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正经》 假正经 第1节 题名：假正经 作者：桃白百 文案： 楼果是个天然呆。 活泼爱笑，长着一张漂亮脸蛋，反射弧绕地球一圈。 大学毕业，他追着崇拜的学长简令飒进了同一家公司，却屡屡犯错，被高冷严肃不苟言笑的简令飒冷漠以待。 楼果不服输，发奋努力，不料熬夜过度体力透支，大白天在公司栽了个大跟斗。 醒来后，他的世界变了模样。 每个人头上都顶着emoji，高兴的人头上有小花，生气的人头上是乌云，饿肚子的人头上堆着薯条可乐汉堡包。 而听闻他摔倒，前来关心却依旧板着脸态度冷淡的简令飒在看到他的瞬间，头上出现了两个动态的♂。 简令飒：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明天再补填请假单。 简令飒：别拖累团队进度。 简令飒：为什么总是看着我的头顶？ 楼果：=????(??? ????)对不起它们动静实在有点大…… 鸡飞狗跳甜蜜乌龙喜剧 看起来非常酷的攻（简令飒）和确实有一点呆的受（楼果） 标签： 甜宠、小甜饼、搞笑 第1章 大魔王！ 提交文档已经二十分钟，屏幕正中间的对话框一片死寂，屏幕前的楼果坐立难安。 为了转换心情，他干脆起身去了一趟卫生间。 才刚回到办公室，坐在他斜对面的小姐姐立刻冲他使起了眼色。 她伸手指了指隔壁办公室，压低了声音说道：“魔王找你。” 楼果顿时僵硬，咽了一口唾沫。 他往小姐姐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又不情不愿地在原地磨蹭了会儿，才拖拖拉拉转过身，向着隔壁缓慢移动。 隔壁的办公室大门敞开着，但在进入之前，他还是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 “咚咚”声响过后，房间里传来了一个低沉且冷淡的男声。 “进来。” 楼果深吸一口气，勇敢地踏入了魔王的领地。 被下属们在暗地里偷偷称作魔王的简令飒正面无表情地坐在办公桌前，直到楼果走到他身旁，他连头都不曾抬一下。 在进门前，楼果还曾报有一丝期待，或许这一次付出了大量心血的作品能得到简令飒的肯定。可眼下，他看着简令飒微微下沉的嘴角，心一抽一抽，只盼着待会儿能少挨点批。 楼果站定后，简令飒终于停下了手头的动作，开口说道：“你提交的东西我看过了。” 楼果点了点头，心想，然后呢？ 等了半天，没有下文。 他心里七上八下，忍不住鼓起勇气问道：“请问……是不是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没有，”简令飒给出了意料之外的答复后，终于舍得抬起头来看他一眼，“全部重做吧。” 楼果当场呆住。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重做了，花了不少的心力，虽知成品称不上完美，但也小有几分自信。简令飒的无情令他在备受打击之余还产生了些许茫然，不明白究竟是哪儿做得不足。 他心中不情愿，做不到立刻点头，却也不敢反驳，只能傻站着，一动不动。 简令飒已经又一次把视线投向了自己的显示屏，赶客道：“还有什么问题？” 楼果摸了摸鼻子，想说没有，却不甘心，深吸了一口气，委屈地开口：“也不至于完全没有可取之处……吧……？” 说完，见简令飒没有立刻回应，他一股脑儿说道：“我找了非常多的参考，也去商场实地考察过，虽然是第一次设计引导线，但……” “但和素材库里能找到的免费素材看起来也没什么不同，”简令飒打断了他的话，“既然如此，客户为什么还要多花钱来找我们？” 楼果懵了一下，又说道：“可是……我……我在设计的时候专门参考了投放商场的具体内饰设计，可以更好地融入整体风格，看起来会非常和谐！” “完美融入，成为商场内设计的一部分，”简令飒问道，“那么，顾客要怎么才能留意到它们呢？” 楼果说不出话了。 “还有别的问题吗？”简令飒问。 楼果低着头，小声说道：“没了。” 简令飒又说道：“如果你认为这份工作不适合自己，那么……” “没这回事！”楼果当即抬起头来，瞬间放大了音量，“我可以！我会改换思路！继续努力！” 简令飒蹙起眉头：“小点声。” “哦，”楼果迅速调整音量，“我可以！” “去吧，”简令飒摆了摆手，“把门带上。” 走出简令飒的办公室，楼果长舒了一口气，原本挺得笔直的背脊也软了下来，整个人变得无精打采。 这是第几次了呢？明明想要在简令飒面前好好表现，却总是出糗。简令飒对他日渐冷淡，长此以往，恐怕离被踢出小组不远了。 楼果垂头丧气地回到自己的座位，斜对面的小姐姐给他丢来了一颗糖果。 “别往心里去，”她一脸同情，“大魔王没有心，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 楼果当着她的面拆开糖果包装塞进嘴里，昂着头说道：“没事儿，我完全不放在心上！” 说完，他打开了浏览器，争分夺秒开始了资料收集工作。 入职短短两个半月，当初意气风发的应届毕业生楼果如今已经成了个心酸又卑微的社会人。 本以为和大学时起就崇拜的学长成为同事能迅速拉进关系，却不想，如今已经是他顶头上司的简令飒正眼都不愿给他一个，不仅把他当做空气，看他的作品更仿佛在看垃圾。 楼果不甘心。为了和偶像成为同事他过五关斩六将，可不是为了专程来丢人的。 简令飒简单几句话已经点清了这份设计的问题所在。既然有了方向，那就重新努力吧！ 楼果全情投入，废寝忘食，待回过神来，办公室里已经只剩下他一个人。 回家的路上他胡乱吃了些东西，坐在地铁上脑子里依旧在琢磨方案，到家后来不及洗漱便迫不及待画起了草图。 一番修修改改总算打下了基调，看时间，已经过了两点。 楼果赶忙洗漱上床，终于入睡，梦里依旧在画设计图。 但和现实中不同的是，梦里的简令飒变得随和了许多。 他夸奖楼果虽然东西一塌糊涂但好歹工作态度积极，可以去应聘公司保洁。 楼果在手机闹铃声中悲愤醒来，回味过梦中偶像温柔的神色后，抱着必死的决心捧着电脑冲去了公司。 他在梦里又有了个新点子，或许可以加到设计中。这一次的成品一定会亮眼且充满吸引力，让简令飒也不得不点头称赞。 楼果雄赳赳气昂昂走进公司，远远看见保洁阿姨正在提着拖把清洁地板。 “阿姨早！”楼果远远冲她挥手。 阿姨转过身来，冲他喊道：“那个地方小——” “心”字还没来得及吐出口，楼果的视线天旋地转。 他在空中一个潇洒转体，惊慌中双手高高举起了笔记本电脑。“砰”一声，伴随着脑袋后一阵钝痛，他的整个世界炸满了星星。 迷糊间，楼果听见阿姨由远及近的带着惊惶的声音：“啊呀这儿还湿着呢！” 楼果皱着脸，躺在地板上，哆嗦着手摸向了自己的笔记本。 还好，砸在了他这个肉垫子上，完好无损。在他心中暗松一口气的同时，保洁阿姨伸手将他扶了起来。 “你还好吧，有没有事？现在感觉怎么样？”阿姨关切地询问。 “有点晕，”楼果视线灰蒙蒙的，后脑勺钝痛不止，“阿姨，你扶我坐一会儿。” 被保洁阿姨搀扶着坐到了自己的工位上，楼果的视线总算恢复。他抬起头来，正想告诉阿姨已经没有大碍，却在看清阿姨的面容后愣住了。 阿姨一脸担忧。这不奇怪，奇怪的是，她担忧的面孔的正上方还有另一张黄色的小脸，也在担忧。 楼果揉了揉眼睛。 阿姨脑袋顶上的小黄脸没有消失，依旧瞪着担忧的小豆眼，看着傻憨憨的。 还挺眼熟。 楼果很快认了出来，那是他打算加入到设计中的，现代社会人们在网络社交时经常会使用到的emoji表情。 阿姨居然戴了一个emoji发卡？还挺潮。 “我没事啦，”他冲着阿姨笑了笑，说道，“你去忙吧，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阿姨松了口气，正要转身，大门口传来了一个女声：“早呀，今天你居然第一个到？” 楼果回过头去，当即呆住。 来的是昨天给他吃糖果的同事小姐姐，姓唐。小唐姐笑容满面，头上还顶着一朵粉红色的小花儿。 见楼果一脸呆滞，小唐姐头顶上的小花儿“啪”一下消失了，跳出了一个问号。 “怎么啦，”她在走近的同时问道，“为什么一副看到鬼的表情啊。” 保洁阿姨见状也回过身来，头顶上原本担忧的emoji已经变成仿佛名作《呐喊》的抱脸尖叫emoji。 “不舒服？”她问，“哪儿不舒服？” 楼果呆愣着看看她，又看看小唐姐，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切换，最后低下头，用力揉了揉眼睛。 假正经 第2节 “脑子，”他说，“我可能是脑子不舒服……” 要不然为什么每个人头上都顶着emoji，还会随着情绪变化呢？ 还没理出个所以然，不远处传来了“笃笃”两声敲门声。 三人循着声音一同望去，接着同时屏住了呼吸。 大魔王来了。 简令飒正站在门外，微微蹙着眉头。他伸手指了指走廊：“怎么地上这么湿，也不放个标识？” 楼果下意识微微上移了视线。果然，简令飒的头上也有emoji，是一个正在旋转的报表。 他的偶像兼上司，虽然平日不苟言笑，对待下属冷酷无情，但对待工作确实是一等一的敬业。 楼果心中正暗暗佩服，简令飒向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你们围在这儿做什么？”他问。 保洁阿姨略显无措：“小伙子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有点不舒服。” “你摔跤了呀，”小唐姐一脸关切，“没事吧？感觉怎么样？” 楼果没有回话，依旧愣愣地看着逐渐走近的简令飒。 简令飒走到他跟前，低下头，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摔伤了？” 楼果毫无反应。 简令飒似乎对他的沉默感到不悦，蹙起眉头：“说话。” 楼果舔了舔嘴唇，张嘴，又合拢。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一定是脑子坏掉了。要不然，怎么会看到大家的头上都有emoji呢？这太离谱了。 最离谱的是，简令飒头上那个小报表在方才与他目光对视的瞬间“啪”一下炸了，取而代之冒出了两个男性符号。 那两个男性符号在简令飒逼近的过程中逐渐纠缠在了一起，此刻，其中一个的箭头正捅在另一个的圆圈里，动得热火朝天、不亦乐乎。 第2章 没有那些世俗的欲望 楼果看得大气都不敢出。 他的视线小心翼翼地向下移动，看向简令飒的双眼。 简令飒眉骨较高，鼻梁挺拔，衬得眼睛轮廓极为深邃，加之双眼皮不宽不窄，眼梢微微向上扬，面无表情时便自带三分张扬凌厉。 若干年前，楼果最初会对这位学长留下深刻印象，理由很肤浅。 简令飒长得非常帅。 他身材高大，腰背挺拔，五官优越面容端正，举手投足自带气场，虽沉默寡言，却也更显得稳重可靠。 真正令人折服的是，他的优秀远不止于外表。 简令飒从来都是院系里的名人，大学四年期间获奖无数，还是学生便已经与许多大品牌有了合作，临近毕业时更是收获大量的橄榄枝。 但他却毅然决然选择自己创业，与几个朋友合伙创建了独立的工作室。 学院里不仅有许多女生偷偷爱慕他，像楼果这样仰慕他的男生也不在少数。当然，也有些人笑他年轻气盛，不懂社会险恶，断言他早晚后悔。 楼果不在乎那些人嘴上一套一套的分析究竟是否可靠，只盼着毕业以后能获得简令飒青睐，成为工作室的一员。 他坚信简令飒一定会成功，只是理由听起来过分主观，不怎么靠谱。 在楼果看来，简令飒这个人简直太纯粹了，不仅优秀、还很专注。他享受着那么多瞩目、崇拜和爱意，可这些年来却从未与人出双入对，也不曾传出过任何绯闻。 这个人仿佛没有任何世俗的欲望，心中只有艺术和事业，简直脱俗。这样的人若不能收获不成功，这世上就没有天理了。 也因此，简令飒此刻头上依旧活跃着的emoji令他无所适从，连带着简令飒看向他时那威严的眼神都显得有几分古怪了。 见楼果一直傻愣着不说话，简令飒脑袋上吭哧吭哧运动了好一会儿的两个符号终于放慢了速度。 简令飒神色愈发严肃，又一次问道：“到底怎么了？能听懂我说话么？” 楼果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咧开嘴来冲着他傻笑着点了点头。 简令飒微微眯起眼睛，与此同时，才刚休息了几秒的两个符号再次斗志昂扬了起来。 楼果吓得一缩脖子。 简令飒神情冷峻，扭过头不再看他，冲着一旁其余人说道：“打120。” 眼看小唐姐已经拿起手机，楼果终于回过神来，出声阻止：“不用不用，我没事！我……我就是有点头晕，现在已经好多了！” 头上顶着面色发青emoji的小唐姐停下了动作，迟疑地看向了简令飒。 简令飒头上的符号又缓了下来。他皱着眉，居高临下凝视着楼果，说道：“头晕也不是好现象。” “但是，我已经……”楼果还想发言，被一脸严肃的简令飒打断了。 “别但是了，磨磨蹭蹭浪费的是所有人的时间。”简令飒说。 楼果可怜巴巴低下头去：“对不起，但真的不用叫救护车，等我下班了会自己去医院检查一下的。” “现在就去，”简令飒说着又在他们办公室环视了一圈，“找个人陪你吧。” 办公室里一共四个人，其余两人方才也陆续到了，闻言互相交换视线，都不出声。毕竟大家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忙，也不确定陪着看起来并没有大碍的同事去看病到底算不算公务，一时间不敢毛遂自荐。 小唐姐脑袋上的emoji晕乎了会儿，说道：“那我……” “不用不用，”楼果打断她，“怎么能辛苦女孩子，我一个人完全没问题！” 简令飒在此时以不容拒绝的语调开口：“我送你去吧。” 所有人头顶上都蹦出了感叹号。 楼果惊讶地看向简令飒，方才还婉转缠绵的两个符号总算是消失了，取而代之，一个红色的爱心“噗”一下从简令飒的脑袋上冒了出来，晃晃悠悠升上了天。 楼果抿着嘴，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说话。 . 去医院的路上，楼果坐在副驾驶上，小心翼翼地用余光打量身侧的简令飒。 视线模模糊糊的，自然也看不清简令飒的头上还有没有emoji。 楼果又隔着车窗向外打量，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都显得很正常，整个世界与几个小时前无异，哪儿都没有emoji的存在。 他胡乱猜测，刚才莫不是脑震荡引起的短暂幻觉，现在已经自行恢复了。 暗自松一口气的同时，他鼓起勇气扭头看向简令飒。 简令飒的脑袋上正飘着一个emoji。 一个音符，正慢小幅度地晃动，看起来悠闲又惬意。 楼果瞬间陷入僵硬。 简令飒察觉到了他的视线，问道：“怎么了？” 他一脸平静，但他头顶上那个看着轻松愉快的音符emoji却在瞬间变成了一张有点儿傻兮兮的小红脸。 楼果仿佛身上有蚂蚁在爬，坐在椅子上不安地扭动，摇头道：“没、没什么。” 简令飒看了他一眼，微微仰头调整后视镜照了一照。确定发型并无异常后，他问楼果：“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的头顶看？” “我……我眼花了，”楼果傻笑，“别在意！” 简令飒不再追问，头上飘出了一个问号。 楼果不敢看了，收回视线，又担心车厢里过分安静显得气氛古怪，于是没话找话：“对了！我我这样突然跑出来，都没请假，会不会……” “没事。”简令飒说。 简简单单两个字，没有下文。 楼果也不敢追问，想了会儿，另起了一个话题：“对了！关于设计方案，我有新的想法了，趁着现在有空，我跟你讲一下好不好！” 他对那个方案很有信心，言语间不自觉表露出了兴奋与期待。 当他用热忱的视线投向简令飒，惊讶地发现那对热火朝天的好兄弟又出现了，正干劲十足。 “不舒服就少说点话，”简令飒的语调依旧冷漠，“不急着这点时间。” 楼果有点儿郁闷，小声嘀咕：“我昨天想了好久，还蛮有自信的。” 简令飒侧过头凝视了他两秒，头上的emoji快得几乎成为幻影。 “是不是因为昨天没睡好早上才会摔倒？”他无情地说道，“时间还很充裕，你应该合理安排作息。闹成现在这样，事倍功半，还影响到别人。” 楼果不敢反驳，缩在座椅上低头搓手指。 . 下了车，楼果立刻发现了不对劲。 放眼望去，视线中每一个人头上都顶着emoji，令他眼花缭乱。 见他呆愣着不动，简令飒催促道：“怎么了？” 楼果揉了揉眼睛，摇头：“不……那个，没事。” 进了医院大楼，他私下打量，大多数人头上的emoji看起来都没精打采的，有的在哭、有的在叹气还有的昏昏欲睡，鲜有笑脸。 挂了号在诊室外等待时，楼果终于看到了一个头上没有符号的人。那是一个半眯着眼的老人，无力地瘫坐在轮椅上，枯瘦的手臂上挂着水，面容呆滞，只偶尔眨一下眼睛。陪在她身旁的中年人头上的emoji泪流不止。 终于叫到了号，楼果被简令飒陪着走进诊室，一眼便发现医生的头上也有emoji。 “你好，请坐，”医生表情凝重眉头纠结，一股杀气，“说一下你的情况。” 楼果盯着他头顶上的符号，试探着问道：“你是不是急着想上厕所？” 医生一愣，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脸上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 “那你快去吧，”楼果见状赶紧说道，“没关系的，我不着急！” 医生离开后，简令飒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楼果摸了摸鼻子，仰头看向简令飒，笑道，“因为我善于观察！” 他正思考着emoji会不会真的就代表着那个人心里的想法，却见与他对视的简令飒头顶上“嘭”一下又跳出了一个爱心。 假正经 第3节 和刚才那个不同的是，这颗心上还插着一支箭。 第3章 超能力？ 楼果目瞪口呆。 所幸简令飒此时正扭着头，十分刻意地看着窗外。 不可能吧，楼果心想，肯定不准的，不然也太奇怪了。简令飒现在的表情和他头上的emoji扯不上半分关系。更何况，他有什么理由在此时此刻发射爱心呢？ 医生很快回来了。 楼果委婉地告诉医生，自己没有其他不适，只是会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 “类似于眼冒金星，金星实体化了，”他边说边比划，“还有点……卡通风格？” 医生问：“会出现幻觉？” 楼果察觉到简令飒投来的视线，含含糊糊地答道：“呃……就是眼睛有点花。” 医生开了一些检查单，让他检查完毕拿到报告以后再来。 检查倒是很快做完了，但等报告得好几个小时。 两人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楼果主动对简令飒说：“反正我现在没什么大碍，等报告太浪费时间了，也没必要两个人一起。要不你就先回去吧？” 简令飒不吭声，头上冒出了一个思考的emoji。片刻后，他的头上“叮”一下跳出了一个灯泡。 “……怎么？”楼果紧张兮兮地问。 简令飒站起身来，低头看他：“先吃了饭再说。” . 一番折腾，已经到了午饭时间。 医院附近餐饮店不多，楼果本打算去便利店买些面包饭团之类的随便凑活一下，两人刚走到便利店门口，赫然发现不远处的拐角有一家快餐店。 楼果的视线在快餐店的招牌上停留了两秒钟，简令飒发话：“去那儿吃吧。” . 五分钟后，两人坐在快餐店的桌边，楼果捧着可乐杯，视线却落在简令飒手中的汉堡上，一脸啧啧称奇。 “看什么？”简令飒问。 “原来你也会吃汉堡啊，”楼果说，“你居然会吃汉堡，我感觉好不可思议啊。” 简令飒当即皱起眉来，略显嫌弃地说道：“不然呢？” 可他头上的emoji却是一张羞涩的小红脸。 楼果捧着汉堡安静地进食，努力忽视那个看着还有点可爱的小表情。 可那实在太难了。犹豫再三，他鼓起勇气问道：“那个……你是不是有点……不好意思？” 简令飒头上“咣当”一个感叹号，接着小红脸一个接一个仿佛吐泡泡一般地飘了出来。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他蹙着眉头说道。 他的表情看起来不仅完全不像害羞，反倒充满嫌弃，似乎是对楼果有点不耐烦了。 楼果缩了缩脖子，装傻嘿嘿笑了一下。为了转移话题，他舔干净了沾着酱汁的手指，说道：“对了，我把钱转你。” 刚才点餐时简令飒很自然地把两人的费用一起付了。虽说他们收入差距巨大，但也不好默认让上司请客。 简令飒依旧眉头紧蹙，看着他的手指，说道：“不必。” 不好默认让上司请客，但强行和上司纠结这些小钱，那也没必要。楼果很想得开，并不勉强，点了点头，之后沉默地看向了简令飒头顶上那一对对他而言已经很熟悉的的运动符号。 简令飒有点不自在了，抬头向上看了看，问道：“你到底在看什么？” “我……我眼花，”楼果说，“没什么。” 简令飒还想再说些什么，刚开口，手机响了。他无奈接听，简短几句对话后，楼果听出来，简令飒恐怕得赶回公司了。 楼果心中有些许遗憾，但也松了口气。 进公司几个月，这还是他第一次和自己仰慕已久的偶像长时间相处。他有点兴奋，但也觉得怪累的。 简令飒气场太强了，饶是他日常缺根筋，依旧会下意识小心谨慎，神经紧绷。 见简令飒挂了电话，他立刻说道：“我一个人也没关系的，放心吧。” 简令飒面无表情，头上又出现了思考的emoji小脸。 “真的，我那么大个人了，现在活蹦乱跳的，”楼果强调，“说是眼花，其实也……也不严重！” 简令飒脑袋上又亮了个小灯泡。他拿起手机向楼果示意：“加一下好友吧。” 进入公司至今，他们只在工作室使用办公软件上交流过，不曾交换过私人的联系方式。楼果心中一阵激动，忙不迭拿出手机：“好的！” 展示了自己的二维码后立刻收到了简令飒发来的好友申请。楼果迫不及待按下接受，手机屏幕瞬间跳转成了两人的对话窗。 与此同时，起身正要离开的简令飒脑袋上放了一个小礼花。 楼果看着那个欢快活泼的emoji，鬼使神差地在对话窗口里输入了“你好”两个字，接着，又从emoji列表中找出了同一个礼花图案，一同按下了发送。 简令飒低头看了一看手机屏幕，接着给了他一个“简直莫名其妙”的眼神，转身走了。 . 几个小时后，医生在诊室里看过他的检测报告，告诉他暂时看不出任何问题，建议他先回去休息几天观察情况，若有不适再来就医。 楼果盯着医生脑袋上的emoji，问道：“请问，你现在是不是很饿？” 医生不禁疑惑：“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头上在不停地跳符号，薯条汉堡鸡腿，”楼果说，“你是不是想去吃快餐呀？” 医生惊讶地看向他。 简令飒不在，楼果终于敢实话实说：“我说的幻觉就是……我能在别人头上看到emoji，你知道什么是emoji吗？” 医生沉默许久，说道：“你要不要去精神科看一下？” . 楼果也怀疑自己得了癔症。 他不敢让简令飒知道，怕简令飒觉得他脑壳坏掉，会嫌弃，更怕丢掉这份工作。 走出医院的时候，简令飒给他发了条消息，问他情况如何。 楼果避重就轻，告诉简令飒自己的报告显示一切正常，现在就能回去上班。 简令飒的回复很简洁：不用，回去休息。 当楼果表达了自己没有请假的担忧后，他又发来了“没事”两个字。 他是领导，他说了算。 想来自己眼前这emoji乱飘的状态确实闹得人头晕眼花，回去补个觉也好。但愿一觉醒来，世界会恢复原样。 回去的路上，楼果留心观察。 走在大街上，来来往往经过的路人头上大多都顶着emoji，但上了地铁后隔着透明的玻璃看站台上的人，他们的头上就没有emoji了。走到自家楼下时他遇到了一只小野猫，小猫的头上也没有emoji。 到家后，楼果站在洗脸台前照镜子，一切如常。洗过了脸，他又打开电视，画面里也没有任何多余的符号。 好像只有在没有物理阻隔的情况下，他才能看到别人脑袋上的emoji，而那些emoji似乎或多或少能代表当事人的心理活动。 如果这些推断都没错，这与其说是癔症，不如称为超能力。 楼果一贯心大，却也不敢在此时盲目乐观。 他曾听过一种理论，人会在潜意识间接收到外界大量信息，有时并没有主观意识，但心里却已模模糊糊有了印象。所谓第六感，就是这种潜意识的体现。 或许是他在无意识间从对方的表情、语气、肢体动作中读到了一些信息，而他的大脑对这些信息进行了整合，最终以emoji幻觉的形态表现了出来。 比如小唐姐早上刚进办公室时之所以头上顶着小花，是因为她笑眯眯的，一看就心情好。而之前的医生语调温柔却一脸苦大仇深坐立难安，外加之前连续接诊许久，能得出他想上厕所的结论也不奇怪。 小猫小狗头上没有符号，则是因为他分辨不出猫狗的表情和肢体语言。 若真是如此……那简令飒又是怎么回事？ 简令飒脑袋上冒的那些东西，和他本人好像扯不上半毛钱的关系。 会不会是因为自己对他过于敬畏，导致分析系统错乱，符号随机了？ 楼果一番胡思乱想，犹豫半天，不确定自己到底该不该去精神科挂个号。 万一真的是超能力呢？那他一个隐藏在人群中的未来超级英雄被当做精神病患者，岂不是太可怜了！ 至少目前为止，除了简令飒，其他emoji似乎都挑不出什么大毛病。 不如再观察几天吧，说不定明天一早醒来，这怪毛病就消失了。 第4章 小甜饼 一夜过去，第二天的楼果走出家门，发现整个世界依旧被emoji环绕。 地铁上拉着扶手眯着眼的上班族脑袋上的小脸昏昏欲睡，已经过了早读时间依旧背着书包在街上奔跑的小孩头上歪着的小脸又哭又笑，办公楼下正蹲着喂猫的女孩子脑袋上飘着红心。 楼果进了办公室，一眼看见小唐姐的座位上冒着一个和昨天一模一样的小花花。 “早！”楼果大步走进去，“小唐姐你好像心情很不错嘛！” “早呀，”小唐姐抬起头来，笑着问他，“怎么样，身体还好吧？” “还……还挺好的！”楼果看着那朵依旧在转悠的小花，问道，“大早上的，什么事那么开心啊？” 毕竟，对大多数可怜社畜来说，早起上班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小唐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笑了笑，接着伸手指了指他的桌面：“你桌上的那个袋子是保洁阿姨留下的，她说给你，好像是点心。” 楼果低头一看，桌子的正中间果然有个食品专用的包装纸袋。 “她说害你摔跤不好意思。”小唐姐补充道。 假正经 第4节 “这么客气啊……”楼果说着打开纸袋，一股浓郁的香甜味扑鼻而来，“是桃酥饼！” 他说着把纸袋递到小唐姐跟前：“你尝尝？” 他们关系好，平日时常分享零食，小唐姐并不同他客气，垫着纸巾拿了一块后就着桌下的字纸篓咬了一口。 “好吃吗？”楼果问。 小唐姐点着头，另一只手比了个拇指：“香！” 楼果也拿了一块，蹲在她旁边啃了起来。 这饼香酥细腻，口感浓郁却又甜得不张扬，吃在嘴里幸福感满满。等其他两位同事进了办公室，楼果又一一把桃酥饼分享给他们，整个办公室都充满了甜甜香气。 吃过了点心，楼果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新的设计思路已经十分完整。打开文件夹，看着收集资料时存下的各种emoji图片，他不禁思考，产生这些奇怪的幻觉会不会是因为自己用过度功导致的走火入魔。 刚把软件打开，办公软件亮了一下。简令飒给他发了条消息，问他今天身体状况如何。得知他已无碍后，简令飒让他过去一趟。 楼果高度重视，赶忙起身。 他又紧张起来。虽然对自己的新方案小有信心，可又怕依旧得不到简令飒的赏识，哪怕天性乐观，也经不起被偶像反复打击。 离开前，他无意识瞥见了放在桌角的纸袋。袋子里的桃酥饼被分得七七八八，只剩下最后两块，为了防止受潮，被楼果叠得小小的。 桃酥饼真的很好吃。 这个念头从他脑中一闪而过，接着，他鬼使神差伸出手，把那个叠起的小纸袋塞进了外套口袋里。 . 简令飒办公室的大门敞开着。楼果站在门外小心翼翼向里打量，简令飒正面无表情地坐在自己的电脑前。 他此刻脑袋上的emoji是一个厚厚的文件夹。 这才对嘛，楼果心想，莫不是自己对简令飒的emoji显示也回归正常了。他清了清嗓子，接着抬手敲了响了大门。 在他发出声音的瞬间，简令飒脑袋上的文件夹emoji便“啪”一下炸了，取而代之的一个拉开的彩球，五颜六色的丝带飘了简令飒满头。 “你好！”楼果惴惴不安地看着那个彩球，“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简令飒平静地看了一眼，伸手指了指一旁的座椅。 楼果乖乖坐下，然后发现这位置同简令飒离得有点儿远，又被电脑显示屏挡住了大半视线，于是自作主张拉着椅子往简令飒的方向挪了一大截。 当他再次抬起头来，吓了一跳。 简令飒头上的彩球不见了，那对活力四射的老朋友又回来了。 楼果不安，更不想直视，干脆逼着自己只看简令飒的面孔。 两人对视了几秒，简令飒略显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而他头上的emoji却动得更快了。 “昨天你说有新的设计思路了，”他看着面前的显示器，手指在桌上一点一点，“说一下吧。” “哦！好的！”楼果点头，“可以打开我之前发的文件吗？” 简令飒点了点头，用鼠标操作了一下后向他示意：“哪一个？” 楼果拖着椅子再次靠近，凑到简令飒身旁，抬手指了指：“1111112那个！” 简令飒似乎不愿意与他过分接近，刻意地向着另一侧让了让，点开文件。 两人此刻贴得有点紧，要抬头看对方脑袋顶上的emoji动作会很不自然。 楼果尴尬地缩了缩，然后说道：“设计主体的部分，我还是挺满意的，所以不想做太大的改动。但是考虑到和周边环境配色过于接近的问题，我打算把颜色重新调整一下。具体怎么改还在尝试，但大致方向已经有了，我待会儿回办公室就把参考色发给你看！” 简令飒点了点头：“继续。” “然后我打算做一个渐变的效果，”楼果抬手比划，“这个引导线从自动扶梯下来到展示区一共是十二点七五米对吧，长度还是比较充裕的。我计划去掉里面的剪头指引，用线本身的变化倾向引出方向。能给我一张纸吗？” 简令飒打开抽屉，拿出纸张又递给他一支笔。 楼果用笔在纸上画起了示意：“我原来画的每一个单元都是轴对称嘛，现在收尾两端稍微做一点变化，再像这样调整一下角度……单个乍一看不明显，但连在一块儿就能表现出指向性了，你觉得呢？” 简令飒若有所思，缓缓地点了点头。 楼果信心大振，继续说道：“然后然后！在靠近终点的这一段，我想加一点类似emoji的符号，来表达出客户想要的那种欢快舒适又清新的感觉！” “emoji？”简令飒说，“会有版权问题吧。” “只是举个例子，如果你觉得可以的话，我就自己设计一些，”楼果态度积极，“也用不到很多，四五个就够了。我很擅长做这个！” 简令飒想了想：“试试吧。” 意思就是方案通过了。楼果耐不住兴奋，抬起手握成了拳：“耶！” 喊完了，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放下手，缩着脖子吐了吐舌头。 “去吧。”简令飒挥了挥手。 他看起来好冷淡。 楼果略感不甘心，还巴望着能得到更多更直接的肯定。他一边把椅子往回拖，一边执着地问道：“我一整个晚上琢磨出来的，是不是还挺好的？” 问完一回头，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简令飒脑袋上怎么又飘起爱心了，那些爱心还在闪着bilingbiling的光，看得人头晕目眩。 见楼果忽然僵硬，一动不动呆愣愣地看着自己，简令飒似乎很不耐烦，蹙着眉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楼果赶忙摇头：“没有没有！我这就去努力！” 他说着转过身，鼓起的口袋擦过简令飒桌上堆叠的文件。文件很沉，只稍稍挪了些许位置，楼果口袋里的东西却掉了出来。所幸楼果眼明手快，一把捏住，没让它落到地上。 手心传来酥松的触感，楼果心里咯噔一下。 桃酥饼被他捏碎了。 “什么东西？”简令飒问。 “点心，桃酥饼，”楼果下意识问道，“要不要尝一尝？” 简令飒收回视线：“不用。” 可他头上分明还跳着爱心。楼果犹豫了几秒，慢慢蹭了回去，打开了那个已经烂糟糟的纸袋子：“很好吃，是保洁阿姨送我的。为了感谢你昨天陪我去医院，分你一块！” 简令飒皱着眉头看他，脑袋上的爱心噗通噗通地跳。 楼果紧张地示意：“试试吧！真的很好吃！” 简令飒飞快地低下头：“我刚才搬过东西，手脏，算了。” “这样啊……也没关系，”楼果自说自话，伸手抽了一张桌上的纸巾，垫着拿出了半块碎掉的桃酥饼，递到简令飒面前，“我的手比较干净！” 简令飒头上的emoji一瞬间竟然消失了。 从楼果的角度看不清他的表情，正好奇，一个脑壳炸开的emoji蹦了出来，紧接着，眼前扑面而来都是五颜六色的花朵和爱心。楼果眼都花了，等回过神来，手里的饼已经被简令飒用嘴接走了。 “谢谢。”简令飒低着头含含糊糊地说道。 楼果傻愣在原地好一会儿，问道：“那个……你现在是不是还、还挺高兴的？” “不懂你在说什么，”简令飒说，“没别的事就赶紧去把成品做出来。” 楼果看着重出江湖的运动符号，一边后退一边小心地点了点头。 第5章 超能力社畜 这些emoji到底准不准呢？ 楼果实在拿不定主意。别人脑袋上那些似乎还有些许说服力，可简令飒蹦出来的那些未免过于离谱了。 暂时得不出结论，楼果决定姑且再观察一阵，有机会的话也可以主动做点试验什么的。 他兴冲冲回到办公室，一眼便看见了飘在小唐姐座位上那朵旋转的小花花。花花下边，小唐姐正面带微笑看着显示屏，双手在键盘上敲敲打打，似乎在同人聊着什么，看起来挺开心的。 楼果好奇，入座后打开了公司内部的交流软件，给小唐姐发去消息。 ——姐，这几天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呀，看你一直笑眯眯的！ 按下发送后，他留心往小唐姐的方向观察，看到了一个蹦起的感叹号，紧接着又变成了一张惊讶又害羞的小脸。 从楼果的角度虽能看清她脑袋上的emoji，却因为电脑的遮挡只能看见她的小半张脸，分辨不了表情。 两人的对话框里，小唐姐竟发来了一个和她脑袋上一模一样的害羞表情。 ——有那么明显吗？ 她问。 楼果忍着笑回复： ——有！你头上都要开小花啦~！ 小唐姐回了一个笑哭的表情。 ——我男朋友下个星期就回国啦！顺利的话以后就不用再过去了，嘿嘿~ 怪不得，楼果也为她高兴起来。 之前闲聊时，他听小唐姐提过，她有一个从大学起恋爱长跑至今的男友，两人感情稳定，但无奈对方因为工作被外派去了西非，聚少离多。 ——那我岂不是很快就能喝上喜酒啦！ 楼果兴冲冲地问道。 ——这还真不一定，都分开那么久了，一切都不好说 小唐姐回复。 这句话看不出语气，也不知是真的对分别已久的恋情不报太多期待还是在害羞。 楼果瞄了一眼那朵又飘起的粉红色小花，琢磨了会，干脆站起身来伸长脖子大剌剌地观察起了小唐姐的表情。 小唐姐脸红红的，嘴唇微微抿着，笑容甜蜜。见楼果这样看过来，她很明显不好意思起来，装出严厉模样瞪他：“你干什么，看什么看，坐下！” 楼果冲她笑笑，老老实实坐了回去。 明明看不清她的表情，那句话也可以有不同的解读，显示的emoji却是准确的。 楼果兴奋起来了，坐在座位上四处观察，想要找到更多的证据。 假正经 第5节 斜后方，一个同他关系不算太熟的发福老哥脑袋上飘着一朵小乌云，但老哥脸上却一脸平静，几乎看不出波澜。 这情况同简令飒有点儿像。 楼果对简令飒心存三分敬畏，不敢随意造次，但对办公室同事就不那么拘泥了。他起身跑到老哥身旁，小声问道：“哥，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对方抬起头，略显茫然。 与此同时，他脑袋上蹦出了一个问号。 是不熟悉不愿意对自己敞开心扉还是根本就搞错了呢？楼果心虚地冲他笑了笑，无意识间瞥了一眼对方的电脑显示屏。 屏幕上的illustrator窗口里是一朵乌云素材。 “不好意思，我……我搞错了，”楼果尴尬地摆了摆手，顶着对方狐疑的视线往回走，“没事，没事！呵呵！” 发福老哥皱着眉，一脸无语地摇了摇头，脑袋上冒出了一个明显带着鄙夷的小脸。 被嫌弃了。但楼果现在没心思在意这些小事，他满心震惊。 若方才小唐姐头上的emoji还有巧合的成分，刚才那朵乌云可就完全是自己不可能提前知道的未知信息了。 也就是说，他看到的emoji确实能在一定程度上代表对方的心思，他真的拥有了超能力！ 他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显示器，晕晕乎乎想着，天哪，我有超能力！ 亢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小唐姐又给他发了消息，问他刚才在做什么。 楼果解释不清。他直觉超能力是一件不能随便公开的事情，于是回了一个傻笑的表情，高深莫测地回复到： ——没什么，不用在意~ 小唐姐很快回了。 ——傻了吧唧。 楼果不在意。他现在已经和一般人不一样了，这是超能力者必须忍受的孤独。 他美滋滋地想了会儿，小唐姐又发了一条消息。 ——别摸鱼了，赶不上进度小心被大魔王拿去祭天 楼果猛地回神。 好可怜，超能力者还要上班。 打开文件夹，他猛然想到一件事。他的超能力在面对简令飒时，好像会失灵，陷入错乱状态。 难道简令飒真的是大魔王，拥有比他更强大的能力？ 这些想法实在过于天马行空，楼果很快被自己逗乐了，收回心神，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面前的文件上。 认认真真努力到临近下班，他终于设计完了第一个表情符号。 心里没底外加想顺便试验一下，他第一时间把稿子发给了简令飒，问他这样的风格如何。 简令飒的回复无比冰冷。 ——不至于每一步都需要我来判断吧？ 真是无情。楼果撇了撇嘴，溜出了办公室，趁着走廊没人，一路小跑到了简令飒办公室门口。 简令飒办公室的门依旧敞开着。 楼果做贼一般往里瞄，惊讶地看到了与小唐姐一模一样的粉红色小花。 简令飒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双手放在键盘上，正输入着什么，而他头上的小花有节奏地旋转飘动。 按下回车后，简令飒浅浅地舒了口气，紧接着，唇角竟扬起了一个若有似无的细微弧度。 楼果正目不转睛地偷看，肩膀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他当即倒抽一口冷气，发出了难堪的声音。当他转过身，出现在视线中的人更令他心脏停跳半拍。 “夏、夏总？”楼果表情扭曲，“夏总你好！” 夏宇宸，这家公司的出资人和法定代表人，也就是楼果的老板。楼果过去统共见过他三次，印象中他看起来很和气，总是面带微笑，显得很好相处。 此刻，夏宇宸面对鬼鬼祟祟的楼果，依旧是笑眯眯的：“在这里做什么呢？” 他头上的emoji小脸也在笑，只是看起来不如本人那么温柔，倒是带几分……不怀好意。 楼果紧张极了。刚才他大喊一声，也不知简令飒有没有听见。 “你要找他？”夏宇宸问道，“怎么不敲门。” 他说着的同时抬起手来，在简令飒的办公室门上敲了敲。而他头顶上的emoji，变成了捂嘴笑。 “不是！我……我是上厕所，路过，”楼果情急之下胡言乱语，“对，只是路过。” 夏宇宸微微挑了下眉：“厕所在走廊另一头。怎么来了几个月都认不清路，不如我带你去吧？” 楼果连连后退：“不用不用，我想起来了！不好意思打扰了！” 他说着转身拔腿就跑，跑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夏宇宸正在往简令飒的办公室走，脑袋上的emoji已经笑得眼睛成了一对反向的大于小于号。 虽然不明白他在高兴什么，但好在没有生气，楼果松了口气。 心惊肉跳回到办公室，他坐在座位上缓了一会儿，心想，作为一个超能力者，自己在其他方面的综合能力似乎太弱了些。 重新激活电脑，他惊讶地发现与简令飒的对话窗里有一条新的消息。 ——风格看起来还不错，继续往下做吧。 看看时间，应该是自己离开办公室不久后发的。 楼果眨巴了两下眼睛。 那之后一翻动静，简令飒不可能完全没听见。据说夏宇宸和他私底下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很可能把刚才看到的滑稽画面告诉他。 也不知简令飒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他很奇怪。 要是临走前能趁机看一眼简令飒脑袋上显示的emoji就好了。 第6章 会送很多海星 身负超能力也一样要努力上班干活才能有饭吃。 确定了设计方案和美术风格，楼果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全情投入努力工作，很快把任务完成了大半。 正在做最后调整时，平日极少出现的夏宇宸破天荒敲响了他们的办公室门。 夏宇宸带了些点心饮料，一一分发给大家，说是犒劳大家的下午茶。 分发完毕，他主动走到楼果跟前，斜倚着办公桌笑眯眯看向楼果，问道：“怎么样，能适应这里的氛围吗？” 楼果一手奶茶一手蛋糕，连连点头。 办公室里一共四个人，小唐姐温柔又热心，楼果与她关系很不错。另外两位老哥一个沉默寡言基本不主动与任何人交流，另一个虽不算外向但待人客气，对楼果这种粗神经而言，都不算难相处。 “那工作方面呢，”夏宇宸又问，“有遇上什么麻烦吗？” 楼果努力咽下嘴里的食物，说道：“最近摸到一点门道了，还挺顺利的！” “那就好，要是工作上遇到什么问题，”夏宇宸往简令飒办公室的方向指了指，“找他问。” 楼果似懂非懂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 “简令飒这个人脾气很好的，又温柔又有耐心，有不明白的尽管找他，”夏宇宸说，“不用跟他客气，他会很乐意替你解答。” 楼果愣是不敢点头。 “怎么，”夏宇宸见状站直了身子，稍稍靠近了些，眯着眼问道，“他对你态度不好吗？” “没、没有啊。”楼果紧张地摇头。 “要是他不称职，你随时跟我报告，”夏宇宸半开玩笑地说道，“我来处理。” “没这回事！”楼果赶忙摇头，“能和他一起工作我很荣幸！多亏了简学长，我这段时间进步很大！应该……应该是挺大的……” 夏宇宸意有所指地“哦”了一声，又点了点头，说道：“那挺好的。” 之后，他又同其余几人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 办公室大门再次关上，包括楼果在内的所有人都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 “要是大魔王也能叫温柔，”小唐姐摇着头感慨，“那这世界上就没有不温柔的人了。” “他是老板嘛，就算是大魔王也得卖他面子，当然温柔。”坐在另一头的高个子老哥说道。 楼果想了想，插嘴道：“夏总看起来倒是挺温柔的。” 话音刚落，其余三人都一脸惊讶地看向他。 “怎、怎么啦？”楼果不解。 “小朋友，太天真了吧。”高个子老哥直摇头。 “这种笑面虎，看上去整天笑眯眯的，”小唐姐提醒他，“天知道肚子里藏着什么，你还是留点心眼吧。” 楼果心想，他脑袋上的emoji也一直都是笑脸呀。 虽然笑得怪怪的。 根据楼果这几天的观察，绝大多数时候他看到的emoji所代表的信息都是准确的，剩下的少数时候不是不准，而是分辨不了到底准不准。 他已经完全打消了去看医生的念头。 哪怕是癔症，这些跳来跳去的emoji对他的帮助也比负面影响要大得多。 他这个人反射弧长，有点儿迟钝，也不是很会说话。虽然活泼外向，但人际交往时却总是犯傻，一不小心就惹人烦。现在，他至少能通过别人脑袋上的emoji判断对方的情绪，说话做事都能更有分寸。 迄今为止，唯一一个会让他emoji显示错乱的，便只有简令飒了。 楼果很想多试验几次，可惜这几天他都没能和简令飒打上照面，恐怕只有等完成任务后才能获得机会了。 . 却不料终于把图全部做完，简令飒却没空搭理他。 楼果怀着忐忑的心情把稿子发了过去，等了半天没回应，跑去简令飒办公室一看，大门紧闭。 他鼓起勇气发了个消息，得到回复，简令飒正忙于公务，明天下午才会来公司。 楼果无所事事，回到办公室后理所当然地摸起了鱼。刷了会儿网页后，他灵光一闪，去本地的热门论坛开了个贴。 假正经 第6节 帖子的主题叫：我好像拥有了超能力 隔着网络，谁也不认识谁，这个他在现实中憋了好些天不敢随意倾诉的秘密终于可以大大方方地说出来。 他在帖子里写到，自从前阵子不小心在公司里摔了跤，他就能看到别人脑袋上的emoji，那些emoji有时代表心情有时代表别人正在想着的事，准确率相当高。他不敢把这件事告诉自己的亲朋好友，怕被当做精神有问题被逼着去看病，所以才来网上树洞。 发送后不到两分钟便有了回帖。 ——“你发在网上大家一样劝你去看病。” 楼果试图解释。他洋洋洒洒回复了一大串，表示最初时自己也担心是起了癔症，但后来通过反复实验，他发现emoji的准确率相当高，还会透露出一些他原本并不知道的信息。若真是癔症，那也可以说是一种超能癔症了吧。 可惜，发完后对方根本不再理会。没一会儿，又出现了几个新的回帖，除了劝他去看病的，就是敷衍他“行吧你说得都对”的。 楼果怪郁闷的。正要关掉帖子，最后一次刷新，出现了一条新回复。 ——“真的假的呀，那么神奇？真的全都准确？” 有人捧场，楼果就来劲了。他立刻认真回复。 他告诉对方，大多数时候正确，但偶尔也会失灵。就比如在面对自己的一位前辈时，emoji显示相当错乱，没什么逻辑。那位前辈相貌英俊气场逼人，在业内极有声望，是自己非常仰慕的人，能够共事已是三生有幸。可能正是这些原因导致的情绪波动，让自己的超能力失灵了吧。他时常在两人对视时看到对方的脑袋上冒出爱心或者不太好描述的复数男性符号，但实际上对方对他的态度一直很冷淡，两相对照，很明显是不合理的。 他认真写了一大堆，按下发布，片刻后，对方回了，只有两个字。 ——“无语。” 楼果不解，追问怎么就无语了，为什么无语，哪里无语。可惜，人家不理他了。 所幸，新来的几个路人解答了他的疑惑。 ——“还以为是精神病人，原来是写手贴。现在的套路真是防不胜防。” ——“有必要把前辈的人设写得那么具体吗？根本没人问你好吧……假的要死，编都编得无聊，还是那么老土的设定。” ——“土归土，我爱看。楼主你要不去长佩写吧，留个地址我保证订阅。” 楼果满头问号，无力地辩解。 ——“不是啊，是真的！我不是写手，我文笔又不好！” 可惜，没人买账。 ——“哦，那你接下来是不是要暗示前辈看似冷漠其实骨子里别有一番温柔，而且只对你一个人特别啊？不如直说他喜欢你得了。” ——“嗯嗯，再接下来他就会对你展现出强势和霸道，对你巧取豪夺。你一开始慌张无措之后逐渐沉迷于他的温柔与技♂巧中难以自拔~~” ——“笑死了，文笔不好就多练，投机取巧一样没人看。” 楼果看着这些回复，吓得不轻。 ——“怎么可能他为什么会喜欢我我们都没有什么交集是我单方面崇拜他的他以前根本不认识我！” 依旧没人信他。 回复中唯一较为积极的，是让他若是真的开文记得留个地址，☆一定会送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海?星☆ 明明只是想发个树洞倾诉一下，却不料会被这样误解，楼果郁闷地关上了帖子。 那些人居然认为他是在暗示简令飒对他有那种想法？明明就是默认了根本不可能，他才会觉得emoji显示出错了嘛。 难道说自己是当局者迷了？ 楼果被自己脑袋里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赶忙甩了甩头，赶跑了那不合逻辑的猜测。 太离谱了，不可能的。 楼果看着电脑屏幕，心中涌起了阵阵不安。 第7章 不愧是偶像！ 第二天午休刚刚结束，楼果就收到了来自简令飒的召唤。 他怀着期待与不安紧张地挪到简令飒办公室外，想向里打量，又怕自己这副可疑的模样被路过的人发现，于是先猫着腰前后观察。 确认走廊里没人后，他果果祟祟在门框处缓缓露出两只眼睛，接着便与简令飒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简令飒正端着水杯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与他直线距离不到一米。 楼果惊慌失措，飞快地退了回去，心中大叫不妙。 正不知所措，耳边传来了大魔王的声音：“在那儿做什么？” 避无可避，楼果怀着悲壮的心情，鼓起勇气踏进了魔王领地。 “我……我以为你不在呢，”他强装镇定冲着简令飒傻笑，“呵呵，呵呵。” “我叫你过来，怎么会不在？”简令飒反问。 他表情严肃，语调冰冷，可脑袋上居然顶着一个捂嘴笑的emoji。 完了，又显示错误了，楼果悲伤地想着，自己的超能力在魔王面前真是不堪一击。 “因为我蠢。”楼果自暴自弃地说道。 简令飒对他的自我评价不置可否，稍稍抬了抬下巴示意道：“坐。” 楼果很乖巧地等到他入座后，才拖着椅子凑了过去。 简令飒似乎很不理解他的行为，微微蹙起眉头，脑袋上飘出了一个小红心。 楼果对此见怪不怪，主动问道：“我这次的作品还……还过得去吧？“ “自我感觉很不错嘛。”简令飒说。 “马马虎虎啦……”楼果说着，倾身靠过去又压低了声音严肃强调，“我很认真的！如果有什么问题，我还可以继续改。” 简令飒明显不喜欢与旁人靠得太近，蹙着眉往后仰了仰，不悦地说道：“坐回去。” 楼果看着他脑袋上那对热火朝天好兄弟，老老实实把身体贴在了椅背上。 简令飒不再看他，视线挪到了面前的电脑显示屏上。 “确实不错，”他操作着鼠标，在文件上那几个楼果设计的表情符号上缓缓移动，“你的功底很扎实，这套表情只放在这儿，有点大材小用了。” 楼果眨巴了两下眼睛，期待地看向简令飒：“那也就是说……” 简令飒顿了顿，说道：“先别高兴得太早，交到甲方手里恐怕还是会让你修改，你做好心理准备。” “为什么，”楼果不解，“我是按照他们的要求做的呀……” “没为什么。根据经验来说，一次就过稿的概率比较低，”简令飒解释道，“通常他们会觉得‘和想象中不太一样’。” 楼果不由得紧张起来，缓缓点了点头。 见他没了方才那兴奋劲，简令飒犹豫了片刻，说道：“但就算对方不满意，也不代表你的能力有问题。” “嗯，”楼果用力点头，“说实话，我自己很喜欢的！” 简令飒并不接话，又说道：“如果他们也喜欢这套表情，我想把这个元素加到整个展台的设计上。” 展台部分的设计是简令飒本人负责的，加入表情元素，也就是简令飒想要使用他制作的素材了。 “真的吗，”楼果亢奋起来，忍不住又倾着身子贴了过去，“好啊好啊好啊！” 简令飒蹙着眉直往后靠：“坐好。” 待楼果按捺住兴奋老老实实贴在椅背上，他又说道：“没别的事了，你先回去吧。” 