妖,还望公主不要声张。” 阿房背手,羞赧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尾桥” 此后,他们便捅破了窗户纸,凡是没人时阿房必定要尾桥现身相见。 尾桥在深山存活上百年,并不通晓七情六欲,只知道阿房叫他,他便答应,阿房欢笑,他便欣喜若狂,阿房难过,他便四肢作疼。 这样过了一个冬天,阿房却病倒了。 太医纷纷摆头,不知公主所患何病。 某日无羁前来驱邪,盯着缠绕房屋的树藤看了许久,最后主张烧毁青藤。 阿房拖着病躯阻拦,之后知道瞒不过无羁,便如实相告,甚至跪下求他。 无羁杀心已动,自然不会轻易罢手,但公主的病却无人可医。 尾桥现身以藤血救治公主,无羁才知道他如今是公主的药。 公主苏醒的那晚,尾桥陪在房中,独熬油灯。 “尾桥,你为何不看我?” 她去抱尾桥,尾桥却躲开了,“噗通”跪在地上。 “公主之病因我而起,请公主速速搬离这里,再用火把烧毁青藤。” “那你不就死了吗?我不。” 尾桥将自身是毒物的事情说出,公主皱眉神伤,“所以,这么多年你都是孤身一人吗?” 尾桥沉默垂眸。 阿房奋不顾身地抱住他,“尾桥,咱们谁都不要抛弃谁,好不好?” 这句话摇动了尾桥,他再也忍不住回抱住阿房,同样孤独的人便这样有违天命地相爱了。 阿房也会生病,但就像无羁所言,他便是她的良药。 只要尾桥存活一日,便可保她无忧。 心意相通后,他们整日纠缠于床榻。 尝了禁果的两人,痴迷情欲,终日难舍难分,偶时叁天叁夜沉迷欢好也是常有之事。 阿房像是种了催情药,与他不分昼夜地恩爱,每次酣畅淋漓地交欢之后便会小病一场,尾桥再以鲜血喂食,病情转日可见起色。 十七岁时,因公主身体抱恙,不易长途跋涉,婚期也一推再推。 阿房十分高兴,尾桥也是如此。 可时间一长,阿房毒素积累,尾桥的鲜血也日渐枯竭,便不足以保她安全。 而就在两个月前,他们一次欢好,阿房就一病不起。 尾桥知道是自己的过错,于是刻意保持距离,经常去御膳房偷食鸡心补身,希望有更多的血为阿房食用。 有时听见阿房病中呼唤,他也会忍不住进去探望,与阿房贪欢旖旎片刻。 * 人生在世,多的是身不由己,更何况是生于帝王之家。 贵为公主,注定是不能想寻常女子那般随心所欲。 霓罗惋惜颔首,“阿弥陀佛,人妖殊途,你在她身边终有一日会害了她。” 两行清泪坠落于床榻,藤妖不舍地抚摸女子脸庞,指尖因悲伤而颤抖不止。 “我知道。” 相善曲起一条腿坐在椅子上,仰面喝茶,好言相劝道:“藤妖,公主毒入骨髓,多则半月,少则叁日便会魂归地府。” 闻言藤妖悲痛欲绝,伏在公主手边闷声抽泣。 良久之后,藤妖抬眸,“我不会让她死的。” 霓罗怀疑道:“所以宫中偷心之事,也是你所为?” “不,我从未害过人。” 霓罗小心诱问:“一颗人心,便可补你的消耗,你对公主情深意切,就没有动过这个念头?” 藤妖恳声切切,对天发誓道:“我虽然是妖,但也知道性命珍贵,若有半点虚言,便让我身首异处,永世受刀剐之刑。” 看他言之凿凿,不像是撒谎,霓罗便没再继续追问。 转头,坐在椅子上看笑话的相善竟然不知所踪。 霓罗正要去寻,床上绿光耀眼,藤妖身体宛若破裂的瓷器,漏出千丝万缕的绿芒。 他轻轻覆在公主身上,身体裂缝越发的大。 “我的小公主,睡吧,尾桥会永远陪着你的。” 光芒刺目,霓罗抬臂掩目,绿光稍纵即逝,再睁眼房中已无尾桥。 细碎的绿色星点洒在公主身上,凑近一看,公主气色红润,完全看不出大病的模样。 霓罗伸手探鼻,气息沉稳有力,更像是睡着了。 看来藤妖是用自己的命救了公主。 六十三、日晷镜 “如何,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相善撩帘子进来,步态散漫。 霓罗问:“你去哪儿了?” “这里太闷,我去跟陛下说说话。” 相善俯身在床侧,看了看公主,“看来余毒已清,不出三日就会苏醒。” 霓罗出去,皇帝急的火上眉梢,连忙询问情况。 “阿弥陀佛,公主应该已无大碍,不日就可醒来。” 皇上感激落泪,召唤殿外的宫人进去侍奉公主左右。 回到斋院,霓罗有些想不通,方才皇帝明明十分紧张公主,却为何要将她狠心远嫁外藩。 “傻丫头,人性之复杂,宠爱是真的,但狠心也是真的。女儿固然重要,但能重得过万里江山吗?” “如果你是皇帝,也会这般?” 相善露出阴冷一笑,“凡本座所爱,我便都要。” “难怪儿时师傅告诫,贪欲无穷无尽。” * 时过两日,公主如愿苏醒,皇宫内每个人都狠松了一口气。 霓罗每晚诵经给溺斗听,饭点才将它放出来,将糕点掰开喂到它嘴里。 兴许是与霓罗亲近的多,溺斗对霓罗的态度明显亲昵,吃完糕点就在地上仰躺蹬腿,吐舌卖乖。 相善阖眼半倚在床,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吃过晚饭,霓罗将溺斗收回封妖袋,忽地一阵桃花香扑来,门板被轻轻吹开。 相善谑笑,用扇子挠着额角,邪魅而笑:“终于来了。” 进门之人正是桃三娘,她着一身粉色窄袖襦裙,轻纱缠肩,气韵与之前相比,多了几分淡然,神情凝重。 “上人别来无恙。” 看到她,相善之前的猜想便彻底坐实,霓罗实在难以高兴,只虚虚颔首。 相善道:“早知道日晷镜在你手中,本座就不必跋山涉水回太阴山了。” 桃三娘礼待霓罗,看向相善时眼神骤变,“你一个不老不死的妖,要日晷镜做什么?” 相善轻松应答:“跟你一样。” 桃三娘周身气场陡然阴沉,眼眸如刀,狠狠剜了相善一眼。 “你先放了无羁。” 相善开扇,扇面上平平无奇,“小妖,本座提醒你,不要耍花招。” 说完,他用力一挥,无羁被扇出来。 扇中五行并存,他被扣在水火交替之地,终日忍受炼狱般的锤炼,终如今衣衫褴褛,满面黑灰,活脱脱像个乞丐。 “怎么样?滋味不错吧。”相善轻笑。 桃三娘心疼地搀扶起无羁,瞪向相善,“你这个残暴的妖,一定会有报应的。” 霓罗刚要冲过去就被相善一把拉住,单臂扣在怀中,任由她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相善执扇指着无羁,不容置喙道:“你要是过去,本座现在就杀了他。” 浓浓的暴戾之气从他眼中迸发,一股股阴森之气钻入霓罗四肢。 她难以相信眼前人是之前那个在她怀中撒娇的猫,他更像个蛰伏已久的邪物。 相善没耐心跟桃三娘废话,“好了,交出日晷镜。” 桃三娘看了眼无羁,张开手,金灿灿的日晷镜跃然掌上。 相善迫不及待,扇子一勾,日晷镜就到他手中。 指腹反复摩挲日晷镜背后的图纹,确认无误后,相善欣喜若狂,“是日晷镜没错。” 他一把拥住霓罗,口中念念有词,“小东西,我们拿到日晷镜了。” 霓罗神色木讷,脸上看不出悲喜,随他独自欢喜雀跃。 缓过气的无羁勉强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警告说:“用此镜会消耗许多精力,必须要修行之人在旁辅助,否则会思绪错乱,分不清前世今生。” “这个就不用你们费心了。” 日晷镜已经到手,相善也就不再隐藏杀念,他被封印在道观中两千余年,真是恨透了这帮该死的僧道。 同为妖族的桃三娘嗅出他毫不掩饰的异动,随之被他野心勃勃的恶念所震撼。 这妖究竟是什么来头。 看相善快要按捺不住,桃三娘故意唤了一声霓罗,“上人,既然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带无羁回去疗伤了。” “嗯” 相善倏然敛起杀欲,让桃三娘与无羁从眼皮子底下离开。 也罢,小东西还没有恢复前世记忆,万一在她手刃无羁,必然要跟他闹脾气。 他将日晷镜收入袖中。 今日太晚,改日霓罗养好精神再说,反正日晷镜已经到手,不急于这一日。 六十四、妖僧 黄昏时分,皇帝忽然来传令,邀请霓罗与相善前去宫宴。 最近也不见有妖物出来作祟,皇宫上下都洋溢着公主大病初愈的欢庆之中,到处都是喜乐安详之态。 霓罗与相善如约赴宴,皇帝皇后坐主位,嫔妃美人在左右两侧,个个穿金戴玉,奢华富丽。 “阿房,就是这两位救了你。” 大病初愈的阿房公主一袭淡紫色宫装,鬓上牡丹盛开极致,端静而坐,堪称倾国倾城。 她款款起身,娴静大方,举杯微笑,“事情父皇与我说了,我南梁有二位奇才实乃是国幸,阿房在此谢过。” 霓罗还礼,“是出家人的本分而已,公主言重了。” 