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虎作伥(高干NPH)》 暗潮 “小叶,这份策划案你去交给陆总监看看吧。” “好。”叶景乔从工位上起来,对四周陡然而起的窃窃私语充耳不闻。 她接过策划案,走出办公室,里面议论的声音又大了。 “不知道她又会被陆总监怎么骂呢?” “管她呢,等会儿吃瓜就是了。” 叶景乔面色依然平静,她的目光缓缓从地上挪移到前方,平视。 总监办公室位于这一层的走廊尽头,窗外的阳光和墙壁的阴影交错落在她的身上,叶景乔理了理衬衫的衣扣,敲了敲门。 “请进。”门内传来一道冷淡低沉的男声。 她推开门,桌后的男人正好端着咖啡浅抿了口,不咸不淡地瞥了她一眼。 “总监早上好,这是我们的策划案。电子版的也传送给您了。”叶景乔把打印好的策划案放到他的办公桌上。 陆从钺接过策划案翻动,叶景乔站在一边,眼眸低垂,安静地凝视着他。 对方神情是一贯的冷淡不耐,但即使是这样的表情,在他精致立体的面容上也依旧赏心悦目。 其实比起在台内做幕后,她认为,他这副容貌到影视圈去也绰绰有余。 但人家是电视台台长的儿子,自然不宜抛头露面。 过了几分钟,他翻完整本策划案,眉头微拧地扯了扯领带,抬眼望着她。 “这就是你们做的策划案?错漏百出,如果真的做成节目,观众只会嘲笑我们招的是一批怎样的人。”陆从钺语气毫无起伏。 叶景乔眼睫微微颤了颤,她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您能否说一下,具体哪些地方有错。” 他啪的一声阖上策划案,修长干净的指骨搭在上面,轻轻一推,把策划案送到她眼下。 “重做。”他说。“其他人负责的地方不错,但你负责的那块,完全没有用心。” “是。”她低着头接过策划案,转过身,又被陆从钺喊住:“明天上午九点前,重交一份给我。” 回到办公室把上司的反馈转告给同事时,果不其然又是几句虚伪的鼓励。 叶景乔无视周围投来的幸灾乐祸的目光,端坐在办公桌后,开始修改策划案。 她并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招惹到上司的。 或许是因为她不够谦卑谄媚。 又或许,只是因为她不够漂亮养眼。 总之没有任何缘由,他就讨厌她,处处针对,她的同事自然是会看眼色的人,明里暗里欺压、疏远排挤,她都尝试过。 只能忍耐。 傍晚六点,冬季天黑得早,日色消失殆尽,办公室里只有一小处角落亮着灯。 办公室里只剩她一个人要加班。 叶景乔眼睛酸胀地抬起头,决定回家再继续修改。 工作使人浑浑噩噩,她头昏脑胀地收拾好东西,按下电梯键,麻木地注视着跳动的数字。 30,29......19,18......10。 电梯叮的一声响,电梯门滑向两边,里面还有一个人,穿一身昂贵的浅色休闲西装,双手交迭站在电梯边上,姿态从容优雅。 他瞥了一眼她手里拿的文件册,问道:“您去几层,我帮忙按。” “地下一层。”叶景乔轻声道:“麻烦您了。” 男人轻笑出声:“那我们正好一层。” 他的声音很好听,掺几分笑意,华美如丝绒绵延,又如提琴悠扬,叫人听之难忘。 她确信自己没见过这个人。 “您也在这里上班么?”她问。 声音这么好听,长得如此好看,或许是新来的主持人。 “不是,我是来找朋友的,刚刚一直呆在楼上的休息室等他。”男人耐心解释。 从他出众的外貌、良好的教养、温和内敛的气场来看,他和她完全不是一个阶层的人。 叶景乔“嗯”了声以作回应,男人不再言语,嘴角浅淡的那丝笑意慢慢消弭于唇边,像稍纵即逝的绚烂夕阳。 电梯下降到负一层,短暂的压力后,门缓缓打开,她先一步走出来,看到陆从钺等在电梯门口。 他的眼神越过她,直接落在她身后的男人身上:“文郁,聚会就差我们了。” “好。”电梯里的男人加快脚步,走过去和他并肩而行,两人走在昏暗的地下车库里,同样是肩宽腿长的身材,格外养眼。 陆从钺音色淡漠:“你怎么和她坐一间电梯。” “谁?”席文郁下意识顿了顿,想起来电梯里碰见的那个年轻女孩。 她年纪不大,但气质却很沉闷,他望着她就像隔了一层浓雾,连同心脏也被雾气裹住,莫名其妙的压抑感。 “电梯里那位。”陆从钺拉开车门:“人很死板无趣,看着就烦。” 席文郁皱了皱眉:“就因为这些,你不喜欢她?” “还因为,她不够顺从。”陆从钺坐上驾驶座,砰然关上车门。 两人已经走远,叶景乔却停在原地,怔然出神。 这个名字她早已烂熟于心——郁郁乎文哉,文郁。 席文郁。 叶景乔盯着二人湮没在夜色中的背影,眼底涌动着一波波情绪的暗潮。 — 新文,发生在北京冬天的故事 求求大家踊跃投珠送偶上新书榜!笔芯! 心兽 首都电视台背靠中央政府,名校传媒专业学生挤挤攘攘都想进来,羡慕围城中的人。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如果没有背景,在这里,只能日复一日在底层打转,做一些无足轻重的工作,领一份勉强度日的工资。 像叶景乔,每天挤晚高峰的地铁回家,住不到五十平米的合租屋。 幸好,跟她合租的是交往四年的男友。 叶景乔一回家,就看见温峤端着一口锅从厨房里出来,锅上漂浮了一层红油,散发着香辣的气息。 他用纸巾擦了擦额上的汗,俊秀的面庞侧对着她:“今天在电视台怎么样?” “挺好的。”她的脸上绽放出今天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惊喜道:“今天晚上吃火锅么?” “是呀。”温峤目光柔和地看着她,笑颜灿烂:“冬天当然吃火锅最开心了。” 新鲜的肉食蔬菜一样样下锅,温峤捞起几根油麦菜,夹到她碗里:“你试试,我妈在乡下摘的。” 叶景乔想起来他今天才从家里过来,于是问:“老师最近怎么样?” “在家里种种花草......她跟我说,现在看到你过得越来越好,她很为你骄傲。” 叶景乔闻言,喉间突然一哽,漫开一阵阵酸楚滋味。她鼻音略重地应了一声:“嗯,我不会让她失望的。” 吃完饭洗过澡,两人窝在一个小沙发上一起追剧。 看着看着,温峤搂住她的腰,慢慢倾身而下,凑到她的耳边,轻声呢喃:“景乔......” 他的声音放得很软,让她的心尖也软成一片,尽化成水。 两人湿漉漉地接吻,他的手灵巧地解开她的衣扣,缓慢地摸索到胸口,手掌扣住两只挺翘的圆乳,把两枚乳头逗弄得硬挺发红后,又慢慢滑向下,顺延过小腹。 叶景乔浑身像烧起来一样,泛着粉红,她扶住温峤的肩膀,喘息着摇头:“不行,我工作还没做完。” 温峤泄了气,只能抱着她,又湿吻了好几分钟,才放开手。 叶景乔赶工到半夜,温峤也陪她熬着,第二天她匆匆赶上地铁,昏昏欲睡。 快要到元旦了,北京冬天风格外大,吹在脸上犹如刀割,让她瞬间清醒了不少。 这么冷的天气,只应该呆在暖气房里。 但广播大厦旁边总有那么一些人,不畏风吹日晒,烈日寒风,一整天蹲踞在这儿。 无非是为了找电视台曝光一些无处控告的事。 她的母亲,曾也是其中的一员。 叶景乔不敢惹事,她绕过那些人,但手里冷不防就被塞了张传单,她翻开一看,上面字体歪歪扭扭的,写着联系方式和要控告的事,言辞激昂,字字泣血。 诱奸少女、怀孕遗弃几个大字冲击着她的眼睛。 叶景乔抬起头,望着那一对母女,心一软,把传单收到包里。 她回过头,准备走进大厦里,正好和回眸看她的陆从钺对视。 他漆黑的眼眸深且冷淡,叶景乔心里咯噔一声。 糟了,被看到了。 果然,上班没多久,办公室的组长把她拉出去劈头盖脸一顿骂。 “接别人的传单,真以为你有多正义?有多少能耐?”组长毫不客气地数落她:“要是被这群人缠上,你可就完了!” “把传单拿出来给我。”组长对她伸出手。 叶景乔愣了半晌,还是回到办公室里,把传单递给她,组长眼睛眨也不眨,一口气撕碎了传单,把碎片丢到垃圾桶内。 她恨铁不成钢对叶景乔道:“不要再有下次了。” 组长一向对她不错,经常制止一些同事的阴阳怪气,这次想必是因为陆从钺。 事情总算告一段落,组长没再数落她,叶景乔心情郁结,两手支撑在窗台边,望向窗外。 突然一阵嘈杂声响,她偏过头,看到陆从钺在几个人的簇拥下从她身前经过。 叶景乔轻轻喊了声陆总监。 陆从钺看也未看她一眼,扬长而去。 只留下淡淡几缕,他身上不闻其名的香水气息,不同于一般男香醇厚,那香气,疏离冷漠得像高不可攀的月亮。 她看着他的背影,眼里渐渐涌出不屑。 如果不是因为有台长父亲做后台,凭什么他这个年纪,就能坐上这个位置。 现在这个社会,努力也没什么用,通往上层的路完全被这些特权二代们给堵死了。 但除开对他的憎恶和轻蔑,心里还有另外一种怪异的感觉蔓延...... 阴暗的性欲化身为心兽,时时刻刻叫嚣着要跳出来。 真想把他傲慢的骨头,一节节敲碎,粉碎他坚固的自我,让这高高在上的猎物跪在地上、匍匐在地上...... 赤裸健美强壮的躯体,昂起清冷俊美的面庞。 满身鞭痕、满脸泪痕地求饶,谄媚。 伸出舌头舔舐她,取悦她。 光想象那个画面,她便心潮起伏,甚至小腹发热,隐隐约约觉察到下体有些湿润。 叶景乔深吸一口气,垂下眼帘。 不急,还不是时候。 眼泪 九点钟叶景乔准时敲响总监办公室的门,交上修改后的策划稿。 陆从钺草草翻阅了一下,点评道:“这次差强人意,但上次完全不及格。完全不需要访谈大众的环节,加了说不定还过不了审。” 叶景乔恭恭敬敬道:“谢谢总监的指正。” 她们策划的是一档结合社论、记录的节目,名叫《档案》。这一期主要讲的是国企变迁,她加了一个访谈下岗员工的环节。 这样很明显能增加节目的人文和生活气息,当然,他这种没接触过底层的人是不会理解的。 似乎听见她心里的抱怨,他抬头,扫了她一眼:“下次做那么差不要交过来,自己先改。” “是,总监。” 叶景乔低垂着头,拉开门,余光突地瞧见走廊上一道修长的人影。 来者姿容如玉,风度翩翩,她一眼辨认出来是席文郁。 叶景乔连忙垂下头,不经意间和他擦肩而过时才抬起头。 抬眼望向他的时候,她的眼睛瞬间盈满泪水,叶景乔沉下头,不让他看到她的神情,似乎有些匆忙地跑开了。 走回办公室,她面无表情地坐在办公桌旁,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抹过脸,擦去脸上的眼泪。 做作的、虚假的眼泪。 “叫我过来做什么。”席文郁问。 他拉开窗帘,外面阳光倾斜而入,正好落满了沙发。 “应谭把别人肚子玩大了,人家母亲带着女儿千里迢迢跑到北京,来我们电视台门口算账。” “是他干得出来的事。”席文郁习以为常:“该坐牢坐牢,我不会帮他解决的。” “不需要你帮他解决,他家里人已经疏通好关系了,这事儿翻不起波浪。”陆从钺从烟夹里抽出一根烟,把剩下的烟推向他:“他只听你的话,或许你可以去劝劝他。” “不过被叶景乔知道了,不知道她会不会惹出什么麻烦。” 叶景乔? 席文郁从沙发上起来,修长的手指持起一支烟,抽出来点上:“叶景乔是谁?” “昨天电梯里那个。” 席文郁想起来,似乎也是刚刚走廊上碰到的那个女孩?他随口道:“我觉得她还挺真实的。” 陆从钺薄唇微抿,眼里带几分不屑:“你对她很感兴趣?” “我只是觉得,我身边这样的人比较少。” “那你身边都是怎样的人?”陆从钺进一步逼问。 “有所企图的人。” “包括我?” “或许吧。”席文郁半真半假说了声,又笑开来:“别误会,只是在说笑。” ——但他没有说错。 陆从钺沉默不语,忽然想到,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告诫他,一定要和席文郁维持良好的关系。 这真假参半的友谊倒也维持了许多年。 席文郁看着他的神情,心里大致猜得出他在想什么,也未介意。他手指夹着烟,意兴阑珊靠在沙发上。 冬日浅金色的温暖阳光洒在他身上,混杂着一缕一缕的烟雾。 如果说陆从钺像仰之弥高、不可触碰的神祇,那他就像一尊艺术馆珍藏的浮雕,雕刻在易碎之物上,完美而昙花一现。 席文郁透过烟雾看着阳光。 他努力在脑海里还原叶景乔的容貌,但怎么也拼凑不出来。 记得清楚的只有她一双泪眼,朦朦胧胧的,睫毛被窗外的光染上一层金边,眼里汪着水。 席文郁神色微变,他从沙发上起来,把手搭在扶手旁。 白色的烟灰一点一点落到扶手上的烟灰缸里。 今天没有加班,叶景乔早早回到家里,看到温峤拿着拖把四处忙活,埋头苦干。 他今年大四,学校事情少多了,家里家务活全部由他包揽。 “昨天不是搞过卫生了吗?”叶景乔问。 “我哥等会儿来吃饭,打扫干净点比较好。”温峤道:“今天买了你们俩喜欢的菜。” “辛苦了。”叶景乔由衷感谢。 她上班后什么也不想做,只想瘫着,不过想着这副颓靡不振的样子可不能给大哥看到,于是决定泡个澡,洗个头。 谁料到洗完头,发现毛巾没拿,她只好握着还在滴水的长发,从浴室里出来。 她隐形眼镜摘了,感官反应极为迟钝,好巧不巧,门口正好有个男人进来,两人迎面撞上,他被她撞得闷哼一声。 叶景乔吃了一惊,抬眼望向他。 虽然是亲兄弟,但温崎和温峤气质一点都不像,温峤是俊秀阳光的少年,温崎却轮廓锋利、高大健壮,他皮肤被晒得微黑,眉眼间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场。 或许因为他是警察。 尽管和他相识已久,她还是有些尴尬,低声道:“抱歉,大哥。” 馨香的洗发水气息扑鼻而来,温崎下意识低头看她一眼。 她才从浴室出来,嘴唇红润,乌发湿透,一点一滴的晶莹水珠顺着柔润发丝向下淌,沿着脖颈线条往下滑。 把薄透的衬衫沾湿,贴合锁骨处一片白皙皮肤。 温崎匆匆移开眼,目光未多作流连,不自在地回:“没事。” —— 上来发现竟然有不少留言!我全看了!学业繁重没办法像暑假一样一一回复了,感谢大家! 踩踏(微H) 吃完饭后,叶景乔便上了床。 她换了一身睡袍,衣襟敞得很开,露出圆润的乳房;下面的衣摆也非常低,只到大腿根处。 她伸出一只玉足,脚趾上都涂了莹润的甲油,脚掌纤细,一下一下踩在男孩子年轻裸露的身躯上。 温峤虽然清瘦,但因为经常锻炼,身材肌肉线条十分明显。 她的脚顺着他的胸口向下挪,踩过他漂亮的腹肌,慢慢向下,伸入他胯间的草丛里。 男孩的性器胀得通红,粗粗长长一大根,在她脚掌的搓揉下,顶端铃口渐渐冒出浊白的前液,湿哒哒地沾了她的脚掌。 温峤满面潮红,在她的踩踏下,一边喘着气,湿漉漉的眼睛可怜兮兮望着她:“景乔,好了么?” ——她每次做爱前都要靠这种羞耻的前戏助兴。 “好了。”叶景乔放过他,男孩马上火急火燎地用消毒湿巾擦了擦性器,戴好套,搂着她的腰吻她,手指伸到她的衣摆下轻轻搓揉。 她底下没有穿内裤,早就湿得一塌糊涂,两人胡乱摸索着对方的身体,温峤扛起她的腿,迫不及待进去。 她很快适应他的进入,摸了摸他的头发,催促道:“快点。” 温峤毫不含糊地吻上她的唇,开始挺动精瘦的腰身。室内啪啪啪的响声渐起,叶景乔双腿环住他的腰,难耐地扭身,大声呻吟起来。 半个小时程序性的抽插、射精,他从她体内缓缓退出,两个人再度吻在一起。 叶景乔漫不经心地回吻他,身体彻底满足了。 但心灵很空虚。 她的性欲有两面,一面是平静无波的湖水,而另一面,则是湖下疯狂生长的藤蔓,生机勃勃,但也扭曲缠结,变成畸形的一团。 温峤太纯洁了,又是她恩人的儿子、一起长大的弟弟,她舍不得在他身上发泄。 高潮的快感过去,浑身上下只有疲惫和粘腻的感觉。 叶景乔下床,想到温崎还在外头,于是整整齐齐穿好睡衣,推门出去。 浴室门敞开着,她这不到五十平米的老破小,一眼就能看到里头。 浴室里水汽弥漫,掩映着和年轻男孩完全不同的、成年男性彻底成熟的身体。 温崎正好从浴室出来,只有下半身着一条笔挺的警裤,腰身处束紧,和宽肩的线条遥相呼应,勾勒出完美的倒梯形。 叶景乔呼吸一滞。 只见他健壮微黑的手臂上,纹着野性张狂的野兽花纹,延伸到胸肌,顺着他呼吸的起伏,那花纹似乎鲜活起来,一上一下跳动。 温崎看到她,眉头拧紧,立刻穿上上衣。 叶景乔没多看,但身体确实诚实地有了反应,才平复下去的燥热又汹涌上来。 ——想摸一下,趴在他胸前咬一口,让鲜红的血,缓缓流过野兽斑斓的花纹。 她心神恍惚,无意识舔了舔干燥的唇,呼吸顿时变得急促烧灼。 温崎垂着头没看她,沉默地从浴室里出来,叶景乔闪进去,里面却是一片寒凉。 她哆嗦着打开淋浴器,心里疑惑,怎么大冬天的他还洗冷水澡。 匆匆洗完澡出来,温崎还坐在客厅里,脸上毫无表情。 叶景乔慢慢走到房边,却听他喊了一句:“小乔。” 她转过身看着他:“怎么了?” “最近怎么样?”他问,又嫌这句话太单薄,补充了一句:“妈让我帮忙问的。” “很好。”叶景乔低声道。 温崎的神情显而易见松弛下来,回道:“那就好。” 叶景乔想起早上看到的那对母女,突然想到温崎是警察,或许能帮助她们。她把组长的警告抛到一边,开口道:“大哥,我有一件事……”她细致地说了一遍,但对组长的所作所为缄口不言,免得让他担心。 温崎耐心听完,问:“那联系方式你还有吗?” 她从小记性绝佳,有意识看过的东西就能过目不忘,连忙给他说了一遍。 “谢谢你。”给他添了麻烦,叶景乔心中有愧,但温崎抬起头望着她:“不用这么客气。” 她看见他平日总是幽深冷静的眼眸中,突然掠过几分柔和,是温柔的神色:“我们是一家人,以后有什么尽管和我说。” 第二天在上班途中,叶景乔接到了温崎的电话,说是找到了母女二人,也询问了嫌犯,奈何证据不足 只能把人放了。 “如果之后有什么进展,我再告诉你。”温崎道。 叶景乔知道大概率是这样的后果。 她早就知道的。 ——和很多年前,一模一样。 她坐在工位上,低下头,两只手捂住脸,那段痛苦回忆再次阴霾一般袭来,她快要喘不上气,耳边持续嗡嗡作响。 “叶景乔。”她听到有人不停地喊她的名字,茫茫然抬起头来,是组长神情严肃的脸:“陆总监找你。” - 请忽略中国警察不能纹身这个bug,之后会解释 激怒 叶景乔走进总监办公室,全程垂着头。 她没有抬头看陆从钺,他的声音从她头顶上落下,冰冷砭骨,带着怒气:“我叫人警告过你,不要掺和这件事!” 估计是知道她报警了。 叶景乔秉持着不承认就不是她做的态度,辩解道:“陆总监怎么知道我掺和了什么事?” “不会是你还会是谁?那天就你收了传单,她们自己又没有报警。”陆从钺见她反驳,眼中怒气更盛:“叶景乔,你以为电视台会缺你这样的人么?” 他是在用解聘威胁她,尽管憋了一肚子的气,但叶景乔只能忍气吞声道:“总监教训得是。” 陆从钺低眉俯视着她:“不要再有下次。”他手指着门口:“现在,出去。” “是。”她低低答道,转身快步走出办公室。 衣袖里的拳头越握越紧,叶景乔走到走廊上,大口大口地深呼吸,忍耐心中越燃越烈的怒火,和即将脱笼而出的猛兽。 ——这一次,她绝对不会放过他。 办公室内,陆从钺仍然在气头上,他自小养尊处优,含着金钥匙长大,哪里受过底下人的气? 偏偏这时候门又被敲响,他以为是叶景乔去而顾返,拉开门怒气冲冲道:“叶景乔!......” 门外站的是台长秘书老杨,看他面色铁青,哪敢触他霉头,连忙点头哈腰道:“陆总监,台长说要您下班后去找他。” 他这样既敬又怕、无比谄媚的姿态才是陆从钺习惯了的,他脸色恢复平常的冷淡,回道:“知道了。” 陆从钺下班后去了台长办公室一趟。 他爸陆铭正一页页翻阅着下面人呈上来的收视率报告,抬头扫他一眼,夸赞道:“之前做的节目不错,观众反响很好。” “嗯。”陆从钺反应平淡。 陆铭略有几分失望:“你这孩子,怎么越大越不亲近?” 陆从钺依旧沉默。 陆铭懒得和他置气,摆了摆手:“好了好了,出去吧......对了,晚上回家吃饭,你妈这几天都在跟我念叨你。” “好。”他打开门,走到门外,只看到门外站着亭亭玉立的一个美人,年轻的脸蛋明艳又朝气。 她看见他,点头颔首道:“陆总监。”又侧身走入台长办公室。 门轻轻被关上,陆从钺站在门边,却是丝毫不动。 他压抑着胃里汹涌上来的,一阵阵强烈的反胃感。 他爸有过多少女人,他完全不清楚。堂堂电视台台长,多少美人挤破头想要上位,他的床当然是一条通往光明的康庄大道。 甚至有好事者说陆铭后宫佳丽三千。 他只清楚,这件事,让他对性爱无比恶心,不论自慰了,连AV都让他作呕。 晚上他没有回家,而是独自在常去的清吧,坐在人最少的角落喝闷酒。 来来往往的客人大多都免不了回头朝他看,漂亮的年轻男人即便坐在无人之处,四周光线黯淡下来了,也像一枚深色的异星,暗自散发着光芒。 但也没人敢过去搭讪,毕竟他眉头紧皱,气场乖张锋利,似乎下一秒就会发作。 因此人来人往都只是匆匆一瞥,只有在他身后不远处一个女生久久盯着他。 她帽檐压得很低,露出来的下半张脸勉强说得上端正,其实说白了就是乏善可陈。 女生稍微一抬眼,酒吧内变幻多姿的光芒打在她一对眉眼上,诡谲浮动,光怪陆离。 陆从钺喝了半天,头脑晕晕乎乎的,身上那种恶心感总算去了大半。 他打电话叫司机过来接他,但司机进来还有一段时间。 半晌,终于有人走到桌边,握住他的手把他扶起来。 今天点的酒明明和往常一样,不知道为什么,格外上头,他不仅头晕、反应迟钝,还觉得手脚无力。 走了没几步,他突然意识到,扶着他的不是司机。这人比司机矮多了,而且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浮动在他鼻间,随着视野一点点黑暗下来,那香气越发浓郁。 他心里生出几分惊悸。 ——那是一个女人。 残酷之花(H) 叶景乔扶着他走了一会儿,突然感觉到身边人细微的挣扎,但反抗无果后,很快变成沉默的服从。 她忍不住勾唇一笑。 酒里下了药,喝了以后浑身绵软无力,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她眼尖瞥见一个人影,认出来是陆从钺的司机,当机立断把陆从钺拽到角落里。 那司机绕了一大圈,问了酒保,知道老板是跟一个女人姿态亲密地走了,想着应该没多大事,于是又从酒吧出去了。 叶景乔就近找了家旅馆,租了间便宜的房间。 走到房里,手上一懈力,陆从钺就软绵绵倒在地上。 她麻利地安装好摄影设备,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看着他。 陆从钺震惊地盯着她,叶景乔摘下帽子,随手抛在地上,笑得放肆又张扬:“怎么?陆总监认不出我?” 他从来没有在这个一贯无趣的女人脸上见过这样的表情,一时间只觉得毛骨悚然。 她究竟要做什么? 叶景乔心满意足地欣赏他的表情,俯下身,解开他的领带,轻声哼笑着: “呵,我本来还犹豫要不要这么做的……”她迅速变脸,眼里掠过一丝阴郁的神色:“但你今天惹怒了我。” “所以,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她格格笑着,满涂红色甲油的尖利指甲顺着他无助滚动的喉结慢慢向下滑,在男人光洁的皮肤上刮出一道白线。 陆从钺无力喘息,眼睁睁看着她慢条斯理地一颗颗解开他衬衫的纽扣,垂下头,指甲划过他上半身的肌肤。 他几乎是立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叶景乔敛眸,手掌下的肌肤手感好得过分,他皮肤细腻又洁白,肌肉线条优美流畅,散发着淡淡的酒气,以及不容忽视的,干净冷冽的香水气息。 绑起来一定很好看。 压抑了数年的施虐欲被立刻激起,烧红了她的双眼,她有些难以忍耐地抽出他的皮带,往那完美犹如雕塑般的肉体上重重一抽。 “唔……”陆从钺忍痛闷喘一声,又动弹不得,只有一对饱含怒意的眼眸直直瞪着她。 叶景乔又是一声轻笑:“陆总监,你越是这样看我,我就越想……” 她再度高高扬起手,皮带倏地一落,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又一道红痕浮出在皮肤表面。 “哈啊……”男人痛苦地呻吟,光洁的额角上覆满细汗。 白皙的皮肤,泛开一道道艳丽的红痕,像交错的细长花瓣,环绕在他健美的身躯上。 好美。 叶景乔痴迷地望着那些鞭痕,忍不住垂下头,伸出舌头。她的舌尖像蛇一样滑腻扭动,顺着伤痕一路舔过去,尝到铁锈般的血腥味。 她的手也抚摸过他腹肌分明的小腹,在沟壑间上下勾画。 血不断往伤痕处奔涌,火辣辣地发疼,陆从钺头晕目眩,直感觉女人柔软的手和舌慢慢抚慰过疼痛的每一寸,滋生阵阵快感,让他忍不住想索取更多。 不,不行!他猛地惊醒过来,身体绷紧,喘息出声:“不.....” 柔滑的指尖触摸过男人小腹上搏动的筋脉,她似乎能感觉到里面飞速流动的血流。他小腹上凸起的青筋像树根一样分岔,叶景乔沿着那些青筋往下摸到它们收束之处,一根又硬又大的东西直挺挺地顶着她的手心。 叶景乔垂眸望着他,柔声低语道:“硬了呢。” 男人精致的面孔上浮着红晕和细汗,像笼了一层薄雾,他犹自在情欲和痛苦中挣扎着,仿佛困兽之斗。 小腹上的青筋向下延伸,一圈一圈缠绕在粗大的阴茎上,分明跳动。 阴茎颜色很浅,看起来没被用过,而且又粗又大,很适合用力插穴。 叶景乔很满意。 她本来不想和他做的,但现在突然心意转变,想给他标记一下。 哪个女人不喜欢给美貌处男开苞? 她用手指弹了弹翘立的茎身,马眼处顿时涌出不少晶亮的前精,叶景乔微微一笑,问他:“平常一副高岭之花的样子,别人知道你被皮带抽几下就硬了吗?” 她说着说着,声音顿时冷下来,扬起皮带又狠狠抽了几记,毫不留情地羞辱训斥:“真是贱货!” 陆从钺说不出话,只能双目充血,死死盯着她,嘴里逸出疼痛的声声喘息。 屋内情欲气息越来越浓烈,男人好看的薄唇微张,胸膛像鼓面一样振动起伏,喘息越来越粗重 她心情从未有如此愉悦,不禁眉眼弯弯,对上他怒火喷涌的眼眸。 再愤怒点吧。 他越愤怒,越痛苦,她就越爽。 这种精神快感立即转变成生理快感,让她情欲浓炽,感觉腿间有热液流淌出来。 “抱歉,陆总监,我要开始强奸你了。”叶景乔慢慢站起身,褪下自己的裤子,毫不顾忌地当着他的面叉开腿,伸手到腿间,揉了揉湿润的阴户,把里面流出来的水亮给他看:“想不想尝尝?” 陆从钺头皮发麻,拧紧眉,用尽全身力量,咬唇别过头去。 叶景乔自然不会放过他,她倾身向前,掰正男人的下颌,沾满淫液的手指粗暴地插入他花瓣一样形状优美的薄唇之中。 湿腻的触觉、微咸的味道立即充斥唇齿之间,然而被下了药没有力气去咬。陆从钺几乎是愤恨绝望地仰头,喉头滚动,无力阻止她翻搅自己的唇舌。 她的手指深深顶到他的喉咙,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瞬间涌上来。 他从来没有被逼到这个地步过…… 还是被自己的下属。 等到明天,他一定要让她生不如死! 恶犬(H) 叶景乔在他嘴里翻捣一阵,抽出手指,看着手上亮晶晶的津液淫液混合物,嫌弃地啧了一声,抹到他粉色的乳头上。 陆从钺认命地瘫软在地上,嘴唇被她蹂躏得红艳,长眉蹙聚,牙关紧咬,一副忍耐至极的神情,把她给看得更湿了。 她很喜欢这种驯服猛兽的感觉。 随手拿了一只旅馆必备的避孕套,叶景乔不耐烦地给他套上,然后扶着男人硬挺的阴茎,对准开阖的穴口,慢慢坐下去。 身下男人的身躯几乎是一瞬间绷紧,越发显得肌肉线条修长好看,叶景乔恶意扭了扭臀,穴口含着龟头厮磨打转,陆从钺咬紧下唇,终是抑制不住嘴里吐出的几声粗喘。 极少使用过的处男根敏感至极,连手指都很少在上面摩擦过,更别提女人紧致的阴道。身体所有感觉似乎都集中到硬胀的下半身上,电流般的痛感快速冲向全身,他痛苦又愉悦地皱紧眉,一向淡漠的俊颜上露出脆弱崩溃的神情。 叶景乔一鼓作气把那根青筋缠绕的柱状物粗鲁地坐到了底,酸软的快感渐渐沿着小腹升腾而起,她好意提醒道:“别这么快射,我还没开始。” 她骑在他结实的腰臀之间,开始上下起坐,穴口一收一紧地吞入、吐出阳具。 底下这匹完全不能动弹的烈马被她骑得全身颤抖,额角血管突突跳动,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低喘声。 叶景乔稍微起身,小穴发出啵的一声轻响把里面的阳具吐出来,只见那根粗硬的阳具因为过度充血变成夸张的紫红色,上面裹满了前精和爱液。 她把那根阴茎夹在腿间摩擦了一会儿阴蒂,复又坐了回去,两手撑在地上,一上一下地在他坚硬的胯部起坐,充分使用那根大阴茎按摩着阴道深处。 不得不说,这比平常做爱爽多了。 把一贯冷漠无情、出言不逊的上司压在身下,违背他的意愿,把他当玩具一样使用。 叶景乔动作加快,下体传来的酥麻快感让她忍不住发出舒爽的呻吟声,与此相对照的是男人压抑嘶哑的闷喘。 臀部扭转的速度越来越快,她一边快活地大声呻吟,一边收缩甬道紧夹那根硬挺,上下摩擦移动,酸软的快感越来越积聚,直到突破界限,汹涌如洪。 陆从钺双眸紧闭,感到一股热流冲到他敏感的龟头上,包裹住他下体的阴道开始一波波有规律有节奏地收缩,无数褶皱吸附上来,死死咬着茎身。 他忍不住腰眼一麻,浑身一抖,喉间涌出一声沉闷的低哑呻吟,累积的精液突破关口,酣畅淋漓地射了出来。 令人大脑空白的快感过后,难堪的羞耻席卷了他全身。 ——自己竟然和不喜欢的女人性交,在强奸中得到了快感,在她身下高潮。 此起彼伏的喘息声渐渐小下来,叶景乔大汗淋漓从他身上起来,看到他一脸羞辱地闭着眼睛,满覆汗水的身躯颤抖,白皙的脸上浮着浅浅的红晕,心里越发得意畅快。 还没开始正式调教,这就受不住了。 真是脆弱的自尊心呢…… 做爱比单纯的调教消耗体力多了,叶景乔有些犯困,匆匆跑去浴室洗了个澡,就躺在了旅馆的床上。 至于在地上的陆从钺,她把他踹到离床更远的地方,什么也不管。 狗没有资格和主人睡一张床。 陆从钺本来想趁她睡着,把人扣着然后报警,没想到那药效力过强,等他醒过来时,叶景乔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但他也不是没办法对付她。 他要报警,要开除她,让她在这个圈子里混不下去……让她把牢底坐穿,身败名裂. 陆从钺打开手机,正准备打电话,没想到看到一个叫“主人”的人发来的消息提示。 什么狗屁主人! 他咬牙切齿点开来看,看清楚叶景乔发的是什么后,满脸煞白。 全是昨晚的做爱视频记录。 当然,叶景乔的脸和声音都被处理过了,于是画面里只剩下他。 他在皮带的抽打和言语的侮辱下阴茎胀硬,脸上的红晕、身体的鞭痕、胯间两个人的淫液都分毫毕现,清晰可见。 还有他在女人的骑乘下,挣扎着嘶哑呻吟,却又畅快地高潮。 镜头放大他高潮时脆弱不堪、满脸潮红的神情,以及涣散的瞳孔、湿润的双眸。 一副又痛苦又愉悦的模样。 主人:“你高潮的样子真下贱,是想勾引女人狠狠抽打你吗?” 主人:“如果让另外的人知道,我不保证这些视频不会满天飞哦(微笑)。” 陆从钺屏息着,深深呼出一口气,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回复:“你想要多少钱?” 那边发来一个语音,他点开,听到女人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凉薄如水:“钱是其次,我更想要你……做我的性奴。” “直到我玩腻为止。” 道具(微H) 已入深冬,街上寒风呼啸,叶景乔从地铁站出来,便不自觉地裹紧了大衣。 她一眼瞧见不远处的一个戴口罩的男人,他穿着黑色休闲外套,身段高挑修长,冷白的皮肤更是衬得他一对眼珠乌浓,璨然生亮。 只可惜那对漂亮眼珠在对上她时,立刻燃起了怒火。 叶景乔视若无睹,轻松地快步走到他身边,微笑招呼:“早上好啊,陆总监。” 陆从钺攥紧拳头,忍着内心把她扭送警局的冲动,沉声问:“你究竟想要什么?” 叶景乔笑意未减,眼看四周无人,她大胆伸手到男人的裆部,揉了揉那处的隆起,陆从钺忍无可忍握住她的手腕,一对黑眸凌冽,冷冷逼视她:“叶景乔!” “我想要的我说过了,你也答应了。”叶景乔甩开他的手:“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知道我疯起来是怎样的。” “奉劝一句。”她的声音冷下来:“不要激怒我。” 陆从钺忍气吞声,跟在她身后走,叶景乔带着他穿梭到车开不进去的胡同里,左拐右拐,终于到了一家招牌隐晦的店。 但一进去,里面却是别有洞天,光线深邃昏暗,墙壁装饰色调华丽,一条条金属链条、手铐依次排开,给人私密冷冽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一个步姿妖娆的女人从墙后走出来:“小乔,好久不见。”她穿一身漆黑锃亮的皮衣,一只手搭在叶景乔肩膀上,另一只手夹了根细长的薄荷烟,红唇微微扬起:“你不是说你的小男朋友玩不了SM吗?” 她闲闲瞥了陆从钺一眼,忽然用手掩嘴,小声对叶景乔道:“哟,换了个大帅哥呢。” 她边说,眼睛偷瞄着,上上下下扫视陆从钺。 女人那种察看货物的神情令他后背发寒,陆从钺别过头去,观赏墙上色彩诡异的装饰画。 叶景乔拉着他的衣袖把他扯过来,对女人道:“边姐,有没有适合他的项圈?手铐也来几副,铁的皮的各来一对。” 陆从钺身形一僵,不悦地皱皱眉:“叶景乔……” 边姐察言观色,忙拉着叶景乔走到里边屋子里:“诶别管他了,就咱俩看吧。” 里面的房间道具更加齐全,都陈列在光线明亮的玻璃柜里,琳琅满目。 叶景乔挑了一款纤细的真皮项圈,上面的金属字母配件闪闪发亮,应该能替换成她名字的缩写。 边姐搂住她的肩膀,靠近她耳边,趁机营销道:“这款很适合他那种禁欲冰山美男,日常场合也可以用的。” “不错。”叶景乔握着项圈,围着玻璃柜台边走边看。 边姐看她眼睛眨也不眨地挑了一大堆道具,傻眼了:“小乔,你买得起么,有的还挺贵。” “我当然没钱,他来付。”叶景乔坦坦荡荡道。“又不是给我用的。” 她拿起一根带着倒刺的马鞭,边姐震惊道:“这可不是一般小狗能用的东西啊。” 叶景乔赞赏地望着那根马鞭,对她浅笑回答:“他又不是一般小狗。” 是野兽,皮毛顺滑漂亮,肌肉坚韧紧实,犬牙锋利,咬一口就能叫人皮开肉绽。 所以,高超的驯兽师,需要用坚硬的铁鞭和铁锤,打碎他的尖骨和利齿,彻底将他驯服。 买了满满一箱道具后,两人去高档酒店开了间房,叶景乔迫不及待就想把道具全部用在他身上。 温暖如春的浴室,点着气味馥郁甜蜜的香氛,一面晶亮的落地镜子上,倒映出一对男女交迭站立的身影。 女人身形纤细,完完全全倚靠在男人宽阔的怀抱里,两人看似是一对亲密无间的爱侣。 只不过仔细一瞧,男人两只骨节分明的大手被合金手铐束缚在后。纤细的黑色项圈严丝合缝锁住他脆弱的咽喉,越发显出他颈线之优美修长。 他接近一米九的个头,微微俯身才能让叶景乔吻到他的脖子。 这样别扭献媚的姿势让他无比羞耻、浑身酸痛,然而更要命的是—— 她的牙齿细细密密啮咬过他的喉结,又用力地吮吸舔舐。最致命之处被人含在唇齿之间,濒临死亡的恐惧感最是煎熬。 叶景乔沿着喉结吻到他精致笔直的锁骨,纤细手指来来回回游弋在他上半身的肌肉上,贪婪地抚摸、娴熟地挑逗。 虽然人讨厌,但这肉体确实不赖,令她爱不释手。 陆从钺强忍喘息,手指根根攥紧,手背上鼓起黛色的青筋。 他嘴里吐出阴冷至极的话语,掷地有声:“叶景乔,你最好别让我找到机会,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陆总监,我也提醒你一句。”叶景乔一只手正揉着他结实的腹肌,闻言慢慢往下伸去,一把握住他草丛间挺立粗大的肉色性器,指腹重重擦过他流水的马眼,激得男人嘴里溢出一丝沙哑的闷哼。 “下次放狠话的时候,不要硬得这么明显。” 她潦草而随意地撸了几把肿胀的阳具,突然松开手,后退一步,冷声道:“现在,给我跪下,叫主人。” 掌掴(H) ——跪下,叫主人。 陆从钺如遭雷击,在他锦衣玉食的二十几年生命经验里,从未有人敢这样号令他。 他终于忍不住,眼神冰冷地垂头看她,寒声道:“叶景乔,你以为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叶景乔重复一遍,脸上渐渐带了些微玩味的笑意:“噢,那我现在就告诉你。” 她话音一落,抡圆了手臂朝他挥来一巴掌,重而迅疾。 一切俱在瞬息之间,他没来得及躲避,耳边只听到啪的一声响,手掌和脸部皮肤碰触撞击的清脆声。 像丝帛被撕裂的声音,自尊仿佛玻璃在这记掌掴中砰地崩解破碎。 起初并未觉察到痛,但很快,疼痛和耻感伴随着意识逐渐浮上来,她扇得很重,男人白皙的俊脸顿时红肿了一片,他目光茫然地望着她,手仍然被拷在身后,嘴唇惨白颤抖。 “现在知道了吗?”她浅笑盈盈,再次抬起手——此时她的手里拿的是那柄马鞭。 她一圈一圈把柔韧马鞭绕在手掌上,温柔道:“如果还跟主人顶嘴,就不是吃巴掌这么简单了。” 陆从钺意识终于回笼,他抿紧唇,手指攥入手心,几乎要捏出血来。 叶景乔微笑着倒数:“3,2……” 到1的时候,他跪下了。 “主人……”他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 “真乖。”叶景乔不吝夸赞,她坐到洗漱台上,摸了摸他的头发:“过来,给我口交。” 陆从钺跪在她腿间,他两只手被束缚在后不能动弹,于是只能咬住她内裤边缘,慢慢往下拉。 女人私处的阴毛先露了出来,黑亮浓密;再然后是肥厚的阴唇,离得很近,他完全能看清楚她阴唇上的褶皱。 盯着她的下体,他觉得自己快疯了。 不是他疯了就是这个世界疯了,乱套了,在那响亮的巴掌声中,世界亦随之倾覆,化为碎片,甚或乌有虚无,完全不是原先的样子。 “舔。”叶景乔冷冰冰地命令。 他闭上眼睛,柔软的嘴唇轻吻她的阴唇,叶景乔舒服地轻哼一声,抓着他的头发往下按。陆从钺自暴自弃地伸出舌头,顺着她内阴的线条轻柔舔舐,勾勒出女人私处玫瑰的形状。 很快温热的淫水源源不断涌出来,粘在他的下巴上,阴蒂也从包皮中鼓突出来,红石榴般圆润晶亮的一颗,被他含吮轻舐。 他吮吸阴蒂的力度越来越重,酸麻之感扩散开来。叶景乔爽得向内收腿,紧紧把他的头颅夹在腿间,她满面潮红地低头,看不到他的脸,只能听见男人嘬吸淫水吸溜吸溜的声音和他咕隆咕隆吞咽的声音,鼓噪盈耳。 他起初抗拒,但越往后,越陷入一种昏头昏脑的迷狂状态,犹如醉酒的野兽扎头到娇嫩的玫瑰花丛里,一边剧烈喘息,一边饥渴地汲取花蜜。 扫着舌头一点点舔舐、咽下。 “哦,啊……”女人突然尖叫出声,男人从她腿间抬起头来,像是溺水者猛然吸入空气那样痛苦而粗重地呼吸,满脸都是她高潮喷出的淫水。 周一以飞快的步伐匆匆赶来,由于昨晚没睡好,叶景乔双目无神、脚步虚浮地拿着咖啡杯去倒热水。 咖啡微苦的香气蔓延于鼻间,叶景乔晃了晃神,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欣喜的轻唤:“学姐!” 叶景乔回过头,看到她不久前才进电视台的学妹周茗站在不远处,对她歪歪头,挥了挥手,一对黑眼珠熠熠发光。 新人就是有活力。 “最近怎么样?”叶景乔吹了吹咖啡上的浮沫,抿了口,寒暄道。 “还是每天跑来跑去嘛,记者这行就是这样。”周茗抱怨道。 “加油,早日转正。”叶景乔拍拍她的肩膀,周茗好奇问:“学姐,你转正了吗?” ……真是致命一问。 叶景乔摇摇头,心情比咖啡还苦:“还是临时工,转正得熬到三十岁吧。” 周茗见问错了话,忙挽着她的胳膊,给她讲了几个电视台的八卦趣事。叶景乔心不在焉地听个只言片语,端着咖啡杯和她走出开水间,到了走廊上。 忽然,周边冒出好几句“陆总监”,声音谄媚中夹杂几分讨好。叶景乔一抬头,看到她几个同事笑成了一朵花,还是向日葵那种,纷纷转身朝往一个方向。 陆从钺在众人之间走来。 为了不让脖颈间的项圈显得突兀,他特意穿得没那么正式,光滑的真丝衬衫纽扣解开了一枚,隐隐露出精巧的锁骨,恰好吸引了叶景乔濒临涣散的注意力。 她高贵无比的上司。 她卑微下贱的奴隶。 这错乱倒置的身份反差,叶景乔一时竟不知如何举动,在一众人或是幸灾乐祸,或是担忧,或是旁观好戏的目光中,呆呆看着陆从钺在她身前勉强站定,他修长的脖颈上还挂着背后印了她名字缩写字母的黑色丝带项圈。 然后,对她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只留下一脸懵的周茗和一脸莫名其妙的叶景乔。 窒息(H) 到了午休时间,叶景乔却毫无睡意,可能是早上摄入的咖啡因还没有代谢掉。 那当然要利用这个时机好好玩一玩。 她走到总监办公室,门是虚掩的,叶景乔直接推开,意外地发现里面除了陆从钺还有一个人。 陆从钺的秘书老刘。 她这辈子见过嘴最贱的人。 叶景乔心里翻翻白眼,对陆从钺道:“总监,上回您让我改的那个策划,民众访谈的环节能不能加上?” 陆从钺没想到她竟如此执着于这个环节,他正欲开口,没想到刘秘书先对叶景乔道:“总监让你删掉的东西,怎么能再加回来?你难道在质疑总监的决定?” 他这一句话又是煽风点火又是溜须拍马的,叶景乔不禁内心感慨他这嘴皮子怎么不去做综艺主持,反倒屈尊做个秘书。 陆从钺听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清了清嗓子,低声道:“加回来就加回来吧。” 刘秘书没想到他竟然会答应,不禁震惊道:“总监……” 陆从钺摆了摆手:“你出去。” 叶景乔瞅了一眼刘秘书灰溜溜出门的背影,锁上门,转过身望着陆从钺。 在他眼里,她的气场似乎陡然一变,由原先不起眼的平凡职员,变成了掌握他生死权柄的女王。 “跪下。”她轻笑着说。 陆从钺默然片刻,从办公桌后起来,双手放在膝上,脊背略微弯曲,安静地跪在桌边。 他垂头看着地面,有些恐惧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毕竟这个女人相当疯、相当变态。 但他没想到的是,叶景乔突然蹲下来,从身后抱住他,缓缓凑到他的颈侧,盯了半晌。 他别的地方好看,而肩颈是格外好看,绵延的弧度平缓展开,恰当比例的和谐优美。 纤细的项圈绕过他白皙的脖颈,压在靛青色的颈动脉上,她能看出他的血管正在跳动,就在这脆弱的、薄薄的皮肤下。 好想咬一口。 叶景乔垂下头,吻了一下他的脖颈,伸出舌头沿着他动脉延伸的线条舔舐,另一只手环过他的腰,探到腿间,扯开他的裤链,脱下内裤,直直揉捏他尚未勃起的性器。 女人温热的吐息立刻扑到他敏感的颈侧皮肤上,湿滑的舌头游走在命脉,像一只优雅进食的猛兽,事先摆弄自己的猎物。 陆从钺闭上眼睛,咬紧唇,脸边渐渐浮起粉色的红晕。 他的阳具迅速在她的手心里充血胀大,微微跳动着。 叶景乔紧握那根粗硬滚烫的阳具,上下套弄,从顶部直捋到底,手掌裹住鼓胀的囊袋揉了揉。 “唔......哈......”他大腿绷紧,紧闭的唇间漏出几声难耐的喘息,叶景乔随手撸了几下,突然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他项圈后侧向后拉,他被迫仰起头来,嘴唇大张着用力呼吸。 丝质的项圈原本柔滑贴合皮肤,此时却变成了能扼死人的利器,滑腻如蛇,用力勒紧他的气管。 空气渐渐稀薄,意识渐渐模糊,他痛苦地昂着头,神情扭曲,觉得自己快在她的怀里窒息而亡。 但女人柔软的唇舌依然在他的颈间流连吸吮,握住他阳具的手就着马眼流出的液体,更加快速地撸动,挤出噗嗤噗嗤的细微声响。 于是他在这痛苦的窒息中觉出了甜蜜而快乐的滋味,仿佛冻死者在濒临死亡前最后见到的一丝温暖幻象,又仿佛夕阳瑰丽而短暂的余晖,昙花一现,转瞬即逝。 “哈……啊。”叶景乔松开手,大量空气瞬间涌入他的气管,几乎要将整个胸腔撑开,男人失识地粗喘出声,浑身痉挛。 她看到手里那根阴茎也跟着陡然胀大,青筋跳动着,顶端持续喷射出大量白色的精液,溅到地上。 怀里这具线条分明的男体挣扎着,颤抖着,平日无比强大,现在却如同被扼住咽喉的野兽,臣服于猎人,绝望无力地战栗。 叶景乔沉默地感受着手下颤抖的美丽身躯,感觉腿间淫液一波波涌出,一片粘稠滑腻。 她也湿了。 Sub的快乐来自于伴随极度痛苦而来的极度愉悦,以及伴随彻底臣服而来的彻底自由。 Dom的快感来源于何? 是那种能够掌控人身心,甚至生死的权力,它不断在空气中膨胀,汇聚成巨大的河流,猛烈震慑冲击她的大脑,效力如同叫人欲仙欲死的春药。 等他呼吸平复下来,她冷酷地下令:“把我舔到高潮。” 陆从钺重喘着转过身,褪下她的裤子和内裤,闻到女人腿间浓浓的情欲气息,淫水酸涩的味道。 她的阴毛被粘稠的爱液浸湿,一片浓黑,贴在阴户上。阴唇分开,穴口小股小股的淫液涓涓流淌。 他俯首在她的腿间,头颅上下起伏,开始含吮起她的阴户,舌尖一下一下挑动着红肿的花珠。 已经会娴熟地讨好主人了。 他的舌尖、嘴唇、呼吸都是炽热滚烫的,急促地充实在她的腿间,热厚的舌头熨烫着花蒂,撩拨、燃烧她的情欲。 叶景乔闭眼享受,她的鼻间轻轻呼出热气,小腹酸软,腿间升腾起销魂蚀骨的快感,层层卷起,堆积浓郁。 唔,真的好爽。 午休时间短暂而充实。 叶景乔走后,陆从钺苍白疲累地倒在办公椅上,抬头望天花板。 他心有余悸抚摸脖颈间的勒痕,隐隐传来的刺痛提醒他刚才窒息的憋闷、痛楚。 以及最令他感到恐惧的,快乐。 早晚得被这个女人玩死。 — 作者温馨提示:性窒息搞不好出人命的,切勿模仿!!!! 然后我注册了一个微博,叫做@爱吃冰的小熊猫,欢迎关注交流!不过我也不知道在上面发什么,发一些书单或者阅读写作感想、思考之类的OK吗?打算弄成读书写作记录博哈哈 最末求个珠珠!!! 豹 京郊别墅内,一片喧闹嘈杂。陆从钺避开屋里的乌烟瘴气,端着一杯酒走到阳台边,倚靠在红木阑干上。 天空濛濛,月亮的光也是模糊的,只是湿润的一点光晕。 席文郁推开玻璃门,也走到阳台上,屋外的寒冷侵袭了他,却也让他的神智从酒醉中挣脱出来。 “你不去游泳么?他们都去了。”席文郁晃了晃杯中的红酒,也倚靠在阑干上,对他微笑说道。 “不去。”陆从钺果断拒绝。 “随你。”席文郁直起身,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懒散地靠着阑干,思绪有些跳跃。 在父亲规定他必须来往的一些朋友里,相比于那些终日寻欢作乐、欺男霸女的人,陆从钺算得上是最正常的一个。 整个人就像一个不苟言笑的苦行僧,冷漠,禁欲,对自己和他人都十分严苛。 但他想不到,在陆从钺整齐的衣装下,是一副淫荡不堪的身体。 皮带抽出来的痕迹还没好,颜色已经变成了深红,更别提脖子上的勒痕,在他偏白的皮肤上更是触目惊心,不戴项圈完全见不得人。 陆从钺又一次神思恍惚地摸了摸脖颈,突然想起什么,回过神道:“过几天台里搞台庆,你来不来看?” “为什么不?”席文郁轻轻笑了声,又有些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望向远处。 他的神色一点一点黯淡下来。 “反正也没什么意思。”