楼果看着他脑袋上飞舞的爱心，点了点头：“哦，好的。” . 回到办公室，楼果无所事事继续摸鱼，随手打开了昨天发布的帖子。 他不再解释，那帖很快便沉了下去，至今再无新回复。 楼果滚动着又看了一遍，关上后，其中一个回复在他脑中飘来荡去。 那人说，你接下来是不是要强调其实他只是表面冷酷，骨子里很温柔？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戴着滤镜，楼果回忆两人这些天来的相处片段，细细品味，确实在里面咂出了几分温柔的味道。 他特地送自己去医院欸！还提醒自己做好心理准备不要被甲方打击欸！他真好！ 正感动着，简令飒发来了一条消息。 ——客户想跟你直接沟通，我把你的联系方式给他？ 楼果心里咯噔一下，发送了一个ok的表情。 几分钟后，他接到了一个普通话不太标准的中年男子的电话。两人艰难地交流了十多分钟，楼果之前做好的心理建设彻底崩塌。 挂了电话，他崩溃地给简令飒发消息。 ——他疯了吧！他嫌我设计的表情太低调，想要改成七彩的！ 片刻后，简令飒回复了。 ——改吧。 楼果震惊地看着那两个字，一时顺不下这口气，干脆冲去了简令飒的办公室。 敲门时，简令飒正在忙碌，脑袋上飘着一个调色盘。听见声音，他抬起头来，调色盘变成了一张惊讶的小脸。 “怎么？”他问。 “你觉得这合理吗，”楼果蹭蹭蹭冲到他跟前，“七彩的！那还能看吗？你真的觉得应该改成那样？身为设计师难道不该有自己的坚持吗！” “让客户满意就是我们的坚持。”简令飒说。 见楼果一脸难以置信呆愣当场，简令飒无奈地叹了口气，又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先改，改完发给他让他看看效果。” “……万一他觉得很好呢？”楼果问。 简令飒微微眯起眼：“不太可能吧。” 楼果明白了，意思是要他把真实的丑图放到客户面前，客户才会明白那是多么愚蠢的主意。 “去吧。”简令飒说。 楼果瞄了一眼他脑袋上的微笑小脸，可怜巴巴点了点头：“好吧，我懂了。” . 假正经 第7节 把精心设计的表情符号改得五颜六色又发给客户后，客户果然不满意。但对方并没有意识到问题根源所在。 那位执着的中年男子再次与楼果电话沟通，钦定了每一个表情的具体颜色。 楼果硬着头皮照做，再发过去。对方表示虽然还是不行，但好多了，要不再把底色也改改。 ——你看看！你看看！他说这个好多了！你觉得呢？这合理吗？ 楼果愤怒地把最新版本的截图发给简令飒，让他评评理。 简令飒回复了一个省略号。 ——他还让我改底色！我要疯了！他在羞辱我！ 简令飒的回复令他绝望。 ——你先根据他说的改。 楼果彻底陷入了自暴自弃模式，打开软件行尸走肉般开始操作。 一顿激情调色后，他再次截图给简令飒发了过去。 ——他要是还说不行我现在就去他们公司跟他肉搏 ——说行也肉搏！！！ 简令飒没回复。 他又把缩略图发给了客户，也没回复。 楼果坐在座位上耐着性子等了会儿，再次跑去了简令飒的办公室。才刚走到门口，听见了简令飒同人说话的声音。 “对，他是我们新一代设计师中最有才华的一位，从学生时代起就十分优秀了，是备受瞩目的新星。” 楼果停下了脚步。 这是在说谁呢？没有听到另一个人的回应，片刻后，简令飒的声音再次传来。 “配色很和谐呀，您可能没留意，整套设计里每一个独立部分都遵循黄金分割的比例，所以第一眼会给人留下非常舒适的印象。不只比例，色彩的使用其实也有黄金分割的概念……对，它能让人第一眼看到就对商品产生下意识的好感。” 楼果皱着眉，心想，他在胡说八道什么？ 那之后，简令飒又提了一些古里古怪的外国名字和一些闻所未闻的设计理论，听得楼果云里雾里。 他又偷偷摸摸的往里瞄，只见简令飒正面无表情地靠在椅背上，一手握着电话一手转着笔。 电话那一头的人似乎逐渐被他说服了，楼果也开始质疑起了自己的专业知识。 怎么简令飒说的那些，他一窍不通。 终于挂了电话后，简令飒长舒了一口气。 “那个……”楼果探头探脑，“在给客户打电话？” 简令飒瞥了他一眼，很快收回视线，脑袋上冒出了一个略显尴尬的小脸：“又有什么事？” “你说的优秀人才，是我吗？”楼果问。 “你觉得你是吗？”简令飒反问他。 “呃……”楼果抓了抓头，“我的设计里没有用到洛兵斯塔夫斯基的特尔格曲线……我都不知道那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简令飒说，“亏你记得住这串名字。” “你刚才都是胡说的吗！”楼果震惊。 “反正他应该是记不住的，”简令飒一脸不以为意，“快到下班时间了，明天再说吧。” 楼果带愣了会儿，用力鼓起掌来：“不愧是我的偶像！好厉害啊！他是不是已经被你忽悠进去了？” 简令飒不看他，脑袋上又冒起了脸红泡泡：“你不下班吗？” 楼果兴奋不已：“居然还能这样，好绝啊，听你吹我那些胡话，我都不好意思啦！那现在还用改吗？” “不知道，”简令飒皱着眉头摆手，“快走，别影响我做事。” 楼果观察了一会儿脸红泡泡，靠近了些问道：“那个……你现在会不会稍微有那么一丁点……不好意思的感觉？” 脸红泡泡“噗噗”地炸了开来。 简令飒低着头恶狠狠下逐客令：“出去！” 第8章 带薪约会 第二天上午十点半，楼果收到了客户打来的电话。 那位中年男子表示在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还是把颜色改回去。但是原版他总觉得差点味道，希望整体画面能更醒目更热闹一点。 楼果问把表情符号贴得更密一点儿行不行，对方一口答应。 他一共设计了六个表情，每个重复使用二到三次，自觉画面疏密有致充满美感，多一分太过少一分嫌寡淡。 挂了电话后，他试着又添了些，调整来调整去那构图怎么看怎么不舒服。经过一番琢磨，他干脆把新加的全删了，然后交换了一下表情原本的位置，再次给对方发了过去。 发送的同时他补充到：这样一来就显得热闹多了吧！ 怀着不安等了十分钟，心虚的楼果收到了好消息。客户很满意他的换汤不换药，接受了。 楼果长吁一口气，接着立刻打开了和简令飒的对话框，激情输入。 ——他！终于！松口了！你猜最后改成什么样了！！！ 意料之外，简令飒很快回复了。 ——改回初版了？ 楼果得意。 ——错！ 接着，他志得意满地把方才糊弄客户的过程打字叙述了一遍，末了还强调，他觉得这客户完全是心态问题，就是不甘心一次过稿，非得改几遍心里才能舒坦。 简令飒的回复很简洁。 ——常有这样的人。 楼果还想再感慨几句，一旁正站着泡茶的小唐姐好奇地问道：“看你这键盘打得噼啪响，还在和甲方纠缠呀？” “不是，已经过了，”楼果解释道，“我在跟简总吐槽呢。” 公司老总是夏宇宸，简令飒是他的合伙人。他的办公室门上写着经理室，但楼果听别人当面管他叫简总，便跟着叫。 不过，背后也对他用尊称的人不多。 “你跟大魔王吐槽？”小唐姐惊讶，“你说什么了？” 听她这么一提，楼果顿时愣住，后知后觉意识到了这两天里自己在简令飒面前有多放肆。 “也没什么……就说那个客户离谱啊，”楼果说，“改来改去最后还是初版，好像花了钱不让我们返工几次他就吃亏似的。” 小唐姐又问：“那……大魔王听了怎么说？” “他说这是常有的事，没了。”楼果想了想，又补充道，“简总这个人，好像真的蛮好蛮温柔的。” 小唐姐听着哆嗦了一下：“你不会是被他pua了吧？入职这几个月被他来回反复虐，终于给你一点好脸色，你就把痛全忘了，开始屁颠屁颠念着他的好了。” 楼果睁大眼睛：“是这样吗？” “不是吗，”小唐姐压低声音，“先打压你，让你彻底失去自我，再给你一丁点小甜头糊弄你，这不就是标准的pua？” 楼果呆滞。 “而且，这所谓的甜头……他只不过是没骂你罢了，也没对你好吧？”小唐姐说。 “是、是这样吗……”楼果陷入了沉思。 他看着小唐姐头上那个严肃又认真的小黄脸，憋了好久，终于想出了反驳的例子。 “他昨天还特地帮我去和甲方沟通，”楼果说，“要不是对方被他糊弄过去了，我现在可能还在改呢。” “废话，你昨天改得五颜六色的东西我又不是没看过，要是最终定稿成那样，不是砸我们公司的招牌，他哪敢啊。”小唐姐说。 很有道理，楼果无言以对。 见小唐姐捧着茶杯坐下，他趴在桌上发起了呆。片刻后，他抬起头，冲小唐姐说道：“温柔是一种感觉，你知道吧？我感觉到了。” 小唐姐用看朽木的眼神看向他，摇了摇头。 “而且，我觉得他还挺……挺欣赏我的。”楼果说。 就算emoji显示错乱，大方向总不会完全相反吧？哪怕是盲目自信，他也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偶像蹦出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标志代表着对自己的好感。 小唐姐脑袋上的emoji小脸发蓝。 “不信算了。”楼果有点儿郁闷，收回视线看向了显示器。 与简令飒的对话框里又有了新的消息。 ——和客户确认定稿了。 楼果兴奋。 ——耶！！！！！！ ——哈哈哈哈我最后就胡乱换了点顺序，我好聪明啊！ 简令飒并没有理会他的自吹自擂。 ——你接下来没有别的工作了是不是？ 楼果精神振奋。 ——嗯，又有新的挑战了吗？ 意料之外，简令飒发来了一个定位。 ——明天早上八点半，在这个位置等我。 楼果不明所以。 ——要做什么？ 简令飒没回。 假正经 第8节 . 简令飒发的定位离楼果住的小区非常近，步行也只需要五分多钟，是一个出租车扬招点。 楼果第二天早上八点二十便严阵以待，没一会儿，简令飒的车停在了他的跟前。 车窗摇下，简令飒冲他微微扬了扬下巴，副驾驶的车门自动打开。楼果立刻坐了进去，冲着简令飒露出笑容：“早！” 简令飒点了点头，关上了车窗，再次发动了油门。 他的脑袋上飘着几个粉红色的爱心。楼果在心里嘀咕，光看这emoji，简直要怀疑他是在接女朋友去约会。 “我们去哪儿呀？”他问道。 简令飒目视前方：“有个展会，带你去看看，学习一下。” “艺术展？”楼果问，“没听说最近有这类活动嘛。” “科技展，”简令飒说，“参展商很多，有不少大展台，都可以参考。” 楼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以前你在学校里学的那些，是以艺术追求为目标的。但现在干了这一行，更需要一些能落到实处的东西。多看看各种不同的展会对你有好处。”简令飒说。 楼果恍然大悟：“怪不得……不过，在工作日去看，会不会……不太好啊？” “没事。”简令飒简洁地回复。 “而且……还要你陪我，”楼果抓了抓头发，“我多不好意思啊。” 简令飒浅浅地瞥他一眼：“不是陪你，我也想看。” 说话的同时，他脑袋上的爱心不断增加，还蹦跶起来，看着怪活跃的。 是自己此刻太兴奋了吧，楼果心想，超能力在简令飒身上总是显示错误，一定与自己的情绪有很大关系。 “你已经那么厉害了，”他感慨道，“还需要继续充电吗？对自己要求好高啊！” 简令飒平静地看着前方，表情淡漠，仿佛脑袋顶上的大联欢与自己全无关联。 “不过，既然是学习的好机会，为什么只带我来？”楼果又说，“我们办公室那两个老哥对这类展会肯定有兴趣。” “只有你闲着。”简令飒说。 “啊，也是哦……”楼果笑道，“不错，我占便宜！” . 到了展会现场，人流量比楼果预料中大得多，简直人山人海。 才进去没几分钟，他已经被满世界乱蹦的emoji闹得头晕眼花，整个人仿佛电脑宕机，变得昏沉沉的。 见他皱着眉脚步虚浮，简令飒主动问道：“怎么，不舒服？” 楼果眯着眼摆手，眼前金星乱跳，说不出话。 这超能力完全被动，不能收放自如，真是太不智能了。 见他状态不对，简令飒拉着他快步走到一旁的休息区，又去排队买了两杯饮料。 简令飒在把饮料递给他的同时问道：“没吃早饭吗？” “吃了，”楼果答得有气无力，“我只是那个……人太多，有点、呃，不适应。” 简令飒在他身旁坐下，皱着眉看他。 楼果想观察他脑袋上的emoji都没力气，用力吸了一大口饮料，说道：“我休息一会儿，习惯了就好了。” 简令飒点了点头：“那就坐会儿。” 楼果眯着眼晕乎乎想着，看吧，果然是很温柔的嘛。 他正想再喝一口饮料，拿起杯子，动作忽然一顿，接着，从杯上揭下了透明的塑料盖。 他闭上一只眼，把塑料盖放在另一只眼前，抬头看向简令飒。 简令飒不明所以，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楼果兴奋起来，伸出另一只手：“能把你的盖子也给我吗？” 说完，见简令飒并无反应，他又把手竖起来贴在了面前：“求求你，拜托你！给我吧！” 简令飒皱着眉，狐疑地把整个杯子递了过来。 楼果兴冲冲揭下盖子，举起放在了另一只眼睛的前面。 整个世界瞬间变得既模糊又清净，隔着塑料盖，那些到处乱跳的emoji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而他面前，简令飒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白痴。 第9章 快乐小花仙 杯盖虽是透明的，但并不平整，还沾了些水珠，隔着它看什么都仿佛雾里看花。 楼果一手拿着还剩大半的饮料杯，另一只手岔开食指和中指把两个杯盖按在脸上，兴冲冲站起身来：“我好了，我们走吧！” 简令飒眉头紧皱：“你做什么？” “我……”楼果眼睛转了转，编了个蹩脚的借口，“你不觉得这个造型很有科技感吗？非常适合这里的氛围！” 简令飒嘴唇动了动，没出声。楼果很想知道他脑袋上现在正跳着怎样的emoji，奈何单手操作太不方便，只能作罢。 算了，他安慰自己，反正就算看到了十有八九也是错乱的，做不得真。 他就这么用手指抵着两个杯盖迈开步伐，简令飒蹙着眉同他并肩走了几步，问道：“你确定要这样？” 楼果按着杯盖转过头，冲简令飒抖了抖眉毛：“酷不酷？” 简令飒无言以对，摇了摇头，加快步伐走到了他前面，试图与他拉开距离。会场里人多，楼果生怕走散，忙不迭追上去。 “我开玩笑的，其实是因为……因为……人太多的地方我容易头晕。隔着盖子看东西模模糊糊的，看不到那么多人，感觉会好一点儿。”他避重就轻地解释道。 刚才那理由确实太儿戏了，楼果并不想被自己崇拜的对象当成幼稚的脑残。 可惜，简令飒依旧理解不了：“看不清就会好？为什么？” 楼果解释不了，干脆摆烂：“我也不知道。” 简令飒却偏偏要追根究底：“是哪种头晕？有眩晕感？还是头昏脑涨？” “都没有，现在已经好了，”楼果迫切想要结束这个话题，转头四处乱看，接着刻意地大声说道，“你看你看，那边那个展台好帅气啊！” 他说完拔腿就走，简令飒不得不赶紧跟上。 “机器人？家用机器人？”楼果看着展台中央排列整齐正伴随着音乐跳舞的几个小胖墩机器人，一脸新奇，“家里要这个干嘛？” 他说着也不等简令飒回话，又快速横向挪动到了一旁的展示牌前。因为有杯盖阻挡视线模糊看不清字，他弯下腰把整张脸都贴上去。 “这东西居然还能照顾小孩？”他感慨道，“那么厉害啊！” “概念产品罢了，”简令飒沉着脸把他拉起来，“你影响别人了。” “哦哦哦，”楼果赶忙往后缩，“不好意思。” 简令飒正要再说什么，楼果一扭头又看见了什么，嘴里哇哇喊着便跑了。 “这屏幕好酷啊，”楼果大步走到了斜对面的展台，“你快来看！居然是透明的！” 简令飒跟过去：“你喜欢？” “我……我擦，那么贵！”楼果退后一步，“喜欢不起，算了算了。” 接着，他又咬着吸管往隔壁展台看了过去。 “你看你看你看，”楼果用胳膊肘碰简令飒，“怎么还有这么可爱的展台啊！” “你还记不记得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简令飒问。 楼果压根没听进去，一溜烟便跑了出去。 他在那个五颜六色装饰得极为活泼可爱的站台前弯下腰，指着一旁地上的纸箱子，问道：“这个眼镜怎么卖？” “这个是赠品哦，”工作人员笑着向他介绍，“购买小花仙联名儿童学习机的话就送你一副。” “可是我不需要学习机，我只是想要这副眼镜。”楼果可怜巴巴隔着杯盖看向工作人员。 简令飒走到他身旁，疑惑地问道：“你要这个做什么？” “杯盖太不方便了，”楼果说，“有眼镜就不用手抵着了。” 简令飒看着依旧被他按在脸上的两个塑料杯盖，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向工作人员：“真的不能单卖吗？” “这个……”对方略显为难，问楼果，“小帅哥你是不是眼睛不舒服呀？” “对对，”楼果点头，“这里的灯光让我的眼睛有点刺痛！” 工作人员左右看了看，从盒子里拿起一副眼镜塞进他手里，抬手“嘘”了一下：“拿去吧。” “你真好！谢谢！”楼果感动地摘下了杯盖，惊讶地发现对方的脑袋上有一个害羞的小黄脸。 “没关系，”那个约莫二十多岁的女性工作人员略显紧张地瞥了简令飒一眼，笑道，“本来就是送人的。” . 赠品眼镜质量不太好，是典型糊弄小孩的玩具，而且尺寸偏小，戴着夹脸。 但楼果很满意，再怎么也比杯盖舒适。喝完了饮料，他的双手都得到了解放，一身轻松。 他冲着简令飒推了推眼镜框，问道：“看起来怎么样。” 简令飒扭过头，走了。 楼果追上去，笑道：“很潮男吧！” 这眼镜是塑料材质的，架子是柠檬黄色的，靠近镜片的位置镶着大片的绿色树叶，镜框一整圈粉红色的花瓣，右侧的镜腿上还站着一个塑料片小花仙，戴在成年人脸上，丑陋且喜感。 两人又往前走了几步，楼果再次被一个站台吸引。 “是投影仪，”他大步往前走，“我想买很久了！” 一旁的工作人员正在介绍使用方式，他站在人群外围，看得津津有味。 “我租的房子电视机好小，而且不能连接智能设备，只能看电视，”楼果边听边对身旁的简令飒说道，“早就想买个投影仪了。” 假正经 第9节 简令飒浅浅地点了点头：“这个牌子我用过，挺不错的。” “真的？”楼果兴致更浓，转头看向了一旁呈列的商平架，很快叹起了气，“好贵啊……” 简令飒看了看商品标价，又看了看他的侧脸。 “超出我预算太多了，”楼果摇头，“算了算了，不看了。” “对了……”简令飒扭头看着一旁人潮涌动的走道，“这个型号我正好有一台二手的。” “这个型号？你确定？”楼果弯腰看了一眼下面的产品介绍，“这不是上个月新出的款吗？这就二手啦？” 简令飒眉头微微一皱，改口道：“不是二手，是闲置，新的，别人送我，我用不上。” 楼果眨了眨眼睛：“你的意思是？” “我放着也没用，你要就拿去。”简令飒说。 “不好吧，”楼果为难了，“别人送你的东西怎么能随便转送呢……而且……老实说这太贵了，我不好意思拿的。” 简令飒似乎是轻轻地啧了一声。会场嘈杂，楼果没听清。他偷偷地拉下眼镜框，在简令飒的脑袋上看到了一张有些为难又有些可怜的小脸。 那小脸眼睛都挤在了一块儿，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和简令飒英俊且略显淡漠的脸庞扯不上任何关系。 不准吧，楼果心想，简令飒总不可能因为不能送自己贵的要死的投影仪就郁闷难受。 “其实这种东西大同小异，没必要买那么贵的，”楼果戴好眼镜冲着简令飒笑道，“我回去淘个便宜点的，用着应该也差不了太多。” “我家那个有点占地方了。”简令飒说。 “不至于吧，”楼果好奇地问道，“投影仪才多大呀，你家很小吗？” 简令飒不吭声。 楼果又推下眼镜瞄他，那张可怜的小脸正在左右来回晃动。 “你的心理价位是多少？”简令飒问。 “我……”楼果才答道一半，又看见了感兴趣的东西，“你看那边你看那边！” 简令飒顺着他指的方向转过头去：“这是什么？” 一个有些矮胖的男人身上绑着奇怪的设备，正在大屏幕前十分夸张地做着各种可爱的姿势。背后的屏幕上，一个可爱的3d美少女与他的动作精准同步。 肥腻男子与二次元美少女一同弯着腰萌萌比心，画面极有冲击力，令人微感不适。 “我知道，这是虚拟偶像，俗称的皮套人！”楼果很兴奋，“我们去看看！” 他说完就跑，简令飒不得不再次跟上。 “可以试用体验欸！”楼果指着一旁的立牌惊喜地说道。 第10章 超能小果爱你哟~? 想要尝试体验这套设备的人很多，得扫码后抽签。 工作人员介绍，中签几率是十分之一，抽中后设备的使用时间为五分钟。 楼果在抽签盒前天灵灵地灵灵，就差原地跳一套祈福舞蹈。简令飒在一旁蹙着眉看他，见他一番祈祷后终于咬着牙从盒子里抽出卡片，问道：“中了吗？” 楼果深吸一口气猛地打开卡片，看见了一个哭唧唧的二次元美少女在说可惜。 他唉声叹气，站在他身旁的简令飒不知为何竟也显得有几分遗憾。 “穿上这个，那个模型就会跟着你一起动？”他问楼果。 “嗯，是啊，”楼果点头，“你要不要也抽一下试试？” 他只是随口一说，本以为以简令飒性格断不会感兴趣。却不料简令飒略一思忖，竟点了点头，拿出手机扫了个码，走向了抽卡箱。 楼果来劲了，跟在一旁替他加油：“中！中！中！” 简令飒很快从箱子里抽出了卡片，打开看了一眼，接着转头询问一旁的工作人员：“是不是中了？” 工作人员才刚点了一下头，楼果已经蹦了起来：“你运气好好啊！快快快，去试试！” 简令飒默默地把卡片递给他：“你去吧。” “给我？”楼果惊喜，“你……你不想试试吗？” 简令飒摇了摇头。 楼果也不和他客气，兴高采烈地拿着卡片冲向工作人员兑换资格。 设备只能使用五分钟，穿戴却得花十分钟。 因为还要进行面部识别扫描，楼果被迫摘下了小花仙眼镜。他忍着满世界乱蹦的emoji，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全副武装。走到体验区后，见简令飒站在一旁看着自己，他兴奋地挥了两下手。 背后大屏幕上的美少女也跟着挥起了手。 楼果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他看着大屏幕，一会儿伸出大拇指，一会儿高抬双臂在头顶比心，一会儿踮脚扭臀。动补设备不仅能捕捉他的肢体，还会扫描他的面部表情。他笑，美少女也笑，他吐舌，美少女也吐舌。经过二次元萌化的动作可爱极了，楼果不禁沉迷其中，动作愈发夸张起来。 他比着心仰头对着空气么么哒，屏幕上的美少女也撅起嘴唇，画面上飘起了爱心特效。他又抬起手竖着两根手指横向放在面孔旁边眼睛的位置，美少女和他一起眨眼的同时又出现了星星的特效。 楼果心想，这看着倒是和自己的超能力有点类似了。 五分钟体验时间很快过去，被工作人员提醒后他还意犹未尽，想在赖一会儿，可惜一旁已经穿戴好设备的下一位体验者已经迫不及待。 楼果遗憾离场，脱下设备后重新戴上眼镜乐颠颠地跑回简令飒身旁，感慨道：“太好玩了，你刚才看见了没？” 简令飒似乎对这些毫无兴趣，浅浅地摇了摇头：“没怎么留意。” “可惜了可惜了，”楼果咯咯笑，“看着那个模型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好可爱啊！” 简令飒转过身去：“走吧。” 楼果跟在他后头边走边说：“你要是试试就知道了，真的好玩儿。” “没兴趣。”简令飒说。 也是，要是简令飒对这种东西感兴趣，那才令人惊讶。楼果遗憾地叹了口气，又顺手推了推眼镜。 他胡乱想着，自己的超能力会不会和超高精度的动补设备有相似之处呢？那些emoji就是根据每个人的表情和肢体自动展示的特效。 楼果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又随手拉下眼镜框，想看看简令飒现在脑袋上的符号。 一看吓一跳。 那对熟悉的好兄弟正在简令飒的脑袋上高频输出，一会儿你上我下，一会儿你左我右，动得快如闪电、花样百出。 楼果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虽迟钝，却也不至于傻到分辨不了这两个符号的含义。 但什么样的人才会在这样人流密集的大庭广众之下对着各种电子产品边走边想这种东西呢？不是变态，就是疯子。 简令飒一贯是个认真严肃的正经人，是心中只有事业和艺术、彻底脱离低级趣味的高雅人士，他当然不可能这么做。 楼果戴好眼镜，叹了口气。 真是怪，到底为什么只对简令飒显示错误呢？还错得那么离谱。 . 会场太大，才逛了小半，已经到了午饭时间。 因为这场展会，附近的餐饮店都排起了长龙，两人转悠了好一会儿，最终不得不随意买了些方便携带的速食快餐坐在路边长凳上吃。 “总是让你请客，我多不好意思，”楼果举着热狗宣布，“下次我请你吧！” 简令飒淡淡地看他一眼，说道：“不用。” “用的用的，”楼果笑道，“快餐我还是请得起的。” 简令飒安静地咀嚼，虽是坐在路边，动作却显得十分斯文，腰背依旧挺得笔直。 楼果看着，不由得也把背挺直了些，心中感慨，自己的偶像果然任何时候都帅气得无懈可击。 “今天好开心啊，”他又说道，“没想到这种展会那么有意思。” 简令飒扫了他一眼，说道：“我不是带你来玩的。” 楼果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对哦，简令飒是让他来学习的，可他光顾着被眼花缭乱的各类商品吸引，早就忘记了正事。 生怕被偶像嫌弃，他硬着头皮给自己找补：“我……我也有留意布展设计的！比如那个……那个空气净化器的展台，我觉得我们设计得比比他们好多了！” 楼果前些天做的，是一款即将上市的空气净化器在商场展台的相关设计。相比于他的独特别致，今天展会里那些便显得太过平凡了。 不过，在被简令飒几次驳回前，他所作的设计也与那些大同小异。 想到这些，楼果不禁感慨地长叹了一口气：“你真的好厉害啊，跟着你不知不觉就学到了好多东西。” 简令飒并不看他，用纸巾擦了擦手，问道：“你就非要一直戴着这副眼镜吗？” 出了会场，身边人流小了许多，已经不会再让人头晕了。 楼果一边摘眼镜，一边中二兮兮地在心中默念：封印，解除！ 没了眼镜的遮挡，一个个的emoji从远远近近各个角落蹦跶了出来。 坐在他身旁的简令飒平静淡漠的面孔上，顶着一个笑得眼睛眯成缝的小脸，小脸上还飘着几颗红色爱心。 楼果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错的、假的、不准的。 可当那张小脸略显兴奋地原地晃悠起来，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今天是不是也逛得挺开心的？” 简令飒的眉头又蹙了起来。 “你果然还是当成娱乐活动，”他似乎恨铁不成钢，“我们不是来玩的。” 说话的同时，他头上依旧飘着爱心笑脸。 “我有在观察学习啊，”楼果心虚地说道，“心情好的时候学习更有效率嘛！” 简令飒不做声。 楼果偷偷撇着他脑袋上的emoji，心里动起了坏脑筋。 要是现在想办法吓简令飒一跳，能实验出emoji的准确性吗？ 正琢磨着，简令飒的手机响了。他接起后简短说了几句，然后告诉楼果：“我要回公司一趟。” “那正好，”楼果站起身来，“载我，我回去上班！” 假正经 第10节 . 上了车，楼果看着玻璃上的倒影，这才留意到自己的脸上被那副眼镜夹出了两道红色的印子，模样有点蠢兮兮的。 为了防止下次再遇到这样的状况，要不要为自己准备一副变身专用眼镜呢？ “我戴眼镜看起来怎么样？”楼果问坐在驾驶座上脑袋飘爱心的简令飒。 简令飒转头看了看他，不作回应。 好吧，刚才那副眼镜，应该没有人会觉得适合他。 “我想去买一副眼镜。”楼果嘀咕。 “你近视？”简令飒问。 “也没有，就是那个……预防，”楼果说，“而且，戴眼镜会让人看起来更有气质吧？” 简令飒不置可否。 下了车，两人回到公司，刚进门便远远看见了夏宇宸。 夏宇宸见他俩一同出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快步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你们俩一起翘班？”他笑得意味深长，“上哪儿去了？” “关你什么事。”简令飒脑袋上顶着羞涩小红脸冷酷地说道。 楼果不敢吱声。 这两人聊了几句工作，很快一同离开了。夏宇宸走了两步，回头看向楼果，笑着眨了一下眼睛。 他脑袋上的emoji也在笑着眨眼。 楼果冲他傻笑了一下，心想，夏总可真是一个表里如一的人啊。 第11章 魔王震怒！ 回到办公室时，午休还没结束，小唐姐刚醒，一见着他立刻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你怎么才来？”她问。 “我去看展了，”楼果在位置上坐了下来，“南区那儿这两天有个电子科技展，还挺有意思的。” “就为了这个专程请半天假？你可真是潇洒。”小唐姐感慨。 “没有啊，我是去学习的，”楼果说得义正辞严，“简总也和我一块儿去，公事，不请假。” 小唐姐脸上和脑袋上的emoji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不只她，办公室里另外两位老哥闻言也都看了过来。 楼果有点儿心虚，抓了抓头发：“我这两天正好没事嘛……简总可能是觉得我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需要多多观察多多学习……” 小唐姐点了点头，但神情依旧带着几分狐疑。 “你学到什么了？”她问。 “我……”楼果吐了一下舌头，“逛嗨了，忘了。” “你这不就是带薪娱乐了半天嘛，”一旁的发福老哥嘀咕，“真爽啊，大魔王怎么不找我去。” 楼果乐呵呵地正想回复，一回头，发现对方脑袋上的emoji正在翻白眼，明显是有情绪了。 小唐姐看那老哥一眼，悄悄地对着楼果比了个手势，让他别再说了。 楼果怀着郁闷与不解打开电脑，发现小唐姐刚给他传来了消息。 ——以后这种事情别在办公室里公开说，知道不？ 楼果有点不服气。 ——我没做错什么吧？ 小唐姐那边传来了键盘打字的噼啪声、 ——你是新人，领导又偏爱你，他们心里肯定有想法的 楼果眨巴了两下眼睛。 她的意思是，在旁人看来，简令飒挑工作日特地带他去展会进行学习，是一种偏爱？ 楼果消化了会儿，回过了味，心情变得明媚起来。 也就是说，简令飒认为他很有前途，充满希望，值得器重，愿意重点培养提拔，看好他的发展咯？ 楼果深受鼓舞，只恨眼下手头没有工作可以倾泻这份热情。 小唐姐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你脸上的印子是怎么回事啊？ 她指的应该是小花仙眼镜在他脸侧留下的红印。虽然已经摘下有一段时间，但那为孩子设计的镜框实在太窄，至今依旧痕迹明显。 楼果抬头看了看小唐姐，猫着腰走到她身旁，蹲下身子仰着头轻声问道：“你觉得我适不适合戴眼镜？” 小唐姐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思考了会儿后说道：“不太适合吧？” “为什么？”楼果问。 “你这小脸蛋漂漂亮亮的，又不需要修饰，戴眼镜做什么，”小唐姐好奇地问道，“怎么想到要戴眼镜？视力下降了？” “我……是有点儿，想买个防护的，”楼果说，“但我不知道自己戴什么款式好看。” “臭美。”小唐姐说。 “嘿嘿，”楼果同她商量，“我们公司楼下斜对面不是有一家眼镜店嘛，小唐姐你审美好，陪我去挑一副好不好？” 小唐姐笑着点头：“行呗。” . 到了下班时间，两人收拾完一同去搭成电梯，才刚按下按键，夏宇宸和简令飒也一前一后走了过来。 四个人站在电梯门口，夏宇宸主动打招呼：“下班啦？” 虽然没有早退，但这种时候遇到老总感觉总是别扭。小唐姐笑容尴尬地点了点头。 楼果则比她积极得多：“嗯，我都没活儿干。” 才刚说完，就被小唐姐从背后戳了一下。 “是吗，”夏宇宸指了指简令飒，“他没给你安排吗？” “我做得快，已经提前完成啦！”楼果自吹自擂。 夏宇宸笑得更厉害，又说道：“不错，那么能干，得奖励一下。正好遇上，不如让我们简总送你回去吧。” 说话间，电梯到了。楼果往里走的同时说道：“不用啦，我和小唐姐约好了。” 夏宇宸微微挑起了眉：“哦？” 他说着，一脸意味深长地看向了简令飒。简令飒面朝电梯大门，背对着众人，毫无反应。 但楼果却发现他脑袋上原本小脸羞红的emoji，已经整个都变得红彤彤了，表情也显得凶巴巴的。 楼果不由得缩了一下脖子。 自从有了这项超能力，他还是第一次在简令飒的脑袋上看到那么严肃且不悦的emoji。 夏宇宸倒是依旧笑眯眯的，饶有兴致地看着站在身旁的简令飒。 楼果有错觉电梯里的温度正在直线下降。 电梯到了底楼，门一打开，他赶忙冲着简令飒和夏宇宸打了招呼，拉着小唐姐一起飞速开溜。 “你干嘛呀，跑那么快。”小唐姐跟得气喘吁吁。 楼果不知该如何解释。 他意识到，这些天来自己之所以在简令飒面前逐渐放肆，很大程度是因为简令飒脑袋上的emoji。 那些符号与简令飒本人的气质截然不同，看起来毫无杀伤力，可可爱爱，透着亲近之意。哪怕知道显示有误，楼果依旧会下意识变得放松。 但方才，随着电梯下降，简令飒的脑袋上除了凶巴巴的红脸竟还出现了乌云闪电，再配上他那紧蹙的眉头和凌厉的气场，看得楼果怪害怕的。 “简总好像很不高兴。”楼果说。 “是吗，”小唐姐并不当回事，“大魔王不一直都是这样？” 楼果回头，夏宇宸刚好走出大楼，见到他还抬手冲他挥了挥。 “夏总倒是看着心情不错。”他一边挥手一边对小唐姐说。 “他不是也一直都这样吗……”小唐姐不解，“整天笑眯眯的，我看到他心里就怵。” “他是我见过最表里如一的人，”楼果远远看着夏宇宸脑袋上的emoji，感慨道，“我觉得他是个好人。” “我看你像个小傻子。”小唐姐说，“忘记你面试的时候被耍的事情啦？” 楼果脸一红：“那也不算耍吧？” 他来面试的那一天满心以为能见到简令飒，在走廊里等待时难掩兴奋之情，坐立难安。 夏宇宸那天不知为何也坐在走廊里，见他一副静不下心的模样，主动与他攀谈、安抚他的情绪。 楼果以为夏宇宸也是来面试的，兴冲冲同他聊了起来。 他询问夏宇宸为什么想来这家公司，接着又主动自我介绍，说非常崇拜简令飒，理想是能和简令飒共事。 夏宇宸笑眯眯地听着，问他为什么那么崇拜简令飒，对简令飒有多少了解。楼果本就处于亢奋状态，立刻滔滔不绝地论述起了偶像的伟大。 等终于轮到他，夏宇宸跟着他一起起身进了房间，然后坐在了他的对面、面试官的隔壁。 “可惜你的偶像今天不在，”夏宇宸笑着告诉他，“但我会把你的崇拜之情完整地传递给他。” 回想起当时的画面，楼果依旧感到羞耻。 “快走吧，”小唐姐催促道，“速战速决，帮你挑一副好看的。” 楼果忙不迭点头。 . 找个女孩儿陪自己挑选果然是正确的选择。才刚踏进店里，他便被陈列柜里各色眼镜框架闹花了眼。 假正经 第11节 一番试戴后，小唐姐和店员一同给他出主意，替他选了一副深色树脂框架的。 “你的脸小，戴框太大的会不协调，这个颜色很称你的皮肤，你戴着显得特别乖。”小唐姐说，“没想到，你戴眼镜看起来也挺不错嘛。” 意思就是好看了。 楼果满意地付了款，与小唐姐一同走出眼镜店，一眼在路边看到了辆熟悉的车。 车安安静静地停着，却莫名透出一股压迫感。楼果心中不安，小心地隔着玻璃往车里瞥了一眼。 驾驶座上人影模糊。 就在此时，车窗缓缓降了下来。在看清司机露出面容以前，楼果已经看到了他脑袋顶上乌云滚滚的emoji。 第12章 草莓香蕉巧克力 小唐姐立刻便发现了楼果的僵硬。顺着楼果的视线看见了车上的简令飒后，她很明显“嘶”地吸了一口冷气。 楼果呆了几秒，挤出笑容远远地冲简令飒打招呼。却不料简令飒竟对他视若无地，收回视线并且关上了车窗。 楼果半抬着手，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场面尴尬。 小唐姐本就对大魔王心存忌惮，见楼果傻愣在原地，赶忙拉着他离开。 两人默不作声快步走了一段路，远离了魔王领域，小唐姐舒了口气，感慨道：“吓我一跳，他怎么会在那儿？” 楼果皱着眉头一脸纳闷：“明明看到我了呀，怎么不理人呢？” 说完，他回过身张望。简令飒的车依旧停在原处，一动不动。 “别看啦，”小唐姐把他拽了回来，“万一被他发现你在探头探脑，丢不丢人？” 楼果耿耿于怀：“他好奇怪，为什么不理我？” “为什么要搭理你，”小唐姐一副受不了的样子，“他是我们的简总，你是他的楼总吗？” 也不至于那么不屑一顾吧？ 楼果抿住嘴唇，不出声了。又走了两步，他嘀咕道：“他好像很不高兴，为什么啊？” “你哪儿看出来他不高兴？”小唐姐无奈，“就算他真的心情不好，可能是工作上的问题，可能是家里的问题，可能是吃多了胃胀气，我们又怎么猜得到。” 说得也有道理，楼果皱着眉，忍不住又转身向后看。 简令飒的车动了动，又停下了。 “你是坐地铁的对吧？”小唐姐问他。 “我……”楼果犹豫了半秒，冲她笑了笑，“我还有点事，小唐姐你先走吧。拜！” 他说完，也不等小唐姐回话转身便跑。 小唐姐似乎在身后喊了一句，楼果没听清，转身挥了挥手，撒丫子继续往回跑。 一口气跑回了眼镜店外，简令飒的车依旧停在原处。楼果放缓脚步，带着喘走到了车边，弯下了腰。 隔着车窗贴膜，视线不清，他眼睛瞪得老大也只能看见里面模模糊糊的人影。 楼果抬起手，隔着玻璃冲里面摇了摇手。 几秒种后，车窗缓缓地降了下来。简令飒坐在车驾驶座上默默地看着他，脸上既不惊讶也不恼怒，相比方才，显得十分平静。 但他脑袋上的emoji表情却很生动，皱着眉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显得委屈巴巴的。 “什么事？”简令飒淡淡地问道。 楼果被问住了。 好像也没什么事。不过是记挂着简令飒脑袋上那些气哼哼的emoji符号，还对自己被无视无法释怀，一时冲动，行动优先于理智，回过神，已经站在这儿了。 他张着嘴愣愣不回话，简令飒倒也不不介意，并不催促，只静静地看着他，脑袋上的emoji时不时眨一眨湿润润的大眼睛。 “我……”楼果的手指快速地在车门上轻敲，很快憋出了一个借口，“我买了一副眼镜！”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眼镜盒，把刚配好的眼镜戴在了脸上。 “好看吗？”他推了推眼镜框，趴在车门上冲简令飒嘿嘿笑，“小唐姐说我戴眼镜的样子看起来特别乖，你觉得呢？” 简令飒眼睫微微颤动，之后垂下了视线，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小唐人呢？” “她回去啦！”楼果说。 “你们不是约了一起？”简令飒又问。 “喏，”楼果指了指脸上的眼镜，“我找她陪我配眼镜，我怕自己挑的不好看。” 简令飒点了点头，扭头看向了前方，手扶在了方向盘上：“那你现在呢，回家？” “嗯。”楼果点头，摘下眼镜放回了眼镜盒。 面前的车门“啪”一下打开了。 “上来。”简令飒说。 楼果拿着眼镜盒不解地看着他。 简令飒似乎有点不耐烦，微微蹙起眉头：“磨蹭什么？” 他脑袋上的emoji已经彻底变了样，笑眯眯的，眼睛都眯成了缝儿，还冒爱心。 “你要送我吗？那我就不客气啦！”楼果飞快地钻了进去，拉好了安全带，“还好我跑回来，赚了！” 简令飒沉默地踩下油门，调转方向。 “不过，你现在送我没关系吗？”楼果好奇地问，“肯定是有事儿才把车停在这里的吧？” “没事。”简令飒说。 “那为什么要停在这里啊？”楼果不解。 简令飒沉默了几秒，很不客气地反问道：“需要向你报备么？” 楼果被问住了，但见简令飒脑袋上的emoji依旧面带微笑，于是壮着胆子嘟囔道：“我……我关心你嘛！” 简令飒的脑袋上当即蹦出了一颗饱满的爱心，一支箭“嗖”地扎在了爱心上，爱心激昂地旋转。 楼果看得有点懵，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可他天生就不是能耐得住寂寞的性子。车一路行驶，楼果又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儿呀？” 简令飒张了张嘴，迟疑了几秒才答道：“你的档案里有。” “你的记性这么好啊，”楼果感叹道，“那你记得小唐姐住在哪儿吗？” 简令飒不回话。 楼果已经有点习惯被他无视了，扭头看向窗外风景。 车又拐了一个弯，再往前就是他们今天早上汇合的地方了。楼果看着街道边的商店，忽然想起了什么，大声说道：“前面那里停一下！” 简令飒看了他一眼：“哪里？” “前面，快到了，”楼果伸手指向一家彩色招牌的铺子，“那家店，在那家店附近停一下！” 简令飒不明所以，但还是配合地把车停到了路边。楼果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蹿下了车，离开前冲着简令飒比划：“等我五分钟！” 他说完往前垮了两步，紧接着飞速退了回来，再次把车门打开，问道：“你喜欢香蕉、草莓和巧克力吗？” 简令飒显然被这个问题问住了，皱着眉反问：“什么？” “行，那我给你都加上。”楼果用力点头，关上车门，跑了。 五分钟后，他左右手各拿着一个可丽饼，乐颠颠回到了车旁，示意简令飒给他开门。 副驾驶的门没开，简令飒从驾驶座里走了出来，眉头紧锁：“你做什么？” “请你的！”楼果把两只手都伸了出来，“左边这个巧克力香蕉草莓是这里的招牌，右边这个是香草奶油芒果是新品，你挑一个！” 简令飒呆滞了会儿，说道：“我开车怎么吃？” “那我们吃完再走呗，”楼果说，“你赶时间吗？” 简令飒嘴唇动了动，之后摇了摇头，走到他跟前，抬起手却陷入了犹豫。 楼果看着他脑袋上的草莓emoji，把左手上的可丽饼递了过去：“吃这个吧！这个是招牌！” 见简令飒伸手接过了可丽饼，楼果高兴地笑了起来。 “今天一天逛了展，配了眼镜，还吃了可丽饼，”他说，“休息日都没那么爽。” 简令飒不接话。 两人倚着路边的栏杆默默吃了会儿可丽饼，简令飒的眉头逐渐皱了起来。他走到车旁，打开门，从里面抽了几张纸巾，递到楼果跟前：“别舔了。” 嘴唇上和手指上都沾满了奶油的楼果赶忙接过：“谢谢谢谢，我正需要。” 他忙着擦拭，简令飒扭头转身背了过去，似乎不忍目睹。 擦干净了手指，楼果抬头看向简令飒脑袋上那对熟悉的好兄弟，心里冒出了一些古怪的猜测。 虽然他的理智一直认为简令飒脑袋上的emoji显示错误，可实际上，他在与简令飒相处时却会不自觉地被那些emoji所影响。 emoji看起来凶巴巴电闪雷鸣，他会感到紧张；emoji微笑冒心，他便放松下来，产生亲近之意。 仔细回想，很多时候，简令飒的emoji都是有参考价值的。 楼果想起了中午时自己胡乱计划的小实验。在心中好一番犹豫后，他全无征兆地抬起手臂，一掌打在了简令飒的背后，同时大喊：“喝！” 简令飒往前趔趄了半步，头顶蹦出了一个感叹号，接着快速转过身，疑惑地看向楼果：“做什么？” 楼果冲他傻笑了一下：“有个虫子！” 简令飒的脑袋上缓缓浮现出一个问号。 “已经……已经飞走了。”楼果补充。 问号增加了。 “没事，没事。”楼果低头，狠狠地咬了一口可丽饼。 他低着头，快速咀嚼，心中不安地想着，好像现在的emoji显示都很正常。 假正经 第12节 那有没有可能，那对好兄弟……也没有出错呢？ 第13章 燃烧吧小果！ 楼果的理智和感情产生了激烈的碰撞。 哪怕他的超能力已经经过反复验证足够可靠，哪怕简令飒的脑袋确实会在被吓到时冒出感叹号、在疑惑时冒出问号，哪怕并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简令飒脑袋上奇怪的emoji是不准确的，楼果依旧难以说服自己。 他心目中一心追求艺术与事业的男神，怎么可能大庭广众之下满脑子都想着那种事呢？ 除了运动好兄弟，还有那些爱心呢，又要如何解释？ 楼果到了家洗了澡换了衣服，躺在床上陷入思考不能自拔。 他又想起了前不久发的树洞贴。 那帖子里，有回复咬定了他的那些描述是在暗示简令飒对他的好感。 有一个答案在楼果的心中暗暗扑腾，呼之欲出。 楼果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用力甩了甩脑袋。 不可能的，假的。 他扪心自问，自己是那么聪明的人吗？是那种逻辑思维强大能根据各种零碎线索准确推导出正确答案的人吗？ 不是的，他从小就被人说迷糊，呆呆的，反应迟钝，摸不到重点。 楼果告诉自己，我是没什么脑子的笨蛋，笨蛋不适合胡思乱想，越想越歪。 他的感情一拳打扁了理智，宣布胜利，然后强行清空了大脑。 . 放弃思考理性思考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楼果半躺在床上抱着电脑看综艺，反复换了几次姿势，正思考着是不是该尽快购买投影仪，手机响了。 电话是他远在千里之外的老妈打来的。 照例关心过他的饮食起居和工作近况后，老妈问他，还记不记得毛毛。 楼果记得。毛毛是他的表弟，同他年龄差距有点儿大，很多年前在他也还是个孩子时，经常带着糯米团子一样的小毛毛一起玩儿。小毛毛很乖，和一般总惹事的讨嫌熊孩子不一样，会很认真地听他说话，开口时奶音又软又甜，小脸蛋圆圆的粉扑扑的，不吵也不闹。 考上大学离家后，他便再也没见过这个表弟了，只偶尔从父母口中提起过毛毛近况。听说这孩子很聪明，成绩好，但性格内向自闭，不合群，去年不知怎么的，突然不愿去上学了。他的父母软硬皆施，毛毛油盐不进，最终不得不办理了休学。 老妈在电话里告诉楼果，成天窝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毛毛最近不知怎么的突发奇想，愿意出门了，还提出想要去别的城市转转。他父母高兴之余却也苦恼，毕竟两人工作繁忙，一时间抽不出空闲。 “你忙不？不忙的话，能不能让毛毛去你那儿住几天，你带他四处转转散散心？”老妈在电话里问。 “好啊，”楼果一口答应，“当然可以。不过我租的房子有点儿小……他现在是初二对吧？” “如果没休学，就该上初三了，”老妈说，“我记得他以前很黏你的。” “没错，他小时候老可爱了，”楼果笑道，“只要他不介意，尽管过来和我挤，等我休息日有空就带他出去玩儿。” “我就知道你会答应，”他的老妈乐滋滋地说道，“我已经跟你舅舅舅妈说好了，安排好了就把他送过来。” 楼果点头：“没问题！” 虽说已经几年没见过，但对这位表弟，他心中始终存着担忧和记挂。挂了电话，他在自己小小的出租屋里转了一圈，忽然有些兴奋。 这孩子不爱表达，大家都摸不透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但自己可是拥有超能力的人呀！说不定能借这次机会打开这个自闭小孩的心扉，让他重新回到校园呢！ 楼果不由得期待起来，忙不迭打开购物软件为毛毛添置生活用品。 . 毛毛还没来，满怀工作热情的楼果在短暂休息了一天后接到了新的任务。 上午十点半，在工位上刷网页摸鱼的楼果被简令飒叫去了办公室。 楼果在敲门前，照例偷偷往里观察了一会儿。 简令飒坐在办公桌边，单手撑着下巴，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脑显示屏，脑袋上飘着一个昏昏欲睡的小脸。 楼果抬起手，清了清嗓子。还未把门敲响，简令飒已经看了过来。他脑袋上的犯困小脸“啪”一下破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颗曲线上升的爱心。 假的假的，楼果在心里默念，我是笨蛋，我不思考，我看不明白。 完成了自我催眠，他冲着简令飒露出笑容：“找我呀？” 简令飒并不与他对视，拿起桌上一沓文件，递了过来：“你看一下。” 楼果拉着座椅靠过去，坐下后认真翻阅了起来。 看了会儿，他抬起头来：“是要设计吉祥物？” 简令飒点了点头：“对。” 楼果眨巴了两下眼睛，不解地问道：“我们不是做展台设计相关的吗？” “国内的大环境对过分专精的工作室不太友好，”简令飒叹了口气，说道，“夏宇宸一直想要扩展业务范围，他想争取这个机会，正好你最近有空，不如试试。” 楼果低下头看向文件右上方的logo：“这可是大公司啊……竞争一定会很激烈吧……” “嗯，”简令飒看着他，“如果顺利，未来就能长期合作。” 楼果紧张了。这种大企业，若是达成合作，能带来的机会数不胜数。他抿着嘴唇看着手上的材料，心里直打鼓。 “有信心吗？”简令飒问。 “我……”楼果想点头，又迟疑了，他抬起头来看向简令飒，问道，“为什么选我呀？” 公司里明明还有比他经验丰富且成熟稳健的设计师，简令飒自己也是个中高手，既然是重要的工作，分派给自己这个“正好有空”的新人，未免太过随意了。 “我看过你的作品集，”简令飒说，“你的设计风格很积极，又张扬跳脱，我认为和他们的要求很契合。” 楼果小幅度地点了点头：“这样啊。” 简令飒看着他，迟疑了会儿，又说道：“我对你是有信心的。” 楼果把手里的资料捏出了两个印子。他深吸一口气，郑重地点头：“我会努力的！” “具体的要求都在上面，我会再给你发一个电子版，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找我。”简令飒说。 楼果用力点头：“嗯嗯！” 简令飒收回视线，再次看向了面前的显示器：“没别的事了，去吧。” 他脑袋上的emoji笑眯眯的，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楼果猛地站起身来：“好！我去了！” . 回到办公室，楼果立刻开始认真研读资料。 这次要争取的甲方是一家国内知名的食品企业。从资料上看，他们打算打造一个新的零食产品线，以美味的同时兼顾健康为理念，生产适合儿童以及青少年的各式小零嘴。 这个新品牌需要一个“造型别致、兼具可爱与时尚、充满亲和力、让人耳目一新且印象深刻”的吉祥物。 要求不少，给出的具体元素只有一个：狐狸。 一只造型别致、兼具时尚与可爱、充满亲和力、让人耳目一新又印象深刻的狐狸该是什么样的呢？ 楼果对着电脑拿着笔在纸上胡乱涂鸦，一旁传来了小唐姐的声音。 “大魔王给你安排活儿啦？”她问。 “嗯，”楼果点头，“让我设计一个吉祥物。” “吉祥物？”小唐姐惊讶，“是要做展台上的立牌吗？” “不是。”楼果摇了摇头，接着老老实实把刚才听到的话转述了出来。 小唐姐听完若有所思，办公室另一个角落的发福老哥开口了。 “这么重要的活儿交给新人啊，看来老板很重视你嘛。” 楼果兴奋又期待地回过头，还没来得及开口，又看到了那个翻着白眼的emoji。 发福老哥看着面前的显示器，一脸没好气。 楼果立刻冷静了下来。 酸！这个人在酸！ 简令飒对他给予厚望，这老哥羡慕嫉妒恨了！ 楼果不服气却也有点儿心虚，想呛回去又担心自己不能完美完成任务。 憋了会儿，他打开了公司内部的通讯软件，怀着满腔热血向简令飒表起了忠心。 ——我必圆满完成任务！！！！！！！！！ ——拼尽全力！！！！！ ——不辱使命！！！！！ 片刻后，简令飒回了，就一个字。 ——嗯。 偶像好酷，真是迷人。 自己一定要全力以赴，必不能让偶像失望。 第14章 学长你怎么吐血了 五天以后，楼果信心满满地把初稿发送给了简令飒。 