一听此话,满堂妃子哑然,后又交头接耳,捂嘴笑起来。 “女子出家,那不是姑子吗?” “可我看她衣着也不像啊。” 你一言我一语,宴会上闹哄哄的,皇帝一声咳嗽,众人才纷纷敛声。 “之前你说,你是无羁的师妹?” “正是” “那旁边这位?” 相善两指悠闲捏开折扇,谦卑地拱手道:“英雄不问出处,能保我朝世代安宁才最重要,陛下觉得呢?” “言之有理。” 皇帝赐座,不时舞姬上来献舞,琴笙琵琶,不绝于耳。 霓罗一直关注着阿房,虽然衣着华丽,貌若谪仙,但不知为何,眉间总带着浅浅忧伤。 像个漂亮的瓷器,美则美矣,却没有花季女子该有的活泼灵动。 这与藤妖所述的公主,完全大相径庭。 “难道是妖毒尚未清除彻底?” “非也”,相善否认,“她是忘了。” “忘?” “这藤妖对公主也算是情深义重,兴许是怕公主对他念念不忘饱受思念之苦,所以灰飞烟灭之前抹了公主对他的所有记忆。” 此法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却十分艰难,若相爱之人都不记得他,那等同于白来世上一遭。 在芸芸众生中,他消失,便是彻底死去。 “难怪公主会变成这样,藤妖带走了她的记忆,亦是带走了她所有欢乐。” 舞毕,皇帝询问两人下一步要前往何方,霓罗未答就被相善抢先一步。 “暂无去处。” 皇帝龙颜大悦,“既如此,不如二位就留在宫中,你当日不是与朕说想做国师吗?” 霓罗瞬间醒神,才知道原来那日相善与皇帝说话,竟然说的这些。 “陛下觉得我够格吗?” 皇帝仰天而笑,捋着稀疏寥寥的胡须,“那要看你能不能言出必行了。” 宴席散后,霓罗跟宫人要了一碟溺斗爱吃的桂花糕带回去。 溺斗饿坏了,刚被放出来就嗅着气味找到霓罗腿边,用脑袋蹭蹭她的腿,故作可怜地求食。 霓罗掰了一块扔给它,相善蹲下扯着溺斗的耳朵,“你都吃胖了。” 溺斗不为所动,埋头吃糕。 相善看她心事重重,仰起头问:“不高兴?” “你怎么能做国师。” 相善笑意僵住,挥袖背手,“本座两千年前便是国师,现在不过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罢了。” “可你是妖。”这是不可跨越的鸿沟。 霎时间,相善的脸色阴沉,狠声道:“妖又怎么样?我若为正,百姓安居乐,我若为邪,天地倾灭。” 溺斗像个怕生的小兽,被他吓得直往后躲。 未免激化溺斗残暴的兽性,霓罗将它收入袋中,盘腿坐在床上,默默念起往生咒。 相善一气之下夺门而出,房中灯盏也被他袖风扫灭。 黑漆漆的房中,霓罗百感交集,她有种预感,相善绝非善类,来日定会酿成大祸。 星辰浩瀚,秋风萧索,桃三娘扶着无羁艰难回到住所。 刚入房无羁便一把推开她,强撑力气坐在床榻上,闭目喘息,“他究竟是何来历,到现在你还不知?” 早之前他就问过桃三娘此事,但三娘支支吾吾,半响说不出所以然来,才致他轻敌被困。 三娘一筹莫展,“是我愚钝,确实不知。” “同是妖族,你辨不出他真身?” 无羁声带怒气,扶着心口,步履蹒跚地靠近她,“你可修炼了数千年,不是平凡小妖。” 桃三娘伸手欲要搀扶,被无羁负气甩开,她难过道:“初见那猫妖时我便觉得此妖不凡,决不可硬碰硬。” “现在说这些还有何用?” 无羁怒不可遏,通身充满难平的戾气,“我一定要除掉他,不然这奇耻大辱,始终难以平复。” 三娘担忧蹙眉,劝解:“你现在身负重伤,还是与他和平为好,待来日” “三娘”,无羁俯身,单手捧起她愁眉不展的脸颊,“你会帮我对不对?” 六十五、非卿 “孟郎”桃叁娘深情念他的名讳,望能感动无羁,“我们走吧,离开皇宫,去一个没人的地方,好不好?” “决不可。”无羁果断放开她,一挥烧烂的袍袖,决然道:“我好不容易才有今日地位,怎可遇敌逃跑?” 他在宫中殷勤耕耘这么多年,陛下也只是虔诚相待而已,现在那个妖孽不过是治好了公主,就妄想做一国之师,简直是痴心妄想。 如果他现在离宫,那妖孽的国师之路岂不是过分顺畅? 他决不能让他得逞。 “孟郎,你为何要如此执迷不悟啊?”桃叁娘欲哭无泪,简直悔不当初。 闻她哭哭啼啼无羁便觉得心烦不已,凶恶的眸子转怒,抓着桃叁娘手臂。 “叁娘,是你让我照过日晷镜,坏了我修行的本心,现在我已经回不了头了,你难道不知吗?” 听他一言,犹如剜骨掏心,桃叁娘不由声泪俱下,紧紧握住他双手。 “可以回头,只要我们离开皇宫,到一个无人知你我姓名的地方,做对平凡夫妻。” “平凡夫妻?呵。”无羁无情甩开她,“你是妖,不能为我生儿育女,亦不能同我百年偕老,待我寿终归西,你却依旧貌美如花,这就是你说的夫妻?” 他字字诛心,直叫桃叁娘痛地说不出话来。 无羁蹲下身,瞧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又做出爱怜疼惜的模样,“叁娘,你亲眼目睹我死去数次,难道还想让我碌碌无为地过一生吗?” 桃叁娘想及前几世无羁的平生惨状,不禁深受这话蛊惑,动摇了离去的心。 “叁娘,我如今已有九世积累,如果能拿了那妖物的修为,便可万古长青,到时你我做对长久夫妻,岂不乐哉?” “可那妖怪,并非你我之力能拿。” “不要紧,总会有办法的。”无羁揽人入怀,恶心另起,轻抚她脊背道:“我瞧他待霓罗貌似有些情谊,想必便是软肋。” 一语让桃叁娘倍感恶寒,她抬眸,惊瞳乱息道:“霓罗是你师妹。” 无羁哼笑:“我又没说取她性命,你紧张什么。” “叁娘”他捋着女人青丝上的金簪,“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 清晨,相善已然不在房中,霓罗起身洗漱,刚擦脸便听到脚步入房。 相善神清气爽,端着两碟素菜放在桌上,“快过来用膳。” 霓罗放目一瞧,一碟炒青笋,一碟嫩豆腐,外加一碗荷叶粥,也算是斋饭之中的佳肴。 这两日相善格外殷勤,尤其是对她的膳食极为关心,每每入夜便催促让她安眠,恐怕她累着,又担心她累着。 豆腐入口即化,霓罗问道:“你可是有事要说?” 相善不喜素食,捏了一块小点心品在舌尖,“日晷镜再不用,就要发霉了。” “今晚?” “嗯,午夜子时,你不必害怕,有我在一旁护你周全,定然不出任何差池。” 霓罗一下没了胃口,缓缓放下筷子。 “师兄照过日晷镜,得知前世种种,但他仍是和尚。会不会待我照过之后,亦是同样的结果。” “不可能。”他情不自禁地高声,后又道:“你师兄身上杀戮之气很重,绝不是我们想的这么简单,就凭他纵容藤妖迫害公主,便知其心难测。” 夜晚悄然降临,宫灯照亮四方斋院,不远处妖塔明亮,妖气蒸腾在黑云之下。 相善与霓罗盘腿坐在床上,拿出日晷镜,闭目宁神。 相善在周身施法,金色光圈围绕着霓罗,助她稳住心神,不让经脉错乱。 一阵咒语之后,霓罗睁开双目,日晷镜悬在面前,镜中倒映着她的脸庞,与普通的镜子无差。 相善关注她的神色,待照了一刻钟后,并未发现霓罗有任何不适,便收了法术。 “你怎么样?” 按理,照日晷镜之人前几世的记忆会在顷刻间涌出,应会感到头痛欲裂,严重者会记忆混乱,导致疯疯癫癫。 可霓罗为何一点反应都没有? 相善贴近她,四目相对,轻唤一声:“嫣娘?” 霓罗闻声眼眸一怔,盯着相善的脸,目光忡忡。 不见她应答,相善便细看眼眸,发现与之前并无不同后,神情大变,双手颤抖。 良久,她终于开口:“我不是嫣娘。” 她确实不是嫣娘。 嫣娘生来娇怯,少敢如此直视他,而且也不会用如此生硬的语气与他说话。 相善勃然,怒目圆瞪,一把抓住她手腕,吼道:“那你到底是谁?” 骤变的态度和秉性叫霓罗愣住,她道:“我乃空缘寺主持,霓罗!” “不可能,本座不可能认错她....” 相善步步后退,难以置信地摆头,口内含糊其声,泪声否认。 “不可能,这觉不可能。” 他忽然仰天发出兽声,震得霓罗五脏六腑都快碎了。 六十六、何来前世 相善颤手指着她,悲怆不已,最后跌跌撞撞冲出门外。 霓罗见状想要追出去,结果门“砰!”地一声被相善用法力关上,怎么都打不开。 她不知为何,看到相善因她不是嫣娘而发怒,心脏竟然十分的疼。 霓罗倚在门板上,失落滑坐在地,双臂搂着膝盖,蜷缩在房中久久不能平静。 那一声兽吼使得妖塔大乱,无数妖怪在塔中回应般发出各种吼鸣,争先恐后的声音吓得斋院中捉妖师直哆嗦。 相善抱着酒坛在屋脊上醉躺着,两耳不闻妖塔动静。 