席文郁轻声喃喃着,声音低不可闻。 自从陆从钺做了她的奴以后,叶景乔工作境遇好了很多,向她套近乎的人也多了。 各个嘴里找着借口:“啊,之前早就想和你聊聊了,就是工作太累太忙。” 她不方便和这些人翻脸,但在休息时间的时候,就把这些情绪发泄在陆从钺身上。 他白皙精壮的脊背上,几乎没几块好肉,全是交错嫣红的鞭痕。 所以台庆那天,陆从钺换了一身面料硬挺的西装坐在台下时,必须一直保持僵硬的坐姿,否则衣服擦过伤痕又是一阵剧痛。 台上灯红酒绿载歌载舞他都看不进去,坐了半天光是忍痛就花了大半精力。 席文郁看出他坐得极其不自然,问道:“你还好吧?” “嗯。”陆从钺擦了擦冷汗:“没事。” 另一离舞台更远的桌上,叶景乔手里拿着酒杯,神色晦暗地望着一个方向。 周茗循她的视线望过去,没想到是一个她在台里没见过的帅哥,坐在陆总监边上谈笑风生。 他不是陆总监那种令人望而生畏的凌厉英俊,而是很温柔的长相,整张脸浸在舞台闪耀绚丽的灯光下,依旧是清隽俊美,笑容淡若春风。 周茗苦思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张脸。 这样的外貌,总不至于在她们圈子里没名没姓吧…… 她神不知鬼不觉凑到叶景乔身边,突然猛地一拍肩膀,笑道:“学姐,你在看谁呢!” 叶景乔被她吓得一激灵,酒杯差点摔在地上。 她眼神不自在地游移:“就看看,不认识。” “不认识那你还看。” “我那是欣赏你懂吗?欣赏。”叶景乔哼了一声,灌下一口酒:“就跟你眼巴巴等着那个什么宝宝乐队一样。” 周茗果然注意力被她转移,摇着她肩膀纠正道:“是豹啦!豹!Gattopardo!” “脑震荡都要被你颠出来了。”叶景乔躲到一边,揉了揉额角,不知道是因为酒还是这光污染噪音污染的舞台,她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差点被周茗晃吐。 Gattopardo是今年突然爆火的摇滚乐队,全是新面孔,台里看中他们的潜力和流量,自然而然邀请过来参加台庆。 叶景乔某次尝试听一首他们的歌,听了不到十秒就关了。 摇滚永远处在她音乐审美的盲区。 在一场她一窍不通的京剧表演过后,深黑色的幕布拉开,只有一台顶灯亮着,照亮一方升降台,给缓缓升上来的五个年轻人笼上了雪白的圆形光晕。 他们一出声,周茗立刻兴奋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两手交迭放在胸口,少女祈祷状。 叶景乔闲闲瞥了一眼,目光不自觉就到了舞台边那个弹吉他的金发帅哥身上。 强光猛烈照耀下,他五官依旧深邃精致,脸又小又白,露在黑色背心外的手臂肌肉有着诱人的线条。 他的声音低沉磁性,唱高音时声线又格外清澈朗亮,偶尔下颌一抬朝舞台下的观众浅笑,金发粲然,神采飞扬,眉眼间带着清爽的少年气。 看得她心痒痒,他们唱的那些词曲乱七八糟的歌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最终结束,她的脸上和周茗一样露出怅然若失的相似神情。 “怎么样,不错吧?”周茗问。 “我只想知道那个小金毛叫什么名字。” “学姐你又瞎取什么外号。”周茗气得小脸鼓鼓:“人家叫Eliot。” “好了好了啊,别生气。”叶景乔伸出手,宠溺地捏了捏她圆润的脸颊,忍不住想起刚才那个金发男孩。 金毛多可爱啊,还是小狗。 叶景乔收回手,端起酒杯,浅浅抿了一口,脸上浮起微醺的红晕,眸光似水。 她是真的醉了。 想揉揉他柔顺的金发,拿条项圈栓在他脖子上,牵着他走。 - Gattopardo是意大利语的豹 陆狗大家可能腻了,咱们来新的小狗 看到有朋友觉得肉太短了......金毛弟弟的肉会写得更长点嘻嘻,敬请期待。不过,这篇文真的是一篇剧情文,女主还有事业线的!! 邀约 又看了几场演出,什么舞剧相声小品之类的,叶景乔实在扛不住头晕,决定跑去洗个脸,再抽根烟醒醒脑。 这里洗手间十分高级,宽敞开阔,明亮暖黄的灯光照在大理石台上,两边摆着素雅甜净的白花,芳香氤氲,龙头里的水流是恒温的。 她洗了把脸,清醒几分的同时又有些心酸。 这洗手间比她家还豪华。 难怪在北京有不少人住厕所。 叶景乔一边恶狠狠抽烟,一边算自己攒多久的钱才能在北京买一套和这厕所一样大的房,算着算着烟也抽不下去了。 得攒到下辈子,可拉倒吧。 正心酸着,门外传来几个人的讲话声,她从洗手间出去,看到几个男的在那儿聊天,中间金色头发那个格外显眼,又高又瘦,侧面看鼻骨纤细高挺,眉眼浓秀。 这不是被她意淫过的小金毛吗? 台下看更美貌了。 但他看起来完全没有舞台上那么亲和可爱,和他那几个队友聊天时不时冷笑一声,再配上他脖子上的六芒星项链以及骷髅手臂纹身,显得格外social,很符合她对摇滚乐手的刻板印象。 不过叶景乔还是忍不住边抽烟边欣赏了半晌,可越看越不对劲。 她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 脑海里慢慢浮现出一个人,她倏地一惊,把烟掐灭,准备趁他在看别人,悄无声息地溜出洗手间,回到台庆会场。 但好巧不巧,那几个人听到身后细微的动静,都齐刷刷转头,把目光集中在她身上。 尤其是Eliot,看向她时,眼中逐渐涌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老师?”Eliot试探着问,刚竭力唱完一首歌,他好听的声线透着几分沙哑。 听到这个称呼叶景乔已经确定是谁,她神色紧绷了一刹,下意识拔腿就跑。 Eliot在原地呆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立刻往叶景乔逃跑的方向奔去。 叶景乔一路狂奔,常年坐办公室的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头晕目眩,还好她看到一间贵宾休息室门虚掩着没锁,马上躲了进去。 应付有权有势的贵宾也比应付他好。 叶景乔转过身,率先对里面的人抱歉道:“不好意思,能不能让我待会儿,我站着就行……” 看清楚里面是谁以后,她声音一顿,尴尬地移开视线:“抱歉。” 席文郁从沙发上起来,琥珀色的眼眸清清浅浅,含笑看着她:“好巧。” “是啊……”她慢慢平复急促的呼吸,垂下眼帘,捋了捋凌乱的发丝。 门外嘈杂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交谈声,只听到有个人说:“我明明看到她跑到这边了。” “敲门问一下。”是Eliot的声音。 叶景乔立马慌张起来,席文郁对她使了使眼色,示意她躲到沙发后。 敲门声随即响起,等叶景乔躲好后,他才打开门,彬彬有礼问询:“请问有什么事?” 叶景乔只听到两人一来一往一板一眼的问答,背上冷汗直流,终于关门的声音拯救了她,她疲倦地从沙发后起来,手脚发软。 “坐一会吧。”席文郁道。 叶景乔又累又醉,听他这话也没有客气,直接一屁股坐到他对面,瘫软在沙发靠背上。 身边人大多守矩拘谨,席文郁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样自在不羁的人,不禁展颜一笑。 叶景乔有气无力地说:“谢谢你,又帮了我一次。” “都是小事。”席文郁坐下来,倒了杯温水递给她。“对了,我叫席文郁。席是宴席的席,文郁是......” “郁郁乎文哉里的文郁。”她轻声说。 “欸。”他略顿了顿,微笑着问:“你怎么知道?” “猜的。”叶景乔勉强笑了笑,心脏突然难受地一震,像被挖出一个大血窟窿,从核心的空洞扩散开剧痛。 因为很久很久以前,他告诉过她。 喝了几口温水,身上的焦躁和疲倦去了几分,叶景乔从沙发上站起身,低声道:“我先走了,谢谢你。” “不客气,回见。”他继续靠在沙发上小憩,没有因为她突如其来的造访而扰乱心绪。 握住门把手的时候,她抿了抿唇,回头道:“对了,我请你吃个饭吧,算是答谢。” “不用,这样太麻烦你了。”他委婉拒绝。 他涵养好,待人处事都细心礼貌,但叶景乔非常清楚,无可挑剔的风度,往往意味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和冷漠。 这离她真正想要的、把握住的,还有一大段需要克服的距离。 她坚持说:“不麻烦。” 席文郁十分意外,他稍一抬眼,朝她看来,眉目微动,闪烁着探究的神色,并未立刻答应。 叶景乔安然不动,脸上也没什么倾慕憧憬的神情,似乎只是简单地想请吃个饭而已。 他终于接受她的邀约。 “好。” — 发现走剧情读者少了好多(捂脸),不过我觉得车还是循序渐进比较好! 巴掌 早上,依旧是个寒风天,叶景乔拉了拉围巾,把半张脸埋入柔软的布料里,试图抵挡无孔不入的北风鞭笞。 她打算和平常一样,走广播大厦正门进去,但远远就瞧见一辆陌生昂贵的黑色轿车停在不远处,似乎在等人。 叶景乔瞬时警觉起来。 她绕了一大圈,掩在树后,透过车窗玻璃,一眼就看到了一头金灿灿的头发。 呵,果然不出她所料。 是来蹲她的。 叶景乔赶紧跑到广播大厦后,心安理得从后门进去。 她摸不清楚Eliot执着要找她的原因,如果是为叙旧,那心地善良的她乐于奉陪,如果是为报复,那势单力薄的她只能避而不见。 厚重的手套艰难地推开玻璃门,叶景乔慢吞吞走到广播大厦里,坐上电梯。 她从电梯里出来,走在走廊上,往窗下一看,那辆黑色轿车依然等候在那里,纹丝不动。 她心里难得涌现出一丝莫名的情绪,回忆渐渐泛现。 Eliot真名叫裴钰,叶景乔大四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是个满脸稚气的高一学生。 不怪她一开始没认出来。 她当时保研本校,急于找兼职,看到有人招募住家家教,工资五万,包吃住,立刻就去应聘。 裴家在朝阳富人区的一栋白色洋房里,她从海淀过去坐地铁花了一个多小时,再从拥挤的地铁站出来,走了十几分钟才到小区。 他们那里满种绿植,在绵延的树荫底下,人工河的水面上漾开一波波的金光,外界嘈杂皆远去。 叶景乔心想热闹的朝阳商圈附近,竟还有这样僻静又美丽的地方。 面试顺利通过,她满心窃喜自己找了一个好兼职,可供读研生活费用,还能给妈妈请一个更好的护工。 但也没想过,五万的月工资,怎么没人过来竞争。 十六岁的裴钰非常叛逆,而且骄傲得不可一世,觉得为他工作就等同于他的奴隶。 他每天昼夜颠倒,白天睡觉,晚上看书练琴,住在家里的所有人都得陪他熬着,如果白天吵到他睡觉了,轻则斥骂,重则扣工资。 更可怕的是,叶景乔只在面试见过他的家长,他爸根本管都不管他。 她教他做题,但他心思压根不在学习上,随便敷衍几句了事,如果叶景乔稍微显露出批评的态度,他立刻翻脸,直接把纸笔丢到地上,趴在桌上捂耳朵装死。 他对她勉强算得上尊重,毕竟有老师的权威在,但对家里的保姆、厨师、司机态度就没那么好了,这些人在他眼里完全就是下人。 叶景乔极其厌恶这种人,当天就想辞职,还是家政阿姨劝她:“这样背景的小孩,从小众星捧月,当然有脾气,就忍一忍吧,毕竟工资这么高。” 她在裴家几乎忍了噩梦般的一个月。 银行卡上五万块到账那天,叶景乔拖着行李箱如释重负走出裴家,看到被赶到草坪上不准进屋的保姆。 一个中年女人,羞愧地低着头,暴晒在北京夏日干燥炎热的阳光下,满是皱纹的脸上挂满了晶莹的汗水。 她撇下行李,突然折返,走到裴钰练琴的琴房。 少年沉浸在音符跃动的世界里,弓着纤细单薄的脊背,神情专注认真,指法轻盈优美。 美妙的乐声自他指尖流出,像一条清澈的溪流,飘浮着迷离的水汽,环绕在人的耳边,玲珑叮咚,汩汩韵味。 不得不承认,虽然他学习差,但确实很有音乐才华。 可这并不重要。 乐声稍作停息,叶景乔走到琴房外,和颜悦色、声情并茂地说:“小裴,我想教你最后一节课。” 被人一下子打乱节奏,裴钰不耐烦地皱皱眉:“什么?” 他惊讶地看着叶景乔一步步走过来,闯入他私人的密地,不禁火冒三丈,从钢琴边上站起来,瞪着她。 叶景乔置若罔闻,不管不顾,依然走到他身前,静静立住。 她迎着他愤怒的眼神,忽然用力挥开手臂,给了他重重一耳光。 这一巴掌直接把裴钰给扇蒙了,他顶着通红的五指印,愣在原处呆呆看着她。 她冷冷道:“一个只会用特权欺压弱者的人,永远不可能得到认同与尊重。” - 虽然荒唐,但这章是根据我一朋友在一个官四代家里做家教时的所见所闻改编(获得了她的同意)... 但是她没有扇巴掌,直接辞职了 弱弱求珠珠~ 惩戒 叶景乔打完人就跑路,丝毫不含糊。 幸好这一个月,她和家里的保安仆人相处不错,她拉着行李箱在草坪上一路狂奔,竟然没有一个人拦她。 而且据她观察,裴钰这样高傲的人,和他爸联系也很少,应该不会向家长告状。 既拿了钱,又出了气。 没有比这更叫人舒爽的了。 不过快活日子还没过几天,裴钰他爸来电话了,说是裴钰很想她,闹着要见她,问能不能再当一个月家教。 叶景乔又不傻,她去见他干嘛?送死吗? 直到裴父说加钱到十万,她终于忍不住动心了。 她缺钱,没有立场拒绝他的邀约。 叶景乔怀着侥幸心理,边埋汰自己贪钱,边装作若无其事回到裴家,果然裴钰变得乖巧许多。那一段时间,裴父也一直呆在家里,叶景乔意识到原来裴钰的性格事出有因。 她敢说自己那一巴掌比起他爸打他来说,算得上是轻如鸿毛。 叶景乔下午经过客厅门口,看到几个家政都低眉顺眼站在客厅外,一声不吭,大气不敢出。 外面静悄悄的,客厅里却是开了火一般混乱,专制家长和叛逆少年发生口角,像两只暴怒的野兽相互嘶吼,谁也不服谁。 最后自然是裴钰单方面被暴揍。 客厅内声响逐渐平息,脸上挂彩的少年砰的一声撞开门,神情愤怒而伤心,他一口气不带喘地奔到楼下草坪上,慢慢蹲下来,把头埋到膝盖里。 正是由夏转秋的换季时节,屋外寒雨淅沥,打湿了他单薄的T恤,也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哭,他肩膀一直在簌簌颤抖。 不论旁人怎么好言好语劝,他都不肯躲到屋檐下,自顾自淋雨。 叶景乔作壁上观良久,还是家政阿姨硬往她手里塞把伞,劝道:“老师,小裴只听你的话,你去和他讲讲道理吧。” 叶景乔叹气,接过伞朝他走去。 她走到他身边,慢慢半蹲下来,安静地注视着他。 “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不能欺负弱者么?”她轻声问。 裴钰不答。 她继续道:“因为我们都有可能成为弱者,你在那些地位比你低的人面前再威风,到你爸面前,还不是得挨打。” “别人的脆弱,并不是我们伤害他们的理由。” 裴钰若有所觉,从手肘间缓缓抬头,只露出一对湿润倔强的眼睛望着她。 风斜着吹过来,携雨沾湿他漆黑的发和白皙的皮肤。他这狼狈不堪的模样在雨水中,有种莫名其妙的新生感,散发着干净清冽的气息。 许久,他低低道:“老师,我再也不会这样了。” 那天以后,裴钰完全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格外虚心好学。 但他基础比较差,叶景乔教他做题,有些题反反复复做错,两个人都心力交瘁。 某天裴钰建议道:“老师,不如您惩罚我吧,我这样记得牢一些。” 叶景乔下意识拒绝:“这怎么行?” 裴钰把戒尺塞她手里,解释道:“没关系的老师,我因为练琴,从小被打到大。” 虽然她知道体罚学生是错的,但内心有个鬼魅般的声音,不断唆使着她。 反正他也认为是合理的,她为什么不能去做? “那做错一道,打一次手心,好么?”她温柔道。 “嗯。”裴钰认真地看着她:“老师,我知道你的惩罚是为我好,和我爸完全不一样。” 她顿时有些心虚。 ——难道,真没有半分私欲么? 50道题里做错了20道,应该抽20下。 裴钰听话伸出手,向上摊开,他的手指洁白修长,掌心泛着桃花瓣一样的粉色,纹路优美。 叶景乔拿起戒尺,往下重重打了一下他的手心,他泛粉的掌心瞬间留下一道红痕,粉白交错,斑驳鲜艳。 她原本内心冷静,此时却奇异地泛开一道道波澜。 掌控、惩罚别人,是一种,和性交不同又相似的快感。 她再抽了几下,垂眸俯视,仔仔细细观察少年的神情,贪婪地捕捉每一个细节。 叶景乔突然意识到,人在疼痛时露出的表情,几乎和性爱中的表情一模一样。 裴钰咬住下唇,拢着眉毛,英秀的眉眼略略皱起。 打重了,他的眼睫会不自觉颤动,目光涣散,气息急促,紧抿的薄唇间逸出一丝忍痛的粗喘。 有过性经验的她知道,男人快要射精时,就是这样一副表情。 难耐的、隐忍的,鼻间像临近爆发的火山口一样突突喷出灼热的气体。 对他的惩戒在她脑子里渐渐变得色情起来,情欲和施虐欲被完美隐藏于合理的惩罚之下,在她体内骚动、流淌。 行将失控。 她心脏怦怦直跳,扬起手,又打了一下。 戒尺的震颤顺着尺身连接她的皮肤,延伸了她的触觉,所以每次抽打他,那种麻痹和痛感隐隐约约传来,化作千丝万缕,刺激她的神经。 终于,她感到一股热液将自己的内裤弄得黏湿,腿心泛着酸胀。 很多年以后,叶景乔无数次回想起这一天。 如果说人生就是由各种各样的关键时刻决定它未来的走向的话,那么,她觉醒施虐欲的这一个瞬间,是她生命中的里程碑时刻。 — 还有几章就能调教小裴了,兴奋搓手手 谢谢大家的珠珠和支持(鞠躬) 回想 通过体罚未成年学生获得快感,毫无疑问和叶景乔一贯的价值观相悖。 她下意识选择了逃避,离开裴家以后,她直接换了手机号,从此再也没和裴钰联系过。 直到台庆那天再次遇见。 也不知道裴钰会不会记恨她。 叶景乔恍了恍神,走过了办公室,她倒退回去,右脚才踏进门,组长便逮住她:“小叶,你今天迟到了。” 她平常都是踩点到,今天被裴钰耽误了几分钟,叶景乔立刻低头认错:“抱歉......” “没事,下次别迟到。既然人都到齐了,我要讲一件重要的事。”组长走到桌边,手指微微曲着,在红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 “我们的节目要开始拍摄了,大约有十集,策划组要派几个人年后去黑龙江的Y城和H城参与拍摄,你们谁自愿报名?” 她一番话犹如一滴水入了油锅,轰然炸出七嘴八舌的轻声讨论。 “这么冷的地方,谁去啊?”同事A小声道。 “去看一看逛一逛也挺好的。”有人提出异议。 另一个男同事B马上展开说教:“说啥呢,有什么好逛的,这两个地方是鬼城,你们懂这个词吧?到处破破烂烂的,没几个年轻人。” “我报名。”叶景乔平静的声音打破了细微的嘈杂和喧闹。 众人惊讶的眼神霎那间纷纷向她投来,叶景乔却是神色不改:“我家在那儿,很方便。” 组长奇道:“你不是安徽人吗?” 叶景乔掀了掀眼皮,目光微动,神情难辨:“但我原籍东北,过年会回Y城。” 现在大家都觉得她是陆从钺跟前的大红人,没人敢招惹她,那说Y城是鬼城的男同事尴尬极了,神色讪讪的,休息时间又跑来找她道歉。 “小叶,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你是Y城的。” 正说着,又觉得面子挂不住,忙给自己找补:“但我也没说错......” 叶景乔忽地抬眼看他,语气很不耐烦:“说够了吗?” 把人吓跑了,叶景乔百无聊赖靠在椅子上,盯着窗外,心里乱糟糟的。 Y城以前很繁华,邻近矿区,是东北赫赫有名的工业城市。 她家住在厂区职工大院里,小孩子很多,每天都非常热闹,她现在竟然还能回想起那时无忧无虑的笑声。 后来她回去,工厂被拆了,灰色天际下,一辆孤零零的拖拉机在废墟上作业,推倒残余的建筑。 她站在不远处,耳朵里不再是曾经的欢笑,而是支离破碎劈里啪啦的碎裂声。 尖锐刺耳,钻心入骨。 仿佛她崩解的童年,回不去的过去。 叶景乔心情不好,难得一天不找陆从钺。 陆从钺提心吊胆过一天,背上伤口仍旧隐隐作痛。 一下班,他马上叫司机过来接他,以免碰到叶景乔这尊煞神,否则又得被折腾得死去活来。 但好巧不巧,两人在走廊上正好撞见。 窗外斜阳如血,落了满地艳红的霞光,叶景乔披着一身晚霞从他面前走来,平凡至极的眉眼处笼一抹迷离的色彩。 见到她,他心跳陡然加速,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别的。 却没想到叶景乔看也没看他一眼,只顾垂头盯着地板,眼眸湿红,看起来像才哭过。 陆从钺薄唇微分,张了张嘴,眼睁睁看着她从他身边远去。 已经涌到嘴边的话被他硬生生咽下,他转过身,无言凝视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等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时,他摸了摸鼻子,心里忍不住咒骂自己一句。 真倒了八辈子霉了,他不会有斯德哥尔摩吧? 和她妈通了个电话之后,叶景乔浑浑噩噩的,连碰几个领导都没打招呼,直接坐电梯到楼下。 门外狂烈的冷风呼啸着朝她吹来,她打了个寒颤,总算清醒了几分,抱着双臂往外走。 没走几步,突然听到身前一声喊:“老师!” 叶景乔满脸疑惧地抬头,看到一个人背光站着,面目模糊。 哦对,忘了裴钰还在大门口守着她呢。 好家伙,竟然守了一天。 叶景乔反应过来,立马调头想往大楼里跑,谁料一道黑影强势地挡在她面前,堵住了出口。 她揣着手后退一步,这才看清楚眼前人的脸。 裴钰倚在门边,抱手而立,面无表情看着她。 他灿金色的发梢被落日染上一丝一缕的红,在苍茫的暮色中闪闪发亮。一对乌眸又深又沉,亦浮宕着微光。 他音色清冽,质问的话冷冷从她头上落下来:“老师,你为什么总躲我?” - 有读者说能从女主以及这篇文上获取力量和快乐,我真的很开心! 顺便求个珠珠~爱你们呦 宠物 “没有。”叶景乔立刻否认:“我没躲你。” 裴钰眉毛皱紧,从墙边立直,向她走了几步。 两人距离一下拉近。 按理来说叶景乔应当往后退,但她一时间看呆了。 这个距离她都能数他的睫毛。 和几年前相比,他长开了,以前只是五官漂亮的小男孩,现在面部骨骼发育完全,棱角分明,透着男人的英气。 “没躲我?”裴钰撇了撇唇,冷笑:“那为什么看到我就跑?” “额……”叶景乔想不出理由。 他看着她窘迫的神色,没进一步逼问,只是道:“老师,我一直在找你,当时我以为,是你对我失望了,所以才不联系我……” 越说到后面,他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浓浓的不解和委屈。 叶景乔抬手,拍了拍他的肩,无奈道:“不是对你失望。” 裴钰马上抬眼看她,执拗地盯着她的眼睛:“那为什么不联系我,为什么看到我就跑?为什么总躲着我?” 叶景乔差点被他连珠炮般的发问砸晕。 又回到原来这个问题了是吧! 广播大厦门口下班的人来来往往,都往他们这个方向瞥一眼,叶景乔拉着他的衣袖走到车后:“好了,别站那儿引人注目。” 裴钰乖乖被她拉着走,跟在她身后,提议道:“老师,我请你吃饭,我们好好聊聊。” 她想起今天温峤去学校,家里没人做饭,随口答应下来:“行啊。” 裴钰载着她到京城一家很出名的日料店。 人均四五千,两个师傅在房间里现切,顺便温声细语地介绍食物文化。 上来的都是大碟子里精精致致、摆盘考究的海鲜刺身。 什么北海道空运过来的海胆哪,在大海深处自在遨游的野生金枪鱼。 叶景乔边吃,边觉得自己不是来吃饭的,是来接受陶冶的。 等吃完,服务员又端上热乎的烧酒,给两人倒好。 叶景乔喝了几口,酒刚热辣辣地入喉,裴钰又扯到那个话题:“老师,你可以说了。” 叶景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真难办。 她总不可能告诉他,自己是因为对他产生了不该有的欲望吧。 索性把责任推给温峤:“我男朋友看得比较紧,不让我和异性过度来往。” 裴钰握着酒杯的手一愣,只觉五雷轰顶:“老师,你有男朋友?” “嗯。”叶景乔垂着眼,没注意他的神情:“交往很久了。” “原来是这样。”裴钰灌下一口酒,眉眼闪烁。 他终于知道自己纠结已久的答案。 原来不是因为讨厌他,也不是因为对他失望。 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像下过一场秋雨,闷闷的很难受。 “那他也不能控制你和异性间正常的社交吧。”他抱怨。 叶景乔闻言一乐,叹息道:“没办法,谁让我爱他呢。” 裴钰一时语塞,又闷闷不乐灌了口酒。 “你怎么样?现在还欺负别人吗?”叶景乔笑了笑,把酒斟满。 “没有。”他像是被冤枉一样,立马出声反驳。 那声“没有”说得太响亮,叶景乔不禁扑哧一笑。 裴钰也后知后觉,自己说话怎么跟个小孩儿似的,他的脸微微泛红,解释道:“你教过我后,都不这样了。” “嗯。”叶景乔轻声应了一句,手捧着脸,眼睛因为酒醉而亮晶晶的:“乖。” 她含混不清的最后一个字,让他的心短暂地停跳了一下,裴钰没有说话,修长的手指有些懊恼地抓了把头发。 叶景乔酒量很浅,她今天心情又不太行,多喝了几杯,酒意上头后,心里话都往外吐。 “小裴,碰到你,我心情好多了,真的……”她讲话开始有些混乱。 裴钰顿了顿,问:“今天心情不好吗?” “对。”叶景乔手指拈着酒杯,转了转:“我妈还是不认识我,我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她问我她女儿最近怎么样?” 她笑了笑,把酒杯搁在桌上,絮絮叨叨说:“我说我是她女儿,她硬是不信,非说我不是。唉……说出来真够好笑的。” 酒让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彻底忘了平常的伪装,忘了裴钰是她才碰见的、可能是不值得信任的人。 或许是因为,她曾经也目睹过他脆弱和孤独的一面。 “我一直以为,没有什么事能让我难受了……我错了,真是的,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她把额头埋在手心里,深深垂下头。 裴钰轻声唤:“老师……”他拿过她的酒杯,低声劝道:“没事了,真的。” 他觉得自己这么说很苍白,喃喃道:“我应该怎么安慰你呢?” 伤心话都说完了,叶景乔平静下来,她抽了张纸抹抹脸,又开起了玩笑:“你过来,坐我旁边安慰我。” 裴钰不疑有他,坐到她身边,没想到她伸展开手臂,将他抱住,把他的头按到了她肩上。 裴钰十分震惊,长长的眼睫直颤抖着,他感到女人温热的指尖抚入他的发间,揉了揉他的头发,又慢慢摸到敏感的耳廓,摸了摸他的耳钉。 从未被触碰过这么敏感私密的地方,一片细微的酥麻感传来,他的身体像触电一样轻颤了几下,脸倏地红到脖子根。 她声音里带着醉意,慢悠悠说:“我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养宠物了。” “不高兴的时候,就顺顺毛,心情不好才怪。” ——原来是把他当宠物啊。 裴钰猛地从她怀里抬起头,眼神不满看着她:“老师……” 叶景乔垂头看他,突然俯下身,亲了亲他的额头,又摸了摸他的金发,温柔问:“怎么?” 他定定看着她,突然泄气下来:“没事,你继续。” 戒尺(微H) 叶景乔一觉睡到九点,醒来时发现在陌生的大床上,浑身酒气。 她喝断片了,就记得和裴钰喝酒然后唧唧歪歪一大堆的,讲了啥也记不大清。 她一推开卧室门,看到坐在沙发上打游戏的裴钰,问:“你家有没有浴室,借我用一下?” “厨房边上就是。”裴钰给她指了指方向,又丢了一袋衣服过来:“我刚刚叫人去买的,你看看尺码对不对。” 叶景乔洗完澡,从袋子里拿出衣服换上,衣服款式花纹是和裴钰如出一辙的阴暗哥特风。 不过他穿着是阴郁冷酷帅哥,穿在她身上就有点像几天没睡足的体虚女孩。 可见时尚度完全靠脸。 她勉勉强强穿好出去,披上椅子上的羽绒服,头也不抬地说:“我先回家了,麻烦你了,小裴。改天请你吃饭。” 她转过身,一抬头,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裴钰站在她身前,挡住她的去路。 叶景乔表情跟见了鬼一样。 这小子神不知鬼不觉怎么跑到大门边上的。 “今天不是周六么,这么早回去做什么?”裴钰淡淡问。 叶景乔绕过他,抓着门把手打开门,满口胡话:“我男朋友比较小男人,很依赖我嘛.....” 腰上突然一紧,她的话音戛然而止。 叶景乔慢慢地垂头,望着腰上一双骨骼修长分明的手,脑子里乱得和浆糊似的。 “老师......别走。”男孩子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压得很低沉,气流袭到她耳边,让她的心脏酥麻了一瞬。“你又要丢下我吗?” “他有什么好的,控制欲强,还不自立,总是依赖你。”裴钰一一细数着他的不好,声音里冒着浓浓的醋味儿。 叶景乔缓过劲来,终于明白他心里那些小九九。 “那怎么办?”她不解风情地问。 裴钰的气势陡然弱了下去,明显底气不足:“......你看看我呗。” “我不会换男朋友。”叶景乔一口回绝。 靠在她肩头的少年嘴角一垂,脸耷拉着像被遗弃的小狗。 “做情人你愿意吗?”她真诚提议。 做情人? 裴钰只知道,呆在她身边那段时日,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喜欢她宁折不弯的沉毅,喜欢她强势后的温柔。 在他眼里,她和身边所有人都不一样,绝无仅有。 后来她不辞而别,他疯了一样到处找她,感觉自己重又回到,原来那种孤苦无依的境地。 拥抱她的力度丝毫不减,裴钰咬咬牙:“做情人就做情人。” 他不信自己扶不了正。 叶景乔轻轻笑了声,没说话。 良久,她才慢慢道:“做我情人可没那么简单,你先试试,受不了随时断。” “好。”裴钰不假思索答应。 凭他单纯的认知,还有多难?无非是男女那点事。 叶景乔转过身,拉着他的手往客厅里走,环顾四周道:“你家还有戒尺吗?” “没有,老师你要这个做什么。”裴钰立刻上前拦住她,有些心虚道。 叶景乔眼尖看见他身后架子上,摆着一柄又长又直,泛着光泽的红木戒尺。 咦,这不是当年那把戒尺么? 她顿时了然,回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裴钰,少年目光飘浮,颊边起了浅浅的红晕,低声解释:“留来做纪念的。” “以后不许对我撒谎。” 叶景乔抽出那把戒尺,在手里端详把玩,在他看来,她身上似乎又笼罩上了一种不可侵犯的权威光晕,令他感到惧怕的同时,又十分安全。 “老师......”他的话语被截断,看着她伸出手臂,戒尺下沿顶在他的下巴,冰凉坚硬的触感。 叶景乔稍稍使力,用戒尺轻轻勾起少年的下巴。 裴钰微昂着头,眼帘半垂地望着她,目光闪烁。 他的脸颊已经滚烫。 喉结上下滑着,无助地吞咽滚动。 啊,被武器威胁的小兽。 “你该向我证明,你到底有没有资格做我的情人。”她一边说,戒尺一边沿着他的喉结向下,徐徐碾过他被单薄衣衫裹住的身躯。 男孩特有的,青涩又接近成熟的身躯。 “现在,把衣服全部脱了。”叶景乔冷静自持地命令道。 裴钰微微一怔,但还是低下头,两手抓住衣服下摆,往上撩开。 他精瘦的一截腰肢瞬间展露出来,白皙的皮肤下,是深刻的腹肌,她的目光在上面流连了一瞬,又往上看。 少年的乳头是干净的粉色,立在薄阔的胸肌上,锁骨线条清晰利落。 这是一具兼具颜色和线条美的身体。 叶景乔收回戒尺,静静打量,她审视的眼神落在他赤裸的上半身,仿佛带着千斤重,裴钰闭了闭眼,又折下腰,开始脱裤子。 衣物一件件窸窸窣窣落地,像剥开糖果外的玻璃糖纸,也像褪下礼物外的精美包装。 掩藏在白昼伪装里的青春肉体逐渐展露。 比她想象中还要漂亮可口。 光洁的皮肤适合抚摸和亲吻,柔韧的薄肌适合捆绑和掐。 他在脱内裤的时候迟疑了片刻,还是把它脱了下来。 粗长粉嫩的肉茎从内裤里弹了出来,高高翘立在腹肌前,在女人淡漠的目光下,沁出浓稠的液体,沿着笔直的茎身流淌向下,湿润了一片毛发。 叶景乔抱胸站着,看看少年金发掩映下羞赧的俊颜,又看看那根昂昂然的大阴茎。 比起害羞的主人,这根东西可真是不知廉耻地彰显自己的渴望和性欲。 玩弄(调教H) 房里窗帘微微掩着,只露出一线光晕,朦朦胧胧照亮了整个房间。 少年双臂着地,趴伏在地上,暖黄色的光滑过他微弓的脊背,聚集在腰身处,勾勒出美妙的腰线。 一把红木戒尺缓缓挪移过他的脊背,拍了拍:“背挺直。” 裴钰羞耻地闭上眼睛,攥紧拳头,手臂肌肉发力,背绷得笔直。 戒尺又移到他微微弯曲的腰肢,冰冷的触感刺激得他马上也把腰直了起来,维持优美的犬爬式。 叶景乔盯着他手臂肌肉起伏的线条,和因为发力而突起的蓝色青筋。 还有他随呼吸不断起伏、上下的腹肌线条,延伸到胯部,色情而充满力量感。 她忍不住舔了舔唇,轻咽口津。 心里饥饿感越来越强。 眼前的男孩就像一块甜美新鲜的草莓奶油蛋糕,想把他一口口吃掉。 但dom如果那么轻易就被sub勾起性欲,并把他上了的话,不仅掉价,还容易丧失权威,失去主导者的迷人光环。 既要诱惑他,又让他感到危险和不可触碰,才能让他心甘情愿服从。 因此这一次,她决定,慢慢地、慢慢地品尝这具鲜活年轻的躯体。 “维持这个姿势,十分钟,不许动,也不许射精,明白吗?”她弯下腰,轻柔地在他耳边说。 “明白。” 这样的姿势,对于经常锻炼的他而言,维持十分钟并不算太难的事。 然而叶景乔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 冰凉的戒尺顺着优美的人鱼线轻巧地滑到他的胯部,贴上了毛丛间柔软的丸袋,逐渐贴紧那片薄薄的软皮、挤压着亵玩双丸。 男性脆弱的敏感带反复被刺激、碾压,一声声压抑的哼声从他的鼻腔里涌出,混着浓浓的情欲气息,性感低沉。 竟然把她喘湿了。 叶景乔有些不满地重重碾着他的睾丸,只见他膨大的深粉色顶端越发水润,从龟头缝涌出黏黏的液体,淌了几滴到地上。 裴钰快要跪不住了,肌肉轻微地战栗着,令他小腹发酸、腰胯麻痹的快感不断从和戒尺接触的那一小块敏感皮肤上涌上来,快将他的耐力击溃。 “老师不要碰那里......唔......哈啊……”伴随着女人挤压囊袋的细微声响,男孩抑制不住的粗喘声在客厅格外清晰。 突然,他的喘声陡然变大、变得更加急促:“哈......啊......” 女人此时把戒尺贴到他流水的龟头处,恶劣地用略微尖锐的边角摩擦那未被包皮覆盖的地方。 又痛又酸的感觉直直冲向天灵盖,少年的俊脸一片情欲的绯红,英气的剑眉难耐地皱紧,眼眸聚集着迷离的水雾。 这种刺激,身经百战的熟男都未必能忍住,更别提他这种未经人事的18岁处男。 但想起她的命令,他死死抑制住想要射精的冲动,鼻息越发灼热粗重,形状漂亮的唇瓣微微张着。 叶景乔一边挑逗他的敏感带,一边审视和观察少年潮红的美丽面孔,他那沉浸在情欲中不能纾解的痛苦和愉悦神情极大地取悦了她,充分刺激她感知快感的神经。 让她私处又湿又热,一股钻心的瘙痒逐渐弥漫开。 她伸手揉自己私处解解渴,沉住呼吸,冷漠地发号施令:“还有一分钟,给我跪好!” 听到她的指令,裴钰咬紧唇,重新跪稳,他纤长的眼睫被生理性泪水打湿,一扇乌浓。汗水顺着光洁的额头一滴滴从面颊上淌下,落在地上。 他胯间阴茎从腿间长长地伸出来,原本深粉的龟头因为迟迟无法射精而胀得通红,淫液淋漓流得到处都是,精囊更是肿了一圈。 叶景乔心满意足地欣赏他的惨状。 好可怜的小狗。 处在发情期却不能被满足。 60,59,58......20,19。 他不断默念倒数着数字,好集中自己濒临崩溃的注意力。 在数到一的时候,戒尺尖利的边缘突然顶到龟头上脆弱的马眼,强烈的酸麻快感像闪电一样击中了他的尾椎,窜上他的脊柱,似乎要将他整个身体吞噬、炸毁。 天哪,这是什么感觉...... 他的意识迅速被快感冲散,身体都好像不是自己的,全然落入她的掌控。 甚至不知道自己正挺直腰身,腰胯剧烈猛颤,底下的阳具胀大到不可思议的程度,失控般用力射精。 浊白的液体一股股喷到戒尺上,叶景乔握住戒尺的手都能感觉到戒尺尾部传来的冲击。 看着少年每一寸肌肉都在颤栗中绷紧,身体漂亮的线条在此刻完全在细白的皮肤上被勾勒出来,她腿心在无接触的情况下猛地紧缩,又涌出一波淫液。 她把沾满精液的戒尺放到一边,伸手抱住他,灼热的唇徘徊在他修长的脖颈上,亲吻轻柔似水。 裴钰躺在她的怀里,脖颈向后仰着呼吸,仿佛岸上搁浅的雄性人鱼。 他金发湿透,黑瞳波光粼粼,健美精瘦的腰腹被汗水浸湿,像抹了一层油一样闪闪发亮,微弱地起伏着。 Sub被调教后支离破碎的姿态,永远让她着迷、怜惜。 除了陆从钺那种恶犬。 半晌,他抬头望着她,嘴唇张阖:“我有资格,做你的情人吗?” “当然有。”她爱怜地吻了吻他的发梢。 等他的呼吸稍微平复下来,叶景乔察觉到腿心一片酸软黏湿,微微蹙紧眉头。 她拍拍他的手臂道:“起来,我去洗个澡。” 裴钰垂下头,注意到她不自然收合腿的姿势,以及裤子间洇湿的水痕。 他转过身,把脸埋在女人两腿间,轻轻蹭着。 “老师,我帮你口交吧。” 第一次闻女人腿心里散发的浓郁情欲气息,他有些着迷地深吸了口,底下的欲望又开始膨胀。 叶景乔揉了揉他的头发:“谁教你的?” “我看书上说的,这样会让女人很舒服。” 美貌的少年埋首于她的腿间,伸出舌头舔舐她腿间裤子上的湿痕,灼热的鼻息透过布料落在她的小穴上,热度刺激那处柔嫩不断收缩,涌出更多渴望的液体。 按理来说,没有几个人能狠下心拒绝美少年的邀约。 但叶景乔可不是一般人。 “不行。”她不为所动,强硬地将他推开,站起身来:“给我口交只会作为奖励给你,下次再说吧。” 她才不会被轻易诱惑。 邀请 叶景乔洗完澡后从浴室出来,看到裴钰已经穿得整整齐齐,又变回原来的冷酷帅哥。那柄戒尺也清洗得干干净净,被摆回原处。 她抬头看一眼钟,已经到中午十一点了。 “时候不早了,这会儿真得走了。”她穿好衣服,走到门口换鞋。 “不一起吃午饭吗?” “我约了别人。” 裴钰立刻警觉:“男的女的?” 就他这醋劲儿,要是她说男的可不得闹大半天,叶景乔编了个谎言敷衍道:“女的,朋友。” “嗯。”他淡淡应了声,缓缓从沙发起来,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两张纸。 “什么啊?”叶景乔接过去,仔细端详上面的字。 “这是我跨年演出的票。”裴钰垂头看她,把她披在肩前的头发自然地拨到背上去。 “好,我会去的。”叶景乔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票,疑惑道:“怎么是两张?” “怕你一个人觉得无聊。”裴钰绷着脸:“只能带女的来。” 啧,刚才还说她男朋友控制欲强呢。 叶景乔无奈点点头:“好好好,我可以走了吗?” 表面酷哥,实际是个小缠人精。 “这么不想和我呆着?”裴钰满脸不高兴,头垂得更低了,脊背微微弯着,与她靠得很近,呼吸可闻:“等下再走。” 她只看到他两片花瓣般粉淡柔软的唇越靠越近,略低了低头,却被他一只手托起下巴,精准地吻了上来。 他的嘴唇很软,舌尖似乎也带着丝丝的甜味,她忍不住抱着他的脖子,踮起脚,舌头主动纠缠上去,品尝他的味道。 少年的亲吻,春天的草莓一样,青涩微甜。 好看的人亲起来也舒服。 有点后悔,刚刚竟然忍着没把他吃掉。 本来就宿醉,被裴钰按在墙上亲了好一会儿,头更晕了。 叶景乔在地铁上打着瞌睡,迷迷糊糊坐过站了,又换乘了一辆反方向的。 幸好警局就在地铁站旁边,她匆匆忙忙赶过去,发现正好踩着约定的时间到。 里头的警察正巧休息下班,她站在一旁观察有没有帅哥,虽然都是一水儿的笔挺制服,但帅的还是稀缺,就那么寥寥几个。 温崎就是那寥寥之一,所以她一眼就看到他,男人身形高大,轮廓坚毅,撑起了那一身禁欲威严的警服。 叶景乔扬了扬手:“大哥。” 温崎脚步滞住,偏头瞧她一眼,转过身朝她走来。 “小乔。” 叶景乔歪歪脑袋,望着他很轻松地笑:“走吧,吃饭去。” 两人就近到了一家小饭店,她麻利地用开水涮涮筷子,问:“好久不见了,还想问问你上次那件事情的进展呢。” 温崎一页页翻阅菜单,皱眉道:“你是说上次那对母女么?” “是啊。”她茫然问:“她们怎么样?” “回老家的路上车被人撞了。” “什么?”叶景乔失声道:“没出什么事吧?” 温崎摇摇头:“只受了点轻伤,肇事者好像是个精神病人。” 精神病人? 叶景乔头痛得厉害,唇色发白,眼前闪过几幕深藏于记忆底部的场景。 母女,媒体,车祸,精神病人...... 温崎看见她脸色突然奇差无比,也想起了那件往事,他后悔自己怎么就直白地说了出来,忙伸手抱住她的肩膀,轻拍她的脊背,垂头道:“小乔,好点了吗?” 叶景乔深深呼吸着,靠在他肩头,轻声道:“没事儿。” “昨晚喝太多酒了,现在有些头晕。” 两人姿态亲密地相互依靠了一会儿,叶景乔慢慢从他肩上起来,问:“这件事究竟是谁干的,你知道吗?” 温崎把自己知道的都一五一十告诉了她。 其实说白了就是个渣男始乱终弃的故事,男的出差办事,在当地碰到一个还在上高中的小姑娘。他人帅多金,还会说话,很快就把人骗上了床。 等人怀孕后又把她甩了,拍拍屁股回北京。小姑娘是单亲家庭,她妈知道这件事,气不过来京讨个公道,吃了个闭门羹之后,又去找电视台。 至于车祸到底和这个男的有没有关系,就另说了。 最令她震惊的,是这男人的姓氏。 ——应谭。姓应。 很罕见的姓氏,可碰巧,她知道另一个姓应的人。 叶景乔琢磨这个名字良久,心里有了个大概的猜测。 “他爸是不是叫做应渊?” 温崎顿了顿,黑眸沉沉看着她:“是。” “你怎么知道的?” 叶景乔嘲讽地勾了勾唇角。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么多年还是一样的招数,真是丝毫不意外呢。 晚上,酒吧为了迎接马上到来的圣诞节,四处张灯结彩。 尤其在吧台畔摆了一棵巨大的枞树,在上面堆砌拐杖糖果、彩色纸花片,不一而足。 陆从钺拿着酒杯,不经意间看向那棵圣诞树,开口道:“文郁,应谭说明晚要弄个平安夜派对,叫我们都去。” 席文郁心不在焉地满上酒,随口答应道:“嗯。” 他举起酒杯对陆从钺扬了扬,唇边噙着笑意,然后一饮而尽。 陆从钺神色复杂地望着他。 席文郁平常很难约出来,但是约喝酒他一般不会拒绝。 一喝就是大醉,丝毫不符合他平日那优雅贵公子的行事作风。 陆从钺总感觉他心里藏了事,像是在逃避什么,不过他自己从来没提过,别人问起来也是讳莫如深。 他懒得想太多,思绪飘飞,又飞到了叶景乔身上。 不知道她昨天是怎么了。 发现自己竟然又在想那个女魔头,陆从钺汗毛倒竖,立刻喝了杯酒压压惊。 手机心有灵犀震动几下,他打开一看,是叶景乔发来的微信。 “在做什么?” 他回复:“喝酒。” “给你半小时,来之前那个酒店。” “有什么事?” 对面迅速发来信息,冰冷的,四个字。 “我要上你。” 厌倦(H)(八百珠双更) 已过十点,黑夜乌云密布般笼罩了整个大都市,但霓虹亮如白昼,路灯和车灯交织汇成人工的银河,环绕着栋栋房屋。 因此即使室内关了灯,屋外闪烁的光晕也落入其中,照亮一片隐秘情色的天地。 女人坐在床边,上半身依旧衣衫齐整,下半身却光裸着两条修长的腿,搭在腿间男人的肩膀上。男人伏在她的腿间,正卖力舔舐她水淋淋的穴缝。他弓着脊背,隆起的一片优美精悍的背肌上,全是斑驳交错的红痕。 等原本小巧的阴蒂因为情动充血挺立后,他才用手掰开两边肥厚的大阴唇,再度埋下头,用两片嘴唇夹弄那枚突起的蒂珠,费力吸嘬。 叶景乔被他嘬得小腹酸胀,一阵阵尖锐的酸痛感从私处袭上来,爽得她两条腿哆嗦颤栗。 越来越多淫水从开阖的小穴里流出来,把他下巴沾得一片湿滑。男人粗喘着慢慢将唇挪移下去,严丝合缝地覆上不断流水的小穴。 他伸出舌头,卷着扫过穴口,开始大口大口吮吸花穴,吸得啧啧有声,把里面的汁水全部吸到嘴里。 然后喉结上下滑动着,一口口咽下,仿佛在品尝什么琼浆玉露。 女人的喘息声越来越重,两条腿绞得越来越近,几乎把私处紧紧贴在男人俊美的面容上。 她手指紧紧抓着男人浓密的乌发,小腹顺着他的舔吸而上下起伏,神情痛苦地大口吸气:“哈......啊......” 头皮被她扯得隐隐作痛,陆从钺忍着在脸上乱蹭的粘腻柔软的阴户,焦灼粗重的吐息全部喷在上面。 他把粗厚的舌头全部挤进穴口,用劲碾过阴道,粗糙舌苔搔刮着,极力刺激女人的敏感点。 房里充斥着一片津液淫水混杂搅拌的叽咕响声,和两人逐渐沉重和急促的闷喘。 “唔......哈啊.......”叶景乔死死按着他的头,腰臀开始在令人浑身酸软的快感中颤抖着绷紧,搭在他背上的脚趾也慢慢蜷缩起来。 他知道她快要高潮了,两只有力赤裸的手臂托住她的臀部,舌头疯狂而快速地在女人连成一线的穴口、尿道口和阴蒂上碾磨舔舐,力度加重。 尖锐的、刺痛的猛烈快感像一道道电流在她身上乱窜,聚集成致密的奇点,然后猛地在私处炸裂开来。女人颤抖地尖吟一声,腿间急急射出一股潮热的水液。 陆从钺深吸了口气,屏息着轻柔舔舐她痉挛的敏感的阴蒂,延长她高潮后的快感。 满嘴满鼻都是女人淫水的咸酸味,却极大地刺激了他的性欲,胯部的阴茎胀得发痛、快要炸开,他伸手到胯间,一边快速撸动棒身,一边含吮舔舐她阴户和腿间流淌的粘稠淫水。 叶景乔两腿酸软无力,缓了许久,才渐渐从那令人头脑空白、销魂蚀骨的极致快感中回过神来。 他的口交技术真是越来越强了。 她仰着头,眯眼享受事后温存的舔舐。 一阵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叶景乔推了推他的肩膀,示意他接,陆从钺满脸淫水从她腿间起来,抽了几张纸,边擦拭脸上的水边接听电话。 “喂?应谭?有什么事?” “只是告诉你明天派对的地址,记得来。”应谭带笑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 “好。”他准备把电话挂了,但女人的手忽然握上他翘立肿胀的阳具,陆从钺不可避免地轻哼了声,嗓音喑哑,带着颤抖的尾音。 应谭立刻识别出是什么声音,兴奋道:“陆从钺,你也开窍了?哎呦可真是活久见!” 陆从钺浓眉皱起,正欲挂断,突然龟头一麻,女人的手指捏住了他的马眼,用指甲刮蹭着冠状沟。 女人嘴唇开阖,无声命令道:“不许挂,躺下。” 陆从钺黑眸直直盯着她,叶景乔不甘示弱地回望过去,他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乖乖躺到地上。 应谭仍在叫嚷:“陆从钺,怎么不说话了?” 回答他的又是男人沉闷的一声喘,应谭屏住呼吸,不知道话筒另一边,自己高傲的好友赤身裸体躺在地上,像一条听话的狗一样向主人袒露腹部。 