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玉》 他站在人声鼎沸里，像一个旁观的过客 灵塔寺上人头攒动，山脚下的客运大巴来来往往，送来了一批又一批的中老年游客。 哪怕是工作日，都挡不住要来烧香礼佛的香客的热情。 付灵臻随着付老太太一步步从台阶踏上山顶，老太太老当益壮，从山脚到山顶的台阶一层连着一层，仿佛数不到尽头，她爬的健步如飞，反而是付灵臻到后边拖了后腿。 大雄宝殿内弥漫的佛香熏的付灵臻鼻子有些发红，然而看着付老太太虔诚的跪拜，她还是忍下不适，没有提出离开。 四下望去时，她在来去匆匆的香客里，突然瞥到一人。 那人立在殿内，似一个过客一般，软衫西裤，身形倾长，若孤峰独立，若玉山将倾。 他站在那，无端就让人想起了旧时王谢堂前燕的盛景，芝兰玉树，那是世家大族才能养出来的气度。 当然，谢辰遇也确实出身显赫，也确实担得起谢庭兰玉的美名。 他似乎在等人，只是由于他面上没什么表情，眼神也没有变化，竟然看不出他要等的人是谁。 一直到付灵臻随着奶奶出了殿门，那等在那的谢辰遇才喊住她们，然后在祖孙俩困惑的目光中说明来意。 方才他祖母看到了付老夫人，觉得似是故人，特让他在此恭候。 二人随着他的指引，找到了等在榕树下的一位年长夫人。 两位老太太甫一见面就认出彼此，原来是童年时的手帕之交，只是后来琐碎的事缠身，多年来失了联络。 如今再次见面，皆是热泪盈眶的叙起旧情，再之后，就是介绍起身边的孙儿。 谢辰遇才知道，这个女孩叫付灵臻。 灵确实很有灵气，一身黑色连衣裙，简洁大方，身量窈窕，像个艺术家。 谢辰遇一路上跟着三人礼佛，走路不紧不慢，从不掉队。 只是他好像有些忙，这一路上纵然陪着祖母在寺庙里闲逛，耳边的电话就没停过，光是逛了二十分钟，他就接了三个电话。 倒是个大忙人，她有些幸灾乐祸的想。 然而付灵臻后面才知道，什么叫乐极生悲。 后边就轮到她接电话了，原来是最近有个比赛需要交资料，而她的资料，刚好不小心被弄丢了一张。 人要倒霉起来，还真是喝凉水都塞牙。 付灵臻在致电的同学的歉意中认命挂完电话，跟上两位老太太，说明了自己需要先一步离开的意思。 “臻臻要怎么回去？”谢老太太问道。 “打车回去。”她和祖母同车来，自然得把司机留给祖母。 “山下打车不容易，而且女孩子一个人上车，多有不便，辰遇。”谢老太太将孙子喊到面前：“你送你臻臻妹妹一趟，反正你不是也要去一趟大学城附近吗。” 缆车一路向下，付灵臻跟着人走到了一辆白色迈凯轮p1面前。 这种顶级豪车出现在这样的地方，自然引人瞩目，付灵臻已经看到有网红拿着手机在拍视频了。 付灵臻尽量自然的避开镜头上车，所幸网红拍的视频里都没拍到她的正脸。 然而这视频后来还是火了，还掀起了一阵子的热议，毕竟先后上车的两人都气质出众，谢辰遇的一张侧脸更是让人高呼小说里的霸道总裁有脸了。 “去哪。” 付灵臻刚系好安全带，就听旁边男人开口。 “去美院。”付灵臻乖巧的回答，接着又想到了什么：“就……停附近就好了。” “好。”谢辰遇淡淡应了一声，像是看出了她想避嫌的心思一般，倒也没说什么。 付灵臻确实要避嫌，学校门口人来人往的，加上美院这地方，外界几乎都是戴着有色眼镜看里面的人，她今天要是从这辆豪车上下去，明天她就能在学校论坛顶上头版。 一开始两个人没聊天，谢辰遇专心开车，她抓着手里的包包，有些不自在的看窗外风景，好像只要谢辰遇不开口，她就能一直不说话。 中途他接了个电话，不知对方说了什么，他笑了下，说道：“好。” 语气听出了点宠溺，付灵臻原本有些不自在像是在胸腔里漂浮的心突然猛的一坠，那种失落的感觉不知为何就这么涌现了。 车辆行至学校对面马路，付灵臻眼见前边有个拐角，指着那儿小声说道：“就停那。” 谢辰遇却不停车：“送你过对面。” 付灵臻笑笑说：“未免有些太麻烦了。” “没事。”他语气平淡：“总归要把人送到。” 是了，他得了谢老太太的命令，不把人全须全尾的送到，不好交差。 好在学校附近也有个比较隐蔽的拐角，停下之后也没怎么引人注目。 付灵臻正准备道谢离开，谢辰遇却喊住她。 “我在这儿等你。” “不麻烦了，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家。” “没有麻烦，我需要你帮个忙。”谢辰遇低笑出声。 付灵臻啊了一声，表示疑惑。 “你帮我挑挑蛋糕。” 付灵臻更疑惑了。 “我外甥女说想吃蛋糕，我不知道买什么样的合适小姑娘。” 付灵臻才恍然大悟，他刚才原来接的是外甥女的电话。 不知怎么，她那颗撞死的心，好像又砰砰的跳了起来。 人这一生，总要勇敢一次吧 刚好办公大楼离校门口也不远，付灵臻填好资料出来，走了一会到那个角落的时候，发现驾驶座车窗降了下来。 一只戴着限量款名表的手放在车窗外，夹着根烟，那猩红的火就渐渐往上点燃，留下一层灰白。 往后的很多年里，其实付灵臻都在回忆这个晚上，谢辰遇偶尔食指微弹，那脆弱苍白的烟灰就飘然落下，跌至水泥地板零落四散。 一如他们之间的关系，短暂燃烧后只剩下那点灰烬，轻易就被风吹走。 那时候的她还太年轻，有着一往无前的勇气，哪怕撞的头破血流也不害怕。 人这一生，总要勇敢一次吧。 他们去的是一家高级定制的蛋糕店，橱柜里琳琅满目的甜点让人有些眼花缭乱，价格也让人有些眼花缭乱。 这是平时付灵臻不会踏足的地方，虽然她不缺钱，但是也曾听过室友吐槽，说这店好吃是好吃，但是一块草莓慕斯的价格能去外边买同等价位的十块，这么一对比，突然觉得外边的也挺香的。 vip招待室里，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平板，她认真的看着电子屏里的商品。 这副好像要上场考试一样的乖巧模样，让谢辰遇有些忍俊不禁。 “你外甥女有什么忌口吗？”她问了下对面的谢辰遇。 “大概没有。”谢辰遇想了想，好像没听过她有什么不能吃的，然后作答。 小姑娘点了点头，然后低头继续挑。 过了一会，她挑好了后把平板交给一旁的服务员，服务员正准备离开时，谢辰遇出声：“给我一下。” 他接过平板，好看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下，把那份订单上的那个数字“1”加到了“2”。 