一只可融入夜色的黑猫踩着黛色瓦片来到他面前,恭顺地跪窝,“小妖,见过祖上。” “滚” 黑猫不仅没走,反而步步靠近,走到他身侧说:“祖上化作一只猞猁跟随出家人除妖,也该厌烦了。” 相善冷漠一眼,又继续喝酒,“既然知道我现在与妖为敌,还不快消失。” 黑猫绿眸滚动,妖声道:“祖上不在的这些年,妖族可被人类戮屠不少,只等您出来主持大局呢。” “哼”,相善都吝啬看它,倨傲道:“尔等无能,受人类欺凌,说出来也不嫌丢人。” “此言差矣,只因妖族群龙无首,才会一盘散沙,让人类有了可乘之机,如今您重见天日,便是妖族再称霸天下之日。” 相善冷笑:“这是你主人让你说的?” “正是,主人还说了,只要您一声令下,妖族无有不从,主人也必然效忠于您,绝无二心。” 这番言辞,对于相善而言如尘如烟,风过而散。 他豪放攥住坛口,举坛而饮,香醇的酒水如瀑布入口,襟前也被酒水浸透一片。 “你们在宫中拿了这么多的心,无羁必然会禀报皇帝,你们还是自求多福吧,少在本座面前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 看此路不通,黑猫话锋一转,眨眼变成一位赤裸丰满的女子。 月光之下,女子墨发如夜,肌肤盛雪,纤细的身段,胸前浑圆饱满硕大,粘人地朝相善爬过去。 她举止轻柔,光溜溜的酮体别具诱惑,娇弱地靠在相善怀中。 “祖上,您难道就忍心让妖族就此没落,无处可去吗?” 此话一针见血,相善心惊睁眸。 抽回被女子枕着的手臂,曲腿坐起,凛凛夜风吹去面上几分酒气,让他醉中得了一丝清醒。 女子瞬时跟着坐起来,妖娆趴在他肩上,“祖上,当年妖族入世,可是您带的头,如今可不能不管啊。” 天大亮时分妖塔才安分下来,相善喝得迷迷瞪瞪回院。 霓罗正在喂溺斗,抬眸便看到相善一副醉态,连路都走不稳。 她本想去搀扶,但脚步却重若千金,最终也只看着相善倒在床上睡去。 溺斗吃饱后霓罗将它收回封妖袋,忽听院中起了吵声便出门看了看。 “陛下所言我听得一清二楚,绝不可能有假。” 毫不知情的霓罗问道士:“发生何事?” 自从蛇妖来犯一晚,见过霓罗本领的道士们就不敢再轻看于她。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说道:“四个月来,煌京被掏心之人约有一千多名,今早朝堂之上,陛下得知后龙颜大怒,说妖物愈发猖獗,谁能除此恶妖,便封他为国师。” “是真的,告示已出。” 霓罗隔门看了眼醉卧房中的相善,疾步出门,朝无羁的住所去了。 敲门无人应答,想必此刻正跟随陛下商讨捉妖一事,霓罗正欲返回,便听到房中传来古琴声。 “上人请进。” 霓罗这时再去推门,发现门栓已开。 桃三娘正在房中拨弄古琴,琴旁隔着点着一盏小巧精致的白瓷炉香。 这琴声沁人心脾,堪比名士,听了一会便觉得心神宁静,心中浊气不在。 “不知三娘与我师兄有何关系?” 桃三娘指尖不停,弦音令人心情舒畅,“是我跟他之前的往事而已,不值一提。” “那他现在何处?” “保护陛下去了。”桃三娘试问:“上人照过日晷镜了?” 霓罗点头。 琴声停顿一下,“可想起什么?” “什么都没有。” 桃三娘反手轻轻按住琴弦,“我不懂上人这话,难道你在镜中没看到前世?” “镜中只有一人,何来前世?” 桃三娘愣住,低眸细思,又摇头不信,“怎么可能呢,凡入轮回者,镜中必然可看到前世,脑中自然也自然想起过往种种。” 琴声没有延续,桃三娘暗暗思量,有个大胆的想法,“除非....你没有前世。” 六十七、杀蟒 桃三娘的话如石头入海,在霓罗心中激起千层高浪。 回去路上天空飘落秋雨,丝丝细雨落在她身,连旁边的宫人都不禁加快脚步,霓罗却浑浑噩噩,慢走缓行,两眼发空。 雨花将她丝发打湿,雨水沿着两颊往下流淌,沾水的裙摆拖了一地的泥垢。 “啊!救命啊!” 一声尖叫从祈福殿中发出,惊地霓罗回神,纵身一跃,飞至墙内。 “师兄” 无羁将皇帝和公主护在身后,看到她越墙而来,喊道:“小心” 霓罗听到“嘶嘶”声,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侧头便看到祈福殿的烫金横匾上悬着一条足有碗口粗细的青头蟒蛇。 该蟒身形凶悍,蛇身蜿蜒屋顶看不出有多长,其重量连屋顶的瓦片都压碎。 这可比之前见到的蛇要大很多。 “陛下和公主先走,这里交给贫僧就好。” 皇帝欲言又止,惊恐万状地指着蟒蛇,口齿磕绊道:“那好,就交给无羁师傅处理。” 皇帝与公主刚转身,院门前便又来一条蟒蛇,蛇鳞呈红花色,蛇信舔着眼睛,看着极为瘆人。 “你们谁都跑不了。” 听闻蟒蛇说话,宫奴都吓破了胆子,阿房扶着皇帝倒退至无羁身边,“怎么办无羁师傅?” 话刚落音,红花蟒蛇突然发动,蛇头咬住哆嗦的宫奴胸膛,精准食掉心脏。 宫人应声倒地,心口血洞晕开一片红液。 接连吃了几个人的心脏后,红花蟒便直奔向皇帝,无羁手持念珠挡住,蟒蛇却丝毫不怕。 霓罗远不及蟒蛇动作迅速,千钧一发之时相善从天而降,挥扇斩断大蟒,断口喷出几丈红血。 见同伴殒命,青头蟒仰天惨叫,相善敏捷护住皇帝和公主。 “陛下快走。” 没有蟒蛇拦路,阿房毫不犹豫带走皇帝,速速离开祈福殿。 青蟒朝三人发起猛烈的攻击,蛇尾一扫,屋顶瓦片便如落叶砸向院中。 相善开扇撑在头顶,腾空而起,与青蟒正面交锋。 青蟒一甩尾,墙面“轰隆”坍塌,眼看就要缠住相善,他忽然抓过无羁,朝青蟒扔过去。 “师兄” 蟒尾一下箍住无羁,越缠越紧,相善站在另一个屋脊,冷眼旁观。 红莲伞飞旋至青蟒之上,霓罗念咒,伞上莲花图纹展露出耀眼的金光,一下将青蟒收入伞内。 无羁坠在屋顶,从碎瓦上滚落,掉至院中青石地板。 霓罗横瞪了相善一眼,飞下去搀扶无羁,“师兄,你没事吧?” 无羁面皮涨紫,方才青蟒勒得他骨骼欲断,此刻完全说不话来。 “我先送你回去。” 离开祈福殿,霓罗遥遥回头,屋脊上的相善已然消失无踪。 想到刚才相善将无羁置于险境的一幕,心头仍有后怕。 送回无羁,霓罗打定主意要回去收了相善,让他在封妖袋中好好面壁记过。 可不料刚进门就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冷气,下一瞬便被相善抵在门边。 “外面下这么大的雨,当心生病了。” 相善拿着手帕给她擦去脑门上的雨水,目光诡异,声调怪异,闻之全身发寒。 霓罗想要避让,却被他一把抓住,动弹不得。 “你放开我。” 相善笑意溢满瞳仁,却毫无温度,勾唇嗔怪道:“为何发这么大的火?难不成是怪我了?” “你竟然用师兄去喂蟒,简直是丧心病狂。” 相善放声狂笑,“他罪该万死,被蟒囫囵吞了,还能留个全尸,你不该救他。” “你真是妖性难除,冥顽不灵。” 相善笑得极为摇曳,像个带有剧毒的花,叫人不寒而栗。 “小东西,你今日坏了我的事,最好嘴甜一些,否则,可要让你长长记性。” 相善手已摸向封妖袋,正要扯下,竟被相善一把夺去。 他阴森诡笑,一转身稳稳坐在椅子上,眼眸倏然阴鸷,“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他侧眼挑眉,寒光直摄人心。 霓罗正欲擒拿,耳畔便传来树叶之声,不知从何处而来的藤蔓从脚缠起,刹那间便捆绑住全身。 “相善,你...” 相善合扇,藤蔓立刻收紧,将霓罗勒得喘息不动。 藤条似乎缠入血肉那般疼痛,霓罗咬牙隐忍,怒瞪相善。 相善抚平她疼到扭曲的眉,阴笑,指尖在她脸上描扫:“从今往后我就不惯着你了,相善就不要再叫,唤我薄郎或者叫相公。” 霓罗挣扎无果,疼的额头冒汗,犟嘴道:“你简直痴心妄想。” 相善不怒反笑,虎口掐住她下颚,“我并非是同你商量。” 霓罗刚听完就觉得四肢无力,眼前发黑,天旋地转。 相善搂起她放在床上,阴冷的脸浮现起一抹得逞的邪笑。 低身,在她耳朵边呢喃:“凡是本座想得到的,必是囊中之物。” 六十八、国师 翌日,天气晴朗,祈福殿被人打扫,相善英勇除妖一事迅速传开。 劫后得生的皇帝特召相善与霓罗觐见。 相善衣着锦缎华服,独自面圣。 “怎么就你一人,那位小上人呢?” 相善拱手:“回陛下,昨日除妖耗损了她的元气,故在斋院休息,还望陛下宽恕。” “原来如此,无羁也受伤在床,不过无大碍就好。” 皇帝眼观相善风神俊貌,不由得欣赏点头,“原先朕曾经说过,只要你有神通,便让你做国师,现在已然让朕与公主见识到你的本领,国师之位正好空置已久,不知你是何想法?” 