他过去只在学校专业课作业中设计过卡通形象，为了恶补自己在这方面的不足，这几天来他查阅了大量资料，还下载了不少狐狸相关的照片与视频，午饭都是就着动物世界狐狸特辑吃的。 一番刻苦后，他自认设计出的形象不仅充满童趣活泼可爱，还兼顾了狐狸的结构特征，哪怕称不上完美，也算是可圈可点。 但看到简令飒发来的“过来一下”四个字后，他还是不由得紧张起来。 简令飒的办公室依旧大门敞开，楼果走到门外，也依旧要往里偷看。才刚屏着呼吸小心翼翼探出半个脑袋，便看见了一张笑眯眯的面孔。 假正经 第13节 夏宇宸与他四目相对，眼睛笑得眯成了缝儿：“来啦。” 楼果当即一个立正：“来了！” “杵在门口做什么，”夏宇宸招了招手，“进来啊。” 他看起来和蔼可亲，脑袋上的emoji也面带微笑，可楼果却莫名感到一阵压力，紧张之下差点儿同手同脚。 “我是……那个，”他求救般看向坐在办公桌后的简令飒，“简总叫我过来的。” “我知道，”夏宇宸点了点头，“我们刚才在看你的设计稿。” 楼果眨了眨眼睛，期待地问道：“怎么样？” “不怎么样，”一直沉默的简令飒冷酷开口，“也没什么修改的价值，重做吧。” 楼果呆住。 “我倒是觉得还挺好的，”夏宇宸说，“明明很可爱啊。” 简令飒脑袋上的emoji斜着眼：“外行人别在这里碍手碍脚，出去。” “说两句公道话都不行，”夏宇宸摇头，“冷酷无情，不愧是大魔王，残忍。” 他表情无奈，脑袋上的emoji却依旧在笑。 简令飒头顶上蹦出了一个问号：“什么大魔王？” “不会吧，你完全没听说过？”夏宇宸顶着捂嘴笑的emoji指了指楼果：“你问他吧，他肯定知道。” “啊？我……呃……”楼果尴尬至极，手搓裤缝，“我那个……呃……我……” 就算是他，也知道这不是个正面的绰号，不适合在本人面前说出来。 “你们慢慢聊吧，”夏宇宸忍着笑挥了挥手，“我就不留着打扰专业人士开会了。” 他说着走出了办公室，还顺手带上了门。 整个空间只剩下了两个人，楼果更无措了，小心地观察着简令飒，无论是要继续纠结“大魔王”这个称呼还是讨论刚才已经被全盘否定的设计，都令他感到不安。 “坐。”简令飒微微抬了抬下巴。 楼果很老实地坐了下来，甚至没有像过去那样把座椅拉得与简令飒更近一些。 简令飒表情严肃，脑袋上的emoji也是一副不怎么高兴的模样。 “过来一点，”他对楼果说着，调整了一下面前的显示器角度，“你那里看不清。” 楼果警惕地拉着座椅，靠近了半步，再次坐下：“好了，看清了。” 简令飒的脑袋上飘出了一朵乌云。 他眉头微蹙，点了点屏幕上展示着的朝气蓬勃的小狐狸：“这个设计有几个问题。” 楼果认真的点头：“嗯，你说。” “首先，线条太多，”简令飒说，“这么复杂的形象，顾客一眼扫过去很难记住，也就不会留下深刻的印象。” 楼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其次，特征不够明显，”简令飒继续说道，“每一个部分都中规中矩，太普通了，缺乏能抓人眼球的特质。” 楼果抓了抓下巴：“你说的特征是指……加菲猫的眼睛那种？” “可以这么理解，”简令飒说，“就算是没有学过绘画的小孩子也可以轻松临摹出能让人一眼辨认的加菲猫。但你的这个设计，小孩子恐怕根本画不出来。” “还是太复杂的问题吧……”楼果嘀咕。 “嗯，”简令飒放大了画面，用鼠标指了指，“这里，尽量不要用渐变色，这些脸部的花纹效果也很多余。” 楼果看着这些自己精心设计的部分，失落地点头：“哦……” “时间还很充裕，回去以后再多想想。”简令飒说。 “我知道了，”楼果长叹了一口气，“我会继续努力的！” 简令飒点了点头，松开了鼠标，看向了他，问道：“‘大魔王’是什么？” 楼果呆住。 “听上去像个绰号。”简令飒说。 他脑袋上的emoji嘴巴向下弯着，明显不高兴，还显得有点可怜。 “魔王嘛……魔王不是很酷吗？大魔王就是最酷的那种魔王……”楼果眼神乱飘，结结巴巴，胡言乱语，“又酷、又强大，而且很……很有气质，就是那种……不苟言笑，雷厉风行，雷霆闪电，霹雳无敌，呼风唤雨……” 听他越说越没谱，简令飒开口打断：“是你们给我起的绰号？” “雅号，”楼果笑得干巴巴的，“是尊称！” 简令飒一脸威严，微微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看他：“你也这么叫我？” 他这架势，真是大魔王气场十足。 “我没有！”楼果赶忙摇头，“我从来没这么叫过！” 简令飒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眼神带着几分审视意味。 楼果整个身体往后仰，紧紧贴住了椅背：“真的，我发誓！” “那你在背后是怎么叫我的？”简令飒又问。 “简总啊，”楼果说，“我都叫你简总，就和当面一样！” 简令飒垂下视线，小幅度地点了点头，片刻后说道：“我不是总，那家伙才是，不用这么叫我。” “那叫什么呀，”楼果问，“……简经理？不太顺口。” 简令飒张了张嘴，很快自暴自弃般摇了摇头，说道：“算了，无所谓，随你吧。” 楼果看着他脑袋上莫名飘起的小红脸，陷入了疑惑。 “没别的事就回去吧，”简令飒说，“走得时候不用带门。” 楼果站起身，犹豫了会儿，反而往办公桌的方向挪了过去：“我……其实我还没入职以前，在学校里更习惯叫你学长。” 简令飒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应该不记得我了，嘿嘿，我们是校友来着，”楼果抓了抓头发，“我怕你觉得我是故意想套近乎，会嫌弃，所以才改口的。我到现在心里想起你的时候，都更习惯管你叫学长。” “为什么会嫌弃？”简令飒问。 楼果也答不上来，扭捏了会儿，说道：“也没有……可能就是我不好意思。” 简令飒并不看他，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我记得你。” 楼果睁大了眼：“欸？” 简令飒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图，再次下逐客令：“回去吧。” 楼果却来劲了：“真的啊？我有什么地方让你印象深刻吗？其实我们以前还说过话来着，你是不是也记得？你记得吗？你是那次记住我的吗？” 简令飒抬起手：“不记得了。走的时候把门抵上。” 楼果撇了下嘴，不情不愿往外挪了几步，还没到门口，又快速挪了回来：“那……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以后也可以叫你学长吗？” “又不是多特殊的称呼，”简令飒脑袋上脸红泡泡一个接一个地冒，“有必要特地问么？” “好，那我以后就继续叫你学长！”楼果高兴地宣布。 简令飒不吱声。 “那学长，我回去啦！”才刚被毙了方案的楼果愉快地转身。 “等等，”背后传来简令飒的声音，“那个……你这周末有时间吗？” 楼果飞速回身：“嗯？” 简令飒很不自然地看着一旁摆放着的装饰性绿植，又问了一次：“有时间吗？” “这周末……我表弟要过来玩，我得招待他，”楼果说，“有什么事吗？” “没有，”简令飒说，“随便问问。” “啊？”楼果不信，快速贴过去，“没事怎么会随便问啊。你说说看呀，也许我能挤出时间呢。” 简令飒眼神游移：“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他非要送我两张电影票。我没什么兴趣……但送都送了，浪费也不好。所以，你要是想看的话，我……” “好啊好啊！”楼果立刻点头。 简令飒抬起头来：“那……” “你给我吧，”楼果笑道，“正好我和我弟两个人，我带他去看电影！” 第15章 毛毛来了 星期五下午，楼果请了两个小时的假，提前离开公司，去火车站接他的表弟毛毛。 毛毛的全名叫林之泖，今年刚满十四岁。他上学早，若不是因为休学，现在该上初三了。 这孩子性格内向自闭，不爱拍照。楼果本想问舅舅要一张他的近照好相认，舅舅发来的却是林之泖学生证上中学刚入学时拍的标准一寸照。 照片上的林之泖皮肤白净，面带微笑，面孔轮廓稚气未脱，和楼果印象中的小糯米团子有七八分像。 舅舅在发过照片后提醒他，毛毛现在长高长大了不少，和一寸照有少许出入，到时候还是电话联系更为可靠。舅舅本想亲自送孩子过来，奈何忙得实在走不开。 他是做工程的，每年有七八个月不着家，赚的都是辛苦钱，也因此多年来疏忽了对孩子的教育。因为不放心十四岁的儿子独自坐火车去外地，他特地花钱安排了人陪同。他给了楼果接送人的联系电话，说林之泖平日只发消息，打电话从来不接，联系他本人会不方便。 楼果心里是有点儿心疼舅舅的。舅舅和舅妈年近四十才终于有了毛毛，老来得子，自然万般宠爱。如此儿子孤僻至此，想来他们也操了不少心。 火车准时到站，没过一会儿，楼果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他与陪同人交流顺畅，在电话里约好了碰头地点后，很快便远远看见有人冲着自己的方向大幅度挥手。 那两人一高一矮，挥手的男人身材矮小，但动作显得很活泼。楼果在抬起手的同时心想，毛毛也没有预料中那么内向嘛。 待他往前迎去，看清了挥手男人的面容，立刻察觉到不对劲。 这人身高一米六左右，远看像个孩子，怎么长着一张年过四十的成熟面孔？ 是认错人了？楼果疑惑地把视线挪向了他身旁的高大男子。 那人半低着头，上半张脸被过长的刘海遮住了大半，只漏出一个白生生的下巴。个子虽高，但却有些驼背，背后背着一个略显学生气的大包。 假正经 第14节 正疑惑着，那个矮小的中年人拽着高个子快步走到了他跟前。 “楼果是吧，”中年人笑着向他介绍，“这是毛毛，林哥说你们都沟通过了，那我就送到这儿了。” 楼果震惊地仰起头来，看向比自己高了一个脑袋的林之泖：“毛、毛毛？” 林之泖被刘海遮住的眼睛似乎眨了眨，之后嘴唇动了几下，也不知是不是在同楼果打招呼。 火车站人多，楼果特地戴上了他的平光镜。此刻他稍稍压下眼镜框，在林之泖的脑袋上看到了一个八字眉流着汗的emoji小脸。 中年人任务完成，很快离开了，留下楼果对着超大只的小表弟不知所措。 “你怎么长这么高了，”他难以置信，“得接近一米九了吧？” 林之泖摇了摇头，轻声答道：“不知道，没量过。” “把背挺直点，”楼果用力拍他的背脊，“快点，让我看看！” 林之泖一言不发，乖乖地直起了原本佝偻的背脊。 “我靠！”楼果围着他大呼小叫感慨连连，“你肯定有一米九了！你吃什么长大的呀？我打赌只要不说没人看得出你还是个中学生！你也太高了吧！让我看看你的脸……别躲啊，我看看！” 林之泖脸都红了，缩着把背驼了回去，可怜地向后闪躲。 “长得也和你爸爸发来的照片完全不一样了嘛，”楼果仰着脑袋用力拍他的肩膀，“小伙子浓眉大眼的挺帅气啊，干嘛把脸遮着！” 他说完随手推了推眼镜，在林之泖的脑袋上看到了“sos”的emoji。 不妙，好像过分了。楼果赶忙收住，清了清嗓子说道：“今天不早了，我们就不出去逛了，先回去把东西放下吧。” 林之泖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两人出了火车站，楼果打了辆车。林之泖坐在后座，一路看着窗外，沉默不语。 楼果摘下眼镜主动同他搭话：“毛毛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林之泖摇了摇头。 楼果又问：“那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这里的特色菜什么的。” 林之泖还是摇头。 他脑袋上的emoji小脸显得有点儿不安，像是不适应这样的对话。 “都没有，那你为什么要过来这里？”楼果不解。 林之泖低下了头，emoji也变得沮丧。 楼果最受不了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赶紧哄他：“没关系，我在这儿呆了好几年了，也算是半个地头蛇。我给你介绍，带你玩儿！” 林之泖不吱声，emoji也还是老样子。 楼果为难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什么，对司机说道：“师傅，目的地换一下！我们提前下去。” 林之泖略显紧张地侧过头来。 楼果冲他眨眼：“正好顺路，带你去吃好吃的！你喜欢香蕉草莓和巧克力吗？” . 十分钟后，林之泖站在路边，对着楼果递过来的可丽饼发起了愣。 “你是不是喜欢芒果？”楼果看了一眼他脑袋上的emoji，把手里的芒果奶油可丽饼递了过去，“这个是新品，我前几天刚试过，好吃的！” 林之泖接过可丽饼，小幅度地点了一下头：“谢谢。” “客气什么，我是你哥，”楼果说着，想起了什么，“对了，还没给你爸妈报过平安呢。” 他说着拿出手机，和林之泖紧紧靠在一起，打开了照相机的自拍功能。 “把可丽饼举起来点儿，”他指挥道林之泖，“看镜头！” 林之泖紧张地侧过了头，不看镜头。 “还不错，”楼果确认过照片，满意地点了点头，“对了毛毛，我们加个好友吧？” 林之泖摇头：“我不用这个。” “啊？不会吧，那你平时怎么跟人沟通？”楼果不解，“舅舅说你不打电话只发消息。” “我一般用qq。”林之泖说。 “哦……我以前也用，”楼果一边发朋友圈一边说道，“那我们加个 qq好友吧。” 林之泖迟疑了几秒，点了点头。 “快尝尝吧，我们边吃边走，”楼果冲他笑，“我家就在前面了。” . 林之泖和小时候一样，很乖很安静，开口说话轻声细语的。 他总是低着头，脑袋上的emoji变化也很少，明明是个大高个，却显得可怜巴巴，仿佛任人欺凌。 到了晚上睡觉时，出现了一个尴尬的小麻烦。 楼果本来睡的是单人床，为了让来借宿的林之泖睡得舒服，他特地找大学同学借了一张沙发床，摆开后原本就狭小的房间更是逼仄无比。 但现在的问题是，那沙发床对林之泖而言明显太小了。 对比过两人的身高体型后，楼果不得不改变计划，让林之泖睡自己的床，自己去沙发床上将就。 一夜过去，楼果睡得腰酸背痛，浑身难受。 第二天是周六，他本想带着林之泖去市中心转转，找家餐厅吃过午饭下午再去看电影。 可林之泖不愿意。他带的行李不多，包里竟特地塞了一台笔记本电脑。起床后，他便抱着电脑敲敲打打。 “在和人聊天吗？”楼果问。 林之泖像被吓到似的看了他一眼，很快又把头低了下去。 他脑袋上的emoji表情委屈，明显不怎么高兴。 楼果在心中感慨，难怪舅舅舅妈拿他没办法，哪怕能看到emoji，也依旧令人感到棘手。 所幸，在得知他已经提前“买好”了电影票后，林之泖还是乖乖地跟他出了门。 一路上，这孩子捧着手机摁个不停，脑袋上时不时会蹦出不同的表情符号。 楼果猜测，这个在现实世界中过分自闭的孩子，或许在网络上有着一些能交心的朋友。 快到电影院门口时，林之泖脑袋上终于出现了笑眯眯的emoji。 见他一副心情不错的模样，楼果乘势同他搭话：“听说这部电影很感人哦，我们要不要提前买包纸巾再进去？” 林之泖刘海下的眼睛眨了眨，扭过了头。 “哈哈哈我开玩笑的，”楼果在他背后用力拍了一下，“毛毛是大男生了，早就不爱哭了。” 林之泖终于有了反应，点了点头：“嗯。” “哎哟，我这一动……”楼果收回了手，皱着脸活动了一下肩膀，“好酸好痛。都是你害得，你那么大的个子，害我昨天晚上……” 他说到一半，声音不自然地小了下去。 好像有什么人正盯着自己看。一股寒意从背后升起，楼果怀着不安侧过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学、学长？”他惊讶地喊道。 就在离他不到半米的地方，简令飒正半眯着眼看向他。 简令飒的脑袋上，龙卷风呼啸，乌云滚滚，电闪雷鸣。 第16章 温柔善良的小朋友 两人对视了几秒，简令飒的视线缓缓移动，落在了一旁刚被楼果锤过的林之泖身上。 林之泖缩了缩脖子，从刘海缝隙中紧张地看他。 “学长，这么巧，你怎么也在这里啊，”楼果不安地看向简令飒脑袋上那个紫色长角还凶巴巴的emoji，“我们正要去楼上看电影呢，就是你给我的那两张票，你呢？” 简令飒并不回答他的问题，沉着脸问道：“你不是说要带亲戚家的孩子来么？” “对啊，”楼果拉着林之泖的胳膊，“这是我表弟，毛毛。”他说着，又转头看向林之泖，介绍道，“这位是我的……我大学时的前辈，也是我现在公司的上司。” 面对简令飒冰冷又锐利的视线，林之泖不由得身体僵硬，开口时脑袋压得低低的：“叔叔你好。” 他很小声，但简令飒明显是听见了，当即眉头一抖，额角出现了一个纠结的愤怒符号。 楼果不由得“嘶”了一下。 也难怪，林之泖不只个子高，面容也比同龄人更成熟一些，只看外表完全像是青年，不可能有人猜到他的实际年龄。 楼果正想解释，简令飒轻轻地“哼”了一声，接着沉着面孔转过身，离开了。 他每走一步，脑袋上的愤怒符号便增加一个。没一会儿，符号便溢了出来，把楼果看傻了眼。 简令飒莫不是以为毛毛小朋友在挑衅？ “他只比我大三岁，”楼果尴尬地告诉林之泖，“你应该也叫他哥哥的。” 林之泖难得说了一个比较长的句子：“可是他长得比较像叔叔。” 楼果又用力拍他：“他看起来又不老，人家那叫成熟稳重！” 林之泖却有不同的看法：“他不成熟，他很不礼貌。” 楼果听着，不由得担忧地皱起了眉头。被叫一声叔叔就气跑，确实有点儿古怪。简令飒这个人就和他脑袋上随机出现的emoji一样难懂。 “算了，”楼果无奈地叹了口气，“周一公司里遇见他到时候再解释吧。” 林之泖不发表意见。 . 电影院在商场顶楼。上了直达电梯，楼果问林之泖：“你要不要吃爆米花？” 林之泖低着头抿着嘴唇不吭声，脑袋上爆米花的emoji一蹦一跳。 楼果心领神会，笑着点头：“待会儿去买个大桶的！” 林之泖还是没开口，脑袋上的emoji已经笑眯眯。 假正经 第15节 楼果身为超能力者的自豪感油然而生，不由得昂首挺胸。 不过，这项能力也有麻烦的时候。下了电梯，楼果从口袋里掏出提前准备好的眼镜，戴了起来。少了这项装备，到时候满场的观众，到处都是emoji，他可就没法欣赏影片了。 走进电影院，两人立刻闻到了爆米花香喷喷的奶油味。楼果拉着林之泖循着香味看过去，一眼便看见了不久前才刚分别的熟悉身影。 简令飒正站在柜台前，仰着头看价目表。 “学长！”楼果兴奋地小跑过去，“你怎么也在这里呀？” 简令飒板着脸看他一眼又飞快地收回视线：“我……是朋友，朋友又送了我一张票。” “那你早说呀，我们一起上来不好吗！”楼果说，“你的座位在几排？” 简令飒扭过头，后脑勺对着他：“在你旁边。” “朋友两次送的票居然是连号的！”楼果惊喜，“那我们可以一起看了！你也买爆米花吗？” “不是，随便看看。”简令飒说。 楼果转身招呼林之泖：“你过来呀，站那么远做什么？” 林之泖似乎不太喜欢简令飒，磨磨蹭蹭地走了过来，站在了楼果的另一侧。 “我们买个多大的？”楼果伸出手臂，十分勉强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中桶？大桶？” 林之泖扭扭捏捏的：“小桶吧。” “没有小桶，最小就是中桶，”楼果皱着眉指了指柜台上展示的容器，“这中桶看着好小啊，简直是迷你桶。” “那就中桶吧。”林之泖说。 “想喝什么饮料，可乐？还是橙汁？”楼果问话的同时，又推下了眼镜，想要通过观察emoji了解林之泖的喜好。 林之泖脑袋上跳出了思考的符号。 还不等他得出结论，另一侧传来了简令飒的声音：“给我一个超级无敌霸王桶。” 楼果飞快扭头，只见简令飒正面无表情看着柜台里的服务生，脑袋上顶着一个大得离谱的柠檬emoji。 服务生惊讶地指了指一旁的展示容器：“确定吗？很大哦，有这么大哦！” 简令飒冷静地点头：“嗯。” 伴随着他的动作，他头上的柠檬左右晃动。 “这么大，你一个人肯定吃不完吧，”楼果凑了过去，“是买给我们一起吃的吗？” 简令飒侧过头，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谢谢啦！”楼果默认他在表示赞同，兴冲冲说道，“那我请你喝饮料吧，我猜你想喝柠檬水！” 简令飒嘴唇又动了动。 楼果回头看向林之泖，林之泖的头上顶着一个橙子。 “好，那你就喝橙汁，”楼果冲着服务员宣布，“我要一杯柠檬水一杯橙汁和一杯可乐！” . 超级无敌霸王桶大得离谱。 简令飒捧在手里，能挡住大半个身体。桶身上画着滑稽的爆米花小人，和简令飒的气质极端违和。 楼果忍不住偷看，心中暗暗想着，这画面可真有意思，要是能偷偷拍张照就好了。 可惜影片即将开场，等进了放映厅，灯光过分昏暗，偷拍不了。 这三张赠票位置还挺不错的，在第六排正中央，离荧幕不远不近，视觉效果绝佳。 楼果坐在两人中间，为了方便大家拿爆米花，不得不负责接过了那个超级无敌霸王桶。 “好香呀，”他往嘴里塞了一把，见林之泖一直不吃，便主动把桶凑了过去，“毛毛你也吃呀！” 林之泖扭扭捏捏拿了一颗，低头放进嘴里。 “多拿点嘛，”楼果哄他，“客气什么，那么多呢，我们三个人都不一定能吃得完。”他说着笑容满面看向简令飒，“学长你说是不……” 他本想问是不是，最后一个字愣是没说出口。 虽然戴着眼镜看不见emoji，但他的直觉告诉他，不对劲。 简令飒沉默地望着一片漆黑的大荧幕，平静地拿起装着柠檬水的杯子，用力吸了一口。 “好、好喝吗？”楼果问。 简令飒摇了摇头。 “啊……那你要不要喝可乐？”楼果把自己的杯子递过去，“我跟你换。” 简令飒看了他一眼，很快收回视线，再次摇头。 “你要是嫌我喝过，可以换一根吸管，”楼果继续说道，“把柠檬水给我。” 简令飒沉默了几秒，说道：“不用。” . 电影开始后，他们便不再交谈了。 影片的前半段笑点众多，楼果边看边吃爆米花，乐得前仰后合。也不知是不是过分心有灵犀，那么大一个爆米花桶，简令飒每次拿爆米花都能精准地抓住他的手。 前两次楼果都被吓了一跳，第三次他见怪不怪，干脆主动反握住了简令飒。 简令飒像被烫到一般把手收了回去，楼果莫名想笑，得意地凑到他耳边小声问：“要不干脆让我来给你拿吧？” 简令飒向着另一侧避让：“不用。” 楼果留了心，打算下次简令飒再来抓爆米花时搞个突然袭击，可惜简令飒在那之后光顾着吸柠檬水，再也不吃爆米花了。 随着情节发展，剧情氛围逐渐沉重。 楼果看得很投入，也逐渐没了吃爆米花的心思，心头跟着主人公的情绪一抽一抽的。 剧情演到最动情的时刻，身旁一直安安静静默不作声的林之泖忽然抽了抽鼻子。楼果下意识扭头，竟在这孩子的眼眶里看到了闪烁的泪花。 果然是个孩子，而且是一个情感丰富容易被打动的善良孩子。楼果心头涌起一阵莫名的欣慰，正要把注意力重新投回荧幕，竟听到另一侧也传来了相似的声音。 楼果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扭头看向简令飒。 简令飒已有所防备，举着柠檬水杯，挡住了面孔。 楼果眉头一皱，暗暗推下了眼镜。 简令飒脑袋上的emoji正留着宽面条泪，小嘴张得圆圆的。 第17章 巨大型灯泡 楼果呆愣了几秒，忽然慌张起来，仿佛看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他戴好眼镜又收回视线，重新看向荧幕，心噗通噗通地跳，紧张不已。 靠在椅背上平静了会儿后，他忍不住再次扭头。 简令飒依旧举着水杯，把脸挡得严严实实的。楼果假装调整坐姿，稍稍起身再坐下，身体前后移动，却始终看不清他的面孔。 面前的大荧幕上，主人公迈着苍凉的步伐走出破旧的小巷子，迎背后是家中重病的养女和瘦弱但活泼的小黄狗。 养女跟小狗不懂他此刻的悲怆与勇敢，但故事外的观众却很难不被打动。电影院里此起彼伏，都是压抑着的啜泣声音。 楼果也深受触动，会被这样温柔又动人的故事戳中心扉并不是什么怪事。 但那可是简令飒。一个不苟言笑，从来严肃冷静，因为过分冷酷无情而被同事们戏称为大魔王的简令飒。 魔王落泪啦！ 楼果再也无法集中，心思全被身侧沉浸在感动中的人所牵引，迫切地想要看一眼简令飒此刻的表情。 可惜，在座位上晃了半天，除了简令飒脑袋上的emoji外，一无所获。 楼果不死心，干脆整个身体贴了过去，假装要和简令飒说话：“学长，学长？” 简令飒扭过头去，后脑勺对着他，作势打了一个哈欠，之后随意地抹了下脸，才回应道：“嗯？” 证据就这么在眼皮底下被销毁了。楼果遗憾地缩了回去，摇头道：“没什么。” 另一侧，林之泖已经用力地擤起了鼻子。 . 走出电影院时，林之泖不只眼眶，鼻尖也变得红红的，一看就是刚刚哭过。 而简令飒则与平日没有半分区别，依旧面无表情，一副冷冷的模样。 楼果执着地盯着他的脸看，试图在灯光下找到一些端倪。简令飒表现得很不配合，嫌弃地皱起眉头，刻意转身避开他的视线。 楼果不死心，拉下眼镜框观察，在他脑袋上看到了熟悉的小红脸。 “这电影好感人哦，是不是？”楼果开口试探。 林之泖又吸鼻子，点了点头：“嗯。” 楼果对他的反馈很满意，转头看向简令飒，大胆地问道：“学长你好像也看哭了吧？” “什么？”简令飒仿佛被踩到尾巴，语调出现了明显的波动，“怎么可能？” “没有吗，”楼果开始胡说八道，“我看到了呀。就在爸爸鼓起勇气去找胖叔那一段。” “有吗？”简令飒说，“对这个剧情没什么印象了。” 很少主动开口的林之泖居然插嘴：“就是他知道自己可能回不了，去拜托胖叔照顾玲玲和小豆的那段。” 眼看林之泖又要落泪，楼果连忙说道：“好在最后苦尽甘来了嘛！” “可是到最后玲玲也没有好啊，”林之泖问，“玲玲会好吗？” 聊着天的同时，他们已经进了电梯，前后左右的陌生人见这身材高大的小伙子开口却如此幼稚，纷纷投来疑惑的路线。 楼果尴尬又好笑，赶紧点头：“会的，当然会的，最后那个场景看起来充满希望不是吗？” “但是没有直说啊，”林之泖耿耿于怀，话比平日多了十倍，“为什么不直说呢？结尾还吊胃口，真郁闷。” 楼果正为难不知如何解释，简令飒问道：“你们晚饭打算在哪儿吃？” 假正经 第16节 说话间电梯门打开了，楼果一边往外走，一边向林之泖投去了询问的视线。 简令飒会提出这个问题，意思无疑是不介意一起吃了。楼果自然乐意至极，可毛毛小朋友那么自闭怕生，应该不会愿意和这个“没礼貌的叔叔”一起吃晚饭吧？ 既然答应了舅舅舅妈照顾好小表弟，当然要考虑到他的情绪。 林之泖眨了两下眼睛，低下头，刘海遮住了上半张脸：“我想回去吃。” 楼果无奈，冲简令飒说道：“我们要回去。” 简令飒欲言又止。 待三人走出商场，楼果把怀里抱着的超级无敌霸王桶爆米花塞给了简令飒：“我们现在去坐车啦！” 简令飒低头看了看还剩下大半的爆米花桶，又抬头看了看楼果的面孔。 “你一个人吃不完吧，”楼果打心底里并不想走，磨磨蹭蹭的没话找话，“这个放到明天就不好吃了，怪浪费的。” “你带回去？”简令飒问。 “太大了，我们抱着怎么坐车。”楼果摇头。 “那……”简令飒垂下视线，“我送你回去吧。” 楼果眨了眨眼。 “我开车来的，”简令飒说，“送你们。” “那多不好意思啊，”楼果嘿嘿笑了起来，“不过既然你一番诚意，我就不客气了！” . 为了陪林之泖，楼果也坐在了车后排。 他把爆米花桶交给了林之泖，林之泖乖乖抱着，时不时从里面拿一颗塞进嘴里。 “你的……你的表弟住在哪里？”简令飒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 “他现在跟我住在一块儿，”楼果说，“你叫他毛毛就好了。” 林之泖扭头看着窗外，默默地拿起一颗爆米花塞进嘴里嚼阿嚼。 “住在一块儿？”简令飒语调古怪。 “嗯，”楼果点头，“他来这儿玩一阵子，回去之前都住我家。” 简令飒又看向后视镜，恰好与楼果的视线在镜子里碰上了。楼果立刻眯起眼冲他露出笑容，简令飒则像一直以来的那样，淡淡地移开视线，不作回应。 楼果看着后视镜里简令飒的面孔，不禁又回想起了电影院里的画面。 简令飒到底有没有落泪呢？emoji说他有，emoji可以信任吗？ 楼果又一次推下了眼镜框。 简令飒头上有好多乌云，乌云下的不是雨，而是一个个大柠檬，大柠檬扑通扑通地全掉在简令飒的脑袋上。 这也太古怪了，该怎么解释才好呢？ 楼果闹不明白，不得不在心里宣布，自己在面对简令飒时超能力果然完全不可靠。 难道简令飒真的没有哭？ ……太遗憾了吧。 . 电影院离楼果租住的小区不远。 随着附近的景色逐渐熟悉，楼果忽然想到了什么，低头看了眼时间，然后对着驾驶座的简令飒说道：“你提前放我们下来吧！” “怎么？”简令飒问。 楼果指了指身边也一脸莫名的林之泖：“我带这家伙去把头发剪了。” 林之泖刘海下的眼睛瞬间瞪得大大的。 “你看看你这头发，长，还乱糟糟，”楼果批评他，“就算你想当长发美男，好歹也修饰一下，这样太邋遢了！” 林之泖委屈地张了张嘴。 “就前面拐角那里，”楼果伸手向前指，“那儿可以停车。” 简令飒很配合，在他指定的地方把车停了下来，打开了门。 “谢谢啦，”楼果不依不舍，“那我们就先走了，周一见！” 简令飒不做声。 林之泖下了车，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来回拨弄自己的头发。 “拜拜？”楼果对着驾驶座的简令飒挥手。 简令飒又沉默了几秒，问道：“理发店在那里？” “那儿，”楼果伸手往前指，“看见没，很近的。” 简令飒点了点头，打开车门：“我也去。” . 理发店的服务生很热情，一进门便迎了上来。 楼果把缩在后头的林之泖强行推到前面：“他要剪头发。”之后又对林之泖说道，“想要什么发型你自己说吧！” 林之泖一副坐立难安的模样：“随、随便。” “既然随便那就我说了算，”楼果毫不客气地向tony小哥宣布，“给他剃短，男孩子就是短点好看，模样比较精神！” “好嘞，”小哥拉着林之泖往里走，“帅哥先来洗个头。” 一旁的小姐姐问道：“那你们两位呢？” “我不用，我朋友也理发。”楼果替简令飒发完了言，后知后觉疑惑起来，看向简令飒，“学长，你想换发型吗？” 简令飒目视前方：“我……我也剃短点。” “可是你现在也不长呀，”楼果不解，“还要更短吗？” 简令飒瞥了他一眼：“……精神点。” “可是现在的发型很适合你的，”楼果遗憾道，“这么帅气，不好吗？我觉得也很精神。” “帅哥理发这边走。”服务员小姐姐向简令飒招手。 简令飒嘀咕了一句：“是吗？” “嗯，你确定还要剪得更短吗？” “帅哥？”小姐姐见他站在原地不动，面露疑惑。 简令飒清了清嗓子，对她说道：“我不剪，我就……洗一洗吧。” “好，”小姐姐点头，“那也这边请哦！” 楼果闲着没事，屁颠屁颠跟了上去：“不是吧学长，你这么短的头发还要专门上店里洗吗？” 简令飒不吱声，一旁的小姐姐笑道：“自己在家洗和店里洗哪能比啊，我们可以做头皮按摩，洗完了帮你吹干，肯定比你在家自己吹出来帅气。” 楼果恍然大悟，点着头说道：“也是啊！学长，看不出来你那么精致，还挺有追求的嘛！” 简令飒依旧不做声。 “难怪那么帅气，”楼果笑着拍他的背，“这就叫迷人大帅哥的自我修养！” 第18章 小妖精，我该拿你怎么办？ 两人很快洗完了头，林之泖被带去理发，简令飒则直接吹干。 他俩的座位紧挨着，楼果自作主张搬了张旋转椅坐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左看看右看看，大肆点评。 “剪点，再剪点，我们毛毛长得那么俊，全露出来才好看！”楼果冲tony小哥比划。 “好嘞，”小哥点头，“我帮他这里打薄，这里再稍微留一丁点刘海，怎么样？” “好，帅气，偶像剧男主角！”楼果比拇指。 林之泖脸全皱在了一块儿，垂着视线不敢看镜子。 楼果又调转方向看简令飒：“吹一吹果然和平时不一样欸！真帅！我要被迷住了！” 简令飒面容平静，也垂着视线，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 看着两人都不搭理自己，楼果有点儿寂寞，又左右晃悠了会儿，问道：“你们饿不饿？” “车里有爆米花。”简令飒说。 “不想吃爆米花了，”楼果站起身来，“我去买点吃的吧，你们要带吗？” 林之泖闭着眼：“随便吧。” 简令飒转头看向他，说道：“我快好了，我们一起去吧。” . 明明才过了没多久，走出理发店的时候，天色却暗了很多。 简令飒的头发才刚洗过又吹过，看起来比平日更蓬松轻盈，衬得面孔也柔和了几分。 楼果偷看了几眼，低头笑了起来。 “怎么？”简令飒问。 “你好像是专程来洗头的，”楼果说，“好怪啊。” 简令飒扭头看向了另一侧。 楼果又偷看他，脑中再次浮现出电影院时的画面。他为自己没有看清简令飒那一刻的面容而万分遗憾。 “去哪里买吃的？”简令飒问，“便利店？” “那边有一家面包店，也有卖奶茶和蛋糕，”楼果说，“里面的草莓奶油包特别好吃，奶味很足但一点儿也不腻，强烈推荐！”说完，他见简令飒不理会，又补充，“还有海盐淡奶柠檬茶，也很好喝的，口味非常清新。” 简令飒还是不理他。 假正经 第17节 “你是不是很喜欢柠檬？”楼果问，“你喜欢酸溜溜的东西吗？” “不，”简令飒回答得很果断，“非常不喜欢。” 楼果不解，想抓抓脑袋，手抬到一半，倒抽了一口冷气。 “怎么？”简令飒问。 “肩膀好酸痛，”楼果抬起另一只手，想往不舒服的位置敲一敲，却够不到，“昨天晚上没睡好，一整天了还没缓过来，胳膊抬不起来。” 简令飒的眉头皱了一下：“为什么没睡好？” “毛毛呗，我怕他那么大的个子在沙发床上睡得不舒服，就把自己的床让给他了，”楼果苦着脸转动肩膀，“没想到我睡也不太够，一整晚都拧麻花。” 简令飒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问道：“需要帮忙吗？” “要要要，”楼果当即停下脚步，转过身背对着他，“来吧！用点力！” “什么？”简令飒也停下了脚步，看着他的背，语带疑惑。 “你不是要帮我捶背吗？”楼果问。 简令飒呆滞了两秒，略显坚硬地抬起手来：“我不太会。” “你就帮我敲一下，”楼果示意，“右边肩膀这里……再下面一点，右边，对，这里，稍微用点力。” 简令飒依旧不敢太放肆，不轻不重地一下一下地敲：“这样？” “嘶——啊，对……嗯……”楼果一脸舒爽，美得冒泡，“啊~对，这里，再用点力……好，舒服，好舒服~嗯……啊——哦~” 简令飒动作停了下来：“能不能把嘴闭上。” 楼果不情不愿嘟囔：“也没有很吵吧。” “闭上。”简令飒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楼果乖乖闭嘴。可紧绷的肌肉被按摩舒展开的感觉实在舒服，他抿着嘴唇依旧忍不住要发出声音：“嗯——嗯、嗯——嗯~嗯——” 简令飒停了下来：“差不多了。” “没好呢，”楼果转身求他，“还想要，再来，就一下！拜托！” 简令飒紧绷着脸快步往前走：“不是饿吗？” 楼果追上去：“你好会啊，弄得我好舒服！” 简令飒越走越快，健步如飞。 “你这么饿吗？”楼果不得不跟着小跑，“那你一定要试试草莓奶油包哦！” 简令飒并不看他，低着头轻声骂道：“烦死了。” “我怎么了呀，”楼果不服气，委屈起来，“那我回去找毛毛给我按。” 简令飒瞬间放慢了脚步。 “怎么了？”楼果不解。 “他……”简令飒问，“真的是你的表弟？” 楼果笑了起来，贼兮兮地问道：“你要不要猜猜看他今年多大？” 简令飒想了想：“二十？” 楼果爆笑：“你不觉得他说话很孩子气吗？” 简令飒不置可否。 “他今年十四，”楼果说，“现在还是初二。” 简令飒微微睁大了眼：“初二？” “嗯，”楼果边笑便点头，“所以我才只给他准备了一张沙发床，没想到几年不见，蹿那么高了。” “现在又不是假期，”简令飒问，“他不上学吗？” “他休学了，”楼果笑容淡了下来，叹了口气，“你也发现了吧，他性格比较的……呃……内向。” 简令飒浅浅地点了点头。 “不合群，也不喜欢跟人接触，抵触去学校，”楼果说，“毛毛之前都窝在家里，最近突然说想到这儿来玩，我就把他接到家里来了。” “就算只有十四岁，他的体型也完全是个成年人了，”简令飒说，“一起住总归会有不方便。” “确实是，”楼果点头，“我打算把那个沙发床还回去了，睡着又不舒服，还占地方，放着家里动都不能动了。” “所以我刚才说……”简令飒吸了口气，“我也许可以帮忙。” 楼果好奇地看他：“怎么帮忙？” “我家还有空房间，”简令飒摸了摸鼻子，“很宽敞。” 楼果惊讶地张开了嘴。 “还有……还有闲置的投影仪。”简令飒说。 “你的意思是，你在招房客吗？”楼果问。 简令飒舔了一下嘴唇：“差不多。” “听起好很诱人啊！但我已经把之后两个月的房租交了，”楼果叹气，“没这个福气了。” 简令飒还想再说些什么，两人已经走到了面包店门口。楼果迫不及待冲了进去。 “你一定要买草莓奶油包！”他再次向简令飒强调。 . 他们一路又是按摩又是闲聊，花费了不少时间。终于提着袋子回到理发店时，远远便看见店门口站着一个高挑的身影。 虽背着光，但那鹤立鸡群的身高、侧面轮廓挺拔的鼻梁和完美的下颌线，已经足够吸引旁人的目光。 “哇靠，好帅啊，”楼果惊喜地说道，“我就说嘛，他适合短发！” 他正要往前冲，被简令飒一把拉住：“他旁边的是谁？” 楼果这才发现，林之泖身旁还站着一个女孩子。 女孩儿身材火辣，一头打理得十分漂亮的长波浪，模样十分迷人。她笑眯眯地同林之泖搭话，林之泖侧着身并不看他，头压得低低的，时不时浅浅地点一下。 楼果和简令飒对视了一眼。 两人悄悄走近。 那女孩儿又说了几句后拿出手机。 楼果竖起耳朵，听到她正对林之泖说：“你这么厉害呀，那我们能不能加个好友呀？以后一起玩儿，带带我呗。” 林之泖犹豫了会儿，摇头道：“防沉迷太麻烦，我现在不怎么上线了。” 女孩儿很明显愣住了：“防沉迷？你？你多大了呀……怎么还会被防沉迷？” “我……”林之泖尴尬地抓了抓头发，脚尖在地上搓啊搓，心虚地答道，“我……我十七。” 楼果瞪大了眼，推了推眼镜，在林之泖的头上看到了喷涌而出的“sos”。 他身旁的简令飒皱着眉问道：“你不是说他才十四吗？” 第19章 都不舍得分开 臭小子，居然撒谎。 楼果想立刻上前拆穿，迈了一步，陷入了犹豫中。 林之泖不只内向，心思还很细腻，这么当场点破，他会不会感到下不来台进而伤自尊？ 正犹豫着，林之泖抬起头来，看见他们后眼睛一亮，露出了得救的表情。 “我哥哥来接我了，”他对着那位性感美女点了下头，“姐姐再见！” 说完，他光速跑了过来，在楼果跟前站定后还长长地吁了口气。 楼果心里好笑，故意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你跟陌生女孩子说自己十七岁？” 林之泖脸一红，低头摸了摸鼻子：“不然……很奇怪啊。” 楼果指了指身旁的简令飒：“告诉这个哥哥，你到底几岁？” 林之泖看了简令飒一眼，却不出声，显得很不情愿。 简令飒不愿为难他，主动转移了话题：“你怎么出来了？钱付了？” “嗯。”林之泖点头。 简令飒不免在意：“我的呢？也付了？” 林之泖往楼果另一侧挪过去，轻声说道：“算我请你吧。” 简令飒当即愣住，楼果爆笑出声。 林之泖的父母工作忙碌，但收入还算不错，以他们一贯的宠溺作风，给的零花钱肯定不会少。简令飒只是洗了洗再吹干，花不了几个钱，顺带付了也不奇怪。 还不等简令飒从尴尬中回过神来，林之泖拉了拉楼果的衣袖，说道：“回去了。” 楼果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袋子，里面装着刚买的面包。 “那我们……”他犹豫着冲简令飒说道，“就……先走啦？” 简令飒看着他，不出声。 楼果从袋子里拿出草莓奶油包，递到了简令飒跟前：“这个也算我请你的，谢谢你送我们回来。” 简令飒伸手接过，轻轻地“哦”了一声。 “真的很好吃，”楼果叮嘱他，“放久了口感就不好了，现在就吃了吧。” 简令飒又“哦”了一声，视线依旧落在他脸上。 林之泖不明白楼果为什么磨磨蹭蹭不走，催促着拽了拽楼果的衣袖。楼果没法子，只得转身。 他也闹不明白，为什么会忽然那么舍不得。 与林之泖一同往前走了几步，他转身往回看。简令飒依旧站在原地，已经拆开了奶油包的袋子，正低头咬。 假正经 第18节 大魔王站在街边吃奶油包。 楼果慌忙收回了视线，加快步伐往前走。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涌了出来，和电影院里发现简令飒可能落泪时一样，他感到不安、紧张、无措，像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画面。 “这个人好怪。”林之泖在一旁嘀咕。 “他……他是很厉害的人，”楼果说，“是我偶像，我很崇拜他的。” “哪里厉害？”林之泖不解。 “专业上特别优秀，事业上也有自己的坚持，”楼果耐心地解释，“年纪轻轻在业内已经很有名气了，我就是看了他的作品才坚定了专攻平面设计的决心。” “哦，我知道了，”林之泖似懂非懂地点头，“很多天才艺术家都怪里怪气，和正常人不一样。” “就你，你还好意思说别人怪里怪气，”楼果笑着打他，“你最奇怪！” 林之泖撇了下嘴，说道：“怪的不是我，是这个容不下我的世界！” 楼果笑得更厉害了：“不愧是初中二年级。” . 到家以后，楼果猛然想起来一件事。 简令飒送他们回来，是因为他们坐车就没法儿携带超级无敌霸王桶爆米花。可闹到最后，爆米花还是留在了简令飒的车里。 意识到这一点后，楼果非但没有懊恼遗憾，反而产生了些许兴奋。 他有充足的理由与简令飒联系了。 换了鞋洗了手，他立刻给简令飒发消息。 ——爆米花还在你车上！你一个人肯定吃不完吧？ 末了，他又配上了三个“笑哭”的表情。 过了整整半个小时，楼果洗完了澡，终于收到了回复。 ——送人了。 楼果好奇。 ——送谁了？ 答案出人意料。 ——天桥底下的老爷爷。 楼果笑了。 ——好耶！这就不浪费了！[拇指][拇指][拇指] 他笑眯眯按下发送，等了半天，简令飒不回了。 好没劲，根本聊不起来。还是说，简令飒压根就没想要同他聊天呢？楼果放下手机发了会儿呆，忽然疑惑起来。 那自己又为什么想和简令飒聊天呢？ 可能是因为在越来越多的私下相处中，他逐渐发现了偶像的另一面，于是产生了探究与好奇吗？ 若有机会，谁不想和心目中的男神交朋友呢？ 楼果又一次拿起手机，开始没话找话。 ——今天的电影好感人啊，你和毛毛都哭了耶 没一会儿，简令飒回了。 ——我没有。 楼果笑了。 可能真的没有吧，谁知道呢。但不管有没有都口说无凭，楼果仗着眼下不会被大魔王瞪到，胆儿肥了起来，耍起了坏心眼。 ——我看到了，你掉眼泪了，还假装打哈欠。如果不收买我一下，我就到处宣传 按下最后一个字，为了掩饰自己紧张的情绪，楼果狂按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emoji，又哭又笑又爆炸，一股脑儿全发了出去。 发完他的心怦怦跳，凝视着屏幕，紧张又期待。 自己可真是太膨胀了，明明不久前看到简令飒连大气都不敢出。 楼果安慰自己，别害怕，头顶萌萌emoji的帅哥没有坏心眼。 可惜，这位冷酷帅哥也不怎么好欺负。 简令飒的回复十分无情。 ——随你。 楼果叹了口气，遗憾地放下手机。 他只是同简令飒开玩笑，才不可能说出去。他敢打赌，整个公司里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简令飒的这一面，这很珍贵，楼果一丁点儿都不想同人分享。 被放在一旁的手机此时又振了一下。楼果拿起看了一眼，竟还是简令飒。 ——要怎么收买你？ 楼果愣住了。 他不过是忍不住嘴贱一下，根本没想过要从简令飒那儿换取任何东西，更料不到简令飒真的会询问他。 而且……简令飒这是默认自己真的因为电影儿落泪了吗？ 楼果混乱之际，简令飒又发了一条。 ——把房间让给你住，行吗？ 楼果吓了一跳，快速回复。 ——我开玩笑的！我才不会说出去！我守口如瓶！ 简令飒的回复却让他慌了神。 ——我没开玩笑。 楼果急得用语音回复他。 “不用不用不用，你当我没说过吧，放心我绝对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其实我根本就没看到！” 发送完放下手机，楼果发现不远处正盘着腿坐在床上的林之泖正好奇地看着自己。 楼果一阵尴尬又羞耻，为了缓解情绪，决定欺负小朋友。 “你好像在和人聊天嘛，”他挪了过去，假装要看林之泖的电脑屏幕，“和谁聊得那么开心啊？” 洗过澡后，楼果已经摘了眼镜，立刻捕捉到了林之泖脑袋上害羞的小红脸。 “没什么。”林之泖做贼心虚，挪了一下显示屏。 楼果手里的手机又振了一下，是简令飒发来了新的消息。 ——那请你吃饭吧。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楼果求之不得，立刻应了下来。 ——好呀，我去问问毛毛想吃什么！ 他抬起头，发现林之泖正在键盘上飞快地打字，脑袋上的小脸笑得还挺甜。 楼果屏着呼吸悄无声息靠近，紧贴在林之泖背后猛然开口：“你不会是在网恋吧？” 林之泖吓了一跳，抱起电脑缩进角落，满脸通红。 楼果瞪大了眼睛：“不会吧？我猜对了，真的是网恋？” 林之泖张了张嘴，脑袋上的emoji成了蚊香眼，半天说不出话。 楼果眉头一皱，谨慎地猜测：“你特地过来……不会是为了奔现吧？” 林之泖脑袋上的emoji瞬间成了发青的呐喊小脸。 楼果震惊了三秒，低下头快速打字。 ——不好了！孩子早恋了！！！ 简令飒很快回复。 ——？ 第20章 恋爱导师 楼果对着那个问号愣了三秒。 倒不是不理解简令飒的疑惑，而是后知后觉回过神来，这本不该是一个同简令飒商量的问题。 只怪自己方才太过惊诧，之前又正好在与简令飒发消息，冲动之下病急乱投医了。 眼下他没功夫同简令飒解释，于是暂且搁置。 林之泖在惊慌失措过后缓了过来，合上了笔记本电脑的显示器，脸上的表情和脑袋上的emoji高度一致，都沉着嘴角不高兴。 “你真的是为了奔现才过来的？”楼果问。 林之泖眼神闪烁，不敢看他：“不关你的事。” 他的语调并不强硬，反倒显得有几分委屈。 “怎么会不关我的事呢，”楼果哭笑不得，“你现在住在我家，我又答应过舅舅舅妈一定要好好照顾你。我得对你负责任的。” 林之泖听着反而更不高兴了。他起身把笔记本电脑塞进包里，回到床上后背对着楼果躺了下来，嘟囔道：“那我明天搬出去好了。” “你怎么搬出去，你才十四岁，没有监护人连酒店都住不了，打算流落街头吗？”楼果说，“那么大的个子，还闹小孩子脾气。” 林之泖不说话了。 楼果为难极了。林之泖的脑袋上出现了一个纠结在一块儿的生气符号，这臭小子居然不高兴了。 有点儿无理取闹，却也在情理之中。十四岁虽不够成熟，却已经拥有了强烈的自我意识，最是叛逆，迫切想要自我证明，期待能与成年人平等交流，听不得旁人用年纪身份威逼自己。楼果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大忌讳。 正思考如何应对，手机又振了一下，是久等不到回复的简令飒再次发来了消息。 假正经 第19节 ——你的表弟？ 既然已经起了话头，不知所措的楼果干脆向简令飒求助。 ——对！我刚刚才知道，他居然在和人网恋，过来我这里是为了和网恋对象见面！ 简令飒很快回了。 ——这个年纪，也不奇怪吧。你担心什么？ 楼果被问住了。 他呆滞了好一会儿，心中问自己，难道是自己太小题大做了？ 虽然才来了一天，但楼果很明显能感受到林之泖对自己已经有了一些信任，也愿意同自己相处。若是不小心破坏了，再想重新建立这份信任，可就不容易了。 林之泖心思细腻，自尊强，还有点好面子，那么对待他时一定要给予足够尊重才对。 楼果想了会儿，意识到了一件事。他自己在十四岁时还是个没有任何情爱意识的单纯傻小子，将心比心，才会觉得林之泖过分早熟了。 但其实这个年纪的小男生小女生暗生情愫完全是常有的事。 他说道：“我不是反对你谈恋爱，只是……只是担心你嘛。毕竟你年纪还小，网络又那么虚幻……” 说着说着，他自己都觉着迂腐，忍不住笑了起来。 林之泖听到笑声，不禁疑惑地转身看了他一眼。 “老生常谈了对吧，”楼果咧嘴冲他嘿嘿笑了笑，“是我大惊小怪了。” 林之泖实在是个好哄的孩子，脑袋上不高兴的emoji立刻便消失了。 “只要对方也是个好孩子，我当然是支持你们的，”楼果靠了过去，躺在了林之泖身旁，“我相信毛毛眼光不会差。” 林之泖转了回去：“你在哄小孩。” “在乎你才哄你嘛，”楼果拍他一下，“跟我说说，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之泖没反应。 楼果眼睛转了转，说道：“既然你是来见网恋对象的，那真该谢谢我才是。” “为什么？”林之泖问。 “你之前那个头发，乱糟糟的，看着就邋遢，多破坏形象，”楼果说，“多亏我带你去理发店，把你打扮得那么帅气，印象分至少加一百。” 林之泖动了动：“她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怎么，你们是被对方的人格吸引的呀？”楼果问。 “嗯，”林之泖认真地点头，“她是一个很……很有想法，很成熟也很善良的女孩子。” 楼果点了点头：“她多大了？” “比我稍微大一点点，”林之泖说，“十六，在上高一。” “还是个小姐姐呀？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见面？”楼果问。 林之泖显得有些失落，摇了摇头：“还没约好。” “这样啊。”楼果一边说着，一边在手机上编辑消息。 ——可我还是好担心，怎么办！！！ “对了，舅舅舅妈知道这件事吗？”他问林之泖。 林之泖不安地转过身：“为什么问这个？” “如果他们不知道，那我就注意一点，不跟他们提起呀。”楼果对他眨眼。 林之泖将信将疑：“你保证？” “我肯定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啊，”楼果说，“我们都是小孩，他们是大人，我当然和你一条心。” 林之泖头上的emoji终于又露出了笑容。 楼果顺势问道：“能不能看看小姐姐的照片？” 林之泖犹豫了会儿，点了点头：“我发你吧。” 明明躺在一块儿，却偏偏要使用通信工具。楼果不能理解，又怕提出会破坏气氛，忍辱负重点头：“好啊！” 他俩昨天晚上加了qq好友，楼果正要登录，简令飒的回复来了。 ——你是担心他被骗财还是偏色？ 楼果陷入了沉思。 “发了，”一旁的林之泖说道，“不许截图。” 楼果点开qq，发现林之泖发来的竟是一张闪照，只能看五秒钟就会自动销毁。 长按显示照片后，楼果当即吃了一惊：“好可爱啊！” 照片上的女孩儿上身穿着短袖衬衫，下身是格子百褶裙，整齐的长发披在肩头，笑容阳光又甜美。 林之泖略微有些得意，轻轻地“嗯”了一声后腼腆地笑了笑。 楼果用胳膊肘撞他，揶揄道：“说好的是被内在吸引呢？” “一开始没有交换照片，”林之泖解释，“我不是因为她漂亮才喜欢她的。” “和你还挺配的，”楼果说，“但有一些事你可得明白啊，你和她现在毕竟都是未成年人，就算互相有好感，交往也要有分寸。” “什么分寸？”林之泖疑惑地问。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不可能对那些事一无所知全无好奇，但看林之泖的表情，也不像在骗人，估计是真的没往那方面想。 