不久之后，付灵臻提着谢辰遇给的另一份蛋糕，跟着他出了店门。 刚才见她迟迟不肯接，谢辰遇笑说：“就当谢礼。” 这人做事真的是让人有些难以拒绝，要是一开始点单的时候他就说请她，那么她肯定要婉拒，现在已经打包好了，她就是不要也不行。 回去的路上前方出了车祸，交警正在处理，可能要暂时堵一会。 谢辰遇问了她介不介意他抽支烟，她答不介意。 降下车窗后他摸从储物盒拿出烟盒，敲了根烟出来。 打火机的火光亮了一瞬，然后又被合上。 灰白烟雾中，他的面目有些看不清了。 付灵臻原本以为自己能忍，然而等那刺鼻的烟味传来的时候，她还是有些不适。 看到嘴上说不介意的人低着头努力忍住咳嗽，谢辰遇降下她那边的车窗，冷风吹入，把那些呛人的尼古丁烟味吹散了不少。 然而付灵臻还是被呛到了，纤瘦的肩膀微颤，黑发因为这个动作分出一截白皙的脖颈，谢辰遇看的分明，她颈后有一颗黑色的小痣。 小姑娘手忙脚乱的从包里翻纸巾，然后又咳了一下，碰散了包里的一堆小物件，又一边着急的收拾一边吸鼻子。 倒是像极了小声啜泣，再看眼眶也是红了点，想到今天白天看到的她从大雄宝殿出来时候的样子，估计是呛得狠了，鼻尖也是泛红，眼里盈着泪，要哭不哭的模样，谢辰遇把烟往车窗外一丢，喉结滚动了两下，什么也没说。 付家住的小洋楼外是一条灯光比较昏暗的小巷子，付灵臻推脱说进去了不好掉头，坚持不让他送了。 路边立着一架看起来年久失修的路灯上亮着黄色的光，看着逐渐走向昏暗巷子的女孩长长的影子，谢辰遇开了车前灯。 背后突然白光乍现，原本昏暗的小巷一下子亮如白昼，付灵臻知道这是给她照明，回头看了一眼，只在刺目白光中看到一片挡风玻璃后那人的大概轮廓。 晚上付灵臻尝了下那份蛋糕，蛋糕松软，甜度刚好，奶油绵密香醇，尝过后齿颊留香。 不知是因为店的原因还是送的人的原因，她觉得这份蛋糕，比以往吃过的都要好吃。 只是晚上不宜摄入过多糖份，她吃了两口，就放进冰箱了。 大概因为刚才堵车很久的缘故，谢辰遇后面开车一路畅通无阻。 到了地下车库准备下车的时候，他突然瞥见副驾驶车座角落里一抹粉红。 他俯身去拿，原来是一支草莓味的润唇膏。 谢辰遇把那支唇膏拿在手心里把玩了一下，蓦然笑了。 他这样出身的人，多的是前仆后继想接近他的女人，这点生涩的伎俩，一眼就能看穿，明明是个一路上看都不敢多看他一眼的胆怯样，怎么就这时候胆子大了呢？ 像是活在梦里一样 留下那支润唇膏大概是付灵臻在他面前鼓起的最大勇气做的小动作了，当时在呛鼻的尼古丁气息中，她突发奇想，如果落下什么东西在他这里，那应该能借着还东西，再见一面的。 其实下车的时候，她是有些心虚的，为自己这想与他多一点交集的拙劣的伎俩而心虚。 后面回去，一晚上都没睡得着，因为她突然想到，自己都觉得她的私心昭然若揭，谢辰遇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于是一整夜付灵臻都在忐忑中度过。 既害怕他找她，又害怕他不找她。 但是无论如何，自己在他眼里，和那些趋炎附势的女人估计没什么两样了。 付灵臻是第二天天亮了才撑不住困意睡觉的，再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祛完水肿下楼，正好赶上午饭时间。 “昨晚又不睡觉，晚上不睡白天不醒。”孟婉君念叨了两句，付灵臻都没说什么。 午饭刚好有一道蜜汁烤鸡，付咏手里正拿着个鸡腿啃着，盘里还剩一个，付灵臻拿起筷子准备夹一旁的鸡中翅。筷子在鸡腿上边掠过，停在鸡中翅上，原本看着这里的孟婉君把悬空的筷子自然转到一旁，夹起一块鲥鱼肉放到碗里。 付灵臻眼角余光扫到这一幕，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翅膀，没说什么。 付咏三下五除二的啃完手里的鸡腿，然后直接伸手越过半个餐桌，把另一只鸡腿拿起。 “这鱼肉好吃，你们多吃点。”孟婉君笑笑，夹了块带鱼肉放到付灵臻碗里：“怎么就吃骨头，都不吃肉。” 这鱼是清蒸的，鱼肉上沾了点蒸鱼豉油。 付灵臻掀起眼皮看她：“翅膀最好吃。” “也是，你最爱吃翅膀了，你弟爱吃腿，你俩分的好好的，不像别人家的孩子，为了抢吃的大打出手。” 吃完饭后付灵臻打开冰箱，发现原本放着的蛋糕没了。 “你找什么啊？” “我昨天带回来的蛋糕呢？” “你弟今早不想吃早饭，就把蛋糕吃了。”孟婉君答的随意。 “哦。”付灵臻应了声，掩下失落，关上冰箱门。 “他说还挺好吃的，在哪买的，改天我再去买？” “忘记了，好像挺远的。”她撒了个慌。 “那算了。” “晚上想吃什么？”孟婉君又问。 付灵臻摇了摇头：“等会回学校了。” “这么早？” “室友今天过生日。” 临出门前，孟婉君让她把冰箱里那盒奶油草莓带上说分给室友，她点了点头。 晚上八点，付灵臻跟着两个室友走进酒吧。 寿星蒋媛媛招呼她们一起到卡座坐下，大家把礼物给她，她笑着接过去。 这时候有人问她，男朋友怎么没来。 “他出差了哎，不过礼物他提前送我了。” 蒋媛媛男朋友是个富二代小开，平时喜欢送她一些东西，出手阔绰，蒋媛媛也乐于炫耀。 见她秀自己手上的手表，脸上一副恋爱中的女人的甜蜜模样，大家都意思意思的夸说好看。 后边喝了会小酒之后，有人拉了拉蒋媛媛衣角指了指不远处：“我看着这人好像有点像你男朋友啊？” 一句话把卡座里的人都不约而同抬起头，有人抱着吃瓜的心情，有人则眼里意味不明。 蒋媛媛眯了眯眼睛看过去，果然见到一个熟悉的人站在吧台旁，身边站着个穿着性感的女人。 “李鹏！你不是说出差吗？”蒋媛媛是个暴脾气，冲上去就质问。 原本以为的心虚、逃避之类的并没有李鹏身上出现，他反而是毫不在意的问她玩的开心吗。 手里那个女人递过来的酒都没放下，两人挨得很近。 “妹妹也来玩啊？” “她过生日。” 两个人视若无人的交谈。 然后女人笑了笑，转向蒋媛媛，说了声妹妹生日快乐。 眼里挑衅意味明显。 蒋媛媛身体发抖，流着泪质问他到底为什么能这样谎言被戳穿了还面不改色。 对此李鹏的回答是：“别闹了乖，明天给你买你喜欢的包。” “李少对女朋友真好啊。”女人丰满的酥胸碰着他的手臂，笑声妩媚。 “喜欢啊？给你也买一个。” “啪——” 女人的尖叫声把附近的吸引力都拉了过来，李鹏不可置信的看着举着手掌的女人，他脸上慢慢浮起一个手印，蒋媛媛浑身发抖，双眼泛红的瞪着他。 “我那么喜欢你！你就这么对我！”她几乎是声嘶力竭。 李鹏抄起一个酒瓶，就是往地上摔。 付灵臻几人眼看不好，连忙上前护着蒋媛媛，就怕他要动手。 “他妈的老子对你还不够好吗？给你钱还不够吗，乖乖拿钱少管老子事懂不懂！” “你把我当什么了！”蒋媛媛挣扎着像是要和他拼命，被拉了回来。 “你们美院，他妈的不就是一群爱钱的，有钱就能玩的吗？” 他还想再骂，付灵臻拿起一旁的酒杯，朝他脸上泼去：“少拿你龌龊的心思揣摩别人！” 李鹏摸了把脸上的酒水，哼了声：“呵，有脾气，二十万，我踹了她你跟我。” “傻逼。”付灵臻小声吐出两个字。 她声音偏软，骂人的时候也是听着绵软动听，不像骂人，反而像是撒娇。 二楼看台上的人听到这句脏话，突然笑了，喊来安保让人制止这场闹剧。 付灵臻听着安保跟她说谢先生有事找她的时候，还有些愣神，然后顺着他的指示看到二楼趴在栏杆上的男人。 那一刻，她觉得脚底有些虚浮，不真实的像是活在梦里一样。 她眼里藏不住事 上了二楼，付灵臻有些紧张的跟谢辰遇打招呼，礼貌周全的喊他谢先生。 男人笑说：“你上次不小心落了支润唇膏在我车上。” 付灵臻说难怪我找不到，原来是那天落下了。 “当时天色比较黑，你估计没看到，今天没开那辆车，改天拿给你。” 付灵臻小幅度的抬了下眼皮，他这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了？ 也是，毕竟有两位祖母的关系在，他也没必要挑明给她尴尬，总归他们之间除开这点关系，以后估计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与其闹的难看，不如装作不知。 正在这时，身后原本关着的包厢门打开，有人从里边出来，边走边喊谢辰遇。 “谢二哥哥，大家伙就等你了，外边有什么仙女让你乐不思蜀啊？” 看到付灵臻，那人乐了，说了句哎哟我这嘴可真是开了光了。 谢辰遇让他说话注意点，那人就插科打诨了几句，说自己是来喊他进去玩的，又问付灵臻要不要一起玩。 付灵臻摇了摇头，说要回去了。 刚才那个闹剧，大家都没了继续玩的心情，她上来，单纯是因为安保让李鹏把损失赔了，她知道是谢辰遇的意思，所以上来道谢。 现在进去的话像什么样子，不过几面之缘就要挤进他的圈子，不说在他看来什么样，其他人看来，她的目的也不会好。 “行吧，以后有机会再一起玩啊。”贺一鸣搭着谢辰遇的一边肩膀，笑着邀请她。 但是谁都知道这就是场面话罢了，不是一个圈子的人，以后有没有机会还不一定呢。 付灵臻向他们告辞，正准备离去，谢辰遇喊住她。 “还有事吗？” “手机拿来。”谢辰遇向她伸手，那只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食指上套着枚素戒。 付灵臻连忙拿去手机，放到他手上，像考试跟老师上交手机一样乖觉。 谢辰遇又笑了，说你不解锁我怎么给你输电话啊。 付灵臻又急忙接过，开屏解锁调到拨号界面重新塞回他手里。 谢辰遇手指在上边按了几下，把号码输入，然后点了拨打，过了几秒后挂断。 “等我有空了再还你。” 接过他递来的手机，付灵臻看着屏幕上那两秒钟的最近通话，按耐住内心的雀跃。 “好的！等您电话。”她用了敬语，把贺一鸣逗笑了。 回去的路上，付灵臻把那个聊天记录的号码加入联系人，备注改了又改，最后还是改成了他的名字。 等人走了后贺一鸣说，她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三十好几的长辈呢。 见人没反应，他又意味不明的说了句：“哟，就这么舍得把私人电话给人了啊，二哥哥～” 谢辰遇拍开他的手：“不会好好说话这辈子就不要说了。” 包厢里人很多，但几乎都是眼生的。 若不是贺一鸣说要给他接风洗尘，他也不会来。 就离开三四天把祖母接回来，这就要接风洗尘，那他贺一鸣一年到头啥事也不用干了，就净给他洗尘就够了。 台上正有人在唱歌，烟熏嗓沙哑而慵懒，男男女女都自成一派各玩各的，气氛一派纸醉金迷，可是坐在单人沙发上那人却像天生带了堵屏障一般，把所有人隔离开来。 有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上来给他倒酒，要往他身上蹭，谢辰遇脸色在那女人要坐到他腿上的时候沉了下去，毫不怜惜的把人推开。 见人拿起烟往外走，贺一鸣笑了笑：“二哥哥，还真是改口味了啊。” 谢辰遇偏头，眄了他一眼：“滚。” “你要好那口，下次给你找几个？” 话虽如此，不过他也不会真找，也就是口头上说说而已，一起长的谢辰遇是什么性格他还不懂啊。 这人虽然看着是个挺会玩的，但是不怎么喜欢玩。 谢辰遇没理他，关了门出去。 南城这儿，夏季多雨，雨后就闷得慌。 谢辰遇上了车，往储物盒里摸出那支唇膏，在手里颠了颠。 今天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出门前他突然想到，然后鬼使神差的带上了，本来见到她那会，他就想还她，但是后来又不太想了。 还了之后他们就两清了。 小姑娘的眼睛不会藏事儿，什么心思都明明白白写着，她还觉得自己藏的挺好的。 我没那么老 接到谢辰遇电话是在三天后，他说自己这几天比较忙所以没来得及联系她，付灵臻连忙表示理解。 “我现在就在大学城里，你有空吗？”他问。 “有、有空的。”付灵臻听到这话差点直接蹦起来。 “好，我现在正在附近谈事情，一会见？” 那边男人好听的声音透过电流声传来，付灵臻下意识揉了揉发麻的耳朵。 约定好见面时间之后，她立刻马不停蹄的在柜子里找衣服，挑了又挑，选了半天才选了条淡黄色的裙子，然后又马不停蹄的梳洗打扮。 陆乔进门，看到她这副大敌当前的模样，有些诧异：“有约会呀？” 只见原本正在梳头发的人突然愣了下，有些欲盖弥彰的否认：“哪……哪有……” 后来是在八卦的目光中出的门，陆乔还特意说：“要是不回来的话记得说一声，我们就不给你留门了。” 笑的特别暧昧。 “肯定回啊！”付灵臻生怕被误会，连忙应了一声。 谢辰遇的车还是停在老地方，不过今天，他没有抽烟。 付灵臻走到车窗前敲了下，他降下车窗，正对上一双笑的弯弯的杏眸，她这条淡黄色的连衣裙也很明亮，就像一朵小雏菊突然闯进他视线里，心情也不自觉变好了点。 “吃饭了吗？”谢辰遇笑。 “您没吃饭吗？”她惊讶。 “不知道这边有什么吃的，我不太了解。”他示意她上车。 “还有。“在付灵臻系好安全带后，他又开口。 “嗯？”付灵臻偏头，只看到他精致的侧脸。 “叫我名字就好了，我没那么老。”谢辰遇半开玩笑道。 “我也就比你大个三四岁。” 付灵臻尴尬了一下，点了点头：“好的，谢……谢辰遇。” 吃饭的地方是一家装修典雅的中式餐馆。 付灵臻坐在他对面，有些不自在的用手指小幅度刮着裙角。 对面的人冷白皮在灯光下有一种玉质感，清冷疏离，他不笑的时候是让人有一种距离感的。 “想吃什么？”谢辰遇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 “我都可以。”付灵臻应了声。 谢辰遇看向她，有些散漫的开口：“那怎么办，我也不知道吃什么好。” 他这意思，是要她点菜了。 可是付灵臻表示没来过这家店，真的不知道。 谢辰遇就说：“好啊你，付灵臻你耍我，说好的带我推荐个店你怎么推个没吃过的。” 付灵臻睁着眼睛，觉得他这个反应有点让她摸不准，可以看作是亲密朋友间的调笑，也可以看作是生气。 想到两个人的关系就比陌生人多了点几面之缘，她不会自恋的觉得是前者。 于是连忙道歉，说觉得其他地方不太配得上他的气质，才指的这家。 其实这些店的菜色就那样，千篇一律，他只是想着逗逗她，没想到换来这么认真的反应。 她是真的很认真的说的，带着歉意。 谢辰遇就说，那你是觉得我什么气质啊？ 付灵臻就说，大概是与我等平民百姓格格不入的王霸之气。 谢辰遇不知怎么，又特开心的笑，说付灵臻你这人说话真有意思。 他真的好看，笑起来也还是带着那股清冷的感觉，但是让人觉得亲近了不少，至少没那么毫不客气了。 虽然不知道他笑什么，但是付灵臻看着他笑，知道他没生气，也跟着笑了。 最后在服务员推荐下，他点了六道菜。 这顿饭后来是怎么相谈甚欢，付灵臻已经不太记得了，毕竟她一直是有些惶惶不安的，每句话都是思虑再三才开口，就怕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体的话。 她看似自然的背后，其实手心里都攥着汗。 他们聊了挺多，从城市聊到学校，不知怎么就聊到了本地特色菜系，当她说起其实一些老街坊的小店才最地道的时候，谢辰遇说可惜自己没机会吃过。 到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就约上了下一趟饭，要她给他当向导。 付灵臻被这突如其来的幸运砸的晕头转向，本以为他们过了今天就再也没有交集了，结果居然还有下次。 结束了？ 其实谢辰遇真的不是个好养活的人，这段时间一起约了几次饭，他都是有自成一套的讲究，不吃的东西可以列一个长长的清单。 而且每次他都吃的挺少，付灵臻是有怀疑过他那么高的个子，是怎么长出来的。 她也有想过，为什么他会找自己做一个饭搭子，其实答案是很容易去猜的，他对自己是有那么点兴趣。 至于这点兴趣，是想逗自己玩玩，还是别的什么，她没有去试探，他们这样的关系经不起试探。 她不能太过直接的问他，你对我是什么想法呀，毕竟现在这样说的上话的关系，对她来说，比重新当陌生人好太多了。 她一如往常一样学习、练习画图，画室食堂宿舍三角关系固定，偶尔谢辰遇空了，打个电话问她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付灵臻有些患得患失，他们的关系好像就这样了，也许哪天，他就不找她了。 美院有不少老师是会接一些公司的私活，偶尔会提携下在他们手下学习的不错的学生，这件事学校不管。 付灵臻的成绩优异，她专业课的老师时常带着她接一些私活，稿费都不低。 这次也一样，办公室里除了她还有两个同系的女生，乔曼青把手上这个单子给她们看。 “这次的客户要的风格就在这，他要十幅，我接不过来，你们都画一幅样稿，人家要选中了，一半给你们画。” 后来作品交上去过了两天，乔曼青联系了她，说是客户选中了她。 翌日，付灵臻搭乘乔曼青的车去了南城市郊的别墅区和负责这件事的人签了合同，然后房主西装革履的秘书就带着她们在别墅里参观。 程秘书正招呼她们坐下，要给她们泡茶的时候，楼上传来了点脚步声。 付灵臻闻声抬眸，然后她怔住。 谢辰遇穿着一件黑色的睡袍，腿上是同材质的长裤，系带松散，前襟敞开露出一大片胸膛，虽然懒散的站着却不轻佻。 “谢先生，您在啊。”程秘书喊他。 “嗯，有客人？”谢辰遇应了声，似乎还有些困倦，不经意扫了一眼，目光停在屋里某个人身上。 “是之前说好的负责别墅装修的乔老师。”程秘书给他介绍。 谢辰遇走下台阶，和乔曼青打了声招呼。 “这是我的学生，付灵臻，这次的画有一半是她负责。”乔曼青让出身后的人给他介绍。 付灵臻硬着头皮喊了声“谢先生。” 谢辰遇双手插兜，笑了下，说那这次就拜托你们了，又让程秘书好好招呼她们就上楼了。 见他走了，付灵臻无视乔曼青探究的目光，继续听程秘书介绍别墅里的布局。 离开前，乔曼青拉过她询问：“你是不是认识他？” 付灵臻摇了摇头，说：“不认识。” 话音落下，余光刚好看到谢辰遇站在厨房门口。 回去之后付灵臻心里忐忑了很久，没有收到谢辰遇的消息，也没有通知她退单的消息，所以，他们这算结束了？ 可是她又不能去找他说，我是怕老师知道我们认识了，觉得我是走后门的，又怕别人揣测我们的关系给你添麻烦之类的话。 有点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付灵臻你可真行 那次之后，好像和谢辰遇再也没有联系了。 第一版草稿交上去也是程秘书在审核，他提了几个意见后再改就过了。 付灵臻高中有个同学邀请她参加生日会。 同学叫陈漾，高中的时候是个有名的美人。 付灵臻和她也只是有过一点交集，没想到对方还邀请了她。 生日是在陈漾家的别墅举行，付灵臻是从学校打车去的。 