他腿间粗大的阳具高高竖起,叶景乔哼笑一声,毫不客气地用脚掌重重踩上他的精囊,碾压转圈,挤着两只软中带硬的睾丸。 “唔……”陆从钺知道应谭还在听,竭力忍住喘息,但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声闷哼。 叶景乔冷眼看着他那根筋脉分明的阳具顶部越胀越大,马眼吐出一股透明粘稠的腺液,慢慢地,滑到她的脚趾上。 好下贱的身体。 随便踩几脚就能硬成这样。 她顿觉索然无味,收回脚,跑到浴室去冲洗。 应谭听见没有动静了,连忙嘲笑道:“这么快的吗?” 陆从钺没有搭理他,他从地上起来,挂断了电话。 腿间那根丑陋勃发的生殖器仍然硬挺,他却没有去管,草草擦拭了事,然后一件件穿上衣服。 他目光晦暗地望向浴室的磨砂玻璃门,女人的身影落在上面,随着她的动作摇曳。 她似乎已经厌倦了他的身体。 这是件好事。 可是,为什么心里会有一种空荡荡的失落感。 嘲笑 叶景乔推开门,披了件浴袍从浴室出来,岔开腿,十分随意地坐在床上。 陆从钺当然是没有资格和主人睡在一张床上,他在房间角落里打了个简易的地铺。 或者通俗来讲,狗窝。 她打开了一瓶啤酒,靠在床沿,曲一条长腿,时不时喝几口。 两个人共处一间房,要么调教,要么做爱,要么睡觉。 鲜少这样平静无事地坐在一起。 陆从钺躺下来,准备睡觉,却听叶景乔懒洋洋问:“你们明天有个派对?” “嗯。” “席文郁也会去吗?” 席文郁?陆从钺一抬眼,疑惑地望着她。 这么关心他做什么? “他也去。”他回道。 “那我也去。”叶景乔嘴角勾笑:“你应该能带人进去吧?” 陆从钺静了半晌,问:“你去做什么?为了他?” 叶景乔声音冷下来:“主人的事你管什么?”她又喝了口酒,把啤酒罐撂在床头柜上,斜着身子靠到床边,啪的一声把灯关了。 圣诞夜如期而至,应谭弄了个别墅来大办特办他的派对。 屋子里点着红焰烈烈的壁炉,向外散发腾腾的热气。四周装饰无非是经典的红配绿,连应谭请的好几个网红模特都是一袭红裙或绿裙,戴着圣诞帽,围着他们这些富家少爷坐一圈,哄人喝酒。 而几个和他们阶层相当的女孩则坐在另一边沙发上,和他们聊得热火朝天。 应谭搂着一个美女,边扯她红色的裙带,边笑着说:“文郁你知道吗?昨晚我打电话过去,从钺和别人弄得那叫一个刺激!” 席文郁扯扯嘴角,毫无兴致应了声:“是么?” 和坐在沙发上左拥右抱的好友们不同,他和陆从钺坐在酒桌边,金色的烈酒冲进透明的冰块里,发出嘎吱嘎吱的碰撞声。 应谭:“对啊,你不信问他,他今晚上还找了个女伴过来呢。” 席文郁靠在椅背上,捏着酒杯,偏头望向陆从钺,浅浅笑了笑:“真的吗?今晚她会过来?” “不是你想的那种。”陆从钺绷着薄唇,解释道:“就是朋友。” “肯定是个大美人才能入你的法眼。”应谭打趣道,他伸手摸了摸怀里小明星漂亮的脸蛋:“说不定比我们诗柔还好看。” 小明星娇嗔道:“应少讨厌。” 此时门吱呀一声,有人走进来。 原本吵嚷的众人顿时安静下来,都想看看陆从钺的绯闻对象长什么样。 和这些光鲜亮丽的男男女女完全不同,她穿了一件普普通通的大黑棉袄,嫌热脱下,打底的也是大众款的白色毛衣。 再一抬头,清汤寡水一张脸,没化妆,眉眼鼻子嘴都是平平无奇。 不至于说丑,但就是一般,非常一般,淹在人堆里头找不到的那种。 应谭看了眼,大失所望,毫不留情和周边几个人嘲笑出声:“从钺眼睛也太不好了吧,怎么找了个这样的......” 陆从钺皱了皱眉,正欲出声,没想到却是席文郁先开口。 “好笑么?”他把玻璃酒杯放到桌上,冷冷开口,音色清冽。 气氛立刻冷下来。 他一开口,没人敢接话,应谭只能干笑几声,打着哈哈道:“文郁,别生气.......” 叶景乔从外面进来,只听到一阵吵嚷,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走到里面又变安静了。 怎么没人说话。 她走到陆从钺那边,跟席文郁打了声招呼。 席文郁微笑回应,站起身,给她抽出椅子,示意道:“坐这里吗?” 叶景乔无视周围人奇奇怪怪的目光,安然坐下:“谢谢。” 他抬抬头,望一眼站在旁边的侍应生:“刚刚分给女生的蛋糕再来一份。” 侍应生在这儿呆了半天,知道表面看起来是应谭众星捧月,但眼前这位才是最应该讨好的人。他立刻跑到厨房去,恭恭敬敬端了份蛋糕上来。 陆从钺坐在旁边,二人一举一动都看在眼底。 他心里翻江倒海。 这两个人什么时候认识的?看起来似乎还挺熟? 他脸色越来越差。 只觉得席文郁平常看起来还行,这当头怎么越看越不顺眼。 应谭更是满脸震惊。 这女的究竟是何方神圣啊?怎么席文郁都对她这么上心? 他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都没看出个门道。 不过这地方,有来头的人也可能装扮朴素,毕竟树大招风嘛,说不定是某个大官的女儿,人前得表现出清廉朴实的家风。 他立马支愣起来,甩开旁边的美女,理了理头发,像一阵风一样潇洒地走到桌边,手指曲着叩了叩桌面。 “小姐你好,我叫应谭。” 听到他的名字,叶景乔倏地抬起眼望他,唇边笑意渐深:“原来是应大少。” 应谭受宠若惊:“啊,你认识我。” “久仰大名。”她意味深长地说。 席文郁见他二人聊意正酣,原本绕着杯口打转的手指一顿,他举着酒杯起来:“失陪,我出去醒醒酒。” 陆从钺憋了一肚子的疑问,见他起身,也跟着站起来:“我和你一起吧。” 两人走到天台上,天上稀稀落落几颗星子断断续续一闪,席文郁靠在栏杆上,静静地望着郊外明净的夜空。 “你和她很熟吗?”陆从钺终于忍不住问。 “他?”席文郁转过头,反问。 见他这样,陆从钺倒是放心了。 一看他就没怎么放在心上。刚才那些举动,不过是出于他一以贯之的好涵养。 “我说叶景乔。” “噢。”席文郁神色淡淡:“见过几面。” “那你刚才……” 席文郁会意过来,举起酒杯品了口酒:“我觉得嘲笑别人外貌很过分。” “嗯。” 外面冷风很大,陆从钺没穿外套就出来,身上有些冷:“回去么?” 席文郁继续看着远方,不甚在意地摇摇头:“你自己回去吧,我一个人待会儿。” — 发现评论区好冷清啊,是不喜欢后面的剧情吗…喜欢这篇文的请多多投珠支持,爱你们么么~ 虎与伥 陆从钺回到屋里,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幕。 其他人在聊别的,只有应谭坐在叶景乔边上,两个人聊得热火朝天,应谭眉开眼笑,嘴里“乔姐”“乔姐”喊个不停。 看到他进来,应谭瞥了他一眼,继续对叶景乔道:“乔姐,你不觉得从钺脾气不太好吗?” 叶景乔把杯中酒一饮而尽:“一开始是脾气很烂,现在比较听话了。”她把酒杯推到桌边:“陆从钺,给我倒杯酒。” 陆从钺抬眼,神情隐忍地看了看她,接过酒杯,慢慢倒了一满杯酒。 应谭心里暗暗佩服,连陆从钺对她都低眉顺眼的,那可是电视台台长的儿子啊。 叶景乔接过陆从钺递过来的酒,喝了口,又把酒杯搁在桌上,身子从高高的桌椅之间滑下来:“我也去透透气。” 陆从钺很自然地跟着她,叶景乔忽地回头:“别跟着我。” 他只能坐回椅子上,一抬头,就看到应谭看笑话的表情。 “嗨,第一次看到有人能治你。”应谭催促道:“快告诉我她家是干嘛的!” 陆从钺眼皮掀也不掀一下,心里烦躁得厉害,嘴里说话毫不客气:“你才该被治,有空去看看脑子吧。” 叶景乔推开门,走到天台上。 冷空气激得她打了个寒噤,她把手慢慢缩到袖子里,缓缓走过去。 席文郁就在那个方向。 因为喝过酒,他眼里漾开一层蒙蒙的水光,映出楼下圣诞树缤纷的色彩。 所以乍一看,他的眼睛五光十色,可定睛一瞧,却是什么也没有,一片空茫。 她走到他身边,跟着把手搭在冰冷的阑干上:“你不怕冷吗?” “喝醉了就没有那么冷。”他完全没有一点冷的样子,整个人沐浴在淡淡的灯光下,轮廓带点金,甚至透着几分温暖。 两人一来一往闲扯了几句,她听得出他的心思不在说话上。 那他的心思在哪里? 叶景乔静静望着他,而他漫不经心地望向别的地方,偶尔回应一二。 陆从钺的弱点是颜面,应谭的弱点是肉欲。 席文郁呢? 他的弱点是什么? 鼻尖上忽然一凉,扰乱了她纷纷的疑惑,叶景乔有些迷惘地抬起头,漆黑的夜空一下子闯入她眼中。 温柔的光束照耀过的地方,是一点一点的细碎冰晶,随风飞散。 “下雪了。”她低声喃喃。 “嗯。”他轻声应了一句。“走吧,别着凉了。” 两人转过身,一步步走回屋里。 途中她张开手掌,让雪花落到自己手上。 雪很小,落在她的指尖上就立刻融化,稍纵即逝。 叶景乔收回手,仰头看他,问:“我说过要请你吃饭的,你忘了吧。” 席文郁想起来,蓦地一笑:“这几天都有空,看你。” “那就后天,地点到时候再定。” “好。”他拉开门,暖和的热气瞬时将二人拥抱,等她走进去后,他才弯着脊背进来:“后天见。” 这无聊的炫富派对结束后,门外的积雪渐渐厚了。 叶景乔坐陆从钺的车回家,途中两人一句话也没讲,他眉毛拧得很紧,整个人身上笼罩着低气压。 叶景乔望向窗外,忽然淡淡地开了口:“席文郁平常都喜欢做些什么?” 她一提这个名字,立马给他心里添了堵,陆从钺脸色有些差:“又提他做什么?” 叶景乔忽地笑了声:“陆从钺,是不是我最近对你太好了,让你产生了,你可以管教我的错觉?” 对峙了半晌,他终于服软,哑声道:“主人。” 她十分不耐烦:“快点回答我。” 静了静,他才道:“我也不了解他,只是经常一起喝酒,他不会聊自己的心事。” 叶景乔有些头疼。 连对朋友都不会吐露心事的人,该怎么接近呢? 她把头转向窗外,默了片刻,使唤陆从钺道:“你应该可以去他家吧?他的卧室,他的书房......拍给我看看。” 陆从钺难得反抗一次:“我不会做这种事。” 她半天没说话,他以为她妥协了,心里舒了口气,把目光移向别处。 但还没有两秒,脖子上突然一紧—— 她直接扯着他脖子上的项圈往后拉,一股强烈的窒息感猛地传来。 他头晕目眩,两只手本能地开始挣扎,等清醒时,头已经靠在了她的肩上。 女人倚在他耳边,声音轻柔,却让他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你永远没有资格拒绝,知道吗?” 陆从钺用力深呼吸了几下,定睛看着她:“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是你们欠我的。”她轻笑了声,眼神却是森冷:“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二天下完班后,他开车到席文郁家里,对方显然也是才下完班回来,一身西装尚未换下。 “你今天怎么忽然想来我家?”席文郁很是疑惑。 陆从钺轻咳了声:“感觉很久没见到伯父了,来看看。” 提到席父,席文郁默然半晌,道:“之前去医院检查出一些心脏问题,不过没什么大事,只是每天都要服药。” 陆从钺心下内疚:“抱歉……” 席文郁闻言莞尔:“有什么好抱歉的,你等会儿,我去洗个澡,刚吃饭回来,身上可能有些味道。” 眼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间,陆从钺心里默念了几声对不起,忙快步去他的书房拍照片,又跑去了卧室里。 等出来的时候,正好撞见了手里端茶的女佣,满眼狐疑地望着他。 陆从钺神色不改:“你好,请问厕所在哪里?我不小心走错了。” 看着一张张照片被传送给叶景乔,他不禁嘲然一笑。 忽然想到,对她来说,他算是什么呢? 是主人和奴隶的关系,虎与伥的关系,是最终极的奴役与占有。 为了她欺骗、背叛、伤害自己的朋友,把他们一个个引入她的圈套,变成新的猎物。 然后扒皮抽骨,拆吃入腹。 — 有段改编自张爱玲:他们是原始的猎人与猎物的关系,虎与伥的关系,最终极的占有 北海 他会喜欢看什么书呢?他的房间里又会摆一些怎样的东西? 她之前隐约猜测过,看陆从钺发来的照片大致印证了她的猜想。 席文郁的房间相当整洁干净,灰白色调,除开生活用具,没什么多余的东西。 和他整个人一样,内敛温和,看不出深浅。 又看他的书架,也就什么乱七八糟的经典,英文书之类有的没的,她看得头晕,目光匆匆扫过大概。 但忽然停在了一本书上。 是《呼兰河传》。 心脏似乎在一瞬间停摆了刹那。 刹那过后,她深吸了口气,关上手机,随手丢到床上,脑海里浮现出书里的一些词句。 寒冷的东北小城。 “里边的人都是天黑了就睡觉,天亮了就起来工作。” “一年四季,春暖花开,秋雨,冬雪,也不过是随着季节过着。” 席文郁记得叶景乔的邀约,打算交完这份文件草稿后先回去换个衣服。 他走到处长办公室,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一声“请进”后,才拧开门把手进去。 他们处的张处长坐在一沓材料畔,端着泡了银针的玻璃茶杯,一口一口地喝茶。 他算是有知识分子气息的那种领导,戴了只金丝边眼镜,气质很儒雅。 看到他进来,张处长推了推眼镜,抬头道。 “我们局党委有人升迁了,留下一个职位空缺,我把你名字报上去了。” 席文郁没太大的期待,只是语气诚恳道:“多谢领导栽培。” “不用谢。”张处长说:“你表现不错,今年还评了优,不过党委这地方人人挤破头都想进去,不一定轮得到你。” “有这个机会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倒是。” 席文郁把材料交上去,道:“领导,那我先走了?” “哎等等。”张处长望着他笑了声:“咱们晚上局长请客吃饭,据说有个姓席的领导,是不是跟你沾点亲带点故啊?” 席文郁一怔,答得含糊其辞:“可能只是巧合。” 张处长眼神有些微妙地看着他:“感觉你们这个姓有点少见啊……”他向后仰身,靠在办公椅上,叹了口气。 “算了算了,没别的事。只是文郁,你是年轻人,我想劝你一句,关系大过天,不要藏着掖着不用。靠自己实力固然好,但顶破天了也只是个小科长,人人都能踩你一脚,明白吗?” 他这话说得语重心长,席文郁即使不赞同,也点点头道:“领导说得是,受教了。” “嗯,你有事就先走吧。” 他走后,张处长翻了翻他起草的文件,心里想着,这个小席,嘴巴比铁门还严实,怎么撬也撬不开。 他本来想报另一个人的名字,那人亲叔叔是某个省的书记,他寻思着提携一下总不会吃亏,以后从北京升迁到地方或许能有个照应。 幸好被局长提点了一下,才知道这个只闷头干事的小席不光长得帅,后台还很硬。 在这人人都抢着和大官认亲的地方,怎么他就缄口不言,那可是亲爹啊。 走出办公室,席文郁心里有些烦躁。 看处长那口风,似乎已经知道他和席锦南的关系。 他倒也不是自命清高,只是觉得靠自己一步步积累比较踏实,也不会良心不安。 他爸做过什么事,其他人或许不知道,但他却是门儿清。 人脉固然重要,但那棵最大的树要是朽坏了,倒了,底下的根也会被人从泥土里扒出来,狠狠唾弃。 他这厢兀自烦扰着,另一厢叶景乔还在办公室里,仔细研究陆从钺发来的照片。 除开那本关键的《呼兰河传》,从别的书和物品上她没能得到什么重要信息。 和他见面的时候,只能随机应变了。 周二那天事情比较少,她早早下了班,搭地铁直接到北海公园。 下了一整天的雪,终于停了,穿皮靴踏在雪上,有碎玻璃碰撞时发出的声音。 走太快风就容易刮得脸和鼻子疼,她慢吞吞走着,到了北海旁的小路。 路旁是一排高大的树木,掉光了叶子。 微风吹过,树杈上的积雪簌簌落下,席文郁就站在树旁。 他今天没有穿西装,随意穿了一件浅棕色的大衣,戴了条灰色的针织围巾,衬得气质愈发斯文温和。 他原本在凝视湖面,却又不经意间转头,和她对视。 他的瞳仁是琥珀色的,一如既往的清澈透亮。 映着结了冰的湖面,反倒更像是一汪融化的湖水。 冰面 她快步走到他面前,迎着他的目光微笑:“你来得好早。” “我家到这儿比较方便。” 啧啧啧,住老城区的有钱土着就是不一样。 自己贪图便宜房租住昌平,每天光是通勤就要三个小时,老早起来挤地铁,还不一定能提前多久到。 ……论二环和六环的差距有多远。 正暗暗仇富着,眼前忽然一只手挥了挥,她才回过神来。 顺便看清楚了眼前那只手,指骨修长,关节清晰,连细节处都透着精致。 “怎么了?”她问。 “你刚刚发了一会儿呆。”他轻笑了声,弯着眼睛看她,眼瞳漾漾:“在想什么?” 叶景乔轻咳一声以作掩饰:“在想请你吃什么呢。” “都行,我不挑食。” “那就吃铁锅炖吧,这附近有家挺正宗的。” 她本来以为像他这种富贵人家大少爷会嫌味道重,没想到他很快答应下来:“好啊。” 两人走到一家东北菜馆,席文郁让她来点,叶景乔毫不犹豫点了她常吃的鸡、排骨和榛蘑。 服务员在一旁下菜,加满水和大酱,盖上锅盖,等热气腾腾喷上来后,满室皆是榛蘑的鲜香。 趁菜还没熟,两人继续闲话了几句。 “我感觉从钺最近变化很大,是发生了什么吗?”席文郁问。 “陆总监?”叶景乔迟疑半晌,道:“嗯,可能他转性了吧,最近对我态度很好。” “挺好的。” “对了。”她望着他,满脸单纯地问:“我怎么感觉你和他们并不是那么亲近啊?” 席文郁一怔,随即轻笑开来:“你说话真直白。” 叶景乔微微低了低头,迟疑道:“这是不该问的吗,抱歉。” “没事。”他眼睑微垂,淡淡地说:“还好。” “还是你有心事,只是喜欢把它们藏得很深?”她继续说。 他几分好笑地望着她,摇摇头:“没有啊,我倒是很好奇你平常都想些什么。” 骗子。 他打太极的功夫实在一流,叶景乔东扯西扯,说来说去,结果被他绕回到自己身上了。 她眨眨眼:“我能想什么?” “譬如,你为什么想请我吃饭。”他神色自如地询问,话里若有似无的探究之意:“又或者,为什么想打听我的心事。” 叶景乔愣了一瞬,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因为屋内热,他把大衣脱了,里面柔软的咖色毛衣浅浅遮掩着漂亮笔直的锁骨,一对眉目依然水墨画一样清淡好看。 叶景乔看着他半天没说话。 过一阵子,她才慢慢把头低下去,盯着桌面。 脸有些红,不知是被热的,还是被羞的。 她的声音渐渐小下来:“直白的……明明是你好吗?” 席文郁观察她的神色,心下渐渐了然,想着,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一切疑虑都迎刃而解了。 但他对这种事情一直不太上心。 或者说,这个世界就没什么能让他上心的。 他不说话,室内一时间安静无比,只有铁锅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他转移话题道:“应该可以吃了。” “差点忘了。”叶景乔揭开锅盖放到一旁,扑鼻而来的浓郁肉香菜香立即夺去了她全部注意力。 除开香喷喷的炖排骨和炖鸡,铁锅边上烙了贴饼子,微黄焦香,散发着玉米面烤熟后淡淡的香气。 她满满舀了一大勺榛蘑和鸡肉,淋到米饭上,鲜浓的酱汁很快浸润了粒粒分明的米饭。又拿了块饼,一边扒拉米饭吃几口,一边啃着饼咔咔响。 再一抬头看席文郁,他吃相极为优雅端正,恰和她形成触目惊心的对比。 察觉到她的目光,他也抬眼向她看过来。 女孩嘴角还沾着酱汁和米饭,脸颊因为吃得太多而被撑得鼓鼓的,像一只小仓鼠。 吃相虽然不甚雅观,但很真实,很烟火气。 心里好像有什么被触动了一下,勾起了遥远的回忆。 曾经也真切期盼过一种透着烟火气的生活。 没再继续想下去,他垂下眼帘,继续不声不响地吃了起来。 两人吃完饭,天已经黑了,他们在北海旁边散了一会儿步,叶景乔还在琢磨怎么从他嘴里套话,他却想先走了:“抱歉,我还有点事……” 叶景乔知道他很难约,不想错过这次机会,连忙出声道:“等等,你再陪我玩会儿呗。” “玩什么?”席文郁问。 叶景乔心思活络起来,指了指湖面:“去上面滑滑冰,怎么样?” 她第一次见到他脸上流露出讶异的表情:“冰太薄了,下去滑冰会掉水里吧。” 叶景乔盯着湖面,透明的冰层在晚上呈现出黯淡的颜色,反射渺远的灯光。 她只好叹息,说话带着惋惜和遗憾:“你说得对……要是在东北,冰早就厚厚一层了。” 他神色恍然,问:“你是东北的么?” “是啊。”她抿抿唇:“不像么?” 他没有回话,她在一旁紧盯着他的脸,试图找到破绽。 那片刻的恍惚已经说明所有。 可惜的是,恍惚仅如蜻蜓点水般停留片刻,他的神色迅速恢复如常,又问:“你是东北哪里的。” 叶景乔垂眼看着地面,把廊道上的石块踢到草丛里,低声道:“Y市。” 又补了一句:“离《呼兰河传》里的那个小镇挺近的。” 席文郁这一回没有马上接话。 默默的,静了良久。 意识到不对劲,她再度抬眼看向他,一下子注意到他的嘴唇在颤抖,目光繁杂,神情错乱。 好像沉浸在回忆里,无法挣脱,快要窒息。 “文郁。”她轻轻唤。 他没有理她。 “文郁!”叶景乔提高了声音。 他方如梦初醒,怔怔望着她,哑声道:“抱歉,我有点……” “没事儿。”叶景乔宽慰他:“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时候,回去好好休息。” “好。”他轻声说:“你也是。” — 没上编推有点失落 不过大家放心,我会继续认真写的~前文埋了很多伏笔都会慢慢展开 主与奴 两人绕着湖走了一圈,忽然阴风阵阵,刮得叶景乔睁不开眼,两人躲到一家小店门口,缓了一会儿。 叶景乔感觉头发丝都糊脸上了,她缩着脖子猫着腰,五官皱成一团,一抽一抽的。 她这么磕碜,再一看身旁的帅哥,好家伙,这么大的妖风,只让他身上多了几分凌乱美。 席文郁理了理微乱的头发,挡在她前面,垂头说:“风好大,时候也不早了。” 叶景乔听懂他的言下之意,顺水推舟:“那咱们散了吧,改天见。” 他的情绪早收了起来,看着她还是一开始斯斯文文的绅士样子:“你家住哪里,我送你。” 她寻思着要是他送回去,和温峤撞见就不好了,自己也解释不太清,立刻回绝道:“我住昌平沙河啊......没事儿!我坐地铁回去吧。” 席文郁眉头轻皱:“从这里回沙河坐地铁要两个小时吧。” 叶景乔:“但打车要一两百。” 他拿出手机:“我帮你叫车。” 叶景乔急忙阻拦:“啊?不用了不用了。” 他把手机放下来,垂头看着她:“已经叫了,很快到,等会儿他过来,你想上就上,好吧?” “那还是上吧。”叶景乔立刻不矫情了。 他像是预知了她的答案,笑着应道:“嗯。” 车很快来了,她坐上车,两手扒着窗沿,透过玻璃窗户看他。他原本在摆弄手机,似乎觉察到她的目光,投来漫不经心的一瞥。 两人四目相对,半晌,他侧头望她,蓦地展颜一笑。 像春日的繁花在这寒冷冬季怦然绽放。 叶景乔莫名其妙心跳加速起来。 无关算计。 似乎只是,纯然的本能而已。 等她走后,席文郁开车回家。 他一到家,就匆匆洗了个澡,披着睡袍从浴室里出来。 窗外北风呼啸,呜呜作响。 他从酒柜里拿了瓶酒,拧开木塞,倒在玻璃杯里。 酒掺着苦意过喉,麻醉了心里浮动的情绪。 那是一种虚无、茫然的情绪。 喝了几杯,他爸回来了,带着一身刺鼻烟味,席文郁皱了皱眉,语气带几分冷淡,问:“和他们吃完饭了?” 席锦南听他这语气,再看桌上的酒瓶,恨铁不成钢道:“老喝酒,也不操心操心你的仕途。” 席文郁无所谓地笑笑:“这不是有您操心着么?” 见他不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席锦南一时也有点生气:“你要是操点心,哪费得着我这把老骨头。” “那就别操心我了。”他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爸,如果你想快点找个人接你的班,可以找别人。” 席锦南见他开诚布公地谈,索性也敞开天窗说亮话:“别人哪有自家孩子亲?”他也拿过一只酒杯,往里头倒满酒,举着待要喝。 席文郁制止他:“你忘了你心脏病了?” 他爸抱着酒杯像护崽的老母鸡:“喝一杯没事儿。” 席文郁想想喝几口应该也无大碍,没再多说,由他把酒喝了。 席锦南喝了满满一杯,酒意上来了,眼眶有些湿润:“唉,我这么多年一步一步上来,树了挺多敌的,如果我死了,他们就来找你算账。还不是不放心你” 席文郁静静听着,不言不语。 席锦南越说越上头:“还有那个时云潇,这死老头总和我作对,不过你别怕,我退休前一定把他弄下来。” 他再喝了一口,也像是释然了:“算了算了,你以后的路自己走吧,甭管这么多了,现在调到党委,之后走路也顺畅。” 见他又想接着喝,席文郁叹了口气,拦住他:“好了爸,知道你花了不少心思了,别喝了。” 好不容易劝止下来,席锦南又拉着他唠嗑自己怎么从一个小小的基层干部,慢慢升到Y市发改委一把手,再从东北被调任到中央的经历。 席文郁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无非是在说,官场自有它运作的规则,那就是一套主奴辩证法,不要觉得你站得高就可以作威作福了,下面有的是人把你拉下来。 今天是主子,明天可能就是奴。今天是奴的,明天可能就变成你的主子。 因此对外要和气,对内要谨慎。 对可用之人,最好拉拢,至少不得罪;对有威胁的人,必须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席文郁念书的时候还和他爸争论过。 难道你们的职责不应该保护弱者,促进社会公正吗? 席锦南嗤笑一声,只有新来的愣头青才信这套冠冕堂皇的鬼话。 哪个人初进官场不是满怀青云志,心忧天下民的? 呆久了就知道,老百姓只要糊弄糊弄就好了,处理好上下级关系,才是第一要紧事。 席文郁一开始完全不信,以为他爸在唬他。 后来阴沟里滚了一遭,才渐渐明白说得没有错。 但他忘不了小时候目睹的一场大火。 熊熊燃烧,宛如红莲。 烧在东北坚硬的冰原上,像他想摆脱却又摆脱不掉的良知。 只有每天用烈酒,才能浇灭它不甘的炽焰。 逗猫 很快就到了跨年夜,叶景乔邀约周茗和她一起去看Gattopardo的演出。 一见面,周茗马上冲过来,搂住她的肩膀,用力拍了拍:“学姐,想不到啊,你哪儿来的门路?咱们还能坐内场。” 叶景乔嘚瑟起来:“呵,说出来吓死你,你上次指的那个Eliot以前是我学生。” 还挨过她的打,她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周茗果然一脸吃惊:“我还真不知道。” 两人边走边聊,周茗神神秘秘看着她:“对了,学姐,我也有件事要和你说。” “什么事儿啊?”叶景乔搭腔一句。 “我打算跳槽到一家国营杂志社做记者,电视台太难转正了。” “这不挺好的嘛,在那儿做采访应该比电视台宽松多了吧。” “那可不!你要不也来吧。” “我在电视台干得好好的和你去干嘛呀,你可别忽悠我。”叶景乔拍了拍她的脑袋。 “不是。”周茗急着辩解道:“你以前不是说想做记者的吗?” “啊?”叶景乔怔了半晌,忽然想起来。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小时候羡慕老师那样的人,直言不讳,不惧权贵,哪怕被胁迫也要拼死说出真相。 后来她发奋读书,考上全国最好的新闻学院,以为离自己的梦想只有一步之遥—— 不过年少天真的美梦嘛,当然要被现实狠狠击败。 回想起来,叶景乔既不惋惜,也不遗憾,她只是抿抿唇说:“现在做节目策划不也挺好的。” 周茗傻乎乎的,对她内心波动毫无觉察,浅笑道:“是啊。” 两人说了半天闲话,终于到了演出现场,叶景乔秉持着她往日的风范,又踩点进门。 一片黑暗中,只有舞台是亮的,叶景乔看见裴钰在上面左顾右盼,像只探射灯似的,到处炫他妆后过于耀眼的美貌。 不会是在找她吧。 不过现场已经安静下来,叶景乔没喊他,只是默默坐到了内场的位置。 然后经受了两个小时的摇滚乐洗礼,震得她鼓膜快破裂了。 再加上周茗在她旁边,时不时嚎一嗓子,那感觉可真是..... 等到演出终于结束,叶景乔头晕目眩,面色苍白地扶墙而出。 周茗搀扶着她,嘴里不忘数落着:“你怎么就是欣赏不了呢。” 叶景乔浅抿了唇,没有回话,又听周茗甜甜蜜蜜一声喊:“学姐......” 叶景乔不明所以抬起头,看到周茗笑得一脸春光荡漾,心里直发毛。 这笑容怎么看怎么瘆人。 她甩开周茗的手,咦了一声:“别这么喊我,两个直女怪腻歪的。” “哎呀不是啦,你不是认识Eliot么,带我去后台看看呗。”周茗两只手又扒拉住她的胳膊,撒娇道:“我想要Dicky的签名。” “哦,好吧。”叶景乔答应下来。 她带着周茗找到后台休息室,推开门,满眼都是白花花的肉体。 周茗跟在她身后,见她停下,也探出脑袋看了一眼,没想到他们那几个乐队成员光着膀子站在室内,各个背上手臂上都有吓人的纹身,立刻惊得她捂上眼睛。 其中一个成员耳根发红地穿上衣服,凶神恶煞质问她们:“观众不能来后台的,不知道吗?” 叶景乔正欲解释,裴钰先替她开口道:“Dicky,这是我朋友” 他也套上衣服,撩下黑色的T恤,遮掩了劲瘦的一段腰身。 然后从高凳上轻盈地跃下来,眼神漠然地瞥过她一眼,一言不发地走到旁边去。 叶景乔见他都不搭理自己,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小子怎么转性了? 不过要紧事还是帮周茗要签名。 叶景乔拽着满脸羞涩的周茗到Dicky面前,笑道:“你能不能给她签个名?” Dicky接过周茗递过来的海报,收了一开始的凶相,轻咳一声道:“原来你们是来要签名的啊。” 叶景乔看Dicky认认真真写下自己的名字,眉眼间藏不住稚气,不禁心想,他和裴钰一样都是才成年的男孩子。 Dicky签完名,抬头看她一眼,问:“你是Eliot的老师么?” 叶景乔点点头。 Dicky继续道:“Eliot演出前一直在等你,嘴里老念叨老师老师,但总没见你来,他可伤心了。” “啊,这样吗?”叶景乔几分意外,她偏过头,上上下下看了看在不远处坐着的裴钰。 他正别着头望向窗外,谁也不理睬,谁也不在乎,黑色的T恤映得他更像是一枝开在深夜里的水仙花,洁白纤秀,身形略带几分少年人的单薄。 “他就这种性格,有时候还挺烦人的。”Dicky大大咧咧地说。 叶景乔听了有些想笑。 又有点感慨。 还不是因为没人关心他,才养成了这种对人爱理不理的性子,炸毛的小猫一样。 以至于当年她稍微对他好一点儿,他就记挂了这么久。 她转过身,慢慢朝他走过去,站到他面前。 裴钰身子一偏,又把头朝到另外一个方向,脸色依然如故。 摆明了就是在生她的气。 叶景乔弯下腰,凑近他,慢悠悠道:“生气了?” 裴钰不说话。 叶景乔更加笃定:“不回话就是生气了。” 她故作伤心道:“怎么?不想看见我了?那我走了。” 叶景乔背过身,作势要走。 裴钰果然吃了她激将法,抬头叫住她:“老师……” 她回过头,裴钰看见她憋笑的神情,一下子就猜到她在耍他玩,他气得直咬牙,再次别过脸去,不理她。 叶景乔偏偏头,看到周茗和其他几个乐队成员聊得正是酣畅,根本没有注意到这儿,于是大着胆子伸手抱住了他。 正在气头上的少年身形一僵,却没有推开她,反而极其温顺地,任她抚摸他的头发。 叶景乔看他这么乖,色向胆边生,把手伸到他衣服里摸了摸腹肌,揩揩油,男孩脸上起了可疑的绯红,气息都有些吐不均匀了。 ——他似乎很喜欢肢体接触。 — 听有朋友说这文被小野猫老师提了,开心!我超爱她写的文的!尤其是《归来》! 密谋 叶景乔手放在他的腹肌上,又多摸了几下,手腕突然被他握住。 裴钰拧着眉看她:“摸够了没?” 她一脸坦然,笑着说:“还没呢,要不晚上你给我摸个够。” 裴钰轻哼一声,转过头不看她。 过了一会,他才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我会是这么不守信用的人吗?”叶景乔问。 裴钰没有回话,只是冷笑了一声,叶景乔立刻想起自己之前不告而别还拉黑他的事情,尴尬地摸了摸鼻尖。 “那是过去的事......”她绞尽脑汁挤出一句话,后面该怎么说实在想不出来。 于是她泄气了。 算了,可拉倒吧,还摆脸色给她看,她又不缺男人,尤其是帅的。 虽然男朋友在学校,但她还可以找陆从钺。 叶景乔麻利地站起身,准备去找周茗,没想到她才站起来,手腕突然被紧紧地握住。 男孩子的手劲大得惊人,一下子把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他的怀抱温暖而宽阔,搭在她腰上的手指细长白皙、骨骼精致。 “你可真够坏的。”他把头埋在她的肩膀,语气沉沉:“我生气了也不哄哄我。” 叶景乔揉了揉他的金发,点点他的额头:“你多大了还要哄?” “十八啊,怎么了?” 他轻声埋怨:“还有,刚才你只找Dicky签名,怎么不找我?” “那等下你给我签一个,好吧?”叶景乔态度放软。 “好。”他乖乖应了。 他的答应声轻而柔软,听得她不免弯唇一笑,侧过脸看他。 男孩子趴在她的肩膀上,闭着眼睛,长长的眼睫向上弯翘,透着一股无辜感。 她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他像是被安抚过的小兽一样,两只手抱得她更紧了。 “老师。”他闷闷道:“跨年夜和我一起过,好吗?” 难得看到他撒娇,她怎么可能舍得拒绝,立刻答应道:“好。” 和周茗道别后,叶景乔坐上了裴钰的车。 她指挥他开到一条小路里面,裴钰照做了,眼见路上行人越来越少,他忍不住问:“去哪儿啊。” “想买道具。”叶景乔道。 握住方向盘的手一顿,裴钰眼眸闪烁,继续开着车。 她察觉到他的反应,笑道:“怎么了?怕了?” 裴钰抿抿唇:“我怎么可能怕。” 呵,嘴硬的小鬼。 叶景乔心里暗笑,回过头继续平视着前方,看到边姐的店越来越近,她立马喊了声停。 车慢慢停在店门口,她打开车门下车,裴钰跟在她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入了店。 边姐正坐在柜台后,翘着二郎腿,磕着瓜子儿,聚精会神地看跨年晚会。 她头一抬,看见叶景乔,高兴道:“小乔,这么晚还来?” 看到叶景乔身后还跟了一个人,她头一偏,笑眯眯看过去。 诶?不是上次那个冰山帅哥,是一个金发美少年,他一身黑衣,身材纤瘦修长,五官精致。 咋看起来这么眼熟呢? 边姐揉了揉眼睛,再次望过去。 这一次看得更清楚了,她瞪大眼睛。 这不是最近很火的那个乐队里面的那个Eliot吗? 她这是见证了什么? 叶景乔还没开口说话,边姐马上从柜台后站起来,气势汹汹把她拖到里头,急吼吼道:“你可真行啊叶景乔,什么人都能被你睡到,教教你老姐们呗!” 叶景乔理了理被她揪出来的秋衣衣袖,回道:“你别说我,你开地下俱乐部的,收了多少个奴了?自己算一算。” 边姐嘿嘿讪笑:“我这不是看到帅哥激动么?对了,你过来买什么东西吗?” “等下再买。我想问你,你开的SM俱乐部最近有什么活动吗?” “活动......”边姐想了想,压低声音道:“你之前不是怕被抓不敢去吗?现在有了兴趣?” 叶景乔轻轻一笑:“是呀,想去见识见识。” 边姐饱含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说实话,她认识叶景乔这么多年,知道她看起来普普通通,偶尔还有点天然呆,实际上心眼子比谁都多,蔫儿坏。 看了她半晌,边姐忽地也跟着一笑:“好啊,想来就来嘛,但别带警察来抓你姐姐我哦。” 叶景乔瞟一眼挂在墙上的黑亮马鞭,神情散漫:“放心吧,当然不会。” 她眼珠子望着周围转了一圈,最终定在了边姐身上,两个女人对望了片刻,突然相视而笑。 “那是。”边姐说:“好姐妹还信不过吗?” 叶景乔对裴钰并没有那么强的想要暴打他的欲望。 所以道具买得都是比较温和的。 什么低温蜡烛、猫耳头箍、锁精环之类的。 光是想象裴钰浑身赤裸趴在地上,金发上长出两只毛茸茸粉红色的猫耳,可怜兮兮喊她老师的模样,她就已经开始心跳加速、下体湿润。 边姐在柜台上清点她买的道具,装了满满一袋,递给裴钰:“Eliot,你拿吗?” “嗯。”裴钰平静地接过去,一手牵过在旁边发呆的叶景乔:“走吧。” - 下一章干什么大家都猜得到哈哈,大家是想继续看边缘sex还是直接给小裴破处呢 可怜巴巴求珠珠和留言 PetPlay(H) 二人一进屋,门就被重重摔上,装满道具的袋子啪的一声掉落在地。 女人被高挑的少年压在门上,昂起头,和他唇舌交缠地热烈激吻。 “呼......老师。”裴钰松开她的唇,呼吸急促地唤她。 叶景乔两手攀上他的脖子,温柔地抚摸他脑后的头发,裴钰换了换气,继续俯下身,长舌贪婪地伸进她的口中搅拌,紧绕着她的小舌勾缠。 少年青涩热烈的亲吻快要让她招架不住。 他绵软柔韧的舌头全部埋在她的口腔里,来来回回扫荡,亲得她口中津液不断分泌涌流,又被他急切地吮吸入口中,尽数吞咽下去。 一吸一咽之间,他的喉结滚动,发出咕噜咕噜吞咽的水声。 像饥渴的小兽在泉边喝水,不加节制地饮用。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不想被调教,所以先下手为强。 那可不行,今天非得要他戴上猫耳。 她伸手抱住他,两手摸上少年紧实的腰部,上下摩挲着,感受他美好的腰线随着她的抚摸而细微颤抖。 裴钰一边深深将她吻住,一边瓷实地压住她,制止她肆无忌惮的作乱。 几乎被他压得喘不过气来,叶景乔暗中咬牙,手硬是挤进两人贴得密不透风的身躯之间,手探入他的裤子里,隔着内裤摸到了他腿间硬硬的隆起。 她伸展手掌拢住那一大包,轻轻揉捏起来,指尖摁住顶端的马眼,紧按搓揉。 指腹很快被他马眼涌出的水打湿,她借着淫水的润滑,快速用布料蹭擦阴茎的顶部。 柔软的布料一下一下摩擦着敏感柔嫩的龟头,传来过电一样的快感,裴钰难以忍耐地粗喘着,用力啯几下她的舌,才慢慢从她口中退出来。 叶景乔面色潮红地推开他,两条腿有些发软。 她勉定心神,捡起地上的袋子,命令道:“脱光衣服躺到地毯上去,把头箍戴上。” 裴钰毫无威慑力地瞪了她一眼,终于拿过袋子,乖乖照做。 房里开了暖气,即便赤身裸体也不会感到冷。 叶景乔脱得只剩下单衣单裤,惬意地靠在沙发上,手拿着戒尺,俨然一副上位者的姿态。 她眯着眼,眼神迷离地滑过地上少年纤瘦又不失力量美的裸身,慵懒的神色让他的脸顿时染上些许绯红。 裴钰暗暗想,自己可能确实有些受虐欲,她身上那种严厉又温柔的气质,和花样百出的调教手段,让他感到羞耻刺激的同时,也能得到,在父母那里从未获取过的安心和包容感。 或许真的想变成她的小猫,偶尔闹小脾气被她哄,对她撒娇,被她调教惩罚、呵护关爱。 他两手撑在地上,慢慢爬到袋子畔,把里面的猫耳头箍叼了出来,又爬到她足边,昂起头眼神湿润地望着她。 叶景乔笑了笑,俯下身。 她的手抚过少年灿金色的头发,他乖顺地把头靠在她的手掌上,像小猫一样轻蹭,叼着头箍的唇齿间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像在说老师,又像在说主人。 望着他漂亮潮红的面庞,和劲瘦白皙的手臂,叶景乔有些口干舌燥,当即就想坐在他身上起伏。 哪个女人顶得住。 她接过他口中的头箍,在少年虔诚的眼神里把它戴在了他的头上。 眸光暗了几分,她伸出手:“过来,舔舔主人的手。” 他凑过来,伸出粉色的舌头,就要舔上她的手掌,可是女人恶劣地把手一抬,让他扑了个空。 裴钰不甘示弱地再去舔另一只手,又被她躲过。 可怜的小猫被她耍得团团转,他金发微湿,乌眸潋滟,两只软塌塌的猫耳颤抖着,鼻间呼哧呼哧喘着气。 连下体套了锁精环的阴茎也翘得笔直,红通通的不得纾解。 他眼神委屈又渴求地望着她,叶景乔不为所动,从袋子里拿出了低温蜡烛,用她点烟的打火机点上。 蜡烛冒着青烟,被举得高高的,越过他的头顶。 随着第一滴蜡油落在他身上的,还有女人柔和沉稳的声音: “只有我叫你动的时候才能动,明白吗?” “表现好了,可以舔手,和主人的......穴。” 听到可以舔她的穴,他眼睛立刻一亮,忙不迭点头。 “现在,抱着你的腿分开,把你的腹部露出来。” 裴钰仰躺在地上,两条腿分开,露出汗湿的腹肌,和腿间坚硬粗长的阴茎,卑微而献媚地,对心爱的主人敞露自己最柔软,最私密的一切。 被完全视作宠物的难堪瞬间淹没了他,他眼神茫然地仰视着高高在上的主人,感觉到又一滴灼热的蜡油,滴在他的乳头上。 “唔......”他低低呻吟一声,咬着唇,阴茎颤得厉害,却因束缚而流不出一滴精水,只能越发肿胀。 红艳艳的蜡油迅速淌遍他白皙的皮肤,颜色鲜明触目宛如油画。 他把注意力集中在维持身体固定的姿势上,肌肉僵硬麻木,像一尊洁白美丽的大理石雕塑,摆出色情引诱的姿势,却被无情的她恣意涂满蜡的痕迹。 “哈啊......”仰头躺在地上呻吟,泪水模糊了他的视野。 快被主人玩坏了。 不知熬了多久,才听到她一声“好了”,裴钰如释重负,拖着酸痛的四肢摆回原来猫爬的动作,毛茸茸的金发和猫耳靠在她的膝盖上,一下下顶着,讨要主人的奖励。 叶景乔把手放到他的唇边,摊开手任少年用舌头热情舔舐,在掌心涂满亮晶晶的津液,另一只手穿插入他的发间,抚摸安慰。 手指插入他的薄唇之间,在他温热的口腔里一抽一送,叶景乔揉着他的脑袋,含笑看他痴迷地吸吮她的手指,用宠爱的语气轻声说:“我的宝贝好棒。” 怎么可以这么听话。 — 求珠珠~ 堕落天使(H) 把她的手指舔得亮晶晶后,少年金色的脑袋拱进了女人岔开的腿间,两只手把她的裤头慢慢拉下,露出她底部已经湿濡的内裤。 然后伸出舌头,舔舐内裤上湿了的那片水渍。 他舌头的湿滑和温热透过薄薄的布料传过来,像温水一样熨着她的花户,舒服极了。 叶景乔揉了揉他的头:“把我的内裤脱了再舔。” 裴钰听话地把她的内裤脱下来,他没见过女人的私处,乍一望过去,有些怔愣。 她的毛发杂多而乱,像生命力旺盛的草丛,围着中间沁水的花园,两片肥厚的阴唇因为充血而微微发紫,顶端的阴蒂像裹满水液的玛瑙。 这具有冲击力的景象莫名助长了他的性欲,下体被锁精环勒得发痛,他痛苦而渴望地喘息着,慢慢凑近女人的腿心,像草原上干渴数日的野生动物,一见到水源就疯狂快速地舔扫。 叶景乔垂下头,能看清楚他粉色柔软的舌头,完全贴在她的穴缝上,来来回回地用力舔舐,等把穴缝舔得更开,他的舌尖开始绕着冒水的小穴打转,让里面涌出的淫液顺势流到嘴里。 难耐的酥麻和瘙痒感从腿心发散开来,她空虚得不行,手用力按下他的头,好让他在她的腿心里埋得更深。 被压制的少年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闷喘,两手攥紧她的脚踝,将舌头缓缓深入蜜穴内,旋转着刮擦甬道。 少年舔得正欢,脑袋在她的腿间一起一伏,发出啧啧的舔吃淫水声,两只毛茸茸的猫耳也跟着颤巍巍的,叶景乔忍不住薅了一把,裴钰抬起头,润润的黑瞳迷惘地看了她一眼,又埋头在她腿间竭力吃逼。 他真感觉自己是一只宠物,贪恋主人的气味以及温暖,为她服务的时候,既能感到自己在被需要,也能感到在被宠爱。 叶景乔闭目呻吟了半晌,突然难以忍耐地揪住他的猫耳,把他的头带了起来。 裴钰从她腿心里抬头,唇上还挂着晶莹的淫液,疑惑地问:“老师,怎么了?” 叶景乔从袋子里掏出一盒避孕套,撕开包装,眼神示意他躺到地上去。 裴钰乖乖躺好在地毯上,看着她取下锁精环,把套戴上。 再然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龟头慢慢消失在她腿间的蜜穴里。 好不容易吃下顶端,叶景乔缓了缓,看了看穴口外多出来的一大根,屏着气,继续坐下去。 别看这根东西粉粉的毫无杀伤力,插进去可以完全将她的蜜穴撑开,膨大的顶端艰难地往里入。 紧接在被龟头撑开的酸涩感之后,是被柱身上的筋脉刮擦甬道带来的酥麻快感。 她被这根粗大的肉刃插得连连抽气,蜜穴里涌出一大股浓稠的液体,裹满了他的茎身,借着这样的润滑,她上下起坐着,将它一口气全部深深吞了进去。 只剩下两只温软鼓胀的精囊紧紧贴着她的穴口,也一瞬间被浇上了满溢而出的温热淫水。 “啊......哈”敏感的肉茎被湿润的穴肉绞吸着裹紧,身下的少年发出一声似痛似爽的呻吟,英秀眉宇拧着,全身上下肌肉绷紧,轮廓清晰的腹肌顺着他的呼吸一张一缩的,布满细密的汗水。 叶景乔抹了抹他的汗,冷声道:“不许射。” 裴钰在模糊的识海中听到她的声音,唤回了几分神智,他死死咬着唇,大腿和臀部都在剧烈颤抖,强忍着即将喷薄而出的射意。 但还没有适应好,女人已经急不可耐在他的腰胯间起起落落,小穴吞吐着硬挺的肉茎,直接把他当人形按摩棒使用。 “嗯......哈.......啊.......”裴钰双眸紧闭,下颌内收,但憋不住的破碎呻吟还是不断从他闭紧的唇瓣间吐出。 感受到阴道里阴茎越发滚烫坚硬,龟头硬硬的棱顶上她的敏感点挤压,一阵酥麻酸软,叶景乔舒爽得喟叹了声,继续起身下落,臀部直直往他坚硬的胯间撞,瞬时将他肿大的阴茎吞没到两片肥嫩的阴唇之间。 “唔......”少年被她弄得胸口起伏,喘息嘶哑,悦耳的低吟中带着浓浓的情欲。 腿心被他捣得又酸又软,叶景乔放缓了动作,两手撑在地上,坐在他胯间前后挪动,变换角度用他的阳具按摩自己的阴道。 大量汁液从穴口流下来,尽数流到少年紧实的腰胯间,被两人腿间浓密的毛发吸收,又在撞击中变成一缕一缕透明的银丝,黏在两人碰撞交合的性器之间。 两人严丝合缝的下体间不断发出粘腻糜烂的响声,掺杂着无间歇的喘息。 积攒的快感越来越多,她呼吸猛地急促起来,脚尖绷紧,颤抖的臀部也不自知扬起。 快高潮了。 她陡然加快速度在他身上骑乘,上衣和头发被汗水沾湿,喘息声渐渐变成愉悦的尖叫:“哈......啊......” 裴钰浑身发麻,胯部顶起,往上狠狠撞了几下她的蜜穴,跟随她发出此起彼伏的激烈喘叫。 “啊!......” 最要命的一处被他碾过,剧烈的快感淹没她全身,女人爆发出一声短促尖锐的呻吟,腿间痉挛着喷出晶亮的汁水,飙溅在他的小腹上,甚至飞到他的胸口。 叶景乔失神瘫软地趴在他身上,感觉到阴道里他的阳具激烈弹动,喷射出一大股精液,全被兜在了薄薄的套子里。 两人平息了半晌,叶景乔从气喘吁吁的少年身上起来,把套子摘下,里面精液积了许多。 她把那些精液全部淋到裴钰身上,浓白阳精混杂着女人方才流出的淫水,在他肌肉分明的上半身流淌。 她垂头俯视着因为难堪而捂住眼睛的金发少年,只见暖黄的灯光下,他白皙的脸和胸口都是一片艳丽的霞色,沾满秽污的淫液。 像被奸淫后的纯洁天使,浑身体液和爱欲,洗不掉的堕落之美。 - 最近写得有点疲了,求珠珠砸醒! 烟雾 调到党委以后,席文郁工作忙碌许多,经常要和他们国资局的副书记到各个单位视察监督。 视察完就是酒局,他虽然酒量好,但喝太多了也不行,现在闻到茅台的味道就想吐。 元旦后一天,他正好被派到应谭他爸应渊管的那家国企去,考察他们企业的经营状况、收支盈亏等。 应渊当然早早准备好,不过没想到他会过来。 