楼果放心了些，又说道：“还有啊，我知道你零用钱多，但是呢你也要明白，舅舅舅妈赚钱养家不容易，你……” “我用得很少啊，”林之泖说，“现在游戏也不能打，没什么能花钱的地方。奥特曼卡我也不集了。” 楼果点头：“那好，那就好。” 他转过身给简令飒发消息。 ——这些好像都不用担心，可我还是有点放心不下，可能是怕他伤心吧 简令飒很快回复了。 ——伤心？ 楼果对着手机点了点头。 ——是啊，网恋，又离得远，从来没见过面，两个人年纪都很小。他看起来很认真很在乎的样子，万一不顺利，肯定会伤心的吧？ 按下发送，楼果便自嘲地想，自己这个表哥未免担忧太多了，明明对待自己的感情生活都不至于如此上心。 简令飒过了许久才发来回复。 ——你谈过恋爱吗？ 楼果一愣，脸红了。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若老老实实告诉对方，自己比林之泖年长那么多，以年长者自居但恋爱经历一片荒芜，已经被十四岁小孩子比了下去，岂不是太丢人了？ 他心里咚咚打着鼓，虚张声势地输入了回复。 ——那当然，我可是情场辣手摧花小王子，例无虚发无往不利！ 按下发送等了半天，对面没反应。 楼果做贼心虚，紧张了好一会儿，干脆又发了一条。 ——学长，我看你一直独来独往，不会从来没谈过恋爱吧？要不要我传授你两招帮你涨涨经验呀？ 按下发送，楼果的脸涨得通红。 他晕乎乎地想着，是不是说得有点太过了，简令飒会不会生气或者觉得他特别愚蠢。 见简令飒依旧不回复，楼果屏着呼吸再次输入：哈哈哈跟你开玩笑的啦其实我 才打到一半，屏幕低端出现了一条新的消息。 ——好啊。 楼果愣住了。 过了几秒，新的消息又来了。 ——小王子，教教我怎么谈恋爱吧。 第21章 早上好 楼果愣住了。 他默默删掉了自己已经输入好的文字，抓耳挠腮，不知如何应对。 简令飒的发言未免太反常了，难以想象他在输入时会是什么表情，又顶着怎样的emoji。 但这话头是自己起的，再不知所措也得硬着头皮接下去。 他尴尬地输入： ——那我要收学费的哦~[坏笑][坏笑] 简令飒回复： ——我把房间让给你住当学费吧？ 楼果皱眉。怎么回事，简令飒好像十分迫切的想要把自己的空房间推销出去。 ——你是不是很怕寂寞？ 楼果问。 简令飒答得很快。 ——没有。 还不等楼果再说些什么，他又发了一条。 ——我是认真的。 假正经 第20节 认真推销房间，还是认真想学恋爱技巧？楼果正疑惑着，简令飒居然再次发来了新消息。 ——答应我吧？ 反常，太反常了。简令飒居然会一口气连发三条消息。看来他是真信了自己是个恋爱达人，迫切想要取经。 再推辞就不礼貌了，楼果只得厚着脸皮把这个逼装完。 ——没问题~ 破天荒的，简令飒回复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 楼果当晚做了个好梦。 他梦见自己和简令飒一同坐在电影院里，简令飒认真地看着荧幕，而他则看着简令飒的侧脸。 简令飒的面孔在不同光影下明明暗暗，始终没什么表情。 楼果看着，心想，他会不会哭呢，他是不是哭了。 那之后，他真的在简令飒的眼眶里看到了盈润的光斑。闪着光的液体缓缓溢出，打湿了简令飒的睫毛，于是他的睫毛也变得亮晶晶的。 楼果一声不吭。他想，不可以打扰简令飒，还想着，只有自己一个人看到真是太好了，坚决不能告诉别人。 简令飒低下头，用手背抹了抹眼睛，转头看向他，眼神淡漠。 楼果紧张地冲他笑，简令飒没什么反应，收回了视线，再次看向了前方的荧幕。 醒来后，楼果躺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儿呆。 他迷迷糊糊地回味着梦境中的画面，依依不舍，逐渐清醒后，他怅然若失，恨不得立刻闭上眼睛，再梦一次。 好奇怪，为什么会如此执着于简令飒掉眼泪的画面呢？楼果不明白自己，只知道每每想起，心都揪揪的，很紧张，却也有点兴奋。 这可能是哥斯拉居然在吃小蛋糕带来的冲击感吧？ . 周日一整天，楼果没出门。 上午不到十点，简令飒主动给他发了条消息，内容很简洁也很诡异：早上好。 楼果摸不着头脑，也回了一句“早”，本以为简令飒是有事跟他说，可之后等了半天，再无后续。 他不出门，林之泖也乐得待在家里，不是捧着手机就是抱着电脑，十足宅男架势。 楼果闲来无事，同他没话找话：“在和你的小姐姐聊天呢？” 林之泖脸一红，脑袋上的emoji也羞答答。 “你来这儿不是为了跟她见面吗，”楼果好奇地问道，“怎么不去见呢？今天是周末吧。” 林之泖表情沉了下来，脑袋上的emoji叹了口气。 “她没空？”楼果猜测。 林之泖抿了会儿嘴唇，答道：“还没约好。” 这话听着古怪。楼果盘起腿来看着林之泖，暗自分析了会儿，自觉察觉了问题所在。 “没约好你就迫不及待跑过来，”他试探着问道，“是不是人家根本不想见你呀？” 林之泖的表情果然变得沮丧。 “我猜对了？”楼果担忧地蹙起眉头，“她不答应？” “是我太冲动了，”林之泖垂着视线，模样可怜巴巴，“我以为她会开心的。” 楼果听明白了。感情是林之泖单方面想见对方，一声不吭跑过来打算制造惊喜，却不料对方只感到惊吓，并且拒绝了他的见面要求。 “那现在……”楼果问，“她有打算跟你见面吗？” 林之泖放下手机，叹了口气：“她说要考虑一下。” “不可以勉强人家哦！”楼果提醒他。 “嗯，”林之泖点了点头，问道，“哥哥，你不介意我多住一阵吧？” “介意的话一开始就不会接你来了，”楼果笑道，“我一个人每天下班回来也挺无聊的，有人陪高兴都来不及。” 林之泖点头：“我也是！” “我以为你是那种喜欢一个人呆着的类型。”楼果说。 “我要挑对象的，”林之泖说得一脸认真，“如果是不喜欢的人，那我情愿一个人呆着。” 言下之意，是喜欢楼果这个哥哥了。楼果心中得意的同时也有些害羞，笑道：“乖毛毛，午饭请你吃大餐！” “你会做饭吗？”林之泖问。 “我会叫外卖！”楼果说。 . 到了周一，楼果上班，临走前，他对着家里的林之泖犯起了愁。 “你午饭真的吃外卖就可以？”他问。 “可以啊，”林之泖点头，“我在家也吃外卖。” “那你一个人呆着不会无聊吧，”楼果叮嘱他，“附近不熟，你不要乱走。” “我上课，”林之泖指了指笔记本，“我打算明年中考的，成绩不能落下。” 楼果不由得吃了一惊。这小子看起来一副脱离社会彻底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模样，骨子里居然十分靠谱。 “我的目标是a大附中。”林之泖补充。 哦对了，他还是个学霸。 没得聊了，楼果悻悻地同林之泖告别，怀着复杂的心情去了公司。 . 走进办公室，一眼便见到了小唐姐。 小唐姐头上的花增加了，转个不停，一看就知道心情好得飞上天。 “我猜猜，那么高兴，是不是姐夫回来了？”楼果问。 小唐姐笑容羞涩：“我表现得很明显吗？” “是我观察细致入微！”楼果自吹自擂。 小唐姐无奈地叹了口气，靠近他小声说道：“你要是真那么心细，以后就别在办公室里大嘴巴，有些话别人听在耳朵里很难没有想法的。” 楼果往发福老哥的座位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在自己的工位坐下，刚打开电脑，手机振了一下，点开一看，是简令飒发来的消息。 ——早，我今天不在公司。 楼果眨巴了两下眼睛，心想，所以呢？我也没有要找你啊。 他摸不着头脑，回复了“好的”二字。 放下手机，他脑中不受控制地又想起了那晚梦里见过的画面，忽然后后悔自己回复的消息太过干巴，导致对话无以为继。于是他又一次点开对话框，琢磨了会儿，终于想到了一个话题。 ——对了，上次那个奶油包好不好吃呀？ 简令飒的回答很简洁。 ——嗯。 楼果得意洋洋。 ——嘿嘿，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喜欢！ 简令飒的回复还是那一个字。 ——嗯。 楼果满足地放下手机，开始了工作。 . 那之后的几天，简令飒都不在公司。 他不知为何每天早上都要给楼果发一条消息，同楼果道早安，再告诉楼果自己不在。 楼果猜测，简令飒可能是对他正在进行的工作感到不放心，于是每天收到消息后都积极汇报工作进度。 就这么一直到周五，楼果的新设计终于出炉。 简令飒早上发消息说下午会到公司，他便琢磨着到时候给简令飒过目，听取一下建议。 中午时间，办公室里众人都各自对着电脑吃外卖，办公室大门被敲响了。 楼果离得近，快速把豇豆吸进嘴里含含糊糊地喊道：“进来！” 门缓缓推开，简令飒一脸严肃地走了进来。包括楼果在内，所有人立刻站起身来。 这可是夏宇宸都没有的待遇。 “没事，你们吃。”简令飒冲着其余人抬了抬下巴，接着看向楼果。 “找、找我？”楼果问。 “嗯，”简令飒平静地说道，“你先吃，吃完收拾一下跟我走。” “啊？”楼果看着简令飒脑袋上心花怒放的emoji小脸，问道，“去哪里呀？” 简令飒默默移开视线，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答道：“公事。” 与此同时，他头上炸开了一个礼花。 第22章 “公事” 楼果三下五除二吃完了午饭，一边用纸巾抹嘴一边抬手向等在一旁的简令飒示意。 简令飒点了点头，转身走到办公室门口，打开了门。 假正经 第21节 楼果看着敞开的大门和站在门旁的简令飒，不由得陷入迟疑。就算是他也明白，让上司为自己开门是一件极度不妥的事。 私下相处时楼果并不会那么敏感，可现在是在办公室，身后还有同事看着。 小唐姐不久前才提醒过他要谨言慎行。 简令飒却全然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脑袋上开着小花，用眼神向他传达了疑惑。 好吧，不给上司面子也是极度不妥的。楼果在同事的注目下，尴尬地走了出去。 简令飒跟了上来，与他肩并着肩走到了电梯门口。 上一回他们一同站在这儿时，简令飒脑袋上顶着一大堆可怕的emoji。 楼果偷瞄简令飒和此刻在简令飒脑袋上蹦蹦跶跶的小花。 这排场，快赶上小唐姐和男友久别重逢了吧？ 进了电梯，简令飒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别扭地侧转过身去，只把背留给他。 这反而让楼果观察emoji变得更方便。 在简令飒背身的同时，小花之间出现了一张害羞脸，但和过去呆呼呼的模样不同，今天的害羞脸笑眯眯的。 楼果如今对简令飒脑袋上的emoji采取选择性相信策略，太过离谱的就暗示自己绝对不可靠强行忽略，只相信主观愿意接受的。 楼果猜测，简令飒现在的心情应该是挺不错的。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测，背着身的简令飒忽然回过了头。 他直直地看着楼果，问道：“你在看什么？” 完蛋，好像被电梯内部的镜面设计给出卖了！ “我……”楼果因为紧张而支支吾吾，“你、你帅嘛！我在看帅哥！” 简令飒眨了眨眼，接着竟微微扬起了唇角。 那若有似无的弧度勾勒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一瞬即逝，却瞬间令楼果陷入了呆滞。 电梯在此时停了下来，打开了大门。 简令飒走出去，又过头，问道：“怎么愣着？” 楼果赶忙追上去，傻笑了两声。 他脑中嗡嗡的，反复播映着简令飒方才那个短暂的笑容。他想，自己一定是过度惊讶，被吓到了，所以才会心怦怦跳个不停。 地下车库为了防止车辆倒行，设置了两级台阶。 楼果魂不守舍，没注意脚下，一不留神踩了个空。眼看就要摔倒，身旁的简令飒及时伸出手臂搂住了他，又借着力顺势抱住了他。 楼果扎在简令飒怀里愣了两秒，头顶传来简令飒的声音：“小心一点。” 简令飒说完松开了手臂，又扶着他站直了身体。 楼果愣愣地抬起头，正要开口，紧急刹车。 简令飒脑袋上的emoji热闹得可怕。除了小花和害羞，还多了小礼炮跟爱心，甚至中间有两个男人正对着一颗小心心噘嘴。 楼果惊诧之际，简令飒凝视着他，嘴唇微微抿了一下。 那两个噘嘴男急速扩大，把其他emoji挤得乱飞。 “哈哈哈哈哈！”楼果瞪着眼睛放声大笑，“看我这不小心的！” 他在说话的同时毫无意义地抬起手来用力拍了两下胸脯，接着猛地一个转身，大步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发出不明所以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简令飒沉默地跟了上来。 楼果心慌意乱，加快脚步，却被简令飒从后方突兀地扣住了手腕。他不敢转身，僵硬着一动不动，却听简令飒在身后说道：“我的车在另一边。” . 上了车，楼果依旧忐忑，静不下心。 简令飒一脸镇定，顶着满头闹腾的emoji把车顺畅地驶出了停车场。 楼果时不时瞄他一眼，然后发现简令飒也时不时瞄自己一眼。当他们的视线不期而遇，气氛顿时尴尬了起来。 楼果不得不没话找话：“我们现在是去哪儿呀？” “去看前段时间的工作成果。”简令飒说。 楼果正要追问，简令飒又看了他一眼，问道：“你今天怎么没戴眼镜？” 公司里人又不多，并不需要遮挡emoji，他视力良好，日常没有戴眼镜的需要。当然，这理由不能说。 “因为……其实我戴眼镜是为了拗造型，”楼果开始胡说八道，“据说我的脸型很适合眼镜，你觉得呢？我戴起来好看吗？” 简令飒沉默不语。 楼果本以为自己的胡话被无视了，却不料当他又一次偷偷观察，竟在简令飒的脑袋上看到了那对久违的好兄弟。 好兄弟干劲十足，旋转跳跃，缠缠绵绵难舍难分。直到简令飒把车停在了一家商场的底下停车场，它们依旧不愿停歇。 本着非礼勿视的心态，楼果眼观鼻鼻观心，努力催眠自己这都是显示错误。 下了车，沉默了许久的简令飒没头没脑地轻声说了一句：“好看。” “什么？”楼果不明所以。 简令飒却不解释，快步往前走去。 楼果从口袋里掏出眼镜，戴了起来。商场人多，是时候封印超能力了。 上了自动扶梯，简令飒回头看了眼，发现楼果戴上了眼睛，不知为何愣了一下，接着低下头仿佛想要掩饰什么一般摸了摸鼻子。 “我知道了，”看不到emoji的楼果轻松了许多，仰着头问道，“是要去看我们设计的展台对吧？” 简令飒点了点头：“嗯。” 刚下电梯，一低头，地面上便是彩色贴纸组成的引导线。跟随着引导线走了几步，脚下又出现了极为可爱的表情符号。 楼果走在自己设计的作品上，心中一阵恍惚，回过神后不由得涌起了阵阵感动。 他曾做过实际效果示意图，还找同事专门做了3d模型进行模拟，可如今实际走在真实的作品上，感觉却截然不同。 定稿时他只感到放松与解脱，此时此刻，终于被强烈的成就感彻底包围。 “好酷啊，”他欣喜地向简令飒感慨，“不是说我设计的很酷……就是，现在这种感觉，走在上面的感觉，好酷！” 简令飒凝视着他，点了点头。 “感觉自己棒棒的，”他来回转身欣赏，“实际效果比我想象中还要好！” 商场里客人来来往往，除了他自己，并没有其他人对脚下的彩色线条给予过多关注。那些贴纸组成的设计对商场而言如此平凡，却让楼果心潮澎湃。 “我现在觉得自己这份工作超级棒！”他对简令飒说。 “嗯，”简令飒依旧点头，“我也觉得。” “去看看展台！”楼果说着，兴冲冲地跟着引导线向前走去。 很快，由简令飒操刀设计的展示区便出现在了面前。 楼果站在正前方张着嘴静静地欣赏了会儿，转过身，笑得贼兮兮地：“嘿嘿，你借鉴我！” 展台的整体风格与引导线一脉相承，元素接近，还使用了不少楼果设计的表情符号。 “不然呢，”简令飒说，“这是一个整体。” 楼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站在这儿，空气好像真的变得清新了。” 展示区陈列着不同型号的空气净化器，看指示灯，此刻应该都处于工作状态，这附近的空气大概真的是整个商场最清爽洁净的。只是，普通人的感官恐怕很难察觉到这细微的变化。 更何况，这儿的人流也比其他地方更密集。 楼果在展示区里转了一圈，心中有了定论：“是展台设计给人的心里暗示吧？” 简令飒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我好感动啊，”楼果兴奋地来回转悠，“这是我参与的第一个大项目！大获成功！” “这不算大项目。”简令飒纠正。 楼果不听，快步走到展示区与引导线的衔接处，掏出手机递向简令飒：“值得纪念！给我拍张照片好吗？” 简令飒浅浅叹了口气，无奈地接过了他的手机。 楼果站在原地，抬起双手比了两个大拇指，笑得眼睛全眯成了线。 “好了，”简令飒很快把手机递了回来，“多按了几张，你自己选吧。” “学长你也拍一张吧！”楼果兴奋地提议，“很有纪念意义啊！” “不用。”简令飒摇头。 “要的要的！”楼果不依不饶地拉住了他，“这是我们第一次合作！啊我想想就感动得要死！” 这话似乎触动到了简令飒，他犹豫了几秒：“那……” “来个合照吧，”楼果说着打开了手机的前置摄像头，和简令飒靠在了一块儿，“看镜头看镜头！” 简令飒拘谨地抬起手，揽住了他的肩膀。 按下快门，楼果立刻查看照片，接着便抱怨起来：“学长你看我干什么，你看镜头呀。再来一张！” 简令飒并未提出异议，默默地配合着又拍了一张。 “这个好，”楼果低着头一通操作，“我发你！” “上一张也给我吧。”简令飒说。 “哦，”楼果点头，“但拍得不是很好……好了，都发了。” “还有……还有你那张，”简令飒说，“那个背景不错，把展台拍得很清楚，我存一下。” 楼果依旧点头：“哦，来了来了！” 传完了照片，简令飒说道：“好了，我们走吧？” “回公司吗？”楼果问。 简令飒垂着视线扭过头，轻声问道：“要不要去我家看看？” 假正经 第22节 第23章 恋爱中的魔王和他的甜蜜约会 “啊？”楼果愣住，“去……你家？” “嗯，”简令飒点了点头，“这几天趁着有空，我稍微收拾了一下，你的房间已经整理好了。你看一下，还需要怎么改动。” “我的房间？”楼果眨巴眼睛，“你家，我的房间？” “先不急，”简令飒别别扭扭地看向他，“等你那边收拾好了再订日子就好。” 楼果整个不在状态，一脸痴呆地问道：“什、什么日子？” “搬家。”简令飒说。 楼果茫然地看着他，张嘴又闭嘴之后再次张嘴：“啊？” “我知道你那边租金还没到期，”简令飒不自然地抬起手又放下，“但是……也没必要为了这个特意拖延吧。你可以问问能不能退，不能退就算了。” 楼果大脑一片混乱，张着嘴不知所措地看他。 “总之，先去看一下吧，”简令飒转过身，向着扶梯走去，“有什么不喜欢的地方也能提前告诉我。” “等一下！”楼果终于回过神来，“你的意思是让我立刻搬去你家？” “也……也不是立刻，”简令飒快步往前走，“看你意愿。” “不是，这样不好吧……”楼果尴尬，“我受之有愧。” 简令飒摇了摇头：“不会。” 这太奇怪了，楼果跟在简令飒身后走了几步，猛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简令飒莫不是对上周末在消息里进行的那段对话产生了误解？ 他当时的意思是，看在简令飒很有诚意，可以教简令飒两招，而简令飒好像误认为他接受了以免费出借房间为交换条件的有偿辅导。 这也太离谱了，楼果心想，就算是真的恋爱大师，也不见得值这个价。更何况，自己只是个吹牛的小骗子。 他心虚万分，试图委婉地向简令飒解释：“我上次虽然答应你了，但是，那个……一起住的问题……” “不急的，”简令飒说，“等你准备好再过来。” “不不不不，不是这个问题，”楼果赶忙摆手，“其实那个……我，我实话说了吧，我恋爱经验并不是很丰富。” 简令飒若有所思，缓缓地点了点头：“哦。” “担不起这样的大礼。”楼果说。 简令飒似乎对他这般反复拒绝颇有微词，看了他一眼后浅浅地叹了口气。 “所以……” “不勉强你的，”简令飒说，“今天只是先去看看。” 他的表情语气仿佛再说，别不识抬举，敢拒绝就辞退你。 楼果顿时紧张。不安之际，正前方出现了一个卫生间标识，他赶忙说道：“那个，我去上个厕所！” 说完，也不等简令飒回应，便一溜烟跑了进去。 走进男厕所，他冲到洗脸台前洗了把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真是完蛋，不该和太严肃的人胡乱开玩笑的，这下骑虎难下了。 简令飒到底为什么那么执着呢，总不能是家里闹鬼一个人住害怕吧？他楼果也不是什么胆大八字硬的人，镇不住这种场子。 才把脸上的水抹干净，兜里的手机振了一下，竟是简令飒发来了消息。 ——我很高兴你愿意答应我、给我这个机会。谢谢你。 啥？ 楼果向着大门的方向看去。他们俩现在直线距离不到十米，为什么要发消息？ 他怀着疑惑走出厕所，简令飒正倚在不远处的墙边，低头看着手机。 “学长，”楼果小跑过去，“你刚才发的那个……” 还不等他说完，简令飒拔腿就走，健步如飞。 楼果愣了愣，急忙追上去：“你发给我的消息是什么意思啊？” 可惜，简令飒不理他，上了自动扶梯后依旧脚下不停。楼果不得不也跟着在自动扶梯上大步往下走。 “学长，你听见我说话了吗？”他大声问。 简令飒聋了，就是不理他。 就这么一前一后竞走了一会儿，楼果意识到了不对劲：“停车场不是那个方向吧？” 这一句问得并不大声，简令飒却立刻有了反应。 “去一下卖场，”他伸手往前指了指，“买点东西。” 商场地下一层有一个大卖场，除了各类日常用品外，也有生鲜区。 简令飒在入口处取了购物车，径直走到了蔬果区域。 “有什么忌口吗？”他问楼果。 楼果摇头：“你是要……买菜？” “顺便买点，”简令飒说，“青椒胡萝卜之类的你爱吃吗？” “不，”楼果摆手，“青椒是我的朋友，胡萝卜是我的兄弟，我绝不伤害它们！” 简令飒微微挑了一下眉，点了点头：“哪些是你的敌人？” 楼果在心中极不礼貌地想着，这个一本正经的男人居然也有几分幽默感，能接得住自己的梗，真是小看他了。 “我平时比较爱吃绿叶菜，”他告诉简令飒，“带甜味不苦的那种。菌菇和土豆也喜欢。” 简令飒听过后，便认真在柜台上挑选起来。 “你这是要做菜？”楼果问，“你很会做菜吗？” “一般吧。”简令飒说。 “所以，我们现在是去你家，然后你亲手做晚饭？”楼果对这番安排感到难以置信，“我们一起在你家吃你做的晚饭？” “你喜欢在外面吃？”简令飒问。 自从大学毕业搬出来住，楼果的日常三餐不是速冻的半成品便是外食外卖，早就吃腻了，心中对家常菜十分向往。 但眼下的问题根本不在这儿。 “但为什么……”他为难地斟词酌句，“你要特地做饭，这是不是有点……” “那下次在外面吃吧，”简令飒垂着视线，“今天就先将就一下。” “不是这个意思！我不觉得将就！”楼果赶忙澄清。 简令飒依旧不看他，轻声说道：“其实我的手艺还可以的。” 再拒绝，未免不识抬举。 楼果只能打哈哈：“那……那我就期待一下吧！” . 提着袋子回到车上，楼果才想起忘记了重要的事。 “不好，毛毛还在家里等着我呢，”他对简令飒说，“我得回去吃饭才行。” 简令飒沉默了几秒，说道：“跟他说一声不就好了。” “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楼果担忧，“不太好吧。” 简令飒用极小的声音嘟囔：“丢我就好吗？” “什么？”楼果没听清，“你说什么？” 简令飒不吱声。 “或者……”楼果知道这提议离谱，说得很不自信，“去接他一起？” “你的表弟都那么大了，”简令飒看向他，“不用整天带在身边吧。他白天不也是一个人呆在家里。” 楼果抓了抓下巴：“你说的也有道理……” “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还带着他，不奇怪吗？”简令飒问。 “啊？会很奇怪吗？”楼果不解。 简令飒叹了口气，发动了汽车。 “为什么奇怪？”楼果问。 “不是要教我谈恋爱么，”简令飒目视前方，面色微红，“怎么还需要问我。” “……都说了我其实没什么经验。”楼果说。 简令飒轻轻应了一声：“嗯。” “你还是要找我学？”楼果疑惑地问道，“那我们现在是去上课学习？” 简令飒还是只有那个字：“嗯。”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楼果怀着疑惑摘下了眼镜，接着便被简令飒脑袋上大堆粉色的emoji给惊呆了。 他赶忙又把眼镜戴了回去，生怕脑袋过载被卡晕乎。 . 简令飒的家和楼果预料中不太一样。 不像他想象中那么豪华气派，但装修设计却令他眼前一亮。 “好有你的风格啊，”他站在玄关往里看，已经忍不住大声感慨，“是不是你亲自操刀设计的？” “大部分是，”简令飒说，“我毕竟不是专业的室内设计，也参考了一些朋友的建议。” “我靠，我好喜欢，”楼果换了鞋，不等简令飒开口便大步走了进去，“这看起来也太舒服了！这种整体色调、空间感，好棒！太棒了！待在这样的空间里心情一定会非常放松吧！” 简令飒也跟了进来：“你喜欢就好。” 楼果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假正经 第23节 “你的房间在这里。”简令飒往一扇门走去。 楼果跟在他后头，脑中不安地重复：我的房间我的房间我的房间。 走到房门口，才往里看了一眼，他便不由自主心动起来。 这个房间比他现在租住地方的卧室大了大约三分之一，里面只有一些最基础的家具，床都是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床上用品。 乍一看明明该显得简陋，可家具简洁大方的设计配合整体内装的效果，却显出了几分高级感，很有格调。 “我把我的东西都搬出去了，”简令飒说，“你有什么需要添置的告诉我。” 楼果摇头：“我，那个……” “日用品你可以自己准备，”简令飒指了指空荡荡的床架，“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硬度的床垫，所以就先空着了。” “……”楼果用力抿紧了嘴唇，看着面前这个极度吸引人的房间，心情焦灼。 “还有你的表弟，可以先住在客房，”简令飒侧过身指了指，“就在你房间的对面。” 第24章 害羞可以闭嘴 楼果顺着他指的方向回身看。 客房的门敞开着，走近后轻易便能看清其中程设。 这个房间的空间比对面的那一间稍小一些，里面摆着一张书桌，一个书架，一张床，一个矮柜。 书架几乎是空的，只放着几个装饰品。 “这是我刚从书房清出来的，”简令飒指了指书架，说道，“我想你表弟可能会用得到。” 未免也考虑得太周到了，楼果说不出话来。 简令飒又指了指书桌旁的纸箱：“那里面有一台闲置的台式机，配置还可以，有配套的绘图板。你可以搬去你的房间用，以后上下班就不用再把笔记本搬来搬去了。” 楼果看着纸箱上那个令他心动不已的logo，默默地张开了嘴。 “还有……”简令飒清了清嗓子，“旁边那个，是我上次说的闲置的投影仪……”他说着径直走了进去，指了指书架后方，“这儿有幕布，需要的话可以挂起来用，上面有钩子。你房间也有，在床对面的墙上。不用幕布也行，直接看也挺清晰的。” 楼果愣愣地仰着头，看向墙壁上隐藏得极好的小型挂钩。 “那个……电脑和投影仪都是别人送的，”简令飒刻意地说道，“你不用的话，我摆着也浪费。” “……可以挂在网上卖掉。”楼果喃喃。 “什么？”简令飒没听清。 楼果闭上嘴，快速摇头。 “然后……如果你住过来了，以后上下班也很方便，”简令飒说，“平时可以搭我的车，我们一起走。如果我不在，出了小区斜对面就有车直达，是终点站，有座位。” 这是已经把他整个人都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楼果走到书桌前，看向了印着他心仪logo的纸箱。 不到半年前，他曾发下宏愿，顺利入职后一定要努力攒钱，争取明年给自己买一台。而他当时看上的型号，配置比眼前的这一台要稍差些。 一切都太吸引人了，反而让他感到不安。 简令飒走到他身旁，沉默地抬起手来，按在紧扣的领带结上，左右松了松。楼果抬起头，见他松了领带，又解开了衬衣的第一颗纽扣。 莫名的紧张从楼果心头涌了出来，他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略带惊惶地看向垂着眼睑的简令飒。 简令飒缓缓抽掉了领带，说道：“你可以在家里随便看看，时间不早了，我先去准备晚饭。” 他说完便转身离开了，留下惊魂未定的楼果，站在原地发呆。 楼果对着房门眨了眨眼，脑子嗡得一声。 他问自己，刚才究竟误会了什么，为什么要如此慌张？ 答案呼之欲出，又被他强行咽了回去。为了分散心神，他走出房间，在这栋屋子里转悠了起来。 简令飒的家一共有一大一小两个客厅，四个房间，两套卫浴。对独居的人来说，确实是太大了点。 所以，简令飒希望能有人合住，再合理不过了，对吗？ 而他也对简令飒的安排感到无比心动。不仅是因为宽敞的空间，更因为完完全全符合他审美的室内设计。视线中的每一个角落都令他感到舒适和享受，不难想象，若是能在这儿生活会有多快活。 走到厨房门口，里面传来了利落的切菜声。 楼果向里张望，简令飒正背对着他站在料理台前。 这个平日穿着一丝不苟的男人此刻正带着围兜挽着袖子，拿着菜刀麻利地切菜。围兜的细绳在他腰部打了个结，让他的腰身看起来尤为窄，衬得两条腿又长又直。 楼果的偶像就连做菜看起来也比寻常人更帅一些。 若是换做平日，楼果早就已经冲进去大声赞美简令飒刀工了得了姿势帅气了。 可现在，他却紧张、不敢。 楼果偷看了一会儿，拉下了眼镜。 简令飒的脑袋上蹦着生菜、土豆、肉片和粉红色闪闪亮的爱心。 那爱心emoji尤为扎眼，在诸多食材emoji中间蹦蹦跳跳，充满活力。 楼果往后一步，躲了起来。 一直以来都被他刻意忽略、强行无视、反复告诫自己并不可能的假设变得越来越真实。他很难再蒙蔽自己了。 早前那个帖子里的回复早就说出了真相：简令飒无疑对他有好感。 现在，不仅emoji，简令飒的诸多举动也都成了旁证。 当楼果终于勇敢地在心中正视这一点，他的面孔立即变得通红，脑袋也跟着晕乎，整个人几乎就要冒起烟来。 可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自己有什么特别优秀的、值得简令飒青睐的地方吗？ 他想了半天，想不出来，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自我感觉过度良好。 那可是大学四年间被无数人示好始终片叶不沾身的男神简令飒。如今他的创业公司也小有规模，算得上事业有成。这样找不到短板的优秀男性，一定有数不清的人对他心动，进而展开追求。 没理由是自己吧？ 楼果越想越乱，忍不住又偷偷向厨房打量。 简令飒已经切完了菜，正在烧水。 他脑袋上的emoji变得更热闹了，除了方才那些，又多了带着王冠的小王子和一副眼镜。 这都是啥很么乱七八糟的。 果然还是很奇怪，错误显示的概率极高。 正想着，简令飒毫无征兆地转过身来，楼果与他视线撞了个正着。在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后，楼果慌张地挤出了一个笑容。 “是不是打扰你了？”他推好眼镜，装作若无其事地问简令飒。 简令飒摇了摇头，反问道：“会不会很无聊？” “没有啊，我喜欢这里，”楼果说着走了进去，“坐在沙发上看着房顶发呆都感觉很舒适。” 简令飒闻言并未开口，又转过身继续忙碌了起来。 “你看起来好熟练啊，”楼果试着找话题，“是不是经常下厨？” “嗯，”简令飒点了点头，“我习惯自己做饭。” “好厉害，”楼果感慨，“我现在租的房子厨房没法儿用，只能吃外卖。” “等你以后住过来就好了。”简令飒说。 楼果用力抿住了嘴唇，没做声。 . 坐到了餐桌边，楼果很快发现，简令飒的厨艺并不只是“熟练”那么简单。 “怎么这么好吃！”他把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放下筷子掏出手机，“而且色香味俱全！不行，我要拍个照！” 简令飒微蹙着眉头：“这有什么好拍的。” “很好看啊，不只菜看起来舒服，你家的餐具也好看，又简单又大方，”楼果感慨，“艺术品！” “我们的审美比较接近吧。”简令飒说。 楼果放下手机，问道：“哦……那你是不是也觉得自己很帅？” 简令飒扭过头不看他：“不是这个意思。” 楼果又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感慨道：“你真是厉害，这世上有你不擅长的事吗？” “……当然有。”简令飒说。 “我不信，你是天才，就算不当设计师也可以当大厨。”楼果说。 “太夸张了，”简令飒摇头，“都是家常菜罢了。” “家常菜烧得好才是真有本事，”楼果美美地说道，“我就喜欢吃家常菜。” 简令飒始终微蹙眉头逐渐舒展开，好一会儿后才柔声说道：“是吗？” 楼果看着，惊讶地发现简令飒似乎又笑了。 那笑容很淡，却比之前电梯里更明显些，不只嘴角，连眉梢都染上了几分温柔的弧度。 楼果慌慌张张地低下头，大口扒起了饭。 他的动作不太自然，简令飒不由得看了过来。 楼果怕显得古怪，赶忙把嘴里的食物往下咽，一不小心，噎到了。 好丢人，他涨红着脸，郁闷地想着，自己真是太愚蠢了，简令飒这样的完美男神哪有可能会喜欢这种大蠢蛋。 简令飒并不明白他的心理活动，起身去接了一杯水，快步走了回来，放在了他的面前。 “吃慢点。”他对楼果说。 楼果喝了大半杯，终于缓了过来，长舒了一口气。 假正经 第24节 “学长，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他紧张地开口，“你……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简令飒很明显地愣了一下。 楼果勇敢地看向他，又喝了一口水：“我怎么样？” 简令飒却避开了他的视线，与此同时，原本脸上那若有似无的笑意也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问这个做什么，”他十分明显地皱起了眉头，“你自己什么模样，自己不清楚吗？” 第25章 我看你是不够心急 吃完了饭，楼果不想久留，主动告辞。 简令飒非要送他，跟下了楼。楼果难以推辞，不得不坐上了简令飒的车。 他原本想坐在后座，但简令飒为他打开了副驾驶的门，他别无选择。 路上，简令飒不开口，他也提不起兴致想话题，车厢里十分安静。 楼果有点郁闷，或者说沮丧。 他想，自己可真是一个大白痴，居然会妄想简令飒对自己有超出普通情谊的好感，实在是厚颜无耻得可笑。 可是，那也不全是自己的错。都怪简令飒脑袋上的emoji总是胡乱显示，对他长时间误导，把他给洗脑了。 不只emoji，简令飒本人也有责任。 想找人一起住为什么非要找自己呢，这世上没有第二个合适的人选了吗？ 楼果皱着脸调整了一下坐姿，心想，可能真的没有了。 以他的多年来的暗中观察，简令飒并不是热衷交际的人。传闻中与他私交甚笃的夏宇宸恐怕也有自己的住处。 在简令飒的社交圈里，自己可能是唯一一个住在可怜巴巴出租房里的人。 至于简令飒说想要恋爱指导……天知道他要追谁啊！ 楼果越想越郁闷。 “怎么了，”驾驶座上的简令飒问道，“不舒服？” “没有啊……”楼果揉了揉鼻子，问道，“学长，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简令飒不自觉地挺直了背脊：“怎么？” “吉祥物的设计……你选我，真的没有别的原因吗？”楼果问。 简令飒一愣，开口时声音比平日稍稍大了些：“我说过，是因为你的设计风格很合适，把这份工作交给你是我基于专业在认真斟酌后做出的判断。” “哦。”楼果点头。 简令飒飞快地看了他一眼：“你、你不要多想，没有任何其他因素。” 楼果心想，干嘛还特地强调一遍。 他消沉了会儿，终究还是憋不住，开口问道：“那……你为什么那么希望我住过来？” “我……”简令飒不再看他，“我没有啊。” “没有吗？”楼果问。 “只是上次说好了，”简令飒说，“总不能食言。” “上次也没说要特地做饭给我吃吧……”楼果嘀咕。 “总要做饭的，”简令飒说，“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没什么区别。” “……”楼果说不出话了。 简令飒继续说道：“所以……等你搬过来，有什么爱吃的，记得……告诉我。” 楼果靠在了车窗上，叹了口气，问道：“那上次我们还说恋爱指导呢，你还需要吗？” “既然你没经验，比起指导，”简令飒又看向他，“我们……” 他说着没有了下文，楼果不由得好奇：“什么？” 简令飒摇了摇头，目视前方，不再开口。 楼果不依不饶地追问：“什么呀？我们什么？” 简令飒却避而不答，问道：“你什么时候搬过来？” 楼果想说不搬，话到了嘴边却不知为何吐不出口，别扭了好会儿，他答道：“过一阵子再说吧。” 简令飒陷入了沉默。 “哦对了，”楼果说，“我本来打算下午找你，给你看我新做的方案。你下周一会来公司吗？” “嗯。”简令飒点头。 “那我周一来找你？”楼果问。 简令飒再次点头：“嗯。” 楼果还想再说些什么，憋了半天，没主意，只得扭头看向窗外。 车厢又变得安静。 . 这一回，简令飒终于把车开到了楼果所住的小区门口。 楼果在车厢里向他表示了感谢又道了别，下了车后正要往里走，惊讶地发现驾驶座的车门也打开了。 简令飒下了车走到了他的跟前，静静地看着他。 “怎、怎么了吗？”楼果问。 简令飒犹豫了几秒才开口：“明后天是周末。” “嗯，是啊，”楼果点头，“是有什么事吗？需要我加班？” 简令飒摇了摇头，问道：“你有什么安排？” “我打算带着毛毛到处转转，他来了一个礼拜了，除了看电影那次都没出过门，”楼果说，“哪儿都不去，不就白来了嘛。” “那……”简令飒说，“你们应该会需要一个司机。” “无所谓吧，现在地铁那么方便，还可以打车。”楼果说。 “有司机更方便。”简令飒说。 楼果低下头，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的话很容易引起误解，我又要瞎猜，而且还会猜错。” 简令飒不解：“嗯？” “你的意思是，你要来当我们的司机吗？”楼果问道。 简令飒显然没有想到他会问得如此直白，一时有些诧异，过了几秒才应道：“……也不是不可以。” “谢谢，不用了，”楼果心中烦躁不已，“我们会自己安排。” 他说完，见简令飒并无反应，便往后退了一步：“我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吧，拜拜！” 他说完转过身，才跨出一步，便被简令飒从后方扣住了手腕。 楼果心慌意乱，用力猛地把手抽了出来，大声问道：“你做什么？” “抱歉，”简令飒的手僵在半空，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没什么。” 两人尴尬地僵持了几秒，楼果忍受不了这古怪的气氛，冲简令飒小声说了一句“再见”，转身飞快地跑了。 . 楼果一路冲回家，才刚打开大门，便看见了正提着外卖袋子的林之泖。 “回来啦，”林之泖把外卖空袋子递过来，“正好，给你。” “放着，”楼果脱了鞋快步往里走，“明天再说。” 林之泖宅得很彻底，在家里跑来跑去原地跳跃打拳投篮拍门框，一副精力无处发泄的模样，却连出门丢垃圾都不愿意。 平日他午餐剩下的外卖包装都是放在门口，等楼果回来再丢的。 林之泖乖乖地把包装在门边小心地垒好，回到房间，发现楼果已经大字型脸朝下趴在了床上。 “……你好脏！”林之泖说。 楼果前些天把沙发床收了起来，之后都是两人一起挤单人床睡，他回家不换衣服不收拾就躺下，无疑也污染了林之泖的床单。 “不许嫌弃我，”楼果嘟囔，“你这个连外卖盒都不会自己丢的懒鬼。” 林之泖绕着床走了半圈，在他身旁坐了下来，问道：“你晚上去干什么了？” “陪领导吃饭。”楼果说。 “哦，我懂，应酬，”林之泖装模作样地点头，“怪不得一副身心俱疲的样子。” 楼果扯过枕头盖住脑袋：“……也不算应酬。” “枕头也脏了……”林之泖发出痛苦的声音。 “不许叨叨，”楼果气哼哼的，“反正我就是脏。不只脏，还笨，还特别迟钝，不懂人情世故，自我感觉良好。气死我了！” 林之泖愣了会儿，试探着问道：“发生什么了吗？” “没有。”楼果掀开枕头，坐起身来，抓了抓已经乱糟糟的头发，“没什么事。” 他说完站起身来：“我去洗澡了。” 林之泖默默地目送着他走进了卫生间。 . 这房子已经很老旧，隔音效果不佳。 哪怕关上门，浴室内外也能清楚听到对面的声音。 楼果才刚脱了衣服，听见林之泖轻轻地敲了敲门。 “上班是不是很辛苦啊，”林之泖隔着门担忧地问，“你是因为人际交往上的问题不高兴吗？” 假正经 第25节 楼果听着，忽然有点想笑。 他毛毛躁躁光顾着发泄情绪，让他敏感的小表弟担忧了。 “不是，我很喜欢自己现在的工作，”他隔着门告诉林之泖，“是因为一些别的事情。” “怎么了？”林之泖问。 看不见对方的面孔，反而可以抛下不必要的羞涩和矫情。楼果叹了口气，打开花洒，放大了音量：“我误会我的……我的一个同事对我有好感，然后发现搞错了，怪丢人的。” 林之泖问道：“你也喜欢那个人？” 楼果在花洒下闭着眼睛想了会儿，答道：“不知道，没有吧，没想过，应该是没有。” “我知道了，”林之泖说，“你是不是以为人家喜欢你，就开始意识过度，然后不由自主也对对方产生了好感。现在发现弄错了，你就恼羞成怒了。” “我才没有！”楼果大喊，“你整天闷在家里脑子里都是什么东西！你去写小说算了！” “不是吗？”林之泖疑惑。 楼果深吸一口气：“不是！当然不是！我只是……只是发现弄错了，觉得很尴尬而已”！ “你好大声，隔壁都要听见了。”林之泖说。 楼果闭上了嘴。 这小孩到底是不是想来安慰自己的，怎么感觉欠欠的。 “如果没有……反正是误会，只要他不知道，就当没发生呗，”林之泖说，“以后也不会有人笑话你，除了我。” “不是，什么叫除了你啊？” “走了走了，”林之泖的声音逐渐远离，“你洗你的。” 楼果无语，飞快洗完冲出浴室，只见林之泖正乐颠颠拿着手机同人聊天，脑袋上的emoji笑得欢乐无比。 这家伙，不会是拿他的尴尬事去逗姑娘了吧？ 正打算展示一下身为表哥的威严，林之泖指了指一旁桌上的手机，说道：“刚才响了一下。” 楼果怀着莫名的期待划开屏幕，果然是简令飒发来的消息。 ——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 第26章 不要随便发微笑表情 太心急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楼果摸不着头脑，干脆直接询问。 ——你是指哪方面？ 按下发送后没多久，窗口最上方便出现了正在输入的提示。楼果耐心地等了好一会儿，看着提示出现又消失，消失又出现，反复循环了好几次后，窗口底部终于出现了新的文字。 ——你今天是不是生气了？ 楼果下意识想回复他三个问号，已经按下了两个，意识到这样可能会显得很没礼貌，强忍住了。 最近他总是一不小心便忘记简令飒是自己的直属领导，在公司以外的相处中越来越放肆。 他今天确实有些郁闷，但那和生气还是不一样的。他很感激简令飒的无私帮助，只是嫌弃自我感觉过分良好的自己罢了。 ——我没有啊。 他回复到。 窗口上方正在输入的提示又闪啊闪，这一回简令飒破天荒打了一个长句。 ——私底下你不是我的员工，不必有顾忌，可以尽情自由地向我表达。 自由表达？多自由？ 可不可以直接问：你为什么看到我头上就冒爱心？为什么一副很喜欢我、想要追求我的样子？你头上时不时会有两个过从甚密的男性符号，难不成整天都在想色色的事情？ 真把这些都说出了口，星期一恐怕会因为左脚先踏进办公室而被开除。 楼果捧着手机叹了口气。 客观而言，他这段日子以来在简令飒面前的表现恐怕已经过分自由了吧。 楼果输入回复。 ——我看起来像很拘谨的样子吗？我觉得自己挺自由的呀！ 这一回，正在输入的提示一闪而过。 ——好。 好？好什么呢？ 这段对话真是奇奇怪怪，楼果完全摸不着头脑。他滑动着屏幕又从头看了一遍，心头涌起了几分烦躁。 林之泖刚才说的话令他不自觉意识过度。因为误会简令飒喜欢自己就也对简令飒产生特殊情愫什么的，太离谱了，怎么可能呢。 楼果怪心虚的，用力摇了摇头。 正打算随便说点什么当做结束语，简令飒的消息又来了。 ——明天还是让我来送你们吧？ 楼果心中的烦躁感加剧了，带着冲动快速输入。 ——你为什么那么主动想送我们呢？ 简令飒的回复完全是一句废话。 ——这有什么为什么。 楼过捧着手机深呼吸了三次，最终还是没忍住，直白地问出了口。 ——你这样显得对我特别关心特别在乎，不然有什么理由专程吃力不讨好的来当司机呢？跟着跑一天也挺辛苦的吧？ 简令飒十分诡异地回复了一个笑脸，之后又补充了一句。 ——不用担心，没那回事。 好吧，被人用阴阳怪气的表情包直接否认了。 楼果胸闷不已，忍不住对这位仰慕已久的男神产生了几分怨怼。 简令飒到底是什么毛病？是助人为乐成瘾吗？那为什么专盯着自己一个人无私奉献不求回报？ 简令飒那么积极，再拒绝有点不给面子。 楼果一惯是个擅长自我安慰的人。虽然闹了一场误会，但总的来说自己并没有任何损失，还和偶像拉近了距离，算是赚了。 出去玩儿有专车接送，肯定也比坐车来得方便。 楼果放下手机，看向一旁的林之泖，问道：“我们之前约好明天出去玩，你还记得吧？” “记得，当然记得，”林之泖点了点头，“你有别的安排？” “不是，”楼果说着不知为何有点不好意思，“上次你见过的那个姓简的哥哥明天跟我们一起去，你介意吗？” “就是那个……你的偶像，对吗？”林之泖问。 楼果尴尬地点头：“对，就是这个人。”说完他又补充道：“他有车，可以接送我们，路上能方便很多。” 毛毛没有立刻回答，脑袋上出现了一个思考的emoji。几秒钟后，思考emoji“啵”一下破开，变成了一个叹气的emoji。 “好吧，”林之泖说，“不介意。” 他好像做出了重大的让步和牺牲。 楼果摸了摸鼻子，重新拿起手机，给简令飒发去回复。 ——好的，那就麻烦你了。 ——你们明天几点出门？ 简令飒问。 楼果想了想。 ——稍微晚一点吧？毕竟是周末，我想睡个懒觉。 ——觉得平时上班时间太早？ 楼果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赶紧向领导表决心。 ——没这回事！我热爱工作！不觉得早！ 按一下发送后，他抢在简令飒回复以前又发了一条。 ——那十点钟怎么样？ ——好，十点我在今天我们分别的地方等。 这么一来简令飒就得比他更早起床了。楼果实在不好意思，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许多别别扭扭的小心思混在一块儿，让他又忍不住再次试探。 ——学长，你对我是不是还挺欣赏的？ 欣赏这个词，是他斟酌以后才打下的。一个有才华的员工和后辈，还是自己的忠实迷弟，有亲近的欲望也不奇怪吧？ 简令飒的回复十分简洁。 ——嗯。 好的，无论如何，至少收获了肯定，楼果心里舒服了些。 ——嘿嘿！提前谢谢你啦！明天辛苦了！ ——不辛苦。 沟通完毕，楼果如释重负，长舒了口气。 才刚想把手机放下，新的消息又来了。 ——我们都没有什么经验，那就一起学习一起进步吧。晚安，明天见。 楼果满头问号。 他抬起头来，发现面前的林之泖脑袋上也顶着一个问号。 假正经 第26节 “怎么了？”楼果问。 “你还在为了那件事情烦心吗？”林之泖问，“就是误会别人喜欢你那件事。” 楼果面颊一热，当即否认：“没有！你不说我都忘了！” 林之泖脑袋上的emoji翻了一个白眼。 “哦，”他低下头去，“行吧。” 臭小子，居然敢小瞧他。 楼果往前走了两步，仗着林之泖坐着，低下头居高临下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抓到我把柄了？” 林之泖脑袋上的emoji心虚了，但嘴还是很硬：“你真阴暗！” “我不只阴暗，我还很邪恶，”楼果嘿嘿笑，“不只邪恶，记性还特别的好。我记得清清楚楚，有个叫毛毛的小孩子四岁多还穿开裆裤，一边跑一边哭一边尿尿。” 林之泖面红耳赤：“你造谣！” “关于毛毛的事，我记得很多呢！”楼果找到了正确的解压方式，快活极了，“让我来慢慢说给你听吧！” “无聊死了，”林之泖红着脸起身挪到了房间的另一个角落，“幼稚！懒得理你！” . 第二天早上，楼果九点半醒来，手机上有一条未读留言。 ——你们早饭是在家吃还是出来吃？ 发送时间是半个小时前。 楼果扭头看向一旁睡得死沉的林之泖。 林之泖的作息很神奇，每天晚上同他差不多时间入睡，第二天同他差不多时间醒来。本以为这孩子习惯良好，没想到今天自己不起，他也不起。 看来是平日里早起上班的自己影响到他了。 时间已经很紧张，肯定来不及准备早餐了，楼果迷迷糊糊输入回复。 ——路上买着吃吧。 发完，他起床洗漱，等回到卧室，林之泖也已经下了床。 “你每天早上是不是被我吵醒的？”楼果问。 “没事，”林之泖打了个哈欠，“我还可以睡午觉。” 果然是被自己影响了。住在一个房间，就算有意识轻手轻脚，也很难保证不打扰到对方。 林之泖应该会很希望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独立房间吧。 收拾完毕赶到小区门口，离十点钟还差两分钟。 楼果远远便看见了简令飒的车，还有斜倚在车旁戴着墨镜的高挑身影。 “哇，他好帅啊，”一旁的林之泖轻声感慨，“像个男模。” 楼果抬起手，在林之泖身后用力拍了一下：“你把背挺起来也不差！” 走近后，简令飒注意到了他们，立刻站直身体，摘下了墨镜，接着行云流水打开车门，从里面拿出了两个袋子。 一袋装着包子，一袋装着豆浆。 “好违和。”林之泖再次点评。 楼果用胳膊肘撞他一下，压低了声音说道：“闭嘴。”但与此同时，他心中却想着：确实。 当他们走到简令飒跟前，提着豆浆和包子的简令飒脑袋上飘起了一颗爱心。 这真怪不了自己自作多情吧，楼果心想。 “早，”简令飒把食物递过来，“我路过顺便买了一些，肉的菜的和豆沙的都有。” 楼果伸手接过：“谢谢。” 简令飒摇了摇头，转过身打开了车门：“出发吧。” 包子热乎乎，拿在手里软软的，闻着是一股发酵过的米面特有的香气。 楼果陪着林之泖一同坐在后座，捧着包子小心地咬了一口。 柔软细滑的红豆沙从包子皮里涌出来，又香又甜。 “先去哪里？”简令飒问。 楼果咬着豆沙包，用手机把定位发给了简令飒。 简令飒看了眼：“这里是……” “电玩城，”楼果咬着包子，说得含含糊糊，“他想去。因为那里没有防沉迷。” 第27章 定情信物 电玩城楼下是几层小商铺，放眼望去都是动漫相关的商品。 楼果学生时代有涉猎过一些，一路东张西望，看得津津有味。 “毛毛，要不要在这里逛逛？”他问林之泖，“好像还挺有意思的。” “没兴趣。”林之泖不屑一顾。 