司机到半山别墅区山脚下就被拦住了，想到寿星估计顾不上她，她选择走路进去。 付灵臻走在路上，其实这条路也不是很难走，只是她今天为了搭配礼服穿了双高跟鞋，走在路上，只觉得鞋子磨的脚后根发疼。 就在她觉得自己可能腿要废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库里南在她旁边停了下来，车轮因为刹车摩擦着地面的声音有些尖锐。 后座的车窗慢慢降了下来，她先是看到一双眼尾上挑的眼睛，然后随着车窗全部降下，谢辰遇的脸就这么出现在她的眼前。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去哪儿，送送你。” 他的语气就像在和一个普通认识的人，见到了顺路带上。 付灵臻道了谢后上车，然后报了地点。 谢辰遇挑眉：“你认识陈漾？” 付灵臻说了句，是同学，他点了点头，就没再说了。 一路上付灵臻都觉得局促不安，不知道他们现在这样算什么，她该不该开口说话，开口的话又该说什么。 就这么在脑子里胡思乱想的时候，车停了。 陈漾身上穿了条粉红色的公主裙，戴着条珍珠项链，见到他们一起到的还有些惊讶，得知他是路上遇到付灵臻顺便把她带上的，连忙和付灵臻表示歉意，然后招呼她进大厅里玩。 别墅大厅布置的到处都是粉红的气球和丝带，就连那一人高的定制蛋糕主色调也是浪漫的粉色。 不少人都在玩着游戏，音乐声与嬉闹声混在一起有些嘈杂，付灵臻和几个同学说了话之后就被拉着去后院泳池边玩了。 没过多久，就有个长相白净的男生来找付灵臻搭话，付灵臻不认识他，所以出于礼貌答了他几个问题。 在付灵臻差不多忍耐到极限的时候，他问能不能加个微信一起聊聊。 这么多人都在，付灵臻也不好意思拒绝，扫码加了好友之后借口离开去透气。 她找到一个阳台，在沙发上坐下脱了高跟鞋，如释重负般呼出一口气。 楼下还是很热闹，玩了大半天他们都觉得疲惫，这群年轻人的热情仿佛是用不完一般。 付灵臻坐了会，看着地上的高跟鞋，一想到刚才就是它们磨的她的脚，气又上来了，然后她出于报复性的踢了踢鞋子。 结果没注意，鞋子往侧边飞了过去，付灵臻目光追着鞋子，看到它掉在一个人脚边。 他站的位置比较偏僻，光线也照不到，进来的时候是看不到的，所以她以为是没有人，然而实际上，他一直在。 那一刻，付灵臻是羞愤的想从楼上跳下去的。 “谢……谢辰遇……” 她怎么没注意到他，她刚才做的事他应该都看到了吧。 谢辰遇淡淡的应了声，然后看向脚边的高跟鞋，低身捡起，走到她面前放下。 “鞋子不合脚？” “也不是……就是刚才走路有点累。” 付灵臻连忙解释，两只脚背悬在半空中有些不自然的弓着。 “等我一下。” 谢辰遇嘱咐了她一句就离开，没过多久带着一瓶碘伏一包消毒棉签和创可贴回来了。 他把东西放在付灵臻旁边的座位上，然后抽出一个凳子坐她面前。 “谢辰遇。”付灵臻又喊他。 他这次却不应声，只是这么看着她，他身材高挑，即使坐的是个矮凳，也并不低人一等。 “脚磨到了怎么不说？” “也不是很疼啦……”付灵臻尴尬的笑了笑，然后被他接下来的动作吓得钉在原地。 谢辰遇伸出手，抓着她的脚往前拉，男人手心干燥温热，刚一触碰到她，付灵臻就觉得浑身皮肤紧缩，热度在脚背脚心堆加，烫的她浑身都热了。 只见她两只脚后跟原本跟高跟鞋鞋跟接触的地方都磨出了一条红痕，上边其实伤口不大，有些磨破皮的地方原本可以很快愈合，但是她一直穿着高跟鞋走路，所以又被鞋子磨开。 “皮破了还不疼？”谢辰遇皱眉，语气里带着不悦。 付灵臻顿时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不敢说话。 谢辰遇似乎是无奈一般，叹了口气。 “把棉签拆一下。”他说。 付灵臻听话的拿过一旁的消毒棉签，然后撕开，取出一根递给他，然后又把碘伏的瓶子拧开，拿在手上方便他蘸取。 “付灵臻你可真行。”他意味不明的说了句，不知道是说她顺杆子往上的上道，还是她装聋作哑的能力。 “嘿嘿……”她尴尬的假笑两声。 谢辰遇先是用蘸了碘伏的棉签在红痕周围擦拭了一遍，碘伏接触皮肤的触感冰凉，挥发后那一块地方更是感觉有冷风在吹一般凉飕飕的。 然后再涂过破皮的地方，有微微刺痛感， 等碘伏挥发了，谢辰遇才拿过一旁的创可贴，撕开，抬着她的脚给她贴上。 膏药贴与伤口接触，是一种刺激的直钻大脑的疼。 只是谢辰遇的呼吸洒在小腿上有些酥酥麻麻的痒，让她忘了疼，只觉得痒，付灵臻下意识动了下，被他抓住。 “别乱动。” 他做这些事很细致认真，付灵臻看着他的黑发，有些失神。 等两只脚都被贴好了，他又拿过一旁的高跟鞋，抬着她的脚给她穿好。 付灵臻双颊温度高的惊人，她不知道现在该说什么，谢辰遇也不说话，给她穿完鞋后就站在她面前，神色不明的看着她。 “我……” 她本来想开口说些什么，天空中却突然一亮，接着伴随着嘈杂的声响，炸开了一簇又一簇五颜六色的烟花，烟花冲天的声音和楼下的喧哗把他们注意都拉过去。 看着谢辰遇侧身看向天空，付灵臻也赶紧看过去，假装欣赏烟火。 有时候刚鼓起的勇气被打断了，就难以继续重新捡回来，还好有烟花可以缓解这份尴尬。 ——————— 求求收藏呀宝子们！！ 哄人用道歉？谁教你的 后面派对举行，付灵臻没再和谢辰遇有说一句话的机会。 看完烟花后谢辰遇只说了句等会送她回去，然后就有人来喊他们吃蛋糕了。 两次被打断想说的话，付灵臻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默默的跟着人下楼。 之后她被喊着玩游戏，又被灌了点酒，她头晕的坐在沙发上。 那个之前搭讪的男生又来了。 他说了好多话，什么最近有人送了他一个新上映的电影的内部票问她要不要一起去看，又问她喝的难不难受，要不要先离开，他可以送她之类的。 付灵臻觉得聒噪至极。 她脑袋有些晕乎乎的，不知怎么这人越靠越近，她往后退，却碰到了沙发边缘，手被人拉住。 他们这里是角落，其他人玩的嗨了，压根没注意到这边情况。 就在她想要不要直接把他甩开起身的时候，突然有人喊了她名字。 “付灵臻。” 两人循声看去，是谢辰遇站在他们面前，那个男生连忙放开她的手。 “谢辰遇。”