他首先和副书记握手问好,聊天寒暄了半晌,再跑过来大力拍了拍席文郁的肩膀,惊喜道:“文郁,现在都跟着你们书记办事了?” 席文郁点点头。 应渊抹了抹头发,讲话几分嫌弃:“哎,还是你这孩子好,应谭可真是不省心的,蠢得要死。” “我每天都怕他给我惹事,现在上头抓作风抓得特别紧,万一他闹出什么大的,我可不就完了么?” 席文郁安慰道:“应谭现在不是收敛多了吗?” 应渊叹了口气:“现在他也乱搞男女关系,还好不算什么大事,你帮我多看着他点......”他话锋一转:“等会儿我请你们吃饭吧。” “嗯。”吃饭喝酒是一贯的潜规则,席文郁不好推脱,只能应下。 到了晚上喝酒的时候,还好应渊自称有情调,点的都是度数不高的红酒,但喝多了还是犯晕。 会所盥洗室,点了昂贵的沉水香,静谧的香气充斥在昏黄的空间,让人闻了心静。 冰冷的水泼洒在男人泛红的俊美面庞上,他慢慢起身,点燃一根烟,懒懒靠在镜子边,悄无声息地抽着。 口袋里手机震动声响起,席文郁呼出一口烟雾,接通电话:“喂?” 另一边是应谭:“文郁,我听我爸说你今晚和他一块儿吃饭了?” “嗯。”席文郁回道。 “他没说我什么吧。”应谭声音有些忐忑。 “没什么。” 应谭舒了口气:“那就好,我这几天还想出去浪会儿,就怕他把我关着。” “你也该少做点混账事了。” “那不是因为无聊么?”应谭嘿嘿笑:“我又不像你和从钺这么能干,哦你知道乔姐......叶景乔还约我过几天出去吃饭。” 席文郁眸光微黯,心里几分疑惑。 真奇怪。 为什么叶景乔会接二连三,跟他,陆从钺,应谭都扯上关系? 难道是因为他们家世? 可她似乎不像是会攀权附贵的人。 莫名感到失望,他深深抽了一口烟,问:“她怎么忽然找你吃饭?” “她是想追你,所以先跟我们打好关系。反正她自己是这么说的。” 这个答案出乎意料又合乎情理,疑虑暂消,席文郁揉了揉眉心,轻笑着说:“开什么玩笑。” 应谭说:“我觉得她好像挺有背景的,等我去探一探。” 席文郁不知道该说他势利还是说他愚蠢,没有点破,只是道:“要吃饭就好好吃饭,别对人指指点点。” 应谭听出他有那么点维护的意思,连忙说:“放心吧放心吧,我有分寸,我可比你会讨女孩子欢心。” 他有些试探着问:“那你对她有没有感觉?” 席文郁忽然回想起那天听到她说自己是Y市人,内心一瞬间感觉到的剧烈怆痛。他垂下眼帘,长睫毛半掩了莹润眼珠:“不能说没有,但也不是你想的那样。” 应谭听不出个所以然:“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 他又笑了声,不置可否。 挂断电话,一根烟快要燃尽,席文郁掐灭烟头,又洗了一把脸,转身出门,回到包厢里。 里头几个老男人喝得醺醺然,手里都抱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女人。 尤其是应渊,刚才还在说他儿子乱搞男女关系,现在就抱着一个漂亮女人亲亲摸摸,上下其手。 他对席文郁招了招手:“文郁你挑一个好看的,应叔请客。” 席文郁毫无兴致,仍然微笑推辞:“不用了,谢谢应叔。” 副书记坐在一旁,悠悠开口,话里带几分胁迫之意:“别怕,咱们都是自己人,大伙儿一起做不怕有人泄密。” “我爸刚刚打电话,说心脏有点不舒服,我得回去看看。”席文郁立马搬出他爸来。 看到几个人迅速噤声,席文郁朝他们点了点头,转身拉过门,轻悄悄带上。 走在昏暗的廊道上,他不无嘲讽地想: 要贪一起贪,要嫖一起嫖。 忽然庆幸自己有个当高官的爹,不然这些人喝疯了真得强行逼他。 迷花(微H) 酒吧里灯光缭乱,一众男女在舞池内迷醉起舞,狂欢将至的新年。 头上有盏灯忽地一闪,照亮了男人英挺的眉目。 陆从钺被那盏灯晃得有些头晕,垂下眼睫,无声听旁边两个人一来一往的交谈说话。 应谭晃了晃酒杯,里面的冰块撞击杯壁,咔哒作响:“乔姐你想追文郁的话,怎么今天不叫他出来喝酒?他很能喝的。” “文郁太难约了。”叶景乔和他撞了撞杯,喝了口酒,笑得很真诚:“而且他放不开,咱们今天玩点刺激的,不叫他。” 应谭一听到“刺激”就来劲儿,怪笑了声:“还有什么刺激的我没玩过?” “那可多着呢。”叶景乔手撑在桌上,唇角弯弯看着他:“你知道这儿有很多那种地下俱乐部吧?去不去看看?” 应谭还以为是什么呢,脸上难掩嫌弃:“哎,这个我早玩过了。” “这次不一样。” 他想了想,还有什么花样自己没见过?一时也有些跃跃欲试,当下回道:“好,那去呗。” 他们二人起身走出酒吧,陆从钺依旧不声不响地跟在叶景乔后面。 应谭觉得稀奇:“从钺怎么今天都不说话。” 叶景乔回头瞥了一眼陆从钺,转头对应谭笑:“你当他哑巴吧。” 应谭十分震惊,他从没听过有人敢这么骂陆从钺。 他在旁边小心翼翼观察了一下陆从钺的神色,见他脸上毫无波动,只觉得说不出来的怪异。 这两人到底什么关系? 90、00年代京城地下场所名噪一时,不仅出了许多国际闻名的流浪艺术家,还是众多都市漫游者的温柔乡、亚文化圈子的聚集地。 当然,淫乱的肉体交易、毒品也在这座繁华古都的背光面泛滥成灾。 因此被政府打击过几次之后,各种地下活动变得更加隐匿和灵活,如果不是边姐提前告诉她,叶景乔都不知道怎么去。 应谭驱车载着他们到朝阳一座商业大厦,三个人坐电梯通到地下二层,一出来,似乎也只是普普通通商务俱乐部的招牌。 但走到最里面,再打开一扇门,就如同爱丽丝闯入了兔子洞,是一片宽敞的场地,已经铺设好花纹繁复的地毯。光线昏暗多彩,弥漫着甜蜜而醉人的香水绵香。 然而这样华美的空间,却是鲜红的血色墙壁,满墙都是绳索、铁链、镣铐,彰显着无处不在的规训气氛。 应谭猛一进来,确实是震撼到了,等仔细研究了半晌,才问叶景乔:“这是SM吧......” 叶景乔抬头看他,笑容带几分挑衅:“怎么?不想尝试一下?” 正好有个穿高跟皮衣的女人从他们面前经过,她化着野性的妆容,手里拿着鞭子,步伐优雅,瞬间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但更引人瞩目的是,她的手上牵着一个男人,他跪在地上爬行,脖子上套着带刺的项圈。嘴里因为塞了口球,不停地往下淌着晶莹的口水。 陆从钺看到那男人的口水滴在地上,迅速移开眼神,一种浓烈的恶心感让他想吐。 叶景乔注意到他的神情,笑了笑,继续问应谭:“试不试?” 应谭没玩过这些,被她唆使得有些蠢蠢欲动:“那试试吧,但我不知道怎么玩啊。” “没关系,你可以看别人,也可以看我和从钺演示。” 她转过头对陆从钺说:“做给他看。” 应谭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从钺......” 他看到了陆从钺跪在了地毯上,脱下外套,不得不说,从小家教甚严的他,连脱衣服的姿态都赏心悦目,贵气优雅。 衣裳渐渐褪下,只留一件衬衫,他修长白皙的脖子上,戴着和前面那个男人如出一辙的黑色项圈。 然后,他缓缓俯下身子,脖颈弯出优美而绝望的弧度,像一只濒死的天鹅,献祭出自己的一切。 “主人......”他用一贯冷冽低沉的嗓音轻声道。 应谭仿佛被一道惊雷击中,后退了几步,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甜香,他偏过头,看到手臂上挽上了一只柔软雪白的胳膊。 面前站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发上簪着花,笑容甜净清纯,是他最喜欢的那款。 女孩子见他一动不动,不满地抿抿唇,慢慢倾身上前,环住他的腰,娇声道:“你愿意做我的主人吗?” 他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起来,瞳仁涣散地抬起头,只见陆从钺两手已经用手铐束缚住,被叶景乔粗暴而不耐地推倒在沙发上。 再环顾四周,都是在性交,或是在调教的男男女女。 直白色情的画面不断冲击他的眼球,和刚才喝过的酒一同击溃他的理智。 应谭深吸一口气,抓住少女的手腕,在她细声细气的娇呼声中,一把拖她入怀。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所以干脆,放纵一次罢。 在另一边,漂亮的年轻男人被女人跨坐在身上,衬衫衣扣被她一颗颗解开,露出内里优美结实的胸肌线条。 但没有再往下解,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只有她才能看的风景。 他薄唇微抿,眼神空洞地望向天花板闪烁的灯光。 女人不满于他的分心,臀部惩罚性地压了压他腿间的隆起,陆从钺回过神来,冷冰冰的目光投在她的身上。 可腿间的性器,却因为她的触碰和气味,条件反射地起立、胀大。 陆从钺厌恶这样本能的生理反应。 更厌恶在她面前卑微下贱的自己。 他闭上眼睛,虚弱地喊了她一句:“叶景乔。” “嗯?”叶景乔应一声,低下头看着他。 身下的男人温顺地躺着,白皙的皮肤被迷幻的灯光镀上一层脆弱的金边,好像下一秒就会破碎。 他神色微微茫然,嘴唇翕动着:“放过我吧。” 叶景乔沉默半晌,突然垂睫轻笑:“放过你?等下辈子吧。” 陷害(H) 俱乐部内光线薄淡,由昏然的金色转为阴暗的蓝,最终变为深沉的紫,照在一具具扭曲缠结的人体上,淫靡而混乱。 陆从钺被她紧密压着,感觉快要憋死了,他窒着气,长睫颤抖地偏过头,发出几声难抑的喘息。 女人紧紧扯住他的项圈,唇舌已经挪移到他锁骨间舔舐,在他白玉一样的皮肤上吸出道道吻痕。 她的双唇之间,偶尔露出一点尖利的虎牙,每蹭过他皮肤下的血管一次,他的身体就要轻颤一次,像是吸血鬼口中瑟瑟发抖的猎物。 等到她终于在他的脖子和胸口盖好章,他的额头上已经覆了一层冷汗。 她从他身上起来:“你在这儿等我,我去找应谭。” 陆从钺闭了闭眼,点点头,表示听到了她说的话。 叶景乔没替他解开手铐,径自去找应谭。 应谭在角落里,正酣战完一场,早就被酒色掏空身体的他无法立即再来一次,只能抱着怀里的女孩子絮絮说着情话。 女孩软声埋怨:“你怎么就不行了?” 应谭汗如雨下:“嗨,今天状态比较一般。” 他其实背着父母去看过医生,但没辙,这事儿只有他几个好兄弟知道。 少女靠在他怀里,点烟给他抽了口,自己又再吸,慵然说:“这里有助兴的药,来不来点。” 应谭虽然平常作风荒唐,但也知道这种场所的药可不能胡乱吃的,立马拒绝道:“算了吧。” 叶景乔听到他们两个人聊天,大大咧咧走过去,坐在那个少女的旁边:“放心吧,这里助兴的药又不是管制品。” 少女叼着烟嘴,歪过头对她眨了眨眼,叶景乔报以微笑,顺便叫了一旁的侍应生过来,拿了一枚绿色糖衣的药片吃下。 应谭没料到她这么勇,心想连叶景乔一个女的都吃了,他总不能在自己的sub面前丢脸吧,那还怎么做她的主人?况且就算有问题,吃一次也不太可能上瘾。 他没怎么犹豫,就着水把药片吞下了。 这药起效很快,迅速刺激他的中枢系统,激活各类快感受体。原始的化学反应永远赛过人本身的情欲,他的下体瞬时高涨起来,肿得发痛。 女孩过来给他撸了几下性器,却被他提着脚踝,两腿往下一压,腿心里湿漉漉红彤彤的花穴即刻暴露出来,被他一点一点地侵入。 叶景乔在旁边观赏了一会儿活春宫,再加上吃了催情药,小腹有些发胀。 她站起身,回去找陆从钺,却在沙发上没看到他。 找了一会儿,才发现他一个人孤伶伶躺在卡座的沙发上,蜷着身子,脸色苍白又倦怠。 四周鬼影幢幢,光怪陆离。 大厅的光透过遥远的黑暗落在他的身上,是一抹怪诞的蓝。 她慢慢蹲下,靠在沙发边,轻抚他的脸。 陆从钺觉察到有人在触碰他,尚未睁开眼睛,他就开始应激性地反抗,叶景乔摁住他颤抖的肩膀,呼吸落在他的脸上:“是我。” 他茫然片刻,朦朦胧胧张开眼,叶景乔的面容逐渐在他的视野里清晰,熟悉,又令人恐惧。 陆从钺冷冷地看着她,声音几分沙哑:“做完了?” 叶景乔一点一点地凑到他身前,头靠在他的肩上,若无其事地笑:“嗯,你的好朋友真好骗。” 陆从钺屏着气,努力按捺住心中的怒火,低声道:“你到底想做什么?明明是我做错事,是我在电视台苛待你,你惩罚我就够了,为什么要把其他人也扯进来?” “为什么......要我和你一起陷害他们?”他的声线开始颤抖。 “这次是应谭,下次是文郁,对吗?” 叶景乔肆意欣赏他痛苦崩溃的神情,唇边笑意掺了三分残忍:“真聪明。” “至于为什么。”她虽然笑着,但一对黑眸依然寒意逼人:“我只能说,有因必有果。” 陆从钺头脑发胀,完全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叶景乔没有多说,只是慢慢爬到沙发上,伸手抱住了他,把头埋在他的颈间。 悄无声息的。 没有往常的虐待,也没有往常的残暴,而是突如其来的温存与依赖,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真羡慕你们这些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良久,她才哑声道。 折腾了大半天,一开始的药物亢奋过后,完全是无穷无尽的疲乏。 应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的,他躺在地毯上,身旁佳人已经离去,不留芳踪。 其他人仍然在无休止地狂欢。 他寻了一圈,终于在一个和四周隔绝的小房间里找到了叶景乔和陆从钺。 两个人当然在做爱。 他看着好友尺寸可观、坚挺粗长的性器在女人汁水淋漓的腿间进出,有些嫉妒。 小时候他们都差不多大,怎么陆从钺就发育得这么好。 他轻咳一声,打断两人正激烈的性爱:“我先走了,咱们改天再约。” 叶景乔看也没看他一眼,只是懒懒道:“你走吧,我和从钺再待会儿。” 应谭点点头,贴心地关好门,转身走了。 高潮了两次,身上的催情药不再起效,她推了推陆从钺,示意他从她身上起开。 也没管他还没有发泄出来。 陆从钺眉头紧皱,咬紧牙关,撑在她两边的手臂肌肉绷紧,青筋因为极度的忍耐而鼓突出来。 他猛烈地喘息着,腹肌收缩,腰臀后撤,慢慢将阴茎从女人的蜜穴里抽出,胀得赤红的一根,还在往下滴着粘稠的淫水。 叶景乔在床上整理衣服,一边看他褪下套,用手握着棒身,快速撸动,过了好一阵子,才喷射出浓白的精液。 两人在房间里呆了一会儿,叶景乔推算好时间,拿出手机,打了两个电话。 第一通是打给边姐的,告诉她赶紧清理场地撤。 第二通是打给朝阳区公安局的。 “我要举报。”叶景乔点了根烟,流畅地报出应谭车的车牌号。 然后,她喷出一缕烟雾,咬字清晰地说:“车主非法持有毒品。” 金色 应谭从警车上下来的时候还挺处之泰然的。 他进过几次局子,每次都能全身而退,而且最近他收敛许多,也就是晚上磕了药,都不算刑事犯罪。 顶多拘留几天,凭他的背景,看守所好吃好喝供着,就当给自己放个假。 他如此淡定,所以当警察从他车里搜查出一大包花花绿绿的药片时,整个人完全蒙了。 11克甲基苯丙胺,藏在他汽车后座垫子下面,好巧不巧,正好踩在非法持有毒品罪的数量标准线上。 应谭哪怕再蠢也想得到有人要害他,连忙直呼冤枉,但律师告诉他,他体内也查出了甲基苯丙胺的成分,很容易让人以为,他是为吸食而携带毒品。 他马上把叶景乔供出来,绘声绘色说她怎么唆使自己吸的,还带他聚众淫乱。 可过了一晚上,律师明明白白和他说,叶景乔身上没有查出任何毒品成分,也不存在他说的那个SM俱乐部,那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商务俱乐部。 由于他的说法毫无证据,警方倾向于认为,是他嗑药后构想了这一切。 毕竟瘾君子精神都不太正常,而且满口胡话,被害妄想,白的都能给你说成黑的。 应谭活这么大,天不怕地不怕,头回吓得瘫软在椅子上,站都站不起来。 他手指颤抖着给他爸打电话,也不像以前那样怕挨他爸数落。 因为这次只能靠他爹了。 席文郁一大清早起来,看到席锦南坐在沙发上抽闷烟。 抽得很凶,整个客厅里都充斥着浓烈的烟味。 他皱皱眉,问:“怎么了?” “你应叔刚给我打电话,叫我跟公安局的人打个招呼,把应谭捞出来。” 应谭闹出什么事,席文郁都不会感到丝毫意外。 他淡淡地嗯了声,也跟着坐到沙发上:“那你捞不捞?” “这次很麻烦,涉毒了,国家对毒品打击力度一向比较大。”他爸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而且不知道谁在推波助澜,他这事儿现在网上到处传,根本控制不住。” “那就别趟浑水。” 席锦南叹了口气:“我倒是想,但应渊知道的太多了,万一他为了应谭,鱼死网破拿以前一起干的事威胁我,那怎么办?” 席文郁冷漠地耸耸肩:“不知道。” 他站起身,准备接热水泡杯咖啡,听到他爸忽然说:“文郁,你去看看吧。” “不去。” “文郁!”席锦南声调一下子提高,席文郁回过头,看见他捂着心口,一副承受不住的神情,急忙喊人去拿药。 他爸吃过药,可算缓过劲,慈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说:“帮爸去看看吧。” 叶景乔和陆从钺也在公安局里呆了一夜,配合各种各样的审讯调查。 等到这事终于定性,她也丝毫没有松懈。 这只是开始。 接下来还有场硬仗要打,走错任何关键的一步,都会满盘皆输。 整晚没合眼,她短暂地眯了一会儿,醒来洗把脸,走到警局外透透气。 难得的大晴天,她闭着眼伸了个懒腰,冬日的阳光洒在她身上,带着微微暖意。 阳光落在眼皮上,变成淡淡的红,她缓缓睁开眼,一下子看到不远处的席文郁。 他也正在看她,清澈的瞳仁在晨光下流动着波光粼粼的色彩,很漂亮。 “应谭怎么样了?”他走到她身边。 叶景乔摇摇头,语气有些滞涩:“他硬说是我陷害他的,别人怎么劝都不信。” 席文郁神色轻淡,静静看着她:“你们当天做了什么?为什么他会说你陷害他?” 她的脸上露出努力思索的神情:“在酒吧喝了一会儿酒,然后去俱乐部玩到晚上,他就提前回去了。” “早知道这样。”她低下头,轻声说:“我就不该找他问你的事情。” 他怔了一瞬,想来事出有因,而这个因就是他自己。 二人无话刹那,四周的静默却变得绵长。 “你不会有事。”他突然出声,又补充说:“如果你和这件事无关的话。” “嗯。”她轻不可闻地应一声。 “我现在去见应谭。”他转过身,待要走,忽然手臂被她抓住。 席文郁回过头,收回手臂,垂眼看她。 她的头发和眼睫浴在清晨阳光下,都变成了亮亮的金色,这让她原本普通至极的容貌增添了几分灵动的光彩。 “我知道,他家有权有势,或许还有人帮他跟警局的人通气,而我......我什么背景都没有。”她顿了顿,深深呼吸着,继续道:“但我不会屈服的,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 席文郁默了片刻,看了看她金色的眼睫和头发,又看了看她坚定的神情。 感觉她在他心里的印象,又不一样了。 安静地看了她良久,他笑了笑,轻道:“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初吻 应谭刚看见席文郁的时候,简直像见了玉帝下凡,活脱脱一个能救他于水火之中的大救星。 可看席文郁拉开椅子坐下,脸上表情不咸不淡,似乎没有要帮忙的意思,他的心里瞬间凉了半截。 再联想到他平常对叶景乔不错,估计又是站在她那边来逼他认罪的。 但好不容易来了个有分量的人,他就算没希望也要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忙仰着头道:“文郁,我什么时候能出去?你爸怎么说啊?” “只说你这事比较棘手,能不能出去说不准。” 应谭立刻面如死灰,掩不住的绝望。 他握紧拳头,咬牙切齿道:“都是叶景乔害的,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席文郁的声音冷冰冰的:“没有证据表明是她陷害你,况且,她也没有动机。” 动机方面是最难让人理解的,一个没有背景和后台的人,哪有胆子和应谭这样跋扈的二代硬碰硬? “那是因为她脑子有病!”应谭疯了一般大嚷出声,嘴里开始不断吐出污秽不堪的恶毒咒骂。 席文郁静静坐了半晌,见从他嘴里得不到什么东西,反反复复都是被陷害和各种脏话,难以忍耐地站起身,准备出去。 应谭见他要走,整个人都慌了,忙上前揪住他的衣角,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文郁,你帮我跟你爸说说,咱们做好兄弟这么多年,你不能见死不救吧?” 席文郁没理睬他,利落地拉回衣服,在身后声嘶力竭的哭声中不为所动地走出去。 应谭犹在大喊:“叶景乔,你等着死吧,我爸会来收拾你的!” 砰然一声,门被身后的警察关上,瞬间清静了许多,席文郁神色倦怠地走到警局前厅,看到叶景乔和陆从钺坐在那里。 两人之间一句话也不说,看起来分外疏离。 尤其是陆从钺,他脸色奇差无比,看起来在忍耐压抑什么。 他缓缓走过去,站在二人身前。 “你们应该可以走了。” 叶景乔抬头看他,眼睛因为熬了一宿而通红:“怎么样了?” “应谭非常不服气,说要找人对付你。”他停顿半晌,接着说:“不过你放心,我帮你找几个专业保镖。” “噢。”叶景乔怔怔看着他:“那你相信不是我做的?” 沉默一会,他轻笑出声:“你比他更可信。” “好了,我得去上班了。”他不欲多言,目光移转到门外:“有事再联系。” 然后就这么走了。 叶景乔盯着他的背影,放在膝上的两只手不自觉握紧。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或者软肋。 可眼前这个人,像松林间落下的月光,看起来清澈温柔,却抓不住,也看不透。 只有提到Y市的时候,才能让他产生那么一点点的波动。 难不成自己之后得从Y市入手? 这样乱七八糟的思绪直到上车也依然在困扰着她,叶景乔坐在副驾驶座上,靠着玻璃,偏头问正在开车的陆从钺:“文郁有和你说过,他暗恋或者喜欢什么人吗?” 陆从钺本来就因为应谭的事心情沉闷,又听她提及席文郁,更是火上浇油。 他眉梢微微沉下:“没说过,别在这上面费心了,他不会喜欢你的。” 叶景乔也没想过让他喜欢上自己,闻言只是一哂:“关你什么事?” 陆从钺抿抿唇,并未答话,只是漠然凝视前方。 叶景乔看了他半晌,笑容突然玩味。 “你管这个做什么?难道是因为你喜欢上我了?” 回应她的是汽车突如其来的一晃,幸亏系了安全带,不然非得把她甩出去。 叶景乔心有余悸地抓着门上的把手,语气渐冷:“发什么疯?想一起死不成?” 打稳方向盘,他唇边扯出一丝嘲讽至极的微笑:“喜欢上一个强暴羞辱自己的人,谁会这么下贱?” “如果没有那些照片,我不可能和你做,不可能喊你主人,也不可能帮你把毒品放在应谭的车上。” 知道这些话只会招致她的毒打,但他依然自暴自弃一鼓作气说了出来,积攒数日的屈辱和怨恨全部爆发:“你以为这是喜欢吗?这全是被胁迫!” 他的话说完,空气里静悄悄的,一种压抑的沉默几乎叫他窒息。 过了一会,她才冷冷出声:“停车。” 不敢违抗她的命令,他把车停到较为私密的树荫底下。 车甫一停稳,她就扯住他的领口把人拽过来,动作十分粗暴。 她温热的手指慢慢抚摸到他的颈间,一步步逼近他喉间的项圈,大力抓紧。 那种催逼人发疯的窒息感又传来,陆从钺没有反抗,但也没有屈服,他的脸胀得通红,呼吸艰难地喊出声:“你杀了我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这一声喊震到,叶景乔忽然手上泄了力,他晕头转向倒在座椅上,费力地大口吸气。 叶景乔垂目看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窗外的阳光洒在男人精致的面部轮廓上,却是冰冷雪白的,他无色的唇瓣紧闭着,透着一股子高傲和倔强。 如果不是因为高傲,怕那些照片损尽颜面,他不会臣服于她。 但也是因为高傲,他从来就没有彻底臣服。 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她俯下身,越来越靠近他,手贴上他一边脸颊,迫使他仰起脸,另一只手指尖摩挲和碾磨他柔软的唇。 她的手指稍微使力,指甲硬硬的硌痛了他的唇瓣,陆从钺浑身肌肉绷紧,眼睫剧烈地颤抖起来。 可预料之中的疼痛与虐待却并未来到,反倒是唇上的一片温软,他睁开眼睛,她的面庞近在咫尺,呼吸柔柔地落在他的脸上。 趁他因为震惊而唇瓣微分,她的舌头很快用力钻入他的口中,绞着他的舌头纠缠。 调教和做爱这么多次,这是两人第一次接吻。 强吻 从小到大,陆从钺对一切体液交换的行为都感到恶心,不管是做爱还是接吻,他甚至不曾在自己的脑海里想象过。 那种粘腻腻、湿漉漉的感觉,像夏日雨前潮湿愁闷的空气。 此刻叶景乔就是这样在吻他,她湿软的舌头在他的口腔里蛇信一样扭动、舔吮,缠着他的舌头不放,越吻越深,越吻越浓。 车内响着唇舌绞缠、津液搅拌的声音,黏糊糊的。 陆从钺反应过来时,几乎是本能地抵抗,侧过头,喘息着避开了这个吻。 她在原处舔着唇,眸光幽暗地在他线条精细的侧脸上游弋。 他的脸上写满了抗拒与不愿,但嘴唇被她吮得嫣红,泛着晶亮的水光,看起来诱人极了。 下颌被她掰过来,陆从钺眼神闪烁地望着她:“叶景乔,你” 话说了半截立刻被她的唇堵住,这一次,她吻得更加色情,也更加凶狠,一边扫荡他的口腔,一只手则伸到他腿间娴熟地抚摸揉捏,挑起他的情欲。 陆从钺十分恐惧。 宁肯她用鞭子、皮带抽打他,当头一刀,至少痛得畅快。 却不愿意在她唇舌的进攻中败下阵来。 叶景乔品尝了半晌他的嘴,感到手里摸着的阴茎越来越硬。 她起身,眼里跳动着促狭的神色,用力捏了捏他的阴茎:“这么硬了,还说被胁迫呢?” 陆从钺双眸紧闭,并不想搭理她。 只觉得无比羞耻和丢人。 叶景乔弯着嘴角,笑眯眯看了他一会儿,抽了张纸擦了擦嘴上的口水,慢慢退回座椅上:“开车吧,不然今天上班又迟到了。” 她还有事情要办,没那个闲情逸致再逗他。 应谭那事儿闹得满城风雨,毕竟他是京城有名的太子爷,玩high了被送进去也算是一桩大事。 叶景乔到电视台的时候听到身边人都在议论,他们这些媒体人,自然会比常人更加关注。 她想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这事儿越轰动,也就越难把应谭从局子里弄出来。 众目睽睽民议纷纷的情况下,以权谋私的难度大于登天。 但叶景乔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他。 趁着上班空隙,叶景乔打开一个加密文档,反复审阅里面的内容。 关于应渊的发家史,她写了很多年,参考的是老师多年前调查Y市厂房大火的档案材料。 然后靠新闻学院学来的那套东西,反复删改,斟酌用词,最终浓缩成寥寥数千字,足以简明,又字字震动人心。 现在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晚上周茗请吃饭,叶景乔提了两瓶酒过去,两人推杯换盏,把酒言欢。 吃的是泰国菜,不知怎么,近几年京城大大小小的泰国菜馆四处开花,但吃到嘴里她都感觉是一个味儿。 周茗一边大嚼虾肉,一边环顾四周,突然小声对她道:“学姐,你知道今天下午朋友圈转疯了的一件事吗?” “什么事儿啊?”叶景乔猜到她要说啥,佯装不知问。 “就建工集团的大老板贪污嘛,他儿子昨天才进的局子,今天就有人借热度捅出他的事。” 周茗又看了看周围,继续说:“微博上发出来就删,大家都在用暗语讨论,我们杂志社已经有不怕事的跑去采访了。” “揭发的那篇文章写得真好,有方韫当年那股辛辣劲儿。” 叶景乔心里洋洋得意。 那可不,她初高中语文作文是方韫手把手教的,经常被当范文朗诵。 说着说着,周茗有些感慨:“唉,咱们做记者触及到社会黑暗面的,要么选良知,要么选饭碗,像方韫这样敢秉笔直书的人早就被赶出新闻界了,也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 “她现在在安徽当老师。”叶景乔给她倒了杯酒:“你想见她?等她来北京我们可以一起吃饭。” 周茗拿酒杯的手一顿,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嗨,学姐你可真是那个广结人脉本领通天,Eliot和方韫你都认识。” 叶景乔耸耸肩:“介绍给你认识,不就是你的人脉了吗?” 周茗呆了呆,低眉腼腆一笑:“是哦。” 叶景乔看她娇憨的样子,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思绪飘飞到远处,她心不在焉喝口酒,唇边勾起一丝笑意。 今晚肯定有不少人睡不着吧- 方韫就是男朋友的妈,女主的老师 睚眦 应渊是真的一晚上没睡。 本来就在愁应谭的事,没想到这火烧到自己身上来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龟孙,背后玩阴的,趁乱翻出他的旧账来整他,还闹得沸沸扬扬。 不过应渊也没这个心情去找始作俑者,当务之急是把事情给解决了。 他给监察委员会里头认识的人打电话,听说那边已经准备派人上门来调查,就在这几天。 应渊吓得手机差点没拿稳,大半夜的就出门跑到席家去求人。 却吃了个闭门羹。 应渊非常清楚,席锦南是怕自己被他拖下水,虽说席家势力人脉比自己雄厚得多,但是卷入其中就算全身而退,也得扒层皮下来。 毕竟他当年在黑龙江发展的时候,席锦南没少给他提供便利,收他好处。 但只能硬着头皮去求他,没有别的门路。 应渊在席家的小别墅门口苦等了一晚上,吹了一夜的寒风,头发都快硬成铁丝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席锦南才叫个人过来开门,迎他进去。 “文郁,给你应叔斟茶。”席锦南仿佛什么也没发生,待客得体周到。 应渊浅啜了一口滚烫的茶水,缓解了冻得僵硬的面部肌肉,他正欲出声,没想到席锦南直接打断了他:“咱们认识有二十多年了吧。” 应渊苦着脸:“是啊,二十年的老交情,你总不能坐视不管吧。” 席锦南吹了吹茶汤,叹口气:“不是我不管,怎么着也得给社会,给人民一个交代。” 应渊冷汗涔涔:”老席,你这话什么意思?“ 席锦南抬眼,眼睛却没往他看,而是看向窗外落了半寸的阳光:“我早跟你说过,要收敛一点。” 应渊脸色煞白,眼神却阴沉沉的:“反正横竖是死,我也不怕把事情闹大。” 席锦南听出他威胁的意思,又叹了口气。 “你还想救应谭吧?”他冷不防出声:“你自己都说了,横竖也是一个死,不如死得有价值些,好歹把儿子给捞出来。” 他把茶盏放到茶几上,迟缓地靠在沙发上,依然和气地微笑着:“救应谭这点小忙我还是可以帮的,毕竟老朋友一场嘛。” 应渊懂了他的言下之意,手一抖,茶水溅到了茶几上。 他嗫嚅着重复说:“老席,你可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席锦南年纪上来了,动多了脑子就心烦,他摆摆手:“好了,你先回去吧。文郁,送客。” 席文郁站起身,看着在沙发上哆嗦的应渊,温声道:“应叔,我扶您吧。” “不用了。” 应渊像老了几十岁一样,弯着背站起来,往门外走。 席文郁走在他旁边,心里想,这些人一个个平常都趾高气扬,但这个时候就不一样了。 都苍白孱弱,畏葸不安。 终于送他到门口,门一打开,外面的阳光倾泻下来,照亮里面两个人。 应渊突然问:“文郁,你觉得你爸做得厚道吗?” 席文郁没想到他会问自己,当即皱了皱眉心,回答:“应叔,我觉得,每个人都得为他做的事付出代价。” “代价?哈哈,哈哈......”应渊忽然笑出声,一对眼睛幽幽地看着他。 他诡谲地笑着说:“文郁,你以为你比应谭为人清白干净,就能逃得过吗?别忘了,当初那些事,你爸也参与了。” “说不定你和你爸的下场,会比我们惨一千倍一万倍!” 他恶毒地诅咒着,笑得像个疯子一样,眼神极为阴冷,让席文郁心头一震,下意识脊背发寒。 所幸应渊放完话就走,没再多看他一眼。 这是席文郁见他的最后一面。 当晚,监察委员会上门调查,只发现他的尸体,和一封写着“我愧对国家,愧对人民”的遗书。 那些重要文件和材料都被他烧成了一堆灰烬,在寒风席卷入屋时,漫天飞扬,恍若妖异的黑蝴蝶,纷纷盖在他已经冷却的尸体上。 应渊自杀的事情第二天晚上才上新闻,叶景乔谁也没找,就自个儿买了瓶劣质的烧酒,热一热,佐卤猪耳朵吃。 酒很辣,猪耳朵很香。 屏幕上主持人笑得春风拂面,总结说,这是法律和正义的又一次胜利。 叶景乔嗤之以鼻。 去他爹的法律和正义。 如果不是她去捅这篓子,应渊照样每天招摇过市,坑害她们这种小民。 那天她喝得酩酊大醉,瘫软在沙发上,脑子却异常的清醒。 她很早就认识到,如今这世道,不是好人有好报,坏人有坏报的,或者说,根本没有什么好坏对错之分。 即便坏人挥金如土、害人无数,但只要他身居高位,权势滔天,总会有人前赴后继奔过去,甘当走狗,顶礼膜拜。 其实认识到这点挺好的。 她不会像以前一样,浪费时间在自怨自艾的眼泪上,也不再,奢望法律和正义能还她一个公道。 而是用恨意和愤怒不断饲养自己内心的野兽,让它长出尖利的獠牙,杀人食血,睚眦必报。 = 又是走剧情的一章,希望大家不会觉得枯燥555 另外有朋友说陆狗当众doi和调教ooc了,我觉得说得很对,所以把调教删了,改成了他俩在房间里do 命运 喝酒一时爽,宿醉是真的难受。 叶景乔半夜起来,扒拉着马桶猛吐了几次,眼睛都吐红了。 幸好第二天不用上班。 洗了个澡,她一口气在沙发上睡到中午,昏昏沉沉起来打算叫个外卖,却闻到一股浓浓的饭菜香气。 起来一看,桌上摆了碗粥,里面加了板栗排骨,炖得软烂,散发浓郁的甜香。 哪里来的田螺少年。 温峤正好从厨房里出来,手里端着碗醒酒汤,一见她就皱眉:“起来了?” “嗯。”她接过他手里的醒酒汤,一口气喝完,坐下来喝了口香喷喷的粥。 再抬眼看他,发现他依然在皱眉。 叶景乔有些心虚,很难不猜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了,模模糊糊道:“咋的?看起来怎么不高兴?” 温峤伸手,理了理她睡乱的头发:“没有不高兴,只是我不在家,你都不好好照顾自己吗?” 她很肉麻地说了句:“那你就多在家吧。” “我也想啊,就是得上学,以后还得上班。”他笑了笑,乌黑的眼睛亮亮的,望向她的时候像柔软的云。 “不然,想天天和你在一起。” 俊秀青涩的少年说着绵绵的情话,把她撩得老脸一红。 犹记得还在上学的时候,温峤每天都跟在她屁股后面,跟个小尾巴似的,甩也甩不掉,那时候他的个头还没有她高。 后来上大学,她交了个男朋友,也没多喜欢,就想试试传说中恋爱的感觉。 当然,最终两人因为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分手了。 分手那晚,她约温峤一起喝酒,他托着她醉得潮红的脸抚慰她,然后说喜欢她。 就在那一刻,她好像意识到,那个总是跟在自己身后的漂亮弟弟,已经长大了。 吃完饭,叶景乔自觉把碗端到厨房里洗。 温峤从身后拥住她,脸靠在她的肩上,缓声说:“妈今天会过来。” 叶景乔既惊又喜:“真的吗?” 温峤撇了撇嘴,无语地望着她:“我怎么感觉我妈过来你更高兴?” “嗨。”叶景乔回过头,用沾满洗洁精泡沫的手捏他的脸,糊了他满脸的泡泡:“总是吃一些乱七八糟的醋,幼不幼稚?” 他笑着扳过她的腰,两手搂住她,贴近她的身体,把脸上的泡泡也蹭到她的脸上:“就是吃醋!就是幼稚!” 两人在厨房里打打闹闹,她花了快半个小时才把两只碗洗干净。因为过分熟悉对方的身体,又数日不见,在磨蹭打闹的情况下彼此都动了情欲。 温峤把她抱到沙发上,脱衣,亲吻,在漫长又煎熬的前戏后进入。叶景乔抓住他的头发,把他的头带下来,迎上去和他接吻。 她一边吻他,一边在心里想,不管有多少新鲜的肉体,多少刺激的快感,自己最喜欢的人永远是他。 这样就够了。 冬天白昼十分短暂,做爱后不久,房间里的天光已然昏暗。 叶景乔起来穿衣服,突然听到门铃声,她胡乱系好扣子,打开灯,急匆匆跑去把门打开。 黯淡的灯光下,温崎站在外头,猝不及防看到她衣衫不整的样子,迅速把视线移开。 但还是注意到了她锁骨上淡淡的吻痕。 叶景乔可没管这么多,心思全放在他旁边的女人身上,她兴高采烈喊了一声:“老师!” 方韫含笑走来,和她拥抱,摸了摸她毛糙糙的头发:“小乔还是这么活蹦乱跳的。”又转头看一眼温崎:“是吧?” 温崎点点头,并未多话。 他一进门就直奔厨房,帮温峤打下手,只留两个女人在客厅里聊天。 叶景乔本来就话多,看到恩师更是打开了话匣子,絮絮叨叨唠了些自己工作上的见闻,方韫饶有兴趣听着,忽然道:“小乔,跟我说说应渊的事。” 叶景乔心神一震,含糊其辞道:“什么事儿啊?” 方韫抬眼看着她:“我看新闻看到了,是你做的吧?” 她眼边虽然长了细纹,眼睛却极亮,带着一种岁月沉淀后的从容,和数年记者生涯赋予的锋芒锐气,看得叶景乔无从躲闪,只能硬着头皮承认:“嗯。” “我说过。”方韫语气含了几分冷意:“我不希望你卷入其中。我给你那些调查材料不是让你用来报复的。” 叶景乔垂下头,声音有些颤抖:“但我不甘心,我”她闭上眼睛,脸上猝然闪过痛苦的神色,很快又变为一种激愤:“应渊做过这么多坏事,凭什么不能被惩罚?” “那也该法律来惩罚,而不是你用各种危险的手段。” 叶景乔深深呼出一口气,冷笑道:“法律是用来管我们这些下等人的,管不着他!” 方韫叹了口气,轻道:“小乔,你还记得,我希望你做怎样的人么?” 叶景乔一颤,咬咬牙,倔强道:“不记得了。” 方韫深深地凝视着她,眼神似要将她看透:“是快乐和自由。”她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的脸:“报复只会让你变得面目全非,而且那些人这么危险,万一出事怎么办?不只是我担心,还有你妈妈,她只剩你了。” 叶景乔望着地面,没有说话,只有颤抖的双肩暴露出她在压抑和强忍着激烈的情绪。 两人僵持许久,终于还是方韫服软,伸手搂住了她,叹息道:“你这孩子,还是那么倔。” 埋首在她的怀里,叶景乔轻声喃喃:“老师,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方韫拍拍她微颤的脊背,神色哀悯:“或许,我们每个人都需要承担,任何人都无法撼动的命运吧。” 包扎 无风的天气非常适合遛弯。 路边高大的树木伸展开无数掉光叶片的灰棕色枝条,分割天空。叶景乔百无聊赖地盯着那些被风吹拂的树枝,边安静地听方韫和周茗聊天。 方韫说:“其实你现在刚进入新闻行业,体会到的心情跟我们当年也是大差不差。八十年代末的新闻院学生,都有一种很单纯的理想主义情怀和忧患意识,讲着要启蒙,要自由平等但进入社会后,会发现现实要曲折复杂得多。” 周茗忐忑地问:“那您觉得应该怎么样呢?” “抛开预设,深深扎根在现实中,才能做出有深度的报道。不过那种天真的信念,是很珍贵的,不要把它丢掉,虽然它容易让你变得脆弱。” “但也会给你对抗和坚持的力量。” 叶景乔若有所思,忽然笑了一声。 周茗疑惑地看她一眼:“学姐,你笑什么啊?” “没什么。”叶景乔淡淡道,她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上,对她们扬了扬:“我先去没人的地方待会儿。” 周茗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嘀咕道:“今天好奇怪。” “毕竟她以前也想当记者,可能有些遗憾吧。”方韫放慢了脚步,周茗立刻过去扶她。 “我都觉得遗憾,学姐在我们学校办的报纸里啊,可是名气响当当的校园记者。” “是啊。”方韫闻言微微一笑:“我一直相信小乔的优秀。” 叶景乔不知道为什么心情有点烦,她躲在树下抽了几根烟,尼古丁镇静麻痹那一缕缕的烦闷,渐渐抚平了她紧皱的眉头。 她绕过几棵树,从树后走出来,被眼前两个突然出现的彪形大汉吓了一跳。 叶景乔撑着树后退,下意识做出防御的姿态:“你们想干啥?” 大汉表情谦卑,微微躬身:“小姐,我们是来保护您的。” 她愣了片刻,猛然想起应谭似乎被放出来了。 那自己确实挺危险的。 “是文郁叫你们过来的吗?”她拍了拍手上的树灰,缓步走到大路上。 两个大汉连忙跟上:“是啊,小姐您别怕,咱们长得是凶了点,其实都是本分人。” 叶景乔被他们逗得扑哧一笑:“好了好了,知道了。” 她们是在昌平公园遛弯,叶景乔找了周茗和方韫一阵子,最后发现她们在湖边听几个老太太唱京戏,朝她挥了挥手。 唱戏的老太太嗓门嘹亮,中气十足地飙着高音,配乐的锣鼓声震天响。 温崎也来了,一脸冷肃地坐在旁边,和整个其乐融融的氛围格格不入。 叶景乔看了直想笑,瞧他这模样,分外有种“老太太们的好女婿”的味道。 她朝他们走了几步,一个大黑影忽然从树丛里闪出来,往她这边飞扑。 两个大汉自然不是吃素的,迅速挡在她身前。 那人见没辙,又猛地冲往周茗和方韫的方向。 叶景乔认出他是应谭,也看清他手上的刀,一时急眼了,推开两个大汉就要冲过去。 瞬息之间,耳边只听得见血流过的声音,她呆愣在原处,眼看着温崎迎刀而上,一个擒拿手直接把应谭摁到地上。 压得他没法子动弹,只能从嘴里不断往外蹦各种脏话:“叶景乔,你这臭娘们儿!害死我爸!” 温崎沉着脸,突然用劲扭过他的手,应谭哀嚎一声,顿时不敢再开口。 老太太在一旁打电话报警,叶景乔和方韫忙走到温崎身边,察看他的伤势。 他脸上没露出分毫痛楚,但手臂被刀划出一道大口子,正不断往外涌着鲜血。 叶景乔看着就疼,又想到都是因为她,他才受伤的,一颗心不由得越揪越紧。 她抚着他的手,轻声道:“大哥,让他们来看着他吧,我们先去医院,好吗?” 两个大汉分别站在一边,都伸出手帮忙摁着应谭,温崎这才撒开手,喘息着起身。 “创口虽然大,但不深,这几天不要碰水。”医生拿过一瓶碘伏,用棉签沾了点,慢慢擦拭过他的伤口。 她边说边看了旁边忧心忡忡的叶景乔,笑了笑:“别那么紧张啊姑娘,你男朋友没事的,养一阵子就能好。” 叶景乔一愣:“啊?” 她正欲出口否认,看到医生拿过绷带,专注地替他包扎,又不敢出声打扰,只是在旁边紧张兮兮地看着。 绷带一圈圈绕过他健壮的手臂,勾勒出起伏颤动的肌肉线条,医生折过绷带,然后收紧按压,温崎没忍住,嘴唇微启,发出了一声喘,带着隐隐的难抑痛意。 他那痛苦忍耐的神色,和嘶哑低沉的闷哼,一下子刺激到了她大脑负责性欲的领域。 她一边暗骂自己变态,一边坐立难安胡思乱想。 如果能把这样体魄强悍健壮的男人弄得吃痛,其实还挺有成就感的。 她舔舔燥热的唇,见方韫看了眼自己,立刻收敛了奇奇怪怪的眼神。 方寸 方韫在北京呆了一个周末,周一又要回去滁州。 北京西站历史悠久,暖气效果也不好,冷而透风。叶景乔和温崎送方韫到车站外的广场,看到广场上四处是随意打地铺的人,脚边放着尼龙编织袋,满装着各种衣物用品。 “这里和二十年前还是一样。”方韫轻声道。 “住酒店的钱太贵了。”叶景乔帮她提着包:“人为了省钱什么都能做得出。说起来,我本科的时候做过相关的采访。” “这样吗?”方韫兴味颇浓地问。 “是啊。主题叫做‘夜间的旅者’。”叶景乔继续说:“他们白天和常人没什么差别,都要工作上班,但晚上没有地方落脚,所以他们要么住公园,要么住车站,或者是麦当劳。” “一到早上,他们又会消隐在人群之中。” “很有意思的主题。”方韫道。“或许你可以深挖下去。” 叶景乔笑了笑,没有回答。 几个人走到进站口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茫茫的晨光给四周景物镀上一层冷感的蓝。 只能送到这里,方韫和两个年轻人轮流拥抱,在抱住叶景乔时,她倚在她耳边轻声说:“小乔,我还是希望你能放下,你的未来不应该被过去的阴影笼罩。” “我答应您。”叶景乔低睫,眸光晦暗难辨:“等一切结束,我会把它们全都忘掉。” 时候尚早,西站离电视台也不远,温崎干脆送她去上班。 两人全程不说话,叶景乔靠在椅背上,呆呆看着窗外流动的风景,心里空荡荡的。 她对老师有种精神上的依恋和信赖,每次和她分别,都像被放逐出故土的异乡者,承担心灵无力的空虚。 到广播大厦了,她却一反常态没下车,温崎看她一眼,问:“小乔,怎么了?” 叶景乔抬眼,满怀期待地看他:“大哥,我今晚上能不能去你家住啊,老师和温峤都不在,我想和亲近熟悉的人呆着。” 温崎微怔,叶景乔以为他不想答应,又低声唤了句:“哥哥?” 她太久没这么叫过他,温崎猝不及防,内心隐秘柔软的深处似被击中。 “好,你下班直接过来还是我来接你?”他原本冷硬的声音不自知带上几分纵容。 “我自己过来。”见他同意,叶景乔高兴地拉开车门,一脚踏下车:“晚上见。” 他坐在车上,默默直视她的背影,想起“哥哥”这个称呼,心像好几根剪不断的丝线纠缠在一起,很乱。 他想到叶景乔头回这么喊他,是她和温峤玩捉迷藏那天,她躲到树上,之后又不敢下来,他站在树下接住了她。 她当时扒着他的肩膀,眼泪汪汪在他怀里喊哥哥。 温崎第一次有种作为兄长的责任感,毕竟沉默寡言的他和活泼的弟弟一向不太亲近。 他那天抱着她在怀里安慰了良久,心里想,以后一定不会让她受到任何委屈。 他以为自己对她只是家人之间的亲情。 至少在撞见她和温峤接吻前都是这么认为的。 “他们前几天才在一起,没来得及告诉你吧。”站在他旁边,看见他的错愕,母亲依旧是那副平平淡淡的表情,任何事情在她眼里都只不过是时间漫漫长河中的寻常一刹,她见过的太多。 可对他来说,无异于当头一棒。 车载空调温度有些高,热风吹得温崎眼睛和嘴唇一片干燥,也将他从过往的回忆里拖拽出来。 他拧开杯盖,喝了一口水,柠檬的香气伴随蜂蜜的甜润自唇舌之间扩散开。 但他却品尝到自己心底四处蔓延的,无从掩饰的,苦涩。 叶景乔晚上跑到温崎家住,隐隐约约感觉到温崎在和她保持距离。 不是她太敏感,是他太刻意。 比如她坐在沙发上,温崎就绝对不会坐在她旁边,而是搬个椅子坐着。 他这么高大的身材,坐在那么窄的椅子上,脊背因为职业习惯而挺得笔直,勾勒出背部肌肉明晰遒劲的线条,和一道深陷下去的背沟,徐徐延伸到收紧的窄腰。 两条修长的大腿也因为过窄的椅子无法闭紧,就这样岔开着,她一眼就能看到他腿间柔软的隆起。 还没硬就挺大的。 叶景乔抱着平板在沙发上看情色片,看一眼屏幕,又看一眼温崎,只觉得身上燥热,忍不住吞咽了一下。 