三人很快找到了直达电梯。等待时，楼果发现林之泖的视线很不自然地往一旁瞟。顺着他的视线，楼果在一间商店门口的展示区发现了整排的奥特曼卡包。 “你想要这个？”楼果指着卡包问道。 林之泖迅速摇头：“没有啊！” 楼果回忆了会儿：“我记得你之前好像说过……你有在收集这个吧？” “那是以前，”林之泖很不高兴，“我早就不玩了，这种东西都是骗小孩子的，初一初二的才感兴趣。” 楼果有点儿想笑：“你不就是初二？” “我严格来说算是初三！”林之泖强调。 楼果看着他，忍着笑耸了耸肩。 “反正我不感兴趣，”林之泖抱怨起来，“都是骗钱的，便宜的卡包根本抽不出好卡，贵的所谓的保底就是一张好卡配一大堆垃圾卡，好卡还可能重复！花一大堆钱本质就是几张纸。而且就算齐了也会马上出新卡，就是骗钱，傻子才玩。” 他气哼哼的，脑袋上的emoji都成了红色，却把楼果逗乐了。 怕伤了小男生的自尊，楼果低着头强行抿住嘴唇忍着笑，配合林之泖的愤怒指控时不时点头。 “你笑什么？”林之泖问。 “没有啊，”楼果扭头，“我……” 本想狡辩几句，却突然卡壳。因为他发现简令飒正凝视着自己，脑袋上还飘着一大堆熟悉又热情的符号。 楼果的心跳瞬间快了半拍。 姗姗来迟的电梯在此时发出叮咚声响，打开了大门。 . 走出电梯，楼果不禁连声感叹。 放眼望去，迎接他们的是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几十台抓娃娃机，整个大厅五彩缤纷。 “这是什么少女世界，”楼果看着马卡龙色的墙纸和上面各种活泼可爱的卡通造型，“好有童趣啊！” 再往里走，除了抓娃娃机器外，还出现了一些诸如打桌球投篮之类的游艺机。 四周都是叮叮咚咚的电子音效，夹杂着小孩子和年轻人嬉闹的声音，让原本就眼花缭乱的楼果一阵晕乎。 他赶忙戴起眼镜，问道：“毛毛，你想玩什么？” 只见林之泖正苦着脸，看向被装饰围栏隔离出的另一片更广大的区域。 装饰围栏唯一的入口处放着一块牌子：未满十八岁禁止入内。 “这里面的才是游戏机！”林之泖说。 楼果越过隔离栏往里看，那一排排的游戏机屏幕精彩纷呈，对战的、竞速的、射击的，看着就刺激又有趣。 “你喜欢那些呀？”楼果问。 “不然呢，”林之泖嘟囔，“谁要抓娃娃，抓娃娃有什么意思。” “抓娃娃怎么就没意思了，”楼果走向了一台就近的机器，往里观察，“你看这小企鹅多可爱！” “无聊。”林之泖说。 楼果却已经对展示柜里那些憨态可掬的小家伙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绕着机器转了半圈，决定去换点代币来尝试一下。 抬起头来，发现林之泖还在一旁傻站着，简令飒却不见了。 “他人呢？”楼果问林之泖。 林之泖转身，指了指不远处的服务台。 简令飒竟已经在换代币了。 片刻后，简令飒捧着一整盒排列整齐的游戏币走了回来。 “喏，”他把盒子递给楼果，“试试。” 楼果莫名一阵羞赧。 为了缓解情绪，他故意大声嚷嚷：“哇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我需要那么多才能抓起来吗？” “那就多抓几个，”简令飒说。 “快抓吧，”一旁的林之泖没精打采，“抓完走人了。” “这就走？那岂不是白来了？”楼果说。 “可是我又进不去，”林之泖抱怨，“防沉迷还允许我每个礼拜稍微玩一会儿呢，这里居然搞一刀切！” 楼果蹙着眉上下打量了他几遍，扭头看向简令飒。简令飒显然也在想着同样的事，冲他点了点头。 “你要不要试试？”楼果靠过去，向小朋友出馊主意，“自信一点，昂首挺胸往里走，人家不见得会拦你。” 假正经 第27节 林之泖睁大了眼，一脸恍然大悟，转身看向坐在入口处的工作人员。 “走？”楼果怂恿。 林之泖深吸一口气：“走！” 三人努力装出自然又镇定的模样，列着队向里走去。工作人员原本低头玩着手机，见有人来立刻把头抬了起来。 林之泖走在楼果前面，紧张得步子像个机器人。 才刚踏入两步，工作人员开口了：“您好，请出示一下身份证。” 林之泖动作一顿，僵硬地转身。 工作人员重复了一次：“您好？请出示一下身份证好吗？” 顺着工作人员的视线，林之泖茫然地看向了身后的楼果。 楼果更茫然，抬起手来指向自己：“我？你叫我？” “请出示一下身份证。”工作人员直视着他，面带微笑说道。 楼果无语问苍天，一边从口袋里掏身份证一边吐槽：“我都二十三了！我哪里看起来像未成年？” “可能是眼镜的关系。”林之泖试图分析。 工作人员确认过楼果确实已经成年后，三人终于顺利进入了林之泖期待的乐园。林之泖兴冲冲跑去换了游戏币，然后向楼果发出了邀请。 楼果对这些游戏设备也很感兴趣，立刻把娃娃机抛在了脑后。 两人选了一台可以对战的格斗游戏，一口气玩了五局。楼果连输四局，最后是林之泖实在不忍心，放水才让他扳回了一局。 虽然被打得落花流水，但楼果依旧十分快活。 之后，两人又转战丧尸射击，组队扛着机枪冲着3d屏幕里走来的丧尸一通扫射，爽翻天。 突突过了瘾，林之泖对不远处的摩托竞速产生了兴趣。楼果跟着他走到设备前，正要骑上去，忽然意识到好像有一阵没看到简令飒了。 四周喧闹嘈杂，他前后左右张望了一圈，人不少，却没有简令飒的影子。 “你找简哥哥？”林之泖说，“他刚才出去了。” 楼果向隔离栏外张望，搜寻片刻后，在那台装着小企鹅的抓娃娃机前捕捉了正一脸专注的简令飒。 “要开始了，”已经跨在摩托车上的林之泖催促，“你快投币！” 楼果犹豫了两秒，把手里的游戏币全塞给了林之泖：“你先玩儿，我出去喘口气！” . 悄悄跑到简令飒身后时，简令飒正全神贯注操作着机械手臂。 楼果眼睁睁看着一只绿色的胖企鹅被机械爪稳稳夹，之后又在机械爪回到顶端的瞬间因为震动落了下来。 简令飒摸着下巴歪着头，凝视了小企鹅几秒，又从盒子里掏出一枚硬币，塞进了投币口。 楼果这才发现，那盒子已经空了大半。 “你不会一直都在抓这个吧？”他忍不住出声，“一个都没抓到？” 简令飒一惊，操作失误，机械爪自然下落，抓了个空。 “恕我直言，”楼果走到他身旁，“稍微有一点点菜了。” 简令飒清了清嗓子，指向方才他瞄准的绿色小企鹅：“看到它了吗？” “看到了，”楼果说，“离出口只差这么点了，不难吧？” “不是的，”简令飒指向角落，“本来在那个位置，我花了七十多块才把它运到现在这里。” 楼果当场笑出声来。 “……已经快成功了。”简令飒补充。 楼果往一旁贴着的注意事项瞄了一眼。那上面写着，四十枚币不出货，可以直接向工作人员索取一只。 简令飒凝视着小企鹅舔了舔嘴唇，郑重地又投入了一枚游戏币。 抓娃娃的乐趣大半在抓取的过程，楼果决定不破坏简令飒的游戏体验，假装没看到那行字。 “加油！”他在一旁给简令飒鼓劲儿，“只差一点点了！胜利在望！” 简令飒屏着呼吸小心调整角度，之后狠狠地拍下了确定键。 机械爪缓缓下落，抓住了企鹅的屁股，又缓缓往上。楼果对着机械臂大喊：“好！好！抓紧！稳住！” 也不知是不是被他的声波震到，机械臂晃得厉害，才刚上升到一半，小企鹅便落了下来。 楼果正要叹气，却见小企鹅落下后轻轻弹了弹，滚动了半圈，最后“噗通”一下落进了出口。 “进了！厉害！”楼果立刻大喊，“牛逼！” 周围不少人纷纷回头，向这两个在抓娃娃机前兴奋不已的成年男子投来疑惑的视线。 简令飒蹲下身取出了绿色的可爱小企鹅，轻轻拍了拍，递给了楼果。 楼果一时反应不过来：“给我？” 简令飒低着头，视线落在小企鹅上：“……谢谢你给我加油。” “你好不容易才抓出来的，不留个纪念？”楼果问。 “收获过程就够了。”简令飒说。 楼果犹豫了会儿，说道：“你等我一下子。” 说完，他快步跑向了不远处的工作人员，片刻后，把工作人员带了回来。 “就是这台，”楼果说，“我们刚才投了七十多个币，超过四十个了，能直接拿一个吗？” 工作人员很爽快，用钥匙打开了柜子，示意他随意挑选。 小企鹅一共三种颜色，绿的、黄的和粉红的。黄色的过分鲜艳有点刺眼，楼果想了会儿，挑了个粉红色的。 工作人员离开后，楼果得意地冲着简令飒晃了晃手里粉红色的小企鹅：“好了，现在我们有两个了！你选一个吧！” 原本还担心简令飒会再次推辞，没想到简令飒居然认真思考了起来，片刻后从他手中拿过了那只粉红色的小企鹅：“我要这个吧。”之后，他又把手里绿色的递给楼果，“这个给你。” 楼果接过绿色企鹅，低头看了看，又看了看简令飒手里的粉色企鹅。 好像一对哦。 他的心脏突兀地剧烈蹦跳了一下。 之后，一股莫名的情绪从心口逐渐蔓延，染红了他的面颊。 第28章 有人对号入座 他们到达电玩城时已经过了十点半。 按照楼果和林之泖的原定计划，他们应该在十二点左右去附近一家价格实惠且好评度极高的中式牛排店吃午饭，接着下午去卖场进行大采购。 可现在，已经临近下午一点，林之泖却是完全入了迷，根本舍不得走。 “看来防沉迷还是很有必要的，”楼果感慨，“小屁孩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现在怎么办？”简令飒问。 “算了，难得来一次，就随他去吧，”楼果叹了口气，“我们在这儿随便吃点，好吗？” 电玩城里有专门的餐饮区，内容不算丰富，至少足以果腹。 他们找了家快餐店，点餐时楼果强行挤在简令飒身前，第一时间掏出手机扫码付款。 “今天我买单！”他豪气万分，“就当是小企鹅的回礼吧！” 简令飒很配合，向他表示了感谢。 捧着食物回到桌边，林之泖迫不及待地拿了一个汉堡，转头便跑了。 “吃的东西不能带进去的！”楼果在他身后提醒他。 林之泖背着身挥了挥手，脚步不停。 “未成年也不能进去，”简令飒说，“就当是……负负得正吧。” 楼果瞪大眼睛，心中感慨，简令飒居然会说笑话！ 简令飒似乎心情很不错，虽然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可周身却散发着轻快的气场。 他一边吃着卷饼，一边把属于他的粉红色小企鹅摆在了空汉堡盒上。垂着视线观察了会儿后，他又拿起了还未打开的几包番茄酱，竖着搭在了汉堡盒的正面。 “想给它拼个宫殿？”楼果问。 简令飒被他的话语仿佛被惊醒一般，顺手推散了番茄酱，摇头道：“没有，乱放的。” 企鹅被他的手指不小心带到，一头栽了下来，屁股朝天立在汉堡盒旁。简令飒见状急忙把它扶了起来，小心翼翼放回去。 楼果咯咯笑了起来，把另一个汉堡盒也推了过去，又从兜里掏出绿色小企鹅，摆在了粉色小企鹅的旁边。 放好后他端详了几秒，把两只小企鹅推近了些。 简令飒安静地看着他的侧脸，一声不吭。 楼果原本只是觉得有趣，并没有想太多，余光察觉到了简令飒带着温度的视线后，忽然尴尬起来。 他在紧张的时候总要没话找话：“我们好像经常一起吃快餐欸！” “如果想吃家常菜，也随时可以的。”简令飒说。 楼果用手指戳了戳小企鹅的脸，略显做作地说道：“啊！难怪我看着觉得眼熟！这个企鹅和我设计的小狐狸有一点点神似！”他说着点了点企鹅的眼睛，“这儿，眼睛这儿我做了两套方案，其中一个和这个眼神特别像！” 他说着兴冲冲地拿起一根薯条，沾着番茄酱就要在垫餐纸上作画：“我画给你看！” 新设计线条十分简洁，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了轮廓。 楼果把画笔塞进嘴里嚼吧：“可爱吗？” “好胖。”简令飒说。 “是有点哈……”楼果说，“没画好，应该比这个稍微瘦一点。你觉得怎么样？” 简令飒沉默了几秒，答道：“工作上的事等周一再说吧。” 假正经 第28节 楼果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这听着仿佛在说，大好周末不想破坏你的心情，等工作日再好好收你的骨头。 “你平时周末都做些什么？”简令飒问。 “我？”楼果眼神游移，“我……给自己充电啊！看各种作品，分析学习理解！” 其实是在家里躺尸，不是抱着笔记本看片子，就是捧着手机刷漫画。 “适当的放松也很有必要，”简令飒说，“可以多出来走走。” “所以今天来这儿了呀，”楼果想到了什么，“有几个游戏特别解压，挺有意思的，你要不要也试试？” 简令飒点头：“好。” . 解决了午餐，楼果带着简令飒去玩儿丧尸射击游戏。 这款游戏他刚才和林之泖一起玩儿过，很刺激，戴上配套的3d眼睛迎面而来的丧尸真实无比，使人肾上腺素飙升。 两人一起投币便能组队，楼果见简令飒捧着枪一脸状况外，热心地指导起来：“按绿键可以拾取，捡到的药按蓝键使用，画面最下方那一条彩色的是你的血条，喝一次药大概能补充三分之一，不过每次喝药必须间隔十秒钟以上，不然会倒扣血，所以千万不能连击。还有，射击的时候尽量瞄准丧尸的脑袋，爆头是双倍伤害！就这样，很简单吧？” 简令飒陷入沉默。 “来一局你就懂了！”楼果用力拍击开始键，“冲！” 半分钟后，他的队友暴毙了。 “你为什么不喝血？”楼果面对着双倍丧尸，一边苟延残喘一边大喊，“喝血啊！” “没血，”简令飒说，“没看到哪里能捡。” “那个不就是，那个！看见没有！我捡了！”楼果喊。 简令飒不出声，也不知是不是正在努力观察。 楼果独木难支，没一会儿，也败下阵来。 他摘下眼镜，哭笑不得地问道：“你是不是以前从来不玩这些？” 简令飒表情平静，脑袋上的emoji可怜巴巴：“没怎么接触过。” “大学的时候呢，也完全不打游戏吗？”楼果好奇。 “看别人玩过，”简令飒说，“过去觉得这些太浪费时间。” “那……还玩儿吗？”楼果问。 简令飒拿起硬币，郑重地投入：“试试。” “有志气！”楼果喊，“冲锋！” 简令飒沉默地举起了枪。 一分钟后，楼果再次孤军奋战。 “这个绿色的东西看到了没，在地上弹了一下看到没，”楼果奋力敲击按键，“在它消失之前按这个！看见右上角显示的药剂数量了吗！这就是药！” 简令飒不出声，也不知是不是在认真观察。 “看看看！看到那个绿色的丧尸了没？它们掉药剂的概率最高，没血了优先打绿色的！”楼果继续喊。 “左边，左边，”简令飒提醒他，“左边靠近了。” “别影响我！”楼果咆哮，“我看见了！” 丧尸逐渐逼近，很快，他也败下阵来。 “你怎么不喝血？”简令飒问。 “才刚喝过，有十秒钟冷却，不能连续喝，不然倒扣。”楼果摘下眼镜，有气无力地说道。 他回过头，面容冰冷的简令飒脑袋上顶着一颗破碎的心。 “原来你真的有不擅长的事。”他感慨。 “要不要喝口水，”简令飒不敢看他，“我去买。” “不用，才刚喝了一大杯可乐呢，”楼果问，“还玩儿吗？” 简令飒拿起一枚硬币，在手里把玩了会儿，说道：“还想试试，可以吗？” “唉，”楼果长叹一口气，“那我就舍命陪君子吧！” 这一回，简令飒终于学会了拾取药剂，瞬间脱胎换骨。 “第二关了！”楼果一边打一边提醒他：“看到他们丢东西记得躲！左右移动就可以！” “好。”简令飒应道。 “有些丧尸会把头抱在手里，还是打头！”楼果说。 “好。”简令飒应道。 一番奋战后，楼果兴奋大喊：“第三关啦第三关啦！” “好。”简令飒应道。 “现在他们会掉红色的药剂，红色的千万不要捡！”楼果提醒。 简令飒这一回却没有积极响应。 几秒后，他问道：“已经捡了怎么办？” 楼果看了一眼他的血条，悲痛宣布：“你完了。” 话音落下，简令飒药剂栏的红瓶自动爆炸，他的生命值瞬间见底。 第三关的丧尸更为凶悍，楼果又坚持了一会儿，也败下阵来。 “对不起。”简令飒说。 “是不是摸到一点门道了，”楼果笑嘻嘻问他，“好玩儿吗？” 简令飒深呼吸了一次，拿起游戏币：“再来一局吧。” “好嘞！”楼果端起枪来，“上！” 就这么一口气花掉了几十个游戏币，简令飒进步神速，不知不觉从拖油瓶进化成了大腿。 楼果方才和林之泖只冲击到第四关，对之后关卡的新规则一窍不通。当他们携手冲击到第五关，摸索阶段，反而是楼果频频犯错。 又一次被率先炸死后，他摘下眼镜感慨道：“是我轻率了，果然没有你不擅长的事情！” 简令飒也摘下了眼镜，平静地看着他，脑袋上顶着个戴墨镜的得意emoji。 “休息一会儿吧，我真的需要喝口水了，”楼果说，“喊得嗓子疼。” 简令飒点头，两人一同向餐饮区走去。 “已经两点半了啊……”楼果感慨，“再拖下去恐怕来不及去买东西了。” 简令飒转头看向他，问道：“你的眼镜呢？” 楼果一愣，摸了摸脸：“啊！我的眼镜呢！” 射击游戏需要戴配套的3d眼镜。他便把自己的框架眼镜摘下随手放在了一旁。怪不得刚才起便感觉不太对劲，晕乎乎的。 “我回去拿，”他对简令飒说，“你等我一会儿。” 说完楼果转过身，才刚跨出一步，动作便陷入了不自然的停滞。 “怎么了？”简令飒问。 楼果皱着眉，看向前方不远处的一个男人。 那人头上顶着一个双眼冒爱心的emoji和一个红着脸吐舌头看着有点猥琐的emoji。 楼果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一个穿着短裙女孩子。女孩完全没有留意到身后的视线，正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面前的屏幕挥着鼓棒打鼓。 再看那男人，脑袋上除了猥琐emoji竟还出现了一个拍照的emoji。 见楼果一脸纠结站在原地沉默不语，简令飒又问了一次：“发生什么了？” “那个男的……他……”楼果一时间不知如何解释。 简令飒并不催促，只静静地看着他。 “我其实懂一点点面相……啊不对，微表情，我懂一点点微表情，”楼果开始胡扯，“那个男的现在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在想很下流的东西。” 简令飒看了看那男人。 楼果怕他不信，说道：“别的可能不准，但满脑子凰色的人我绝对一眼就能看出来！” 简令飒闻言，脑袋上瞬间跳出了一个感叹号。 感叹号消失后，一个瞪大眼红着脸的emoji蹦了出来。 第29章 啥？？？ 楼果盯着小红脸emoji看了两秒，脸红了，脑中不自觉便浮现出了那对活力四射又花样百出的好兄弟。 两人呆愣愣地傻站了会儿，楼果身后传来了林之泖的声音。 “那个……”林之泖很拘谨，“可以打扰一下吗……？” 楼果猛地回过神，为了掩饰尴尬刻意地提高了音量：“怎么啦？不玩儿了？” 林之泖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转，不安地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没有啊，我们只是……对了！那个男的呢！”楼果赶紧回头向那人方才所在的方向看去，却已经见不到对方的身影。而不久前专心游戏的短裙美女也不知所踪。 两人一同消失，再配合上男人脑袋上所显示的emoji，楼果顿时一阵不安。他快步走到那男人方才所在的位置，前后张望了一番，却是一无所获。 林之泖跟在他身后，茫然地问道：“怎么了？” “有一个可能是色狼的人刚才在这里，”楼果说，“现在不见了。” 林之泖满头问号：“可能？” “就是……他面相长得像色狼，又色眯眯盯着人家女孩子看，”楼果比划，“非常可疑。” 假正经 第29节 林之泖依旧很疑惑：“色狼是……什么面相？” 他问话的同时，简令飒也凑了过来，对答案十分关注的样子。 “这些不重要！”楼果强行进入下一个话题，“我怕他会干一些……不好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林之泖问。 仅仅“看起来可疑”，确实显得小题大做，楼果解释不清，又怕那个男人趁着这段时间已经做出了偷拍裙底的恶心事儿，不由得着急起来。 “那个人穿着迷彩色的外套，下身是牛仔裤，戴眼镜，”简令飒在此时开口说道，“他盯着一个长头发穿卡其色连衣裙的女孩子。” 林之泖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快去找找，”简令飒说，“看你的了。” 林之泖立刻点头：“收到！”接着一转身便跑了。 楼果看着他的背影，目瞪口呆。 原来根本不需要详细解释，一个听着隐秘又刺激的任务已经足够使十四岁的小朋友高度兴奋。 “我们也去找找吧？”简令飒问。 楼果点头的同时问道：“你不会觉得我有点小题大做了吗？” “总比之后一直记挂着放不下心要好。”简令飒说。 . 场地本身非常大，还划分成了两个区域，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游艺设备，视线严重受阻。 为了提高效率，楼果和简令飒分头行动。 在未成年禁止入内的电玩区外侧绕了一圈，楼果一无所获，正打算往里走，隐约听见远处传来喧闹声。 他赶忙循着声跑过去。 声音是从几台跳舞机边传来的。边上围着不少人，人群的中心似乎有两人正纠缠在一块儿。 “你干什么，你放开！神经病啊！”其中之一奋力大喊。 楼果努力挤进人群，果然是方才所见的男人。 此刻，他脑袋上正顶着一个惊恐的emoji，因为林之泖正仗着身高优势一手扣着他的腰另一只手牢牢握住了他的手腕。 “他是色狼，他刚才偷拍！”林之泖大喊。 被他怎么大声吆喝出来，色狼脑袋上的emoji更显惊惶。情急之下，他抬起另一只手狠狠往林之泖脸上打去。楼果还挤在人群里，当下一声惊呼。 所幸，千钧一发之际，斜后突然方有人一脚踹在了色狼的膝盖弯。 色狼一声怪叫，整个身体矮了下去。 楼果看着及时赶来的简令飒，长长地吁了口气。 工作人员此刻才姗姗来迟。 楼果做了个深呼吸，在人群中搜索起来。没一会儿，他便在外围外围见到了那个穿着连衣短裙的女孩子。 女孩儿完全状况外，正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楼果挤了过去了，偷偷拍了拍她，引起她的注意后小声说道：“你可能被那个男的偷拍了。 女孩儿顿时睁圆了眼睛。 . 之后的发展却有些尴尬。 工作人员第一时间报了警，而那个被指控偷拍的色狼既不肯承认，也不愿意交出手机。 公然使用暴力试图控制他的林之泖和简令飒自然也不能擅自离开。 这本不是什么大问题。 林之泖告诉楼果，他亲眼看见这变态把手机放在女孩儿裙子低下，眼神鬼祟，肯定没干好事。 所以，等警察来了查看过监控和那人的手机，自然真相大白。 但问题在于，现场还没人发现，眼前这个高大英俊正义感十足此刻却又显得有些腼腆的小帅哥，是个不该出现在此处的未成年。 “怎么办，”他紧张地问楼果，“警察叔叔会问我年纪吗？” “呃……”楼果舔了舔嘴唇，“我也不清楚。不过就算被发现了应该也问题不大……吧……” 不远处，被偷拍的女孩儿不安地坐在房间的另一个角落，她的朋友正小声安慰她。 休息室里很安静，楼果隐约听到那两个女孩儿在对话中出现了“大帅哥”这个词。 没一会儿，警察出现了。简单了解过情况后，他们当场查看了男人的手机，果然在里面看到了不堪入目的照片。 女孩儿听说后，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原本顺利逮到了变态是一件挺值得庆祝的事，可眼看着她委屈落泪，楼果心里也跟着不太好受。 “早知道就不穿这么短的裙子了，”女孩边哭边说，“穿裤子就不会碰上这种事。” 楼果下意识看了一眼她的腿。 那双腿长而直，皮肤白皙，非常漂亮。这条裙子分明是很适合她的，让她显得活泼性感，魅力四射。 他想告诉对方，却又担心刚有过糟糕经历的女孩儿会对此神经过敏。思考过后，他决定派见义勇为的十四岁好少年去完成这项任务。 “快去安慰一下姐姐，”楼果在林之泖耳边小声说道，“告诉她不是裙子的错，是坏人的错。” “你为什么不去？”林之泖不情不愿的。 楼果向身旁的简令飒投去求救的视线。 简令飒思考片刻，脑袋上跳出了一个小灯泡。他站起身来，坐到了林之泖的另一侧，一脸认真地说道：“因为你是她在这个房间里最信任的人。从她的角度看，你就像一个从天而降拯救她的英雄，你现在该说点英雄的台词。” 楼果奋力点头：“对对对！对对对对对！” 林之泖大受鼓舞。他默默蓄了会儿力，深吸一口气后看向了女孩儿，紧张地开口：“姐姐，别、别哭了。” 女孩儿和她的朋友立刻也看向了他。 “裙子很……很漂亮的，”林之泖涨红了脸，“是坏人的错，你别哭。” 女孩儿愣了会儿，用力摸了一下眼泪，点了点头，说道：“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多亏了你……” 林之泖摇了摇头，自觉完成了任务，垂下视线不出声了。 警察带着休息室里间的色狼走了出来，询问过哪几个是当事人后，表示希望大家能去一下附近的派出所。 派出所离电玩城只有不到二十米的距离，他们一行人步行过去，路上走在他们身前的两个女生，时不时往后看一眼又说点悄悄话。 到了派出所后，他们一同在等候区坐下，女孩儿主动坐在了林之泖身旁。 “今天真的很谢谢你，”她的表情语气都很紧张，“要不我们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吧，改天我请你吃饭？” “啊？”林之泖惊了几秒，摇头道，“不用吧，我……那个……” 好在警察及时出现，把他俩都叫了进去。 十分钟后，他俩又一同出来了。林之泖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而女孩儿一脸不可置信，脸上已经不见伤心，只剩震惊。 与他们同行的警察边走边教育林之泖：“以后不可以再仗着自己个子高就混进去了，知不知道？今天看在你见义勇为，叔叔就先放你一马！” 林之泖乖乖点头。 女孩儿皱着眉抿着嘴瞥了他一眼，显得有些哭笑不得。 “小伙子你来一下好吗？”警察冲简令飒招手，简令飒起身跟了进去。 楼果严格来说不算当事人，无所事事坐着玩了会儿手机，又去派出所院子里转了一圈。 等他回到大厅，简令飒已经出来了。他站在座椅旁，而那个姑娘的朋友正在同他聊天。 “你应该不会也是……中学生吧？”她打趣道。 简令飒摇头：“当然不是。” “还好还好，”女孩儿笑着点了点头，“要不然我可就怀疑人生了。”她说完，见简令飒并不接话，又说道，“妮妮现在情绪不好，顾不上，我替她谢谢你。” “应该的。”简令飒说。 “还好有你们，”女孩儿长长地叹了口气，“你有没有听警察说，那个男的居然已经结婚了，好恶心。” 简令飒摇了摇头。 楼果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看见他脑袋上呕吐的emoji，想来简令飒也是被恶心坏了。 而站在他身旁的女孩儿脑袋上则飘着一个红心。 这也是楼果犹豫着没有上前的原因，他怕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这种人居然结婚了，真是替他太太不值，”女孩儿说着，话锋一转，“不过，像你这么优秀的男士，肯定也已经有女朋友了吧？” 楼果惊讶地发现简令飒的脑袋上居然也冒出了一个心。 “没有，”他摇了摇头，停顿了一下后说道，“是男朋友。” “哈？”姑娘呆住。 “就是和我们一起的那个男生。”简令飒说。 第30章 果派思维和简派思维 他说完四下张望，似乎在寻找楼果的身影。 楼果距离他几步之遥，为避免自己偷听被发现，只得硬着头皮主动走上前去。 “你来啦，”简令飒脑袋上爱心一个接一个地飘，回过身去对女孩儿说道，“就是他。” 说完，脑袋上竟蹦出了个戴着墨镜的得意emoji。 女孩儿笑容僵硬地看着楼果，点了点头：“你好你好，听说是你发现的……我也替妮妮谢谢你。” 楼果尴尬万分，连忙摆手：“举手之劳罢了。” 女孩儿又客套了几句，很快便离开去找自己的朋友了，留下楼果和简令飒站在一块儿。 假正经 第30节 “你……”楼果欲言又止。 “怎么？”简令飒问。 他肯定不知道自己听到了方才的对话吧，要不然怎么会如此镇定呢。 “发生什么好事了吗？”楼果问，“你好像很高兴。” 简令飒摸了摸鼻子，脑袋上出现了害羞泡泡。 气氛诡异，楼果好奇他方才究竟为什么胡说八道，却问不出口。 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可能是他对那个女孩没有意思，所以挑了个比较不伤人但自损一万的借口来挡桃花吧。 楼果想着想着，不知为何面颊微微泛热。为了掩饰，他扭头看向另一侧，接着心里便咯噔了一下。 就在不到两米远的一个拐角，林之泖正目瞪口呆口袋的注视着他们。 见楼果留意到自己，他紧张地舔了舔嘴唇，又指了指简令飒，用口型比划：男朋友？ 楼果呆立当场，心中大喊救命。 . 等整件事都解决完毕，离开派出所时已接近四点。 这时间很尴尬，去吃饭嫌太早，按原定计划去购物又怕来不及。楼果征询林之泖的意见，林之泖表示“想回家。” 被称作妮妮的女孩儿在离开派出所时表现得很紧张，迈步时不自然地压着裙摆。楼果见状小声询问简令飒能不能顺便送她回家，简令飒接受了他的提议。 上了车后，这两个女孩儿表现得比之前活泼了不少，还主动同林之泖打趣，问他喜不喜欢大姐姐，有没有女朋友。 “有的，”独自坐在副驾驶的林之泖脸涨得通红，“我有女朋友。” 女孩儿们欣赏着他的模样，笑个不停。 临下车时，妮妮的朋友在道别后同楼果眨眼，告诉他：“你们俩很配。” 楼果还没来得及反应，车门便被关上了。 前座的两人一个emoji不安地斜着眼，一个乐颠颠笑眯眯。 楼果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扭头看向了窗外远去的女孩儿。 她们看起来挺高兴的，有说有笑，可是妮妮的手依旧按在裙摆上。 她已经缓和了情绪，但要彻底抹去心理阴影，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简令飒再次发动了汽车，问道：“直接送你们回家？” “嗯，”楼果看了林之泖一眼，“毛毛想回去吃饭。” 简令飒点了点头，并没有提出异议。车开了会儿，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的眼镜呢？” 楼果如梦初醒：“啊呀！我的眼镜！” 过了那么久，再回去，找到的概率恐怕已经很低了。但就算今天来不及，家里存货不足，他明天肯定还是得去一次大卖场，没眼镜恐怕会受不了。 “毛毛，帮我路上留意一下，”他对林之泖说，“看到眼镜店喊一声，我去配一副眼镜。” 简令飒有些不理解：“那么急？” “嗯，”楼果点头，“很重要！” . 中途，他们很幸运地找到了一家眼镜连锁，附近又恰好又停车位。 “你们要跟我一起去吗，还是在这里等着？”楼果在下车前问道，“我争取快一点。” 林之泖默默看向了简令飒。 简令飒一脸淡定地打开了车门：“我也去看看。” 林之泖缩回了座位：“我不去了。” 楼果尴尬地看着他，而他瘪着嘴看向另一侧窗外。 和简令飒一同下了车后，楼果终于忍不住，把憋在心里的疑惑问出了口：“你刚才为什么那么说啊？” 简令飒不解地看向他：“什么？” “在派出所的时候，”楼果因为羞耻声音越来越小，“你和女生说我是你那个……那个……” 简令飒面无表情，脑袋上害羞泡泡一个接一个冒：“哦，听见了？” “嗯，”楼果看他一眼，“为什么？” “你介意？”简令飒问。 莫名被一个同性宣扬不存在的恋爱关系，谁会不介意呢？ 楼果皱起眉：“多、多多少少有点吧……” 简令飒陷入了沉默，脑袋上的emoji变得忧伤。 “也不是不能理解你，”楼果说，“但……在我的角度看，挺怪的。” 他理解简令飒想要挡桃花的心情，可这方式方法实在有待商榷。 “嗯，”简令飒说，“毕竟以后和她们也不会有交集，所以说之前没有经过你的同意。以后知道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眼镜店。楼果一心想挑一副和之前差不多的，婉拒了店员的介绍，自行绕着柜台搜索起来。 简令飒同他走在一块儿，安静了片刻后又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在公司里宣传的。” 楼果心想，在公司里造这谣还了得。 见他神情纠结，简令飒问道：“还是介意？” 楼果看着他头上可怜巴巴的emoji，有错觉自己才是欺负人的那一个。 “算了，”他叹气，“你说得对，反正以后也没交集，说就说了。” “但是……”简令飒清了清嗓子，“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不介意你这么告诉别人。任何时间，任何场合。” “啊？”楼果眨巴了两下眼睛。 简令飒的脸上少见地浮现出了一丝尴尬的神色。他侧过头，眼神落在货架上，自嘲般说道：“你应该不需要吧。” 什么意思？楼果琢磨了会儿，感觉不太对味。 他是说，自己不会有被女孩儿主动追求需要挡桃花的时候？ 这么一想，还真是。 今天那两个女孩儿，妮妮在知道林之泖的真实年龄前主动问林之泖要联系方式，妮妮的朋友对着简令飒冒爱心符号。 一行三人，只有他无人问津。 伤自尊了。 “只是今天不需要而已，”楼果气哼哼嘟囔，“以后有的是机会，我也要说的。” 简令飒顿了顿，点头道：“好。”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楼果正琢磨着，一眼瞄到了一副有些相似的眼镜框。拜托店员取出来后，他拿在手上，发现又有些许不同。 这副边框更大一些，形状偏圆，学生气很重。 楼果把没有镜片的眼镜框架戴在了脸上，看向简令飒，问道：“怎么样？” 简令飒沉默了几秒，脑袋上原本笑眯眯的emoji瞬间消失，久违的好兄弟隆重登场。 见楼果惊讶地张开嘴，简令飒不自然地拿起了桌上的宣传单，假装翻看实则挡住了大半张脸。 “还不错吧。”他说。 楼果依旧盯着那对好兄弟看。 简令飒把传单举得更高了些：“对了……你到底是怎么分辨出那个男人是色狼的？” 因为遮住了大半张脸，简令飒脑袋上的emoji反而变得更突兀了。 就像现在这样，楼果在心里说。 他张了张嘴，十分勉强地解释道：“很难形容……就是一种感觉吧……可能要归类为直觉。” 简令飒移开传单，试探着看了他一会儿，见他一言不发，似乎放下心来，拿开了传单。 “这副还不错。”他顶着热火朝天好兄弟说道。 楼果迟疑了会儿，拿起手机自拍了一张，发给了林之泖。 ——看起来怎么样？ 五秒后收到了回复。 ——好蠢。 楼果立刻摘下眼镜：“再看看别的！” 一回头，只见简令飒脑袋上的emoji留下一颗泪水。 “不好吗？”简令飒问。 . 五分钟后，楼果再次上车，林之泖好奇地问道：“买了什么样的？” “不关你的事。”楼果说。 简令飒十分轻快地发动了汽车，问道：“你今天还去买东西吗？” “明天吧，”楼果说，“今天太赶了。毛毛，你明天跟我一起去吗？” 林之泖立刻摇头：“我能量消耗完毕了，需要躺一天才能补充回来。” “我陪你去吧。”简令飒说。 林之泖瞥了他一眼。 见楼果不吭声，简令飒又说道：“买东西肯定是有自驾车方便。” “哦。”楼果低着头应道。 假正经 第31节 . 简令飒把车停在了小区门口。 楼果和林之泖同他道别后，才刚往小区里走了几步，林之泖便问道：“我今天是不是当电灯泡了？” “不是，他乱说的！”楼果终于有机会解释。 “我不信，我又不傻，”林之泖不屑一顾，“你昨天说的人，是不是就是他？” 楼果顿时不敢吭声。 “还好我聪明，明天不凑热闹。”林之泖说。 “不是，你怎么接受得那么自然啊？”楼果不解。 林之泖耸了耸肩，不说话。 两人又走了几步，林之泖突兀地说道：“其实……这样我反而有点高兴。” “什么？”楼果不明白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去学校吗？”林之泖说话的时候垂着视线，略显唏嘘，“这个世界上因为少见的事而爱大惊小怪的人太多了，很没意思，我不喜欢。” 第31章 毫无疑问，他喜欢你！ 这番话听起来独到且成熟，还隐含几分哲理。 楼果惊讶的同时不由得好奇：“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慨？” “学校里的那些人都好幼稚，”林之泖说，“头脑简单，也不懂尊重人。” 这些天来他虽时不时流露出少年人天真的一面，但比起他的同龄人，确实显得更为成熟内敛。 楼果忽然有了不妙的猜想。 之前因为林之泖长得人高马大，所以从未考虑过他在学校里可能遭受过霸凌排挤，但如今听他的话语，无疑是有过不愉快的经历。 仔细想来，霸凌不见得一定是靠肢体，言语和孤立同样能够伤人。 “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楼果问。 林之泖垂着视线，不出声。 楼果抬起手来，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作为安抚：“反正肯定不是毛毛的错。” “哄小孩。”林之泖说。 “又错了，”楼果说，“是哄你。” 林之泖不吭声了。 两人回了家，楼果从冰箱里找出两袋速食水饺，加热后倒进碗里，端进了房间。 这间屋子除了没有通煤气的厨房和只能站着淋浴的浴室外，就只剩一个房间了，吃饭睡觉都在里面。 楼果把饺子放在桌上，林之泖咬着筷子尖，表情严肃。 “吃呀，”楼果催促，“不饿？” “我跟你说吧，但你不要告诉我爸妈，”林之泖一副做出了决定的模样，“他们听了不高兴。” “你还信不过我，”楼果坐了下来，“说呗。” “我以前有个关系很好的同学，我们每天课间一起玩，放学也黏着，念书打游戏都在一起。我那时候特别喜欢他，觉得跟他待在一块儿开心。” “……是男生？” “嗯，”林之泖点头，“后来我生日那天邀请了不少同学来家里吃饭，吹蜡烛的时候，我许愿想和他永永远远待在一块儿。许完愿大家问我，我就说了。” “……”楼果隐约猜到了后续。 “他们就说我是同性恋，还说些……很怪的话，”林之泖的眉头蹙了起来，“没过几天，整个班级的人都说我喜欢他，我是同性恋。他一开始还安慰我，后来别人说他是我老婆，他就不理我了，还跟着别人一起说我同性恋，要跟我划清界限。” “你真的喜欢他？”楼果问。 “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跟他在一起很开心，觉得他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林之泖说，“但他背叛我了，我现在不想理他了。” “你们……绝交了？”楼果问。 “嗯，”林之泖说，“我把他送我的奥特曼卡都还他了。” 这句话大概可以理解为恩断义绝吧。 楼果听着有些难受，又不知道怎么安慰，说道：“多吃点。” 林之泖很乖地大口吃了起来。 “对了，你不是有女朋友吗，”楼果说，“不能用这个反驳他们吗？” “哦……那是我休学以后才有的，”提到他那位小姐姐，林之泖羞涩起来，“我在一个读书群里提起这件事，抱怨了几句，别的群友都开我玩笑，只有她来安慰我，那之后我们就熟悉起来的。” “哇，她人很好嘛！” “嗯，”林之泖点头，脑袋上出现了害羞的emoji，“她很成熟也很温柔，是真正能理解我的人。” 十四岁的早熟少年和十六岁的温柔少女彼此安慰互相欣赏，真是一个可爱的故事。 “所以，我不会介意你跟男生在一起的，”林之泖总结，“嘲笑的人才是笨蛋！” “咳，”楼果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但我真的没有。” “哦……我想起来了，你觉得他喜欢你，所以你也有点喜欢他，对吧？”林之泖说。 “不是！”楼果脸都红了，“别乱猜！” “你会觉得他喜欢你也正常，”林之泖歪着脑袋，“我也觉得他喜欢你。” “……” “他很明显啊，”林之泖非常来劲，莫名兴奋，“我不算敏感了，都能看出来！” 楼果低下头，假装吃饺子，含含糊糊嘟囔：“你懂什么。” “又当我小孩子，”林之泖不服气，“我还看得出来你也有点喜欢他。” 楼果差点咬到舌头：“我哪有！” “不是吗？”林之泖盯着他看，脑袋上出现了思考的emoji，“你介意他是男的？” “我……我不知道！”楼果自暴自弃，“而且他也没有喜欢我。” “我知道了！”林之泖脑袋上的emoji眼睛冒星星，“你们在暧昧！” 楼果差点当场吐血：“你都是哪儿学来的这些词？” “不需要学，自然而然就懂啊，”林之泖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当初我和她互相喜欢但是又没有确认心意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现在回想也是很美妙的过程。” 天哪，自己居然在被十四岁的小屁孩指导恋爱，楼果因为过度震惊一时说不出话。 林之泖兴致十足，甚至主动调整坐姿挺起了背脊：“这种时候最忌讳的就是患得患失！两个人一起患得患失就容易错过彼此！要勇敢表达，积极试探！” “你老实说，你到底是哪里看来的这些？”楼果问，“你在家里真的有专心学习吗？” “有、有啊，”林之泖说，“我自测科目都是优秀！” 楼果狐疑地看着他。 “对了，有一件事……”林之泖说着笑了起来，“他让我不要跟你提。但我肯定跟你站在一边，所以还是告诉你吧。” 楼果眉头一皱：“什么？” “他今天偷偷问我，想不想和你一起搬去更大更宽敞的地方住。”林之泖说，”我问他哪有这种地方，他说他家，还说家里有很多游戏可以借我玩。” 好个简令飒，居然想曲线救国，到底是有多希望自己搬过去住？ 而且这个人哪来的游戏，他明明过去从来不接触这些。 楼果在震惊过后问道：“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我无所谓，都听你的。” 还好，林之泖是个贴心乖小孩。楼果欣慰地抬起手来，揉了揉他的脑袋：“你怎么这么可爱呢？” “你在不好意思，”林之泖闪躲，“你试图用这种方式缓解心理压力，重新站回制高点！” “你别整天看乱七八糟的东西！”楼果尴尬地喊道。 正闹着，楼果口袋里的手机振了。 话题的另一位中心人物发来了消息。 ——明天几点？ 楼果盯着这行字，脸烧得更厉害了。 “是不是又是他！”林之泖问。 楼果放下手机：“他……他只是来问我明天几点出发。” “他肯定喜欢你，”这个房间里的恋爱经验王者下断言，“不然就太不合理了！” 楼果心想，不只呢。他还总在我面前脑袋上冒些奇奇怪怪让人不得不多想的emoji。 连林之泖都得出了这种结论，那就不是他自我感觉过度良好了吧？ 楼果紧张又兴奋，手在裤子上来回搓。 要是简令飒真的喜欢他……那可怎么办才好呢？ . 第二天上午，楼果赶在约定好的时间之前出了小区，去附近的面包店买了两个草莓奶油包。 等提着袋子回到小区门口，简令飒的车已经在了。 简令飒正倚在车旁，面朝着小区向里张望。 楼果忽然想要恶作剧。他偷偷溜到简令飒身后，举起一个拆开的奶油包，然后大喊一声：“嗨！” 简令飒迅速回头，鼻子和嘴唇顿时蹭在了奶油包上，留下了一小片白乎乎的面粉。 楼果笑了起来：“请你吃！” 假正经 第32节 简令飒愣了愣，抬起手接过草莓奶油包：“……谢谢。” 楼果出门前特地戴上了新买的眼镜，此时装作不经意推了推眼镜框。 简令飒脑袋上的emoji好热闹，有草莓，有爱心，有害羞。 楼果重新戴好眼镜，心中不自觉地想，连林之泖都认为他喜欢我。 想着想着，便紧张起来了。 奶油包馅料很足，一口咬下去伴着鲜草莓酱的动物奶油便软绵绵地往外溢。简令飒已经很小心，嘴角还是粘上了些许白乎乎的奶油。 楼果偷偷看着，忍不住笑了，微微仰起头来点了点自己的唇角：“学长，这儿。” 简令飒瞬间僵硬。 “奶油，”楼果说，“你这儿沾到奶油了。” 简令飒又呆滞了半秒，回过神来，低下头后用舌尖舔了舔，问道：“还有吗？” 真奇怪，明明该是有点傻气的动作，简令飒做起来却依旧带着别样的魅力。楼果移开视线：“没了。” 简令飒把剩下的奶油包塞进嘴里，拍了拍手，低着头有些含糊地说道：“走吧。” “好，”楼果点头，正要迈步忽然想起了什么，举起了手里的袋子，“其实还有一个。” 简令飒问：“也给我？” “不是，我想跟你一起吃的，忘了，”楼果问，“你介意我在车上吃吗？” 简令飒不知为何看着他的面孔陷入了长久的迟疑。 楼果不明所以，又推了推眼镜。 简令飒的脑袋上赫然出现了那对动态好兄弟！ 这未免太奇怪了，毫无逻辑可言。 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可能对奶油包产生这种心理活动吧！ 几乎已经在心里做下定论的楼果不由得又一次产生了emoji是否准确的质疑。 第32章 没有好像 坐进副驾驶，楼果惊讶地发现简令飒把昨天收获的战利品小企鹅挂在了后视镜上。 汽车发动后，那粉红色的可爱企鹅便随着行驶过程中的细微颠簸小幅度地晃动起来，摇摇摆摆的，显得极为可爱。 楼果一边咬着草莓奶油包，一边在心中感慨，这小东西对简令飒而言可真是不怎么搭。 “你很喜欢这个？”他指了指企鹅，问道。 简令飒目不斜视：“……还行吧。” “和你这辆车的风格好违和呀！”楼果笑着评价。 简令飒沉默了几秒，问道：“你的那只呢？” “我的……”楼果回忆了会儿，“忘了，好像被我随手放桌上了吧。” 简令飒又不出声了。楼果直觉不太对劲，拉下眼镜看了一眼，惊讶地发现简令飒脑袋上的emoji小脸正垂着嘴角，一脸难过。 是不乐意自己随意对待他好不容易才钓到的娃娃吗？ 楼果立刻给自己的话打补丁：“等我回去好好想想，也找个什么地方把它挂起来吧！” 简令飒脑袋上的悲伤小脸“噗”地破了，变成了开心小脸。 真好哄啊，比林之泖还好哄，楼果心中啧啧称奇。 楼果要去的卖场离得很近，没一会儿就到了。 简令飒陪着他一块儿进去。在入口处领了推车后，楼果一路直冲食品区。 他家的的晚餐主要来源一是外卖、二是现成的预包装速食。 食品工业化为生活带来了许多便捷，楼果习惯在家里囤一些不同类型和口味的速食食品，外卖吃腻了就换换口味。 “你平时就吃这些？”简令飒看着他购物车里的东西，不由得蹙起眉头。 “也不是每天啦，”楼果有点不好意思，指了指刚拿的即食海鲜意面，“这个超好吃，还很方便，不拆袋放在热水里泡一会儿就能吃了。” 简令飒沉默不语。 楼果怕他以为自己懒惰，解释道：“我家厨房没通煤气，地方也小，只能摆个微波炉，平时没法儿做菜，只能这么将就一下了。” “我家可以。”简令飒说。 楼果眨巴了两下眼睛，手一滑，推车撞在了前方一辆推车的侧面。 “小心点，”简令飒伸出手，“我来吧。” “不用不用，”楼果赶紧拽着推车往前小跑了几步，“我自己能行的。” 简令飒并不与他争抢，问道：“还要买什么？” 楼果掰指头：“牛奶、沐浴露、毛巾和内裤！再去生鲜看看，如果有特价就带点水果回去。” “你喜欢什么水果？”简令飒问。 “不挑，有啥吃啥！”楼果说，“我名字的意思就是放进篓里不管什么果都吃！” 简令飒思考了几秒，点头道：“原来如此。” 楼果惊了一下，心想，他不会是真信了吧？ “苦果吃不吃？”简令飒问。 楼果哈哈笑了起来：“装不进篓里的不吃！” 笑过后，他有些感慨地说道：“学长，我最近发现你和我当初印象里的不太一样。” “嗯？”简令飒好奇地看他。 “我以前觉得你不苟言笑，特别正经，”楼果说，“但其实你也会跟人开玩笑，很懂怎么哄小孩……对了，还会骗甲方，说起胡话来一套一套的，你没我想的那么正经嘛。” 简令飒犹豫了一会儿：“我挺正经的。” 楼果咯咯地笑：“我看你是假正经。” 说完，见简令飒一言不发，他不禁有些紧张，怕自己一时失言惹简令飒不高兴，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以前觉得你很有威严，虽然敬仰但也会有点怕怕的，现在就还好了，你看我都开始口无遮拦了。” 简令飒目视前方：“没关系。” 说话间到了乳制品专区。楼果在巨大的冰柜前来回转悠，又是比价格又是查看生产日期，好一会儿没能做出决定。 “那个挺好喝的，”简令飒指了指柜子最边缘的一款桶装牛奶，“很香，蛋白质含量高。” 楼果毫不犹豫摇头：“太贵了！性价比很低！” 简令飒微微睁大了眼睛。 一番斟酌后，楼果在较为平价的冷鲜牛奶中选择了剩余保质期最长的品种，拿了两大桶。 “毛毛爱喝，”他告诉简令飒，“这点保质期结束前能正好喝完。” 简令飒看着推车里的东西：“你买那么多，冰箱里放得下吗？” “能的，我冰箱都快空了。”楼果说。 “这么多……能吃很久吧。”简令飒又说。 “嗯，是啊，”楼果点头，“一次多买点儿，省得经常跑嘛。” 简令飒犹豫了会儿，说道：“要是自己做菜，就不用囤这些了。” “我家不能做菜啊。”楼果理所当然地答道。 简令飒超小声：“我家可以。” 楼果偷偷瞄他一眼，低着头推着车快步走，不说话。 简令飒默默地跟了上来，同他站在一排。 楼果后知后觉，两个人在大卖场里肩并着肩购买生活用品，气氛未免过分居家，显得十分暧昧。 他有点儿紧张了，一紧张便忍不住没话找话：“对了，我想起来了，你昨天是不是毛毛说了什么不能告诉我的话？” 简令飒抬起眉来，很快猜到了什么：“他告诉你了？” “你跟他说你家里有很多游戏，对吧？”楼果说。 简令飒扭头看向另一侧，不说话试图装傻。 “骗小孩，你明明不玩游戏。”楼果说。 “我真的有，是……是朋友送的，”简令飒说，“好几款主机，还有卡带，很丰富。” “那更不行了！他一点自控力都没有，给他那么多游戏，他窝在家里肯定不会念书了。”楼果说。 “哦，那我都还了吧，”简令飒说，“我家也很适合念书。” “……你未免推销得太积极了，”楼果说，“就那么希望我搬过去？” “那你来吗？”简令飒问。 楼果闭上了嘴。 他认识的一位姓林的恋爱大师告诉过他，要勇于表达，要积极试探。 楼果愚钝，把握不好尺度，想到简令飒暧昧不明的态度就心急，一开口把把底全给兜了：“你你你好像……好像很喜欢我嘛……” 简令飒陷入了沉默。 楼果把推车停在了日用品货架前。 他在不同的沐浴露前走了一遍，始终得不到回应，终于忍不住回过头，冲着简令飒喊道：“你好像很喜欢我！” 简令飒仿佛被烫到一般移开了视线，轻声答道：“没有……” 楼果愣了愣，重新看向了面前的货架。 他的心跳得很快，面颊发烫，脑袋嗡嗡作响。 假正经 第33节 简令飒在那之后又说了些什么，但他没听清，也不想去分辨了。 哦，没有就没有啊，没有拉倒。 他胡乱选了一瓶，丢进车里，推着便走：“买完了，出去吧。” “不是还要买内裤吗？”简令飒问。 楼果走得飞快：“不买了，将就穿。” ”水果呢？”简令飒又问。 “不吃了，上火。”楼果说。 对，上火。他心里浮起阵阵烦躁，有点儿想冲着简令飒发泄一番。可想到简令飒毕竟是自己的上司，不得不忍气吞声，变得更为憋屈。 到了收银台前，简令飒问道：“要不要去我家吃顿饭？” “不方便吧，”楼果低着头不看他，“那么多冷冻品，会化。” 简令飒看了看车兜，又说：“待会儿我帮你一起提上去吧？” “不用了，让你送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送到小区门口就可以了，”楼果语调硬邦邦的，“我让毛毛下来帮我提。” “他还小，”简令飒说，“提不了多少。” 楼果嘀咕：“他长得比你高。” 简令飒不吭声了。 . 回去的路上，简令飒把车开得慢吞吞的。 明明还有几秒时间能趁着绿灯闪烁快速通过的十字路口，他也刻意停下，多等一个红灯。 排在后面的车愤怒地按起了喇叭，司机恐怕已经骂骂咧咧。 