相善躬身行礼,慷慨放言:“臣定当竭尽全力护我朝安宁。” “好”,皇帝浩然挥袖,“那朕今日就封你为国师,保我南梁太平。” “臣,谢陛下。” 随后皇帝设宴款待相善,两人把酒言欢,聊及近期掏心妖祸,皇帝面色骤变。 他铁青着脸,勃然拍案,“敢伤我南梁子民,真的胆大包天。” 相善一手挥扇,一手饮酒,眸子狡黠中带着些许不屑,“有臣在,日后绝不会出这等事情,陛下可以高枕无忧。” 皇帝将将止住怒火,背手看着窗外凋零的秋色,“不瞒你说,这件事着实让朕感到齿寒,煌京乃天子脚下,妖孽尚且如此猖獗,那京都之外岂不更为荒唐?” “陛下勿要动怒,幸得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皇帝勉强能这样安慰自己,“最令朕愤然的是,此事发生数月后,朕才得知,身为京官重臣,竟然都知情不报,实在可恶至极。” 相善冷面含笑,问:“陛下难道没有想过,是宫中人作祟吗?” “宫中?” 相善自斟自饮,高深莫测一笑,“宫中有妖塔,按理妖族应该避而远之,却为何毫无忌惮,竟敢招摇过市,夺食人心。” “这话何意,望国师明说。” “依臣看来,必然是有人纵容,才让妖族肆无忌惮地霍乱宫闱。而此人,应该在宫中已久,既能震喝妖类,又是陛下亲近之人,才得以让朝臣看其眼色行事。” 皇帝弓眉细想,在殿中来回踱步,步步沉重。 顿时气氛凝重,只闻相善倒酒的‘哗哗’水声。 许久之后,皇帝茅塞顿开,在心中锁定一人,后怕至骤感齿冷。 酒过三巡,殿外着内侍进来回话:“陛下,内务已经着手修缮祈福殿,不日便可完工。” “知道了,下去吧。” 退下侍人后,皇帝长叹一声,相善问:“陛下可是有不快?” “经上次妖蟒盘附祈福殿,朕每每路过便觉得心悸后怕,日后即便修缮如初,怕是宫中也不会再有人敢踏足。” 人人恐妖,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相善莞尔道:“既然如此,不如陛下将祈福殿赏给微臣做寝宫。” “不可,你乃国师,怎么能住那等不详之所。” “无妨,微臣受陛下隆恩,理应为陛下排忧解难,祈福殿曾闹过妖怪,由国师来住,最合适不过。” 祈福殿就在皇帝寝宫东侧,这样一来,也能保前朝无忧,也能让宫中少些闲言碎语。 皇帝再三衡量,觉得此举百利无一害后,便答应了相善。 拜别皇帝后,相善直径前往祈福殿,他步履生风,轻快得意,一头白发及腰,飘逸自然。 正动工修缮的宫人看到他后齐刷刷跪倒一地,“拜见国师大人。” 相善无视众人,踩着满地的瓦片而入,虽然同一住所,但与当年布景却大为不同。 他巡顾一圈后,唤来宫人,将要改动的地方一一告知。 宫人悉数记下之后,小心翼翼地问:“那这祈福殿的匾额,可要更换?” 竟忘了这个。 相善走到门口,单臂背在身后,指道:“将它摘下来,命内务新做一块。” “不知国师想取什么名字?” “露-华-台!” 落日之后,万物沉寂。 相善乘兴归斋院,霓罗坐在床上,双手被藤条紧紧捆死。 他倒上清茶,亲自喂到她嘴边,“该渴了吧。” 霓罗想也不想就别开脸,不想喝他倒的茶。 相善直接捏住女子下巴,杯口硬生生撬开唇瓣,将水灌入嘴巴。 “咳咳咳...” 茶水入腹不多,反而呛得霓罗面红而赤。 “你放开我。”她厉声命令。 相善轻蔑地笑,茶杯随意扔到一旁,抽出手帕为她擦拭嘴角的茶水,“告诉你个好消息,如今我乃本朝国师。” “什么?”霓罗瞪大双眸,“你这妖孽。” 最后二字一出口,霓罗便觉得周围冷气弥漫,相善那双阴气过剩的眸子,就像是剐骨般看着她。 霓罗不自觉噤声,怯懦的模样与当年嫣娘如出一辙,相善拥挤在心口的怒意又瞬间消失了。 他不疾不徐地抚摸她的秀发,“我已让人修葺寝宫,届时我们就搬过去。” 六十九、诱惑h “咚咚”两声,有人敲门。 霓罗激动不已,被囚这两日,斋院一点动静都没有,更别说是人了。她刚要开口说话,相善就将她叮嘱,发不出半点声音。 “何事?” “国师大人,您要的衣裳。” 相善去开门,回来时手中多了件抹胸鹅黄襦裙,“仓促了些,改日再给你做好的。” 襦裙放在床上,他把霓罗扶站起来,伸手解开她身上的纯白色外衫。 凉凉的手指将衣衫一件件剥落,霓罗只觉得身上越来越轻薄,直至剩余一件薄薄里衣。 香软的玉体玲珑有致,被欲盖弥彰地松松裹住,更显诱惑。 相善情不自禁搂住搂住纤细的腰肢,鼻尖沿着优美的颈线如痴如醉地轻嗅,耳鬓厮磨。 “你可知道,人类对妖来说有种致命的诱惑力,不单单是那种血腥的杀戮之欲,还有一种想要据为己有,拆骨入腹的情欲。” 美人纯洁无瑕,相善闻着便把持不住自己,扯开里衣,埋在她心口,牙齿轻轻咬吮心口的嫩肉。 霓罗动弹不得,但能清晰感受到男人的所作所为,温柔的抚摸和啃咬,让她身子越发燥热。 一小片肌肤被相善咬红,他嘴巴往下移动,亲吻一对形状完美的酥乳。 他蜻蜓点水般采撷乳上樱红,弄得霓罗阵阵麻栗。 乳头硬起,相善便再也忍不住,握住奶子放肆啃咬,捏得又狠又凶。无可奈何的霓罗闭起眸子,身子煎熬不已。 相善手探入亵裤,在阴户上摸了一把,指上勾出水光。 “我的好宝贝儿,你湿了。” 相善将她裤子脱掉,搂着女子转了个身,把霓罗抵在床架前,分开双腿。 粉嫩的私处像是会呼吸,紧张地一张一合,冒出丝丝花蜜。 霓罗还来不及言语训斥,相善的手指便拨开阴唇,插入。 她猛地提气,穴内不满足的痒意瞬间被手指止住,当真羞耻至极。 手指一寸寸往里捣弄,插在她柔软的穴道中,相善故意凑在她耳边说:“你不睁开眼看看吗?上人。” 清冷的娇容带着股圣洁感,相善看了只觉得碍眼,手指故意她体内狠狠倒弄。 欲望已被他撩拨起,此刻的霓罗雪肌泛红,毛孔微张,额角滋生出细密的汗珠,但就是不肯睁开眼睛。 相善三指齐入,狠狠地操弄阴穴,淫水从中涌出,使得手腕宛若雨淋。 毫无征兆的喷潮后,霓罗紧咬牙根,眼眸紧闭。 知她想眼不见为净,相善便偏不如她的意,扶着跨下之刃,红圆色的顶端磨人地磨在她腿心。 霓罗本能抵御情欲,但身子却叫嚣着渴望,尤其是滚烫的肉棍贴近时,她身子不禁发颤。 “你很想要对不对?乖,睁开眼,本座就给你。” 霓罗誓死不从,咬牙硬挺。 相善见她不肯低头,阳物便重重地磨起来,直将蜜穴磨得发红,淫水横流。 在这番使坏下,身子禁受不住诱惑变得空虚起来,甬道中痒的不行。 霓罗被定身,做不到任何抚慰动作,逐渐把持不住地眼皮抖烁。 粗大之物在腿心摩擦,两人肉体间的默契引诱着霓罗,她渴望相善,像得到更多的快意,想他进入她,占有她。 “宝贝儿,我再问你一遍,想不想要?” 霓罗蓦然睁眼,清水悠悠的眸子透着倔强和委屈,仿佛下一瞬就要流出泪来。 相善单手揉弄着丰盈,舌头舔舐心口,故作没看到,想要她自己说出口。 他在霓罗身上四处点火,但龟头就是不入痒巢,逼得女子无助又难受。 “你若想要就眨眨眼。”霓罗瞪着他,但耐不住身体的欲求,最终还是眨下眼皮。 见此,相善犒赏般亲吻她唇,“睁开眼睛,好好看你我如何结为一体的。” 他重重捏了下乳尖,霓罗被迫睁眼。 相善让她靠在床柱上,一脚撑床,一脚着地,光溜溜的玉腿内里,一根憋到紫红的凶物正虎视眈眈。 霓罗一眼便红了耳颊,然后便感觉那硕大龟头一点点挤入身体,碾在灵魂之上。 她有痛不能言,壮物直插到底,撑得下阴仿佛撕裂。霓罗眼露痛苦,细眉凝聚,那根深得她呼吸都困难。 相善往后退了几分,后猛地挺腰一撞,深深插入女穴,直逼宫口。 女子沁水的眼眸顿时流泪,哒哒两滴落在胸乳上。 “记住这感觉,记住本座是如何与你行欢,如何销魂入骨的。” 霓罗鼻腔酸涩,眼泪潺潺如溪,眸光隐隐带怒,瞪着男人。 —— 爬po真是个技术活,本文往后不收费了,会尽量更文「尽量爬po 七十、乱情 似曾相识的目光引得相善有种说不出的愉悦,他搂着细腰,深入深出地操弄她。 此刻身子只剩下痛意,霓罗闭上眼任由他去了。 她把眼睛一闭,相善气便不打一处来,更加凶狠地弄她,将人干的腰骨直颤。 忽然一个天旋地转,相善把她压在床上,握住白净的脚踝,发狂地顶操。 分不清是气恼还是欲望驱使,相善解开定身术,抱着目的故意弄疼她,殷红的乳尖都被咬破。 霓罗咬牙推让,但换来的是男人更加凶猛的占有。 “唔啊啊啊~” 霓罗刚一松开牙关,相善便俯身吻住,霸道地啃着柔润的唇,犹如豺狼般撕咬。 