这情色片男演员长相和身材都没他有吸引力,怎么有资格拍电影的? “大哥,你坐沙发上吧,又不是没位置。” 温崎找不到理由拒绝,索性敛着墨眉起身:“没事,你坐着,我去换个药。” 一听他要换药,叶景乔眼睛立刻亮起来,把那乏味的情色片丢到一边,脸上流露出跃跃欲试的神情:“我帮你换吧。” 想到他隐忍的神色和痛苦的喘息,这不比什么情色片更刺激? 当然,叶景乔有贼心没贼胆,对温崎还是不太敢造次,但自己就换个药嘛,没什么的。 “不用。”温崎语气沉沉,冷对着她,直往卧室里走。 叶景乔连忙跟上,一路尾随到卧室:“大哥,你生气了吗?” “没有。”温崎难以忍耐地回头看她,声音略重了几分:“小乔。” 当惯了警察,他眼神一向凌厉,黑眸深幽,视线就这么像薄薄的刀刃朝她扫过。 被他这么一看,大多数罪犯都该吓软腿了,但叶景乔不仅毫无惧意,反而心里像被无数只爪子疯狂抓挠,瘙痒难耐。 她知道他的弱点是什么,小时候恳求他做事他不答应时,她都会换个称呼—— “哥哥。” 心神一颤,温崎闭了闭眼,方寸已乱。 叶景乔得逞上前,伸出一只手,扯了扯他的衬衫下摆,仰头望着他,唇角弯弯地笑:“把衣服脱了吧。” — 伤了,为何点击率和留言越来越少,是我写的没有吸引力吗哭哭 诱神(微H) 温崎住的地方也不是什么新房子。 卧室的灯光很暗,窗帘半掩着,偶尔能听到窗外一两声汽车鸣笛,打破夜间的寂静。 她说完话后,没等他自己脱,指尖已经移到了他领口处,解开了第一枚纽扣。 他反应过来时,扣子已经被她解开了好几颗,胸口一片紧实的肌肉袒露出来,她细腻柔和的呼吸落在上面,让那处越来越烫,越来越痒。 叶景乔还打算往下解,手腕却被他忽然握住。 他的手心烫得灼人,她一时心惊,抬眼看他:“大哥,怎么了?” 温崎唇线抿得平直,一对黑眸依然看不出有什么波澜:“我自己来吧。” “嗯。”叶景乔收回手,看着他麻利地解开纽扣,将受伤的手臂从衣袖里抽出来,露出半边修长的颈肩。 另外半边,仍然严严实实地掩在衬衫下,半遮半露。 咋这么客气。 她俯身向前,耐心地给他拆开一圈圈绷带,拆到最后一圈时,可能因为伤口和绷带粘连,所以撕开的时候,他的鼻息陡然粗重起来,灼烫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上,很麻,很热。 叶景乔变态地有反应了。 津液比往日分泌得更多,喉间却一片焦灼干渴。 感觉周围的空气越来越浓厚,越来越燥热。 她轻咽了咽口水,挤出药膏,用棉签在他的伤口上涂抹。 一边抹,一边偷觑他的脸。 他的下颌线非常冷硬,眉骨到鼻梁那条线也是凌厉的直,因此他面无表情的时候,分外有种压抑迫人的威严感。 像一尊无法撼动的神像。 “嘶”她不小心涂得重了些,听到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深邃的眉眼顷刻间拧紧,宽阔的胸口猛颤了一两下。 叶景乔立刻停下:“很痛吗?” 他呼吸急促微乱,面上却隐忍不发:“还好。” 又道:“快一点。” “我尽量。快点伤到你怎么办?” 叶景乔一边回味刚刚那番意义多重的对话,一边慢吞吞给他上药,顺便视奸意淫他衬衫下健壮的上半身。 他的肌肉分布非常均匀,小麦色的皮肤在昏暗的灯光下泛出蜜一样的鲜活光泽,摸起来想必细腻柔韧,舔起来想必会颤抖绷紧。 只能看不能摸,她快馋疯了。 不行,怎么着也得摸一下。 哪怕她竭力拖延时间,药也还是很快就上完了。温崎心里舒了口气,准备穿上衣服,没想到她忽然扑到他怀里,抱住了他。 本想推开她,但看到她把头埋在他的脖颈处,低低说都怪我害你受伤的时候,他的心顿时软下来,伸手摸摸她的头发。 然后虚虚回抱住她,给了个家人的拥抱。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叶景乔牵牵唇,露出一丝狡黠的笑。 就知道他会心软。 两只手牢牢抱着他的腰,她不敢放肆上下其手。 只能指尖暗暗地加重力度,向下按,若有似无地磨蹭,感受他腰部肌肉延伸的线条。 温崎被她摸得酥麻,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也说不出来是什么。 “哥哥……”她像是叹息一样发出一声轻喃,手也顺势向下抚摸,一寸寸沿着他内收的紧致腰线,抚摸到腰臀交接处凹陷的两个腰窝。 一种难耐的麻痒如电流般倏地从他的腰椎往身上窜,他下意识绷紧身体,小腹似有热流涌过。 下半身也跟着坚挺肿胀起来。 温崎哪知道她早是撩拨情欲的老手,只觉得是自己心思龌龊,他立刻推开叶景乔:“好了小乔,时间很晚了。” 叶景乔见好就收,从他身上起来,有些惋惜地看他系好扣子。 不过再一看他的裤子,原本柔软的隆起已经有了鲜明硕大的形状,叫人无法忽视。 空气中暗流涌动,温崎却置若罔闻,敛眸站起。 修长的手指已经拂到颈间,系好最后一枚纽扣。 “我去洗澡了。”他的嗓音比往常还要低沉几分,夹带着微不可闻的情欲,听得她心底一麻。 温崎走后,叶景乔躺在他的床上,忍不住开始遐想,他洗澡的时候会做什么呢? 会不会一边洗澡,一边握着阴茎上下撸动自慰? 然后发出浓重的,强烈的喘息,任由热流淌遍自己强壮健美的肉体。 ……唉,不能再想了。 想有什么用,大哥这种意志力坚定道德感高的人,她这辈子别想吃到嘴。 叶景乔捂住脸,手机突然震动了好几下,她打开一看,发现微信工作群在讨论放假的事情。 这才想起,春节快到了。 她点开置顶的对话框,犹豫不决,反复删改,终于打出一句:“阿姨,我过年会回来看您。” 那边过了半晌,才发来一句:“好。” 紧接着又是一句:“小乔,南南会回来吗?” 叶景乔指尖微颤,一字字拼出:“乔南有事,就不回来了。” 那边失落地回了句:“好,小乔你跟她说说,有空回家看看。” “嗯。” 终于打完最后一个字,叶景乔却仿佛耗尽了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精疲力尽躺在床上。 她抬头望着天花板,眼眶渐渐湿濡。 这个世界上,只有她管自己亲妈叫阿姨吧。 然然 真冷啊 幸好出门前里面多穿了条大毛裤。 一出机场,零下二十几度的空气朝她袭来,叶景乔把手揣到棉袖里,哈出的湿气瞬间凝结成浓白的水雾。 到了哈尔滨,去Y市还得坐一个多小时大巴,叶景乔坐完车就感觉精气神耗了大半。等到了她家,她提着一大袋橙子和行李呼哧呼哧跑上二楼,累得跟条狗似的。 敲敲门,半晌护工把门给她打开,叶景乔拽着行李进屋,歪着头,看到她妈坐在床边,拿着一只老大的毛线球在织毛线帽,面色十分红润,看起来比她还好些。 她妈姓叶,单名一个昕字。 “小乔过来了?”见是她,叶昕喜孜孜地搁下毛线球,从沙发上起身招呼她。 叶景乔硬生生把到嘴的妈给咽了回去,喊了声阿姨,把橙子放在茶几上,一坐下来就开始吃桌上过年摆的各色果盘。 她妈拿了只已经打好的毛线帽,在她头上比来比去:“小乔,这个帽子你戴正合适,拿去戴吧。” “噢。”叶景乔接过去,看到桌上那只还在打的毛线帽,问道:“那这只是给谁的?” “这只是给然然的,你回北京的时候顺便帮我捎上啊。” 叶景乔一听到然然这两个字就头痛,勉强答应道:“好。” “对了,然然最近怎么样,你知道吗?” “挺好的。” “身体怎么样啊?”叶昕担忧地皱着眉头:“我记得然然小时候老长冻疮,现在大冬天不知道还会不会长。” 叶景乔闷头咬着李子,含糊道:“不会吧。” “然然找了对象吗?工作上没什么要操心的吧?” 叶景乔见她满嘴然然,颠来倒去问个不停,越问她越烦,到最后就是胡乱地编几句搪塞过去。 她妈说着说着,眼圈开始泛红,语气颤颤的,含几分心酸:“小乔,你有空叫然然回家看看她妈,总不能老是你这个好朋友代替她过来看吧,都十几年没见了。” 见她要哭,叶景乔终于沉不住气,回道:“我就是乔然啊,说过很多次了。” 叶昕呆住了,错愕地盯着她良久,半晌才怯怯道:“你不是小乔吗?我自己生的女儿我怎么认不出来。” 这样的对话少说发生过几百遍了,叶景乔没指望她能认出来,只是心平气和地答:“嗯,是我弄错了。” 十几年前那场车祸以后她就变成这样了,医生说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引起的保护性失忆,指不定哪天会好。 但也可能永远不会。 一开始叶景乔是没有办法接受的,不过时间永远是最好的麻醉剂,这么多年,除开在裴钰面前的那次崩溃以外,她早就习惯了。 失忆还算是比较轻微的症状,过几天,她在和温峤视频的时候,护工忽然急匆匆跑过来喊她:“小姐,叶女士又情绪失控了。” 叶景乔撂下手机,跟着护工跑到客厅里,看到她妈窝在沙发的小角落里,眸光涣散,手里举着杯子对面前两个人恶狠狠地挥动。 她这模样滑稽得要命,可叶景乔怎么也笑不出来。 她走过去抱住她,叶昕拿着杯子往她身上拍打,一边挣扎:“别过来!别碰我女儿!” 叶景乔忍了她几下重重的拍打,把杯子夺走,两只手死死地抱着她,嘴里声气却是极温柔的:“妈,别怕,我是然然啊。” 一听到然然,叶昕没再挣扎了,只是目光呆滞地看着她,嘴里重复道:“然然,然然” 叶景乔抓着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是我,然然没事。” 她渐渐平息下来,叶景乔箍着她瘦弱的肩膀,松了口气。 “小乔。”她的神智完全恢复过来,有些虚弱地拍拍叶景乔的背:“抱歉,阿姨又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叶景乔收回手,心神俱疲地坐在她旁边。 手臂被小心翼翼地轻轻触碰了一下,叶景乔转过头,看到她妈眨巴着眼,可怜兮兮恳求道:“小乔,不要告诉然然好不好,我怕她在外面会担心,影响工作。” 叶景乔定定看着她,半晌才答:“好。” 其实在她的印象里,母亲一直是个理智而强悍的女人,父亲每天乐呵呵的,开朗又外向。 不过随着年纪上来了,她妈倒是越活越像个小孩。 而她,从那个车祸中被妈妈竭力保护的孩子,变成了保护妈妈的大人。 走在寒冷而熟悉的街道上,叶景乔漫无目的地想着童年往事,慢慢地,拐到另一条路。 路的尽头是一家敬老院,她爸妈以前的工友有很多住在这儿,叶景乔偶尔会过来看他们,以志愿者的身份,陪看电视,陪打麻将之类的。 养老院暖气很足,她热得脱了大棉袄,环顾四周,发现这儿装修焕然一新,设施也齐全了许多,和几年前破破烂烂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不禁心中称奇。 陪几个老太太下了会儿棋,她瞧见养老院那个负责人从房外经过,连忙跑出去喊了声:“老李!” 老李回头看她一眼,笑着走过来:“景乔,好几年没见了。” “是啊。”叶景乔左右打量着周边环境,好奇问:“你们这儿环境怎么变得这么好?” 老李说:“之前有个人捐了一大笔钱,所以把这里重新改建了一下。” 叶景乔更疑惑了。 全国这么多养老院,这位土豪咋找到她们Y市的养老院来捐钱的? 于是她追问:“谁捐的啊?” 老李捋了捋额前的头发,想了会:“姓文,叫文郁,文学的文,郁闷的郁。” 这个熟悉的名字顿时在她的心里投下一块巨石,激起千层波浪。 ——是席文郁吗?如果是,为什么他会隐瞒自己的姓? 光亮 陆从钺春节后去席家拜访,彼时阳光正好,他看到席文郁仰头靠在花园的躺椅上,自顾自躺着。 阳光下他的皮肤苍白,像某种一触即碎的瓷器。 陆从钺拎着一瓶酒过去,顺带拿了两只杯子,放在躺椅边的桌子上。 “感觉你最近状态很差。”陆从钺倒满一杯酒,推到他手边:“喝酒吗?” “晚上睡不太好。”席文郁从躺椅上坐起,浅啜了一小口。“整晚都在做噩梦。” “去医院开点药吧。” “开了,没什么用。”他揉了揉头发,在强光下眯着眼睛:“我半夜起来的时候会想,要不干脆把一整瓶药都吃了,一了百了。” 陆从钺霍然一惊:“这么严重?” 相比于他的震惊,席文郁只是无所谓地笑笑:“说的有些夸张了,喝酒吧。” 陆从钺未再多言,他喝了口酒,敏锐地感觉到,应谭的事情之后,好友似乎变得更加冷漠了,也不知道是出于厌世还是自厌。 “对了,景乔呢?”席文郁不经意问了一句。 “她回老家过年去了。”陆从钺见他提起她,心中一沉,他好意提醒道:“不要太接近她。” “哦。”席文郁显而易见没听进去他的话,又靠回了躺椅上。 他倒是最近经常想起叶景乔。 例如现在,冬天的阳光落在他的手心上,明亮却不灼烫,他想到那天在警局门口,太阳光也是这样落在她的头发和肩上。 晚上,再一次在噩梦中惊醒。 席文郁睁开眼,窗外黯淡惨白的月色流淌进屋里,屋内是一片深海般的阴暗幽蓝。 梦里Y市那场大火犹在眼前。 他伸出手,在床头柜上摸索到药瓶,却发现里面的安眠药已经吃完了。 今晚上是别想睡了。点燃一根烟,他靠在床头,打开手机,漫无目的地翻阅着。 凌晨两点,叶景乔给他发了消息,他打开一看,是漫天盛开的烟花,无数光雨洒在略显老旧的游乐园上。 他一眼认出是Y市那个游乐园。 眉眼间露出几分怔忡神色,他回复:“好看。” 那边几乎是秒回:“还没睡?” 他回道:“你不也没睡?” 一个电话打过来,让他有些讶异。 自己并不缺乏追求者,一般在他暗示性的婉拒下,她们都会放弃或者转移目标。 但她不一样,直白又真诚,每次在恰好的时机叩响他冷漠的心门。 接通电话,她的声音很快响亮地传过来:“文郁,你是不是给Y市的敬老院捐过钱啊?” 他揉了揉眉心,迟疑道:“是,怎么了?” “这里的老头老太太都挺感激你的,你有空要不要过来看看?”她的声音带着笑:“这段时间我要在这里录节目,一起吗?” “我再考虑一下。”他淡淡地回。 “嗯,我等你。” “好,那我挂了?”他轻声询问。 “等一下。” 他顿了顿,疑惑地嗯了一声。 那边静了一会,半晌才传来一声轻轻的“新年快乐。” 她的声音也让他想起冬天的阳光,闪烁在漆黑的夜色里。 他抬起头,唇角曳开一丝极浅的笑:“新年快乐。” 次日上午,叶景乔把早上市场买的菜送回家,戴好围巾手套帽子,又出了门。 雪后的小城格外澄澈静寂,只有脚踩在雪上咯吱咯吱的响声。 她一路走,留下一路的脚印,直延伸到车站边的西饼屋门口。 叫份牛角包,点了杯拿铁,叶景乔坐在窗边,时不时望一眼窗外的车站,来来往往的各色行人。 她没想到席文郁会答应过来。 这是不是意味着,虽然看起来不可捉摸,但他其实比想象中要好骗。 望着桌上水汽缭绕的咖啡杯,她逐渐陷入深思。 眼前蓦地有道黑影晃过,她抬起头,定睛一看。 一只指骨修长分明的手,腕骨上是昂贵精美的手表。 再仰头看上去,一对琥珀色的眸子正静静将她打量,像一汪美丽的深潭映照出她的脸。 极漂亮的男人。 她微微一呆,待回过神来,席文郁已经在她面前坐下:“怎么总看到你发呆。” 叶景乔撇撇嘴,手指拈着小勺子搅动着咖啡:“出神嘛......对了,你过来住哪儿呢?” “住酒店。” “噢,那我等下和你一起去订个房吧。” “你不是本地人么?怎么还要订房。”他不可思议问。 叶景乔慢慢低头,声音细如蚊蚋:“......我是孤儿。” 他一愣,眉头蹙紧,低声道:“抱歉。” “没事。”叶景乔摇摇头,又笑道:“走吧,咱们去酒店。” — 这一对好柏拉图好纯爱(捂脸) 求珠珠,无珠珠求留言~ 采访 汽车穿梭过绵延的山路,叶景乔往外一看,只见满山的雾凇,像薄纱一样笼罩着山峦,晶莹剔透。 车忽然停下来,她不知所然地看了看前方,看到前面几辆车停着一动不动。 “前面的路车走不了了。”导演说:“咱们是换个受访者,还是走过去啊?” “还有多远?”叶景乔问。 “大概一两公里吧。” “走过去吧,都提前和受访者说好了的。” 她裹好围巾,从车上敏捷地下来。席文郁跟在她身后下车,看她那副身板背着沉甸甸的设备,显得分外坚强有力,透着一种向上的朝气。 “我帮你拿吧。”他走上去,提起她的背包:“我没什么东西要拿。” “好。”叶景乔也没客气,直接把包给他背了,又去分担了点比较轻的设备。 “你可真是不闲着。”走在她的身边,他垂头微笑道。 “工作嘛,总不能什么都不干。”叶景乔吃力地走着上坡路:“不过导演选的这个受访者,住得也太偏僻了。” 他们节目要做的是九几年的国企改革,是当时促进经济转型的必然举措,但也造成了几百万工人下岗。节目为了正能量当然不能拍那些下岗后穷困潦倒的人,而选择访谈那些下岗后闯出新事业的成功人士。 他们要访谈的这位朱女士,就是靠改卖农产品发家的。 好不容易到了这位朱女士的家,又安装了一会儿设备,耗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开始。 整个访谈过程都推进得非常流畅,朱女士聊自己的创业经历,怎么顺应市场化的浪潮,又说:“我觉得我算最幸运的。” 记者进一步追问:“为什么会说自己算幸运的?” 朱女士提到自己的工友:“一开始都是我们女人下岗,也不好找工作,我认识有好几个去按摩店和歌舞厅做小姐的,运气好点儿的也就是回家带孩子” 导演眉头一皱,很显然这些不能被录进去。 等采访完,他才和叶景乔商量:“把刚才那段删了吧。” 叶景乔下意识反对:“我觉得非常真实。” 导演为难地摸了摸他的微秃的前额:“这样不好播啊,小叶,我懂你的意思,但是咱们这不是一般的新闻报道,审核机制更加严格。” 他在这方面经验老道,叶景乔不欲和他争执,妥协道:“都听您的。” 解决完她,导演兴高采烈吆喝大伙儿一起吃饭,朱女士请客,毕竟能上他们节目也给她做了宣传。 所有人各取所需,其乐融融。 叶景乔食不知味,饭吃了一半就找借口出去。外头天寒地冻,天气却十分晴朗,太阳给漫山的白雪染上浅浅金色,她哈出一口白雾,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出来抽。 席文郁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她蹲在门口抽烟,神色苦闷。 “还有烟吗?”他问。 叶景乔眼皮也不抬一下,直接抽出来一根烟递给他。 席文郁盯着她递过来的光秃秃的烟,几分好笑:“没火吗?”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他说话爱理不理的,半晌才递个火机过来。 点着烟,他在她旁边也跟着蹲下来:“其实我觉得你说得很对。” 叶景乔淡淡地哦了一声。 “不过总有各种规矩束住手脚。” 她没想到他也会有这种感慨:“你不是有你爸么?有什么能束住你的手脚?” “有各种潜规则,比如你必须逢迎上级,办事也得动用关系……”他抽了口烟:“这些可能和你的价值观相悖。” 叶景乔转头看他一眼,淡淡的烟雾和阳光中,他眼帘半垂,侧脸细致优雅。 像一张文艺电影的海报,泛黄而忧伤。 注意到她的视线,他偏过头,笑了笑:“怎么了?” 骤然与他对视,她莫名有些心慌意乱,垂眸避开他的眼神,随便找了句话敷衍:“发现你睫毛挺长的。” “啊?” 叶景乔重拾理智,抬眼看着他:“是啊,老长老长了,好漂亮。” 席文郁很客气地回复:“你的睫毛也挺长。” 她轻咳一声,幽幽看着他:“也就你的一半长吧。” 他手夹着烟,静静望了她良久,一声不吭。 叶景乔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被他那对湖泊似的眼睛定定望着,很难不会深陷进去。 “可我觉得也很漂亮。”半晌,他才轻笑着说道。 梦魇 叶景乔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抖了抖烟灰,站起身往屋内走,只丢下一句“骗子”。 他继续停在原地抽烟,不远处的碧色天空映衬着素白山峦,就像他的心情一样罕见的晴好。 第二天依旧天气不错,两人走到敬老院门口,叶景乔先迈进一步,看到他仍然站在门外,脸色并不太好。 “怎么了?”她扯了扯他的袖口,疑惑问。 席文郁深深呼吸,平复好心情,才往里踏入一步:“没什么。” 走到里面,他又恢复了往常那样斯文有礼的模样,一举一动莫不叫人如沐春风。 仿佛刚才的踟蹰和犹豫只是她的错觉。 他一进去,老太老头们都上下打量这位陌生来客,喊他过去问东问西,热情熟络得很。 叶景乔在旁边一点都不稀奇。 毕竟老人嘛,都喜欢这种看起来优秀又有礼貌的年轻人。 老李把她喊到一边问:“景乔,你对象吗?这小伙长得贼俊俏。” 叶景乔抱手倚着门框,抿了抿唇:“给你们这儿捐钱的那位。” 老李不可置信张大嘴:“不是吧......这么年轻啊。”又话锋一转:“那我肯定得过去招呼。” 叶景乔拉住他的胳膊:“人家不想暴露自己身份,你注意一下,知道不?” 老李忙不迭点头,她才搁下手,走到一旁帮老人包饺子。 正往饺子皮上抹着肉馅,身边的椅子被一抽,席文郁在她旁边坐下,叶景乔看了他一眼,笑道:“他们也怪稀罕你的。” 他用消毒湿巾擦着手,闻言抬头问:“有吗?” “就差给你介绍对象了。” 席文郁想起刚才几个要给他说媒的,只得无奈说:“好了别说这些了,我跟你一起包饺子吧。” 她纳罕道:“你会包饺子?”复又用几分调侃的语气曼声喊了一句:“大少爷。” “不会。”他诚实地答,偏头望着她浅笑:“你能教我吗?” “很简单,你别放太多馅,不然不好包。” 她展示给他看,首先把馅料居中放在饺子皮上,然后迭起往中间一捏,最后再捏旁边的褶子。 他低垂着眉眼,仔仔细细慢条斯理地一只只包好。她在旁边看着,窗台上的落雪反射出来的光线苍茫,隐约照在他沉静的脸上。 她心里微微一动。 其实通过这几天的相处,她大致清楚了他是怎样的人。 原以为这人本质会和陆从钺差不多,傲慢又冷漠,但实际上,他的灵魂和他的外貌同等的美好,琉璃一样干净澄澈。 就是无情残忍如她,在想要打碎和摧毁之前,也觉得可惜。 真的很可惜。 但只能怪命运无常。 看好时间,她转头对他道:“我们看会儿电视吗?光包饺子也挺无聊的。” “嗯。” 叶景乔洗洗手,按遥控器打开电视,随意调换频道,最末在一个台停下。 “诶?......”她的神色有些茫然。 屏幕上应渊的脸陡然瞩目,画外音正介绍他的生平经历。 不知怎么,原本现场的老人正唠嗑得开心,此时都纷纷静默下来。 半晌才有一个声音响起:“这不是应渊那老畜牲么?我呸,他就是死了化成灰我都认得出来!” 周围立即有不同的声音应和:“对!就是他!老天爷真没长眼睛,当初那场火咋没给他烧死!” “还有跟他合伙那姓席的,也该跟着下地狱!” 又有数声纷纷赞许:“对,下地狱!” 她默然片刻,转过身,迟疑着对他说:“文郁......” 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唇上血色尽失。 “抱歉,景乔,我有事出去一下。”讲话声音还是一样的温和。 叶景乔无言望着他。 她握着遥控器的指尖因为紧张而颤抖。 在一片喧闹声里,他匆匆走出去,没被任何人注意到。 一直走到门外,冰冷刺骨的风吹袭而过,纠缠他数年的噩梦又一波波逼上来,像漩涡一样把他拽下去。 烈焰熊熊的大火,目光狰狞、眼白充血的男人抓住他的肩膀,摇晃着,声嘶力竭地喊:“你知道你爸害惨了多少人吗?他该死,你也该死——你们怎么配活着?早晚都得下地狱!” 有男人在骂,也有女人在骂,全部汇成强大恶毒的诅咒,一股脑往他的耳朵里灌。 母亲争夺过他,抱着他跑上车。汽车很快就启动了,他扭过头,透过冰凉的窗户往外看。 车后好几个人仍在不死心地追赶,有人悲哭,有人愤怒,有人绝望,全都被甩在后面,化成血雾和梦魇,消散在时代的长河里。 却留下永不止息的怆痛。 “在经济和社会改革的巨变中,有的牺牲,我们是必须允许的;有的落后,是我们必须淘汰的。”父亲对来访记者和颜悦色地说:“不要只盯着落后的地方看,你要看到进步,要看到发展,这才是辩证法。” 冷风猛地吹来,身上的战栗根本没有办法控制住。 靠在墙边,席文郁颓然缓慢地蹲下来,抬起头,怅惘望向天际。 头顶上的阳光瞬时扭曲,变得分外刺目。 — 本来以为这篇文会很长,但是算了一下感觉十万字之内就能完结。不切实际地dream完结前能点亮四颗星 风雪 叶景乔走到屋外时,感觉今天的光线格外耀眼。 耀眼到让她的眼睛有些灼痛的地步。 她没找到席文郁在哪儿,绕到屋后,才看到他站在堆满雪的灌木丛边,又燃上了一支烟。 日色冷清,透过微动的树梢斑斑驳驳洒在他的身上。 一步步走到他身边,叶景乔也抽了根烟点着。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地相互陪伴,并不言语。 她想其实他们是一样的人。 都在回忆和过去的诅咒下不得喘息。 也永远无法妄想得到救赎。 “文郁。”她哑着声说:“......你还好吗?” “还好。”他的语气染上些许疲惫:“没什么的。” 掐灭烟,他从墙上起来,低着头往回走:“走吧,我们接着包饺子。” 走了没多远,叶景乔追上他,忽然伸出两只手,从身后将他抱住。 席文郁心神一颤,逐渐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清楚地听见她说:“我喊你一起来这里,是希望你能开心,这里的人都因为你过得比以前更好。” 因为把头埋在他的背上,她的声音显得十分沉闷。 “开心?”半晌,他才迟迟开口,声线低沉:“不可能的。” 她轻声问:“为什么?” “因为我不配。” “谁说的。”她执拗地回:“你会开心的,相信我。” 他轻笑了一声,可是声音并未轻松几分:“你倒是比我还笃定。” “好了,我们回去吧。”他转过身,轻抚她的头发:“好吗?” 他的脸近在咫尺,弧线精致的鼻唇和上扬浓秀的眼尾尽收她眼底。 她的手还在他的腰上。 暧昧的距离,暧昧的动作。 不过也依然可以解释为,好友之间比较亲昵的举动。 叶景乔仰着头,静静看了他片刻,点头道:“好。”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屋内,里面的老人已经不再谈论应渊的事,而是津津有味地看起了小品。 小品演员的滑稽举动引起他们时不时的欢笑声,他们笑得太过投入,以至于都没发现两个人收拾好东西,静悄悄从后门走了出去。 下午,两人继续跟着大部队一起拍摄节目。 自从那次访谈后,叶景乔在节目录制现场收敛了许多,导演让她往东绝不往西,最多只是提出一些技术的意见。 访谈很顺利,导演很满意:“小叶,等回北京我会和陆总监多多夸你的,叫他对你刮目相看!” 叶景乔正帮着摄影师拆卸摄影设备,闻言心里翻了个大白眼。 刮个屁啊,谁稀罕陆从钺的刮目相看。 也不知道是不是某种神秘的宇宙规律,一行人在返程途中,陆从钺打电话过来了。 不过不是打给她的,是打给席文郁的。 “喂,从钺?” 席文郁接通电话,看到她鬼鬼祟祟从车的另一头靠过来,眼睛盯着他的手机,明目张胆偷听的样子让他有些想笑。 “你在东北待得怎么样?” 遥远的京城,春节氛围仍然浓厚,陆从钺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爸和他妈正热情地招待客人,俨然夫妻同心的景象,心里一阵烦躁。 这里越热闹,他越觉得孤独,没有人可以讲话。 “挺好的。”席文郁答,他垂头望了眼叶景乔,再度移转目光时,眼里已经不自觉带上了些微笑意:“比在北京开心。” “怎么说?”陆从钺问。 “风景很好,有山有水......”席文郁语气清淡:“你呢,最近怎么样?” 陆从钺从沙发上起来,走到阳台上,目光空茫地望向外面风平浪静的湖泊:“就那样吧。” 乏善可陈。 他不会承认自己最近总是想起那个女人。 偶尔会后悔一开始对她的苛待。似乎就是从这里开始,一种难以阻挡的残酷力量,将他和身边的人,全部卷入到无法挣脱的因果之中。 或许这才是她真正的报复。 无声叹了口气,他道:“你早点回来,我们一起喝酒。” “嗯,好。” 席文郁挂断电话,看到她一脸不满道:“就结束了?” 他低头看着她,嘴角勾笑:“不然你还想听什么?这么好奇?” 叶景乔开始扯犊子:“他是我老板嘛,关心一下他的动向也是应该的。如果陆总监心情不错,今年给我们涨工资......” 坐在前头副驾驶的导演立刻回过头来,两眼放光:“什么?陆总监说要涨工资?” 叶景乔:“......您这耳朵怎么半灵半不灵,光挑些想听的词听哪。” 导演满脸慈爱:“唉,年纪上来了没办法。”又道:“所以陆总监到底涨不涨工资啊?” 叶景乔懒得理他,闭着眼睛装睡。 可能是因为忙了一天,没几分钟她真的睡着了。 席文郁毫无睡意,索性望向窗外欣赏风景。 只见辽远的农田与山间,又有鹅毛大雪飘洒而过。 走到一条坑坑洼洼的小路上,汽车颠晃,他抓住门畔的把手,才稳住重心。 而睡熟的她,无意识倒在了他的肩头,头发丝滑过他的脖颈间,麻麻痒痒。 席文郁垂眼,看到她睡得正香,一绺头发垂在脸侧,顽皮地翘起。 他伸出手,绕了绕她那缕头发,又静静看着她的睡颜,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宁和温暖。 不管是窗外纷乱喧嚣的大雪 还是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似乎全在这一刹那间,离他们远去。 — 七点发的是他俩已经在一起的版本,思虑再三,我觉得还是再推拉暧昧一下比较好,跟看了前面那个版本的读者说声sorry!!! 感觉评论区人越来越少,读者朋友们呢!!!你们去哪儿了!!别弃文呀 还没写到陆狗躲柜子里看景乔文郁do呢 烟火 访谈集中在几天弄完,节目组特意推迟了返程时间,打算大伙儿一起去哈尔滨玩一天。 叶景乔收拾好行李,拖着行李箱到席文郁房间,敲了敲门。 他打开门,一看到她便微笑问:“你收拾好了?” “东西比较少。”她跟着他进屋,把行李箱放在门口,坐到一旁的沙发上看他收东西。 房间很热,他只穿一件单薄的豆沙绿衬衫,半俯身的时候勾勒出修韧的腰线,看起来似乎很好抱。 她回忆起前几天那冒昧的一个拥抱,心想要是夏天就好了,衣服薄,方便她揩油,冬天啥也感受不到。 席文郁没注意到她的眼神,自顾自收着东西,叶景乔眼尖看到他手里拿了本书,问:“这什么书啊。” “《呼兰河传》。”他说。 叶景乔怔愣几秒:“能不能给我看看。” “嗯。” 她接过书,随手翻了几页,纸张早已泛黄,上面印刷的铅字亦不似今日清晰,而是忽深忽浅,强烈的年代感。 扉页是歪歪扭扭的两个字:“乔然”。 她念出了这两个字,席文郁抬头看她一眼:“你认识她吗?” 叶景乔摇头:“不认识这是她送你的?” “准确说来应该是借。”他坐在她身旁:“快二十年前的事了,当时我在Y市认识的她,都是小孩子。” “后来我回北京,一直想方设法找她,但不知道她去哪儿了,这本书也一直没还成。” 她把书还给他:“可能和父母去南方打工了吧,我们那儿很多小孩都这样。” “嗯。”他把书小心翼翼地放到行李箱里:“希望她现在过得很好。” 她没有回应他的话,只是望向窗外,半晌轻声说出一句:“满天星光,满屋月亮,人生何似,为什么这么悲凉。” 他听出这是《呼兰河传》里的一句话,再想到过往的事,一时间也有些惘然了。 下午,一行人到了哈尔滨的中央大街。没有下雪,不过天气十分阴沉,衬得两旁俄式巴洛克风格建筑庄严肃穆。 叶景乔来过这里多次,早看腻了,她裹着厚厚的红围巾,只露出一对眼睛,百无聊赖数着地上的面包砖。 肩膀被轻轻一拍,她回头,看到席文郁手里拿了支冰棍:“吃吗?” “吃。”叶景乔接过冰棍,把围巾拉下来舔了一下,甜丝丝的糖水味在口中漫开。 就是冻得太硬了,咬都咬不动。 他看她垂头吃着冰棍,额前头发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被帽子蹭乱的,依然翘起那么一小撮,没忍住伸手摸了摸。 叶景乔抬眼看他,神情有些凶,但毫无威慑力:“干啥?” “有点乱。”他垂眸望着她笑,眉宇在明暗不一的光线下显得分外清冽。 她哼了一声,别过头去,撇下他径自朝前走。 席文郁追上她:“景乔,你生气了?” “没有。”叶景乔舔舔冰棍:“这里太无聊了,我想去滑冰。” “那走吧,我陪你去。”他拉住她的手腕,牵着她往别的方向走。 叶景乔没想到他说做就做,笑着挽住他的手臂,抬头看他:“咱们去哪里滑冰?” “松花江。” 他们到松花江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哈尔滨冬天的白昼本就不长。 但松花江岸上却十分热闹,孩子们挥舞着烟火棒,穿冰鞋在冰上嬉笑玩耍。 叶景乔也买了根烟火棒在冰上玩,玩累了,她和席文郁坐在岸边的长凳上,点着烟火棒,长久地凝望着冰面上跃动的烟花。 欢乐过后,她忽然觉得很孤单。 “松花江也经过我们那儿,我小的时候,我爸爸总是带着我去冰面上钓鱼。”她对他说:“后来他生病走了我就没怎么去了。” 话说出口,她立即后悔起来。 天太冷了,导致自己有些不太清醒理智,怎么能把真实的心事告诉他。 所幸席文郁听了没什么不对劲,他搂住她的肩膀,默然片刻,低声道:“以后你想去,我陪你。” “嗯。”她靠在他的肩头,轻声回道。 鼻尖忽然一凉,她恍恍惚惚抬起头,看见路灯照耀的一角,霜花漫天。 “下雪了。”她喃喃道。 他垂头望向她,慢慢扯下遮住她半张脸的围巾。叶景乔冻得有些蒙了,也未阻止,只是怔怔看着他,看到他的眼底映出不远处的灯光水色,在寒夜里幽幽地明亮着。 围巾被揭下,寒冷的空气很快袭来,但也没有太久。 因为他的唇覆盖下来,温暖柔软,像突如其来的一朵云,驱散了她满身的寒意。 撞见 这个吻就像烟花一样稍纵即逝。 叶景乔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移开了唇,把她的围巾重又扯上,容色仍是淡淡的。 靠在他的肩头,她有些懊恼地揪了揪他的衣领:“你什么意思啊。” “因为想和你亲近。”他轻抚她的头发,揉了揉:“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和你在一起,总是觉得很安心,很温暖。” “可以和我在一起吗?”他靠在她耳边,温热的气流随着轻声细语拂向她的耳廓。 叶景乔抱紧了他的腰,闷声道:“嗯。” 江岸边虽然浪漫,但实在太冷了,叶景乔上面五件下面四条裤子都没能扛得住。 两个人吃完晚饭后回到酒店,席文郁把她送到房间门口,叶景乔拉着他的手臂问:“我今晚上能不能和你一间房?” “可以。”他微笑着说:“我帮你拿行李吧。” 去了他的房间,叶景乔先洗了个澡,趁他洗澡的时候打开微信,和温峤聊天。 温峤问:“景乔,你啥时候回来啊?我妈也来北京了,在这边过年。” 她回:“我明天回来。” 发出这句话后,她在聊天框里打出“我们分手吧”这句话,但怎么也发不出去。 毕竟两个人好几年的感情了,说分就分,势必会伤害他的感情,也不尊重。 还是回去当面和他说吧。 犹豫再三,叶景乔把那句话删了。 她和温峤又聊了几句,忽然感到自己的腰被别人抱住,叶景乔心下一紧,连忙切换了对话框。 跳到了他们节目组的群。 席文郁从身后搂着她,他个高,手长脚长的,完全让她置身于他的怀抱之中。 她闻到他身上淡雅又湿润的清香,指尖一颤,下一秒也被他温热的手掌给握住了。 “做什么呢?”他问,声音懒洋洋的,带着沐浴后特有的潮湿,让她的心口猝不及防掠过一缕丝麻。 “在群里抢红包呢,都在发。” 叶景乔随手抢了几个,全是最少的,心都凉了。不过她一向手气背,也没多难受,只是把手机抛到一边,赌气道:“不玩了。” “我帮你抢。”席文郁冲她扬了扬手,叶景乔把手机给他,靠他怀里看他随手一点就几十块到手,不由得大为震撼。 她从来没抢过这么多钱。 “想不到你手气还不错。”她语气酸溜溜的。 “还行,还有下次可以叫我。” “嗯。” 叶景乔悄无声息地拿回手机,把温峤的对话给删了。 再回头去看席文郁,他正坐在床头,拿了床头桌上的一瓶药,拧开盖子倒出几片,准备就水喝了。 “你吃的什么药啊?”叶景乔问。 她脸色顿时有些差,不会吧,长这么帅,身材这么好,竟然事前要吃药...... “安眠药。”他把药瓶丢过来给她看,见她脸色短短十秒变了几次,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想什么呢?” “别吃。”她从他手里抢回倒出来的几片药,塞回药瓶里:“不是说有依赖性吗?” “已经有了。”他说:“不吃药睡不着。” 她轻声问:“因为心里有事?” “嗯。”他淡淡地回,目光望向远处,语气很轻:“我只要一静下来,就会想起以前在Y市的事......乔然,我一直想找她,还有给敬老院捐钱,都是因为我没有办法心安理得。” 叶景乔静静地凝视着他,慢慢伸出手,搭在他的手臂上。 “现在愧疚也于事无补。”她说:“都过去了。” “你现在睡吧,我陪你。”叶景乔钻到被窝里,掀开一角,让他进来。 “嗯。”她的安慰似乎给了他一丝被拯救的希望,他躺在她旁边,两只手抱紧她的腰,缓缓凑近。 昏黄的床头灯下,他的瞳仁颜色还是那么浅,明亮清澈,不堪一击。 叶景乔有种,她稍一不慎,就会把他弄碎的错觉。 她定了定神,试图把这种不理智的想法抛却,然后揉了揉他的头发:“睡吧。” 叶景乔弄不清楚他那天到底也没有睡着。 她反而睡得很香,一觉睡到天亮,发现他已经洗漱完毕,整个人清清爽爽站在窗边,乌发淡瞳,像一副设色考究的水墨画。 “你起好早。” “不早了。”他俯下身,摸了摸她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咱们航班只剩三个小时了。” 叶景乔猛地一个激灵,迅速蹦下床跑去洗漱,她边刷牙,边含糊骂他:“你怎么不喊我起床?” “你睡太香了,我不好意思吵醒你。”他坐在床上笑眼盈盈看着她,长腿交迭:“没事,大不了改签。” “改签的费用电视台不报销。” “我付。” 叶景乔心里窝火,被他堵得说不出话,只能在镜子里朝他狠瞪一阵。 这不知柴米油盐贵的阔少爷。 幸好她动作快,根本没耽误时间。 一下飞机,已经有司机开车在机场外等候,席文郁拉着她上车:“我送你吧。” 叶景乔想到从机场回她家得坐三个小时地铁,也没有推辞,直接答应下来。 “我在你们公司附近有套公寓,要不你搬过去住,每天上下班也方便。” 她想到,自己既然要和温峤分手,就不可能再和他住一块,思来想去,换个新地方才是明智之举。 席文郁见她迟迟不答应,温声劝:“不要有心理负担,那里平常都是闲置着的,有没有人没区别。” “嗯。”她闷闷应下。 到了她家,叶景乔打开车门,打算上楼把自己的东西拿出来,没想到席文郁也跟着下了车。 “你一个人搬东西不方便,我帮你吧。” 她一愣,这岂不是直接和温峤撞上? 这场面太血腥残暴了,光是想象她就觉得自己快要窒息。 叶景乔急忙拒绝:“我今天先带点衣物过去,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你也不知道我要带什么吧?” “嗯。”他琥珀色的眼睛柔柔看着她:“那我在楼下等你。” 总算解决了他,叶景乔舒了口气,放下心来。 她转过身,往居民楼走,还没几步,就直直撞上了从里面走出来的温峤。 温峤一看见她,表情既惊又喜:“景乔!我还想着去买点你喜欢吃的呢。” 叶景乔看着他,感觉全身上下的血都在往脸上冒,双颊烧得通红,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席文郁缓步走过来,把手搭在她的肩头,垂头问:“景乔,这位是?” 此情此景让温峤有些不知所措,他下意识偏头看向她:“景乔......” 叶景乔深吸一口气,攥紧手心,抬头对席文郁道:“这是我邻居,关系还不错的一个弟弟。” - 浅浅来个修罗场…… 求个珠珠,嘿嘿 询问 听到她说自己只是邻居,温峤五雷轰顶,呆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他看着叶景乔旁边那个英俊男人手搭着她的肩膀,自如地介绍:“你好,我是景乔的男朋友。” 话了,他又垂眸望着她浅笑:“是吗?” 叶景乔神色已经恢复自然,低低嗯了一声,又说:“不聊了,我回去拿东西。” 她像逃窜一样离开这叫人窒息的现场。 她没有办法面对温峤,但也心知肚明,良善温柔的他绝对不会在席文郁面前说半句闲话。 越想越愧疚,她叹口气,慢慢延阶而上。 温峤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了她,抓住她的手腕,低声问:“景乔,为什么?” 破旧的居民楼里,楼道内光线昏暗,隐隐照亮对峙的两个人。 叶景乔躲过他的视线:“没有为什么,我不喜欢你了。” 温峤定定看着她,眼神痴然,掩不住的伤心:“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么?” 她低下头,一根根掰开他禁锢住她的手指:“不是,别问了。” 他上前一步,凑近她,嘴里不停重复:“那是为什么......为什么......” 门突然打开,叶景乔往上看,看到方韫站在门口,平静道:“你们俩杵在楼道做什么?不进来?” 叶景乔总算有了摆脱他的借口,攀着扶手走上去,一句话也不说。 她家隔音不好,她和温峤在外面讲的话,估计一字不漏被老师听去了。 她默不作声走到门口,发现里面还坐着一个温崎。 真是人齐全了。 叶景乔硬着头皮,回屋收拾东西。她抱着书和衣服走出房门的时候,方韫拦住她,道:“进屋,我们谈谈。” 叶景乔向来听她的话,闻言只是唇角微垂,低着头回到了房间。 方韫关好门,开门见山问:“找了新的男朋友?” “嗯。” 方韫瞥一眼窗外,那辆车还停在楼下呢,站在车旁边的小伙子又高又好看,任谁看了都觉得心情好。 而且,长得还颇有几分像一个故人。 她收回视线,随口道:“这不会是席锦南的孩子吧。” 叶景乔没有回答。 方韫一顿,脸上掠过片刻恍然。 没想到真被她猜中了。 她神色微变,低声说:“景乔,我明白,你是想跟我们撇清关系,好保护我们......”她长叹出声:“但我希望,你还是不要一个人扛着。” 叶景乔抱着衣服,垂着眼帘,轻声回应道:“嗯,知道了。” 方韫把门打开,让出一条路:“好了,你想出去就出去吧。” 叶景乔起身,屏着气出门,头也不回地下楼走了。 方韫回到客厅,继续坐在沙发上看书。 温峤坐在她旁边,依然垮着脸,看得叫人闹心。 她拍拍他的肩膀:“好了,别伤心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他们俩不会长久的。” 温峤一愣,怔怔问:“为什么?” 方韫翻阅一页书,淡声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温峤听了,心情依然没转好,转头跑卧室里自个儿难过去了。 温崎在他家见了这出,也不好再继续待下去,起身请辞道:“妈,我先走了。” “等等。“方韫叫住他:“阿崎,你有空去关心一下小乔,她一个人孤军奋战,难免辛苦。” “好。”温崎答应下来。 经历温峤这一遭,叶景乔心情格外差。 她一直在想,算了,干脆甭管什么复仇,和温峤继续过小日子,偶尔睡睡裴钰,打打陆从钺,心里也舒坦。 但都走到这步了,她已经没有回头路。 “景乔,怎么了?”席文郁见她神色不对,握着她的手问。 “没什么。”她冷漠地抽回手,突然又尴尬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这么做。 再偏头一看,他正垂眼望着自己,脸上写满了关切。 叶景乔忽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头一回感受到强烈的挫败感,也不知道是因为他,还是因为自己。 席文郁一回来,陆从钺就约他去吃饭。 两人约在一家颇有格调的西餐厅,陆从钺打开一瓶红酒,给他满上。 “你在东北的时候,叶景乔有做什么吗?”他故作不经意地问。 “没有。”席文郁有些纳闷他问出这个问题。 半晌,他忽然笑了笑:“对了,忘了和你说,我和景乔在一起了。” 陆从钺正喝着酒,听他这么一说,酒直接呛到了喉咙里,他捂着嘴猛咳了一阵,那些红酒全都淋到他昂贵的衬衫上,弄得一塌糊涂。 他向来注重体面,席文郁第一次看他这么狼狈,马上叫侍者过来处理。 几个人忙活了半天,陆从钺丢这么大的脸,对他说话语气也冷冰冰的:“你怎么会和她搅在一块?我不是说过不要接近她么?” “从钺。”席文郁语气略重了几分:“我不允许你这么说她。” 陆从钺微愣,半晌神情才慢慢缓和下来:“抱歉,我喝多了。”他用手揉了揉额头:“为什么会和她在一起?” “老实说,我也不清楚。”他喝了口酒,把玻璃杯镇在桌上:“我觉得我们很相似,都是敏感,情绪丰富又矛盾的人。但她......远比我要坚定,和勇敢。” 他想到那天在敬老院,积攒二十年之久的内疚和负罪感快要将自己击溃时,她用力抱住他,认真地说:“我希望你开心。” 还有那天在松花江上,她前一秒还在孩子气地挥舞着烟火棒,下一秒,又和他说起叫人揪心的往事。 还有很多,很多。 他意识到,他们或许是世界上最能理解对方的人。 陆从钺毫不理解,他憋了半晌,才吐出两个字“疯子。” “是啊......”他手捏着酒杯,神色黯淡地垂着眼睫,笑得美好又忧伤:“我今天才发现,她可能没那么喜欢我。” - 关于文郁我不知道这章有没有讲清楚,他有城府但是这种城府只是他的一种防御机制,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坏人,本质是一个温柔善良又有点软弱的好人,不然也不会负罪感这么强,so当景乔利用他这种负罪感攻破他心防的时候他已经开始从内往外瓦解,向她袒露自己脆弱的内心了 弱弱求个珠,谢谢~ 荒漠 席文郁吃完饭让司机把他送到叶景乔那儿。 他打开门,看到她坐在沙发上读书,于是轻手轻脚地走过去,靠在她肩上问:“看什么呢?” 叶景乔摸了摸他柔顺的头发,看他颊上起了淡淡的红晕,霞光一样泛开在他明净的脸上,轻声问:“你喝酒了?” “嗯,喝了一些。” 席文郁安静地抱着她,酒精的效果让他反应有些迟钝,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说:“你还没告诉我你在看什么。” “《爱的荒漠》。”她跟他分享阅读感受:“但我觉得这本书写的不是爱。” “那是什么?”他问。 “是孤独。”书页被她翻出沙沙的响声:“每个人内心都有一片荒漠,而他们永远无法相互理解。” “那爱情,就是一片荒漠爱上另一片荒漠。”他接着她的话说下去。 她微微侧头望向他:“那你觉得你的心里有这样的荒漠吗?” 他有些倦怠地笑了:“你每次说话都这么直白。” “那我需不需要纠正这种直白?” “什么都不需要纠正。”他抬头看着她:“我喜欢你的直白和真实。” 屋内安静了半晌,时间仿佛在沉默中凝固。 