楼果偷偷拉下眼镜框，发现简令飒脑袋上的emoji又是一副可怜巴巴的郁闷模样。 你还郁闷呢，我才郁闷。 楼果心想，自己脑袋上若是也有emoji，此刻恐怕是愤怒伤心羞耻三重唱。 你是不是喜欢我？ 没有这回事哦！ 换谁都是人生尴尬排行榜第一名。 明明之前已经被否认过一次了，自己为什么想不开，非要自取其辱呢？ 就这么磨磨蹭蹭到了小区门口，楼果才想起光顾着气恼，忘记提前通知林之泖下来帮忙了。 简令飒在小区门口时稍稍放慢了速度，侧头观察过他的表情后，默不作声把车开了进去。 “在哪个位置？”他问楼果，“指一下路。” 楼果犹豫了一会儿，答道：“……左拐。” 车停在了楼下，楼果拿出手机：“我让他下来。” “不用了，”简令飒说，“我帮你送上去，顺便……顺便上去喝杯茶。” 楼果皱起眉头，哪有客人主动说自己要上去喝杯茶的？ 简令飒看他一眼，见他不吭声，自认为已经达成一致，轻快地下了车，打开了后箱盖。 楼果磨磨蹭蹭跟了上去，又拉下眼镜框看了一眼。 好家伙，这人怎么又高兴起来了呢！ 第33章 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简令飒对结账时被楼果指出身高不如林之泖耿耿于怀。 他在主动提了两桶牛奶和一大袋冷冻食品后一边跟着楼果上楼一边嘀咕：“你表弟蛮瘦的，拿不了那么多吧。” 楼果也不知该说啥才好，勉强着傻笑了两声。 打开家门，房间里传来了林之泖惊讶的声音：“那么早就回来了？” “都买好了就回来了呗。”楼果说。 “我还以为你要去约会……”林之泖走出房间，一眼看见了跟在楼果身后的简令飒，惊讶地喊道，“带回来了啊！” 楼果瞪他一眼：“很重！快让开！” “还好，”简令飒在他身后强调，“没有很重。” 走进家门往里一步便是厨房。 闲置着的煤气灶已经被掀了起来，空出的地方摆着微波炉和小电饭煲，再旁边是水槽，水槽对面的大冰箱占了整个厨房空间的三分之二。 简令飒被这般逼仄给惊讶到了，提着东西皱着眉，不知道手上的东西该往哪儿搁。 “先放地上吧，”楼果说，“我来整理，你进去坐会儿。” “我帮你。”简令飒说。 厨房外的林之泖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圈，默默转身回了房间。 东西非常多，但冰箱空荡荡的，不怎么需要整理，很快便轻轻松松都放了进去。 两人洗了手走进卧室兼客厅，简令飒又吃了一惊。 “随便坐，”楼果笑容尴尬，“……虽然也没什么地方能坐。” 家里空间有限，在林之泖住过来以前，统共只有一张电脑椅。前些天为了两人吃饭方便，楼果又去买了张折叠椅。 房间里没有餐桌，只有一张长方形的电脑桌。过去楼果都是捧着外卖便看边看视频边吃饭的。 对过去的他而言，这地方小是小，但完全够用了。 简令飒在折叠椅上入座后，犹豫再三表达了感想：“两个人住是不是不够宽敞？” 确实是有点儿的，尤其林之泖体型远超同龄人，不管待在房间的哪个角落都很有压迫感。 楼果不愿承认，逞强道：“习惯了也还好吧。” 林之泖此时幽幽开口：“可能是他的工资不够租更大的地方吧。” 楼果飞速回头，瞪大了眼睛看他。 林之泖立刻缩起脖子低头摆弄手机，装得若无其事。 内向和老实完全不是一回事。随着逐渐熟悉亲密，楼果发现这小子心思多得很，刚才那句话，无疑也是故意的。 目的明显，这死小孩儿肯定以为自己很机智。楼果尴尬不已，小心地观察简令飒的反应。 简令飒并未表态，垂着视线陷入了沉思。 “我有点饿了，”林之泖又说，“午饭叫了吗？” 时间已经不早了，简令飒没有要走的意思，只能留他一块儿吃了。 楼果尴尬地拿起手机：“想吃什么？我来叫。” “我都行，”简令飒说，“但……经常吃外卖对身体不好，尤其是小孩子。”他说完看向林之泖，“你爱吃家常菜吗？” “不，”林之泖说，“我就喜欢吃外卖。” 对话无以为继，简令飒闭上了嘴。 为了展示外卖也有较为健康的一面，楼果叫了一份白切鸡和三碗鸡汤面，还特地给每碗面条都加了一份小青菜。 结算时，为了凑满减他好一番折腾，林之泖在旁边看着又嘀咕：“为了几块钱那么纠结，这就是打工人的不容易吧。” 楼果瞪他一眼，放弃挣扎按下了支付。 简令飒依旧保持沉默。 三个人，两张椅子。 外卖送来后楼果和简令飒互相让来让去，林之泖坐在电脑椅上看了会儿，提议道：“要不你们挤一挤？” 简令飒似乎认为这个建议相当不错，当即坐下，空出了半个座位，示意楼果过去。 楼果沉默三秒，转身把一旁的床头柜给强行拖到了电脑桌边，一屁股坐了下去。 简令飒叹了口气，遗憾地坐满了凳子。 吃完饭，林之泖破天荒主动帮忙丢垃圾，不等楼果阻止，提着袋子便出了门，留下楼果和简令飒面面相觑。 有旁人在时，楼果尚能控制情绪，眼下和简令飒单独相处，他心头的郁闷便又一次涌了出来。 尴尬地发了会儿呆，他收到了林之泖发来的消息。 ——等他走了我再回来~ 楼果当即皱起眉来。 此时，沉默了许久的简令飒开口道：“我……我今天是不是做了什么事，让你不太高兴？” “啊？”楼果放下手机，条件反射摇头，“没、没有啊！” 已经很丢人了，再亲口复述一次简直是怨妇行为，楼果脸皮不够厚，做不到。 简令飒凝视着他的面孔，片刻后又说道：“我实在不擅长这些……总是把握不好尺度。”他说着垂下眼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低落，“不高兴就说出来，好吗？” 说完，见楼果始终不吭声，他抬起手，缓缓地覆在了楼果的手上。 楼果惊讶地看着两人重叠在一起的手，僵硬着不知该作何回应。 这是在干什么呀，好奇怪。 简令飒缓缓收紧了手指，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之后又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抵触，问道：“这是可以的，对吗？” “啊？”楼果完全状况外，“什、什么可以，什么啊？” 简令飒凝视着他的眼睛，拉着他的手缓缓地抬起，接着低头俯身，把嘴唇轻柔地贴在了他的手背上。 手背皮肤上传来的触感温暖且柔软，却令楼果瞬间如遭雷击。 假正经 第34节 简令飒很快抬起头来，却并不放手，也不看他，微微低着头，像是很不好意思：“这样也是可以的，对吗？” 楼果一片混乱，手背上依旧残留着的触感令他心脏急速收缩又膨胀，他无法思考。 一阵呆滞后，他抬起另一只手，稍稍拉下了眼镜框。 简令飒羞答答的面孔上方，激情四射的好兄弟火力全开。 他又来了。 明明不喜欢，却还想着这种事，为什么呀？ 楼果猛地意识到了什么，抽回了手，还站起了身。 他在这一瞬间茅塞顿开、豁然开朗，想明白了一切。他抬手用力指向简令飒的面孔，质问道：“你是不是想跟我睡觉！” 空气陷入死寂。 简令飒睁大了眼眶，短短几秒的时间，面颊红成一片。 “我猜对了？”楼果气恼又伤心，“你做这一切，是因为想睡我，是不是？” “我……”简令飒舔了舔嘴唇，模样像是想说些什么，却迟迟没有下文。 “怪不得总要我搬过去……”楼果放下了手，语调中带上了强烈的气愤，“因为住在你家就更方便方便，难怪连床垫子都没给我准备。” 简令飒赶忙摇头：“不是的，那是因为……我没有！” “别装，我看得出来的，”楼果瞪他，“你忘了吗，我昨天才证明过自己，那种下流的想法逃不过我的眼睛！” 简令飒一愣。 “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脑子里都是那种东西！”楼果毫不留情地拆穿他。 简令飒不吭声，脸红得愈发厉害。 原来如此，居然如此。 难怪反复强调不喜欢，却又偏偏表现得如此暧昧。 他的男神居然试图潜规则他！ 简令飒只是想用最小的成本同他找个乐子爽一爽，而他居然傻乎乎地以为对方是认真的，未免太可笑了。 楼果气得想哭。他在心里严肃地告诉自己，要做一个有原则的人，绝对不能让人这样轻视下去。 见他红了眼眶，简令飒也站起身来。 “你冷静一点，”简令飒又想拉他的手，“放心，我肯定不会勉强你的。” 楼果把手藏到了背后不让他碰，同时严肃地强调：“我不可能同意的，就算你是我的上司，是我崇拜的偶像，就算你长得帅，我也不可能答应跟你做那种事！我是有底线的人！” 简令飒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道：“我没有马上就要做的意思，我只是……” “以后也不可能，”楼果打断他，“永远都不可能！你别想了！” 简令飒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问道：“为什么？这未免……” “没有为什么，不行就是不行，”楼果生气地瞪着他，“你让我好失望，我没有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 简令飒蹙着眉看着他，半天憋不出话来。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楼果问。 简令飒明显也不高兴了，叹着气摇了摇头：“没有了。”他说完抬起手来抹了把脸，转身说道，“你冷静一下吧，我先回去了。” 楼果沉默地看着他走出房间，又打开大门，走了出去。 家门再次合拢后，他脱力地坐在了床沿上，陷入了混乱中。 好像在情绪激动之下做出了不得了的事。 傻坐了好一会儿，他隐约听见大门被打开的声音。楼果立刻起身走过了去，却见进门的不是简令飒，而是林之泖。 “他走了你怎么不叫我，”林之泖冲他抱怨，“还好我正好看到他的车开出去。已经把我忘了是吧？” 楼果低着头缩了回去：“对不起。” “你们是不是躲在房间里做了什么坏事，”林之泖明显不怀好意，看着他的面孔，“怎么脸那么红？” “什么也没有，”楼果一头扎在了床上，“你别脑补了，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大人的世界比你想的复杂，你不懂的，以后也别添乱了。” “啊？到底怎么了？”林之泖担忧了。 “不知道，我不知道，”楼果把头插进了叠好的被子里，“我只知道自己可能要被炒鱿鱼了……” 第34章 本该是easy难度 直到睡觉前，楼果都沉浸在沮丧之中，躺在床上无精打采不想动。 毛毛好奇又担忧，可见他不愿开口，便忍着没有多问，整个人变得乖巧体贴了不少，甚至主动给他端茶倒水。 “我懂的，”他对楼果说，“当初我被背叛的时候也这么难过。” 楼果本想说那不一样，可仔细思量，好像确实也有几分相似。 简令飒的行为对他而言，也算是一种背叛吧。 多年的偶像滤镜就此彻底崩塌，他心目中那个脱离了低级趣味没有世俗欲望拥有脱俗思想境界的男神从来就不存在。 他不是接受不了简令飒也拥有正常人该有的七情六欲。他分得现实和理想化。 但正因如此，试图“潜规则”下属的简令飒才更让他无法接受。那太低劣，太龌龊，太下流了。 楼果自暴自弃地想着，若简令飒恼羞成怒要开除他，那就开除吧。 失去了对男神的憧憬，这公司也没什么特别的，离开并不可惜。 只是这样一来，在找到新工作前他恐怕没法儿靠自己的能力继续在这个城市生活下去了。 当初林之泖要来时，他的舅舅提出要支付儿子的生活费，被他豪迈拒绝了。楼果有点后悔，早知道有这一天，他肯定老老实实收下。 真到了万不得已，大不了就卷铺盖回老家先跟爸妈凑活一阵好了。 楼果忧伤了大半天，到了晚上，又做了噩梦。 梦里简令飒双手各握着一个巨大的男性符号，向他露出淫笑。他吓得吓退狂奔，身后简令飒穷追不舍。 地面凹凸不平，他踉踉跄跄地边哭便跑，最终体力不支一头栽倒在king size的大床上。 简令飒来到床边，居高临下看着他，高举巨型符号向他捅来。 楼果从梦中惊醒，看着昏暗的天花板，身心俱疲。 . 没睡好外加心情烦闷，人自然也没精神。 楼果做好了被炒鱿鱼的心理准备，垂头丧气来到公司，推开办公室大门，一眼见到了一朵乌云。 乌云下面，是沉着脸的小唐姐。 “早啊。”小唐姐勉强地冲他提了提嘴角，便将视线投向了面前的手机屏幕上。 “早上好，”楼果疑惑地问道，“怎么啦，大清早的心情不好吗？” 小唐姐张了张嘴，脑袋上依旧乌云飘飘，可憋了半天最终也只是摇了摇头：“没什么。” 她不想说，楼果便也不再多嘴。他现在是泥菩萨过江，也抽不出太多力气来关心同事。 打开电脑发了会儿呆，不远处的乌云下出现了闪电。 小唐姐用力地把手机拍在了桌上，还不轻不重地踢了一脚写字桌。 关系要好的同时情绪恶劣，乌云闪电就在面前飘，楼果不由得愈发烦闷，同时也隐隐担忧。 过去他郁闷时小唐姐请他吃糖果，他便也如法炮制，打开抽屉拿出了一卷奶糖，猫着腰跑到小唐姐桌边，递了过去。 “吃点甜的？”他问。 小唐姐抬头看他，眼神中满是感动：“这么贴心，没白疼你！” 见她接过糖果，楼果冲她笑了笑，又猫着腰跑回了自己的座位。 才刚入座，便听见了小唐姐激情敲打键盘的声音，紧接着，屏幕右下角出现了消息提示。 ——我要被我男朋友气死啦！！！！！！ 楼果惊讶。 ——怎么啦，周五的时候明明看你还很开心呢 小唐姐再次舞着键盘激情输入。 五分钟后，楼果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小唐姐和她对象久别重逢，自然是蜜里调油难分难舍。两人恋爱已久，年纪也不算小，差不多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所以她男朋友这次回来以后两人便立刻同居了。 谁知小日子快活了没几天，矛盾频出。 诸如用完微波炉该不该立刻把门关上、冰箱里开过的汽水要横着放还是竖着放、常穿的鞋该不该每天都收拾进鞋柜里，两人的意见在这些小事上产生了巨大的分歧。 小唐姐的男友嘴上说着“行行行你都对”，之后却依旧我行我素。 今天早上，他们终于大吵了一架。导火索是小唐姐的男朋友在小唐姐强调了几次后又顺手从中间开始挤牙膏，把整支牙膏挤得歪七扭八。 ——他非要狡辩，说塑料管随便挤无所谓，又不是吕皮的会定型。可是这样乱糟糟的，看着不难受吗？ 同样把牙膏管挤得歪七扭八的楼果不敢吭声。 ——他居然还说我小题大做！ 楼果心想，好像确实有点小题大做。 ——你看看他，都说得什么鬼话！ 小唐姐发来了一张截图，左边的文字泡里分别写着“行行行算我错好了吧”“我这不是道歉了吗？”“我现在很忙晚点再说吧”。 看着确实是挺让人不爽的。 楼果试图安抚。 ——先消消气，也许他真的很忙呢。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先冷静下来再好好沟通嘛 假正经 第35节 小唐姐有不同看法。 ——这怎么不是原则问题？这说明他根本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也不在乎我的情绪！以小见大，他就是没那么在乎我！ 楼果心想，这会不会有一点武断了？ 小唐姐气哼哼打字。 ——算了，懒得理他。大不了分手。 楼果赶紧劝阻。 ——不至于！！！确实不是什么大事啊！！！ 小唐姐那边的乌云增加了。 ——这怎么会不是大事呢？天天受气，以后怎么过日子？ 楼果苦思冥想，给出了一个死亡答案。 ——那你别气了，消消气 小唐姐的脑袋上“砰”一下蹦出了一个红色愤怒小脸。 ——算了，你也是个男的，我不跟你说了。 楼果委屈，又不知道怎么劝，只能勉强挑了个抱抱的表情作为安抚。 . 直到临近中午，小唐姐脑袋上的乌云才逐渐散去。 楼果可算是松了口气。 正打算问小唐姐中午想吃什么，通讯软件的消息提示又闪了。点开后，楼果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是简令飒。 还担心别人呢，他都自身难保了。 抱着不安戳开对话框，一眼扫过文字，楼果愣住了。 ——不是说上午来给我看设计方案么，什么时候过来？ 满脑子惦记着会被开除，他竟把这事儿给彻底忘了。 楼果忐忑地想着，既然问他要方案，那应该是没有要他走人的意思了？还是说，简令飒想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走之前先把他的设计批判一番，以便名正言顺地踹他？ 这样的想法未免太消极也太阴暗。 楼果甩了甩脑袋，决定对简令飒的人品抱有最后一丝信任。 他把之前已经整理好的文件发送了过去，五分钟后，简令飒再次发来消息。 ——过来一下。 . 简令飒办公室的大门依旧是敞开的。 楼果拘谨不安地敲了敲门，电脑后面顶着一张略显消沉的emoji小脸的简令飒抬起头来。 他的脸上依旧像平日那样没什么表情，开口时语调平淡：“进来。”楼果走到办公桌边，他又指了指不远处的椅子，“坐。” “需要我说一下设计思路吗？”楼果入座后小心翼翼地问。 “可以，”简令飒看着面前的显示器，“说说看。” 楼果清了清嗓子，在心里默念了三遍平常心，开始了上周便准备好的演说。 这一回的设计在听取了简令飒的建议后进行了大改，线条变得十分简洁，又为了迎合青少年的喜好增加了一些萌元素，看起来憨态可掬，楼果自觉很有成为网红的潜质。 “想法不错，形象也很可爱，”简令飒听过后说道，“青少年应该会喜欢，但和品牌的定位有出入厂商不见得能接受。” “因为……看起来不太聪明？”楼果问。 “毕竟主打的是健康营养，”简令飒说，“品牌方应该不会希望吉祥物长得太蠢。” 楼果心想，前天在电玩城时简令飒欲言又止，恐怕就是想说这一点。 “再回去想想。”简令飒说。 “哦，”楼果试探着问道，“那……我回办公室了？” 简令飒终于把视线从显示器挪到了他的脸上：“差不多该吃午饭了。” 楼果眨巴了两下眼睛：“……所以？” 简令飒脑袋上的emoji变得有些紧张：“要不要一起？” 楼果抿住了嘴唇，一时间不知该不该答应。 “我想跟你好好聊聊。”简令飒说。 “关于这个狐狸的设计？”楼果问。 简令飒摇头：“午休时间，不谈公事。” 楼果又一次抿紧了嘴唇。 既然不打算开除他，那还能说什么？是希望他不要把之前的事说出去，还是依旧觊觎他的肉体不愿放弃？ 楼果不禁疑惑，自己的身体有那么诱人吗？ “嗨，”背后突兀地传来了一个声音，“打扰你们了吗？” 楼果回头，在办公室门口看到了脸上和脑袋上的emoji都在微笑的夏宇宸。 “打扰了。”简令飒严肃地说。 “不好意思，但有正经事，”夏宇宸笑着对他说道，“上次提起的客户正好路过，想跟你一起吃顿饭。” 楼果闻言赶忙起身：“那我先回去了！” 说完，也不等简令飒开口，他转身便跑。 回到办公室，楼果的心脏噗通噗通跳，也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跑得太快。 他在座位上深深地吸气，又缓缓地呼出，重复几次，终于平静了些许。 最糟糕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简令飒并没有他所想的那么不堪，依旧表现得十分专业，并不打算公报私仇。 这个人真是奇怪又难懂。 楼果打开电脑，赫然发现与简令飒的对话框里又多了一行字。 ——你已经讨厌我了吗？ 楼果呆愣了几秒，心头忽然涌出了许多粘稠的酸涩情绪。 在看到这行字的瞬间，他的大脑便得出了结论。 没有。 他可能只是太难过了。 若昨天在超市里，简令飒能给予肯定的答复，他想，他一定不会因为简令飒对他的欲望而感到愤怒。 他抵触的不是欲望本身，他只是无法接受这份欲望并未伴随爱情。 十四岁的情感大师好像说对了。 他因为意识过度，而产生了一些不必要的心动。 第35章 我姓匹很正常啊？ 楼果没有回复。 他不想撒谎，更不愿示弱，于是干脆当一只鸵鸟。 当天下班的时候，公司门口出现了一个捧着大束玫瑰花的男人。 男人肤色黝黑，身材高大壮实，长相憨厚。 当第一个逃出办公室的楼果向他投去疑惑的视线，对方顶着脸红的emoji腼腆地询问楼果，认不认识一个叫唐笑语的女孩子。 楼果点过头后立刻飞奔回去，把打算加会儿班赶工的小唐姐给叫了出来。 他猜得没错，那果然是小唐姐的男朋友。 小唐姐郁闷了一整天，面对捧着玫瑰主动前来认错的男朋友终于露出了笑容。 两人脑袋上又是爱心又是花儿，楼果不想当电灯泡，火道别后速开溜。走到电梯前时，他隐约听见那男人低沉带笑的声音在说“老婆我爱你”。 真好呀。 相爱的人之间的小矛盾，吵过闹过，只要有心，轻易就能化解。 楼果看着电梯提示面板上的楼层数字，暗暗地叹了口气。 他为小唐姐感到高兴，又不禁为自己而难过。 属于他的困扰，就没这么好解决了。过去的这段时间他实在是昏了头，以为被简令飒喜欢便兴奋得找不着北。 走进电梯，楼果看着镜面材质内墙中自己的面孔，又想着，简令飒会产生那种念头，是不是意味着对他的外表是非常欣赏的呢？ 楼果不清楚自己的长相究竟算不算出众。 年幼时，他一度非常自信，认为自己一定是个漂亮宝宝。那时候他的父母、他身边所有长辈、他的幼儿园老师都曾夸奖他长得白净可爱，标致讨喜。 他是小帅哥、是大漂亮，是谁都想抱着亲一口的小小万人迷。 直到班上一位其貌不扬的男同学自称长得比他更好看。 男同学给出的依据和楼果的一模一样，妈妈夸他漂亮、爸爸夸他漂亮，老师也夸他漂亮，所以他自然也是小帅哥一枚。 楼果看着他的龅牙和眯眯眼，小脑瓜子陷入了沉思。 男同学为了自证，当天放学时当着楼果的面问来接自己的妈妈“我是不是漂亮宝宝”，男同学的妈妈笑着回答“那当然啦，妈妈眼里你最好看”。 震惊地楼果看向自己的妈妈，自己的妈妈也客套地向对方表示“你家宝宝很可爱很精神”。 假正经 第36节 两位妈妈互相谦虚着夸奖了一番对方的孩子，男同学昂首挺胸得意洋洋。 从此以后，这位男同学自我定位为颜值和楼果差不多，自信爆棚。楼果也以为自己和那男同学差不多，再也不敢骄傲自大。 等后来上了学，曾经每天被身边的大人夸奖聪明的楼果成绩却始终中不溜丢。 老师在家长会时对他的父母说，这孩子聪明，就是不肯好好念书。楼果一度信以为真，但和同学一番交流后，他发现老师和每一个学习态度不佳的学生家长都是这么说的。 大人的世界充满了虚假的客套话，是不可信的。 所有小孩都漂亮，所有小孩都聪明。那么能作为辅助证明的，好像只有旁人的态度了。 楼果的异性缘说差不差，但说好也算不上。他女生朋友不少，可基本都只把他当做闺蜜，完全没有恋爱意图。他在这方面也晚熟，成天和朋友混在一块儿，并不觉得有缺失。 身边时不时也会有人夸他长得不错，他也不知有几分真，只敢信一半。 大学时代，楼果曾有过一次被主动告白的经历。对方是一个单眼皮笑容爽朗的女孩儿，楼果同她不熟，短暂接触觉得她活泼可爱，有意与她培养感情。 可随着两人交流加深，对方的态度却迅速冷了下去，明显对他失去了兴趣。 想来是了解过他的内在后，被当场劝退了。 楼果过去对这些不怎么上心，此刻回味，却是越想越郁闷。 明明长得也不算太差，人缘也好，自己就那么激不起别人的恋爱意识吗？ 所以简令飒才会只图他的身子，不要他的人。 真是伤心。 . 第二天早上，小唐姐脑袋上又飘起了小花儿。 她告诉楼果，昨天她男友为哄她特地请了半天假，提前在家里准备了烛光晚餐。更重要的是，他买了一堆牙膏，从此以后大家各挤各的，互不干扰。 想到她昨天气哼哼说大不了分手的模样，楼果一阵好笑。 正打算开始工作，收到了简令飒发来的消息。 楼果忐忑不安地点开，看到了三个熟悉又令他感到疑惑的文字。 ——早上好。 这是在干什么？ 楼果纠结了半天，选择无视。 无论简令飒在想什么，这一句问候肯定都不是以上司的身份发来的。若是私事，他已经表明了立场，没有回旋余地。 既然简令飒的态度是公私分明，那自己眼下只要做好本职工作就行，其余的，多说反而牵扯不清。 楼果现在又有点怕跟简令飒接触了。只是与当初的敬畏不同，他现在的情绪或许可以称为胆怯。 哪怕有一点点失望，简令飒终归是他多年仰慕的对象，才华和能力都是货真价实的。意识到自己的情感已经开始变质，楼果怕接触多了自己一不小心就陷进去，会爬不出来，失去原则。 简令飒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冷淡，之后的两天里依旧若无其事地每天向他道早安。 但也仅限于早安。其余的话，一句都不多说。 以楼果浅薄的恋爱知识分析，这操作很像一个高超的钓鱼大师。 他的设计还在不断修改，暂时拿不出具体的方案，工作上与简令飒不会产生任何接触。 仅有的那条消息，令他不可自控地在意。 . 周五的早上，简令飒又在老时间发来了问候。 楼果照例无视，可回复的冲动却在心里累积膨胀。 一句“你到底想干什么”在对话框里输入又删除，几乎就要按下发送，被他强行忍了下来。 临下班时，他几经犹豫按捺不住，在工作软件上没话找话，给简令飒发了条消息。 ——重做得差不多了，下周一有空吗？再给你看一下。 简令飒的回复很简洁。 ——好。 那之后不到半分钟，楼果的手机振了。 简令飒切换了软件，又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下班以后有空吗？一起吃个饭聊一聊吧。 楼果捧着手机踟蹰良久，别别扭扭地输入了回复。 ——不好意思，下班以后有事，没空。 过了五点半，他又第一时间收拾好了东西冲出办公室，却不料远远看见简令飒站在电梯门口，脑袋上还顶着一个怪严肃的emoji。 楼果吓得不轻，几乎没有经过思考，便溜进了安全通道。 一路往下爬了十几层楼终于到了地面，他正喘着气，手机上收到了简令飒发来的消息。 ——你别这样 楼果心想，我才想说这句话。 他腿软软的，心中酸涩又烦躁，终于再也忍耐不住。 ——你到底想干嘛呀！！！！！！！！ 按下发送几秒后，简令飒打来了电话。 楼果趁着方才的气势，勇敢按下接听，中气十足：“喂！” 对面沉默了几秒，开口时语调竟是意外的柔软：“我不想这样下去，我们面对面地好好地沟通一下，好吗？” “我已经下班了。”楼果说。 “嗯，小唐告诉我了，”简令飒问，“你没有坐电梯？” 楼果心虚，不吭声。 他生怕走得慢简令飒会说来接他，见路边停着一辆出租车，便立刻坐了进去，大声报了自家的地址。 “不是说有事吗？”简令飒问，“怎么回家？” 楼果尴尬地狡辩：“回家也是大事啊！” 耳边传来简令飒叹气的声音：“你在躲我。” 楼果心虚地反驳：“没、没有的事！” “我已经让你感到厌恶了，是吗？”简令飒问。 他的语调听不出太多情绪，楼果脑中却瞬间出现了一个极为可怜的emoji小脸，眼睛湿漉漉的，嘴角向下沉，引人怜惜。 “我……我没有，”楼果说，“但是，如果你要和我谈的还是上次那件事，我的答案是不会改变的，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我没有勉强你的意思，”简令飒说，“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 “这是我的原则，我的底线！”楼果严肃声明，“不会为任何人更改！” 简令飒又叹了口气。 楼果皱着眉，嘀咕道：“我也不明白，你怎么会是那么……那么随便的人。” “我不是。”简令飒说，“我承认，我确实对你有欲望，但这不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情。” 听他这么开诚布公地承认，楼果的脸一热，音量顿时虚了很多：“……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简令飒思考了半天，给出了一个简洁到略显敷衍的答案：“挺好的。” “哪方面？”楼果问，“具体呢？” 简令飒明显很不适应这个话题，又沉默了许久，问道：“我可以打字说吗？” 楼果竟有些想笑：“你之前还说想面对面聊呢！” “……” “哪方面？”楼果又问了一次。 “你……很可爱，”简令飒顿了顿，仿佛已经绞尽脑汁，“也很……呃，优秀。” “什么优秀？” “天赋，能力，工作态度。”简令飒说。 楼果皱起眉来。怎么，简令飒是会对积极工作的人产生欲望的类型吗？这是什么诡异的癖好？ 两人的聊天内容虽然古怪，但气氛已经不像最初那么僵硬。 出租车到了小区门口，楼果结了账往里走，又问道：“你对公司其他人也……也有过这样的念头吗？” “当然没有！”简令飒矢口否认。 所以，因为他是全公司最积极努力的员工，所以激起了工作狂简令飒的xing欲？ 好怪！ 可细想想想，似乎又有点合理，甚至简令飒原本破碎的形象也因此被稍稍修复了一些。 “我说过，我是认真的，”简令飒说，“我本来就没有强迫你的意思，如果你真的不能接受……我们可以再沟通，再商量。回避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对吗？” 楼果走了会儿，含含糊糊应了一声。 两人都沉默了片刻，简令飒问道：“到家了吗？” “嗯，”楼果敲了敲门，“到了。” 才刚放下手，面前的大门瞬间打开了。 门里的林之泖见到他后立刻大喊：“你可算回来了，电话怎么一直打不通！” 楼果第一次听他如此大声地说话，不由得往后缩了缩：“怎么啦？” “天花板突然漏水了，”林之泖边喊边拽着他往里走，“现在家里和水帘洞一样，你快去看！床都湿了！” 假正经 第37节 第36章 先骗回家 楼果鞋子都来不及脱，便被林之泖拽了进去。 “怎么了？”电话那一头的简令飒问道。 “我也不知……我擦！”楼果大喝一声，冲到了床边，“怎么回事？怎么会弄成这样？” 大半面墙壁都隐隐变了颜色，靠近墙面的屋顶处结了不少水珠，正大颗大颗往下滑。紧贴着墙摆放的床自然也遭了殃，浅蓝色的床单一半已经成了深蓝色。 “我下午睡了一觉，迷迷糊糊摸到一手水，睁开眼就是这个样子了。”林之泖说。 “这也太夸张了……”楼果伸手摸了一下墙壁，果然是湿漉漉的。 简令飒听了他们的对话，问道：“家里漏水了？” “对。”楼果苦着脸点了点头。 “严重吗？”简令飒又问。 “不好说，”楼果仰头看向满是水珠的屋顶，“先挂了，我得快点联系房东。” “等——”简令飒话还没说完，心急的楼果已经切断了通话。 这样下去不只是床单，地板和家具也都会被泡到，后果不堪设想。 房东太太听说后比他更着急，叮嘱他先去看看楼上的情况，自己大约十分钟后就到。 楼果敲了楼上的门，半天没人应，又找了楼上的对门邻居，得知这户人家常年居住国外，平日房子空着，没人住。 房东太太来了以后先是联系了物业，物业去找了居委，一群人站在门外进不去又联系不上业主，干着急，最后不得不报了警。 警察来了也不好破门，只能先把楼上人家的水表阀给关了。 楼果下了楼站在墙边仰头观察，水珠依旧在往下滴，也不知是积水没漏干净，还是这水本就不关楼上的事。 林之泖坐在房间角落的柜子上，担忧地问道：“这可怎么办呀……” 楼果把视线投向房东太太，房东太太也是一脸为难。 正在此时，屋外有人敲响了原本便敞开着的大门。 吵吵嚷嚷商讨责任归属的声音不知为何静了下来，物业阿姨用一种比之前温柔许多的声音问道：“你找谁呀？” 楼果心中忽然冒出一丝预感。他快步走出房间，立刻见到了预料中那个熟悉的高挑身影。 简令飒还穿着正装系着领带，与这破旧的楼道与嘈杂的人群看起来格格不入。 “你怎么来了？”楼果慌慌张张地问道。 简令飒冲着物业阿姨点头示意，接着便走了进来。他从楼果身边经过，径直进了房间，看向了那面湿漉漉的墙壁。 楼果跟在他身后，压着声音又问了一次：“你怎么来了呀？” “看起来不能住了，”简令飒回过身，“怎么办？” 他的语调平淡，但话语多少透着关心和担忧，若非脑袋上的emoji正笑开了花，楼果心中或许会有一丝感动。 “不知道，凉拌。”楼果别别扭扭地答道。 简令飒清了清嗓子：“不如……” 他不往下说，楼果也不追问，彼此心知肚明。 两人僵持了一小会儿，围观群众林之泖忍不住插嘴：“那个……简哥哥，你是不是来接我们的呀？” 简令飒脑袋上蹦出一个大拇指，点头道：“你愿意来我家住吗？” “我……”林之泖小心地观察了会儿眉头紧锁的楼果，说道，“我跟着我哥，他决定吧。” 简令飒只得又看向楼果。 楼果低着头，心中挣扎不已。 这屋子今晚肯定是没法住了。若他只有自己单独一人，还能找个朋友家暂住，可拖着林之泖那么大个拖油瓶，那就不方便了。 住旅馆酒店倒也是个办法，就怕一两天修不好，他的经济情况承担不起。 见他半晌不说话，简令飒轻声劝道：“再苦也不能苦孩子。” 楼果抬头，简令飒一脸严肃，脑袋上的emoji正笑眯眯地搓手。 “我、我就算去了不会跟你做那种事的。”楼果压低了声音向他强调。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简令飒叹气，脑袋上的emoji难得地保持了统一。 “那就……”楼果涨红了脸，四十五度鞠躬，“打扰了，谢谢你！” 简令飒摇了摇头，语调轻松：“快整理一下吧。” . 收拾了一些最基本的日常用品后，楼果领着林之泖上了简令飒的车。 车厢后视镜上依旧挂着那只粉色的小企鹅。 “这是不是你们那天在电玩城抓到的？”林之泖问。 简令飒点了点头：“嗯。”接着，意有所指地看了楼果一眼。 楼果不敢搭腔，低着头不吭声。 可一向贴心的林之泖却偏要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记得还有一只绿色的呢，哥哥你放哪儿了呀？” 不知道。楼果那天说要回家找找，之后与简令飒不欢而散，便彻底把这小东西抛去了脑后。 他只记得自己确实把它带回了家，具体搁在了哪儿，记忆一片空白。 “在家呢。”楼果避重就轻地答道。 “那会不会湿掉呀，”林之泖问，“你放在哪里了？” “不会吧，”楼果尴尬地笑了笑，“又没有丢在地上，好好的怎么会湿呢。” 简令飒在一旁安静地听着，一言不发。 . 到了简令飒家，林之泖表现得异常兴奋。 “好宽敞啊……”他拘谨地站在玄关，明明期待却又不好意思往里走。 “专门给你整理了房间，”简令飒往里示意，“在那儿，去看看喜不喜欢。” 林之泖紧张兮兮地换了鞋，往客房走去。 “我靠，比我在家的房间还大，”他很快发出了惊喜的声音，“好大的床！” 简令飒跟了上去，又伸手指了指：“你哥哥的房间就在你的对面。” “我们不睡一间房吗？”林之泖惊讶过后，竟笑出了声，“太好了，我终于可以不用和他挤一张床了！” “你什么意思，”楼果板着脸瞪他，“我委屈你了是不是？” 林之泖摇了摇头，挪到了简令飒声旁，小声说道：“他会磨牙，睡觉还老是翻身。” 简令飒没什么反应，楼果一蹦三尺高：“我都听见了！你别造谣！” “是真的，”林之泖说，“下次录音给你听，嘎嘣嘎嘣的，和吃豆子似的。” 见简令飒顶着笑眯眯的emoji看向自己，楼果气得脸通红，狠狠地瞪了林之泖一眼，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我去放东西。” 才刚推开门，他便发现了一个大问题。 跟在他身后一同进来的简令飒走到床架边：“没来得及准备，你今天晚上……” 楼果把包丢在了地上，飞快跑回了林之泖的房间，大声宣布：“我今天晚上还是跟你一起睡！” 林之泖瞪大眼睛：“为什么？” “我房间没床，”楼果冲他笑，“休想摆脱我！我今天半夜就在你旁边一边吃豆子一边托马斯全旋！” 林之泖无奈地撇了下嘴：“……你好幼稚。” . 两人各自收拾，楼果带的东西不多，很快便安置完毕。 走出房间时，他隐约听见对面传来林之泖鬼鬼祟祟的声音。 “你上次不是说有很多游戏吗？在哪儿呢？” “在我房间，”简令飒说，“要去看看么？” 楼果眉头一皱，大步走了进去：“你们打什么主意呢！” “游戏而已啊，”林之泖不满地嘟囔，“稍微玩一下没关系吧？” “有关系，你上次在电玩城的表现让人无法信任，”楼果想了想，对简令飒说道，“你先带我去看看。” 简令飒脑袋上的emoji依旧笑眯眯的：“好。” . 他把楼果带进了房间，打开了角落的一台矮柜，向里示意：“都在里面。” 楼果蹲下身一看，顿时惊叹：“这么壮观！” 他对游戏不算太精通，也认识摆放在里面的几款依旧装在包装盒里的主机。除了机器外，下层的格子里还垒着大摞尚未拆封过的游戏卡带。 他站起身来连连摇头：“这些交到他手里还了得啊！” “不让他碰，他会不会不高兴？”简令飒问。 楼果心想，都怪你多此一举。这些东西怎么看都不像是朋友送的，倒像是不久前才刚刚特意买来的。 想了会儿，他说道：“只能由我来人工给他防沉迷了！” 简令飒闻言弯下腰，拔下了柜子的钥匙，递给了他：“那你收着。” 楼果犹豫。毕竟这柜子是在简令飒房间里的，这样总感觉怪怪的。 “怎么？”简令飒不解地问。 楼果快速摇头，接过钥匙握进了手心。 “对了，还有这个。”简令飒说着又走到了另一个立柜前，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把钥匙。 假正经 第38节 楼果看着递到面前的钥匙，不安地摇头：“我们只是临时借住，应该马上就会搬回去了。” “先收着。”简令飒说。 楼果犹豫了会儿，战战兢兢地伸出手，拿起了钥匙。 “挂起来吧，”简令飒说，“不容易丢。” 楼果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钥匙串，小心地把刚才柜子的钥匙和简令飒家大门的钥匙一同串了上去。 简令飒看着他的动作，忽然说道：“谢谢你。” “啊？”楼果不解地抬起头来，“什么？谢我？” 简令飒浅笑着转过身，向房门外走去：“不早了，我去做饭。” 第37章 忧伤企鹅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时间已经不早了，还在长身体的青少年林之泖肚皮直咕噜。 为求方便快捷，简令飒用家里现成的材料作了一个杂菜锅。 在刚听说他要亲自下厨时，林之泖表现得很不安，提议不介意吃外卖。等实际坐在桌边就着杂菜锅吃了几口米饭后，他立刻赞不绝口。 “这个真好吃，”他感慨道，“我平时不爱吃蔬菜的，但这个好吃！” 简令飒顶着得意的emoji淡淡地说道：“那就多吃点。” “特别下饭，”林之泖表达欲难得的旺盛，“你居然真的会做菜，你看起来不像是会亲自下厨的类型。” “我会的也不多，”简令飒说，“你有什么爱吃的可以告诉我，我试试看。” “我喜欢吃肉，”林之泖说，“猪肉牛肉羊肉，四条腿跑得都喜欢，哦还有，我还喜欢吃面！” 楼果看着异常活泼的林之泖，心情复杂。 不久前他才因为简令飒对自己格外照顾，而会错意，可现在看来，简令飒对林之泖也一样温柔体贴。 林之泖长得再成熟，毕竟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他相信简令飒这点道德底线肯定是有的，不至于对小朋友有企图。 至少，简令飒面对林之泖时脑袋上的emoji很正常。 或许，这个男人就是那么表里不一，看起来冷酷又严肃，实际温柔体贴、居家贤惠。 “做法呢？”简令飒问。 “不挑剔！”林之泖说。 “好，”简令飒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林之泖瞥了楼果一眼，又说道：“我哥哥喜欢吃绿叶菜，还喜欢吃水饺和甜食。” 楼果心想，又没问我，干嘛突然介绍。 他正尴尬着，却见简令飒的脑袋上蹦出了一个大拇指。 “嗯，”简令飒欣慰地看向林之泖，“谢谢。” “不客气。”林之泖说着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汤，拌进饭里，大口呼噜。 好诡异，这两人似乎在他眼皮底下偷偷达成了某种同盟。楼果视线在他们之间转了一圈，怀着不安低头扒起了饭。 . 楼果本担心自己会认床，初来乍到睡不踏实。实际才刚躺到了床上，他便明白自己彻底多虑了。 虽说还是跟林之泖睡同一张床，但总算不用挤在一块儿，能自由翻身，床垫也舒适柔软。楼果盖着又轻又软的被子，闭上眼没一会儿便不省人事。 一夜无梦，早上八点刚过，他被房东太太的电话给吵醒了。 房东太太告诉他，漏水的根本原因是水管破裂，要修复必须得把墙砸开，这也就意味着在修好之前，这房子是没法儿住人了。 楼果本想着等修好了再搬回去，不料房东太太又说，因为计划将自己现在住着的那套房给儿子当婚房，所以打算干脆趁着这个机会把这套旧房子重新装修一下，然后和老公一起搬来住，未来就不出租了。 “实在不好意思，出了这样的事。我们本来还在犹豫，昨天晚上才决定的，”房东太太说，“我和先生商量了一下，这几个月的房租都退给你，包括上个月已经住了的，都退，你拿去过渡一下，行吗？” 楼果没辙，只能答应。 挂了电话，同样被吵醒的林之泖裹着被子问道：“还好有简哥哥，以后我们就住这儿了吧？” 楼果摇头：“怎么可能呢，太不方便了。我这几天找找吧，找到合适的地方就搬走。” “为什么？这里不是挺好的吗，”林之泖说，“……还有很多游戏。” “他又不收房租，那么大的人情，拿什么还？”楼果说，“不合适的。” 林之泖脑袋上的emoji显然是无法理解：“我也住你家啊，会不合适吗？” “那不一样，你是我弟弟，我对你好不需要条件。”楼果说。 林之泖顿时扭捏起来，脑袋上的emoji也红了脸。他在被窝里翻了个身，又说道：“我看他对你好也不像有条件。” 楼果瞥他一眼，心想，果然是个小屁孩，什么都不懂。 因为不知道要怎么跟林之泖解释，他干脆下了床去洗漱。 才刚走出房间，便听见走廊另一端的厨房里传来声响，楼果循着声音走过去，只见简令飒正站在料理台前忙碌。 他身前放着一沓白色的皮子、一碗肉酱和一小碗水。 “早啊，你在做什么？”楼果好奇地问道，“包小馄饨吗？” 简令飒停下动作，转过身来：“嗯，早饭。” “你还会捏这个呀，”楼果走了进去，看向已经包好的小馄饨，“真厉害……” 简令飒不出声也不再动作，静静地看着身穿睡衣的楼果，片刻后，脑袋上出现了熟悉的动态好兄弟。 楼果本想询问他肉酱和皮子是买的还是做的，一抬头，立刻往后退了半步：“你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简令飒赶忙转过身去，背对着楼果，“卫生间在对面。” 他说话的同时，好兄弟的周围冒出了大量的数学符号，团团挤在一块儿。好兄弟动作艰难却不屈服，强行运动，始终不愿消失。 楼果看不下去，红着脸离开了厨房。 . 吃过了早饭，简令飒询问楼果的安排。 房东太太说最好立刻敲墙修理，所以必须尽快去把剩下的东西搬走才行。 简令飒听过后，顶着美滋滋的emoji提出可以陪他一起去。 临走时，赖床的林之泖冲出房间，问楼果要游戏柜子的钥匙。 楼果哪敢给他，斟酌过后只让他在柜子里挑选一款机器和游戏，并且强调等他俩回家就得立刻停止。 “这是为了你好。”楼果对顶着不屑emoji的林之泖强调，“你整天光顾着打游戏，中考落榜，不怕你的女朋友嫌弃你吗？” 林之泖不吭声，emoji变成了叹气。 一旁的简令飒看着他俩，面容平静，emoji却是笑眯眯的。 走出家门后，楼果忍不住询问：“你好像有点幸灾乐祸嘛？” 简令飒不解：“什么？” “看他吃瘪，你挺高兴的。”楼果说。 “不是，”简令飒摇了摇头，“只是觉得……你会成为一个好妈妈。” 楼果一愣，当即大喊：“什么妈妈，你有病吧！” 简令飒自觉失言，抿了一下嘴唇，不再出声。 楼果偷瞄着他脑袋上依旧笑眯眯的emoji，心中一阵后怕。 自己未免也太嚣张了，居然敢骂顶头上司有病，简直是无法无天。 . 回到家中，楼果惊讶地发现大门居然是敞开的。 房东太太正和一些不认识的人站在门口商量着什么，见到他后立刻招呼他进去收拾。 楼果心里不太高兴，进了房间后忍不住嘀咕着抱怨了几句。 “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吗？”简令飒问。 “这倒没有，电子产品昨天都带走了，”楼果说，“虽然都是些不值钱的……但也不能这样吧？” 简令飒伸出手在他背后轻轻拍了拍作为安抚，然后说道：“我和你一起收拾吧。” 楼果把折叠板凳拖到了衣柜旁边，踩了上去：“帮我扶一下，我拿行李箱。” 折叠凳是他前阵子买的便宜货，踩上去以后摇摇晃晃，一副立刻就要散架的模样。 简令飒不放心，拉着他要他下来：“这不安全。” “不踩拿不到，”楼果皱眉，“你肯定比我重，踩上去更不安全。” 简令飒视线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走到了床边的矮柜前。前些天，楼果曾用它充当过座椅。 “这个不错！”楼果兴奋点头，“她不仁我不义，就踩着她的柜子上去！快拉过来。” 简令飒弯腰的同时，脑袋上浮现了微笑的emoji。可才刚把柜子拖出角落，他的动作便顿住了，脑袋上还跳出了一个感叹号。 “怎么啦？”楼果问。 简令飒盯着地面看了两秒，接着弯下腰去，从湿哒哒的地面上拾起了什么东西。当他再次站起身转向楼果，楼果心里咯噔了一下。 简令飒手上拿着的，是一个绿色的毛绒企鹅。 原来这小东西掉在了缝隙里，难怪这几天都没见着。它现在湿哒哒又脏兮兮的，看着可怜巴巴的，像个小垃圾。 “还要吗？”简令飒问。 他说话时脸上依旧没有太明显的表情变化，可脑袋上的emoji却垂着嘴角耷拉着眉毛，小豆眼旁还挂着一颗大大的泪珠。 “要，当然要，”楼果赶忙走过去，捏起了脏企鹅，欲盖弥彰地说道，“原来在这里啊……我说怎么找不到了……” 这么脏，也不好随便塞进口袋，楼果从抽屉里翻出一个塑料袋，把它装了进去。 假正经 第39节 “等待会儿去了你家我把它好好洗一下再吹干，就会恢复如初了！”楼果强调。 简令飒点了点头，不吭声。 他脑袋上的emoji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挂着大泪珠，模样比脏企鹅更可怜巴巴。 楼果隔着塑料袋捏着企鹅，心口堵着，说不出话。 他后悔了。 不该这样对待小企鹅的。原来简令飒难受，他是会心疼的。 第38章 管管这两个成年人 简令飒在那之后一直闷闷不乐。 他并没有向楼果抱怨什么，相反很积极地帮着楼果一同收拾，言语表情一如往常。若非楼果能看见他脑袋上所显示的emoji，恐怕根本察觉不到他的心碎。 也正因如此，楼果愈发内疚自责。 收拾完毕，两人回到车上，挂在后视镜上的粉红色小企鹅变得格外扎眼。 简令飒系安全带时一直看着那可爱的小东西，眼神落寞。系好安全带后，他抬起手来，在粉色企鹅的屁股上戳了一下。 小企鹅随之轻轻摇摆，楼果忐忑地看着，不自觉把手伸进口袋里，隔着塑料袋握紧了属于他的已经变得湿哒哒的绿色企鹅。 只是一个毛绒玩偶罢了，那么计较，多孩子气啊。 若简令飒真的向他抱怨了，他一定会在心中如此腹诽吧。 “对不起啊，”楼果惭愧得不敢看他，“我太不小心了。” “没关系的。”简令飒说。 他说着发动了汽车，后视镜上的粉色企鹅跟着又晃了两下。 “只是一个毛绒玩具罢了，”简令飒继续说道，“别放在心上。” 他脑袋上的emoji明明还在难过。 简令飒侧过头看了楼果一眼：“你又不是故意的。” 楼果说不出话，僵硬地笑了一下。 . 回到简令飒家中，楼果来不及收拾刚带回来的个人物品，第一时间提着装小企鹅的塑料袋冲进了卫生间。 “洗涤剂在哪儿？”他把企鹅放进水槽后大声询问。 简令飒走了进来，脑袋上的emoji显得十分惊讶。 “这里，”他说着打开了水槽下方的橱柜，“肥皂牙膏之类的日用品也都在这儿，以后需要可以拿。” “好嘞！”楼果说着卷起袖子打开了水龙头，“看我妙手施救，马上就让它焕然一新！” 说完，他小心地观察了一眼简令飒的emoji，接着倒吸一口冷气。 一个大红色的爱心正晃晃悠悠往上飘。 见楼果瞪大眼睛看着自己不吭声，简令飒脑袋上的爱心瞬间消失，变成了一张紧张兮兮的小脸。 “我没有在乱想！”他做贼心虚般强调。 几乎是在他说完这句话的同时，那对好兄弟便活力四射地蹦了出来。 行吧，这是本来没想，自己把自己提醒以后开始想了。 楼果无奈地低下头去，嘟囔道：“你这样站在旁边看着，我会分心，你出去吧。” 简令飒沉默且快速地退了出去，还带上了门。 . 其实企鹅脏得不厉害，只是因为浸了水才显得尤其狼狈。 楼果就这洗涤剂小心地把表面的污渍搓洗干净又反复漂了几遍，小东西虽然依旧滴着水，但原本灰扑扑的肚皮已经恢复了洁白，看起来十分清爽。 轻柔地挤压出企鹅身体里的大部分水分后，他跑去阳台上找了个带夹子的晾衣架，把企鹅挂了起来。 “看起来怎么样，是不是很干净？”他笑着问在一旁观看的简令飒。 简令飒仰着头，轻轻地应了一声，脑袋上的emoji变得笑眯眯。 楼果终于放下心来，也笑了起来：“等晒干了，我也找个地方把它挂起来吧。” 简令飒扭头看他，似乎想说什么。 “你觉得挂在哪里好？”楼果问。 简令飒毫不犹豫地给出了答案：“你上班背着的那个包。” 楼果嘴角一抽。 居然迅速给出了一个如此具体的答案，他莫不是早就思考过这个问题？ “那是个电脑包，黑漆漆的，”他笑容尴尬，“不搭吧。” “点缀一下，很好啊。”简令飒说。 楼果一脸别扭：“我那么大的人了，包上挂这个……是不是太幼稚了？” 简令飒闭上了嘴，默默看着楼果，不吭声。 他脑袋上的emoji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巴巴。 楼果屈服了：“……也行吧，那就挂包上吧。” 简令飒终于高兴了。他点了点头，向楼果提议：“吃完午饭我们去买个床垫吧？” 楼果犹豫。这事儿他昨天就考虑过。 简令飒家里的属于他楼果的房间里的床，买床垫应该由谁来付款呢？楼果直觉简令飒会主动掏钱，可他心里却免不了要别扭。 毕竟是专门买来给他睡的，已经受了那么大的照顾，太不好意思。 但这张床太大了，未来他租房不可能也有那么大的床，相应尺寸的床垫，他带不走，没用。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他自己买一个最便宜的应付一下，未来搬走了随便简令飒怎么处理都行。 “我懒，打算网购一个。”他告诉简令飒。 简令飒却有不同的意见：“床垫对睡眠很重要，要试过才知道合不合适，所以我才特地没有提前准备。” “哪有那么夸张，昨天和毛毛一起睡，他那个床垫我就觉得很舒服啊！”楼果说。 简令飒若有所思：“你喜欢那个？” “我的意思是……我没那么讲究。”楼果说。 简令飒凝视他的双眼：“我床上的也是同一款。” 楼果当即后退半步，坚定地说道：“不用了！我自己网购吧！” 说完，意识到简令飒并不打算立刻放弃，他迅速转移话题：“毛毛好像还在打游戏，我去看看他！” 说完，也不等简令飒开口，他转身就跑。 . 林之泖果然还沉浸在游戏世界中。 他投入无比，甚至连楼果进了房间都浑然不觉。 楼果走到他身后，趁他全神贯注激情操作，对着他的耳朵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林之泖手一抖，操作的人物脚下一空，坠入深渊。 屏幕上出现了game over的字样。 “你干嘛呀！”林之泖愤怒地扭头。 “几点了，”楼果板下脸来，“说好的我们回来就停下呢？” 林之泖心虚，眼神游移：“我都不知道你们回来了。” “好了，现在知道了，反正也输了，收起来吧，”楼果说，“准备吃午饭！” 他们回来的时候在路上带了点半成品，热一下就能吃，很方便。 “你害我输的，我本来能打个高分！”林之泖不情不愿，“再来最后一局。” 楼果并不擅长做严厉家长，见他可怜，便同意了：“好吧，我在旁边看着。” 