这下霓罗只能发出呜咽声,挣扎的玉臂在欲望的碾压中,变得没有力气。 相善把细长的玉腿压在她身前,娇软的身子对折,粗壮的硕物“噗嗤噗嗤”地进入女子。 淫水从翻涌的穴口朝屁股上流去,扭曲的床褥上被飞溅几处湿点。 肉体撞击下床板咯叽做响,霓罗发髻被汗水浸透,散发不胜月簪,孤零零跌在床上。 在施虐之后,身子逐渐感受到性事的快意,霓罗虽然感觉疼,但蚀骨般的快意却更为清晰。 她望着在身上红眼起伏的男人,忍不住发出动听的呻吟。 “嗯~啊~” 低吟声极为缠绵,一下让粗暴行事的相善有了些理智,他忽然停下抚摸女子的脸庞。 低低“呵”了一声,眼含心疼地问:“你为何非要惹我生气。” 停顿的短瞬,霓罗也得以休息,动了动酸麻的双腿,水眸茫然。 相善即刻放下她的腿,将滞留在外的一截阳物缓缓送入她体内。 “唔~” 慢慢一顶让霓罗险些失神,方才麻痹的双腿此刻陷入难以言喻的木感。 忽而,一双手轻轻揉在大腿上,霓罗睁开凝汗的眼皮,微怔地接受着突如其来的温柔。 相善刮了刮她鼻梁,问:“现在好些了吗?” 霓罗不言声,但闻相善忽然叹了口气,便将她翻身侧躺。 阳物在身体里转动,奇妙的快感爬上骨髓,霓罗抓着床被艰难忍声。 相善用侧卧之姿操她,虽然深入,却轻柔慢理。 霓罗舒服极了,一条腿被他抬起,两人紧密地融合。 这般柔情,比刚才还要让霓罗痴迷,渐渐便沉沦在情欲中,不可自拔。 红烛燃到根部,相善的肉刃在体内一颤,热浆灌满阴巢,黏糊糊地朝外溢。 霓罗腰酸的厉害,刚要移动,紧紧插住的阳物便被拽扯出去一截,相善的手住肩膀,又插了回去。 霓罗脸红如血,虽然是背着身,但耳朵上的红曦也无法逃过相善法眼。 他笑了一声,捏住薄薄的耳垂,揉了揉。 这一揉,霓罗又软成一滩水,提不起半点力气,只是含在体内的物什却突然精神了。 一点点胀大,撑得她私处发疼。 看她双肩不自觉颤瑟,相善勾起她下巴,“怕什么?” 方才相善的兽性着实可怕,万一再来一次,她肯定承受不住,但又不知说什么能讨他欢心,只能沉默。 相善含情脉脉地看她,小眼神想得什么完全隐藏不住,像一汪清透的水,一眼便可看到底。 “当年,你就是用这个眼神骗了我。” 霓罗知道他说的是那个叫嫣娘的人,鼻尖酸涩忽然又卷土重来。 相善手臂从心口圈住她,下巴抵在她肩上,低眸揉弄咬破的乳尖。 “我本想跟你好好算账,可你却不记得了。”他哀伤地喃语。 越听他这般不舍那女子,霓罗就越难受,这种感觉与悲悯苍生不同,更让她难以平复。 一颗泪落在肩颈上,这是霓罗第一次看到他落泪。 “你当真这么喜欢她?” 残泪在相善鼻尖,他伸手抹去,却不答。随后按住霓罗的肩膀,挺腰操动起来。 这一次,没有了女人的呻吟,亦没有男人舒爽的低吼。 肉棒在她体内钻进钻出,却失了原始的情欲,两人冷着心感受彼此。 他屡屡直抵最深处,霓罗却不叫嚷,也不反抗,身体的疼痛仿佛转移到心上,足以让她忽略一切。 此番相善没射出就拿出她身体,霓罗背身而躺,饱受蹂躏的身子全部暴露在空气中。 不多时听到离去的关门声,霓罗的心一下跌落尘土。 相善抱着酒坛上了房顶,将自己灌得酩酊大醉,以至生畜不分。 “相公” 一声柔软的音调唤醒他,睁眼,竟然是嫣娘。 她模样与霓罗别无二致,穿着鹅黄白底罗裙,亭亭立在眼前。 相善不顾一切扑过去,那嫣娘却飘忽远去,移到几步之外。 “相公,你既然喜欢我,为何要与那出家人纠缠不清呢。”她说的十分可怜,捏着白锦帕擦泪。 相善醉眼带着痴迷,食指压在唇瓣中间,“嘘” “相公,那人非我,你何以认不得呢。” 一语之后,女子便被一股妖力狠狠甩出几丈之远。 相善哼笑:“你若不说话,凭这嫣娘的皮囊,还能哄我一时。” 假嫣娘即刻变回猫状,俯首跪拜,“祖上,我....” “嘘”,相善大口饮酒,身子缓缓躺下去,眼睛半阖,只想不要有人打搅他。 七十一、反噬 煌京地处南方,即便入冬,倒也不多寒冷,不过湿气沉重,宛若下露水般。 清晨起,霓罗前去探望无羁,路途见皇宫有黑雾盘踞,不觉多看了两眼。 “师妹来了。” 霓罗收回视线,转头进去,无羁元气已修复,正在床上打坐,桃三娘像个侍女,侍奉左右。 霓罗双手合十,“师兄身体可好些。” “已无大碍。” “那就好,既然妖孽已除,不日我便打算离开。” 桃三娘与无羁对视一眼,眼底波涛暗涌,他下床,“你的妖仆而今已成为国师,他能舍得与你一起走?” 霓罗自有主张,“我想带他回道观,继续修身养性。” 原以为她能感化相善,但如今看来只不过是助纣为虐,趁现在还未铸成大错,遣返回道观兴许才是良策。 桃三娘顾虑片刻,一语道破,“现在他未必会听上人的。” 霓罗侧眸疑问,桃三娘道:“露华台已经修建完成,也就两日他便会搬进去,他如果不想走,你绝对不是对手。” “露华台?”来皇宫已有时日,从未听过有这处宫殿。 桃三娘见她不知内情,便道:“此处赫赫有名,乃是两千年前南幽皇帝赐给国师薄臣的住所,后来他死于非命,此住所就被后世拆除,南梁建朝后,又在原址建立了祈福殿。” “薄臣?” 早之前相善让她称他为薄郎,又说他本就是国师,难道他就是薄臣? “三娘可知这其中故事?” 无羁说:“史书记载,那是个非常黑暗的朝代,妖臣当道,民不聊生,一朝天子还要看朝臣的脸色行事,这薄臣,便是忤逆群党之首。当年正是他主张以五百童男童女之血,为皇上炼丹。” “那他,可有娶亲?” 无羁摇头,“史书寥寥数笔而已,薄臣一生残暴不仁,且爱好权贵,从未听过他有娶亲,倒是...” “什么?” “他当年挟持年幼的公主,囚禁为脔。” 霓罗闻之脊冒冷汗,“那公主是不是叫嫣娘?”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那是个籍籍无名的公主,史书写的并不详尽。” 霓罗大为震惊,没想到相善昔日兽性,竟然如此丧心病狂,泯灭天良。 如果这些是事实,那她绝不能让惨剧重演,心一横,“请师兄助我封妖。” 相善道行高深,凭她一人之力,恐难成事。 这个师妹自来就心思成熟,无羁猜她已有主意,“你想我如何助你?” 商议之后,霓罗装作无事在斋院中喂溺斗,红霞染红半边天时相善才风尘仆仆回来。 看她头也不抬,不屑冷笑:“你倒对这孽畜挺上心。” 霓罗扬起目光,虽然相貌并未改变,但人背手倨傲的模样,简直与之前判若两人。 她冷淡地说:“为善者,孽畜又如何?” 相善厉色,“你这是指桑骂槐。” 霓罗单手立掌,从容自若,“国师繁忙,何须与我逞口舌之快。” 言罢,她将溺斗收进袋中,转身进了房间。 如此目中无他,相善怒不可遏,阔步撵上,握住女子纤巧的手臂,猛地一扯,箍住她后腰。 “本座最讨厌你这幅不可污染的圣洁样子。” 他低头啃咬霓罗嘴唇,好不配合的女子一个劲儿挣扎,可越是如此便越让他兴奋,恨不得拆骨入腹,剥光衣衫,弄得她哭着求饶。 越想越觉得痛快,牙齿自然也狠下力气,咬破了朱唇,一股血腥在口腔弥漫。 “啪”地一声,霓罗奋力掌掴,相善俊白的脸撩红起火,这才敛起几分放肆。 她血染唇角,气息微乱,冷清的眉目积压着愁云,“你这妖孽,当真是无药可救。” 相善一把握住她手腕,“本座何尝让你救过,本座是想让你一起下地狱,哈哈...” 音落,房门忽然“咣当”一声关闭,相善扭脸,但见门口窗户贴满了黄纸经文。 龙飞凤舞的经文乃用朱砂所写,专门克制妖怪邪祟,用意再明显不过。 相善回眸,握住霓罗咽喉,“你联合外人,加害本座?” 被扼住呼吸的霓罗面皮发红,红唇微张,圆瞪的眼中瞳仁放大,“还不快...束手就擒。” “你为何要这样做?”相善伤心地质问,肝肠如绞,“这么多年了,你不仅不反思己过,还要协同他人与我为敌。霓罗,我活着就让你如此碍眼吗?” 霓罗不敢直视他蕴满悲伤的眼眸,“我只想带你离开这里。” “我不想离开。”他推开霓罗,双目愤睁,“这本就是本座的地盘。” 七十二、毒手 彼时,窗外传来无羁的声音,“妖孽,我劝你不要负隅顽抗,只要你乖乖离去,便饶你一条性命。” 相善阴森发笑:“你以为凭着几张黄纸经文,就能困住本座吗?就是你祖师爷来了,本座都不放在眼中。” 滑落音,相善抬臂挥扇,屋外忽然邪风飒飒,张贴的经文哗哗煽动,有的直接被吹走。 门被“嘭”地吹开,无羁一袭红宝袈裟,手执法杖站在门槛外。 相善毫不意外,抓起地上霓罗,咬牙切齿地在她耳边低声,“我今日就让你好好看看他是怎么死的。” 霓罗念咒撑开金莲伞,万丈金光从斋院中漏出去,破浪般驱赶妖塔周围的妖雾。 