叶景乔垂头吻了吻他的额头,心里想,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的真实是装出来的。 都是假的。 许是因为喝醉了酒,他思维有些跳跃:“你说的这个问题,我以前想过。我爸一直跟我说,在这个名利场混,不需要什么真实,也不需要什么良知。你干了坏事自然有人给你遮掩。 她平静地问:“那你信这一套吗。” “如果我信,可能就不会天天失眠了。”他的语气很疲惫:“Y市以前发生过很多事,但现在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而我无法相信它们不存在。” 她恍惚了一瞬,低声回应:“我也相信它们发生过。” 她感到自己被他抱得更紧了。 叶景乔伸出手,搭在他的手背上,他的手背白皙又冰凉,像一片凋落的白蔷薇花瓣。 “你知道,我一开始不敢进那家敬老院,是因为我知道他们恨我......”他低低说着,孤独者的絮絮自语。 那些恶毒的诅咒又一遍遍在他的脑海中盘旋: “你怎么配活着。” “你早就该死。” 童年的他抱膝蜷缩在汽车座椅上,在噩梦中,他无数次回到这个时刻,仿佛沉浸在冰冷的深水中,一个溺水者。这是上天对罪人的轮回之罚,他面色苍白,他艰难应对,恨不得马上死去。 但怀里熟悉的气味和温度唤醒了他。 他清醒过来,就像一片叶子往上浮到水面,接触到温暖的阳光。 ——她正环抱着他的腰,整个人依偎在他的怀里。 席文郁垂头,沉默地亲吻她的头发。 她沐浴后的清香冉冉盈于他的鼻间,是唯一能让他安心的味道。 叶景乔上班比他早,所以也起得更早。 起来的时候,她垂头看了一会儿还在沉睡的席文郁。 好看的男人,孩童一样宁静的睡颜。 抚摸他的头发,鬼使神差在他的脸上落了几个轻盈的吻,她起身下床,腰部还隐隐残留着昨夜无度欢爱后的酸麻感。 昨晚聊完书,两个人在沙发上做了一次,之后他把她抱到床上,又架起她两条腿在肩上,大大地分开,沉下腰挺身而入。 他的声音、长相、身材都在她产生美感和快感的那条线上,所以即便没有平常助兴的那些调教,她也轻而易举地达到了高潮。 其实不止是肉体,就是言语和精神交流上,也许是因为生活经历的复杂性,她很少能碰到像他这样和自己聊得来的人。 就是认识许久的温峤也不行。 叶景乔想,如果什么都不考虑,自己或许会非常喜欢他。 甚或是,爱上他。 突然冒出的这个念头让她非常恐惧,甚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叶景乔弯下腰,打开水龙头,任由冰水冲刷自己的脸部。 ——她宁愿跋涉在无爱的荒漠。 准时出门离开,他的司机送她到电视台,坐在车上的时候,叶景乔从窗户望出去,只觉得非常不对劲。 可能因为经济发展的原因,Y城给她停滞缓慢的感觉,有闲观赏春花秋叶冬雪,而在北京,她永远无暇于四周纷乱变迁的景色。 电视台的工作就完美和北京城市运作的节奏合拍,工作了几个小时,叶景乔累得不行,却忽然获知一个惊天好消息。 “因为这次节目做得不错,咱们下午放假半天。”组长在办公室里宣布:“大家可以去放松一下。” 叶景乔重新精神焕发,把当天工作完成后,她悠哉游哉跑到总监办公室,看到陆从钺站在书架边翻找文件。 他穿的永远是熨得笔挺雪白的衬衫,一点尘埃也不沾,此时此刻完美地勾勒出他背部小山一样健美严整的线条。 蹑手蹑脚走过去,她从背后抱住他,像猫一样把脸埋在他的背部,轻嗅他身上那股冷冽独特的冷杉气味。 对他,她从来就是直接的性欲和刺激,和精神没关系。 陡然被抱住,陆从钺浑身一震,转过身来,将她推开。 他手上力气不小,叶景乔被他推得向后退了几步,干脆直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他。 陆从钺移开视线,躲过她的目光。 她似笑非笑地盯着他:“怎么了?才不见几天,连你主人都不认识了?” 扯了扯被她抱皱的衣服,他走到办公桌边,看也未看她一眼:“你去找文郁吧。” 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叶景乔难以置信地笑了几声,从沙发上慢悠悠起来,一只手搭上他的腰,指尖慢条斯理地绕着他的腰线抚摸:“怎么?有对象不能养宠物啊?哪个人规定的?” 陆从钺脸一黑,这个满脑子奇怪思想的女人简直不可理喻。 腰被她挠得酥麻,他往一边躲开,不耐烦道:“你已经和他在一起了,不要背叛他。” “哦?”叶景乔笑得更开心了,她一把推他到办公椅上。陆从钺挺腰挣扎,上下起伏着就要起来,却没想她欺身上前,两腿分开坐在他的胯间,臀部挤压他腿间尚未勃起的柔软。 揪着他的领带,她捏起来闻了闻,再抬头,对他微微一笑:“你们友谊这么伟大啊,那我很想挑战一下呢。” - 想了一下三位的mbti,景乔:infj 文郁:infp 陆狗:istj 衣柜那个马上就要来了(捂脸) 求珠珠嘿~圣诞快乐! 花刺(红酒/捆绑H) 在车上,叶景乔蒙住了他的眼睛。 他像一个被绑架的受害者,毫无招架能力,下车后被叶景乔不知道拖到了哪里。 视觉被剥夺,陆从钺只感到自己被她捆在了椅子上,动弹不得。 眼前的黑布撕下,光线争先恐后地挤涌到视野里,一片蒙蒙的白色几乎要灼烧他的眼睛。 慢慢地,周围的陈设逐渐清晰,他从窗户边落下的太阳光斑一直看到桌上摆放整齐的玻璃酒杯,刺目的阳光透过弯曲的玻璃杯沿折射过来,刺得视网膜生痛。 陆从钺认出来这是哪里。 他往一旁侧头,躲过脸上投射来的光线,恶狠狠地辱骂她:“叶景乔,你这个混蛋!快放开我!” “陆总监真没有情趣——在文郁这里,不觉得更刺激吗?”叶景乔抿开红酒的木塞,血一样浓稠的酒液灌满了玻璃杯,她放在鼻间嗅了嗅,抿了口,甘甜的葡萄香混杂着微烈的酒香在口中四溢。 这是文郁放在家里的,以便两人对酌。她不懂酒,但凭直觉这酒很贵。 端着酒杯慢慢走到他身边,叶景乔垂头下视,看到睫毛的阴影深嵌在他深邃的眼窝里,那对眼睛迸发出来的视线依然凌厉逼人。 还不甘心呢。 她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他的下颌,缓缓抬起,浅笑道:“喝酒吗?” 陆从钺绷着下颌,紧抿着唇,对她说的话置之不理。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她的声音陡然冷却,举高酒杯,忽然往下一倾—— 陆从钺下意识迅速闭上眼睛,冰凉的酒液砸在他的脸上,沿着他的脸和发丝往下坠,把雪白的衬衫变得污红片片。 他向来好洁,平常她做什么都能忍了,但这种污秽的刑罚、恶心的触感顿时让他怒火窜起,失控吼道:“你发什么疯?” 叶景乔回之一笑,钳制他下颌的手向上挪移,拉开他的嘴,把剩余的酒液往他嘴里猛灌进去。 刺激性的酒液一瞬间逼入他的喉咙,刀片一样划过嗓子,他呛得厉害,猛咳了几声,未来得及咽下去的酒液全沿着唇角流出来。 好不容易缓过劲,陆从钺脱力般靠在椅子上,长长的睫毛湿润颤抖,黑眼珠上蒙了一层水雾。 她拭去他眼角涌出的生理泪水,凉凉地讽刺:“哎呀,陆总监怎么哭了?” 陆从钺虚弱地睁眼一线,总算不开口骂她了。 叶景乔看他顺眼不少,哼笑一声,俯下身吻住了他微阖的唇瓣。 他的唇又凉,又湿,还带着浓酽的葡萄酒香。 酒香褪去,仔细再闻,是他原本身上凛冽的香水气息,冷中带苦,余味盎然。 她有些沉迷地吮吻他的唇瓣,舌头也跟着钻入他的口中,不顾他舌头的抵抗,绞缠着他的舌舔舐。 男人被她强吻着,修长颈脖高扬,椅背上白皙的手指根根绷紧。 她不遗余力地吻着他,两人津液交融,纠缠在一起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和灼热。 好久没享用这具美味的身体,叶景乔迫不及待伸手抚摸过他强健的身躯,拆开他的衣扣,一点一点释放他隐秘赤裸的一切。 因为缺乏亲吻经验,陆从钺被她吻得头晕目眩,待回过神来,她已经移开了唇,开始沿着红酒留下的痕迹,亲吻舔舐他的身体。 陆从钺黑眸氤氲,喉结滚动,眼睁睁看着女人滑腻的舌尖舔过他的上半身,却不能抗拒,只能条件反射地紧绷肌理,身体不受控地发热滚烫。 一边吸、舔、咬着他的胸肌,她把手探入他的内裤边沿,技巧性地抚摸捏揉男人半勃的性器。 越摸越硬。 越摸越烫。 喉间难以抑制地涌出破碎呻吟,陆从钺仰着头,忽然感到下体一凉。叶景乔释放出那根粗长灼热的性器,直勾勾盯着,又伸出手上下套弄抚摸。 手里的粗阳具越胀越大,像一块灼硬发红的热铁,亟待液体的浇淋。 “你的鸡巴比你的嘴诚实。”叶景乔不客气地点评,她脱下裤子,两腿分开跨坐在他的身上,挪移臀部渐渐向他靠近。 湿软的阴阜贴上火热的柱身,就像一张湿布包裹上热铁,水汽蒸发,温度越发滚烫。 叶景乔握着那根发热的柱体,把它当作一根自带高温的按摩棒,不断在自己的花阜上碾来碾去,用力摩擦阴唇和阴蒂。 阴蒂被摩擦充血成圆滚滚的一颗,湿稠的液体不断从张合的逼口中涌出,把两人的性器和阴毛淋湿,裹上一层透明的薄膜。 他从鼻腔断断续续逼出一阵阵闷哼,腰胯自发地不断向上顶,企图更深层次地和她摩擦。 最好是顶入她的小穴里,摩擦她的甬道,让无穷尽的淫水从两人交合缝隙中流出。 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由厌恶性爱,到现在的渴望,他已经不敢去想。 但除开调教时暴烈的疼痛,和她做爱这件事本身,是让人舒服的,他此前没有体验过,骤然被她卷入各种激烈的性事之中,是开天辟地的第一遭。 就像滚入带刺的玫瑰花丛里——那些花刺坚硬而芳香弥漫,已经在他的肉体和灵魂上,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陆从钺闭上眼睛,认命似地瘫在椅子上,腿间粗硬的肉刃高高翘起,沾满了两人浓白的淫水。 叶景乔喜欢看他傲骨被自己一根根抽出,最终驯服的样子,她轻盈地起身,拿了一枚薄薄的避孕套给他戴上。 一只手扶稳他的肩膀,她缓缓抬臀,握着欲茎在腿心处前后滑动,等大半颗圆润的龟头陷入穴口,她屏着气,沉下腰,一寸寸让肉茎深深地贯入。 全部吃下时,两人同时发出一声呻吟,男人粗闷,女人柔细。 腿心里插着这么大一根东西,要想骑乘起伏属实费力,她两手牢牢抱住他结实的肩膀,以两人交合处为支点,划船骑马一样摆动臀部,前后颠晃。 叶景乔垂头看他,男人被她骑得脖颈上青筋搏动,望着她的黑眸欲念横生。 两人对视半晌,一个俯首,一个昂头,灼热渴求的唇瓣再次贪恋地胶着在一处,舌头与舌头之间绞出湿润缠绵的水声。 躲藏(微h) 时针指向下午四点,阳光渐渐变为淡淡的金色,在玻璃杯上留下闪烁的倒影。 两个人作战阵地移转到沙发上,覆在女人身上的男人臀部绷紧,肌肉蓄力,带动着前方湿淋淋的肉茎不断捣入女人腿心。 叶景乔爽得不行,两手攀上他湿漉漉的赤裸脊背,肆意抓挠。 陆从钺被她挠得吃痛,又不能制止,只能加快顶弄的速度。 她虽然享受,但始终留有一份警惕来注意门外的动静。 忽然敲门声起,不急不缓,她马上推开陆从钺,把衣服丢他身上:“快点找地方躲好,文郁回来了。” 陆从钺怔怔抱着衣物,被她弄得措手不及。 叶景乔看他呆愣着不动,一边整理衣着,一边推他到房间里:“发什么呆?” 这人怎么毫无做奸夫的意识。 门敲了半晌无人回应,又传来钥匙开锁的嘎吱声响。 叶景乔自认别的好品质没有,胆子大是她最优良的品格,她擦干净沙发上的淫液,打开窗户透气。然后跟没事人一样坐在桌边,倒了半杯红酒,自斟自饮。 席文郁推门走进,脱下外面的大衣搁到衣帽架上,看她坐在桌边,面色潮红,他有些疑惑地偏偏头:“我以为你不在家。” “喝了酒,没什么力气。”她又喝了口酒,瞥见他手上提着一个大笼子和一个纸袋,好奇问:“你带了什么呀。” 席文郁在她旁边坐下来,把笼子和纸袋都放到桌上,转眸望着她笑:“我去买蛋糕的时候,看到附近有宠物店在卖这个,就买回来了。” 叶景乔低着头,趴到桌上往笼子里头瞅,看到一只毛色淡黄的小仓鼠,睁着一对乌溜溜的圆眼睛,正往她瞧,它耳朵也是圆圆的,看起来分外可爱。 她伸出一根手指,探到笼子里,揉了揉它的脑袋。 “这是什么品种的耗子啊,好可爱。” 他听她管仓鼠叫耗子,忍俊不禁道:“这是金丝熊。” “会咬人吗?”她手抓着笼子,蠢蠢欲动,想把它弄出来薅。 “不咬人。”席文郁打开笼子,一只手小心翼翼抓起它,把它放到叶景乔的手掌上。 它小得可怜,不到她半个手掌大,因为怕生,所以缩在她的手里瑟瑟发抖。 把它放在手里轻轻搓揉,她笑着问:“它有名字么?” “七折。”他一只手撑着脸,歪着脑袋看她:“暂时叫这个。因为老板说它长得不好看,卖不出去,干脆打七折卖给我。” 叶景乔撇了撇唇:“什么眼光,我觉得挺好看的。” “我也觉得。” 她用指尖逗弄着仓鼠,余光不经意扫向陆从钺躲藏的地方。 房门半开着,里面空荡荡无一人,叶景乔猜他应该躲到了柜子里。 陆从钺确实躲到了柜子里。 他身量高挑,躲在这狭小的一方空间里,非常局促,感觉四肢都不能伸展。更别说他衣服还散发着浓烈的酒气,下半身的淫液都没擦干净。 而且他还能听到外面两个人的谈话声,听得一清二楚。 造成他狼狈境况的罪魁祸首,正悠闲地喝着酒,和他的好友讨论什么死耗子。 陆从钺想报复社会的心思都有了。 干脆撕破脸皮走出去,看那个女人怎么办。 话虽是这样说,他实在是丢不了这个脸,于是强忍着恶心和不适,在里头悄无声息地呆着。 “你怎么忽然买它回来啊。”叶景乔继续问。 席文郁扬了扬眉,笑道:“我路过的时候,它正好在吃东西,不吃了又瘫在笼子里,样子特别像你。” 叶景乔好气又好笑:“你的意思是,我吃没吃相,坐没坐相。” “不是。”他温和地凝视着她:“我觉得很可爱。” 他睫毛浓密,眼尾上扬,眼角略有浅浅红晕,极标致的桃花眼。望过来的目光,总带有一种少年般的天真和忧伤。 她感到自己在被蛊惑,手里托着仓鼠,只愣愣地看着他不说话。 他慢慢靠过来,修长的手掌覆上她的后腰,轻笑着说:“又发呆了?” 两个人靠得很近,他温和干净的味道拂过来,恍如松林间穿行过的清风,迎在她的脸上。 和陆从钺不一样的香水气息。 叶景乔觉察到腰后隐隐传来一阵酥软,在陆从钺身上尚未彻底纾解的情欲,仿佛沾上了点火星,又死灰复燃。 她眼眸微微闪烁,轻轻靠在他的肩上:“你别老这样盯着我看。” 他垂眸看她:“不看你,那看谁?” 叶景乔感觉他的手掌正慢慢沿着她腰的弧线往上游弋,抚琴般细致揉捏。 她整个身体完全贴在他身上,软得像水。 腰上力度缓缓收紧,她下意识仰了仰头,他柔软的唇瓣就这样覆下来,贴在她的唇上。 窥视(H) 陆从钺闭塞在柜子里,听到外头静了半晌,又传来唇舌交缠津液交换的缠绵水声。 他面色一沉。 这女人从早弄到晚也不嫌累。 还是挺累的。叶景乔被亲得迷迷糊糊想。 仓鼠已经被送回了笼子,洗过手后,席文郁抱她在腿上,昂起头吻她。 这个人的吻和他本人一样,与激烈无关,是细致温存的,吮着她的舌尖,绞着她的舌头,一寸寸贴紧、深入。 潮湿,而且磨人。 于是身体理所应当地又空虚了,她有些难受地搂住他的脖子,难耐地嗯了一声。他的手掌很自然地顺着她的腰往上挪移,隔着一层布料包裹住她胸口的绵软,慢慢磋磨。 她平常不穿bra,嫌它束缚胸部,所以在单薄的衣服下,乳头很快被他磨得发硬,下身渐渐又开始湿了。 这个吻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才分开,唇舌分离时发出濡湿的水润声,她舔着唇回味这个吻,迎上去又轻吮了一下他的唇。 退回时,他俯下身,再把唇送上来,两人一来一往间唇舌相互挑逗嬉戏,他的手慢慢移下去,深入她绞紧的腿间,隔着裤子轻轻一捻。 “裤子都湿透了。”他用手指感受上面的湿意,轻笑着说。 平常优雅自持的人用散漫的嗓音说出这种淫语,似乎令她的身体变得更加兴奋,叶景乔深吸一口气,眼眸湿润地伸手去解他的上衣纽扣。 他也伸手去剥她的衣裤,两人衣衫很快解得七七八八,席文郁把她托到桌上,站起身,两手分开她的腿,轻轻向后压。 女人的腿心私处堂而皇之地暴露在他目光之中,小穴红彤彤的,像干渴至极的鱼嘴,微微翕合着淌下一线粘液。 他白皙的指尖摁上她穴口上嫣红的软豆,指腹按压、刮弄,她急急喘了一声,一手搭着他的肩,另一只手伸到他的胯间去,手指握紧他的性器上下撸动。 他不受控地喘息出声,又垂下头吻她。 两个人的动静和喘息,毫无保留地全传到陆从钺的耳中。 他们是情侣,当然会接吻,也会做爱,但他没有想象过这样的场景,猛然一见,只觉得心里说不来的难受。 感觉柜子里的空气越来越沉闷,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好友比平常低了好几度的声音忽然响起,饱含欲望的沙哑:“景乔,放松一点。” 她回应他的声音压抑而难耐:“嗯......等一下。” 陆从钺呼吸一屏,透过柜子狭窄的缝隙,他清晰地看到,叶景乔仰颈坐在桌上,手指抓着身上人的手臂,两只软乳顺着她剧烈起伏的胸口而轻颤,神情迷乱而挣扎。 在她张大的腿间,男人粗大的肉棒沾满了淫水,正一寸寸往她的腿心楔入。 刚才还容纳过他的小穴,此时此刻,被其他人的阳具撑得边缘发白,仍然在费力而贪婪地收缩着。 陆从钺的心里蓦地传来一阵刺痛。 等到两枚鼓胀的精囊叩上她的臀部,他看到好友两只修长的手臂搂着她,俯身亲吻她的面颊,柔声安慰:“好了宝贝,全进去了。” 叶景乔徐徐喘着气,两腿盘着他精瘦的腰肢,仰头索吻。 席文郁自然满足,他一边缓慢地抽送,一边垂头爱怜地吻她。从陆从钺的角度望去,不仅可以看到两人绵密交缠的舌尖,裹满了晶莹的津液,还能看到不断在她的小穴里抽出挺入的阳具。 他本来以为,她对文郁,或许也是那种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态度。 但两个人看起来并不分高下,都全身心地动情投入。 不是主人和奴隶的关系,而是平等的爱人。 一段漫长的湿吻终于结束,她满面潮红地贴上他的脖颈,舌尖伸出,舔吮他上下滑动的喉结。 这显然给她身上的男人带来了不小的刺激,席文郁闷哼一声,两手往后压着她的膝盖,让她的腿张得更大,加快了进出的速度。 陆从钺听到两个人的喘息声越来越重,她甚至在呻吟的间隙中,还会软绵绵地喊他的名字。 “嗯......哈......文郁。” 她两手捧着他俊美的面庞,指尖描摹他精致的五官轮廓,腰身款摆着迎合。 好友低头吻她湿润的鬓角,一手揉着她的乳房,时不时喘息中带着轻柔的甜言蜜语。 “舒不舒服,宝贝?” “舒服,啊啊……” 长时间密集的进攻让她身体逐渐绷紧,全身上下满覆潮红。 陆从钺知道她快高潮了。 果然,在一下比一下更重的撞击中,她的双腿猛地夹紧他的腰,音色颤抖地尖吟。 而好友没有放慢攻势,硬挺的阳具持续不停地杵击女人通红的腿心,发出噗嗤噗嗤的湿润水声。 “唔......啊啊啊......” 在一记重捣下,她连绵喘叫了几声,腿间喷出来的淫水将两人胯间毛发打得湿透。 两人的唇瓣又贴在一起,互相吮吸对方的嘴唇。他的阳具依然硬挺着没有射,因为被阴道长时间包裹夹弄而变成深红,满满当当塞在她的小逼里,一动不动。 “我们去房间里吧。”席文郁垂头,轻抚她湿润的面颊。 陆从钺如临大敌,不会吧,这两人要到房间里做? 他以为叶景乔会考虑到他而拒绝,没想到她轻声答应道:“好。” — 陆狗:我真的想死 求个珠珠~ 激战(H) “抱紧我的脖子。”席文郁一手环住她的腰,一手托着她的臀,慢慢将她抱起。 叶景乔刚高潮过,脑子有些晕乎乎的,不作他想就抱住了他的脖子。 浑然忘了他那根东西还留在体内。 在重力的作用下,她的臀部微微下坠,体内灼烫的阳具也跟着越入越深,顶到深处的花心。 她眉心蹙紧,张合的唇瓣溢出声声喘息:“嗯啊太深了。” 她的小逼因为强烈的刺激而痉挛收合,夹得他也不好受,他轻嘶了一声,手臂发力,把她抱得更上,贴在她耳边低声轻哄:“现在好些了吗?” 她靠在他的肩头,两腿夹紧他的腰,闷声道:“嗯。” 他又调整了一下两人的姿势,让她更舒服、更适应,才抱着她往房间里走去。 叶景乔很少试这个姿势。 这个姿势唯一的支点就是两个人的交合处,所以随着他走路时产生的颠簸,肉棒在穴里小幅度地抽插,每一下都结结实实地顶到最深处,酥麻无比。 一股难言的酸胀感从下体漫开,伴随着新奇的快慰,一波波像潮水袭涌上来。 他似乎也非常喜欢这个姿势,到了房间后,并不急着把她放到床上,而是把她上半身抵在衣柜上,开始了新一轮的抽送。 后背紧贴着衣柜冰冷的木板,又硬又凉。 前方贴上来的男人身躯,却是柔韧而温热。 而腿心里深插着的肉棒,是粗大滚烫的。 三重温度,三重不同的体验,她颤抖着身躯,呼吸越来越急促,手指紧攥着他的肩膀,哆嗦的大腿间泻下大量温热的淫水。 “舒服吗?宝贝。”他单手紧抱住她,腾出一只手轻拂过她额前汗湿的发丝,轻柔地喃喃。 双腿把他的腰绞得更紧,她软声回应,声音在他每一下深顶中变作细碎的呻吟:“嗯舒服哈啊啊” 得到她的回应,他眼中的情愫似乎更加温柔似水,窄胯紧贴着她的腰,把硕硬无比的肉棒往她的腿间顶得更实、更深。 在两人身后,隔着一层木板,陆从钺满脸生无可恋。 这两个人完全把衣柜当作床,在上面激烈起伏,导致衣柜也被他们带得颠晃摇动。 他像是坐在一辆颠簸的车里,或者身处地震中心,被摇得头晕脑晃,恶心想吐。 颠了好几分钟,外面终于消停下来,他整个人迷迷昏昏的,靠在衣柜缝隙间汲取一些新鲜空气。 由于衣柜斜着摆置在房间一角,床和房间外的景象都能看到,两人在床上的欢爱场面迅速闯入他的眼帘,让他心里翻卷起惊涛骇浪。 只见一向矜贵清高的好友,正垂首于女人的腿间,给她轻柔地吮穴。 他不仅能看到对方因为吞咽而轻微滚动的喉结,还能看清楚,他的唇与女人阴唇间相连的一条粘稠浑浊的淫丝。 房里接连响起粘连潮湿的水声,叶景乔伸手,轻抚他乌黑的发,咬唇抑住呻吟。 席文郁慢慢从她腿间抬起头来,抱住她的腰,又把头埋在她的双乳间,啧啧吮吸着。 感受腿心和胸口传来的阵阵快感,她垂下头,看俯首在她胸口的人。 明明在做这样淫秽的事,他却仍旧出尘干净,清冷的眉眼间沁了一层薄薄的汗,像笼了一层轻雾,若即若离。 不知怎么,这反而引得她更加情动,忍不住偷偷绞了一下双腿,缓解腿心处钻心的瘙痒和空虚 又想让他进来了。 意识到她的动作,他微微顿了顿,湿润长睫轻抬,清浅的眉眼朝她凝望。 忽然陷入到一片琥珀金海中,叶景乔怔忡片刻,下颌倏地被他捏起,唇又给他堵上。 一边沉浸在这个缠绵的湿吻之中,她感觉到自己泥泞不堪的腿心贴上了一根硬铁似的东西,热热地摩挲滑动。 她低吟一声,两腿环上他的腰,无声地催促着。 他会意,两手掰开她的腿,肉棒顶开两片阴唇,就着湿滑的淫水缓缓地再次推入。 陆从钺不得不再次观赏两人做爱的场景。 这一次,两个人都非常急,许是前面的欢爱已经让他们身体实现充分的磨合,好友那根过于粗大的阳具在她的穴中抽送得毫无阻碍,满沾湿滑的淫水,快速地前后抽插。 而她,神情是极致的愉悦,满是细汗的手臂和腿紧缠着好友不放,叫声浸满了浓浓的情欲。 看到她的表情,他的心脏像浸在沸水中,煎熬翻滚,酸胀发痛。 这场酷刑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她的呻吟又转变成快要崩溃似的尖叫,两腿痉挛打战,双手紧抱着身上的男人达到了高潮。 “哈啊哈啊”连头发都像浸过水一样湿透,她仰着头,胸口上下起伏,急促地喘息着。 酸软的小腹忽然贴上一只温热的手掌,缓缓抚揉,她舒服地眯了眯眼,侧过身,靠到身边人的怀里。 “累不累?”席文郁搂着她的腰,捋了捋她肩上粘腻的发丝。 叶景乔埋头在他的锁骨处,轻嗅他情欲后身上越发浓郁的清谧气息,懒洋洋说:“累我好饿啊。” “嗯,等会儿我让人送饭过来。” 叶景乔福至心灵,忽然想起还躲在柜子里的陆从钺,连忙攥着他的手臂,摇了摇:“你抱我去洗澡吧,身上好难受。” “好。”他轻笑一声,从床上起来,把她打横抱起,缓步走到浴室。 听到房外传来的水声,陆从钺终于从衣柜里面出来。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情欲气息,床单也被两人弄得湿皱不堪,他见了便蹙眉,难以忍耐地从房里走出去。 任何一天都不会比今天更糟糕。 走在寒冽的冬风中,他裹紧大衣,头也不回地离开这里。 发热 今天的风格外狂躁,因为嫌衬衫被酒污得邋遢,陆从钺直接把它扔了,大衣里只剩一件宽松的毛衣,走在路上直漏风。 父母今天喊他回家吃晚饭。 他到家时,强烈的暖气熏得他满脸通红,眼窝发热,不知道是不是着凉感冒了。 许久没回家,他妈格外高兴,叫阿姨做了一大桌子的菜。陆从钺不擅长表达,只是闷头吃饭,偶尔和他妈闲扯几句。 饭快吃完的时候,他爸才姗姗来迟,见两个人吃得差不多了,很是生气:“怎么没等我回来就动筷子了?” 他妈淡淡道:“你不是在外面的家吃么?” 他爸把车钥匙往饭桌上一摔,讲话很不耐烦:“说过早就断了。” 他妈冷笑:“谁信你说的话?昨天晚上你衣服口袋里藏着些什么,你敢拿出来吗?” 两人又开始争得面红耳赤,陆从钺见惯了这样的场面,但今天他头格外痛,两个人的吵闹声更是给这隐约的头痛火上浇油。 他猛地站起身,跟二人道:“我有事先走了。” 父母看也没看他一眼,也未挽留,依然在吵架。 快步跑下楼,上车,他让司机送自己回公寓。 身上像燃了一把烈火,灼烫无比,陆从钺强撑着下了车,晕晕乎乎回到房间里,到头便睡。 他想自己应该发烧了,但这种小病靠免疫力和睡眠就能扛过去,没多大放在心上。 可是睡了一晚上醒来,烧依然没有退,他迷迷瞪瞪望着天花板,口舌干燥,连下床倒杯水的力气都无,心想干脆死了算了。 反正自己死了,这个世界照样运行如常,父母依旧在他们痛苦的婚姻围城中挣扎,叶景乔和席文郁依旧每天甜甜蜜蜜。 没有在意他的亲人朋友,也没有在意他的爱人。 这么想想自己可真够失败的,虽然衣食向来无忧,但在生死关头,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叶景乔奉组长命去找陆从钺讨论节目事宜,推开总监办公室的门,却发现陆从钺不在,只有秘书老刘在里头整理办公桌上的文件。 她问:“刘秘书,陆总监去哪儿了?” “总监身体不舒服,在家里呆着。” 叶景乔眉头一皱,昨天那人看着不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身体不舒服了。 “那他什么时候好啊?” 刘秘书依旧一副太监做派,对底下人颐指气使的:“我怎么知道?别问这么多有的没的。” 叶景乔暗骂一句死太监,哦了一声,转身出了门,立马打陆从钺电话。 稀奇的是,怎么打都没人接。 工作上的事她可不敢耽搁,幸好陆从钺住得离电视台很近,和组长说了一声以后,她带着U盘和电脑,急匆匆跑到陆从钺家里。 她敲了半天门没有人应,只好拿陆从钺之前给她的钥匙打开门。 叶景乔一直觉得他家里空荡荡的没点人气儿,除了必要的家具用品之外,多余的体现个人爱好取向的东西都没有,可见这个人生活有多贫瘠。 在客厅里转悠了一圈,她走到卧室,里面没拉窗帘,也未开灯,一片寂静阴暗。 宽大的床上,被褥明显地隆起一个人影。 还在睡呢。叶景乔嘀咕着,略略掀开窗帘,白昼淡淡的光洒进屋里,照亮床上熟睡的男人。 因为突如其来的光线,他似醒非醒地半睁开眼,长睫微颤,黑眸水光涟涟。苍白的双颊上是一层病态的嫣红,看起来分外柔弱易欺,没有半点平常的威风。 啧,病美人。 叶景乔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滚烫的温度烫得她手一缩。 “好烫。”她又摸摸他的脸,问:“你吃药了吗?” 她的手给他带来一缕舒适的清凉,陆从钺闭着眼睛,下意识偏头蹭蹭她的手掌,声音沙哑着说:“家里没有。” 就他这病怏怏的模样,完全没法和他讨论节目。 叶景乔叹了口气,从他床边起来:“你等会儿,我去买药。” 她下楼买了些退烧药和消炎药,接了杯水,回到他床边,掀开被子大声催促:“快起来吃药!” 陆从钺肌肉无力,挣扎了半天才起来。 他拿水的手臂颤颤巍巍的,看得叶景乔一阵闹心。她夺过水杯,半扶着他的背,给他喂了几口水,幸灾乐祸道:“啧啧啧陆总监也有今天。” 依他往日的脾气,必然要和她呛几句,但今天却一句话也不说,格外乖巧。 待他吃过药,喝完水,叶景乔把水杯放到床头,揉了揉眉心:“我去客厅坐一会儿。” 正欲起身,腰上忽然环上一双手,她不解其意,微微动了动,下一秒就落入一个温柔而小心翼翼的拥抱之中。 “别走。”陆从钺抱着她,把发烫的脸埋入她的肩头,寻觅那一丝丝令他安心而舒服的清凉。 在她腰上的两只手锁得更紧:“别走,好不好?” 叶景乔垂着眼,看他搁在自己腰上的一双手,慢慢地,把她的手掌罩上他的手背。 他的手骨骼精致而修长,皮肤冷白而细腻。 摸上去却是滚烫。 觉察到她的触摸,陆从钺呼吸加重,脸埋得更深,紧紧握住她的手, 真想就这样把她锁在自己身边,除了他怀里,哪儿都不许去。 尤其是去席文郁那里。 叶景乔轻笑一声:“你这么抱着我,要是把感冒传染给我怎么办?” 陆从钺怔愣,烧得浑浑噩噩的他没有想到这一层。 松开手,他慢慢躺回床上:“那你出去吧。” 她站起来,垂头静静看着他:“不用我陪了?” “不想传染给你。”他拉上被子,蒙住自己的口鼻,闷声道:“你先走吧,有事明天再说。” 花瓣(H) 陆从钺在床上不知道躺了多久,被饿醒了。 没吃早饭,午饭也被跳过了,胃部空虚饥饿到隐隐作痛。 满身都是被子捂出来的汗,令他难以忍受,他走到浴室洗了个澡,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把被褥也换了,准备下楼找个地方吃饭。 但出门走到客厅,他闻到浓浓的饭菜香。 偏头一看,叶景乔正坐在窗畔沙发上,一边扒拉米饭吃,一边看着电脑。 “怎么样了?”见他出来,她问。 “还行。”陆从钺坐到她边上,发现桌上还有一份饭,迟疑半晌,问:“这是给我的吗?” “嗯,叫了两份外卖。”叶景乔盯着屏幕,眼睛移也不移一下:“你快吃吧,吃完转我一百药钱和饭钱。” 她这样的穷人,就不在阔少爷面前充大方了。 陆从钺麻利地转了一千给她,打开盒饭,香喷喷的饭菜味扑鼻而来。 他吃了一小口,感觉胃部疼痛有所缓解,浑身上下暖洋洋的。 极普通的土豆炖牛肉,和他平日吃的那些昂贵菜式可以说得上是天壤地别。 但他莫名觉得比那些菜要美味得多。 两人吃完饭,又开始讨论初步完成好的节目,即使挑剔如陆从钺,也不得不承认她在工作上做到了尽心尽责,一丝不苟。 是他......以前做得不对。 讨论完毕,叶景乔收拾好东西,准备走。 陆从钺起身拉住她的手腕,慢慢靠过来。 两人身躯贴近,她似乎都能感觉到他身体上隐隐约约传来的热度。还在低烧的他,体温依然微烫,像个大火炉一样紧紧挨着她。 “你去哪儿?”他问。 叶景乔一脸不解地望着他:“还能去哪儿?回家啊。” ——肯定就是去文郁那儿。 陆从钺面色微沉,垂头看着她,乌眸中似有暗流涌动:“别走。” 叶景乔几分好笑,这人今天怎么毫无征兆地变了个人? 莫不是脑子给烧坏了? 她神秘莫测地看着他,用手背试探他额头上的温度,哪知他顺势而为,蹭了蹭她的手背后,弓下腰,垂头埋在了她的肩上。 两只手又搂住了她的腰。 “对不起。”他毫无预警又来了一句,把叶景乔脑子给砸蒙了。 她一头雾水问:“陆从钺,你咋了?” 他缓缓长出一口气:“以前是我做的不对,我不奢望你的原谅......只是想,你今晚上能不能留在这里。” 叶景乔一顿,缓了半天,终于缓过劲儿来了。 这家伙上赶着赎罪呢。 只是她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和圣母两个字更是毫不沾边,满脑子不是所谓的宽恕原谅,而是怎么把他吃干抹净之类的黄色废料。 “留在这里可以啊。”她抬手,指尖在他柔软而温热的唇瓣上轻轻一碾,揉了揉:“伺候好我,我就不回去。” 陆从钺定定盯着她,她不甘示弱地盯回去,两人对峙良久,他终于败下阵来:“好吧......” 叶景乔气笑了,什么好吧,明明是他自己死乞白赖求她别走,整得像她逼良为娼一样。 她的手指仍然贴在他的唇上,沿着唇缝移了移,试探性地轻轻擦蹭。 陆从钺微微张嘴,任她把手指塞了进去,在他口中翻搅。 烧还没退,他的口腔烫得惊人,内壁柔软细腻,手感如同上等丝绒,叫人爱不释手。 “陆总监真是长了一张好嘴。” 陆从钺脸颊微微发烫,吐出嘴里的手指,两手搂着她,把她拥倒在沙发上,解开她的上衣,褪下她的裤子和内裤。 滚烫的吻一个个落在她的脖颈和胸乳上,急切却又不失温柔。 两枚深红的乳头被他含得亮晶晶的,满是津液。 叶景乔按了按他的头,示意他往下舔,陆从钺慢慢向下撤,分开她的双腿,把头埋了进去。 他伸出舌头,在阴户上轻轻一舔,灼热的温度烫得叶景乔一个激灵。 他的舌头......怎么这么烫? 像热水一样裹着花蒂,上下弹甩,牵动皮下更多的神经,酥麻到骨子里。 她被舔得嗓子发紧,轻轻嗯了一声,花穴收缩着吐出一股淫水。 见她情动,他舔得越发卖力,甚至张开嘴,把阴蒂含入高热的口腔中,啧啧吸吮。 叶景乔垂眼看着他,觉得他嘴唇可真好看。 花瓣的形状,淡粉的樱色,含着女人的阴唇,糊着润湿的淫水。 眼睛也好看。 他和席文郁的睫毛不知道怎么长的,都是又浓又长,只不过他的是直刷刷向下垂的,一排排乌扇展开,缓和了眉眼间的冷冽。 被这么一个大帅哥费尽心思舔舔吸吸,她很快化作一滩春水,失力瘫在沙发上。 把女人的阴蒂和阴唇都吮得通红后,他舌尖向下滑,围着敏感收合的阴道口打转。 又烫又滑又软的触感传来,她眉心紧锁,两条大腿绷紧,却又被他大掌箍得更紧,灵巧的舌尖直直探入柔嫩的花穴。 “嗯哈......好烫......啊哈。”她忍不住低声轻喘。 粗粝的舌面刷过甬道,来回抽插,颗粒感明显,热烫灼人,刮得甬道收缩,吐出阵阵晶莹的淫水。 她咬住唇,脚趾向内蜷缩,腰身颤得厉害,强烈的快感从私处向上涌来。 亟待高潮之时,一阵尖锐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二人的缠绵旖旎。 叶景乔没好气地接通电话,不耐烦地“喂”了一声。 “嗯嗯,今天不回来,在朋友家里呢。” 陆从钺一听就知道她在和席文郁通话,当即全身上下的血都往脑子里涌。 他喘息着起身,褪下裤子,露出挺立在腿间的粗大肉棒。 他利落地戴好套,然后渐渐靠近还在讲话的她,把阴茎贴在她敞开的腿心上轻轻滑动。 他的肉棒温度也比平常高上许多,又硬又烫,像一根烧得通红的铁棍,揉着、碾着她阴户上的软肉,缓缓往下压。 又用火种一样灼硬的大龟头用力摩擦过女人的花唇,顶弄、挤按突出的阴蒂。 她的小逼被刺激得迅速淌出湿液,把他的肉棒淋得油光水滑,更显狰狞。 浓稠的淫水沿着阴茎翘起的弧度缓慢地,向下滑落,淋到根部的毛发上,浓黑一片。 叶景乔咽下即将逼出嗓子的呻吟声,和席文郁轻声撒娇:“哎呀,忘了和你说了,别生我气嘛。” 那边还在说着话,她忽然感觉穴口一阵酸胀,垂头一看,他的肉棒已经抵在了两片花唇之间,正慢慢挤入她的腿心深处。 陆从钺喘息渐重,抬眼直勾勾地盯着面色潮红的女人,忽然有种一雪前耻的快感。 ——进来了,就在她和好友打电话的时候。 烈焰(发烧H) “哦,你问我工作上忙不忙啊”说着说着,叶景乔忽然一顿。 席文郁敏锐地捕捉到她的不对劲,他一向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不由得轻问:“怎么了?感觉你今天有点心不在焉。” “有吗?”她敷衍地回,目光又移转到两人的交合处。 两人杂乱的毛发纠缠在一处,隐约可见男人裹着一层透明软膜的赤红阴茎,直挺挺地插在她湿润的腿心里,缓入慢出,牵带出一缕缕的晶亮淫水。 隔着避孕套,她都能感觉他的性器那穿透而出的蓬勃热意,还有擦蹭过甬道突突跳动的青筋。 “是啊。”席文郁轻笑出声:“问你的每句话,你都要重复一遍。” “因为我现在在工作。”她冷酷地说:“你打扰到我了。” 陆从钺听她这语气,心里想,她也没有多喜欢文郁。 那边停顿了一会儿,似是被她尖锐的话语刺伤,许久许久,都没有说话,只传来轻轻的呼吸声。 良久,他才道:“抱歉。” 叶景乔忽然笑了一声。 她一边环住身上男人摆动的劲瘦腰身,抬臀迎合他起伏的动作,一边用懒洋洋带着倦意的语气回道:“开玩笑的,抱歉什么呀。” 陆从钺闻言又想,她惯会以言语操纵、左右别人的情感,游刃有余。 “嗯。”他的语气恢复自然:“那就不打扰你了。” “好,那我挂了。”她毫不眷恋地把手机丢到一边。 陆从钺两手撑在她身边,垂头凝视着她,缓慢而有力地把性器直直顶到她的最深处。 她腰肢一颤,仰颈呻吟出声,沉浸在性爱时脆弱和欢愉的神情,都被他捕捉入眼底。 这个女人,残忍和伪装好像就是她天性里的一部分,于她而言就像呼吸一样自然,可有时候她又能直击人的脆弱之处,让人在孤寂中感受到温暖,忍不住多靠近她一点。 哪怕冒着被刺伤、被掠夺、被抛弃的风险。 不管是他,还是应谭,抑或是更冷静疏离的文郁,都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似乎只有做爱的时候,才能恍惚间窥见她真实的一面。 关于欲望的一面。 陆从钺两手握住她圆润的臀,揉捏着挤压着深插在两瓣臀肉中的阴茎,腰臀加大幅度起伏,抽送加速。 “嗯好烫啊啊啊”叶景乔喘叫出声,两手抱住他的脊背,薄薄的皮肤下他的肌肉隆起,依然是一片滚烫。 但再烫也烫不过腿心里的那根大阴茎——硬热似铁的阳具正嵌在她湿软的小穴里,像火源一样烈烈向外释放着温度,灼得花心不断收缩出水,试图用湿滑的爱液将它的滚烫熄灭。 “嗯”陆从钺被她的淫水淋得闷哼,嗓音夹杂着欲念的沙哑,焦灼,急促。 他慢慢坐起来,从女人的腿间,抽拔出一长条被淫水浸湿的阴茎。 烤灼她身体的火焰终于离她远去,叶景乔深深呼吸着,突然感觉到花蕊处再次顶上一面火烫的东西。 她睁眼一看,发现他在用宽大的手掌按摩自己的私处,用力挤压两片红肿的阴唇,把里面溢出来的淫水全部抹在她的小腹上。 敏感的花蕊似乎都能觉察到他掌纹细微的凹凸不平,痉挛着吐汁,把他细白修长的手指沾湿,沿着指缝往下漏水。 叶景乔被他揉得私处酸麻,浑身失力,只顾着舒服地呻吟。 他现在可真是越来越会伺候女人了,这私处按摩的手法格外娴熟,从她湿滑的腿根渐渐揉到阴户上,或缓或急,或轻或重地摁、压。 手掌和花户贴合、摩擦,挤出叽咕叽咕的水声,粘稠又色情。 还时不时碾压到她红涨的阴蒂,电流一般的尖锐快感立即窜上她的腰间,爽得她大腿直打颤。 她向下伸手,手指拨弄他腿间挺直的性器,缓缓道:“好了,进来吧。” 里面也好想被他塞满、按摩。 “嗯。”他的手掌复又从她的私处滑到腿根,向上、向外推动,摆出一个适合他深入的姿势。 然后俯下身,上半身徐徐靠近她,坚韧的胸肌沉沉压在女人绵圆的乳房上。 叶景乔两手搂住他的脖颈,抬眼看着他。 他身上的气息,脸上的表情都是冷冷淡淡的,像冬日凝结的霜雪,也像寒风中摇曳的冷杉。 可凑过来的身躯却火烫无比,热得惊人。 火热硕大的巨物又一寸寸挺入她湿滑不堪的腿心,前后抽送。 叶景乔双手双脚都像藤蔓一样紧紧地缠绕住他,也不管什么传染不传染的,抬头含住他的嘴唇。 男人很快送上他湿热的唇舌,在她的口中扭转,搅拌,发出湿腻稠闷的水声。 她没有试过如此火热、粘腻的舌吻,津液生理性地分泌充沛,和他的交融在一块,多余的、来不及被她吞咽下的全都沿着唇舌缝隙间滑出来。 就像她下体的淫水一样,在他越来越快的抽插间不断涌出,湿湿滑滑地粘在两人腿间。 叶景乔享受这样新奇的性爱体验——微凉和火热的躯体紧密地纠缠,两人的生殖器和唇舌严丝合缝地相连为一体,来自他的热意似乎一点一点地点燃了她。 也一点一点地吞没了她。 她感觉自己像一块放置于火焰之中的坚冰,在他炙热的袭击下,慢慢地融化。 攀升临近到高潮的时候,她喘息加重,两手掐紧他的肩头,吟哦呻吟声越来越大。 他开始如狂风骤雨般,全根没入、抽出,急速攻击她的敏感点。 “哈啊,哈啊太快了” 一股亟待泄出的尿意奔涌上来,她两腿颤抖抽搐,叫声在他的抽动中如海浪般跌宕起伏。 陆从钺摁下她紧紧收合的大腿,咬着唇,加快冲刺速度。 每狠撞一下,她的小腹也跟着抽搐一下。 汹涌的热气伴随着他的粗喘,猛烈地扑在她的脸上、身上,她在这样的烈焰中挣扎、扭动,反而迎来它更旺盛的漫燃。 直烧到五脏六腑。 不知过了多久,沙发咯吱的叫声才终止,只隐隐传来两人急促的呼吸声,夹杂着唇舌绞缠的水响。 唇舌分离,陆从钺牢牢抱住她,闭上眼睛埋在她汗湿的颈窝里,被女人双腿紧紧缠绕的紧实腰臀仍然在一上一下地起伏。 他听见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驱动血液在血管里狂流一样奔腾。 仿佛不是因为欲念。 而是因为爱情。 伪装 叶景乔第二天早上去上班的时候,依然活蹦乱跳精神抖擞,以为自己逃过一劫。 结果下午就发烧了。 幸好开始只是低烧,她跟组长请完假后,又叫席文郁让司机过来接她。急匆匆回到家,她看到席文郁坐在沙发上,一时有些犯迷糊。 “不用上班吗?” 他从沙发上起来,半抱着她,把她扶到床上:“你生病了,我放心不下,请了个假。” 叶景乔利索地在床上躺好,看他拿根温度计过来给她夹好,又试了试她的额温。 “怎么去朋友家一趟就感冒了?”他看一眼温度计,皱着眉头问。 “嗨,被传染了嘛,没什么的。” 她当然没什么,因为有他忙前忙后,喂水又喂药,耐心照顾着。等到终于忙活完,他也没走,而是靠在床边,垂头看着她。 他神情略带疲色,垂落的睫毛影子歇在眼窝下,一片鸦青,更显困倦。 看起来反倒比她这个病人更累些。 她攥紧他的手,轻声问:“昨晚没睡好?” “对。”他闭了闭酸涩的眼睛,回握住她的手,极缓慢地说:“不太适应晚上你不在。” “怎么了?”她问。 他握她手的力度渐渐加重,重得她有些心慌,又有些惴惴不安。 “因为我需要你。” 他说着,手放到她的头发上,轻轻摸了摸:“不聊了,快睡吧。” 他的声音和陪伴有一种让人安稳的力量,叶景乔昏昏沉沉听着,渐渐闭上眼睛,安然入睡。 睡着的时候还握着他的手,丝毫不松开。 他喜欢她这种无意识的眷恋,全然卸下伪装的姿态,因此迟迟舍不得把手抽出来,哪怕被她攥得发麻发痛。 这种疼痛完全比不过对她的渴望。 过去的伤口留在他身上,就像某种藏匿好的疾病,暗暗的一直未愈合,却随时等待炸开。 直到她的存在,让他发觉记忆的力量并非如此强大,至少她在身边的此时此刻,远远胜过了过往的沉重和苦涩。 在她身边待了一会儿,她的手机忽然震动,他怕打扰她休息,于是起身拿过手机,打算帮她说明原委。 走到卧室外,看到手机上闪动的人名,他有些诧异。 陆从钺怎么这时候打电话过来? “从钺?”席文郁接通电话:“有什么事么?景乔现在在睡觉。” 陆从钺一听是他,才到口的关心立刻收回去,问道:“她怎么样了?” “烧还没退。” 陆从钺心一紧:“我现在过来看看。” 话一说出口,他才意识到这么说十分不妥,连忙找补说:“谁知道她是不是装病旷工。” 席文郁蹙眉:“我给她作证,你总该信吧?” 陆从钺又找了个理由:“这感冒应该是我传染给她的,昨天我们聊节目策划聊了快一个小时。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过来探望一下。” 席文郁觉得他说话很奇怪,他讲的两个理由完全搭不着边,甚至互相矛盾,一个出于上司对员工的严苛要求,一个则是出于关心。 这让他对两人的关系产生了几分疑惑。 似乎并没有看起来那样简单。 走到窗边拉开窗帘,金亮的阳光落了满地,给整个房子增添了明亮和温暖。 他淡淡道:“那你过来探望吧。” 睡了半个小时,叶景乔昏昏沉沉醒过来,发现床边除了席文郁,还多了一个人。 她眼睛立马瞪得跟葡萄粒一样,完全清醒了:“陆总监怎么过来了?” 陆从钺轻咳一声:“看你什么时候能去上班,最近工作量比较大,少一个人不太方便。” 叶景乔被他这堂而皇之压榨员工的话给震到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席文郁适时出来缓和气氛:“从钺,景乔生病的时候就别聊工作的事了。” 他起身,弯下腰,摸了摸叶景乔的额头,温声道:“刚才我让人送了一些水果过来,吃吗?” “嗯。”叶景乔点点头,他轻轻一笑,转身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陆从钺压低声音,解释道:“不是因为工作,是因为担心你。” 叶景乔从床上坐起来,靠在床头,脑袋一阵阵发昏。 这人生病以后真的完全像变了个人,竟然还会担心她。 端起放在床边的热水,她轻轻吹了口气,缓缓喝了一口,才慢悠悠看向他,似笑非笑道:“担心我?你不会喜欢我吧?” 陆从钺闻言呼吸一屏,并未回话,黑沉沉的眼珠转向了别处:“胡说什么。” 叶景乔敏锐地发觉他耳尖上起了一层薄红,甚至还在往脸上蔓延,心里忽然觉得很荒诞。 不会被她说中了吧? 她笑得更张扬了:“那你躲什么?不敢看我?” 陆从钺转过头,定定望着她,突然泄气一样,又挪开视线:“我们还是断了吧,文郁这么喜欢你” 她面色转冷,撇了撇唇,百无聊赖地靠在身后的枕头上。 “他喜欢的不过是那个伪装后的我。”半晌,她低声喃喃,眼里带上了几分茫然的神色。“他认识的我甚至没有在你这里的我真实。” 他看她这副神情,心情重又酸涩,只得低声问:“你似乎很伤心?” “没有的事。”叶景乔平静地说:“我只是在剖析他的情感。” 陆从钺并不想再继续下去这个话题,他敷衍地点点头,却听到她语气加重,再次强调了一遍: “我永远不可能喜欢他。” 她的声音渐渐弱下来:“不然连我都会鄙视我自己。” 馥郁 “在聊什么呢?”席文郁端着一盘洗好的草莓走过来。 “没什么,还是节目的事儿。”她伸长脖子,探头探脑地看:“草莓吗?” “嗯。”他自如地坐在她床边,完全忽视了一旁的陆从钺:“要不要试试?” “好。”她点点头,正欲探手去拿,没想到他直接拈起一颗送到她嘴边。 她不假思索咬上去,草莓清甜的汁水四溢,略有几滴沾在唇边。 他看到她吃东西这么马虎,抽出一张纸,按压在她的唇下,慢慢沿着唇线挪移,动作轻柔而体贴。 陆从钺在一旁如坐针毡。 他抿了抿唇,望向二人的目光渐渐幽沉。 席文郁一边照看叶景乔,一边把旁边男人的表情变化收入眼底。 平常冷淡的人,偶然显露一丝情绪,哪怕再轻微,都会极其醒目,仿佛白纸上的一点黑墨。 他内心冷眼旁观,偏头望向陆从钺的时候,却是唇角微抬,和颜悦色地微笑:“从钺,你不是怀疑景乔装病吗?现在有没有放心一点。” 