就连付灵臻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喊他名字的时候是有点依赖的，所以尾音有些颤在谢辰遇听起来，就像在撒娇。 “喝醉了？” “嗯……” 谢辰遇给她递了把手，付灵臻连忙借力起身，像是恨不得逃离什么一样赶紧到他身边。 “我送你回去。” “好啊。” 她毫不犹豫，像是就算谢辰遇要把她卖了，她都能帮他数钱。 谢辰遇抓着她的手臂，要带她离开，后面的男生原本还想阻止，却被谢辰遇冰凉的目光吓的后退一步，不敢再说什么。 “哎？这就要走了吗？” 穿过大厅的时候陈漾看着两人这样，上前问了句。 “她醉了，我送送她。”头也不回，拉的人有些踉跄。 “注意安全啊。”陈漾叮嘱完这句，转身回去，走了两步又突然顿住。 似恍然大悟一般，她又突然转身，看着离开的两人的背影，双眼瞪大：“我去！” 他手劲好大，付灵臻忍着疼，没敢说一句，一直到了车前，被塞进后座，然后谢辰遇跟着上车。 饶是付灵臻再迟钝，也看出了他心情不好。 “付灵臻。”谢辰遇突然凑近她。 “你没有脾气的吗？” “啊？” “要是我不来，你是不是就要跟他走了？” 付灵臻看着他，微张着嘴，从他的话语里品出了点不对劲。 “我没……” “没有你为什么不拒绝？” “不知道怎么拒绝……”她小声嗫嚅。 “不知道？”谢辰遇像是气笑了，哼了一声。 “不知道怎么拒绝就不拒绝，你知道我要不来，你今天要怎么样吗？”他冷冷的问她。 付灵臻垂头丧气，鼻间有些酸涩，她吸了吸鼻子，眼泪措不及防就掉了下来。 她连忙用手挡住脸，声音哽咽的道歉：“对不起。” “付灵臻，你真行。” “我这么吓人吗？” 她摇头，忙说不是，又道了声歉。 “跟我道什么歉？”他抽出纸巾，给她擦眼泪。 “不知道……” 谢辰遇啧声，两根手指把她脸颊往外拉，她口齿不清的说了声疼。 “不知道你道什么歉？” “你生气了……” “我生气了，所以你道歉？”他又问。 她点了点头。 “那我为什么生气，你知道吗。” 付灵臻有些猜到那个答案，但是犹豫着不敢开口，她怕开口了，他们的关系就回去不去了。 “说话！”他突然拔高声音。 “………” “付灵臻，你真行！” 这是他今晚第三次说了，这次语气听得出他是很生气了。 “哄人用道歉？谁教你的？” 她这个人有点过于迁就别人了，谢辰遇之前就发现了，明明吃饭的时候看到有些菜她会下意识皱眉，可是还是会吃下去，虽然一句不喜欢都没睡，但那绝不是喜欢的样子。 还有今天被搭讪，明明很抗拒，可是就是犹豫着没有拒绝，然后被人得寸进尺的占便宜。 付灵臻咬了下唇，不知所措的看着他，她眼眶微红，还有些湿润，明亮的黑眸这时候像是起雾一般，笼着一层水汽，纯良而又无害。 谢辰遇吸了口气，把人往身上拉。 “就你这样，哪天被人卖了，你是不是还会给人数钱？。” “不会……” 猝不及防被他拉进怀里，付灵臻整个人趴在他一侧肩头，他身上的气息一瞬间笼罩过来，两人身体相触，她能感觉到薄衫下他的温度。一想到自己现在就坐在他腿上，付灵臻心跳的很快，感觉浑身发酥发软。 “我今天就是怕闹大了给人添麻烦不好收拾……其实你不来……我也会走的。” “闭嘴！”谢辰遇把她往怀里用力压了压，付灵臻立刻噤声，又怕说什么他会更生气，所以她一句话都没敢说，只能以这个别扭的姿势坐在他怀里。 醋了 过了好一会，感觉到压着她的那只手力气变小了，付灵臻才小声开口，喊了声他的名字：“谢辰遇。” “嗯。”男人应了声，把她放开。 付灵臻重新陷入车座，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谢辰遇随之覆了上来，俯身，强势的扣住她的下巴抬起。 下一秒，付灵臻在黑暗中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如今经历的这些。 唇瓣轻触即分，他说话的气音就洒在她唇上，让她觉得浑身酥痒：“你不张嘴，我怎么伸舌头。” 付灵臻觉得自己可能在这一刻燃烧了，身上热的可怕，空气里都是蒸腾的热气，灼的她的浑身发热，发麻。 谢辰遇再度吻上来，这次不是一触即分了，而是用舌尖描摹她的唇瓣，然后来到紧扣的齿关，放在她后颈的手掌轻捏着她皮肤，示意她。 付灵臻浑身一颤，酥麻从他手下触碰那块到一整条脊骨传递，忍着羞涩，微微松开齿关，火热的舌就钻了进来。 付灵臻低吟一声，后颈的手微捏，从后面把她下巴抬起来，供他长驱直入。 男人强势的将她口腔里的氧气全部攫取，付灵臻毫无经验，软的像一摊水一样，任他予取予求，想逃开，却被他掐住腰，溢出一声嘤咛忙说“不要了”，却换来更强势的掠夺。 付灵臻大脑一片空白，被谢辰遇吻的突然有一种失重感，感觉不到身下坐着的车座的存在，她整个人像是悬浮在半空中，唯一能借助的支点只有谢辰遇。 柔若无骨般的手臂下意识的攀住他的脖颈，好支撑自己不从他身上飘下去。 两人的喘息在昏暗的车厢里交替，偶尔是女孩一声低低软软求饶般的嘤咛。 付灵臻眼里溢出迷蒙的水汽，几乎呼吸不过来。 “下车。”谢辰遇解开衬衣两颗扣子，露出的皮肤如玉质一般莹润。 见她还喘着气回不过神，他俯身，鼻尖亲昵的蹭她鼻尖，低笑：“你要把我当司机？” 付灵臻下车的时候腿软的差点就要摔下来，被一有力的手臂捞住，脚步有些虚浮的被谢辰遇带着塞进副驾驶。 路上那个男生给付灵臻发来了语音，她本来遇到这种搭讪的人拒绝不了被迫加微信后面都要删的，只是今天这些事她有些神游，所以没有来得及删他。 看到他的消息，本想点去删了他，但是不知道是酒精问题还是还没从刚才的状态恢复过来，所以付灵臻的手有些发软，拿不住手机，居然就这么把那条语音点了外放，虽然她很快就按灭，但是声音还是传了出来一点。 “付小姐，我真的挺喜欢你的——” 付灵臻下意识看向旁边的人，他没什么动静，依旧在把着方向盘开车。 付灵臻松了口气，不知道他还计较不计较这个人，要不要跟他说自己准备把这个人删了。 她在脑子里想了一圈，决定先把人删了，反正都是要删的，等会谢辰遇问的话就说把人删了，不问的话，那就不问吧。 付灵臻重新点亮手机，点开联系人，把那个人删了，然后回了舍友的消息之后重新把手机灭了。 一路上两个人再没什么交流，付灵臻忐忑着，不知道经历了刚才的事之后，她要怎么和谢辰遇相处，她也不知道谢辰遇是什么态度。 