林之泖再次进入游戏后没一会儿，简令飒也来了。 他和楼果站在一起看着显示屏，片刻后开口问道：“这个蓝色的闪光和绿色的闪光有什么区别？” 林之泖表情紧绷，一边操作一边答道：“蓝色的不能碰。” “那绿色的呢？”简令飒询问。 “也不能碰。”林之泖说。 他明显是过分专注在游戏上无法分心，没空解释。 简令飒沉默了会儿，小声问楼果：“你知道吗？” 楼果没玩儿过，又不想露怯，于是胡乱猜测：“大概负面效果不一样吧？” “什么是负面效果？”简令飒好奇。 “就是，可能碰到了你就会走得很慢，或者是掉血，”楼果说，“不同的颜色效果不一样，反正都不能碰。” 简令飒恍然大悟：“这样啊。” “胡说八道，”林之泖用力搓键盘喊，“不懂别乱说！” “不是吗？”楼果歪头。 “左下角这个脑袋是不是你？”简令飒又伸手指了指屏幕。 “嗯。”林之泖敷衍地回应。 假正经 第40节 简令飒又问：“右边还有一个框，怎么空着？” “那是我的队友。” “你的队友呢？” 林之泖不胜其扰：“我没有队友！” “啊？”简令飒不明白了。 “如果我有队友，就会显示在那里，但我没有！”林之泖说。 简令飒思考了几秒，明白了：“可以两个人一起玩？” 林之泖此刻终于艰难渡过了一个关卡，回头看他：“你想试试？” “可以吗？”简令飒问。 林之泖默默把视线移向了楼果。 楼果哪敢管着简令飒，连忙答道：“想玩就玩呗！” 林之泖兴奋了，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重新来过，调整成双人模式：“我来教你！” 十分钟后，楼果看着身前两个握着手柄全神贯注看着屏幕的家伙，心情复杂。 他挪到简令飒身旁，小声问：“摸出门道了吗？” “绿色的是加速，”简令飒说，“明明可以碰。” “现在可以，但刚才那个地方碰了以后速度太快容易猝死。”林之泖解释。 他话音刚落，简令飒便带着绿色加速效果冲下了悬崖。 “我靠……”林之泖抱怨，“怎么又死了，我们的能量都被你消耗完了！” “你不是说教他嘛，怎么那么没耐心。”楼果批评。 “他也太……”林之泖皱着脸，强行把后半句咽了下去。 太菜了。 上一回在电玩城楼果就发现了，简令飒对电子游戏完全是外行中的外行，与其说是不擅长，不如说是接触实在太少导致缺乏概念。 楼果只是在旁观战都多少摸清了机制，简令飒依旧处处碰壁。 林之泖一旦游戏开始便顾不上指导，于是被这新人菜鸟反复拖累。 “咦，”又一次暴毙的简令飒发出疑惑的声音，“这个跳不过去吗？” “你看我啊！看我！”林之泖很激动，“加速，先加速再跳！看到了没！” 简令飒沉默着操作了一会儿，带着加速效果一头撞了上去。 两人共用的能量被清零，游戏结束。 “救命啊！”林之泖捂住了额头。 “你好没耐心，”楼果推他，“让开，看看真正的高手该拥有什么样的胸襟！” 第39章 孤男寡男黑灯瞎火 却不料这游戏实际操作远比看起来困难得多。 楼果在一旁观察了许久，自以为已经掌握了游戏机制，信心满满抢走了林之泖的手柄，一番激情操作后，开局不到半分钟便摔死了。 “奇怪，为什么我跳不过去？是要加速吗？”楼果疑惑，“可这里没有加速光线啊……” “我知道了，”简令飒胸有成竹地开口，“要紧贴边缘起跳，像这样。” 他说完纵身一跃，坠入深渊。 两人一同复活在悬崖边缘，空气陷入沉默。 “受不了了，”林之泖无奈地叹气，“要站在有箭头的砖块上贴着边缘跳才行！” “哦哦哦对，我想起来了，”楼果操作着刚复活的小人，跳上了砖块，“这次必过！” 小人一个飞跃终于顺利跳到了对岸，接着身上燃起熊熊火焰，化作灰烬。 楼果眉头一皱。 “我知道了，”简令飒再次自信开口，“落地后要前滚翻避开地上的火，像这样。” 他说完跳上箭头砖块，纵身一跃紧跟一个侧滚翻，化作一滩灰烬。 “挺好，”林之泖说，“再死两次，这一盘就结束了。” “刚开始玩，死几次很正常，”楼果清了清嗓子，“熟练一下就好了。” 简令飒并不辩解，沉默地操作着复活的小人跳跃前滚翻，安全落地后长舒了一口气。 楼果如法炮制，顺利着陆后高声说道：“这很简单嘛！” “后面这段很难，”刚才已经打过一遍的简令飒说，“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 “还好吧，”楼果装起来了，“找准时机就行，你跟着我。” 他说完轻松跳上了第一个上下移动的浮台，停顿两秒后趁着前方左右移动的浮台靠近时再次跳跃，稳稳落地。 “喏，就这样，很简……”话还没说完，天上落下来一个铁球，把他砸成一坨饼。 林之泖冷冷地说道：“这里不能停。” “我试试。”简令飒说完跳上第一个浮台，然后一头撞在了第二个浮台的边缘。 屏幕上出现了game over的大字。 “奇怪……刚才看你玩没这个铁球啊……”楼果嘀咕。 “这块石头的属性是随机的，底下有灰色圆圈的意思是站超过一秒就会被砸。”林之泖说。 “原来如此，我这是被暗算了，”楼果猛击确认键，“再来一次就好了。” “还来？”林之泖不满，“我饿了！我要吃饭。” “待会儿，马上，”楼果摆手，“再来一盘，打完就吃。” “受不了，”林之泖无奈，“算了，就你们俩的水平，应该挺快的。” 确实很快，不到三分钟，楼果和简令飒争先恐后地输光了所有的能量值。 “再来一盘，刚才是我不小心，”楼果不甘心，“那个台子我明明能过去的！” “我饿了！”林之泖喊，“我！饿！了！” 简令飒犹豫了两秒，放下手柄站起身来：“我去准备吧。” 林之泖瞥着楼果哼哼起来：“自己都控制不了，还管我呢……” 已经进入了游戏，队友却离开了，楼果不死心，讪笑着问林之泖：“来一局？” “不了，我等开饭，”林之泖昂起高贵的头颅，“才不像你，只知道打游戏。” 楼果悻悻按下了退出键：“我只是随便玩一下，现在就收起来了。” . 把机器重新放回简令飒房间的柜子又上了锁，楼果回到客厅，简令飒已经把加热好的蔬菜鸡肉卷送到了桌上。 见到楼果，简令飒立刻说道：“我想到刚才那里要怎么过了！” 楼果反应了两秒，才意识到他在说游戏。 “怎么过？”楼果好奇地问。 简令飒一手拿着鸡肉卷，另一只手戳着桌面比划：“这里不是有一个蓝的那个……那叫什么？” “冰冻buff，”林之泖插嘴，“你们也太认真了吧？” “碰了冰冻buff以后跳进水里，水面不是会结冰吗？”简令飒说，“先一个人跳下去，在水里制造一块冰，第二个人跳到冰上再往前跳，就可以又制造一块冰面。” “我知道了，”楼果恍然大悟，“水里会掉血，那得动作非常快才行！” 简令飒点头。 “怎么，你们还想继续玩儿啊？”林之泖幽幽地问。 “当然不是，”楼果立刻否认，“只是随便交流一下而已。” 林之泖咬了一口鸡肉卷，眼中满是不信任。 “我很忙的，”楼果装模作样，“还要改设计稿呢。” “周一再改吧，”简令飒说，“休息日就好好休息。” “总而言之，”楼果看向林之泖，“你今天的游戏时间已经结束了！念书去吧！” . 吃完饭，林之泖回了房间，楼果留在客厅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按照他平日的习惯，休息日大半时间都是瘫在床上的。只可惜他的床现在只有架子，碍于初来乍到还有简令飒在场，也不好意思横着往沙发上躺，憋得怪难受的。 简令飒回了趟房间，片刻后又出来了，走到他身旁小声问道：“还玩儿吗？” 楼果眨巴了两下眼睛。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心领神会。楼果猫着腰回到房间，没一会儿，简令飒捧着机器蹑手蹑脚走了进来，还带上了门。 这房间没有电视机，但有投影仪。 楼果兴冲冲把机器插上了投影仪。调整了一下画面后，两人一同坐到了地上，各自拿起了手柄。 “小声一点。”简令飒提醒他。 楼果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进入游戏画面，简令飒眯起了眼：“有点看不清。” “后面就是窗，太亮了，”楼果起身关掉了灯又拉起了窗帘，整个房间变得黑漆漆的，“这样如何？” “好了，”简令飒满意地点了点头：“试试刚才的办法吧。” 假正经 第41节 楼果冲回原位：“上！” 简令飒对游戏缺乏概念，但学习能力很强，擅长举一反三，进步飞快。而楼果虽然并不像自己吹嘘的那般高手，但也有着丰富的游戏经验。 两人摸索着又尝试了几次，终于磕磕绊绊地度过了第一关。 看着屏幕上跳出的通关提示，辛苦通关的两人成就感爆棚，情不自禁兴奋地击了个掌。 “牛逼！”楼果高喊。 简令飒立刻把手指竖在唇边：“嘘——” 楼果赶忙闭上了嘴。 两人做贼心虚，竖起耳朵听了半天，发现门外没有任何动静，终于松了口气。 “我一个成年人，休息日，打个游戏居然要偷偷摸摸的！”楼果抱怨。 “照顾一下小朋友的情绪嘛。”简令飒安抚道。 “唉，我真是个好哥哥，”楼果看向前方，“向第二关冲击！” 话音刚落，房门被敲响了。 这家里一共只有三个人，不用猜也知道门外是谁。 楼果顿时惊慌失措，下意识想用身体去遮挡机器。一旁的简令飒反应比他稍快些，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罩在了游戏机和投影仪上。 整个房间顿时一片漆黑。 林之泖在敲过门后不等应声，飞快地推开了门：“哥你在干什么呀？” 空气在那一瞬间彻底凝固。 黑灯瞎火，楼果半趴在地上，简令飒坐在他跟前，衣服脱了丢在一旁。 “不好意思，”林之泖缓缓往后退，“打扰了。” 房门再次合拢，房间里的两个人依旧沉默，半晌没出声。 楼果心跳得飞快，尴尬地笑了两声：“好险，差点儿就露馅儿了，哈哈。” 他抬起头来，却见简令飒正低头凝视着他。 房间里只有投影仪被遮盖后的隐约光亮，看不清对方的表情，超能力却依旧奏效。 简令飒脑袋上的emoji清晰可见，两位男士正对着中间一颗粉色爱心噘嘴。 楼果呼吸一滞。 对视了两秒后，简令飒缓缓俯下身来。 “等一下，”楼果惊慌失措，飞快后仰，“你想干嘛？” 简令飒少见地诚实：“亲你。” 楼果浑身僵硬，紧绷着说不出话。 “不可以吗？”简令飒问。 楼果飞速地摇头。 “那什么才是可以的呢，”简令飒垂下视线，“拥抱可以吗？牵手呢？” 楼果默默地咽了一口唾沫。 若简令飒想要同他恋爱，那么这些当然都可以。 但若目的只是与他发生关系，做这些事又有什么必要呢？ “牵手也不行吗？”简令飒说，“太小气了吧。” 他脑袋上出现了楼果最无法抵抗的可怜emoji，同时伸出手来，试探着捉住了楼果的指尖。 楼果告诉自己，应该立刻行动，用语言或者行动都可以，告诉他不行，再抽回手，划清界限，拒绝暧昧。 可一直到简令飒扣住了他的整只手，他都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简令飒脑袋上的可怜emoji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刚才见过的接吻emoji。 怎么办呢，楼果在心中问自己，怎么办？ “为什么想亲我？”他喃喃地问。 简令飒并不回答，只收紧了与他紧扣的手指。 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得看不见emoji了。 当隔着空气隐约感受到简令飒温热的呼吸扑洒在皮肤上，楼果缓缓地闭上了眼。 房门在此时“砰”地一声被推开了。 “你们肯定在打游戏！”站在门口的林之泖大喊。 空气再度凝固。 “对不起！”林之泖光速消失。 第40章 办公室地下不知道什么情 房门“砰”一声被关上了。 楼果在一片漆黑中呆滞了几秒，猛地推开了面前的简令飒，蹦了起来：“完了，他误会了！” 简令飒被他推着往后仰了些许，抬起头来说道：“……也不算误会吧。” “误会，是误会，”楼果紧张地舔了一下嘴唇，“我我我去解释一下！” 他说完不等简令飒开口，飞速打开房门冲了出去。 林之泖的房间大门紧闭。 “毛毛，”楼果为了强装镇定声音洪亮，拍门的动作却难掩急躁，“我进来啦！” 他说完打开门，只见林之泖正捧着手机坐在书桌前，面颊通红。 “你不会在和别人说刚才的事情吧？”楼果不安地问道。 “什么？”林之泖摇头，脑袋上的emoji小脸发青，“刚才什么事？我已经忘记了！” “那个，你别这样，”楼果的脸也红扑扑的，“其实……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们刚才只是……” 林之泖惊恐地抬起双手，两条前臂在身前交错组成一个x，喊道：“不用跟我详细说明！” 楼果更尴尬了：“不是，我……”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还当我真的不懂吗？”林之泖一脸别扭地移开视线。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楼果说，“其实我们在打游戏。” 林之泖沉默了几秒，放下手来：“行吧，那你继续回去和他打游戏，别跟我解释了，好吗？” “……” “我错了，就当我没看见，”林之泖脑袋上的emoji流下宽面条泪，“对不起，别再说了求你！” 楼果灰溜溜地走了出去。 回到自己房间时，简令飒已经打开了灯，游戏机还在地上摆着。 “我听到他的声音了，”简令飒走到楼果跟前，“好像情绪很激动。” 楼果哭丧着脸：“他以为我们在……” “以为？”简令飒语调略显疑惑。 “……” 楼果后知后觉终于回过神来，林之泖压根就没有误会。若非他突然出现，自己此刻或许还在同简令飒接吻。 这个认知让楼果瞬间起了一背的鸡皮疙瘩。 简令飒垂着视线看着他的面孔，片刻后握住了他的手。 “反正都被看到了。”他悄声说着，缓缓靠近。 “你够了啊！”楼果往后一步，“你，我……我，他……” 他激动又混乱，支支吾吾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面前简令飒的脑袋上出现了一个叹气的emoji。 “要继续打游戏吗？”简令飒问，“往好的想，我们现在可以放心地玩儿一个下午了。” 楼果心想，那林之泖岂不是要以为他俩在没床的房间坚持滚地板？ 简令飒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什么什么，清了清嗓子后说道：“只是打游戏而已，我没别的意思。” 他说话的同时，脑袋上的好兄弟如约而至，但动作少见的婉约。 眼见简令飒用力甩脑袋，楼果蹲下身关掉了游戏机：“不玩了，你快出去！” . 床垫还没送来，接下来的两天晚上楼果不得不继续与林之泖挤同一张床。 气氛有点儿微妙。 林之泖在最初的尴尬和窘迫褪去后，似乎产生了不必要的好奇，跃跃欲试想要跟楼果聊点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也该好奇了的话题。 楼果自然避之不及。 周日晚上，两人关了灯躺进被窝，林之泖终于抛出重磅提问：“你为什么不跟他挤，要跟我挤？” “都说了是误会，”楼果把头蒙住，“睡觉！” “还想骗我，你们都亲在一起了，”林之泖说，“他那样摸你，怎么误会？” “哪有摸我？”楼果瞬间钻了出来，“别瞎说！” “有的吧，我看见了，他手摸在你那里，”林之泖翻过身来，“就是那里。” “胡说八道，”楼果伸手隔着被子揍他，“你看呲了，他明明拉着我的手！” 话音落下，房间里一片安静。 假正经 第42节 意识到自己不打自招的楼果面红耳赤再次把自己整个罩住：“睡觉！” . 周一早上，楼果是坐着简令飒的车去公司的。 小企鹅已经晒干，经历一番磨难后外表依旧崭新如初。楼果信守承诺，把它挂在了包的拉链上。 路上，他摸索着包上绿色企鹅，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后视镜上挂着的粉红色企鹅。 简令飒是真的完全意识不到这种毛茸茸的可爱小玩具并不适合成年男性吗？楼果腹诽，却不敢说，怕又看到可怜巴巴的emoji。 在地下停车库下了车后他们自然一起坐电梯。电梯到达一楼，上来了不少人，楼果一眼便看见了办公室的那位淡定大哥。 “早上好！”楼果主动同他打招呼。 淡定大哥冲他笑着点了点头，又把视线挪向了他身后的简令飒：“简总早。” 楼果莫名一阵心虚，闭上了嘴不再开口。 走进办公室，小唐姐正在泡茶。 “早啊，你们来今天怎么一起来？”她笑着说道。 “我们电梯里碰到的。”楼果解释完刚要入座，小唐姐端着茶杯过来了。 “好可爱啊，”她笑着走到楼果身旁，伸手捏了捏小企鹅，“怎么想到在包上挂个这么可爱的东西。” 楼果心虚，强装镇定：“适合我吗？” 小唐姐点头：“不错，挺搭的。不过这个东西……” “这东西怎么了？”楼果问。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小唐姐说。 “这个形象很有名吗？”楼果好奇，也伸手捏了捏，“我在夹娃娃机里夹到的。” 小唐姐思索片刻，摇头道：“想不起来了。” 他们说完各自在座位上坐下，开始一天的准备工作。 楼果拿出电脑，正要打开，小唐姐忽然轻轻地拍了一下桌子。 “我想起来了，”她说，“我上个礼拜在大魔王的车里见过！” 楼果心脏顿时漏跳半拍。 “上次就想跟你说了，我无意中看到的，”小唐姐说着咯咯笑了起来，“大魔王居然在车里挂了一个小企鹅，太违和了，长得和你这个特别像，就是颜色不他一样。” 楼果张了张嘴，不敢搭腔。 另一个角落，原本安静做着自己事的淡定大哥回过头来，淡淡地看了楼果一眼。 这很难不让人做贼心虚。 “我还和男朋友吐槽呢，那个企鹅肯定不是他自己买的，”小唐姐八卦起来，“会不会是女朋友送的呀？大魔王有对象了？” “不知道，”楼果低下头去试图遮挡自己不自然的表情，“可能这个企鹅最近很流行。” “大概吧，”小唐姐点头，“跟你是真的蛮搭的哦！” 楼果勉强笑了两声。 他打开电脑，登录账号后立刻点开了与简令飒的对话框。 可手指在键盘上停留许久，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刚才电梯里遇到同事好尴尬呀，还有人认出了我们俩带着一模一样的企鹅。要是未来每天都一起上下班，肯定还会被更多人留意到。 这样下去，会不会被公司里的人误会？ 楼果说不出口。 他和简令飒现在的状态太奇怪了。严格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特殊关系，可要说清清白白，也算不上。 楼果心虚。 更何况，简令飒还是他的领导。 下班私人时间楼果总是不小心遗忘这一点，行事过分放肆，如今坐在办公室里，这一层身份关系的存在感变得强烈了许多。 焦灼之际，手机发出叮咚声响。 购物软件发来提示，告诉他再过几个小时他前天购买的床垫就要送达。 床垫那么大的东西，快递柜里肯定放不下，也不能随便丢在门口。这可难办了。 楼果赶忙给简令飒发消息。 ——我的床垫要到了，怎么办？ 简令飒很快回复了。 ——什么时候？ ——大概中午吧？我能请半天假吗？ 简令飒没回。 楼果耐心等了会儿，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一点不合规。 正常请假的流程应该去找人事，像这样私底下联系简令飒，像是仗着私情要求特殊待遇。 楼果赶紧给自己找补。 ——我去找张姐填假单咯？ 张姐便是平日负责这些的人事。 这一回，简令飒很快便回复了。 ——不用，我下午没事，我去吧。 楼果眨巴了两下眼睛。 ——意思是，你替我回去等床垫？ ——嗯，反正只要家里有人就行了，谁去都一样。 说的也是。楼果舒了一口气。 ——太感谢了！ 这样一来，简令飒提前回家，也就不用担心一起回去会被人看到了，真是一举两得。 . 却不料简令飒竟在下班时间特地开车过来接他。 楼果收拾的时候收到简令飒的消息，吓得不轻。他小心错开和同事出办公室的时间，特意确认电梯上全是陌生面孔后才敢进去，这才顺顺当当来到地下车库。 “不是说坐车也很方便吗，”楼果上了副驾驶座后紧张地说道，“你没必要特地跑一趟嘛。” “晚饭准备得差不多了，”简令飒脑袋上的emoji笑眯眯的，“床垫也帮你摆好了，反正闲着，就当出来遛弯。” 楼果纠结了会儿，低着头说道：“谢谢。” “晚饭吃水饺，”简令飒说，“毛毛和我一起包的，应该会合你的口味。” 楼果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简令飒并不急着发动汽车，也不看他，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目视前方：“想表达感谢的话……可以有很多种方式。” 楼果没有询问想要什么样的答谢方式。 因为答案就顶在他的脑袋上，醒目极了。 第41章 半推半就 前几天林之泖说，觉得简令飒对楼果好也是不求回报的。 这位情感大师终究还是太年少，对成年人的险恶一无所知。 从此刻简令飒脑袋上那蹦跶的emoji来看，这家伙可太期待能有回报了。 楼果满心别扭。 明明是他不打招呼擅自主动过来接的，自己也没有拜托他帮着铺床垫，这是不是有点儿强买强卖呀？ 楼果偷偷瞥了一眼简令飒脑袋上已经开始旋转起来的亲亲emoji，面颊一阵发热。 “哦，我知道了，”他故意不解风情，“为了表达感谢，我可以帮你做家务。我很擅长收拾的。” 简令飒脑袋上的亲亲emoji因为这番话而被迫冷静下来，换上了一张不情不愿的小脸：“不用啊，阿姨会隔天过来打扫，你见过的。” “那……那做饭的时候我也可以帮忙，”楼果说，“吃完饭我主动洗碗！ “有洗碗机，”简令飒郁闷：“我不是要这种感谢。” “啊！我知道了，”楼果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我会努力工作报答你！” 简令飒叹了口气，侧过头看他。 楼果不敢与他对视，靠着窗对着手指，忽然意识到不太妙。简令飒的癖好好像是勤奋的员工，自己这么说会不会让他兽性大发？ 正想再胡乱掰扯些什么，不远处的车库入口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小唐姐和她的男友正手牵着手有说有笑地往里走。 楼果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刚才他溜出办公室时，小唐姐正坐在电脑前，并不收拾，完全没有要下班离开的意思。原来她是在等男朋友来接。 小唐姐认识简令飒的车，若是看到楼果坐在副驾驶，又联想到两人的毛绒企鹅挂件，难保不会胡乱瞎猜。 情急之下，楼果原地下滑，把自己强行挤进了座位前的小空间里。 “怎么了？”简令飒不解。 “同事下来了，”楼果低着头，“快，把车开出去，被看到好尴尬！” 简令飒不听话，也不知是在迟疑什么。 几秒后，他伸出手来，摸了摸楼果露在座位上的脑袋。 假正经 第43节 “你干什么呀……”楼果的脸更红了，“快走快走。” 简令飒终于发动了汽车，同时说道：“被看到也没关系吧，顺路送你而已。” “她已经留意到我们有一样的小企鹅了，”楼果说，“不要小看女人的直觉！” 简令飒没有应声，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又揉了揉他的脑袋。 “是不是还挺顺手的，”楼果郁闷地爬了出来，“我头发都乱啦！” 重新坐回座位上，见简令飒目视前方一脸专注，他试探着把之前的想法说了出来：“我记得你说过吧，你楼下斜对面有车可以直达公司。要不……我以后还是自己上下班吧。” “为什么？”简令飒问。 “万一被人看到了……不太好，”楼果说，“今天电梯里不就碰到办公室同事了么。天天一起出现一起消失，早晚会被发现的。” 简令飒沉默不语，脑袋上的emoji垂着嘴角，明显不乐意。 楼果为难的同时又有些不理解：“你就那么想送我？” 简令飒不看他，也不说话，专心致志地不高兴。 但这件事是不能轻易退让的，万一被同事们发现了两人同住且关系暧昧，自己在公司里的处境一定会变得尴尬又难堪，简令飒也会被说闲话。 楼果鼓起勇气说道：“所以，明天起我就……” “明天我不去公司，”简令飒说，“本来也不能送你。” 楼果一阵轻松，舒了口气：“哦，这样啊！” 简令飒脑袋上的emoji愈发郁闷：“有一个合作项目要谈，我明后天出差开会，不回家。” 楼果呆住了。 简令飒看了一眼他目瞪口呆的模样，语调柔软了些许：“我……我也舍不得你。” 他显得很局促，声音小得几乎听不清，脸红emoji又像泡泡一样往外冒。 楼果心想，为什么要说“也”？ “两天时间，很快的。”简令飒说。 “不是，那个……我是想说，那你家岂不是只有我和毛毛？这样好吗？” “怎么了？”简令飒不解。 “那是你家，”楼果强调，“你不在，只有我们俩住着？” 这算不算是鸠占鹊巢？简令飒未免心太大了吧。 “如果不是你弟弟，我就把你一起带去出差了，”简令飒说，“总不能把小孩单独留在家里好几天。” “……假公济私？”楼果惊讶。 简令飒沉默了几秒，居然承认了：“嗯。” 还好有林之泖在，楼果暗暗松了口气。 . 简令飒自己调的饺子馅意外好吃，林之泖包的饺子外形也是像模像样。 回到家，楼果美滋滋地把肚皮吃得胀鼓鼓。 到了晚上，楼果躺在新买的床垫上，惊喜地发现这个包邮才只要几百块的便宜货居然非常舒服，一点也不比前几天同林之泖一块儿睡的那张床垫差，实在物超所值。 好多年没有独享过一张大床的楼果很快便犯起了迷糊。 入睡前，他模模糊糊想起了简令飒在车上说过的话。 “我也舍不得你。” 简令飒温柔又略显害羞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他听过后，又自己默念了一遍。 我也舍不得你。 恍惚间，他又回到了车上，车还停在公司楼下的地下车库，周围再没有旁人，他俩安静地坐着。 简令飒半侧着身看向他，问他：“你要用什么方式表达感谢？” 楼果脑中一片空白，答不上来。 他试图从简令飒脑袋上寻找答案，却发现那儿已经没有了熟悉的emoji。 简令飒的眉眼依旧如往日那般，看似平静却自带威严，让得不到emoji调剂的楼果不由自主变得紧张起来。 他面对着那双端正又凌厉的双眼，心脏怦怦乱跳，焦急地想着，自己好像是偷看过答案的。 为什么想不起来了呢？ 简令飒想要什么？ “我可以负责洗碗。”楼果说。 简令飒摇头。 楼果又思考了片刻：“送你小企鹅吧，很多很多小企鹅。你喜欢吗？” “我已经有了，”简令飒说，“一个就够了。” 楼果想不出来，心慌得快要哭：“我突然忘记了，我本来知道的……怎么会忘记了呢，你明明是想要……” 简令飒抬起手来，轻抚他的面颊，柔声问道：“什么？” 楼果的身体轻颤了一下，瞬间福至心灵。 简令飒想要一个吻。 他见过正确答案的，简令飒一脸平静，脑袋上亲吻的emoji旋转跳跃。 原来他只是想要一个吻。 楼果高兴起来，伸出手揽住了简令飒，仰起头来主动靠了过去，把嘴唇同简令飒的重叠在了一起。 简令飒的嘴唇柔软又充满弹性，像果冻，还很甜。 他用力地碰了一下，又伸出舌尖舔了舔，之后拉开距离，欢喜地问：“你是不是想要这个？” 简令飒眯起眼，笑了。 楼果仿佛得到了莫大的鼓舞，又一次吻了上去。 接吻的感觉奇妙又美好，令人沉迷。简令飒一动不动，并不迎合也不推拒。楼果完全不在意，搂着他的颈项一下一下在他的嘴唇上轻琢，乐此不疲。 直到耳边传来一声惊呼：“你们在做什么！” 他扭过头，只见小唐姐和办公室其他同事站在不远处，满脸惊诧。 那些人又齐声高喊：“你们是什么关系？” . 楼果在床上睁开眼，心依旧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他在昏暗的房间里看着灰蒙蒙的天花板，好一会儿才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方才那一切不过是个梦。 真是荒唐。 他抬起手来用力揉了揉面孔，接着拿起了一旁的手机。 凌晨五点十五分。 真是一个尴尬的时间。 楼果放下手机想再睡一会儿，可闭上眼，脑中便不自觉回忆起梦中的片段，嘴唇上的触感莫名变得鲜活真实。 好羞耻啊。 他坐起身来，发了会儿呆，决定先去洗漱，好降下面颊的温度，别再总想着梦里的画面。 走出房间时，隐约看见简令飒房间的方向有光亮。等他洗漱完毕出了卫生间，客厅的灯也亮了。 简令飒已经穿戴整齐，地板上还放着一个打开的行李箱。 见到他，简令飒也有几分惊讶：“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我……我也不知道，就是醒了。”楼果说着，脑中又浮现出梦中的画面，强烈的羞耻涌上心头，让他不敢看简令飒的眼睛。 “床垫睡得不舒服？”简令飒问。 “没有啊，”楼果摇头，“挺好的，可能就是睡得太沉了，所以才醒得早吧……” 简令飒点了点头：“那就好。” 他说着继续整理起了行李。 楼果想逃回房间，却又舍不得。简令飒应该马上就要出门了，道别后，他们接下来好几天都见不到面。 ——我也舍不得你。 “你几点的飞机？”楼果问。 “七点半，”简令飒盖上了行李箱，拉好了拉链，“马上就走了。” “哦，”楼果抿了一下嘴唇，“……一路顺风。” 简令飒站起身来，把行李箱拖到了玄关，又回过身来看他。 他的脑袋上出现了一个楼果昨天才见过的熟悉的emoji。 楼果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液，低头不敢直视。 “想要一个道别仪式。”简令飒轻声说道。 “啊？什、什么啊……”楼果说。 “毛毛在睡觉，”简令飒往前走了一步，“不会突然出现的。” 楼果心想，问题才不再这儿呢。 简令飒又走了一步，走到他跟前，微微低下头，凝视他的双眼：“我答应过，不会勉强你。” 楼果心想，那你现在是要做什么呢？ “但是……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妥协吧，”简令飒的语调染上了一丝可怜的意味，“你也通融一下，好不好？” 相比他柔软的话语，他的行动则显得强硬得多。楼果紧张地往后退，他不依不饶追着，像是害怕楼果会逃跑，还抓住了楼果的手。 假正经 第44节 “各退一步，好不好？”简令飒问，“对我好一点吧。” 楼果慌了神，嘟囔着：“怎么说得好像是我在欺负你一样……” 他已经退到了墙边，无处可躲。 简令飒收紧了手指，嘴唇几乎已经贴在了他的面颊皮肤上：“就一下。” 楼果抿了抿嘴唇。 梦中的画面与触感再次浮现。 简令飒的嘴唇是不是真的就像他梦里臆想的那样，是柔软的、像果冻一样充满弹性，尝起来甜甜的呢？ 应该不会吧。 当他鼓起勇气仰起头，心中依旧在自我安慰。 只是好奇罢了，好奇而已。 他怀着忐忑与期待，小心地闭上了眼睛。 第42章 分开的第一天，想他 柔软的触感落在了楼果的额头上。 楼果紧张地缩了缩脖子，怀着惊讶与不安睁开了眼睛。 简令飒在极近的距离与他对视，眼神中满是浓得化不开的情绪。 楼果恍恍然想着，原来简令飒只是想亲一亲他的额头。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心中竟涌起了些许不满足和不甘心。 “我以为你会亲我。”他低声呢喃。 简令飒的睫毛轻颤了一下，凝视着他不出声。 “我的意思是……”楼果抿了一下嘴唇，“别的地方。” “哪里？”简令飒问。 他们的声音都很轻，与气息混在一块儿，像在说悄悄话，离得稍远些便听不分明。 还有哪里呢，楼果想着，又一次闭上了眼，微微扬起下巴。 片刻后，温热的气息轻抚过他的皮肤，柔软的触感终于落在了他期待中的地方。 楼果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紧缩，又膨胀，他抬起手臂，搂住了简令飒的肩膀。 梦是假的。 梦里缠绵的亲吻、亲吻时的触感，都是虚假的，源于他大脑的凭空想象。 真实的属于简令飒的嘴唇比他料想中更为柔软，也更主动。 他们最初只是单纯地把嘴唇叠在一块儿然后分开。 楼果看着近在咫尺的简令飒，在混乱与晕眩中傻傻地问：“就这样吗？” 简令飒用实际行动回答了他。 楼果乖顺地张开嘴。 再次闭上眼后，整个世界都变得模糊而又潮湿，他在浑浑噩噩间试着主动地追逐那份带给他甜蜜充实的温暖，耳畔断断续续地传来湿润黏腻的声音。 原来接吻是这种感觉。 明明一点也不甜，却比梦境中更令人着迷。 有生以来第一次的亲密接触，让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产生了一些变化。 他口渴，他想喝水，而他能舔舐到的只有面前这个男人的唇舌。 当他又一次主动抿住简令飒的嘴唇轻轻吸吮，空气中传来了水渍声以外的声音。 简令飒的手机响了。 “我叫的车到了，”简令飒贴着他的嘴唇说道，“我得走了。” 楼果一时回不过神来，微微张着嘴，呆愣愣地发不出声。 简令飒抬起手来，大拇指轻抚过他此刻艳红发烫的嘴唇。 楼果眨了两下眼睛，当铃声戛然而止，整个空间再次陷入寂静，他猛地回过神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简令飒亲了亲他的眼睛，说道：“等我回来。” 楼果本能地闭上眼往后缩。 他的心脏疯狂鼓动，大脑嗡嗡作响，手指和嘴唇不可自控地微微颤抖。 他想，自己刚才一定是疯了。 直到简令飒拉着行李箱走出大门，他依旧站在原地，紧紧地贴着墙壁，一动不动。 “再去睡一会儿吧，”简令飒站在门外依依不舍，“时间还早。” 楼果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当大门终于合拢，他抬起手来按住自己发着烫的嘴唇，半晌后转身冲进了房间。 楼果一头扎在了床上，脸埋在被子里，手用力地锤了两下新买的床垫。 救命啊，他都做了些什么？ 居然主动向简令飒索吻，并且沉迷不已。以方才的状态，若简令飒提出再进一步，他恐怕也会稀里糊涂地答应。 原来自己竟是一个那么没有原则的人。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简令飒是不是会下蛊？ 难道自己在被亲额头的瞬间中了迷魂术？ 回忆起方才的经历，楼果心脏又怦怦跳了起来，皮肤也变得热热的。他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床上，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又轻轻地咽了一口唾液。 恍惚了几秒后，他发出一阵哀嚎，随手抄起一旁的枕头，用力打了两下自己的脑袋。 枕头软绵绵的，毫无攻击力，不痛不痒，只让他变得更晕乎，更怀念方才的美妙体验。 还想再试试。 可是简令飒已经走了，他居然就这么走了。 要是提前知道他是早上的飞机就好了，那样就能更早些起来，去送送他。虽然上班可能会迟到，但没关系，简令飒会愿意通融的。 他们可以在分别前在机场找个没人的角落再来一次。 楼果猛地坐起身来，又用枕头锤自己的脑袋。 荒唐，真是荒唐。 他正自我唾弃，摆在矮柜上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谁会在六点不到的大清早给他打电话？ 楼果心中隐约有了猜测，忐忑地拿起手机，果然是才刚与他分别不久的简令飒。 他紧绷着按下接听：“……喂？” “我上车了，”简令飒的语调依旧如往日那般平淡，“你……在休息？” 楼果心想，你走的时候还叮嘱我再睡一会儿，却又打电话过来，言行是不是自相矛盾？ “没，我……我睡不着，”楼果说，“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简令飒说。 楼果捧着手机，面对这样的回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简令飒也不开口，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守在通话两端，耳边只能听到彼此呼吸的声音。 楼果仰头躺了下去。 很奇怪，气氛居然全然不尴尬。 就这么持续了大约半分钟，简令飒终于开口：“记得吃早饭。” “哦，”楼果点头，“知道了。” “冰箱里有吐司，”简令飒说，“不想吃的话，小区门口有便利店。” 楼果已经在这儿住了好几天，早就知道附近哪里有便利店，冰箱里的吐司他昨晚也见过。 简令飒说的都是一些废话。 但楼果没有拆穿，捧着电话乖乖地点头：“哦，好。” “晚上早点休息。”简令飒又说。 “嗯，”楼果说，“会的。” 简令飒好像实在憋不出什么话了，再次陷入了沉默。 楼果翻了个身，又一次想起了方才的假设。如果去送送简令飒就好了，两个人一起坐在车上，总比隔着电话更亲近些。 “有一件事。”简令飒终于想起了什么。 “嗯？” “我回来的时候，可以有欢迎仪式吗？” 楼果不解：“你要什么仪式？” 他提问完毕的瞬间便自行领会了简令飒的言下之意。 就在不到十五分钟前，他们才刚刚进行过一场热情的送别仪式。 楼果一阵慌张，赶在简令飒开口解释前心虚地抢话：“到时候再说吧！我……我收拾一下要去上班了！” “这么早？”简令飒不解。 “因为……因为第一次坐这条线路，得摸索一下，早到总比迟到好，”楼果胡乱找借口，“而且早点到公司就早点开工嘛，我想赶在你回来之前把稿子改好。” “别太辛苦，注意休息。”简令飒说。 假正经 第45节 “嗯，那我就……挂啦？” 简令飒没回应。 “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楼果问。 简令飒想了会儿，反问道：“你呢？” 楼果张开嘴，又闭上了。 他本下意识想说，早点回来，话到了嘴边又被突然袭来的羞耻感堵了回去。 没什么好说的，他告诉自己，简令飒是去工作，忙完了自然会回来，这完全是一句废话。 “没有吗？”简令飒问。 楼果舔了舔嘴唇：“……一路顺风。” . 那之后的一整天，他都过得稀里糊涂、浑浑噩噩、神不守舍。 早上还信誓旦旦宣称要在简令飒回来前完成任务，最终他第一个到办公室、最后一个离开，工作进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之所以会加班，是因为他对着显示屏发呆，忘了时间，等回过神来，整个办公室已经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到家时，贴心的林之泖已经提前叫好了晚餐外卖。 两人坐在餐桌旁大口吃着披萨，林之泖盯着楼果的脸看了会儿，问道：“你是不是有点上火？” 楼果立刻抿住了嘴唇，快速摇头。 今天早上，小唐姐也问了同一个问题。当时他不明所以，直到小唐姐表示“你的嘴唇颜色特别红”，他瞬间头顶冒烟，羞得说不出话，只得支支吾吾表示好像确实有点不舒服。 面对林之泖的疑问，楼果继续胡扯：“刚才喝了热水，太烫了。” “喝热水会长痘？”林之泖惊讶。 “啊？”楼果呆滞。 “你这儿长了一个痘，”林之泖指了指他的额头，“有点红。难道是被热水烫到了？” 已经过了一整天，嘴唇上不自然的颜色早就退了。他是做贼心虚才会误会。 “不是不是，”楼果快速摇头，“上火，是上火。” 见林之泖面露疑惑，他捧着还没吃完的披萨站起身来：“我赶工，先回房间了！” 走到门口时，背后传来林之泖的嘟囔声：“怪里怪气。” 楼果假装没听见，快速关上了门。 才刚要在桌前坐下，兜里的手机振了一下。 与他分别了一整天的简令飒发来的第一条消息，竟带着几分质问的意思。 ——你怎么从来不主动给我发消息？ 楼果眨巴了两下眼睛，心想，发什么呢，晚上好吗？ 他不禁联想起了简令飒那许多的“早上好”，忍不住笑了起来，低头输入回复。 ——有的呀，工作软件上好多，都是我主动发给你的。 简令飒很快回了。 ——那不算。 楼果心想，可自己也不知道还能主动说些什么了。 要不，明天开始也学简令飒那样发一句早上好？那可得早点起来，不然会被抢先。 他正计划着，屏幕最下方又跳出了一条消息。 ——想你了。 第43章 恋爱技巧get！ 在楼果的记忆中，这是简令飒第一次说出如此暧昧的话语。 虽然不是亲口，可看着这简简单单三个字，还是让他的心脏瞬间抽了一下，与此同时，名为喜悦的情绪在他的胸口炸了开来。 楼果看着手机屏幕傻笑了好一会儿，不知该不该回一句“我也想你”。 本该甜蜜的话语，因为他们之间古怪的关系，而显得不那么正当。 楼果又开始嫌弃自己。 亲都亲了，却还矫情，明明渴望，偏偏要假正经，未免太别扭。 他一直不回复，简令飒又发了一条。 ——在做什么？ 楼果抬头看向桌上的新电脑，厚着脸皮谎报军情。 ——刚吃完晚饭，打算继续改稿子 他说完把剩下的一小口披萨塞进嘴里，把手擦干净打开电脑，拍了张照片。 ——刚开机 简令飒略显惊讶。 ——这么晚才吃饭？ 楼果仗着简令飒此刻看不见他心虚的表情，大言不惭。 ——嗯，加班了，回来得有点晚。 按下发送后，他心跳得比方才看到简令飒说想他还快。 确实加班了，但并没有在工作，如此邀功可真是不要脸。 可是简令飒好像很中意努力的自己。这个男人的癖好古里古怪，楼果想吐槽，却又忍不住要去迎合。 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完全是为了讨简令飒的欢心，楼果羞耻得不敢看屏幕。 ——这么辛苦，是遇上什么困难了吗？ 简令飒问。 困难就是满脑子都是杂念，无心工作。楼果当然不可能告诉他。 ——只是找借口玩一下这台新电脑，用起来太爽了哈哈 简令飒却领悟出了更深层的含义。 ——需要办公室里也配一台吗？ 楼果吓了一跳，赶忙拒绝。 ——不用啊！我现在的笔记本用着也挺舒服的！ 简令飒的回复让他的心瞬间凉了下去。 ——那我不打扰你了，别太辛苦，早点休息。 聊不下去了。 楼果后悔自己一时糊涂，选择了错误的话题。 他放下手机趴在桌上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偷偷摸摸抿了一下嘴唇。 皮肤上的触感早已消失，却依旧有痕迹留在他的身体里。 他想，自己大概已经无药可救了。 要是简令飒对他不只是身体的渴望，也有情绪上的需要，那该多好。 对了，他说想他，想的应该不只是那些事，还有他这个人吧？简令飒对他那么温柔照顾，会不会已经不自觉动了心，只是没意识到呢？如果顺应简令飒的渴求，他们之间有没有可能培养出爱意？ 楼果胡思乱想。 过往的坚持轻易碎裂，他不可自制地想要去付出一些，以换取感情的回应。 从明天起，试着主动给简令飒发消息吧。 可是，发什么好呢？ 恋爱经验的缺乏令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苦思许久，他忽然意识到家重有着一位年仅十四岁的至圣先师。 是时候去请教一下了。 . 林之泖正躺在床上玩手机。 楼果为了掩饰自己不可告人的真实目的，进门后虚张声势地批评道：“怎么从来不见你学习？” “因为你白天不在家啊，”林之泖一脸理所当然，“学生都是白天上课的。” 说得也有道理，楼果装模作样点了点头，刻意地问道：“你现在是在和你的小姐姐聊天吗？” “嗯，”林之泖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她白天在学校不能碰手机，所以晚上的时间很宝贵。” “她们学校还挺严格……”楼果感慨过后终于奔向主题，“你们平时都聊些什么？” 林之泖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关心这些，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什么都聊啊。” 楼果警觉：“你不会把我也当成谈资了吧？” 林之泖明显心虚，顾左右而言他：“我们就是什么都会交流的嘛……” 楼果心里别扭：“你是怎么说的？” “就……照实说啊，”林之泖放下手机，脑袋上的emoji斜着眼笑得贼兮兮，“你跟大帅哥同居，我现在像个拖油瓶，为了不打扰你们都不敢随便出房间，老尴尬了。” 楼果的脸一下就红了：“你胡说什么呀！” “不是吗，”林之泖忍着笑咕哝，“我都看见了，还装。” 这事儿没法解释，楼果自己都一团乱麻，于是他选择切换话题，问一问自己真正关心的内容。 假正经 第46节 “什么都交流，具体是指哪些呢？”他问，“今天天气不错，午饭吃了什么之类的吗？” “也有吧……比如今天做了什么，发生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都会聊啊，”林之泖想了会儿，“还有上网的时候看到有趣的东西，就会发给她看。她也是，什么都跟我说。” 楼果点着头听完，得出一个结论：“所以基本都是废话。” “怎么叫废话呢，分享是很重要的，”林之泖一脸鄙视，“这是心灵的互动！” “原来如此……”楼果继续点头。 他还以为恋爱中的小情侣每天都忙着互诉衷肠说浪漫情话，没想到意外的朴实。 “怎么突然问这些，”林之泖问，“我和她面都没见过，没你担心的那些东西。” 他明显是误会了，却让楼果又悟了一层。 林之泖毕竟还是个十四岁的纯情小男孩，又是网恋，交流内容自然纯洁无比。 大人的恋爱可不见得也是这样。 “你到底想干嘛？”林之泖皱起眉来，“表情好恶心！” “我……我关心你啊，”楼果昂首挺胸虚张声势，“都那么久了，人家到现在都不跟你见面，我担心嘛！” 他说完，自觉有理有据，狠狠地为自己点了点头。 林之泖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沮丧，脑袋上的emoji也是一脸哀伤，不吱声儿了。 虽说方才提起只是借口，但看表弟这般模样，楼果不由得担心起来：“她真的一点儿也不松口呀？” “嗯，”林之泖很无奈，“每次聊到这个最后都会不开心，我都不敢提了。” “她有说不想见面的理由吗？”楼果问。 “她说不想打破现在的美好，”林之泖撇了下嘴，“可是见面也不见得不美好啊？” 楼果上下打量他：“是不是你说了什么让人家姑娘没有安全感的话？” “没有吧！”林之泖想了会儿，“我只说我想那个……那个……” 楼果眯起眼睛：“哪个？” 林之泖脑袋上蹦出一个羞答答的小脸：“想和她手牵手散步。” 好纯情，太纯情了，现在的小孩都早熟，就算是十四岁的少年，这么纯情也不多见了。 “不过分吧？”林之泖问。 “不过分，完全不过分，”楼果想了想，“会不会是……她照片和本人不像，怕你失望？” “不至于吧……她给我的照片都长得一样，不像是修图的，”林之泖说，“而且我不是那么在意外表的人，有点差距也无所谓的。” “你把这话跟她说了吗？”楼果问。 “没有，”林之泖摇头，“我没有直说，只暗示过，我怕她误会，以为我怀疑她照骗。” 楼果不由得感叹，这孩子可真是温柔又心思细腻，相比之下，自己连安慰生气的女同事都像是火上浇油，实在差得太远。 “要是她一直不答应，你怎么办？”楼果问。 “不知道啊，”林之泖为难，“总不能就这么回去吧……” 楼果心想，也不能一直住着吧。 这个念头一闪即逝，他顿时惭愧，甚至有几分尴尬。自己好像开始嫌弃林之泖电灯泡了，好过分呀。 “反正你也不去学校，在家自习和在这儿自习差不多，”楼果低着头说道，“留着没什么不好的。” “哼，”林之泖一点儿面子也不给，“我不信你们俩干坏事的时候不嫌我碍手碍脚。” . 楼果灰溜溜逃回房间，总结了一下方才的对话，发现并非全无收获。 谈恋爱就是分享一些废话，拉进心与心的距离。 他的身体对简令飒已经很有吸引力，最迫切需求的就是心灵上的靠近了。 那就来点废话吧！ 第二天一大早，楼果抢在简令飒的早安前主动发送消息。 ——早！今天的目标是努力工作！ 这句是他的真心话。已经浪费了两天，不能再摆烂了，必须发愤图强。不然等简令飒出差回来看到他的工作毫无进展，一定会失望。 简令飒的回复干巴巴的。 ——好。 楼果并不气馁。 没事儿，待会儿再找点废话，继续出击！ 他怀着雄心壮志来到公司，喝着咖啡奋发了一整个上午，进展喜人。 临近中午，他正打算去续个杯，一转身惊讶地发现极少与他交流的发福老哥脑袋上竟顶着一个双眼冒爱心的小脸，十分荡漾。 这很难不让人好奇。 楼果端着杯子从他身旁走过时，偷偷瞄了一眼他的电脑。 待看清老哥屏幕上的照片后，他顿时一愣，停下了脚步，视线也变得直愣愣的。 发福老哥注意到了他，忙不迭切换了桌面，尴尬地扭头看了过来。 震惊的楼果往前一步：“你刚才看的那张照片，那个女孩……那个女孩是……” 见他神情激动，发福老哥的表情从不满转化为了惊喜：“你也认识kirara酱？” 第44章 哇塞这章真长！ 楼果呆愣愣地重复：“kirara……酱？” 他的语气带有强烈的疑惑，发福老哥意识到自己会错了意，顿时有些尴尬：“呃……怎么了？” “你能再让我看一眼吗，”楼果紧张兮兮地抬手比划，“刚才没看清。” 发福老哥明显不太乐意，但苦于一时找不到借口推辞，勉为其难地点了两下鼠标。 屏幕上再次出现了方才的美少女照片。 齐肩黑发，制服短裙，白皙的皮肤和可爱的笑容，与楼果印象中曾见过的一张闪照极度相似。 那张照片是林之泖发给他的，林之泖说，那是他的网恋对象，一个十六岁的高中女孩儿。 不太对劲。 “她是你朋友吗？”楼果问。 发福老哥不怎么愿意搭理的模样：“不是。” 他说着干脆合拢了电脑屏幕，拿起手机开始叫外卖，明显的赶客姿态。 事关林之泖，楼果自然不能轻易离开。他厚着脸皮继续追问：“这个女孩儿是做什么的呀？” 发福老哥一脸别扭：“你干嘛那么关心啊？” 这老哥的态度实在奇怪，刚才还很兴奋，怎么知道楼果不认识“kirara酱”后一下子变得那么冷淡呢？ 楼果琢磨了会儿，试探着说道：“她长得好可爱，是主播吗？” 见他感兴趣，发福老哥的态度立刻软化了不少，还显得有几分扭捏：“不是，是个爱豆，只是不太出名。” “爱豆？爱豆是什么意思？”楼果茫然。 发福老哥再次尴尬，支支吾吾地解释：“就是那种……唱唱歌跳跳舞，光芒四射，带给人梦想……之类的……” “她是艺人啊，”楼果惊讶，“难怪那么漂亮！” “也不算吧。”发福老哥眼神闪躲。 “她今年是不是十六岁？”楼果又问。 “对，”发福老哥显得有一点点期待，“你真的感兴趣？想了解一下吗？” 年龄是对上了，难道林之泖的网恋对象是个小明星，所以才不敢轻易和他见面？ 楼果也兴奋起来：“是啊是啊，有没有什么视频可以看？” “有，”发福老哥见能发展同好，积极地打开了电脑，“我传给你。” 楼果兴冲冲回到座位，发福老哥已经在工作软件上发来了好几个视频链接。 楼果挑了一个点开一看，是几个女孩儿正在一个空间狭小的舞台上唱唱跳跳。她们服装想同发型相似，楼果一时分不清哪个才是kirara酱。 “唱的是日语歌啊？”楼果问。 “是啊，一看就是日本的吧。”发福老哥说。 楼果疑惑：“这个kirara酱是在日本发展的中国人吗？” “当然不是，她是日本人。”发福老哥说着又发来了一个链接。 点开一看，是kirara酱的个人资料。页面上都是中文，看着像是粉丝自发创建的。 