相善仰头,就在金莲伞即将盖下时,折扇如刀,白光似闪电割裂伞布,转瞬便烧毁殆尽。 法器烧毁,霓罗才知道相善的法力有多高,想到这么久以来与他同床共枕,便觉得后怕至极。 无羁惊讶这妖怪,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解开身上方形袈裟,旋向相善,再出降妖法杖。 相善折扇变成一杆红缨银枪,逗趣似的接下他一杖,两人就此展开搏斗。 无羁突然虚晃侧身,枪头刺入房柱,正要趁机杀妖,不料相善一弹枪尾,正好击中他腹部。 无羁被打到墙根,迅速抹去嘴角鲜血起身,一个白影就到了面前。 红缨枪直接刺穿他右胸。 “唔~” “师兄” 霓罗从后面袭击,早有预料的相善突然怒目,回身巧劲一掌,震断她的筋脉。 “噗”,一口鲜血喷出,霓罗青丝散落两颊,悠悠清眸水意迷蒙,月色的脸颊上血迹斑驳。 相善突然又换上一副柔肠,蹲身为她擦去脸上血点,“非要这样,你才能对本座听之任之吗?” 霓罗功力已折,连说话都费力,沾血的唇艰难嚅动道:“你实在令我胆寒。” 相善笑眸淬毒,杂糅着冰冷,“不怕,日后惯了就好。” 霓罗未听尽人言就昏厥过去,相善拦腰抱住,瞥了眼梁上等候多时的黑猫,“他交给你了。” “祖上放心,属下一定办的妥妥当当。”它谄媚地说。 * 霓罗沉睡中一直噩梦不断,她听到孩童的哭声、金甲兵器的叮咣、以及惊天浩瀚的雷声。 她看到身着铠甲的禁军高举火把,将一群身着粗衣麻布孩子围在焚火台,那些孩子都不过六七岁的模样。 “我要娘亲,我要娘亲...” 孩子们纷纷哭求,冰冷的禁军却如同木桩,会然不动。 背后,禁卫军又拉来一个丫髻的小姑娘,她哭的双目通红,衣着鲜亮华丽,头戴珠翠,一看便知出身高贵。 就在这时,一个男孩突然冲包围中冲出,将柔弱的她撞倒,直奔向门口。 还没跑几步,禁军拔刀而落,利刃把小小的身体直接割开,血溅当场。 霓罗瞠目,现场孩子惊恐尖叫。 而残杀男孩的禁军却高举带血的卫刀,“国师有令,谁敢坏炼丹大计,就地格杀。” 国师? 霓罗吓得苏醒,冷汗浸透后心,坐在床上大口喘息。 待从噩梦中缓过神,才发现眼前并非斋院客房,红被新帐,果品香茶,偌大的喜字贴在门上,一对金色龙凤缠绕在红烛上。 -这俨然是成亲办喜事的景象。 霓罗筋脉受损,行动还算勉强,法力全无,下床朝窗外张望,竟然看到树杈上有点点白雪。 都下过雪了?她这是睡了多久? 门忽然被推开,相善一袭交领红纱宽袍,银色额饰拢住三千白发,款步徐徐,俊美绝尘。 “醒啦”他温柔一笑,坐在霓罗身边。 她望着院中舞动的红绸,“你为何要把宫殿如此装扮?” “人类成亲不都这样?你我成亲在即,喜庆些也好。” “成亲?”霓罗如鲠在喉,怒道:“我乃出家人。” 相善温文尔雅地微笑,背手抚摸她脸颊,“等成了亲你就是国师夫人。” 闻言霓罗震怒,眼眸氤氲,“你怎可做出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 霓罗念咒要欲要惩戒,却忘了她现在比正常人还要孱弱,倾身往前,“鼓动”一声摔倒在床下。 相善慌忙去搂,温语关切:“摔疼了没有?” 霓罗一把推开,苍白的唇疼的直抖颤,频频摇头:“我真是悔不当初。” “后悔什么?”相善阴翳的目光在她身上凌迟,“你我早已尝云雨之欢,你竟还妄想做出家人,哈哈哈,一个破戒之人,怎么能修成正果。” 霓罗潸然,羞愧垂头。 相善愤怒勾起她下颚,强压胸腔内攀升的怒意,殷殷怜语:“心肝儿,莫要再伤我。” 更像是摇尾乞怜的口吻,好似比她还要难受千百倍。 七十三、鳝仆 霓罗泪珠如繁星坠落,“你看清楚,我不是嫣娘。” “住口!” 此话好像一根钢针戳中他最柔软之地,相善的神色勃然大变,指骨用力,仿佛要捏断她的细颈。 相善身体在控制不住颤抖,却又眼含仇恨。 冰凉的手寒气逼人,直入骨髓,令人胆寒。霓罗怔怔发愣,大气都不敢喘。 对峙许久,相善渐渐停止了颤抖,阴冷的眸子也乏力转暖,摸了摸被掐红的喉部,忽然温声细语,“弄疼你了吧,对不起。” 霓罗打落他的手,抱膝往后缩。 她看到了,刚才相善眼眸中有杀气。 看到这一举动,相善松息一笑,“你一害怕就会这样,睫毛抖个不停。” 霓罗抬眸,越发觉得相善快要走火入魔。 兴许此刻,他已经分不清谁是霓罗,谁是嫣娘。 正想着,身子突然腾空,相善抱起她,视如珍宝般放在床上。 “你刚刚苏醒,要好好休息才行。” 相善拉过她的手,语气又娇又软,“宫里一团乱麻,这几天我可忙坏了。哦,对了,我给你挑了个人服侍你。” “还不快进来。” 看他变脸比翻书还快,霓罗更是心有余悸,无所适从地沉默不语。 只听“吱——!”地一声,小跑进来一个男子。 他麻溜跪下,“小的拜见祖上。” “嗯,从今后你就在这里照顾夫人。” “是,小的一定照顾好夫人。” 这时,门外突然来报,皇帝要请国师前往商量要事。 相善眸子一转,“那你好好休息,我办完事情就回来。” 霓罗惊恐未定,木讷地点头。 待人走后,霓罗闻到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胭脂香味,细闻竟然是进门男子身上的。 “夫人该饿了吧,小的煮着温补的燕窝粥,这就给您去端。” 这人并未穿宫装,顶着黑色幞头,一袭黑紫色缮丝圆领袍,铅面阴白无血,眼底发红,身上妖气浓重,胭脂亦不能掩饰半分。 “你是妖?” 他一手端粥,一手关门,笑面狡黠,“呦,夫人好眼力,奴才确实是妖。” 这么坦然,还挺让她意外,不过既然是相善找的,必然不会给她选人类。 看他走路总半猫着腰,她说:“你不用这般对我卑躬屈膝,站着说话便是。” “多谢夫人体量”,他放下燕窝粥,退后两步,“不过小的生来无骨,能这样站着,就实属不易了。” 无骨?霓罗思索片刻,“你是鳝类。” 他眼睛睁大,惊喜道:“夫人如何猜着?” “你身上有脂粉味,应当是之前涂抹过,而今却以男儿身示人,应该是雌雄同体之妖。” 他拱手笑语:“夫人睿智,不瞒您说,早些年,小的确实是娇娥,年龄渐长后才成了这般模样。” “听你的口吻,还有些惋惜。” “燕窝凉了不好喝,夫人吃着,若不嫌烦,我便多说两句。” 霓罗端起燕窝,红彤彤的血燕,令她看一眼便食欲全无。 “在女儿身时,小的喜欢上一个俏郎君,因知道自己命运,情谊从未言明,后来分开了,午夜梦回也是会想的。” 霓罗用勺子搅了搅,问:“他是人类?” “是” “人类性命太易消亡,不如找个同族,共享千秋万代。” “话是这么说,但这心,哪是自己能管得住的。”见她不大有兴趣,他便把燕窝粥接过手,“小的刚来,不知夫人喜好,敢问想吃什么,小的这就去安排。” “我口味清淡,不食荤。”霓罗扯过被子盖上,“你喜欢他什么?” 他想了想,抿唇发笑,思绪远去。 “约是...喜欢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吧,为妖这么些年,还不曾见过这么容易红脸皮的郎君。” 看他挑眼羞涩,霓罗觉得有些怪感,毕竟他现在是个男子。 “夫人稍等,奴才这就去给你重新安排膳食。” “不必忙了,我...” 他婉转一笑,眼底的恶红生出几分恐怖,“这可不行,过两日您就要成亲了,那可是个累人的活儿。” “不知怎么称呼?” “小的扶曌。” 用过早膳,霓罗有了力气,看窗外阳光绚丽,便站在院中晒暖。 扶曌弓腰搬来一个凳子,“站着累,夫人坐下,小的再给您进去拿个大氅,省得叫这寒风吹生病了。” “不必了,我想出去走走。” “那更得拿大氅了。”扶曌转头进屋,拿了件大氅递给她,“小的直不起身,需得夫人自己披上。” 霓罗系上大氅,叮嘱,“你叫我上....霓罗吧。” 扶曌害怕地谑笑,“小的怎敢直呼夫人名讳,还是叫夫人吧,让祖上知道了,恐怕要怪罪,届时必会腰斩了小的。” 霓罗想想也是,现在的相善不可同日而语,于是没有继续坚持。 七十四、成亲 走出露华台,深且长的宫墙遮挡阳光,霓罗走在阴影下,忽觉得这大氅带对了。 “扶曌,今日几月初几?” “十一月二十。” 请师兄帮忙刚初冬时节,也就是说,她睡了一个月,不知道那日之后,师兄怎么样了。 想罢,霓罗有了方向,直奔向无羁住所,可到了屋前,门上却贴上红字封条。 “发生了何事?” 扶曌说:“这可是不详之地,咱们赶紧走吧。” “不祥之地?” “是啊,那妖僧勾结前朝,霍乱后宫,而今已经下狱,不日便要处斩了。” “什么?” 