有些事不戳破的话还能心照不宣当做什么也不知道，但是一旦戳破了，弱势一方就很被动。 心思百转千回时，目的地到了。 付灵臻没发觉，车已经开进了校园里，好在晚上路上路灯少，临近熄灯，散步的人不多，所以也不是跟引人注目。 付灵臻犹豫着开口，让他把车停离住宿区有一点距离的地方，谢辰遇照做了。 她这避嫌的做的真的是很好了，不留一点把柄和麻烦，对两个人都很好，周到的很， 而这么做的后果就是，在离宿舍楼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的车厢里，被人亲的几欲窒息。 记挂着十二点门禁的她，在换气之余提醒他，小声嘤咛让他不要了，换来了一波更凶狠的啃咬，最后是脑袋有些迷蒙的时候被他问起那个男生，她连忙表示把人删了表示决心，他才大发慈悲的放过她。 最后是踩着门禁的点，在舍管阿姨的调侃下，像只煮熟的虾子一样跑回的宿舍。 你出来，还是我进去找你 付灵臻回去后凌晨了还睡不着，拿着手机看了许久，终于在纠结之下给谢辰遇发了条消息，问他睡了吗。 等了好一会，心情由忐忑不安转向失落。 消息一直没回，想来他是睡了。 今天发生的事是有些梦幻，谢辰遇吃醋亲了她，他们俩之间那点窗户纸被捅破了，所以接下来，要怎么相处？ 脑子里一堆乱七八糟的，付灵臻只觉得头疼，她干脆把手机关机了之后埋在被子里强迫自己睡觉，明天还有课，不能通宵。 第二天是赶着去上课的，睡得晚，差点起不来，还是陆乔喊了好一会，她才挣扎着把自己从被子恶魔的封印里救出来。 一早上，付灵臻都没有空看手机，所以等她终于有空看到手机消息的时候，差点把手机摔了。 有两条消息，都是谢辰遇的。 一条是她睡觉了两分钟后他发的。 【没】 另一条，是过了五分钟后。 【睡了？】 付灵臻搜肠刮肚，也不知道该回什么，昨天发完消息她就后悔了，不知道他如果回了，自己该说什么。 今天更是没了昨天那么多想法，现在她回复他，会不会有点马后炮，而且她也不知道说什么了，难不成要回一个【我昨天睡了不好意思】然后谢辰遇回个没事或者干脆不回，然后就尴尬的结束话题？ 下午没课，午饭后，付灵臻去了画室画之前的稿子，等她把最后一笔画完，已经是临近下午五点， 活动完关节后，她把画好的那幅画发给程秘书，程秘书没回，谢辰遇先发了消息过来。 谢辰遇：？ 付灵臻心道不好，连忙装傻充愣的问他怎么了。 谢辰遇：我生气了，付灵臻。 之后不管付灵臻发什么道歉的话，他都没回，付灵臻心凉了一半，他一定觉得自己是故意晾着他，可是天地良心，她只是画太久了，忘了。 可是这话不能说，说了只会火上浇油，她这个态度，就像是不把他当一回事。 付灵臻怀着惴惴不安的心等了半小时，手机突然响了，她吓了一跳，是谢辰遇打来了的，她连忙接通，还不知道说什么，只说了一声“喂。” 她听到了谢辰遇的呼吸声，有点重，他说：“付灵臻，我在你学校门口。” 半个小时没回她，所以他是在开车，所以他是给她发完消息，就来找她了。 找她做什么，当然是算账了。 付灵臻突然怂了，总觉得今天自己要九死一生。 “付灵臻。”她许久没回话，谢辰遇又开口了。 “在呢。” “你出来，还是我去找你？” 一想到他要是直接进来找她会发生什么，付灵臻连忙答应：“我我我去找你！” 那头笑了下，说老地方，然后把电话挂了。 付灵臻看着手机里的通话记录，觉得头疼。 同时心里暗骂自己付灵臻啊付灵臻，你真是胆大包天，你居然敢一天没回他消息。 现在她是追悔莫及了，她要怎么狡辩，啊不是，解释呢？ 付灵臻到的时候，就看到那辆瞩目的迈凯轮停在那里，几乎是不带停的，开门上车关门一气呵成，上了车她才像是松了一口气般。 转向旁边，男人正手肘撑在方向盘上，支着下巴看着她，脸上倏的浮上一点笑。 付灵臻原本松了的气又上来了，他这笑，像是先礼后兵，告诉你，我要开始算账了。 “我……我今天课太多了……没空看手机……” 不管怎么样，付灵臻还是选择了睁眼说瞎话，就算要发落她，她也要辩解一二，争取减轻刑罚。 谢辰遇听她这底气不足的狡辩，再看她躲闪的眼神，整个人脸上明晃晃的写着“心虚”二字。 “付灵臻。” 听不出情绪，意味不明。 “是没空看手机，还是没空看我的信息？” 像是要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付灵臻咬牙，大有一种只要咬死不承认那事实就如此的态度。 “没空看手机。” 预想中的狂风暴雨没有到来，这时候是一片安静，付灵臻忐忑的看着他，谢辰遇最后那点笑收了起来，冷冷淡淡，没有任何情绪外露。 无悲无喜，真正像一尊玉雕。 付灵臻不记得是怎么下车的，她一直忍着情绪，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发抖。 他一定觉得自己很矫情吧，这么怠慢他，还不愿说真话，恃宠而骄不过如此。 付灵臻向前走了几句，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她抬手捂着嘴角，不让它哭颤，至少不能在这里失态。 身后传来车门关闭的声音，手臂倏然被人一拉，她被转了个方向，又被大力带着往回拽，车门打开，她被重新扔回副驾驶。 然后是男人倾身覆了上来，一只手撑着车窗，一只手托着她的后颈，唇落了下来。 付灵臻胡乱间一只手抓着车门边缘，五指用力攥紧，直接泛白。 是挺好吃的 那天，夜风很燥热，好像那些不愉快都随着这个热烈而又暧昧的吻消散。 没有兴师问罪了，也没有刚才僵硬对峙了，只有无限缱绻，春色无边。 谢辰遇手指摩挲着她的唇，说付灵臻你可真是爱为难我。 看他皱眉的样子，好像真的她是给他出了个困扰他多时的难题一样。 付灵臻一颗心软成水，脑子里也是浆糊，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还是谢辰遇的手机响了，才打破了这片平静。 他起身，拿出手机，也没看屏幕，一边关车门一边随手接了电话。 付灵臻目光追逐着他，看他绕过车头，重新坐回驾驶座又随手拉下安全带。 这一切他做的都那么随意，但是不知道怎么，就是好看，像是有魔力一样，她挪不开眼。 