陡然被他一问,陆从钺怔愣片刻,点头道:“嗯。” “那就好。”席文郁说:“本来想留你吃晚饭,不过景乔现在需要休息,所以……” 陆从钺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从椅子上起身:“那我先走了。” 席文郁颔首:“慢走,下次再来玩。” 走在空荡的走廊,陆从钺瞥一眼楼下灰暗的车水马龙,脑子里逐字逐句品味咀嚼刚才的对话。 一向温和的好友,忽然说话像带了刺,表面平淡,细究来句句逼人。 陆从钺不禁怀疑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又知道到什么程度。 汽车喇叭嘟的一声噪响搅乱了他的思绪,陆从钺皱了皱眉,缓步走入电梯。 算了,懒得多想。 房间里,叶景乔被喂了几颗草莓,渐渐又起了倦意,她打了个哈欠,抱住席文郁的腰,脸靠到他的颈间。 像一团火碰上清凉的雨水,她上下蹭了蹭,把脸贴在他洁白修长的脖颈上,感受头上落下来的,缓慢而微凉的,他的吐息。 还有他身上盎然浮动的清澈香气。 终于理解陆从钺昨天为什么抱着她蹭来蹭去。 因为实在是……太舒服了。 席文郁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神色晦暗复杂。 他只能看出陆从钺有那方面的意思,但叶景乔他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要么是真的坦坦荡荡,要么是伪装的高手。 见惯了官场丑恶不堪变化多端的假面,自己喜欢她,或许正是因为她罕见的真诚,和其他所有蓄意接近他的人都不一样,他不希望连这都是假的。 不然,他还能信任什么? 叶景乔哪知道他心里弯弯绕绕想了一大堆,只顾埋头在他怀里趴了会儿。 忽然,她听到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声,提醒道:“诶,你电话响了。” 席文郁拿出手机,看到上面是他爸的名字。 “是我爸,我出去接,你在这儿好好休息。” 他两手放开她,匆匆起身,走到门外接通电话,顺便轻轻把门带上。 叶景乔一听是席锦南找他,当场就来了精神,她小心翼翼下床,刻意控制不发出任何一点声音,将门打开一线。 他清淡悦耳的声音传过来:“嗯,是请假了。女朋友发烧了,我回去照顾她。” 她闻之一惊,他竟然把他们的事情告诉他爸了。 怎么也没看到席锦南有动静?她以为会来个强行拆散苦命鸳鸯的戏码。 席文郁走到窗边,弧度优美的指尖无意识拨动着窗框,暴露出他内心的焦躁:“之前同您说过我们的事。” 他爸在另一边回复:“但我并没有允许你们在一起。” 他吐出一口浊气,缓声说:“这是我的私事。” 那边寂静了一阵,窗户紧闭,他望向窗外,风把树叶吹得簌簌乱颤,却听不到半点声响。 透过繁密叶间,他看到陆从钺远去的身影。 灰绿色的树叶倒映在他的眼眸里,给原本的澈透添了抹暗色。 “那你总该带她回家看看吧。” “我会的。”席文郁说:“如果您能保证不对我们指手画脚的话。” 他说话步步紧逼,让席锦南一阵哑口无言,只得妥协:“好,我保证。” 听到外面没了声音,只传过来他的脚步声,叶景乔马上关好门,飞奔回床上,老老实实盖好被子。 下一秒席文郁便推开门,看到她蒙着被子,眼睛闭得紧紧的,两手握紧放在被子上。 一看就是在装睡。 他忍俊不禁,坐到床头,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刚刚都听到了什么?” 叶景乔睁开双眼,仰头看着他:“什么听到什么?” “还装?”他笑了笑,一对眉眼弯弯:“刚刚蹲到门边偷听,我都看到了。” 她只好无奈承认:“我怕他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他没想到她竟然会忧虑这些,内心不由得泛出几分甜意,望向她的目光更加温柔:“不会的,你放心,都交给我处理。” 叶景乔嗯了一声,看到他俯下身,精致无暇的面容越来越近,忍不住屏住呼吸,两手轻推他肩膀:“做什么?我感冒了。” “就亲一下。”他声音压低,撩拨得她心底漫上酥麻。 两只手依然搭在他的肩头,不再是抗拒,而是邀请和默许。 两人唇舌相接,舌尖抵磨之处,漫开草莓甜而馥郁的滋味。 坦白 冬天即使天气不好,天空颜色紫沉,也给人冰冷纯澈的感觉。 车内的暖气很浓,在车门打开之际,砭骨的冷气冲冲闯了进来,叶景乔缩了缩脖子,把半张脸藏在衣领里。 “感觉又要下雪了。”她下车,望着天空轻声喃喃。 “是啊。”席文郁从她身后过来,搂住她的肩膀,带着她走了几步:“快进屋吧。” 踏进这座宅邸的第一步,她就已经开始忐忑不安。 席家并不是那种炫富夸耀式的暴发户装修,就像她在应谭租的别墅里看到的那样。这里的家具都看起来都上了年纪,却并不老旧,反而打理得当,透出一种古朴内敛的气息。 细心的他看出她的紧张,手掌严严实实地裹住她微颤的手,垂头低语道:“别怕,我爸很和善。” 和善? 她的内心像被这两个字刺到,流出几滴愤恨的鲜血。 深深呼吸了几下平复心情,她听到席文郁喊了声“爸”,立刻移转目光过去。 只是看到的那一刹,太多陈旧的往事犹如迎面扑来的碎纸片纷纷砸来,压在她的心口,几乎让她窒息。 不行,不行她必须镇定。 反复地、不停地告诫自己,死死按捺心里汹涌的憎恨和愤怒,她唇角微微弯起,礼貌地问候:“叔叔好。” 席锦南确实很和善,他微笑地招呼两个年轻人坐下,喊男仆去倒茶,待客丝毫看不出什么纰漏和错处,哪怕她只是个微末的小人物。 茶同样是装在式样古朴的瓷盅里呈上来,她捧着茶杯,清雅的茶香传过来,闻之沁人心脾。 她在喝茶的时候,席锦南一直打量着她,心里掩不住失望。 他一直庆幸自己有个好儿子,不像应谭那种跋扈的败家子弟,四处为非作歹惹是生非,而是低调内敛,处事周到细致。 假以时日,必然在官场上大有作为。 就是不知道怎么迷了眼昏了头看上一个这样的女孩子,不仅没有背景,外貌上也极其不匹配,坐在他旁边仿佛蒹葭倚玉树,越发显得平庸不堪。 如果是玩玩也就罢了,问题是看文郁那样子,似乎动了真心。 不过对付这种蚂蚁一样的小角色倒也容易,威逼利诱不行,一脚碾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 想到解决办法,他内心舒坦了许多,待人接物更加妥帖,和两个年轻人聊天的时候也分外平易近人。 如果不是叶景乔知道他做过什么,真可能被他这副和蔼可亲的模样给蒙骗过去。 三个人和和气气地喝完茶,又和和气气地吃晚饭。 用餐后已经到了晚上,外面天寒地冻,席文郁怕她吹了冷风又感冒,索性要求在这里住一晚,他爸也毫不犹豫同意了。 叶景乔完全没有料到事情进展得会这么顺利。 洗完澡后,她穿着睡衣去他的房间,环顾四周,只觉得异常熟悉。 哦对,她以前叫陆从钺偷拍过。 目光飘向窗外,朦朦胧胧一片白雾,她走过去,擦干净窗上的水雾,看到两岸树间,是一条结冰的河流。 想到不久前和他在结冰的松花江畔,她晃神一瞬,转过身,拉开卧室房门,悄悄走了出去。 席锦南原本在房间里,打电话和人商量怎么处置叶景乔,没想到门一打开,他还没来得及挂断电话,席文郁便径直走了进来。 电话里微弱的人声兀自响着:“您是说先用钱打发” 席文郁都不用听,猜都猜得到他要做什么,因此他毫不意外,只是道:“爸,我们好好谈谈。” 席锦南见他已经发现,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开宗明义:“我不会同意你们的。” 卧室门敞开着,二人声量并不小,每个字都清清楚楚传到不远处偷听的叶景乔那里。 不知怎的,她心里终于舒了一口气。 她就说嘛,席锦南怎么可能同意。 席文郁淡淡一笑:“你会同意什么?从小到大你一直在逼我。” 席锦南冷笑,略微提高了声调:“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逼过你?这次是你太放肆。”数落完后,他不忘给一颗甜枣:“我正好认识一个女孩子,跟你差不多大,人也漂亮” 席文郁忍无可忍,打断道:“够了。” 席锦南从来没有听过他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他微微一怔,嘴唇气到颤抖:“文郁!你就为了一个才认识没多久的人和爸爸作对么?” 叶景乔在门外听得忧心忡忡,心想他不会真的因为席锦南放弃自己吧,那她还有什么机会接近他? 里面传来的只有寂静,半晌,她听到席文郁平淡道:“对于你来说,她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但对我来说,她是世界上唯一了解我的人,而且,她希望我真正地快乐。” 席锦南一哂:“只有我才是真正为你好,你怎么不知道她接近你也是蓄意?” “为我好?”他轻声反问,又笑了出声:“高考的时候篡改我的志愿,毕业以后插手我的工作,完全把我当作一个任你摆布的傀儡,这也叫为我好?” 席锦南深深吸了口气,脸上怒气慢慢消退,渐渐涌现出来的,是惑然不解的忧虑:“但你都接受了” “因为您根本不听我的想法。”席文郁又一次打断他。 这一次的寂然维持得格外漫长,浓厚的静默像黑夜一样席卷覆盖了整个世界。 叶景乔以为二人不会再说下去时,突然又听见,席文郁沙哑着嗓音出声: “爸,你不知道,在你为我安排的命运里我有多么痛苦不堪,每天应付一些我厌恶的人,做一些我厌恶的事,我从来没有真正快乐过” 说着说着,他忽然放慢了语速,声音里不自觉带上了几分温柔:“直到景乔,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水晶球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那番话刺到了他爸内心深处的隐痛,他爸气势顿时颓然下来,靠在墙边良久,才神色黯然地说:“你走吧,我不会阻拦你们了。” 席文郁同样也不想伤害他爸,他上前一步,想扶他到床上,但席锦南推开他,摆摆手说:“你先走吧,让我好好想想。” 迟疑半晌,他默默收回手,转身离开了父亲的房间。 回到卧室门口,他推开门一看,发现叶景乔正站在窗边,两手搭在窗户上,微微俯身看着下方。 玻璃上映出她暗色的影子,和辨不分明的神色,像一团模糊的薄雾,全都隐在窗外朦胧的夜色里。 他缓步靠近她,两手搂上她的腰,从身后把人拥到怀里,低语道:“在看什么呢?” “没在看什么。”她回。 他注意到,窗户上她的神情有些恍惚,于是问:“怎么了?有心事?” 她似乎纠结了一会儿,才出声问他:“你爸同意我们了吗?” 他闻言哑然一笑:“是啊,不是叫你别担心这个么?”他把头靠在她的肩头,侧过脸,吻了吻她的面颊:“没有人能拆散我们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嗯。”叶景乔轻应一声,闷闷地用手在蒙满水汽的窗户上擦了擦,窗外的风景更加清晰了,她指着那条结冰的河,转头问:“你看,这条河像不像我们那天看到的松花江?” 席文郁瞥了一眼那条河,轻笑着说:“有一点不像,没有下雪。” “北京比较干燥嘛。” “是的,一年看不到几次。”他慢慢松开横在她腰间的手,挺直背:“我先去洗澡了,等下过来。” “好。” 洗完澡过来的时候,他看到她还站在窗边垂头望着,不由得几分意外:“还在看呢?” “下雪了。”叶景乔拉他过去,只见窗外大雪纷扬,羽毛一样飘飞散落,浅浅覆在地上。 下雪不比下雨嘈杂,是寂静无声的,柔软地充盈在天地之间。 她怔怔望着窗外,隔着一层玻璃,就像在看一只水晶球一样,摸不到触不着里面的风景。 寂静的落雪勾勒出她在东北的过去,也是被锁在水晶球里的,永远回不去的过去。 眼前逐渐模糊,她拼命睁大眼睛,才把涌上来的那股泪意稀释干净。 “你还记不得记得,那天松花江下雪的时候,我们在做什么?”他的询问将她从伤感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叶景乔回过神,一瞬间有些茫然:“啊?做什么?” 他握着她手的力度加大几分,语气虽然不满但又携带着包容:“这就忘了?” 叶景乔努力思索着,搜刮被她忘干净的记忆。 结冰的松花江,下雪的冬夜 然后,是他的亲吻。 他看见她恍然大悟的神情,忍不住笑了笑,低头凑近,吻像一片雪花,带着微微凉意,轻飘飘落在她的唇上。 她心里五味杂陈,下意识退后一步,抬头迎上他讶异的眼神。 她低低说:“抱歉” 席文郁未知其意,只是笑着又把她拢入怀里,头抵在她的脑袋上,手捋了捋她的头发:“抱歉什么?” 面前的男人仍然沉浸在二人感情被父亲认可的喜悦之中,她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心像冻裂的荒原,一寸寸从里到外瓦解,不可抑制地开始抽痛。 这场雪断断续续下到第二天早晨,到公司的时候,她从车上下来,沐着细细的小雪走到电视台里。 现在只要一看到雪,她就忍不住回想起两人之间的两次亲吻。 休谟把这叫做习惯。 反复多次把两个不相干的东西联系在一起,也就成了一种因果。 ——因为下雪了,所以想起他。 她眉心倏地一皱,握紧拳头,试图驱散这种无意义的联想。忽然听到手机铃声响起,她接通电话,另一头传来的是温崎的声音:“小乔,今天有空么?我请你吃饭。” 叶景乔啊一声,心里正盘算要不要答应,又听到那边说:“如果没空就改天吧。” 他以一种平静的叙述说出,但她仿佛听出了一些淡淡的失落。 叶景乔对他心狠不下来,于是答应道:“好,晚饭一起吃吧。” 晚饭是到他家里吃,她上次来还是那次给他换药的时候。 叶景乔过去时,发现他已经张罗好了满满一大桌的菜,全是她爱吃的,身上连警服都没有换。 两人安静地吃饭,沉默的空气中间杂着几声筷子碰到碗的脆响。 温崎一向寡言,在他面前,她也拘束了不少,说话收敛许多。 不过没人说话也太尴尬了,她咽下一口佐餐的啤酒后,微微张唇,准备问他最近怎么样,温峤却先开口问:“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她敷衍地回,把空了的杯子满满倒上啤酒。 酒意已经开始上头,她有些晕眩,颊边浮上了淡淡的红晕。 温崎并不相信她这套说辞,毕竟她总是把秘密深藏在心底。 他直直望着她,眼眸似有微光闪烁:“我们是家人,你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跟我说。” 叶景乔心底一片酸软,依然搪塞:“没什么啊,真的。” 他伸手搭上了她的手腕,郑重地问:“真的么?” 手腕被他大力握住,温热的压力强加在她的皮肤上,又热又胀。 叶景乔抬眼望他,男人眉眼沉稳,面部线条利落刚毅,身上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酒精的作用下,自控力直线下降,平常压抑性欲的理智也跟着失效了。 满脑子叫嚣着想吃掉他。 叶景乔舔舔唇上的酒液,歪着头,眼神湿湿地望着他:“我有需要你都会满足么?” 如果是,身体方面的需要呢? 温崎看向她的视线依然坚定,他不假思索地答:“是。”- 下一章就是大哥被半哄半骗地吃掉惹 捆缚(微H) 客厅内的旧灯泡被换过了,灯光亮得惊人,略带点暖色调,落在男人乌黑浓密的头发上。 温崎两只手被拷在身后,高大的身体艰难而局促地坐在狭窄的椅子上,微硬的警服面料绷得平直,束缚住他一起一伏的胸口。 是什么让他沦落到这样的处境? 几分钟前,叶景乔和他说,感觉自己最近有心理疾病,每天把痛苦压抑在心里非常难受。 只有捆绑别人才能让她放松、宣泄。 然后她放软语调恳求他,能不能被她绑一下,身边没有人愿意这样陪她玩。 温崎本在犹豫,又想到小时候那个总是看起来很孤独的女孩,心一软,顷刻间同意了。 作为警察,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不为人知的幽深一面。 尤其绑缚爱好者并不是一个很小众的亚文化群体,时不时举办各种公开活动。 所以他理解,也愿意做她的实验品来开导她。 他这厢在客厅里等了许久,叶景乔终于从他衣柜里翻出警绳,慢吞吞从房里出来。 尽管完全动弹不得,但男人黑沉沉的目光往她脸上一扫,她还是有被煞到。 还是把他眼睛蒙上吧,这样自己就可以大胆地为所欲为了。 叶景乔又拿过他平常午睡用的眼罩,蒙在他脸上,才开始着手捆绑。 警绳不同于捆绑常用的红绳,是深邃的黑色,没有弹性的尼龙材质,配上他平静的面容,分外有种禁欲感。 “大哥,这样不痛吧?”叶景乔斜着把绳子穿入他的腰背,用力拉紧打了个绳结。 绳结抵在他后背中心,把衬衣挤出细小的褶皱,浅浅显出他背肌间那条深沟,看得她心猿意马。 被警绳摩擦过的地方又麻又痒,温崎尝试克制自己亟待变乱的呼吸,摇了摇头。 警绳像一条毒蛇攀援到他的腰,叶景乔直勾勾盯着他敞开的腿间,慢慢地,把绳索绕过他两边的腹股沟,轻轻收紧。 男人裆部的隆起顿时鲜明,满满胀胀的一大包,裹在裤子里。 好大啊...... 没勃起怎么就这么大。 叶景乔咽咽口水,忍着上手去摸的冲动。 温崎挣扎着动了动,意识到这个捆法有些不对劲,他迟疑地唤她:“小乔?” 叶景乔语气若无其事:“怎么了大哥?快弄完了,不舒服么?” 温崎听她这么说,泄了气般靠在椅背:“没事。” 终于打好最后一个绳结,叶景乔直起身,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创造好的作品。 硬韧的绳索贴紧他淡蓝色的衬衣,很好地勾勒出他的宽肩长腿、阔背窄腰,精壮而不过分魁梧的身材,又产生一种压抑、窒息的美感。 她想到自己之前参观过的某次绳缚艺术节。 深红色的灯光照耀在一个个被捆缚的人体上,炽艳犹如火烧,明暗的光影烘托出肉体自然的起伏,无生机的绳索反衬出人体的动感。 但都比不上粗糙环境下的他。 优雅而鲜活,美而有力。 她俯下身,伸手搭在他的膝盖上,沿着他结实的大腿肌肉往深处靠近,嘴里说着看似无辜的话语:“大哥,这里会不会很难受啊?我看你腿在颤。” 手指触上他腹股沟上的那条绳,往旁一拉,勒紧的警绳瞬间陷入那条敏感的深沟。 酥麻的热感顿时从被紧勒的私密部位传来,温崎闷闷地深呼吸,鼻间吐出浓稠的热气,加重了房里致密的空气浓度。 “还好......”他嗓音微哑地出声,难耐挣扎了一下:“可以了吗?” 叶景乔许久没回答他,他有些奇怪,又有些忧虑:“小乔?” 回答他的是她微颤的声音:“大哥,怎么办?我觉得我这个病治不好了。” 温崎眉头紧皱,声音低沉地安抚:“这不是病,你别太担心。” “可是,看到你这样,我反应好像更强了。”手铐被解开,他眼前一片黑暗,只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她引着摸上温热而柔软的一处,一寸一寸地向上。 手下,是她的皮肤吗? 他并不确定,但这个念头让他本就被绳索刺激发热的躯体颤栗,从深处涌上平日抑制已久的渴望,汹涌如海。 “呼......”黑暗中,他好像听到她一声难抑的低吟。 手指陷入到一处湿稠之地,难以自拔地困在那里,被陌生而热黏的液体打湿,他头一蒙,嘴唇和下颌都跟着一齐微颤。 叶景乔早把裤子脱了,正抓着他的手指,用粗糙带着茧子的指腹摩擦着阴蒂,酸麻的刺激性的快感爽得她轻叹。男人指骨很长,骨节粗大,虽不精致,但透露着独属于他的强劲成熟。 她唇边带笑,嘴里却幽幽道:“大哥,你知道我为什么和温峤分手么?就是因为他不能满足我这方面的需求......你说我,是不是很变态啊?” 温崎还陷在震惊的情绪之中,半晌才艰难地安慰她:“不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癖好,不要否定自己。” “那你能帮我么?”她放开他的手,弯下腰,垂头靠在他的颈侧,嘴唇沿着他修长的颈线上下厮磨:“大哥,我从来没和任何人说过,除了你.....” 温崎被她的气息灼得浑身发麻,绷紧嘴唇仰起头,喉结晃颤,呼吸乱而急促。 她的声音近在耳边,痛苦又压抑,似乎在极力忍耐疯狂的欲望。 他动摇地想,她已经和温峤分手了,两个人的事不会再伤害到第三个人,而且,他永远不忍心拒绝她。 语气带着放任纵容,男人薄唇轻启,沉声道:“可以。” - 快吃了快吃了! 对了,大家当时点的是女上、火车便当、窗前后入? 求个珠~ 染色(H) 他话音方落,就感觉到她温热的气息又迎过来,像汪汪的热水往脖子上浇,暧昧而舒服。 没有和女人如此近距离接触过,他抿了抿唇,下意识想要躲开。 叶景乔没有为难他,抬头吻了他利落的下颌线一下,手往下伸到她觊觎已久的裆部,缓慢地揉捏。 温崎挺了挺腰,肌肉在她的动作下绷紧、僵硬,反而导致绳索勒得更紧。 除开逐渐升腾而起的欲望,他内心无数种情绪也随之翻涌,有对温峤的愧疚、夙愿已了的解脱,还有犯禁的刺激。 明明说是要给她治愈心理疾病,自己怎么能从中获取快感? 手上动作不停,叶景乔眼看着那东西被她越揉越大,于是坐在他的腿间,手指拈过裤链,慢慢拉下来。 拉链往两边而分,敞露出的三角地带越来越大。 内裤面料薄而柔软,往上的褶皱粗略勾出男人阴茎的形状,粗大且长,龟头顶住的那片布料已被洇湿,摸上去黏黏的。 她不急着享用、剥去他最后遮掩的布料,而是伸手细致地抚摸,指腹擦过内裤上凸显的青筋,沿着它从根底一直到微翘的头部。 看它越发蓬勃鼓胀,似乎要从薄薄的布料里冲破而出。 面前的男人仰首,上半身发力起伏,难耐地吐息着。 她看他内裤上的湿渍越来越大,忍不住吞咽了几下,下体麻麻痒痒的,好像也有热液涌出。 两指沿着阴茎边缘压下,上上下下地来回摩擦,她一边揉,一边抬头问:“大哥,有别的女人碰过你这里吗?” 温崎吐出一口浓厚的浊气,缓缓摇了摇头。 “那就好。”叶景乔一粒粒解开他衬衫下部的纽扣,露出分明诱人的腹肌。然后两手摩挲着他的腰线,柔软的唇贴在腹肌上辗转滑动。 她只睡处男。 不止出于洁癖,开垦从未有人踏足过的雨林、弄污洁净无暇的白纸、给青涩染上由她赋予的,淫荡的、骇丽如血的颜色,本身就是能满足征服欲的极乐之事。 轻轻吻了几下他的小腹,她从他腿间起来,又不知道跑去哪里寻东西,整个客厅变得十分静谧,他只能听到耳边血流的声音,随脉搏鼓动喧嚣。 下体忽然贴上一个又冰又重的物件,他一愣,心脏跳动得更快。 这是什么? 叶景乔安抚的声音响起:“大哥,你别乱动,我现在要把你的内裤剪开。” 保持镇定冷静一直是他的职业要求,但当冰凉的金属赤裸裸地贴上阴茎时,他的呼吸陡然变得粗重,血液奔涌加速。 剪刀一寸寸剪开布料,传来咝咝的轻响,顺着烫热的柱身,缓慢地向下挪动。 等剪到底,她挪开剪刀,看到他胀到极致的阴茎猛地从破开的内裤口弹动着翘立,充满了通红的怒色,顶端糊着浊白的浓液,在空气中上下轻点摇晃。 她张大手掌紧握住,从顶端一直捋到根,来来回回反反复复撸动,把龟头沁出的腺液涂满整个柱身,又抹到两枚轻颤的囊袋上。 男人鼻间喷气的声音愈发浓重,他仰着下颌,唇张大痛苦地喘息,紧致、精赤的健壮肉体在绳索中挣动,仿佛身下不是椅子,而是烈焰焚烧的火刑柱。 欲望之火的烤灼让他浑身轻颤,连带着胯间粗壮的生殖器也在她手中勃大抖动,吐出越来越多的浑浊黏液。 叶景乔无情地亵玩着手下这具完美的肉体,下体的淫水泛滥如春潮,她却懒得顾及,只顾着一手揉鸡巴,一手在他硬如盾牌的琥珀色肌肉上四处游走。 僻静的客厅里,两人的呼吸若隐若现地交迭在一起,像潮湿的雨林里流动的热风,燥得、闷得叫人心慌。 等不及了。 叶景乔深深地咽下口中浓稠的唾液,从包里拿出套给他套上——其实不是为他准备的,而是为各种各样不期而至的性爱。 幸好,她睡的男人虽然鸡巴形状不一,但都很大,所以这套的尺寸也适合他。 小逼里蓄满了太多淫水,在她分开腿的时候,滴滴答答从阴唇间滑落到他的腿上,温热湿润。 手扶着肉棒,龟头对准滴水的穴口,她握着它用顶端在里面开拓了几下,只听到男人控制不住地,发出几声粗喘。 她上下起落着,缓缓吃入这根饱胀的肉棒,两手扶上他汗涔涔的肩头,柔声问:“大哥,会不会不舒服?” “还好,小乔能解开绳子了么?”他额上冷汗直流,将眼前的眼罩打得湿透。 “嗯。”叶景乔坐在他身上,穴里仍然含着他的阴茎,手拿过剪刀,三下五除二就把绳索全部弄断,从他身上滑落在地。 呼吸瞬间变得顺畅不少,他握紧拳头,指节被弄得嘎吱作响,恢复灵活的手指抓住眼罩,一把扯下来丢到地上。 男人露出来的黑眸依然眸光犀利深邃,敞开的衬衫襟口露出一点勃发有力的胸肌,被她攀住的结实手臂也绷得硬梆梆的。 叶景乔望着他,心想,他不会把我像眼罩一样丢在地上吧? 悔不该给他松绑。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他看了她半晌,缓缓凑过来,把唇印在她的唇上。 感知到他生涩的吻技,她立即反应过来,两手环抱住他宽阔坚实的臂膀,湿润的舌尖绕上他的,极尽缠绵吮弄。 两人相拥抱吻,他腾出一只手握住她的臀,劲腰耸动,挺着肉棒在层层迭迭的穴肉中前后抽插。 “唔”她完全被他抱到怀里深深舌吻,偎靠这具强健火热的男体,小逼被满满撑开,动情的爱液越涌越多,被腿间抽送的硬热阳具挤出咕叽咕叽的声响。 唇缝里溢出阵阵呻吟,她指尖向下挪移,感受他做爱时隆起紧绷的背肌,简直是爱不释手。 指尖沿着流畅的腰线滑到他的臀上抚摸,她摸到他深深凹陷下的腰窝,没能忍住往下一摁。 温崎浑身一僵,下颌微颤,喉头滚动着溢出一丝闷喘。 他结实的臀肌向内紧收,犹如炮弹启动,开始在她腿间突突进攻,越撞越深,攻击刮擦她的敏感区域。 她被他顶得嗯嗯直叫,两条腿紧紧锁住他的腰,花唇间探头的阴蒂头充血发颤。 平常怎么看不出来他这么能干? 青春(H) 幽静的客厅里间歇响起暧昧淫靡的水声和喘息声,两人坐在椅子上缠绵交合,松散的衣物在碰撞间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细碎声响,掩映着二人厮磨紧贴的身体。 叶景乔引他的手到两人交合处,男人无师自通地开始一边挺入,一边用指尖揉捻凸起的阴蒂,强烈的酸麻快意让她腰身颤栗,被他吻住的唇瓣里流泻出模糊不清的呻吟。 她双手抵住他宽阔平展的胸膛,喘息着与他唇瓣相分:“大哥,我们去床上吧?” “好。”温崎托起她的臀,稳稳将她抱起,叶景乔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汗湿的腰肢绷得笔直,随着他走路时肉棒在腿心里抽插的频率而不停晃动。 等到了床边,交合处早已是汁液淋漓,淫水被拍成了粘稠的白沫,星星点点沾在二人交缠在一起的阴毛上。 温崎把她放倒,俯身打算压上去,没想到叶景乔一个翻身把他压在床上。 他几分讶异,看她喘着粗气从他身上起来,一步步凑近他:“大哥,给我舔舔。” 温崎不明白她说的舔是什么意思,然而下一秒她身体力行地告诉了他——她直接一屁股坐在他英挺的脸上,臀肉向两边分,把他的脸埋得严严实实。 他再次陷入到黑暗之中,只能感觉到她的暖热和柔软,挤挤簇簇地拥上来。 温崎两手使力,缓缓托起她的臀部,才看清楚近在咫尺的、女人的花穴,正泛着晶莹的水意,随着他呼吸的拂动一缩一张。 他放慢吐息,喉咙莫名其妙感觉到一种焦灼的干渴,于是仰起下颌,唇含住她涨红的花瓣,轻柔地舔吸起来。 她两手撑在他身侧,闭眸喘气,男人温热的舌尖在柔软的花蕊游走,像一尾纤细的鱼在花间窜动戏耍。 他的大手掌着她两瓣臀,缓慢地揉捏,舌面上下刮蹭过女人的阴蒂,持续不断地刺激,喉结因为急促的吞咽而不停颤动。 唔,好爽。 叶景乔感受着下体软软绵绵的舔弄,垂下头,看到他被绳索凌虐后的健壮身躯上浮起一道道鲜红的痕迹,忍不住弯腰下去,沿着那些勒痕亲吻舔舐,从舌尖品尝到一些隐隐约约的血腥味。 她很喜欢男人遍体鳞伤的样子。 勒痕和鲜血这样肉体性的东西,像一座雕像上自然分布的裂痕,有一种奇异的不安的暴烈之美。 而且平日正经严肃的男人完全撇开那些清规戒律,着迷而饥渴地在她的腿心舔吃,连绵不绝的吸溜水声响彻房内,毫无疑问又助长了她的快感。 “唔啊”过不多时,她接连喘了好几声,小腹收缩痉挛,花穴颤抖着冲出大股大股的潮水,打湿他英俊的面庞,沿着下颌滴滴垂落到床单上。 腰肢一阵阵发麻发酸,叶景乔软着身子从他身上起来,满面潮红地瘫软在床。 温崎舔了舔唇,把唇上沾着的淫水全部舔干净,然后又起身,慢慢压上来 叶景乔因为刚高潮过,整个人懒洋洋的,她两条腿蹭了蹭他的腰,像藤蔓一样绞盘在他的腰上。 男人腰侧肌肉一紧,倾身上前,将肉棒缓慢地插回她湿淋淋的腿心。 两个人不知道闹腾到几点,幸好第二天是周六,叶景乔胡编乱造个理由搪塞席文郁,一觉睡到大中午。 她伸了个懒腰,四顾周围,发现温崎已经不见了。 可能上班去了吧。 叶景乔细细回味昨夜美好的春宵,说不出来的心满意足。 温崎其实是,青春期唤醒她性欲的第一个人。 好几次她偶然碰见他从警校回来,脱掉上衣用毛巾擦汗。他蓬勃有力的肌肉覆满细汗、散发光泽,会随他擦拭的动作牵拉,扯出美好修长的线条。 少年青春的荷尔蒙肆意奔涌,充斥在她整个视野中,无意识引诱她用目光一次次侵犯他的肉体,从表到里,从裸露的光洁肌肤,挪移到他鼓鼓囊囊的裆部。 但他气质太冷肃了,以至于每次对他荒淫下流的遐想,都像是一种玷污神灵的亵渎。 不过没关系,已经被她亵渎了。 房里暖气燥热,她随便穿上温崎某件宽大的T恤,拉开门,打算随便做点东西吃。 结果一开门,和沙发上的两个人看了个对眼。 叶景乔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脑中一片空白。 怎么老师和温峤会过来? 温峤看到她从温崎房里出来,身上还穿着他的衣服,瞬间反应过来,质问道:“景乔,你和我哥” 叶景乔不喜欢他这种语气,让她觉得自己在被审判。 她之前因为席文郁对他有过愧疚,但这种愧疚是出于隐瞒与欺骗,而不是背叛。她从不认为自己对伴侣有忠诚的义务,忠诚应该仅仅出自个人的自由选择,而不是外在道德他律的强加,她相信老师能理解自己。 因此她很快恢复镇定,平淡地反问回去:“我和大哥怎么了?” 又若无其事看向方韫:“老师,你们过来找大哥吗?” 温峤被她这话呛着了,满脸胀红说不出话来。 方韫扯了扯他衣袖,试图制止他进一步行动,抬头同叶景乔解释:“对,没有事先告诉他,等会儿和我们一块吃饭吗?” “下次吧。”叶景乔摸摸鼻尖,心道和他们吃饭也太尴尬了:“我今天有点事。” 她回房里换好衣服,跟方韫说了一声以后就急匆匆走了。 从头到尾没看温峤一眼。 温峤真的快气死了。 再看他妈,依然是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他心里怒火燃得更旺:“妈,你怎么不帮我说一下?” 方韫放下手机,纳罕地瞧他一眼:“有什么好说的?像个恶婆婆对景乔又打又骂?还是像个法官对她施加审判?” 温峤支支吾吾:“我不是这个意思。” 方韫继续说:“这是你们和她的事,跟我没什么关系。而且感情的生灭,是很难用道德约束的。” 听她这话,温峤顿时变得死气沉沉:“我知道可你说,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方韫想了想,轻声道:“景乔或许和你并不适合。” 温峤一头雾水:“为什么?” “她内心的痛苦需要包容的爱才能缓解,无处宣泄的仇恨需要无条件的牺牲才能浇灭。”她的语调依然平和,话锋却极其犀利:“而你,做不到这一点。” 温峤更困惑了:“景乔有什么痛苦和仇恨?” 方韫望着他,无奈叹气,垂头继续浏览手机:“你和她在一起这么多年都看不出,我怎么可能知道?” 海洋 “回来了?” “嗯。” 叶景乔在玄关换好鞋,看到席文郁坐在沙发上,穿一件深蓝色毛衣,冷冷的色调衬得脸越发白皙俊美。 她坐在他旁边,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 他从身后起来,伸手搂住她的腰,在耳侧轻声问:“朋友家好玩吗?” 叶景乔面不改色地端起茶杯,浅尝了一小口:“还行吧。” 她转过头,摸了摸他的头发:“没有和你在一起好玩。” 他认真地凝视着她,似乎想要看透她隐藏在言语背后的东西:“真的吗?” 叶景乔点点头,轻松地说:“那当然咯。” 他没有再确认,也没有再质疑。 她昨天又说要在朋友家呆一晚,他不免起疑,约了陆从钺喝酒,没想到对方欣然赴约。 这说明她昨晚见的不是他。 或许是真的朋友。 其实他大可以找个人去调查,但是对她用这种手段令自己不齿,感情需要信任来维系。 可是心里总是有不安的感觉,像血管里扩散开的毒素,不断侵蚀着他的神智。 因为没有办法想象失去她,一刻也不行。 客厅里谁也没有出声说话,叶景乔静静听着耳边他浅浅的呼吸,又揉了揉他的头发:“对了,我想问你,之后咱们能到你爸那儿住么?” “怎么忽然想去那里住?”他神色意外地笑笑:“这儿不好么?” “其实你不用隐瞒,我能感觉你爸不喜欢我。”她垂下头,指尖一下一下沿着他毛衣的纹路碾过:“所以,我想和他住在一块儿,看能不能增进我们之间的关系。” 他半晌没回答,叶景乔扯了扯他的衣角,抬头看他:“文郁?” 他反应过来,低垂着望向她的眉眼目意温柔:“可以啊。” 叶景乔舒了口气:“我看你不吱声,还以为你不答应。” 看了她良久,他忽然收紧手臂,将她拥入怀中。 头枕着她的肩膀,他音色淡淡:“没有不答应,相反我很高兴,你也在为我们的关系努力,这让我觉得,我不是一个人。” 叶景乔一怔,手覆上他的手背:“你本来就不是一个人。” 席文郁下午就带她回自己家。 得知两个人要在这里住,席锦南手指头都要给攥断了。 原本对叶景乔,他可以眼不见为净,反正两个人还没结婚,他就当没看见。 现在她堂而皇之住到自己家里来,每天在跟前晃悠,没完没了,惹得他心脏病当即就要发作。 但他之前答应过会成全两个人,只能牙咬碎了往肚子里吞,还张罗着仆人给他们布置房间。 叶景乔对他这些心理活动完全是心知肚明。 她极其恶趣味地对席锦南大献殷勤,时不时拉着他唠嗑:“叔叔,我之前在我们学校听过您讲话,说得可好了。” “是么?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席锦南皮笑肉不笑,寻思着自己去过讲话的高校千千万,鬼知道她是哪个学校的。 “人大的新闻学院。” “哦,我母校也是这里,学经济的。” 叶景乔讶异地说:“八十年代上大学可真不容易。” 席锦南来了点兴趣:“你父母上过大学吗?” 叶景乔摇摇头:“没有,他们都是普通工人。” 她捕捉到席锦南眼中掠过极其浅淡的一丝蔑视,很快又消弭在礼节性的微笑之中:“那也挺好的。” 和她扯淡了大半天,席锦南有些烦了,想倒杯水,没想到叶景乔先他一步,麻利地倒好水,恭恭敬敬递到他面前。 席锦南只能勉强接过喝了口,叶景乔在一旁笑逐颜开:“叔叔,慢点喝。” 他差点呛到。 席文郁走过来,见他们聊得正开心,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他坐到叶景乔旁边,提醒道:“爸,你该吃药了,每天都得按时吃。” “嗯,我差点忘了。” 席锦南找到由头,立刻站起身,阴沉着脸回房间了,只留两个人在客厅里。 正处热恋期,两个人坐着坐着又腻歪在一块儿,她蜷在他的臂间,抬头吻了吻他的下巴,小心翼翼问:“叔叔怎么了,每天都得吃药?” “心脏病。”他似乎不是很想谈及这件伤心事,神色有些黯然:“之前最严重的时候差点没救回来。” 叶景乔沉默片刻,忽然小声道:“我还有个问题,可以问吗?” 席文郁捏捏她的脸颊:“你问。” “我在你家怎么没看见你妈妈”她的声音越说越小。 “他们离婚了,因为价值观不合。”他平淡地叙说着,好像在说一件与他无关的事:“其实我很能理解,因为有时候我也不能接受我爸的一些观念。” “那你们见过面吗?” “见过几次,后面她有了新的伴侣,我不便去打扰,她也没再喊过我去。”说着说着,他想到什么,忽然轻笑出声:“我爸一直在等她回心转意,到现在也没找过别人。” 叶景乔也有点想笑,她没想到席锦南这么老奸巨猾一个人,在感情方面竟然无比执拗,不禁感慨:“叔叔还挺专情。” 他煞有其事地点头:“嗯,这点我倒是和他很像。” 她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他一手兜过她乱动的手腕,低头轻吻了一下她的指尖,又俯下身,柔软地亲吻她的额头,呢喃着:“遇到你之前,我没喜欢过别人,遇到你之后也是这样。” 他的气息清澈悠远,令她想到夏日太阳朗照下,清凉又不失温暖的海水。 她的心微微一动,手先于头脑的反应,抱紧了他微弯的脊背。 沉溺吧,她在心里默默想,让她在这温柔的海洋中,多沉溺一会儿。 哪怕它注定会毁灭。 深渊 叶景乔在席家这一段日子,除了没事恶心几下席锦南,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观察他每天在做什么。 这死老头虽然处于半隐退状态,但是显然还有话语权,家里来来往往的官员干部如过江之鲫,而且她知道他不像应家父子傻大款好对付,在他面前玩一些自己都整不会的权术只能找死。 不过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如果能弄死他,就算搭上这条命也无所谓。 所以她想的尽是粗暴直白的方法。 比如什么切水果的时候拿水果刀把他捅死,搬他们家古董花瓶把他砸死,甚至吃饭时吓他把他噎死或者吓得心跳骤停猝死……不过这些办法一一被她否决,无他,风险太高而且容易失败。 所以她把目光投向了席锦南每天服用的药物。 家里又来了客人,身份尴尬的叶景乔识趣离开客厅。 她伫立在楼下花园里,点燃一根烟,积雪尚未融化殆尽,但边缘已经变成透明的冰晶,堆在暗绿色的灌木丛上,似乎即将变成一摊肮脏的污水。 叶景乔眼底一片暗沉,直勾勾地注目二楼正在操劳的几个佣人。 按照平常的习惯,他们应该现在要去整理阳台上的衣服和杂物了。 她掐灭烟,从房屋另一侧楼梯上去,迅速走过空荡荡的走廊,闪入席锦南的房间。 整个时间短得可怕,她轻轻带上房门时,听到门外响起佣人的脚步声。 她扫了一眼他的房间,发现药全都整整齐齐摆在透明的玻璃柜里,有注射的也有口服的。 这么多药也吃不死他。 叶景乔并不怎么懂药理,只是迅速地把那些药的外观和名字拍下来,在门边拉开一点门缝蹲踞半晌,听到外头悄无声息了,才蹑手蹑脚走出去。 她回到卧室,心跳得极快,往后一仰栽倒在床上。 脑子里乱糟糟的,回顾了一下刚才是不是真的没人,她方彻底松懈下来,开始联系以前做记者认识的假药厂商。 这假药贩子当年害惨了一群人,伪造各种昂贵的特效药按低价出售,实际上药里根本没有有效成分。 叶景乔当时还是个正义的有志青年,下定决心要把这事儿调查清楚,不过采访了不到几个人,报社上级就和她说药厂后面有人保,此事就此搁置。 互联网上也全是各种澄清新闻,比如说受害者就是为了讹药厂一笔,所以大肆抹黑,药根本没这问题。 网上零零星星还剩几个质疑者,不过也成不了气候,很快淹没在滚滚而来的信息洪流之中。 现在你到路上随便抓几个人,都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 信息时代就是这样,人的记忆总是被不断冲击、重塑,最终遗忘。 所以她一直很佩服老师,作为一个局外人,当年宁肯赌上自己整个职业生涯和席锦南作对,是怎样追求真相的勇气才能支撑她到这个地步? 而自己不仅做不了真理的宣告者,甚至还回去找那坑害了不少人的厂商合作。 她清楚地知道,这么多年,她真正牺牲掉的是什么。 不是年少时投身新闻行业的理想,也不是梦幻般闪闪发亮的未来。 而是一个人借以坦坦荡荡安身立命的良心。 假药风波过去后,受害者携家带口找上门,拼命地恳求她再给他们为自己辩解伸冤的机会。 她站在他们旁边,想说一句:“对不起,我无能为力了。” 但他们痛苦希冀的目光就像一道无形的绳索,死死勒在她的喉咙上,她没有办法说话,也没有办法呼吸,仿佛整个上半身被按在冰冷的海面之下。 即使现在身处暖气充裕的房间,她也依然能感受到那道目光,愤恨的、绝望的、麻木的,像冷冰冰的海水一样将她包围。 对不起,她想,等一切结束了,我会向所有人公开真相。 所有那些丑恶的,罪孽的,跟她一起下地狱吧。 房间里没开灯,一片昏天黑地。昏暗中,她紧紧地蜷缩在床上,眼泪打湿了脸下的床单,冰凉湿腻。 许是过于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她没有注意房里有人进来,等忽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她才倏地睁开眼。 席文郁正躺在她身边,手拂过她的眼泪,窗外昏昧不清的光线落在他的脸上,更加柔和。 “怎么了?”他的神情和动作都是小心翼翼,像是想触碰又怕打碎。 叶景乔怔怔望着他,忽然低头,抵在他的胸口。 自己跌入深渊时,身边有这么个人陪着一起死也挺好的。 葬礼 做好的假药几天内送过来,叶景乔花几天时间,把几瓶重要的药给换了。 通过席文郁,她得知,席锦南的心脏病已经非常严重,依靠众多昂贵的药物维持了很多年,那些药物成分就像一根根纤细的丝线牵引着已经朽坏的心如平常运动,只要稍微断一根,或许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它腐烂的进程。 到晚上,古典华丽的吊灯打开,一抹一抹的光块染在人脸上,绮丽得有些不太真实。 叶景乔手里捧着一本《罪与罚》,一半脑子陷入到书中人物谵妄般的长篇大论,另一半脑子始终清醒地用余光打量客厅里的人。 佣人端着药过来:“先生,该吃药了。” 灰白的药片从他的手掌滑到嘴里,水倾倒入其中,他的喉间发出咕噜的吞咽声。 叶景乔十指攥紧书页,头埋得更深,心怦怦直跳,像木桩一样反复击打她的胸口。 她知道席家有监控,如果有人怀疑他的死因,调出监控就能知道凶手是她。 标准的故意杀人罪,动机蓄意,再加上被害者身份地位在那里,情节恶劣可判死刑。 不过对疯子来说,惩罚和死亡并不可惧。 服药的过程非常短暂,就在这短暂的瞬息之间,她感觉头上的吊灯光线巨涨,如恒星爆炸,喷射出灼目的光线,令人头脑发晕。 她不动声色从沙发上起来,回房间了。 整晚她睡得很不安稳,各种乱糟糟的思想和情绪在心房里打架,最终归为死一般的茫然,她的过去和未来都在这片茫然中结束,没有新的东西再生。 半夜席文郁起来了,她睡得很浅,被他压到极轻微的动作吵醒。她仰起头,看到他在穿衣服,皱着眉头,神色紧张。 她猝然惊醒,掀开被子坐起来:“怎么了?” “我爸说有点不太舒服,我打算跟他一起去医院。”他解释的语速极快,匆匆忙忙走出房间。 叶景乔也跟着赤足踏到地板上,发现家里一片混乱,几个佣人抬着病人从房里出来,脚步声急促繁杂,充斥在死寂的夜里。 她站在阳台上目送他们远去,心神恍惚地回到屋子里。 自己是不是应该把药换回来?可是如果都到了怀疑药有问题的地步,那就必然要查监控,所以换回药这个举动是没有意义的。 她不停地演绎各种行动的可能性,像被困在阁楼里的女鬼,漫无目的在屋内走廊四处乱转。 “叶小姐。” 叶景乔陡然站直,转过身,看到一个佣人手里抱着厚重的被褥,目瞪口呆地望着她。 她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到走廊尽头,面前是一堵封闭的墙。 “抱歉”她语气微弱地说。 她回到床上,后半夜完全没睡,僵硬地坐着。等到黎明,第一缕光线刺破沉重的夜幕,此时席文郁回来了。 他一进屋就快步走过来,坐在床边,两手紧紧地抱住她。 她觉察到他双肩的颤抖,这无疑是仇人死亡的宣告。 虽然无法共情,但她依然伸出双臂回抱他,无声安慰。 半晌,他轻声哽咽着说:“景乔,我只有你了。” 其实席文郁早就做好了父亲可能猝然离世的准备,但真到了这天,他还是觉得像被突然抛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一样,切断了原有的一切联系。 他眼眶通红,眼睛酸涩,麻木地站在灵堂门口接待宾客。 陆从钺穿一身得体西装从门外走来,他遥遥就看到好友哀恸欲绝的模样,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膀:“节哀。” 席文郁强颜欢笑:“谢谢。” 陆从钺望着他,又看向站在旁边的叶景乔,静默不语良久。 根据她之前对应谭的所作所为,不难猜测这次也是她的手笔。 而自己,正是将朋友们一个个引入虎口的伥鬼,甚至文郁也是,无意识做了帮凶,稀里糊涂将自己的父亲害死。 可他不相信叶景乔是那种无差别杀人的恶魔。 想到之前影影绰绰听闻叶景乔是Y市人,而Y市之前发生过的隐事,他略微知道一些。 这些杂乱的线索陡然串联起来,变成一张血淋淋的因果之网,触目惊心横在他的面前。 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心已经有大半被她占据,所以想到过去可能发生的事,他的心开始阵阵抽痛。 她到底遭遇过什么?又为复仇牺牲了什么? 这种难受的痛楚一直持续到他经过洗手间,看到叶景乔从里面出来,她脸色苍白,发丝和脸上残余了晶莹的水珠,映着她整张人像一朵被雨摧残过的碎花。 心里的情绪彻底不受控,他径自走过去,用力拥住了她。 整晚的失眠与茫然,她头晕目眩,一声不吭把头埋在他的胸口。 身后他手臂传来的热度和力度,对她来说,是当下唯一的支撑。 他慢慢拭去她脸上和发上的水珠,轻声唤:“叶景乔” 叶景乔在他怀中抬头:“怎么?” 陆从钺正欲开口,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他立即退后一步,叶景乔勉强直起身子,一手支着墙,不懂他怎么一惊一乍的,再回头一看。 席文郁正站在她面前,目光沉沉望着她。 她的手在墙上抓了抓,本来就乱七八杂的思绪更乱了。 干脆趁这个时机自首坦白? 她蹙眉,到嘴的话突然被陆从钺打断:“刚才她有点不舒服,我搀扶了一下。” 席文郁听到他的声音,但看也未看他一眼,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景乔,你不舒服么?” 叶景乔微怔,过了一会儿,她低低道:“嗯,是有点。” 席文郁上前将她抱起,往休息室走去,全程只把在一边的陆从钺当空气。 陆从钺盯着二人背影,拳头紧攥。 