霓罗惊愕万分,掉头又朝斋院走去,在即将到达时她看到不远处妖塔,固然有妖气缠绕塔身,但远不及之前那般浓厚。 到了斋院前,果不其然也看到封条,看时辰是跟无羁住所同一天所封。 “这里的捉妖师都去哪儿了?” 扶曌双臂自然垂落,手握在腹部之下,松唇笑了笑:“这都是那妖僧的同党,企图反政,加害圣明的皇帝陛下,自然要论罪同处。” “不可能,我师兄不可能会对陛下不忠。” “师兄?”扶曌上下打量她,霓罗一身罗裙,虽然发髻简单,但怎么看都不像个出家人。 看似无害的目光,却让霓罗内心发毛。 正在这时,带刀侍卫押解两三个宫奴到刑房走,霓罗嗅出为首的身上有妖味,便盯着看了片刻。 扶曌卑微侧身,“官爷,您先请。” 侍卫队长瞥了眼霓罗,圆眸一眯,粗声横气地指道:“你为何不让路?” “官爷休要动怒”,扶曌握住指着霓罗鼻梁的手,贴耳嘀咕几句,侍卫队长立刻消了气焰,不知所措地差点要给霓罗磕头。 “属下有眼无珠,请夫人宽恕。” 突然被人行此大礼,霓罗怔在原地,更加笃定这皇宫不对。 扶曌见她不吭声,嫌弃地挥挥手,打发护卫队长离去。 “夫人,这厮是个粗人,咱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相善在何处?” 扶曌“额”了一声,霓罗着急道:“带我去见他。” “夫人,现在国师应该在陛下寝宫商议要事,咱们去了,岂不唐突。” 他用的‘唐突’二字,而非触犯龙颜,看来在他眼中,相善比皇帝还要重要。 在扶曌的游说之下,霓罗只得先回去,来时没注意,进门时看见露华台三个字,顿时脑袋一阵眩晕,四肢乏力。 “夫人”,扶曌扶住她,赶紧搀进房间,“您现在身子骨太弱,还是好好歇着吧。” 霓罗醒来已经是晚上,周遭静悄悄的。 旁边竟然坐着一个红妆女子,她顶着红盖头,葱白似的双手在腿上紧张攥紧。 灯芯摇摇晃晃,霓罗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请问,姑娘是何人?” 新娘不应答,而殿外高声喊道:“国师驾到。” 除了皇帝之外,谁敢用驾字,真是大逆不道。 霓罗双腿下榻,竟然觉得四肢有力,于是赤脚朝门口迈步,正巧碰上相善回来。 “你...” 刚开言,相善便像没看到她似的擦肩走过,径直朝床榻信步,坐在新娘子旁边。 光是感知到他的靠近,新娘子便怕从中来,露出的手害怕地缩回袖中。 相善见状哼笑,“今日可累着?” 隔了好久之后,新娘才说话,“不累,国师如果累了,就先..先就寝吧。” 相善邪魅勾唇,手臂猛地圈住新娘,将她抱在腿上。 “啊”,新娘受惊斯文尖叫,红盖头缓缓滑落在肩膀。 因背着烛光,霓罗看不清人的模样,直到相善的手指勾起女子下巴,一张同她一模一样的脸映入眼帘。 “春宵一刻,本座岂能独自安眠呢。嫣娘” 彼时,霓罗突然头痛欲裂,如同用铁锹剜撬头颅一般。 她看看畏怯的新娘,又看看春风得意的相善,才发现相善的头发竟然不是白发,而是满头乌丝。 “夫人?夫人?” 霓罗睁开眼睛,看到的竟然是扶曌,稍作缓息,几缕霞光穿窗落在房中。 原来刚才只是一场梦。 “夫人,该梳洗了,不然赶不上吉时。” 霓罗看外面黄昏作晚,不懂扶曌说的什么吉时。 几个宫女进门,扶她到隔壁流苏帘内,浴桶里升起热腾腾的水汽,水上红玫瑰在悠悠飘浮。 宫女不由分说就把她剥了个精光,霓罗下意识用手臂护胸,而后被人搀扶进浴桶坐下。 洗过澡后,宫女给她穿上红色亵衣,扶到梳妆台前,用木梳梳理及胸的头发。 被热水蒸了许久,霓罗有些犯困,刚打了一个盹,抬眸看到铜镜中自己,顿时吓了一跳。 这不是嫣娘吗? 待穿上喜服,霓罗恍惚不安,她不光是头发,连同身上红裳都与嫣娘一模一样。 穿戴完毕后,扶曌走过来,惊艳地看她朱颜昳姿,跪下道喜。 “我又睡了多久?” 他笑着拱手,轻飘飘道:“不多,两日而已。” 七十五、洞房H “相善可回来过?” “呦,这人类不是有规矩吗?成亲前三日,男女不得相见,所以这两日国师宿在后院别楼。” “他应该是有意不见我吧。” “哪儿啊,国师每日都在门口晃悠,依小的看,那是想见您极了,抓心挠肝的。” 霓罗不由得失笑,“一个妖,何来的心。” 扶曌兀自暗悄悄抬起眼皮,又迅速低下身,把霓罗搀扶到床边坐着。 “国师吉时就会到来,请夫人耐心等待。” 言罢,扶曌扯过旁边熏在香鼎上的红盖头,两臂一抖,盖在她头上。 “小的,先告退了。” 日落西山,红绸飞扬的露华台款步行来相善,轻手推门而入,一步步走向新娘。 霓罗抢先一步扯下红盖头,清而静的眸子不善地凝视眼前新郎装束的相善。 “你究竟在宫中做了什么?我何我师兄与捉妖师会下狱?” 相善倒了两杯喜酒,款步坐在她身边,“今日大喜,咱们不提那些不开心的。” “大喜?”霓罗冷嘲一笑,“我虽然长在山门,但也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没有这些,便是苟合。” 相善尖锐的眸子发寒,面带微笑,好说好商量道:“夫人不知,我生来命苦,无父无母,这些礼数先省去可好?” 放下酒杯,相善央求地勾住她小指,“我发誓,待安定之后,本座让你享国母之礼,如何?” 此话让霓罗闻之发冷,能说出这等谋逆之语,其罪当诛。 “你当年就是用这种伎俩,哄骗了嫣娘吗?” 相善笑意暂收,“谁跟你说的?” 看来被她猜中了,梦中嫣娘成亲场景中,她并没有听到礼乐交响,堂堂公主成亲,怎么会如此寒酸,除非外人并不知情。 “史书中记载,南幽国师终生未娶,一生罪恶多端,囚禁公主,残害百姓,还以五百童男童女入药炼丹,这些都是你所为,对吗?” 相善冷笑,握住她的手,循循诱导,“夫人,史书记载,不可尽信。” “那你强迫公主与你欢好,可是事实?” 相善不予否认,反倒是自得起来,“嫣娘在我膝前长大,对我很是依赖,成人之后便与我互生情愫,共赴巫山。” “你撒谎。”霓罗甩开手,激动高声,“你险些将她入炉炼药,毁她南幽河山,又逼迫她嫁给你,她怎会心悦于你,她必然是恨毒了你。” 愤责之言如同惊雷,相善顿然,“你是这么想的?” 见他如此愚钝,霓罗眼含热泪,可笑摇头,“妖活了再多年也只是妖,你无心,就算与天地同寿,也不懂人心。” “你住口”,相善挥落酒杯,朝霓罗步步紧逼。 霓罗害怕的连连后退,“你是薄臣不假,但我不是嫣娘。” 相善却大笑,搂住细腰,手指扫在她惊怕的眉目之间,黯然神伤地说:“你说过,一个人的眼神是不会变的,你与嫣娘神色相同,如何非说不是呢?” 他绝不会认错嫣娘,也绝对不会认错霓罗。 蜡油堆砌在红烛周围,明月已上树梢。 “夫人,良宵苦短,不可浪费。” 他拉过霓罗坐在腿上,倒了杯烈酒强行灌入她嘴里,霓罗呛得满面通红,星眸泛湿。 相善直接拿起酒壶而饮,等怀中女子缓过来,捏着霓罗的脸,嘴对嘴喂到她嘴里。 “咕嘟”一声,霓罗被迫咽了。 转瞬喉咙就像是点火般灼烧起来。 “僧~,你这可是破戒了。” 她弯下脖颈想咳嗽,相善扣住她后脑勺就亲啃,霸道又强势地咬她。 又凶又狠地啃咬让霓罗嘴皮发麻,刚一挣扎,相善又更加用力,溪流似的口水漫出口腔。 “上回看到藤妖与公主交欢,你眼睛都直了,可想试一试?” 霓罗刚听了音身子就一下子腾空,相善直接把她抱到床上。 刚沾床他就把霓罗压住狂吻,把双手压到她头顶,一手迫不及待地撕扯她身上衣物。 霓罗身段高挑,不胖不瘦,虽然做过多次,但床事依旧不大灵通,羞涩又保守。 相善扯开裙带,沿着小腹往上揉,抓着丰盈的乳房好一顿捏。 霓罗侧过脸,耳颊泛红,浑身发软,但双腿曲起,微弱抵抗男人。 一壶酒下肚,他变得急切,没一会就把衣裳给撕了,趴在霓罗白软的奶子上大力咂,弄得两颗乳儿,娇娇艳艳地熟了。 没一会,霓罗一丝不挂被他舔了个遍,黑色瞳仁潺潺汇出水光。 她极力抑制住呻吟,但身体却不受控制,相善强迫打开双腿,把粗粝的手指插到蜜穴里乱搅。 她像是一汪风平浪静的池水,硬生生被他给搅乱,变得波涛汹涌。 相善的手湿的如同雨淋,抹在她唇上,一口含入嘴内。 霓罗羞耻至极,但下一瞬又他被吻得意乱情迷,无力的双臂虚虚推拒着相善。 相善将把她手臂拉到后脖,“乖,抱紧了。” 说完,他抬起她一条腿,褪去亵裤,对准滑腻腻的穴往里插。 七十六、可怕H 初入狭窄难当,他难受的后背冒汗,身下小女子也是疼的紧皱眉头。 