谢辰遇随意应付了那边两句，转头看她，把她无处安放的那只手捉过来捏着把玩，他手心很干燥，温度很高，这样随意又亲昵的动作，无端让她心跳加速，电流从手心直达大脑。 他挂了电话，问她吃饭了吗？ 付灵臻摇了摇头。 谢辰遇恶劣的笑了下，说那你饿着吧。 见她敢怒不敢言，他轻掐了下她的脸颊，说：“谁让你晾我一天？也给你体验下我的感觉。” “你今天没吃饭啊？” “被你气饱了都。” 付灵臻更惭愧了，忙说抱歉。 “付灵臻，你是道歉机器人吗？”谢辰遇看着她。 “嗯？” “不然为什么，就像设定好程序一样，只会说对不起，抱歉。” 他笑的就像学生时代逗弄女生恶作剧得逞的男同学一样恶劣。 付灵臻哼了一声，做出一副不想理他的样子。 这时候，她没了那些刻意的小心翼翼伪装，更鲜活了些。 谢辰遇接的电话是贺一鸣的，说是组了个局，喊他来玩玩。 付灵臻跟着谢辰遇到的时候，一屋子人，她只认得一个贺一鸣。 他倒是自来熟，迎了上来，颇为热络。 “哟，仙女妹妹，谢二哥哥终于舍得把你放出来了啊。” 他说完，就是包厢里其他人的起哄声。 付灵臻有些不知道怎么应答，还是谢辰遇揉了下她的头，低声警告他们不要太过分。 “你们玩，我带她吃点东西。”他很自然的拉着她坐到一个位置上，周围其他人识相的散开，还有人殷勤的递了碟点心过来，说这好吃。 付灵臻接过，说了声谢谢。 谢辰遇手臂搭在她身后的沙发上，姿态闲散的看她端坐，看她吃东西的模样，都是那么赏心悦目。 付灵臻注意到他的目光，回头看他，像是在问他怎么了。 谢辰遇嘴角噙着笑，示意她靠过来，付灵臻照做了，往他这边倾身，像是要听他说话，谢辰遇手指按在她唇角，轻轻擦了下：“有东西。” 付灵臻被他这狎昵的动作弄的红了脸。 大概是灯光昏暗迷了眼，亦或是风月无边乱了心神，不知怎么，就又亲上了。 猩红的烟在谢辰遇指间无声的燃着，青烟袅袅升起，周围的欢声笑语嬉笑怒骂都成了背景，像是耳鸣一般，耳边是一片震聋发馈的轰鸣。 一吻结束，谢辰遇按灭烟蒂，说：“是挺好吃的。” 那你要不要收留我 包厢里有个麻将桌。 打了几局，有个被笑散财童子之后说不玩了。 其他几个就招呼谢辰遇他们来玩。 付灵臻吃饱喝足之后被按在座位上，这时候她还是懵的。 “我真不会玩。”付灵臻看着他，想走。 这东西她是真的看不明白，她有个堂姐付歆是个牌桌上的常胜将军，有一年中秋非拉着她打牌，手把手教她，从八点赏月一直到后半夜一两点，虽然输多赢少，但是那会大概就是付灵臻对这些东西最熟悉的时候，梦里她都在打牌。 结果过年再见，付歆要她继续玩的时候，她全都忘了个精光。 “你都没再玩呀。”付歆有些诧异的问她。 她就点头，她是真的没兴趣。 她姐姐一个发小一边洗牌一边笑说：“付歆你妹妹看着就和这种金玉俗物不搭的样子，这俗气的东西还是别让她碰了，一家出两个财神奶奶，你让我们怎么玩？” 付歆想培养个牌搭子的计划胎死腹中，原因是中意人选不太争气。 在那之后，付灵臻就是在她牌桌旁吃瓜看戏的人了，位置没被撼动过。 逢年过节的时候倒是会被三缺一的亲戚长辈抓着上牌桌，无论是麻将还是扑克，她们喜欢跟她玩，主要是玩的开心，赢的容易。 那时候是不带钱的，她玩的没负担。 可是如今，看着面前小山一样的筹码，她真的担心自己会输的一个不剩。 “玩玩而已，没关系。”谢辰遇坐在她旁边，手里抛着一枚筹码。 她看着是真的不会这些东西的模样，谢辰遇一开始也没什么指望她赢的想法，就是怕她在这待着闷了，让她玩玩。 “灵儿妹妹，你放心，我会手下留情的。”贺一鸣不怀好意的搓着手，他这人，惯会作一副浪荡子模样，知道付灵臻名字之后就开始喊她灵儿妹妹。 付灵臻就说，那就谢谢你啦。 再一次胡了之后，贺一鸣笑得睁不开眼：“我去，灵儿妹妹，你这是哪路散财童女转世啊，谢二哥哥再有钱也遭不住你这么花。” 见过菜的，没见过那么菜的。 几圈下来，总有人憋着笑，忍俊不禁。 这小姑娘，总能以出其不意的方式给人喂牌，哪怕手里一堆好牌也不会用。 暴殄天物一样。 但是旁边的谢辰遇一点没阻止她散财的意思，有时候看她把一副好牌拆的七零八落丢出去，他就在旁边看着，甚至她想求助外援的时候，他还袖手旁观。 他这样，把她的愧疚感都打散了。 看着所剩无几的筹码，付灵臻不想玩了。 其他几个人忙拦住她：“别啊，这点钱对谢二公子来说不算什么，妹妹你放心玩，放心输。” 难得赢的那么开心，他们可舍不得这种好机会。 最后是谢辰遇看不下去了，给她指了几次。 她就像个听指示的机器人一样，他指啥，她拿啥牌，乖的不行。 眼见局势一下子被扭转了，贺一鸣夸张的喊道：“哎哎，谢二哥哥，你这是作弊啊！” “哪儿作弊了？”谢辰遇斜靠着沙发，一只手带着付灵臻抓牌，掀起眼皮看他，神情倦怠。 “哎，行行行，没作弊没作弊，知道你俩一家的。”贺一鸣嘟囔。 有了谢辰遇的遥控，付灵臻终于赢了局。 她乐呵的一点都不亚于自己亲手赢了，一点也不计较这里面的水分，其他人纳闷了，真就这么好满足？ 总归他们组局不是为了赢钱，就是为了高兴，欺负一小姑娘也不是什么说出去光彩的事，也就默认了谢辰遇这点小动作。 后面付灵臻赢的盆满钵满，面前重新堆起高高的筹码。 她终究是脸皮薄，过了赢牌的快乐，也有些不好意思再这种作弊，把位置让给了谢辰遇。 后面付灵臻撑不住了，困的打了个哈欠。 谢辰遇看她这样，就说那咱们回去吧。 她点了点头，任他牵着跟其他人告别。 在其他人意味深长的目光中，她忽然想起，问旁边的人几点了。 “一点了，你回不去了。” 她顿时呆若木鸡，宿舍门禁12点。 “这才反应过来啊，你没地方去了。”谢辰遇幸灾乐祸的看着她。 “那……”她抓了抓他的衬衣衣摆，试探问道：“你不收留我吗？” 他好笑的看着她，手指蹭着她的脸颊：“真要我收留啊。” 像是下最后通牒，要她好好考虑。 其实也不是非要去他那儿，她可以去酒店开个房，但是这天气氛到了，他们的关系好像也到了更进一步的程度，所以她忍不住试探。 而他，也像是忘了其他选择一般，顺着她的话，又把问题抛给她 “那你要不收留我，我只能露宿街头了。”付灵臻半开玩笑。 “你话都这么说了，哪舍得啊。”他似是无奈一般。 ——————— 好冷的天，都没起床码字的动力了，点点收藏鞭策下作者吧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