等他们消失在视野中,他深吸一口气,才慢慢将手松开。 沉溺 来了趟葬礼,陆从钺心情非常糟糕。 洗完澡后,他披着睡袍从浴室里出来,开瓶酒,一边给自己的频道贡献收视率,一边昏头昏脑地喝。 烈酒像滚烫的油滴,烧得他五内俱焚。他开始怀念和叶景乔做爱调教的那些日子,虽然痛苦,但至少不再孤独,也没有那么多纠缠不休的破事。 简单的性,简单的痛,比这混乱冗杂的人生好应付得多,甚至能成为某处远离尘缘的避世之所。 手机提示音响起,他翻过它,看到上面冒出来叶景乔发来的消息提示,立即点开。 “有空吗?我可以过来吗?” 他指尖敲敲屏幕,打出:“嗯。” 叶景乔半小时后过来,穿得还是葬礼上的一身黑,风尘仆仆,神色疲倦。 她一进门就说:“我们今天试点不一样的吧?” “你不陪在他身边吗?”他问。 她轻描淡写:“在他身边我觉得很痛苦。” “那你不怕他知道吗?” “知道就知道吧。”叶景乔低垂着头,开始解他的衣服:“我什么都不怕,少点废话,我现在只想和你做。” 他被她身上那种穷途末路的绝望和孤注一掷感染到了。两人脱光衣服,赤裸着身体相拥在一起,她吻他的血管汇合处,吻他颤抖绷紧的喉管。 和之前任何一次做爱不一样的是,情欲激荡恍惚中她好像听到独属于生命的声音,和机器运行产生的噪音不同,它只关于欲望,因为死亡正意味着欲望的枯竭。 她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两人做完一次,转移到水汽温热的浴室,她打开水龙头,往浴缸里放水,命令道:“我们设个安全词吧,你受不了就手握成拳。” “好。” 陆从钺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看到浴缸里的水越涨越高,水汽逐渐淹没了他们,拂到脸上,渐渐濡湿他赤裸的皮肤。 他什么也没穿,而她披着一件衬衫,一只脚半跪在地上,摸了摸他的背:“跪在浴缸边上。” 明白她接下来要做什么,陆从钺迟疑了一会儿,膝盖压在湿漉漉的地毯上,两手放到腿边。他慢慢抬起头,目光沿着她掩在衣摆下的腿,向上看到她平静的脸。 她伸出一只手,温柔地在他精壮的脊背上游弋,掌心因雾气沾染而湿润,她将水一点点涂抹在他的皮肤,缓缓往上爬,压住他脆弱修长的后颈。 他深深吸气,头被她往下按,淹入水面,沉到水底。 温热的水起初柔和地将他裹住,但随时间流逝,氧气一点点消耗殆尽,水就变成了一只能蒙死人的枕头。 实在憋不住了,水流从他的口鼻疯狂灌入,他开始挣扎,水翻起激动的波浪,冲向浴缸边,溅成无数碎珠,散落一地。 叶景乔死死按住他,感受他在生死边界的徘徊挣扎,心一阵剧烈狂跳。 男人脊背起伏的幅度越来越小,她卸下力,将他从水底下拽出。 好不容易从水里出来,陆从钺趴在浴缸边猛烈咳嗽,几乎要把五脏六腑咳出。 他的脑子缺氧发晕,眼前景象一片模糊,像波纹扭曲晃动。 刚才差点就溺死在浴缸了。 叶景乔张开双臂抱住他,他身上的水沾到她的衬衫上,顿时打湿了单薄的布料。 积压了一整天的痛苦和压抑终于发泄出来,她摸摸他湿成一绺绺的乌发,望向波纹荡漾的水面,心想要不要安慰一下他。 男人在她怀里大口大口地吐息,胸腔如鼓面起伏振动,过了几分钟,他终于平复好呼吸。叶景乔紧紧搂着他,准备出声抚慰时,他却先回抱住她,低声问: “心情好受点了吗?” 叶景乔呼吸一滞,生硬地回了句:“好多了,抱歉。” 陆从钺缓缓呼吸着,仰头靠在浴缸上,安静地闭眼,不期而至的伤感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她说过,她会在他面前展露最真实的一面。 那如果他说,他完全能接受她的痛苦,忍耐她的折磨,喜欢她的真实,她会不会高兴一点? 可惜他不敢问。 一场葬礼对于举办它的家属而言,无论起初的悲伤有多强烈,到最后都会归为劳累不堪的麻木。 如果说它的目的就是为了制止悲伤的话,那可真是歪打正着了。 送走最后几位宾客,席文郁轻吐出一口气,面容苍白疲乏地躺倒在沙发上,心底一片空茫。 下意识喊了一声景乔,四周却无回应。 他环顾周围,微微打着寒战收回视线。 哦对,她说太累了先回去了。 手机铃声响起,他看到上面联系人的名字,又想起来自己刚刚让人跟住她,看她究竟去了哪里。 因为对她和陆从钺的怀疑在目睹两人相拥后攀升到顶峰。 颤抖的手指握紧电话,他竭力控制情绪,在心里一遍遍默念:“拜托了,景乔。” 拜托了。 ——不要让我失望。 怀疑 叶景乔回到席家的时候是上午九点,她和周茗约了下午见面,打算回去吃午饭顺便补个觉。 家里依然是办丧事的布置,四处是刺目的白,光线却十分阴暗,看得人心里发毛。 “你怎么睡沙发不去睡床?” “昨晚有点不太舒服。” “是么?”叶景乔走到沙发边上,看清席文郁的脸。很显然,他昨夜睡眠质量很差,或者失眠了,眼睛失去了往日的光彩,看起来十分憔悴。 她想伸手摸摸他的脸,可是他头一偏,一反常态地躲开她的触碰。 她收回手,隐隐约约觉察到有些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叶景乔低低头,掩饰性地笑笑:“看来你真的有点不太舒服。” “嗯。”他回答的声音非常冷淡。 “我有事出去一下。”他弓着腰从沙发上起来,快步离开了客厅。 她看着他的背影远去,心情倒是十分平静,早就预料到有这样一天。 那下一步,就该是报警抓她了吧。 席文郁因为办丧事请了几天假,所以他出门后并没有到国资局上班,而是跑到了精神病院。 这里比其他医院要寂静许多,时不时传来的几声喊叫都像是遥远的梦中的背景音,极不真实。 他走到一个病房,推门走了进去。 里面是许久不见的应谭,在袭警之后他被诊断为偏执妄想症,家里也没人保他,直接被送精神病院了。 他看见席文郁,兴高采烈从病床上下来,胡乱穿好鞋,跌跌撞撞跑过来握住他的手:“文郁,你是来接我出去的吗?” 席文郁将手抽出来,对他的提问避而不答:“我是来问你几个问题的。” “你之前说叶景乔和陆从钺一起陷害你,是怎么一回事?” 应谭以为他是过来翻旧案给自己平反伸冤的,立即从头到尾添油加醋将整件事叙述了一遍,掺杂几句对二人怨毒的咒骂。 席文郁听得眉头越皱越紧,到最后应谭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了,直感觉有个可怕的念头像阴云一样盘桓在他心间,嗡嗡作响。 如果应谭说的是真的,她蓄意接近他们,真正目的是他们父亲,那杀害自己父亲的真正凶手岂不是自己? 不,父亲的死应该只是巧合。 但这个念头始终压得他喘不过气,他盯着病房雪白的墙壁,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一个点上,心情逐渐恢复平静。 “你的事到时候再说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抛下一个含糊不清的答案,徒留应谭在房间里欢天喜地。 席文郁又找了那个帮他调查的私家侦探,让他检查当天的监控。 他完全可以自己做,可是现有的一切,已经让他无力承受。 下午三点钟,明亮的白昼落满屋脊,两三只乌鸦啊啊鸣叫了几声,扬起黑色的羽翼朝天幕飞去。 叶景乔的视线跟随着那些乌鸦远去,直到它们越飞越小,化作不可辨别的一个黑点。 “学姐……学姐!” 周茗连喊了几声,她回过神,问:“你刚刚说什么呢?” “我发现你今天老走神,精神还很差。” “这几天晚上睡很少。”她两手插在口袋兜里,偏头看一眼路过的平屋,不透光的褐色玻璃上映出她苍白无血色的脸。 周茗眼神很忧虑:“那你还是回去休息吧,我们下次再聊。” “没关系。”叶景乔回过头,眼含笑意望着她:“我想多看看你。” 周茗小脸一红,顿时结巴了:“你咋这么肉麻。” 叶景乔但笑不语,往前走了几步,周茗跟上来:“我看你最近一直在看《罪与罚》,感觉怎么样?” “还行吧。”她回头顾她:“问这个干啥?” “我本科的时候看过,不太理解男主怎么忽然决定自首,他杀的难道不是一个坏人吗?” “因为经常感觉有人会来抓他吧。”叶景乔慢慢蹲在地上,看着叶子落光的树枝间、空无一物的鸟巢:“杀过人很辛苦的,你每时每刻都会觉得,这是你自由的最后一刻。” “说得好像你杀过人一样。”周茗打趣。 叶景乔笑一声,从口袋里取出一盒烟,点着后把烟叼在嘴里,边抽边说:“还有,甭管你杀的是好人还是坏人,这都是在剥夺一个人的生命,因此,‘我杀人了’这个念头会不停地在你的脑子里打转,夜以继日无始无终地侵蚀你,折磨你,把你逼疯。” “它会让你觉得,你和那些你鄙视的罪人没什么两样,它让你蔑视你自己。” 周茗听得有些害怕,不安地说:“学姐” 叶景乔没有理会她,继续说下去:“这个时候,你反而会想,自首才是真正的解脱。” 烟抽完了,叶景乔掐灭烟,把烟头丢到垃圾桶里,拍拍裤子站起身:“好了,咱吃饭去。” 两个人从胡同里走到大路上,马路上车来车往,川流不息,发出来的噪响在她耳里听来像杂乱无章的魔音,让她想吐。 “学姐,你还好吧?”周茗看她脸色奇差,额上都是冷汗,忙上前挽住她的胳膊,慢慢扶着她走。 “没什么。”叶景乔推开她,勉强走了几步,忽然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上。 意识消散的前一秒,她心里想的竟然是——太好了,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街灯 傍晚,天幕暗暗透出尚未消失殆尽的微光,照在窗边一身黑衣裤的男人身上。 剪裁好录像,他的目光从电脑屏幕移到席文郁身上:“证据已经保存好了,您看是报警还是……” 席文郁手上的烟抽到一半,半截烟灰凝结不落,听到那人说话,他手指一颤,烟灰尽数散落。 男人见他没什么反应,想到可能是这消息太具冲击力了——短短一天,不仅知道女朋友出轨好友,还知道她是杀害自己父亲的凶手,天底下没几个人受得住吧?他心里泛起一点同情,好脾气提醒道:“您可以再考虑一会儿。” 席文郁默然良久,把烟头怼在烟灰缸上,那点火星直接死灭了。 “嗯,晚上再给你答复。” 那个人走了,席文郁把自己的身体从沙发上拽起来,头抵在玻璃窗上,深深地呼吸着,感到自己的悲伤和绝望也跟着从肺部被用力挤压出来。 自己有过对不起她的地方吗?她对待自己完全不像是对待爱人,更像是恨之入骨的仇人。 外头的天光慢慢黯淡下去,街灯渐转为亮,衬得他眼里的夜色越发漆黑。 席文郁眼光沉沉,转过身,又点燃了一支烟。 一想到之前对她的感情,他就觉得无比秽污和恶心。 手机震动,叶景乔应时打来电话,曾经每个她的来电对他而言,或意味着惊喜,或意味着不能见她的沮丧,而现在已不再能引起他内心丝毫的波澜。 他面无表情接通电话:“有事?” 对面传来的是一道陌生的女声,带点焦急:“请问你是学姐的男朋友吗?她在路上晕倒了。” 席文郁攥住手机,紧紧闭上眼,两道眉痛苦地纠缠在一起。 良久,他恍若失败般叹气:“好,我马上过来。” 叶景乔不知道睡了多久,醒过来的时候看到周茗背对着坐在她床边玩手机。 她悄然起身,偷偷凑过去,发现周茗在用手机看什么《桶川跟踪狂杀人事件》,不禁开口点评:“你休闲时间都在看和记者有关的书啊。” 周茗立刻转过身,惊喜道:“学姐,你醒了。” “嗯。”叶景乔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又打了个哈欠:“麻烦你了。” “不麻烦,只是我很担心你。” 叶景乔半开玩笑说:“我知道,我晕过去前都看到你被吓哭了。” 周茗尴尬强调:“我当时真的很急!” “抱歉。”叶景乔轻声说:“不管怎么样,很感谢你。” “你该振作起来了,我看你最近状态一直很差。”女孩子抓住她冰凉的手背,忧心忡忡地望着她:“要不你过来和我一起做记者吧。” 叶景乔静静凝望着她,忽然淡淡一笑:“我不可能再做记者了。” “为什么?” “因为......”她的语气毫无起伏,似乎在叙述一件于己无关的事:“我已经没有未来了。” 席文郁此时已经到达医院,他拉住把手推开门,听到的正好是她这样一句话。 没有未来了。 怎样的人才会说出这种话呢?不管答案是什么,都不会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暴徒。 他皱着眼眉,开始憎恨自己对杀父仇人不合时宜的恻隐之心。 现在要做的,首先是沉稳地与她周旋。 他放轻脚步走进去,叶景乔瞥见他,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接你回去。”他伸出一只手放在她的背后:“好了点吗?” “还是有些头晕,医生说是疲劳过度。” “等会儿我背你回去。” “好,谢谢。” 周茗低头看着手机,心思却在这两个人身上打转。 没见过几个情侣像他们这么疏远客气的。 两人一来一回地聊了几句,最末陷入泥沼般的沉默当中。 叶景乔试探地问:“那我们现在回去吧。” “好。”他将她打横抱起,叶景乔搂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脸上没有看出分毫冷漠和不耐。 现在的他,回到了两人最初认识的状态,防备、内敛和伪装。 他应该什么都知道了吧,这也省的她自己去警局自首了,等收集好所有的证据,她将缄默地等待一切命运的安排。 席文郁把她放到汽车后座,让她躺好,自己坐在前面开车。 叶景乔不出意料地又睡着了。 车开到楼下,他拉开车门,两手托住她把她抱下来。 她迷迷糊糊转醒,昂起头,无意识在他的下巴上印下一个吻。 席文郁微微一怔。 和之前情浓的时候一样,处在清醒和昏睡边界的她,总是会自然地吻他的脸。 这个习惯按理来说现在应该被矫正,但在潜意识的领域还留存它的印记,越过理性驱使身体本能反应。 同样成为习惯的是,在她吻过来的时候,他的心脏依然会为所爱之人的亲吻而怦然跳动。 深吸一口气,他轻轻抱着她,抬头注视街灯昏暗的光线,发觉它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黯淡,不是因为电力,而是因为它被浸泡在泪水中,晕淡成一抹忧伤的颜色。 * 睡前,私家侦探的信息如约而至:“席先生,您决定好报警吗?” 他看见消息并没有马上回,翻来覆去辗转反侧一阵,才答复:“过几天再说吧,你帮我调查一下她的动机背景。” 这人调查效率很高,过几天就把搜到的各种资料全部发过来。 他这时已经平息下一开始的憎恶和痛苦,不由自主去探寻她行事的原因,其实不难猜到,她是Y市人,或许父母和他爸有交集,也或许出于朴素的正义感。 这些理由都非常合理,但让他的心更加沉重,久违的愧疚和负罪感再度袭来,他不像以往那样尝试抗争或者振作,而是选择被这种情绪淹没,把它们当作施加在灵魂上的惩罚。 但当他翻看那些资料,乔然这个许久未见的名字突然映入眼帘,灵魂的惩罚酷刑瞬时加重,他耳边不断响起嗡嗡的叫声,而他仍旧静静地、仔细地、一行一行地看过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 看完了,他从桌边走到书架畔,抽出那本读了几百遍几千遍的《呼兰河传》,十几年前她送给他的,那时候的她是一个喜欢笑的女孩,会在听到他说自己是北京人时,满脸憧憬地说出简单的愿望。 “我想和我妈妈,还有爸爸一起到北京去看看,我知道你们那儿有天安门、天坛,是不?” 但后来,后来...... 翻到《呼兰河传》最后一页,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陈旧的书砰然落地,岁月的浮尘自书页扬起,弥漫在他书写过的字迹上。 寻找她数年未果,他在最后一页一字字写下: “乔然,你实现了你的愿望吗?” “你现在快乐、幸福吗?” 绮梦 其实席文郁对那段回忆印象不太深了,他们只相处了短短几天。 依稀记得她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虽然父母只是普普通通的化工厂工人,但非常恩爱,其乐融融,他当时很羡慕。 他默然放下书,坐到窗边,彼时正是中午,但冬天是个过于残酷和萧瑟的季节,连太阳的光都无法照亮铅灰色的天空。枯萎的树木在北风中瑟缩,摇摆晃动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落寞的低诉。 “今年的春天来得好迟。”走在走廊上,同事瞥一眼窗外,对她说:“往年这个时候应该都不会下雪了吧,看天气预报说今天还会下雪。” 叶景乔困惑看了眼手机:“好像是因为太干了,所以人工降雪。” “难怪。”同事恍然大悟:“那我今天早点下班到颐和园赏雪去!” “整挺好。”叶景乔随口回应一句,手托住咖啡杯,拐到了办公室里。 整个下午她都埋头于工作,偶尔心思飞到席文郁身上。 他怎么还不报警?是想找别的办法来报复她吗? 比如说伤害她妈或者老师,他完全有能力这么做。 她暂缓了自首的心思,这几天一直在观察他的行为举止,如果他有这方面的意图,她只能先下手为强,把他也一块处置了。 不能否认,有过几个男人,他是最让她心动的一个。可是这点心动,在迎头碰上她内心的铁律时,只能被碾得粉碎。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几天都没有发现苗头。 那他究竟要做什么? 叶景乔轻抿一口咖啡,它的温度已经冷却,她没料到时间流逝得如此之快,抬头一望,发现窗外乌云密布,笼罩在繁华的都市上,天地之间,是纷纷然的鹅毛大雪。 手机屏幕上冒出消息提示,她点开一看,是席文郁发来的。 “下班后回来吗?” 和往常一样的信息,可满腹狐疑的她,却嗅到不同寻常的味道。 是摊牌?还是威胁? 思索片刻,她回:“好。” 下班时,雪停了,路上的积雪很厚。 淡淡的阳光落到她身上,她仰头,发现竟然出太阳了。 她买了把折迭刀,放在口袋里,缓缓在冰冷的风中呼出一口白气。 人行道上的雪被人踩得凝结成灰色的冰,走快了就打滑,叶景乔稳住脚步,心情忐忑地走到席家门口。 里面光线微弱,她蹙了蹙眉,闻到浓烈的酒味。 醉鬼行动能力不会太强,她悬着的一颗心渐渐有了实处,呼吸平缓下来。 地毯隐没了她的脚步声,她走到客厅,看到桌上放了几个空了的酒瓶,沙发上没有人。 身后传来窸窣动静,她顿时警觉,转过身,席文郁正站在她身后。 心跳陡然加快,她定定望着他,手伸到口袋里攥紧那把刀,整个人僵硬地站着。 然而,他只是淡淡瞥她一眼,拿着酒瓶绕过她,坐到了沙发上。 “回来了?”他问。 “嗯。”她垂下头,稍稍放松警惕,又听他唤了一句: “......乔然?” 叶景乔浑身一僵,抬眸,看不出情绪的眼睛直直盯着他:“什么?” 席文郁垂眼,手拿起桌上一沓纸,抛到沙发上。 她曲腰下去,翻了翻上面的东西,全是她的记录,或者说,全是她的罪证。 叶景乔匆匆扫一眼,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你想做什么?” 他笑了笑,重复一遍:“做什么?” 这样淡然的语气不知怎么激怒了她,她走到他身边,拎起他的衣领,迫使他抬头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我告诉你!你可以报警,但如果做了别的什么,我不怕和你玉石俱焚!” 他琥珀色的眼眸紧盯着她,没有害怕,也没有愤怒,反倒泛着淡淡的水意,像是下一秒就要涌出眼泪来。 她莫名心中一乱,手一松,他又躺回沙发上。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他淡淡问,声线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摸不透他的意图,她胸口起伏了几下,平心静气问:“那你为什么给我看这些?” “我没有什么想做的。”他从沙发上起来,理了理被她弄乱的衣领,说话声音很慢,也很轻:“说来很奇怪,知道这些事情虽然很意外,但很快就接受了......” 她一怔:“你......” 他打断她:“我喊你过来,只是想问......” 他的唇微微张开,话语却消弭在空气中。 她看到他眼眶变得湿红,唇角弯起,勉强挤出一丝浅笑。 “喜欢过我么?这么多天。”他的语气逐渐低落:“还是只因为算计?” 完全出乎意料的提问,她晃了晃神,一个“不”字已经率先吐出口。 静了良久,他脸上的笑容越发苦涩沉重,最终在流下的眼泪中分崩离析。 叶景乔默默看他随手抹了抹脸,拿出打火机。 以为他要抽烟,没想到他拿起那一沓资料,点燃、焚烧,雪白的纸张和漆黑的文字瞬时被火吞噬,化成一缕缕细灰,沉在玻璃桌上。 她愕然出声:“文郁?” “我不会报警。”他又将一张纸扔入火堆中,平静无波的眼眸里映出跳动的火焰。 她茫然地张了张唇:“为什么不报警?” “那会毁了你一辈子。” “我的人生早就被摧毁了。” “不,你还可以重新开始。”他抬眸望向她,嘴唇颤动,神色似留恋,似不舍,最末归为无波澜的平淡:“你会幸福、快乐地度过这一生。” 她完全不理解他谜一般的话语和行为,他说的每个字、每句话都像一团乱麻缠绕在她的心头,让她既恐慌,又迷惘:“为什么......为什么?” 注视着眼前灼热的火焰,他低声说:“因为我爱你。” 他这句话像重拳击打在她的心头,内心的恐慌和困惑再也遏制不住,一波一波涌上来,她忍不住想,他怎么会爱我呢?我杀了他的父亲,我算计他,还想杀他,他完全可以报复回来,为什么不?为什么? 重重疑惑不断攻击她内心冷漠的外壳,她感到它在碎裂,感到有种令人恐惧的情愫正在心口蔓延,让她无法呼吸,无法挣扎。 而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离开这个窒息之地。 用力吸一口气,她转过身,快步走出门外。 口袋里的折迭刀在走路时似乎在散发热度,烙得她皮肤烫热如火烧,她把它随手丢到垃圾桶里,可那温度依然如影随形,追着她不放。 为了摆脱这种不安的情绪和热度,她开始在雪地上奔跑,四周空旷无人,她的影子仿佛一点孤帆在冰原上摇荡。 越跑越快,距离他,也越来越远。 脚下忽然一滑,耳边的风声濒临静止,末了终为沉寂。 那种被抑制的情愫终于追上她,乌云般将她网罗住。 撕心裂肺,无比痛楚。 叶景乔孤孤单单趴在雪地里,两手挡在眼前,肩背耸动,突然像个孩子一样崩溃大哭起来。 脸边凉凉的有冰雪,也有眼泪。 * 烧光那些资料后,席文郁在沙发上躺了许久,久到似乎有一生那么漫长。 夕阳西斜,洒了他一身如血的光芒,他闭了闭眼,眺望窗外绚丽的彩云,是铺满整个天空的、绮梦般的颜色。 他看到爱情何等华美灿烂。 也看到它何等的飘渺虚幻。 是时候该结束一切了。 他挣扎着从沙发上起身,走到卧房里,掂量了一下常吃的安眠药,还好,剩半瓶已经足够。 他把那些药全部倾倒入口中,就着水,仰头一饮而尽。 白桦 秋季第一场雪过后,繁盛草木一夕之间凋零。 乔然的注意力被枯死的向日葵吸走,她记得昨天它还是一朵金色太阳似的花呀,现在怎么就熄灭成一团黑色,静静歪在雪地里。 她心情无来由地觉得惆怅,一阵冷风吹来,刮过白桦林发出沙沙响声,她猛一抬头,母亲的身影已经变成小小的黑点。 女孩子撒开腿,蹦蹦跳跳跑过去,抓住母亲的手:“妈!你咋不等我!” “刚刚走神了。”叶昕歉疚微笑,她垂目,看到女儿手里攥着的纸风车:“哎,把这个带出来做什么?” “我前几天才学会做的,给爸看看。” 母亲爱怜地摸摸她的头:“你爸看了肯定高兴。” 但是到医院的时候,父亲依然在床上躺着没醒,他以前从来不睡懒觉的,每天起很早做早饭,然后送她去上学。 而且他越来越瘦,让她忍不住想起那支枯死的向日葵。 她就坐在他床边吹风车玩,过了一会,母亲拍拍她的背:“爸爸醒了。” 乔然抬头,看到父亲靠在床边,外貌让她觉得很陌生,但枯瘦的脸上,却是熟悉的微笑:“然然今天又做了什么好玩的?” 她把纸风车递给他,他似乎也觉得这东西很有意思,拿在手里又吹又摇:“做得很像样,真厉害。” 乔然不好意思地笑了,她靠过去抱住他的手臂,“你什么时候能带我去钓鱼啊?” “过几天,现在先给你小小的奖励。” 一听到奖励,女孩的眼睛放出光来,像涌出晶亮的泉。父亲神神秘秘在被窝里摸索了半晌,慢悠悠拿出几张纸币给她:“去买冰糕吧,给妈妈也带一根。” 她知道家里最近非常拮据,尽管嘴馋,又犹犹豫豫不敢接,等母亲也说了声“去吧”,她才兴高采烈地接过钱,跑到外面去。 夫妻二人在病房内沉默了一会,叶昕牵着棉被的一角往上拉,严严实实给他盖好。她不知道说什么话,只得安静地凝视着那床棉被,还是结婚时买的大红棉被,已经起了球,缀在被子上像一团团蒲公英的轻絮。 “这病还是不治了。”男人突然说:“咱们下岗后厂里也没发钱,如果再治下去,你和然然怎么过日子?” 她忽然眼酸,控制住上下打战的两片嘴唇,咬牙道:“过几天我就去厂里讨钱,给他们工作了大半辈子,钱没有,身体也垮了,哪有这样的道理!” “甭想这些了,就这样吧。”他摸摸她的肩,忽然剧烈咳嗽几声,整个身体都在颤动,她把床下的痰盂搬出来,看到他头一低,大口大口吐血。 她脑中一白,心下茫然极了,待回神时,丈夫已经躺回床上,虚弱地安慰她:“别怕,没多大事,等然然回来你们就走,别吓着她。” 他话音一落,她就瞥见了女儿的身影,背过身乱糟糟抹了几把眼泪。 乔然提着一个塑料袋回来,里面满满装着叁根牛奶冰糕,叶昕见了纳罕:“不是只要你买两根吗?” “我怕爸爸看我们吃会嘴馋。”她转过头,满眼希冀地望着父亲:“爸,你吃吗?” 父亲笑眯眯接过冰糕:“吃,一家人整整齐齐嘛。” 第一场雪后,又接连下了好几场雪,天气越来越冻。为了抵御寒冬,女孩蹲在火炉边,把母亲在山上捡来的柴火一个个丢到火堆里。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见过父亲,母亲说他去深圳找事做了,可是他病得这么厉害,咋跑到那么远的南方去的呢? 门口叮铃铃一阵响,她知道是母亲回来了,忙跑去开门,门外的寒风卷着大雪片见缝冲入,冷得她打了个寒噤。母亲迅速跑进屋关上门,高声数落她:“说过多少次了,好好待着,别过来开门。” 她满心委屈:“我一个人呆在家,想早点看到你。” 叶昕一愣,没有回话。女孩见她毫无反应,既憋闷又伤心,跳到炕上趴在被窝里,蒙着被子不理她。 她不明白,自从搬家以后,妈妈的脾气越来越差,每天都要逮着她臭骂一顿,爸爸也不见了。 正伤心着,她突然感到自己被拢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母亲柔声低哄:“好了然然,是妈妈说错话,别生气。” 她不想理她,只闷闷地掉泪,但忽然看见,被子掀开的一角,母亲的手上四处覆着斑驳的青紫色冻伤。想到这几天她都是在寒风里开着叁轮车载客人,她眼泪流得更凶,默不作声把脸靠在那只青色的手上。 叶昕轻轻给她拭泪,心里满是愧疚。 这几天她在外面疲于奔命,忽视了在家里等她回来的女儿。 她暗暗下了决心。 不管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公道,都得把那笔钱要回来。 她每天傍晚都会和其他一些工友到厂子前堵他们经理,经理姓应,总是和一个姓席的主任同进同出,和总是板着脸的应经理不一样,席主任总是和颜悦色的,对他们很友好。 她想是不是能从他那里要到一些钱。 这天乔然也吵着要和她一块儿去,叶昕抱着她在厂前的雪地上艰难前行,这天天气晴好,天上没有云雾,所以夕阳肆无忌惮地绽放出光芒,披在二人身上暖融融的。 金黄的夕照中,她又看到席主任和应经理从厂房里出来,不过不一样的是,来了一个她不认识的女记者,身后跟着摄影师,正追着两个男人问。 “我和您说过,那场大火,是因为工人不满补偿金额泄愤放的,别的我就不知道了。”一向脾气好的席主任有些不耐烦:“您请回吧。” 女记者不依不饶,语气逼人:“您说给了工人足够的补偿金,但是我此前采访了好几位工人,都说没有收到,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您不要觉得这些工人都是朴实的人,恰恰相反,他们狡猾得很,为了点钱能闹翻天。” 他这话一说出来,在旁边围堵的工人立即不满了,冲上前去据理力争。几个警卫拦住他们,两行人纠缠打闹在一块,顿时一片喧闹嘈杂,喊骂声不绝于耳。 叶昕抱着孩子,想从纷乱的人流中挣扎着挤出去。 乔然被这群人吵蒙了,她把头埋在母亲的怀抱里,不想一阵天旋地转,被旁边的人扒拉到地上。 她瑟缩成一团,试图站起身去找妈妈,但四周都是人,她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根本不知道往哪走,反而被挤到更里头。 怎么办......怎么办...... 女孩的眼泪顿时涌出,脏兮兮糊在脸上。 突然一只戴着手套的手拽住她的胳膊,将她从人堆里扯出来,她仰头一望,啊,是刚刚那个扛着摄影机的叔叔。 他旁边是那个很会说话的记者阿姨,正微微低头看着她。 记者阿姨留着一头短发,此时她略短的头发被风吹得扬起,边缘泛着夕照的金光,整个人像一株艳阳中竖立的白桦。 “小朋友,还好吗?”她对她说话的声音特别温柔,跟对那两个大老板一点都不一样。 往事:寂夜 乔然还没答话,立刻被从人群中冲出来的叶昕抱起,她趴在母亲的肩头,懂事地拍拍她颤抖的脊背:“妈妈,我没事。” 边说,她边悄悄抬头看那个记者阿姨一眼,没想到被逮了个正着,记者阿姨歪着头,对她弯眉一笑。 她咬咬唇,也怯怯地对她笑了。 叶昕把怀里的女儿抱得紧紧的,手指陷入她的棉袄里,她竭力平复心情,想起来尚未感谢自己的恩人,即刻偏过头,对那摄影师答谢道:“谢谢您。” 摄影师摆摆手,指了指旁边那位记者:“是方记者让我带你家孩子出来的,要谢就谢她吧。” 叶昕正欲颔首答谢,却听方记者说:“你们也是为了补偿金来这里的吗?我叫方韫,来这里就是为了调查这件事。” 叶昕一顿,心想记者是不是能在那些人跟前说上话,或许能帮她。她忙不迭点头:“是,拖欠了好几个月了,如果不是没有这笔钱,孩子她爸也不会......”她的话断在哽咽中,脸畔流下一行泪来。 方韫默然,轻声问:“如果不介意的话,您能不能详细说说。” “好。”叶昕用手背拭泪,她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不顾一切在摄影机前把自己的经历全盘托出,从下岗说起,再到几次讨要补偿金都无疾而终,不过碍于乔然在场,她略过了丈夫因病去世的事。 这些话在乔然听来都仿佛隔了一层纱,云里雾里,她不明白母亲话语的意思,但直觉感受到她的痛苦和悲伤,于是心里也悒悒不乐起来。 方韫又是沉默,半晌说:“您说的这些不一定能播出来,我们这不是直播。” 叶昕心上瞬间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希望全无,她讷讷说:“没事儿,这事也太麻烦了,还是谢谢您。” “不过您愿意去北京一趟吗?我可以帮您还有其他工友联系一档收视率很高的节目。”方韫暗暗观察这对母女身上简陋的衣着,补充道:“途中费用电视台可以报销。” 两人边走边谈,说过沉重的话题后,气氛变得轻松,方韫从一边的货摊上买了根冰棍,乔然眼巴巴看着她递给自己,响亮地喊了声:“谢谢记者阿姨!” 叶昕推了推她:“说谢谢记者老师。”她对这种有文化的人一贯十分敬重。 女孩从善如流,立刻又响亮地说:“谢谢老师!” 方韫笑着摸摸她的头:“小乔真机灵,不像我家那两个孩子,一个不爱说话,一个调皮好动。” 叶昕好奇问:“方老师也有孩子吗?” “嗯,也是在采访的时候认识的,没有父母,也没有去处,我干脆就收养了。”方韫垂下头,含笑看一眼乔然:“小乔以后去我家,可以和他们一起玩。” 方韫心里清楚,做这件事务必隐匿,她私下租了一辆车,载上十几个人往北京去。 她联络上节目负责人,把这事儿谈妥当了,那位负责人说话极有分量,也有中央的人做靠山,远在东北的那几个官员应该奈何不了他。 只差几天就要录节目了,她不免担忧有突发事件,中午翻来覆去睡不着。冬天在暖气熏人的屋子里午睡格外令人昏沉,房间玻璃隔了窗外喧闹的声音,电话来来回回响了几次,她才从睡梦中惊醒。 是叫她去电视台一趟,可还没到上班的时间,这是怎么回事? 她起身穿好厚重的大衣,在飞灰似的靡靡细雪间走到电视台,天顶的亮光深深照彻入窗,方韫推开门,走到领导要她去的那个房间。 房里有两个男人,坐着的正是应渊,站着的男人身形高瘦,正背对着她。听见动静,他转过头来。 方韫看清他的脸,心陡然一乱,向后退了步。 “席主任。”她平缓心神,问句好。 席锦南神色带笑:“方记者,咱们又见面了。” 她镇定地笑笑:“有什么事么?” “其实也没什么。”席锦南沉吟,手指缓缓拂过紫檀木的桌面,走到她面前:“就是你最近筹划的那个节目,要叁思啊。” “我不懂您的意思。” “非要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么?”他唇角又露出一丝笑,她探不清楚这微笑的含义,或许是嘲讽,或许并无所指,只是某种官方的、标准的温和礼节。“放在过去,你这种行为就是反革命,煽动工人情绪,阻碍经济改革,丢掉你记者的职务还算是轻的,严重的话,第二天枪毙也说不准。” 这几乎是明目张胆的威胁了,方韫轻轻皱了下眉,答道:“我并不认为我的作为是反革命,改革固然重要,但人民的心声同样该被听到。对一个记者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让那些无法发声的人,他们的声音被大众听见,而不至于归为沉默。“ 他微笑着注视她:”您说得对,不过我刚才并不是在威胁或者警告您,而是在预言,您可能遭遇的处境。这样,您还坚持要管么?“ 她的脑子里原本在苦苦寻求着新的出路,但听到这句话,向来敏锐的她罕见地迟滞了几秒,无端端心口生出犹豫。 但这不仅是她一个人的事,她身后还站着其他人......甚至是,千千万万个苦难不得宣之于口的人。 窗外雪光朗亮,她只投去匆匆的一瞥,目光又转回面前男人的脸上,无比坚定。 “当然管。”她斩钉截铁地说。 次日清晨,屋外寒冷干燥的冷风吹得乔然发颤,叶昕给她围好围巾,叮嘱道:“等会儿一直跟着妈妈,知道么?” 她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看着母亲拉开车门,抱着她一块儿坐到车上。 方韫跟随在二人身后上车,乔然瞥见她,从母亲怀里起来,把脑袋拱到她肩膀上:“老师也跟我们一辆车吗?” “是啊。”方韫把手探到口袋里,仿佛变魔术一样给她呈上几枚糖:“给你吃。” 乔然接过糖果,撕开糖纸,一气儿塞两颗糖到嘴里,撑得双颊鼓鼓的,方韫见她门牙缺了一颗,有意打趣:“还吃糖,不怕牙齿都掉光光么?” 女孩连忙捂住嘴不让她看自己的牙,讲话模模糊糊的:“会长出来的!” 她含着糖,背靠在母亲怀里,头靠在老师肩上,心想这真是她最幸福的一天。 不过,要是爸爸也在就好了。 女孩晃荡着两只小腿,认真望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流、车窗上闪烁的银光,她从未见过这么多车,首都还是不一样。 车平稳地行驶着,突然轰的一声巨响,这刺耳的碰撞声犹如一把斩肉的大刀,劈在车厢安静的空气里,将之分为希望的过去,和无望的未来。 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忽上忽下,天旋地转,唯一能抓住的只有母亲死死护住她的手臂。吵闹声,玻璃碎裂声嘈杂喧嚣不已,响彻在耳边,其余的声音几乎都听不到。 终于,一切声响都停息,她茫茫然在死寂的车内睁开眼,有浓厚的液体流淌到她的手上,甜甜的血腥味。 女孩窒着气,窗外美好的首都风景已然不见,铺天盖地而来的只有无穷无尽的漆黑。 她闭上眼,把头埋入母亲依旧温暖的衣间,恐慌又颤抖地轻轻唤几声:“妈妈......妈妈......” 没有人再回应她。 群聊 每年初冬的11月8日,被定为记者节。记协举办了一个宣讲会,邀请一些知名记者前来讲话,方韫也在此列。 自从席锦南去世以后,她恢复了原先的职位,不过也不再全国各地跑新闻,而是出版自己写的生平经历、所见所闻。 叶景乔也辞掉了电视台的节目策划工作,和周茗在同一家杂志社做记者,想尽办法获得参会资格。 不过宣讲会的地点居然在她的老东家电视台,她走在熟悉的走廊上,留了头方便打理的短发,眼前架副眼镜,颈上挂只相机,碰到认识的前同事竟没有几个认出她来的。 叶景乔把这归为自己不起眼的长相,嗯,就这么低调做人做事也挺好的。 距离演讲厅越来越近,周茗突然拉拉她的衣袖,在她耳边低声说:“学姐,那是不是你之前的老板啊?” “啊?”叶景乔头一偏,看到正走入演讲厅的陆从钺,他一身西装整肃,肩背线条利落,斜着的侧脸轮廓英挺深邃。 “嗯,是的。”之前的老板,现在的炮友。 她不禁回想起几天前的晚上,他戴上口球、反铐两手在床边的淫荡模样,男人英俊的脸上染遍晕红,浓湿睫毛轻颤,嘴里不可抑止流淌出晶亮口津,滴落在地,糜烂又勾人 打住! 她喊停自己不合时宜的意淫,推推眼镜,托着相机走入演讲厅。 电视台的演讲厅宽敞明亮,排排舒适的沙发座椅依次向前推进,叶景乔眼尖瞥到陆从钺坐的位置,拉着周茗一块儿坐过去。 陆从钺见是她,脸上流露出惊讶的神情:“你也来听这个?” “对,正好碰见了您,可真是太巧了。” 听她这种疏离客气的语气,他忍不住皱眉,抿抿唇没再说话。 不懂她奇形怪状的脑子里都想些什么,上一秒客气,下一秒必然要使坏。 果然,演讲开始后,她满脸严肃地认真聆听,手却偷偷摸摸伸到他的大腿上,沿着顺滑昂贵的西装布料抚摸,滑到大腿缝隙处。 她的手经过之处犹如蚁行,一片酥痒难耐,陆从钺下意识挺直脊背,压低嗓音对她说:“别乱摸。” “谁让你勾引我。”叶景乔倒打一耙。 陆从钺满脸黑线。 他穿着谨严,行为正经,哪里在勾引她了? 他低声回一句:“淫者见淫。” 叶景乔眉头一敛:“你说谁淫?” 他怕她晚上又想出什么新花样折磨自己,犹疑良久,左顾右盼有没有人在注意他们,才勉强承认:“我淫。” 两人窃窃私语,周茗在旁装作若无其事偷听,一个字也没听清,只听到什么银不银的,难道学姐在说东北话的“人”? 这俩究竟在说什么? 方韫的声音忽然在大厅内响起,叶景乔立即把陆从钺丢到一边,专心倾听老师的讲话。 等她演讲结束,陆从钺眼睁睁看着叶景乔像是浑然忘了一旁的他,满脸喜色跑到方韫身边,和周茗各挽着她一只胳膊。 这女人真是没心没肺。 一说她没心没肺,他就想到了文郁,因为她吞药自尽,后面被人发现洗胃救回来了。他跑到医院去看望,以为文郁会责怪作为第叁者的自己。 没想到他只是面色苍白地转过头,静静凝望着窗外:“别告诉她这件事还有,替我陪在她身边。” 然后他就走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一个无比厌弃自己的人还能去哪里呢?要么再一次走向死亡,要么像俄狄浦斯一样无家可归,自我放逐。 而她似乎完全忘记自己生活中有过这样一个人,虽然她依然尽心尽责照料那只两人一起养的仓鼠,偶尔在席家附近徘徊踟蹰,但陆从钺再也没听她提起过这个名字。 晚上,方韫在一家粤菜餐厅请客吃饭,温峤、温崎都在场,周茗把她男朋友,也就是豹乐队那个叫Dicky的男孩也带来了,裴钰也顺理成章跟过来。 于是叶景乔尴尬发现,饭桌上这几个男的,除了那个叫Dicky的,另外几个都跟她有过、或正在有深入浅出的肉体关系。 她只和大哥说话,有意忽略温峤投来的幽怨目光,和裴钰嫉恨的眼神。 看着满桌的熟人,周茗兴高采烈提议:“咱们拉个约饭群吧,以后可以常出来一起吃饭。” 吃个屁啊吃,叶景乔掀掀眼皮,谁想和睡过的男人们一个群,还出来一起吃饭,咋不出来群p?开个性爱party,都给她穿情趣服戴狗耳朵排排跪好,想睡哪个睡哪个。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她可不敢说出来,只安静地在群里发了个可爱卖萌表情包。 不过这个想法她很赞赏,叶景乔喝了口茶,手指在屏幕上划拉着,把温崎、裴钰、陆从钺都拉到一个群里,不拉温峤是因为还没跟他和好。 把人一拉进群,群名修改为“乔の宠物乐园”之后,她立刻发了一个“优秀公犬合集:教您怎么做一条好狗.rar”,然后补上一句:“教学视频,请诸位多多观摩。” 温崎和裴钰的手机同时响起提示音,二人垂头看了一眼,故作镇定地抬头,叶景乔欣赏他们微红的耳尖和脸颊,乐不可支,连忙咬唇憋笑。 温峤看她和两个男人有来有回,眉来眼去,脸色更黑了,他闷闷灌了口饮料,心里揣摩着怎样才能挽回她。 镜中 饭后,周茗带着她对象先走了,叶景乔撇下那几个男的,和方韫一同在西直门附近打转。 深秋初冬,风渐渐大了,吹得街边的银杏或枫树翻卷波浪,泼溅出点点金红,落在平静的水面上。 “转行这一年有什么体会?”方韫走在前头,头发被风吹向后,她透过这凉风,回眸看着叶景乔。 “我还是觉得呆在新闻业很割裂。”叶景乔手撑在栏杆上,俯瞰水流上漂浮而过的树叶:“一方面我有自己想坚持的东西,一些价值、一些理想,或者说难听点,一些幻象。” “可是另外一方面,这个社会运行的法则和理想价值无关,而是和权力与金钱有关,我只能屈从,无法抵抗,我怎样才能像您当年那样?” 方韫摇头:“老实说,我没有你幻想的那么高尚,事实上我也经常后悔当初怎么一根筋坚持下去,而不采取一些迂回的手段。” 叶景乔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想过,眸光一颤,不免大吃一惊:“老师......” 方韫侧过身,摸摸她被风吹得发凉的脸,温和地说:“你是一个擅长反省自我的人,但不要过于为头脑中虚构的意义或理念纠结,在你行动的那一瞬间,答案自然而然会在你的心里漂浮涌现。” 叶景乔心中疑虑重重,她迷惘地任由思绪依附在某片厚重的金色银杏叶上,与它随波逐流,漂泊消失在河流的尽头。 等秋叶落光了,冬天便真正蹁跹而至。 北方的秋天犹如昙花一现,美丽,但总是过于短暂,一场鹅毛大雪就能摧毁夏季苟活至今的生命,所以她不喜欢冬天。 再者,冬天总令她想起那个人,以及一切与他相关的往事。 不过这一年,她并不总是想起他,仔仔细细算来好像也只有几次。 一次是七折死的时候,仓鼠这种小小的动物,寿命不过两叁年。几次四季轮换,就已经是它生命从开端到结尾的整个历程。她郑重其事地将它埋在一棵树下,眼前闪现而过的是一些像它一样在她身边短暂停驻过的人,比如爸爸。 比如他。 还有几次,都是在新的冬天,譬如此时此刻,她走在哈尔滨人群挤攘的人行大道上,遥遥望向冰天雪地的远方。 松花江又结冰了。 她看到河面变成澈亮的平地,孩子们在冰原上滑行舞蹈,欢笑声、跳动的影子洒了一地,不管是灯光还是月光落在上面,都像是星星闪烁在旋转的银河里。这是独属于尘世的美好,而非柏拉图描绘过的,理念的彼岸世界。 一刹那间,她似乎理解了,什么才是她毕生追寻的答案。 Y市水汽充足,气温又极冷,所以一场又一场的大雪不要命地下,老天爷似乎把半个地球的雪花都馈赠到了这里。 这可就苦了木材厂的工人们,砍伐下来的红松因为大雪封路,全部积压在林区。 席文郁作为市里的干部,带了一些人过来铲雪。 他日渐沉迷于这种肉体劳作,疲惫到以至于他没有精力再思索灵魂深处的罪孽与痛苦。 脖颈上沾了一点一点的凉,他抬头一望,天上又开始下起零零星星的小雪。 拢了拢围巾,他继续埋头苦干,不远处工人的窃窃私语随风而逝。 “咋还有这么傻的小伙儿,好端端的首都不呆,跑到咱们这疙瘩。” “听说还是北大毕业的高材生呢......” 花费大半天,路终于通了,载运着木材的货车徐徐下山,身边的人大多走了,只有他站在路边,眺望被大雪淹没的山林。 雪光和冷风扑打在他的脸上,他却不觉着冷,孤独和寒冷不是身边有人就能抵抗的。身处在繁华的北京,他时常为内心的荒原所困,而在这片她长大的土地,他倒从未觉得孤单。 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个人,当你想念她的时候,即便望向这白茫茫杳无人烟的雪原,也不会感到孤独,或者寂寞。 元宵夜,叶景乔照例陪母亲度过。母亲还是记不起她是乔然,不过没关系,自己能呆在她的身边,已经没有太多无边无际的奢望。 看电视的时候,叶昕忽然说:“我前几天,到市委办事的时候,发现新来了个小伙,又高又好看。我打听了一下,还是单身,反正你也单身,要不给你介绍介绍?” “哦。”叶景乔兴趣缺缺,她虽然单身,但炮友不少,而且也不太相信她妈的中老年人审美:“能有多好看啊。” 叶昕竭力比划,描绘那个帅气的年轻人:“皮肤很白,眼睛颜色很特别。” 叶景乔蓦地一怔,心也跟着乱了,再难收束。 第二天清早,她独自去买菜,大雪初霁,耳边回荡着单车叮铃铃的响声,她一步一个深深的脚印,绵延到市政府的门口。 就站在温暖如春的门内等。 风乍起,枯枝颤动,霜花拂地。 进来的年轻男人,肩上也落了零星雪花,他拍拍肩膀,那些碎雪散落,一触地就融化了。 他往前走几步,余光扫过门边的她,神色渐渐怔忡,眉眼间流露出难以置信的恍然。 她看向他,眉眼弯弯,唇角勾笑:“好久不见。” 他深吸一口气,清澈的眼眸静静凝视着她:“......好久不见。” 客套的寒暄后,二人默契地陷入沉默中,她越过他的肩头,目光抛向他身后那扇明窗。 窗外乔木摇曳,细雪簌簌,而玻璃上倒映出的,是曾经历过的镜中梦影。 - 到这里就结束了,偏开放式的结局,我相信乔郁可以重新走到一起,虽然乔偏执,郁矫情,但其实他俩很配嘿嘿(但是席不是正宫!他也会被拉入宠物群!!!) 另外想说,这篇文与其说是高干文,不如说是反高干文,女主的目的不在于跨越阶级、成为权贵,而在于摧毁,因为她最憎恨的就是阶级社会本身,正是残酷的阶级差异给她带来沉重的灾难。这种性格背景可能导致她成为女dom,在性爱游戏中掌控支配权,但是我说的只是“可能”,因为性癖也可以是先天决定的。 还有一大堆碎碎念不过还是不说了,比起我自己的阐释,我更相信读者朋友们的解读,不会受到前文本的创作背景干扰。 感谢大家这几个月的陪伴,我时常感到愧疚,因为总觉得我产出的质量和速度配不上大家的喜欢。 最后,既然大家看完了整篇文,我能不能向你们索要长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