他捏着她薄薄的耳垂,酒气吹在她耳朵里,“莫与我对抗,不然疼的是你自己,小东西。” 霓罗最敏感的是耳朵,这是跟相善在一起后才发现的。 每次她那里干涩或者身体抗拒他进去,相善就会抚摸她耳朵,然后身体就像是打开了某种机关,湿润容纳他的巨物。 揉了一会,霓罗下面果然松软很多,相善扶着过分粗大的命根子进去,挺翘的家伙直捣入小女子最深处。 大抵是入得太深,霓罗控制不住战栗,身体像高潮似的热。 相善内心一阵满足,含住耳垂问她:“舒坦不舒坦?嗯?” 霓罗下面已经撑到极限,突然听到这么问,眼尾猛地积满泪水。 适应之后,相善便抱着她操起来,阴茎在肉穴里摩擦黏连声,两脚朝天的女子在顶弄中摇坠。 “小东西,舒不舒服?回答我。” 他粗喘着,用命令的口吻。 如果霓罗不答,他就会狠狠地一顶,让她感受到愤怒。 快意让霓罗无法抵挡,加上受伤根本没有力气反抗,虽然是被强迫,但浓浓背德感仍把她紧紧捆绑。 霓罗宛若死鱼一条,任由相善胡作非为。 久不闻她出声,相善的手指去抚摸她的乳尖,庞然烫物次次都填满她。 那根蓬勃如手腕粗细的东西深入浅出,每次都要顶穿她似的,叫霓罗又疼又舒服。 虽然羞耻,但很满足。 “小东西,你吸得本座好紧。” 热潮不断翻涌,霓罗身上香汗淋漓,下面被相善操的发麻,腰肢发酸。 相善速度越来越快,霓罗身体猛地颤抖,相善大手扣着她的腰不让躲开,连续几十下,射她一腿心。 浓浓的精液顺着玉穴往外溢淌,地上撕碎的罗裙四分五裂。 霓罗的头发被撞得散落下几缕,身上青紫交加,双目空洞。 相善放下腿,啃她的乳肉,似乎尚未满足。 霓罗动了动麻痹的腿,小腹意外撞上仍剑拔弩张的阳物,顿时被烫的往后躲。 这一举动惹得相善不快,揽住她的腰,“方才为何不叫?” 霓罗面颊潮红,眼睛却冷得吓人,看得相善火气弥生。 捏住她下巴,气愤道:“本座有法子让你叫出来。” 音落,从床下钻出带叶的青藤,捆绑住霓罗的手腕脚踝,一下拉起来。 她直接腾空,四肢被拉开极致,湿淋淋的阴穴毫无遮拦的暴露。 如此羞人的展示,霓罗再也无法淡定,惊恐道:“你要干什么?” 看那双眼睛又重现颜色,相善笑得极为阴森,“方才为夫伺候的不好,娘子半点表情都没有,现在就让藤树代劳吧。” “你...” 话刚吐出,青藤便缠上腰肢,在她身上交错缠绕,在她赤裸的肌肤上移动、收紧。 冰冷的藤磨擦着乳粒,霓罗止不住放声呜咽。 藤枝痴缠着温暖的肉体,把霓罗紧紧包裹,捆得乳肉发红,顶端的红尖紧绷地挺立在藤叶之下。 “怎么样?这样舒服?”相善望着她惊恐的脸,笑得十分开心。 青藤逐渐勒得她皮肉发青,又有施虐般的快意,霓罗红着脸,愤声:“我好后悔,为何要释放你。” 相善呵笑,手指微动,藤叶就像被风吹似的颤动,扫抚乳粒。 身体像是被拱火那般,霓罗功亏一篑地泄出绵软的呻吟。 “叫的可真好听。”相善用手掌抹去额头上的细汗,怜惜道:“再叫两声听听。” 霓罗实在受不住,带着泣声咬牙命令:“你放开我。” 相善冷哼,甩袖背手,“本座就不信治不好你这嘴硬的毛病。” 青藤再次望风而动,粗粝的表皮从小腹开始往下研磨香软的肌肤,从腿心穿到股后,磨蹭在阴户处。 浓白色精液沾在青藤上,它缓缓收紧,贴入阴唇口。 “不..啊~” 霓罗悬空,拼命挣扎也无法拒绝青藤的冒犯,反而身上被青藤缠的不过血,肌肤又红又紫。 足有两指粗细的藤竟然突然收紧,勒入阴穴,粗暴地来回摩擦细嫩的蚌肉。 霓罗扬起脖颈,痛苦低吟,露水般的眸子流出两行清泪。 “唔~啊~” 相善纵容青藤弄她下体,红嫩的穴肉被藤枝蹂躏至外翻,留在她内体的精液被藤挤出来,哒哒落在床上。 “不要,不要~” 渐渐地,这般凌辱的滋味竟让她得到从未有过的快感,霓罗恨不得当场撞柱而亡。 香艳的场面令人血脉偾张,相善看她欲仙欲死的模样,掌心摩挲在发硬的娇乳上。 指腹轻轻拨弄,霓罗便战栗不止。 “你住手,啊~” 霓罗像赤身是骑在一根绳索上,粗蛮的藤猛弄她嫩出水的阴唇,摩擦愈发凶狠。 她无助极了,外阴因藤枝而疼,内里却又空虚发痒。 七十七、销魂H 霓罗肌肤痛红,身子已敏感到极致,忽地,相善俯身咬住乳首,藤枝仿佛有灵性般与他配合,狠狠磨过下阴。 “啊~”她尖叫一声,腿心间便突然涌出热流,沿着腿流淌。 望着流出的澄黄色尿液,相善窃笑,“小东西,这回舒坦了是不是?” 霓罗心若死灰,湿水荡漾的眸子绝望地看着相善,“放开我。” 他挑起女子的下巴,“叫声相公来听听。” “你放开我”,她怒喊,声带哭音。 在没遇到她之前,从未有任何人对他不敬。 相善施法,安静的藤枝又突然精神抖擞,叶声簌簌。 尝过一番的霓罗顿时惶恐万状,颤悠悠的眶中流出两行清泪,“不要,不要...” “藤最喜欢无光潮湿之地。”相善扇子从她胸上往下滑到小腹,阴声:“你猜它下一处会去哪儿?” 这声音堪比地狱阎罗,想到之前那藤钻入公主身体的景象,霓罗恐惧直接到达顶点。 “不要,放过我,嗯~” 青藤从后股缩回,离开黏糊糊的阴户,藤头蜿蜒曲起,在她腿心擦弄。 被它触碰的每一寸肌肤都在颤抖,霓罗眼泪不断涌出,如珍珠落地般。 “入穴后它会往里拼命钻弄,直到你潮吹气绝,它便会占为己有,躲藏在你的躯壳中,待肉身腐烂之后,才会撤离寻到别处。” 本来哭到没力气的霓罗一听这话,立刻拼命反抗,但她就像是蜘蛛网上的飞蛾,怎么晃动都是无济于事。 “不要,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淫恶的藤头已来到惨状尤怜的阴处,霓罗吓得心脏都要停跳,容色惨白地哭声喊着:“不要,不要...不要,相公!” 这声一出,藤枝迅速撤离,相善一把接住女子,搂在怀中安抚,“不怕,不怕。” 霓罗惊魂未定,娇娇颤颤地在肩上抽泣。 见她乖状,相善用外袍拢住霓罗,疼惜地亲吻在她脸颊上,“我的好夫人。” 相善把她抱到后面,早已准备好的热水此刻水温正好,珠帘上被蒸了一层薄薄水露。 相善长腿跨入,一同入浴。 撩起一捧水洗去女子脸上泪痕,慢条斯理地抚摸她过每一寸肌肤。 她皮娇肉嫩,身上被藤条勒的青一块紫一块,配上红彤彤的眼眸,反而更加容易激起人的兽欲。 拉起一条腿,相善用手触碰腿心,霓罗倒抽一口凉气,屁股往后退。 “知道你疼,勿动,让我瞧瞧有没有伤着。” 霓罗不再动,相善的手温柔抚摸红肿的腿心,数道勒痕叫人心疼,外翻的媚肉滑嫩又敏感,刚一碰女子就眼中蓄泪。 如此楚楚诱人的模样实难让他不动情,跨处的老二硬的发烫,极不安分地扬起头。 温水清澈,霓罗清晰看见他那物抬头,视线上移,只见相善苦笑。 “夫人,让我小解馋欲,行吗?” 她身子疼的很,哪能容纳他的东西,但因为方才的遭遇,她却说不出反抗的话。 相善搂着酸软的细腰,借着水力,柔柔顶入她身体。 窄小猛地被撑开,霓罗牙根顿时咬紧,兴许是在温水泡了会,并没有想象中的疼,反而止住内处的痒意。 肉棍插到一半,相善舒服发出一声低吼,低头,亲吻女子微张的红唇。 下方小嘴儿咬的他很紧,相善缓慢抽动,及胸的水便开始乱撞。 这个姿势他不好发力,又怕压疼霓罗,只能用手掌撑着挺入。 霓罗白玉的脚腕上浮,无形中夹住男人腰身,竟被伺弄地有些舒服。 抽插了一会,他仍不纾解,也顾不得许多了,把霓罗直接抱到腰上坐稳。 阳物猛钻了一节,霓罗颤颤抽凉气,伏在他肩上,眼泪直冒。 相善有了机会,手抚摸着女子后背条条淤青,把她一上一下地顶弄起来。 霓罗趴在他肩上默默承受,渐渐又觉得快意抵消了痛感。 他痴迷于情欲交欢中,口中忘情地哑喃:“小东西,你真是销魂~” 相善释放后怀中女子已将恹恹昏睡,他命人换上新床褥,小心把她放进软被。 取来药膏,融在掌中,将她身上伤处一点点涂抹均匀,尤其是饱受蹂躏的红穴。 抹好之后,一指熄灭蜡烛,躺在霓罗身边。 长夜漫漫,他却无心睡眠,侧身凝着霓罗,心情煞好。 “不要...不要...” 突如其来的惊厥抽颤,连相善也始料未及,忙霓罗拥住,“不怕,我在。” 但小女子嘴唇仍是念念不休,满是对今晚的惊悸,相善只好伸出两指点在她脑后,施法让她强行安神。 相善暗叹一口气,看来今晚是真的失了分寸,但如果不下一记猛药,凭她根深蒂固的佛门正义,恐怕还是会跟他横眉冷对。 人类寿命太短,他实在不想浪费在争吵上。 “傻丫头,不过是吓唬你,我怎会真的对你下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