楼果认真阅读了会儿，问道：“地下偶像是什么意思？” “就是暂时还没有出道，正在为了梦想努力的偶像，”发福老哥说，“暂时缺乏一点机会，她是一块璞玉。” 楼果越看越不对劲：“那她会说中文吗？” “应该不会吧，”发福老哥说，“资料上不是写这么，她是土生土长的日本人。” 楼果又看了看那个视频的播放量，少得可怜，评论区回复寥寥。 楼果明白发福老哥刚才为什么表现得有点抗拒了。 这个kirara酱完全不知名，非常小众，所谓的“地下偶像”听起来也怪怪的，说出来恐怕很难得到旁人的理解。。 “是不是很可爱？”发福老哥表情充满期待。 楼果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假正经 第47节 确实可爱，但他此刻更在意的是自己到底有没有认错人。 毕竟闪照只能看几秒，记忆不见得可靠，或许只是服装和姿态相似。 kirara酱既然是个日本女孩儿，那肯定是不可能和林之泖用中文网恋的。 若自己没有认错人，这样一个知名度非常低又邻家气质的漂亮女孩儿，实在太适合盗用了。 “能多给我发点她的照片吗？”楼果问。 发福老哥十分积极：“没问题！” 楼果怀着不安与担忧回到家，却见林之泖少见的喜气洋洋。 “嗨，”他笑眯眯地同楼果打招呼，“回来啦，今天叫了个肉蟹煲！我请客！” “什么事这么高兴？”楼果问。 林之泖眯起了眼，脑袋上的emoji也在笑，面颊红红的：“她答应跟我见面了！” 楼果一惊：“什么时候？” “在了这个周末，”林之泖有点儿扭捏，“周六下午。” “在哪儿？”楼果追问。 “你干嘛，”林之泖很警觉，“我自己去，你不许跟来！” 楼果一肚子疑惑，不知从何说起。 林之泖误会了：“放心吧，我十四岁了，又不是四岁，约的地方离这里不远，而且是白天，没问题的。” 楼果琢磨了会儿，问道：“你能不能再给我看一看她的照片？” “啊？”林之泖不解，“怎么突然……” “让我看看嘛，”楼果说，“毕竟是我未来的弟媳，我提前认识起来。” 林之泖闻言瞬间陷入了窘迫，又害羞又憋不住想笑，别别扭扭拿起手机把屏幕亮了出来：“喏。” 这小子，居然把人家的照片做成了桌面壁纸。 而且好巧不巧，和发福老哥的桌面壁纸是同一张。 楼果心里咯噔一下，问道：“你知道kirara酱吗？” “ki什么？什么酱？”林之泖好奇，“是吃的吗？” 楼果心想，完蛋，出大事了。 他心不在焉吃完晚饭，趁着下楼丢垃圾立刻给简令飒发了条消息。 ——大事不好！ 简令飒迅速回了电话，才一接通便担忧地问道：“怎么了？” “毛毛，毛毛的网恋对象，是个骗子！”楼果激动。 “……什么？” 楼果深吸一口气，把今天的见闻快速地说了一遍。 简令飒听过后沉默了片刻，问道：“你告诉毛毛了吗？” “还没有，”楼果怪难受的，“他看起来好开心，我不忍心，怕他不好受。” “可是……这不是早晚的事吗？”简令飒说，“长痛不如短痛，总比看他继续被骗好吧。” “你说的也有道理，”楼果苦着脸，“所以，你觉得我应该告诉他？” “如果是我，应该会选择说出来。”简令飒说。 “那好吧，你说得很对，”楼果深吸一口气，“他总会知道的，我去告诉他吧。先挂啦？” “等一下，”简令飒清了清嗓子，“我刚才正要发消息给你。” 楼果的小心肝颤了一下：“怎么了？” “我明天走不了，”简令飒说，“得星期五晚上才能到家。” 楼果的小心肝啪嗒一下落在地上，碎了。 “对方有点犹豫，要求晚一天再决定，”简令飒解释道，“毕竟是甲方，只能再等等。” “什么破公司啊，真没效率，受不了。”楼果咕哝。 “正好，我明天有时间，去给你买好吃的，”简令飒哄他，“别不高兴了。” “没有不高兴，”楼果矫情起来了，“我只是烦这种不干不脆的甲方，以后正式合作了肯定也龟毛。” “嗯，”简令飒说，“但毕竟是大客户。” 楼果气哼哼：“他们最好别给我变卦！” “嗯。” “不说了，我快到家了，”楼果说，“先挂啦？” “嗯，”简令飒说，“有事再给我打电话。” 楼果在心里整理好了说辞，鼓起勇气走进了林之泖的房间，只见床上堆满了外套。 “哥你来的正好，”林之泖兴冲冲的，“帮我看看，我穿哪件好？” 楼果一肚子腹稿顿时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都、都挺好的，”他勉强扯起嘴角，“你的身高穿什么都像衣架子。” “还好你带我去剪了头发，”林之泖说着又害羞起来了，“那时候确实有点不像样。” “毛毛啊，”楼果坐了下来，“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的小姐姐和你以为的完全不一样怎么办？” 林之泖停下动作：“关于这个，我们今天开诚布公地谈了一下，达成一致后才决定见面的。” “什么意思？” “她应该真的和照片挺不一样的，”林之泖抓了抓头发，“所以才会犹豫那么久吧。但我告诉她了，我真的不介意，能见到她我就很开心了。” “她说自己和照片不一样了？”楼果问。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林之泖耸了耸肩，“正常啦，现在很多男生拍照都会美颜滤镜了。” “如果她真的是个丑小鸭呢？”楼果试探着问道。 “那她每张照片都能修得那么好看，也太厉害了吧。”林之泖说。 楼果看着他脑袋上笑嘻嘻的emoji：“因为你喜欢的是她的内在，所以对这些都不在乎？” 林之泖一脸难为情地抓了抓头发，算是默认了。 “她的性格一定很可爱吧？”楼果说。 “嗯，”林之泖点头，“而且我们很有默契。我昨天晚上想了想，我跟她确实每天都在说废话。可是她的废话也很有意思，我们彼此都爱听对方的废话，这很难得。这世上绝大多数人都很没劲，跟我话不投机” “这样啊……挺好的，”楼果站起身来，往床上指了指，“你如果穿那条黑色的裤子，那这几件都不错。穿牛仔裤的话就在旁边那两件里挑。” 林之泖抬起手来：“收到！” 楼果回到房间，第一时间给简令飒发了条消息。 ——我还是没说。 简令飒依旧回了电话，在电话里问道：“为什么？” “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反派，是真爱小情侣面前不值一提的小丑，”楼果说，“也许不应该干涉那么多，他们有自己的相处方式。” 简令飒没有出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既然女孩子愿意见面，那就说明已经想同决定承认错误了吧，”楼果说，“那就交给他们自己吧。” “嗯，”简令飒说，“那就不说。” 楼果仰躺在了床上：“对心灵契合的两个人来说，外表可能也没那么重要吧？” “嗯。” “毛毛说跟她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说废话也很有意思，”楼果说着笑了起来，“听着还挺……挺动人的。” 简令飒安静了会儿，问道：“我不太健谈，会不会让你觉得很无聊？” “啊？”楼果当即否认，“怎么会！” “那就好。” 楼果握紧了手机，一时间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和简令飒聊天好像真的很难想话题，可他又舍不得挂断，憋了会儿，厚颜无耻地决定再利用一下林之泖：“不过还是挺担心毛毛的，万一对方是个坏人怎么办？” “实在不放心，你就跟他一起去吧。”简令飒提议。 “不行，他说了不要我跟去，”楼果叹气，“他自我定位可成熟了。” 简令飒思考了会儿：“到时候我开车送他去吧。” “你的意思是……？” 简令飒清了清嗓子：“我告诉你地址，你再过来。” 楼果怪紧张的：“会不会不太好啊？” “有点，”简令飒说，“那就算了。” “别别别，”楼果咽了口唾沫，“虽然方式方法不太正当，但出发点是好的。我们远远看一眼，确定是个小姑娘就走，怎么样？” “嗯。” 楼果笑了起来：“嘿嘿，看不出来嘛，你居然会提这种建议，我对你真是刮目相看。” 简令飒又清了清嗓子：“本来怎么看？” “本来觉得你是个严肃古板的正经人。”楼果说。 “现在对哪一点改观了？”简令飒问。 楼果笑了起来：“严肃还是挺严肃的。” 言下之意就是不古板也不正经了。 假正经 第48节 简令飒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道：“我在你面前会有一点……有一点紧张。” “啊？”楼果以为自己听错了。 “以前，”简令飒继续说道，“现在好多了。” “紧张什么？”楼果说着也紧张起来了，“为什么紧张？” “没什么。”简令飒说。 没什么又是什么呢？楼果想追问，门外响起了林之泖的声音。 “哥，出来帮我看一下！” “去吧，”简令飒说，“晚点再聊。” 第45章 嚣张小果 第二天上班时，发福老哥破天荒主动同楼果打了招呼，之后又在公司通讯软件上敲他，给他发来了一个文档。 楼果怀着好奇点开，接着便呆住了。 文档最上方的大标题写着：kiraraちゃん安利向资源整理~kira☆ 往下看，里面图文并茂分门别类地整理了kirara相关的各类资源，每一项都详细标注了看点所在。 除了视频和图片外，文档里提供了几个粉丝账号，并且对他们做了详细的介绍，其中包括收集日本方面饭拍和同人产出的账号，对kirara酱的各类社交账号第一时间进行转载并且翻译的账号，收集整理国内粉丝同人产出的账号等等。 看着像模像样颇具规模，待楼果试着去搜了一下，发现这些账号粉丝基本只有三位数，门庭冷落，但与之相对的，皮下都热情无比，基本每天都会发布新内容。 账号的评论区还挺热闹，十分和谐，每个人说话末尾都加一个“kira~☆”。 楼果点击了被标注为“必看”的视频，视频里kirara酱穿着改良旗袍梳着丸子头在人来人往的路边跳舞。 改良旗袍很短，伴随着舞蹈大腿下若隐若现，却又偏偏什么都看不见，配合她清纯的长相和俏皮又充满活力的舞蹈动作，确实十分吸引人。 楼果不禁发出感慨。 ——她这么可爱，为什么不火呀？ 发福老哥回了个叹气的表情。 ——在地下偶像的圈子里她已经算是非常火了 楼果回头看了老哥一眼，对方正注意着他，见状立刻抬起右手，竖着食指和小指，手掌向外在脸侧晃了一圈，用口型比划道：“kira~” 楼果吓得一哆嗦，连忙回过身，只觉自己看到了什么不妙的东西。 屏幕上，发福老哥发来了新的消息。 ——kirara酱的标志性动作！ 楼果想起来了，方才的舞蹈视频末尾，kirara酱确实作了一个类似的动作。 美少女这么做娇俏软萌使人心动，发福老哥的模仿则让人起鸡皮疙瘩。 楼果哭笑不得，也转过身冲着老哥比划了一个：“kira~” 发福老哥露出了欣慰又感动的笑容。 午休时间，发福老哥向他发来共同欣赏kirara酱超绝可爱现场视频的邀请，楼果不好拒绝，捧着外卖坐了过去。 老哥一边看一边叨叨个不停，生怕楼果漏掉精华所在。楼果听着听着下意识侧头看向老哥，本意是表达尊重，却不料对方不领情，反而急了。 “你看视频呀，”他指着画面里蹦蹦跳跳的kirara酱，“别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 楼果赶忙点头：“哦哦！” 一旁的小唐姐啧啧称奇：“你们俩怎么突然关系那么好了？” “嘿嘿，”楼果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大概是缘分到了吧。” “还装呢，我知道你们在看美女。”小唐姐笑道。 发福老哥见他分心聊天，又急了，不愿他错过精彩画面，干脆按了个暂停。 “继续放呀，”楼果把注意力转回了视频上，还冲着老哥比划了起来，“kira~” 老哥露出了幸福的笑容，也抬起手：“kira~” 小唐姐皱着眉走开了。 整个午休，楼果都在认真欣赏kirara酱的视频，时不时发表一些感想。 “好可爱哦，为什么这个动作她做起来会那么萌啊！” “要是她有机会出道肯定会大火吧！” “我觉得她跳舞水平不比电视上那些明星差呀？” “她好热情啊一点架子都没有！” 发福老哥听得通体舒畅。待午休结束楼果要回自己座位，他热情地表示以后工作上有任何需要随时开口。 楼果暗自感叹，这难道就是同好的力量吗？ . 下班到家，看到依旧处于兴奋中的林之泖，楼果的心情又变得复杂起来。 他们前几天商量好了，每天吃完晚饭可以玩一个半小时的游戏。 林之泖从昨天起连这一茬都忘了，不是捧着手机就是在家跑跑跳跳摸房梁。 情窦初开的少年真是让人想笑又引人羡慕。 楼果看着，莫名想念起了简令飒。 若非该死的甲方，简令飒已经到家了。他们可以坐在一块儿吃饭，能近距离看到对方的脸，还能……做点别的，随便什么事。 楼果在晚饭过后鼓起勇气给简令飒发了一条消息。 ——很想你。 按下发送后，他立刻把手机丢得远远的，脸也涨红了，心跳程度不亚于同简令飒接吻。 五分钟后，手机振了。 楼果紧张兮兮地把手机捡回来，点开消息。 简令飒的回复十分简洁。 ——明天见。 楼果做贼心虚似的确认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嘴唇贴在了屏幕上这三个字的位置。 . 周五上午，楼果终于改完了设计。 他迫不及待告诉了简令飒这个好消息，接着在心里掰着指头算简令飒飞机落地的时间。 他度秒如年，没心思呆在公司了，迫不及待想回家。 趴在桌前发了会儿呆，无所事事的他本欲找发福老哥一起看看美少女视频，却不料老哥激情修图，没空理他。 要不请假算了吧？ 楼果点开了人事张姐的对话框，正输入着，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请进！”楼果放声喊道，喊完视线依旧落在面前的屏幕上，“哪位贵客大驾光临呀？” 话音落下，除了他以外所有的同事都站了起来。 “简总你不是出差吗，”小唐姐一脸拘谨地往前走了两步，“回来啦？” 楼果立刻回头，只见简令飒正站在他身后不到一米的位置，手上还提着两个袋子。 “嗯，”简令飒应声时，视线始终落在楼果的脸上，“买了些特产，给大家分分。” 他说着走到楼果桌边，从袋子里依次取出了几分包装精美的零食礼盒。 楼果这才起身，按捺着心中的雀跃伸手取了一盒：“哦，谢啦。” 他说完瞥了简令飒一眼。 简令飒表情平静，脑袋上的emoji却早已笑得眼睛眯成了缝儿。 楼果不禁也笑了起来，掂了掂手里的包装，夸奖道：“看起来还不错嘛！” 小唐姐见他这般举动，赶忙走了过来，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他。 “这么好呀，还给大家带吃的，”她把楼果护在了身后，“谢谢！” 简令飒浅浅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楼果一直目送他彻底消失在门外，又忍不住跟出去往他办公室的方向望了一眼。等回到自己的座位，还没入座，就被小唐姐批评了。 “你怎么回事呀，”她怪着急的，“傻愣愣的，那么不客气！你是领导还是他是领导？” “啊？”楼果整个人轻飘飘的，完全状况外，“我怎么啦？” “唉，”小唐姐叹气，“真是被你急死了。” 她说着拿起剩下的零食，分给了办公室另外两位老哥。 “大魔王怎么转性了，”淡定老哥感慨道，“居然会给我们带吃的。” 楼果坐在座位上，看着零食精致的外包装，嘀咕道：“他本来就挺好的呀。” 其余三人扭头沉默地看向他。 “真的啊，”楼果抬起头，“他就是……工作方面比较严肃，其实人很好很温柔的！” 发福老哥皱着眉：“你们很熟吗？” “还、还好吧，”楼果心虚了，“你们知道我这个人经常乱说话嘛，他也不跟我计较。” “你还说呢，”小唐姐忧心忡忡，“刚才他进来你理都不理，架子那么大，他一直瞪你你没发现吗？” 楼果歪头：“没有瞪吧？” “有，不信你问他们！”小唐姐说。 假正经 第49节 “嗯，”淡定老哥点头，“你拿点心的时候他眼睛和利剑一样盯着你。” “楼果你长点心吧！”发福老哥叹气。 楼果抿着嘴唇缩着脖子，放弃争辩，点开了和简令飒的对话窗。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呀！你没回家吗！ 简令飒迅速回复。 ——回家了一趟，把车开来了，待会儿一起回去。 楼果忍着笑，心想，明明就是很好很温柔的嘛。 他再次输入。 ——我不想上班了！我想翘班！ 按下发送，他不由得在心里感慨了一句，敢这么对老板说话，自己可真是太嚣张了。 简令飒并不介意。 ——那你翘吧，我先下去在车上等你。 楼果只是发泄情绪，见简令飒当真，不由得忐忑起来。 ——会不会不太好呀？被同事发现了怎么办？ 简令飒居然还给他出主意。 ——你电脑别关，外套也留着，直接出来。 楼果快要忍不住笑出声。 ——简总！你这样合适吗！ 简令飒没回。 过了大约两分钟，楼果的手机振了。简令飒在私人社交软件上给他发来了消息。 ——我上电梯了，你直接来停车场。 既然是简总的指示，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楼果给笔记本设置了定时关机，开着屏幕放在桌上，外套挂在椅背，就这么大剌剌走出了办公室。 乘电梯来到地下车库，才往里走了没几步，不远处简令飒的车亮了亮车灯。 楼果一溜烟跑过去，美滋滋钻进了副驾驶。 “这还是我第一次翘班呢，”他关上了门，兴奋地说道，“好刺激呀！还好一路上都没遇见认识的人！” 简令飒并不开口，半侧着身静静地看他。 楼果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慌张地移开了视线。 车厢里十分安静，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他舔了舔嘴唇，胡乱找话题：“我忘记把吃的带下来了，那都是手工零食吧？放一个周末会不会不好吃了？” “没关系，家里还有。”简令飒说。 “你也给毛毛带了？”楼果问。 简令飒点了点头：“嗯。” 他没有要发动汽车的意思，依旧凝视着楼果。 楼果瞥他一眼，又瞥他一眼。第一眼看他英俊的面孔，第二眼看他脑袋上乱蹦的emoji。 就这么僵持了会儿，楼果也侧过身去，微微仰起了头。 简令飒唇角勾起一缕笑意，倾过身来，亲了亲他的嘴唇。 柔软的触感转瞬即逝。 楼果眨了眨眼，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姿势，舔了一下嘴唇。 两人安静地对视了几秒，嘴唇再次重合在了一起。 第46章 啵啵一整章 简令飒的嘴唇是久违的，也是新鲜的。 楼果舍不得同他分开，主动追着展示自己笨拙的技巧，模样仿佛一只小狗正努力吐着舌头讨好命中注定的主人。 他闭着眼，也关闭了绝大部分的羞耻心，只依靠身体的本能行动，唇舌间交换的温度与耳边响起的黏腻水渍让他沉迷，更让他兴奋。 “有点热，”他含含糊糊地说着，“可以开空调吗？” 他浑身的皮肤都在发热，变得湿润。 简令飒顿了顿，与他拉开了距离。 楼果微微缺氧，呼吸急促，嘴依旧张着，可怜巴巴地重复：“很热。” 简令飒的大拇指轻轻拂过他水润的嘴唇，说道：“先回家吧。” 楼果呆滞了会儿，下意识想要去亲吻简令飒的拇指。 简令飒被他的动作微微惊到，很快收回了手。 楼果在一片安静中逐渐变得清醒，不只面颊，耳朵也一下子红了。 “哦，”他乖乖地缩回座位上，“先回去。” 还来不及专心羞耻一会儿，随着汽车的发动，他倒抽着气惊呼了一声，接着飞快地低下头去，试图遮挡自己的面孔。 简令飒疑惑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在斜对面的停车位看到一个站在车旁的高大男人。 “只是一是陌生人。”简令飒安抚他。 “你忘了吗，那是小唐姐的男朋友！”楼果抱头，“他刚才往这儿看了！” “离得那么远，看不清吧。”简令飒说。 对话间车已经驶出了停车场。楼果重新抬起头来，长舒了一口气：“但是小唐姐认识你的车。你记不记得，上次也是在停车场，他俩在一块儿，也许小唐姐跟他提过。” 简令飒却并不在意：“想那么多。” 楼果郁闷地抿住了嘴唇，半靠在车窗上，往简令飒的方向打量。 希望是多虑了吧。 毕竟离得远，车厢里比外面更暗一些，彼此也不熟悉，对方应该看不清他的长相，顶多是误会简令飒在车里同人接吻罢了。 等一下……那不是误会，是真的。 楼果后知后觉，心跳加速。 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呢，好奇怪，他们居然那么理所当然地接吻了。 这算什么？ 简令飒作为他的顶头上司，公司的实际掌权人，却任由他翘班，还免费提供他优质住宿。如今两人并没有确定恋爱关系却有了亲密行为，是不是自己已经被潜规则了？ 楼果怪紧张的，被他一直看着的简令飒也怪紧张的。 简令飒脑袋上害羞泡泡一个接一个地冒，语气别扭：“你好好坐。” 楼果心想，我就不。 这一点微小的反抗，带给他巨大的心里安慰。他偷偷告诉自己，或许可以换一个思路。 潜规则指的是向上位者付出身体为代价获取金钱或是其他方面的回报。 这跟他们的情况也不符合呀。 简令飒如此优秀，还长得那么帅，嘴唇软软的特别好亲，算作付出身体的那一方根本不违和。 明明自己才是占了便宜的人。 他才没有被潜规则，相反，是他在白嫖优质大帅哥，简直爽歪歪。 楼果成功说服了自己，心里踏实了很多，背脊都挺得更直了。 “你好好坐。”简令飒又说了一次。 楼果嚣张地答道：“不要。” 看吧，简令飒拿他没办法。是他的老板被他潜规则了！ 楼果在心中默默地强调，当然了，自己不是那么无情无义的人。 若是这位优质大帅哥希望他负起责任，他也不会推辞。 . 到家时，林之泖正在房间里打游戏。 面对楼果质问的眼神，简令飒心虚地表示，自己还有一份备用钥匙，看孩子可怜，就让他先玩一会儿。 “不是说回来之前会收拾好么？”他压低了声音问林之泖。 林之泖委屈：“还没到你们平时下班的时间呢！” “背着我干坏事是吧你们？”楼果皱眉。 “我都几天没打了，”林之泖振振有词，“只能晚上玩根本不科学！我晚上的时间很宝贵！” “这些以后再说，”楼果展示威严，“今天肯定超过时间了，收起来吧！” 林之泖叹了口气，同简令飒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简令飒安抚着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蹲下身帮着他收拾机器。 待简令飒捧着游戏机走出房间，楼果立刻跟了上去。 “你们俩关系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了？”他小声问。 简令飒想了想，答道：“因为你吧。” 楼果不明所以。 假正经 第50节 背后传来了林之泖的声音：“晚饭吃什么呀？” “他还真是不客气！”楼果嘀咕。 简令飒脑袋上的emoji笑眯眯：“挺好的。” 楼果也觉得不坏。这个初来乍到时表现得极端脱离社会的男孩在他们面前终于也有了符合十四岁少年的表现，应该欣慰才是。 . 晚饭时，楼果刻意问起了林之泖明天见面的事，简令飒顺势提出可以开车送他。 林之泖犹豫：“我查过路线了，过去挺方便的，可以自己去。” “你哥哥会不放心，”简令飒说，“你就当哄哄他。” 楼果顿时瞪大了眼睛：“什么叫哄哄我？” 林之泖却很认同这个理由，瞬间笑出声来：“好吧好吧，真是拿他没办法。” 简令飒任务达成，欣慰地点了点头，继续吃饭。 林之泖莫名得意，一边吃一边刻意地瞄着楼果，笑嘻嘻的。 楼果斜着眼瞪他，他不以为意。 吃完了饭，楼果跟进了林之泖的房间，偷偷问道：“你跟他单独待在一块儿会不会不自在？要不要我也陪着？” 林之泖一脸了然，用鼻子哼了一声：“是你们自己想去约会吧？” 楼果一句“才不是”冲到了嘴边，又强行咽了下去。 这听着确实是个不错的借口。 为避免打草惊蛇引起林之泖怀疑，他不得不硬着头皮承认：“反正我也一起送你，你没意见吧？” “随你吧，”林之泖说着又想起了什么，脑袋上的emoji一脸坏笑，“你放心，我晚上不会随便出来的。” 楼果瞪他一眼：“莫名其妙。” 同时心里想着，你最好说到做到。 . 回房后，他怀着不可告人的期待等了半天，无事发生。 楼果按捺不住跑去了客厅，故意发出各种不自然的声响，恨不得找个借口直冲简令飒的房间。 就这么折腾了好一会儿，简令飒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已经洗过了澡，短发微湿凌乱，对比平日的整齐，透出一股独特的慵懒魅力。 楼果直愣愣地看着他，一直看到他脑袋上咕噜着冒出大量脸红泡泡。 “要不要来我的房间？”楼果问，话音落下，他便被自己大胆的言语吓了一跳，赶忙又补充，“因为我的床垫很舒服！” 简令飒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救命，我在说什么！楼果尴尬极了，快速摇了摇头：“不来也没关系！” 他说完便往自己的房间逃窜，进了屋回过身，发现简令飒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 简令飒进了房间，很自然地关上了门。 现在，这儿只剩下他们，不用担心被任何人打扰。 不接吻，说不过去。 简令飒走到他跟前，低着头轻声问：“有多想我？” 楼果抿了一下嘴唇：“……不记得了。” 这别扭的答案却让简令飒露出了笑容。 “你现在想亲我。”楼果说。 他没有看简令飒脑袋上的emoji，是猜的。 简令飒用实际行动印证了他的话语。 楼果主动地抬起双臂，攀在他的肩头，软乎乎地往他的身上靠。 这个吻断断续续又无比绵长。 楼果还没学会在亲吻时如何换气，总要停下来稍稍地喘一会儿才能继续。 他不嫌麻烦，沉迷不已。 “你热吗？”楼果问。 简令飒低着头，同他额头抵在一块儿：“嗯。” 楼果想告诉简令飒，自己的身体有反应了。阻止他开口的，是他仅剩的最后一丝理智与羞耻心。 他刻意地往前顶，试图让简令飒自己主动发现这一点。 当他们紧紧地贴在一块儿，他发现，有反应的原来并不只是他一个人。 “奇怪，”楼果红着脸，意有所指，“什么东西呢？” 简令飒却像是被他的话语烫到了一般，明显地向后躲了一下：“对不起。” 楼果眨巴了两下眼睛。 “我先回房间了，”简令飒的神色少见的尴尬，眼神闪避不愿同他对视，“晚安，明天见。” “诶？”楼果呆愣愣地看着他转身打开房门，快步走了出去。 怎么回事啊。 让他身体发热的元凶离开后，莫名的凉意使他的大脑褪去温度，他恢复了清醒和理智，面颊的热度却不降反升。 好失败的调情，未免太丢人了。 楼果趴在了床上，又因为某个部位的不适不得不侧过身。 简令飒不会是被他这副饥渴的样子吓到了吧？ 刚才都没留意，简令飒的脑袋上有没有出现那对好兄弟呢？不会没有吧？ ……怎么能没有呢？ 难道简令飒喜欢更矜持的类型吗？会令他冲动的是脑中只有拼搏的禁欲工作狂吗？ 如果刚才打开电脑展示自己的设计，效果会不会比较好？ 楼果像条虫子似的在床上蠕动。 在瞎想些什么呢？好龌龊的大脑，还好看不见自己的emoji，不然，他一定会羞愧而死。 第47章 总算到毛毛了 周六上午，林之泖起床后破天荒在镜子前捯饬了一翻。 离上次被楼果押着理发已经过了一阵，他的头发稍稍长长了些，刘海遮住了些微额头。他怕显得凌乱邋遢，用沾了水的梳子整理成了一个大背头，自觉成熟又帅气，感觉好极了。 走出浴室，楼果对着他毫不客气地放声大笑。 “你这是在干什么呀，”他来到林之泖跟前，抬起手来粗鲁地把林之泖好不容易打理好的短发揉得一团乱，“那么紧贴头皮，蠢死了！” 林之泖郁闷，向后闪躲：“你做什么！别乱动！” “散下来好看！”楼果说，“大帅哥干嘛把自己头发搞得怪里怪气的！” “不会很邋遢吗？”林之泖整理着头发担忧地问道。 “邋遢什么呀，哪儿邋遢了，”楼果后退半步，左右端详他的面孔，“帅得要死，哪个小姑娘能和你手拉着手走在大街上绝对是所有人羡慕的对象！” 林之泖扭过头，脸烧烧的：“胡说什么。” “放心吧，”楼果鼓励他，“如果你的小姐姐学校里有‘最拿得出手男朋友’比赛，她肯定能夺冠。” “没有学校会办这种比赛。”林之泖嘀咕。 楼果走到他身侧，在他身后用力拍了一把：“背！挺起来！” 林之泖这一回没有像过去那样露出不耐烦的表情，认认真真站得笔直。 . 去的路上，楼果陪着林之泖一起坐在车后座。 他偷偷打量林之泖脑袋上紧张兮兮的emoji，笑着问道：“怎么那么紧绷啊，不高兴吗？” 林之泖的双手紧握在一块儿：“她今天早上给我发消息，说的话有点奇怪。” “说什么了？”楼果问。 “她要我保证，看到她以后不可以生气，”林之泖蹙起眉头，“我有什么理由生气啊？” 楼果不由得在后视镜与简令飒对视了一眼。 还能有什么理由呢，照片与真人完全不符呗。 “说不定她骗了你，”楼果试图给他进行心理建设，“比如年龄啊，外表啊……” “我不介意她长什么样呀，”林之泖疑惑，“她总不能已经三十岁了吧？那样的话……确实有点怪怪的。” 楼果心想，如果那人真的三十岁，自己绝对要报警。 “但不可能，”林之泖摇了摇头，“我跟你都有代沟，跟三十岁的人不可能聊得那么开心。” “什么？”楼果惊讶，“我们有代沟吗？有吗？” 林之泖瞥他一眼，不说话。 “咳，”楼果清了清嗓子，“毕竟你们过去都是文字聊天，又隔着网络，她所有信息都可能是假的，说不定见了面发现是个男孩子。” 林之泖又笑了：“我看过她的照片。” 照片是日本地下偶像kirara酱，确实是女的。 楼果在心里叹气。 假正经 第51节 “而且……没必要吧，”林之泖说，“我告诉过她我以前在学校里的事情，如果她是男生，我也不会介意的，没必要隐瞒啊。” 简令飒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表情略显惊讶。 “嗯，既然你什么都不介意，那就不用担心太多啦，”楼果很欣慰，“祝约会愉快！” . 林之泖和对方约着下午一起喝下午茶吃点心。 中午刚吃过饭他便迫不及待要出门，待到了目的地，楼果才从他口中得知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有整整二十分钟。 这孩子未免太着急了。 但这对两位大人来说是件歪打正着的好事。楼果忍着笑目送他下了车，接着便催促简令飒赶紧把车开到下一个路口。 车过了拐角，确定不会被林之泖发现，楼果快速下了车，偷偷摸摸往回走。 林之泖依旧站在下车时的位置，背后是便利店的围墙，身侧不远处便是绿化带。 仗着有绿化带中树木的掩护，楼果在离他还有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下了脚步，贴墙站着。 高个子在路边很吸引眼球，来来往往的行人总免不了要多看林之泖几眼。楼果暗中观察的视线混杂在其中，并不容易引起他的警觉。 就这么过了十多分钟，简令飒停好车与楼果汇合。 “还没到？”他问。 “嗯，”楼果无奈耸肩：“还没到。” “我们这样站着不动有点显眼，”简令飒闻言四下观察，“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吧？” “我已经选好了，”楼果得意，“斜对面那家咖啡馆你看到了吗？” 简令飒顺着他的示意看过去，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家咖啡馆的外墙玻璃是深褐色的，从外往里看，里面模模糊糊，只能捕捉到大致的人影。但依据经验，若坐在窗边向外打量，视线会很清晰。 两人混在人群中快速过了马路进了咖啡馆，窗边的位置恰好没人。 入座后，林之泖依旧待在原处。 这可怜的孩子正倚着围墙低头摆弄手机，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他们约的时间应该差不多要到了吧，”楼果皱眉，“第一次见面就迟到？” 话音刚落，便有人走到了林之泖身旁。 林之泖赶忙抬起头来。哪怕看不清表情，也能从肢体上读出他此刻的紧张忐忑。 “是这个女孩子？”简令飒问。 来到林之泖身旁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儿，穿着雪纺长裙，配合一头过肩长发，看起来仙气飘飘。 两人也不知说了些什么，林之泖不安地往后退了半步，小幅度地摆了摆手，之后竟三十度向前鞠躬。女孩儿呆愣了一会儿，快步走开了。 “……好像不是。”楼果说。 说话间服务员走了过来，两人各自点了一杯饮料，继续暗中观察。 “我们毛毛真是帅，”楼果撑着下巴感慨，“你看，刚才走过去的那个女孩子是不是也在偷偷看他？我靠！她不是在拍照啊！” 简令飒默默看着，并不开口。 “好羡慕哦，”楼果叹气，“我长那么大，还从来没被人搭讪过。他过来以后一共才出了几次门啊，每次都有漂亮姐姐主动想认识他。” 简令飒闻言侧过头看了看他。 “你有被搭讪过吗？你肯定有吧！”楼果下断言，“你长得那么帅，一点也不比毛毛差。” “是吗。”简令飒淡淡地说，一副不以为意的从容模样。 楼果看着他脑袋上与实际表情截然不同的害羞小红脸，不由得动起了坏脑筋，刻意地说道：“是啊，其实我觉得你比他更帅。你那么成熟，还很有风度，这种气质是小屁孩不能比的。” 简令飒垂下视线，浅浅地抿了一口刚送来到的咖啡，一脸云淡风轻，脑袋上的害羞小脸疯狂喷射。 “所以……你到底有没有被搭讪过呀？”楼果好奇。 简令飒放下咖啡杯，视线望向远方：“很少。” “那就是有咯？”楼果皱眉。 虽然这是他早就料想到的答案，可实际听到，心里依旧免不了酸唧唧的。 简令飒不知为何又看了他一眼。 “被搭讪是什么感觉？”楼果追问，“你当时是什么反应啊？” 简令飒舔了舔嘴唇上残留的咖啡沫：“很惊讶，没回过神，就错过了。” “呆住了？”楼果笑了，“不会吧！” 简令飒不说话了。 楼果靠近他，压低了声音：“难道是太害羞了？” “没有。”简令飒毫不犹豫地答道。 楼果忍着笑装模作样点了点头：“嗯，既然不是害羞，那说明你对对方完全没感觉，那个人跟你也没缘分，不可惜。” “也不能这么说，”简令飒轻声逗人，“当时的我只是单纯的……太迟钝了。” 楼果眉头一皱，心里不乐意了。 怎么说得好像后悔没抓住机会似的。 “又有人来了，”简令飒向林之泖所站的方向示意，“是她吗？” 楼果赶紧看过去，只见林之泖身前站着一个人，正仰着头同林之泖交谈。那人留着一头短发，但身材娇小，一时间看不出究竟是男是女。 “像个小孩子。”简令飒说。 话音刚落下，林之泖竟转过身，大步离开了。 他腿长，走起路来速度飞快。方才同他交谈的人呆愣了几秒，抬起手臂用力抹了抹眼睛，小跑着追了上去，伸手试图拉住林之泖。 林之泖用力把他甩开，同时转身说了些什么，接着继续往前走。 “你有没有看清毛毛刚才的表情，”楼果不安地站起身来，“他好像生气了。” 第48章 少年心事 简令飒蹙起眉头，问道：“要过去吗？” 楼果迟疑：“会不会不太好？” 在他犹豫的同时，林之泖为了甩开紧跟在身后的小个子，干脆走到了路边，试图过马路。 离他不到五六米的地方便是横道线，他却视而不见，迈开步子便要硬闯，整个人显而易见的焦躁。 才刚走了两步，便差点撞上一辆来不及减速的电动车。 电动车主险些摔倒，停稳后指着他骂了两句才离开。 楼果看得心惊肉跳，不敢再犹豫，快步走出咖啡馆一路小跑向了人行横道线。 简令飒也跟了上来。 两人一直走到距离林之泖不到五米的位置，林之泖依旧没有发现他们。他沉着脸站在路边，刻意地无视了身后的小个子。 走近了，楼果终于能确认，和林之泖起冲突的确实是个男孩子。 男孩长着一张稚气未脱的面孔，身高大约一米六左右，还没彻底变声，虽是一脸焦急，说起话来声音依旧是软软的。 “很危险的，我不追了，你别站在那里，”他红着眼睛带着哭腔说道，“林之泖，你退回来点吧。” 林之泖完全不理会。身前是车流，身后是那个追着他的男孩子，他赌气般站在非机动车道上，一动不动。 “毛毛，”楼果心惊胆战，“你站在哪里做什么！回来！” 林之泖惊讶地回过头，见楼果气势汹汹，终于不情不愿地往一旁挪了几步，回到了人行道上。 “你们怎么在这里？”他问。 楼果顿时尴尬：“我们……” “我们在逛街，”简令飒走上前来，看向了林之泖身后的男孩，“这位是？” 男孩子一脸拘谨，双手背在身后一动不动，局促地看着面前两个突然出现的成年人。 他的眼眶明显泛着红，睫毛上还沾着水珠，无疑才刚刚哭过。 毛毛嘴唇动了动，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并不回答简令飒的问题。 “毛毛，这是你的……朋友吗？”楼果试探着问道。 “不是，”林之泖终于开口，“不认识。” 他话音刚落，那男孩的眼眶里立刻蓄满了泪水。 “林之泖，你别这样。”男孩往前走了一步，小心翼翼地抬起手，试图拉林之泖的手。 林之泖反应剧烈，才刚被碰到指尖，立刻如烫到一般用力甩手，还往楼果的方向退了一步。 男孩眼眶里的泪水瞬间便落了下来。 “你答应我不生气的……”他喃喃道。 林之泖终于回应，语气带着明显的愤怒：“我答应的那个人不是你！” 男孩子说不出话来，可怜巴巴地咬着嘴唇，仰着头看他。 楼果心想，这果然是和林之泖网恋的“小姐姐”。没想到不只照片是盗用，性别、年龄也全都是假的。 这男孩怎么看，都更像是一个小弟弟。 以楼果对林之泖的了解，若对方单纯只是谎报身份，不至于生那么大的气，反应如此剧烈，很有可能与这男孩是旧识，两人曾发生过什么。 男孩的眼泪啪嗒啪嗒止不住地往下落，瘦小的身体一抽一抽的，模样令人于心不忍。 附近来来往往的行人都有意无意地向着他们打量，眼神中不只有好奇，还有担忧。 楼果很快意识到了为什么。 假正经 第52节 在旁人看来，这画面完全是三个成年人在欺负一个小孩子。 “那个……你们要不要先换个地方再聊？”楼果提议。 “不用，”林之泖说，“我要回去了。” 男孩子朝他走了一小步，满是泪花的面孔染上了几分焦急。 “你们现在回去吗？”林之泖转过身不看他，“不回去的话，我自己坐车。” “我送你吧，”简令飒说，“我的车在那边商场的地下车库，走过去大概五分钟。” “那走吧。”林之泖说着便迈开了步子。 男孩子跟着走了两步，停了下来，蹲下身把头埋在了臂弯。 他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 林之泖听到身后传来的哭泣声，不由得放缓了脚步。在原地踟蹰片刻后，他转过身走到了男孩跟前，也蹲了下去。 “别哭了。”林之泖轻声说。 对方飞快地抬起头来，因为惊讶而停止了哭泣，水润润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神中满是期待。 他想说些什么，一开口却打了个哭嗝，为了忍住不得不抿紧了嘴唇。 林之泖依旧沉着脸，重复道：“别哭了。” 男孩眨了眨眼。 “再哭，我也不会原谅你的，”林之泖用低沉且平静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现在变得更讨厌你了。” 不只男孩，一旁的楼果也呆住了。 林之泖说完起身，如释重负般长舒了一口气，转过身向着简令飒方才所指的方向走去。 他走得很快，几步以后干脆跑了起来。 简令飒见状跟了上去，同时冲着楼果比了个手势，指了指依旧蹲在地上的男孩子。 总不能就这么丢着这孩子不管。楼果点了点头，留了下来。 男孩愣愣地看着前方，直到林之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又一次埋着头大哭起来。 楼果走到他身侧，为难地看着。 男孩哭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停下的意思，从嚎啕到呜咽，像是心里有数不尽的委屈，瘦小的身体一抽一抽的，很难不让人心生怜惜。 “不要再哭了，”楼果蹲在他身旁，伸手轻抚他的背脊，柔声哄道，“缓一缓，冷静一点，好不好？” 男孩身体轻颤了一下，抬起头来。 他的脸上糊满了泪水，眼皮微肿，鼻尖红红的。 “我是林之泖的哥哥，”楼果自我介绍，“你应该有听他提起过我吧？” 对方抿着嘴唇，点了点头：“嗯。” “我该怎么称呼你呢？”楼果问。 “我叫……”男孩说着打了一个嗝，“我叫叶沅。” 楼果向他露出笑容，问道：“叶沅你今天是专程来和林之泖见面的，对吗？” 叶沅心虚地低下了头，不做声。 “你家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楼果说。 叶沅立刻摇头，同时伸出手来，仿佛救命稻草一般地拉住了他：“他以后再也不会理我了。” 这话没头没尾的，楼果却大概能明白他想表达的含义。 林之泖已经回去了，若是与林之泖的哥哥道别，从此以后，他们两个人就很难再产生交集了。 楼果心中隐约有猜测，试探着问道：“你和林之泖是不是同学呀？” 叶沅又打了一个嗝，点了点头：“以前是的。”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楼果好奇，“你们学校应该在……” “我转学了，”叶沅说，“他休学没多久我就转学了。” 原来如此，楼果站起身来，又伸手去扶他：“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会儿吧，你口渴不渴，我请你喝果汁好不好？” 叶沅蹲了许久，起身后一时站不稳，跄踉了几步后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又落了几颗眼泪。 楼果伸手扶他，心中不禁感慨，明明是林之泖的同龄人，这男孩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和林之泖待在一块儿时，楼果虽也时常以兄长自居，但并不会产生如此强烈的差距感。 叶沅的外表完全是个半大孩子，相比林之泖的的过分成熟，他可能要比同龄人更幼态一些。 楼果拉着他过马路，他一声不吭，默默跟着。 又进了咖啡馆，方才两人没有喝完的咖啡已经被服务员收走了。楼果不得不重新点单，给叶沅叫了一杯鲜榨橙汁。 两人面对面坐在桌边，叶沅一脸拘谨地低着头。 他皮肤偏白，衬得眼眶和鼻尖更红，明明是单眼皮，眼睛却特别大，也不知是不是脸生得太小，空间不够的牙齿不怎么整齐，虎牙十分明显。 他此刻看起来像一只不安的小兔子。 楼果胡乱猜想，这孩子若是笑起来，一定非常可爱。 “林之泖可能是在气头上，”他试图安慰叶沅，“你先别……呃，总之，给他一点时间吧？” 叶沅吸了吸鼻子，又打了一个嗝：“他生气也是正常的，是我不好。”说着，大眼睛又变得雾蒙蒙的。 楼果赶忙从桌上拿起纸巾递过去。 叶沅用纸巾胡乱擦了擦脸，边抽泣边说道：“对不起，我、我忍住。” “没事没事，”楼果努力让自己表现得更温柔，“可以理解的。” 叶沅又拿了一张纸巾，用力地擤起了鼻涕。 服务员送来了橙汁，楼果伸手将杯子推到了叶沅面前，问道：“你是不是很喜欢林之泖啊？” 叶沅的动作顿了一下，用纸巾擦了擦鼻子，不说话。 楼果一时间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只能默默看着他。 叶沅掉了太多眼泪，自然口渴。他捧着杯子抿着吸管小口小口地喝了会儿，也不知是想到了些什么，眼眶又湿了。 这样下去可怎么办才好呀，楼果为难极了。 所幸叶沅此时终于放开了杯子。 “林之泖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他抬起手粗鲁地揉了两下眼睛：“他是很好很好的人，很善良也很将义气，我以前在学校里总被欺负，是一直他保护我。” 这与楼果过去听到的不太一样。 “你被欺负？”他问。 “有些人笑话我长得像女孩子，还笑我胆小鬼，”叶沅说，“但林之泖会护着我，他个子高，那些人都怕他。但是……但是后来，在他需要我的时候，我却没能保护他。” “……” 楼果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在林之泖被嘲笑被排挤，被人冠上“同性恋”的外号时，叶沅也被牵连了。 他没有选择继续和林之泖做朋友，而是默默同林之泖拉开了距离，以保护自己。 “他们没有说错，”叶沅说着抬起双手，用前臂遮住了面孔，再次抽泣起来，“……我确实是个胆小鬼。” “没事的，慢慢说，”楼果把纸巾盒推过去，“别用手擦。” 叶沅放下手臂，脸上又变得湿哒哒的。 他突兀地站起身来：“谢谢哥哥，对不起，今天给你们添麻烦了。” 说完，他倾身鞠了个躬，转过身快步跑了出去。 第49章 知心哥哥（emoji版） 楼果并没有犹豫太久便也走出了咖啡馆，跟在了叶沅身后。 叶沅走得不快，时不时抬起手臂抹一把脸，从与他错身而过的路人的表情不难看出，这孩子依旧在哭。 楼果放心不下，一直跟着他走到车站，又远远站着陪他等车。 车没一会儿就来了，见叶沅上了车，楼果总算能稍稍放心一些。当公交车从他面前开过，坐在窗边的叶沅发现了他，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楼果向他笑着挥了挥手。 . 回到简令飒家时，已经四点多了。 他在地铁上收到过简令飒发来的消息，问他在哪里，要不要接。楼果拒绝了他，拜托他多陪陪林之泖。 简令飒陪小孩儿的方式很简单粗暴。楼果才刚进门，便听到了熟悉的游戏音效声。 走到林之泖房间外，果然，这小子正坐在地上一脸专注地打着游戏。不只他，简令飒坐在他的身边，也握着手柄，与林之泖组队冲锋陷阵。 他们玩的依旧是之前的那款游戏，但画面上却有许多楼果看不明白的特效，想来是已经冲到了更为高级的关卡。 “我喊一二三，别乱啊，”林之泖一脸紧绷，声音比平时大上不少，“一、二、三！nice，干得漂亮！” 简令飒很安静，手上操作稳健，踩着点同林之泖配合着一番连跳，顺利来到了安全地带。 楼果不禁啧啧称奇：“我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全神贯注的简令飒这才发现他已经回来了，转过身看向了他，脑袋上并没有像过去被夸奖那样蹦出得意的emoji，反而显得有些忧郁。 他站起身来，把手柄递向楼果，说道：“你陪毛毛玩会儿吧。” “别啊，”林之泖很不满，急得大喊，“他很菜的！好不容易冲到这里了，别走啊！” “不早了，我该去做饭了。”简令飒说。 “怎么，看不起我啊，”楼果坐了下来，“我怎么也比他强吧。” 简令飒对他这番话语并不介意，离开去了厨房。 假正经 第53节 楼果紧握手柄：“看哥怎么秀翻你！” 他嘴上说得自信满满，实际根本无法专注，心思一直在林之泖身上。 再次踏上征途，林之泖又开始大呼小叫，一副兴奋又快乐的模样，情绪亢奋。 “看到那个像果冻一样的东西了吗，那是蹦床，在上面可以跳得更高，”他指导楼果，“但动作一定要快，在上面连跳两下它会碎掉。” “啊？”楼果一愣，操作的小人踩碎了一块蹦床果冻。 “我靠，才说呢，”林之泖叹气，“我再推一块过来。” “我来帮你吧。”楼果说着按下了方向键。 “别！”林之泖话音刚落，楼果从简令飒那儿继承来的小人被地下突然冒出的爪子捏了个粉碎。 “怎么回事啊？”楼果呆滞，“没看到这块地砖上有东西呀？“ “斜对面那个雕像看到没，”林之泖叹气，“雕像手指指着的砖不能上。” “怎么越来越复杂了……”楼果嘀咕。 小人复活后，他再也不敢造次，原地站着一动不动。 “就说你不行吧，”林之泖自我开解，“算了，能打到这儿已经是新纪录了。” 楼果不尴不尬地点头：“嗯。” 林之泖刻意地笑出声来：“刚才没你拖累的时候我们可是超级神勇的。” 楼果看着林之泖脑袋上那个挂着大颗眼泪的emoji，勉强地应和道：“他怎么进步那么快啊？” “我也奇怪，”林之泖问，“你们俩是不是趁我不知道一直偷偷玩？” “才没有，那天以后我都没碰过了，”楼果否认，“但机器在他房间里，说不定晚上我们都回房以后他就猛打游戏。” “我靠，好爽，羡慕死了！”林之泖说。 说话间，他又推来了一块蹦床果冻，跳上去演示了起来：“就像这样，滞空的时候加一个二段跳和突刺，就能过……啊！” 他的小人一个突刺，脸撞在了墙上，落下深渊，挂了。 方才楼果已经用完了最后一点复活能量，林之泖的小人回不来了。 “该你了！”林之泖严肃地看向他，“跳过去就能领到新能量！” 楼果紧张地一通操作，小人“噗”一下，也撞在了墙上。 画面上跳出game over的提示。 “……我学你的，”楼果抢先狡辩，“完美复刻。” 林之泖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看了会儿，用力按下了手柄按键：“再来一盘！” 楼果瞄他一眼：“你今天玩儿多久了？” “不知道，”林之泖目不斜视，“没留意。” “是不是回来以后一直在玩？”楼果问。 “嗯。” 楼果看他：“早就超过一个小时了吧？” “是吗？”林之泖说，“那你回来得可真够晚的，那么久干什么去了？” 他说着，偷偷地瞄了楼果一眼。楼果本就在看他，两人的视线撞上，林之泖立刻尴尬地低下了头。 小孩子终归还是好懂的。 楼果放下了手柄，挪了下位置正面对着他，说道：“叶沅一直在哭，我不放心。” “你不玩了吗？”林之泖看向屏幕，在手柄上操作起来，“那我改成单人模式咯？” “嗯。”楼果点了点头。 游戏再次开始，林之泖一顿操作，不到半分钟，就丢掉了第一条命。 第一关的起始对他这样的老手而言再简单不过，楼果看得出来，他根本没办法专心，完全在乱按， 这别扭孩子。 “我陪他聊了会儿天，”楼果说，“他……挺后悔的，一直哭，说都是他不对。” “别跟我说，”林之泖说，“不关心。” 楼果抬起手来，用力揉他的脑袋：“装！在我面前还装！” “别闹、放开！”林之泖被他害得再次失误，小人暴毙。 楼果嘀咕：“真菜。” “明明是你乱动！”林之泖脸上笑容终于彻底消失，“……烦死了。” “别玩了，”楼果从他手中拿走了手柄，“聊会儿。” “聊什么呀，”林之泖扭着头不看他，“他哭就哭呗。他本来就喜欢哭，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掉眼泪，一点不顺心眼泪哗啦啦的。今天我没顺着他，他不爽呗，随他去。” “他不是耍性子，”楼果说，“我看得出来，他是真的伤心。” 就好像他也看得出来，林之泖此刻心里也很难过。 emoji不会骗人。 “是吗，”林之泖哼了一声，“活该。” 楼果听着，心里愈发不好受。 林之泖是个温柔善良的孩子，会说出如此绝情的话，意味着他心里受过更深的伤。 或许此刻陪着他一起回避，装作无事发生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那样，留在林之泖心里的刺，真的能消失吗？ 楼果的直觉告诉自己，应该继续说下去。 “叶沅说他在你休学以后不久就转学了。回来的时候我送他上了车，他这会儿应该已经到家了吧。你有跟他联系过吗？“ “没有，”林之泖的声音冷冰冰的，“都拉黑了，以后也不会再说话了。” 楼果叹了口气：“真的不打算和他好好聊一聊吗？” 林之泖闻言嗤笑了一声，表情却看不出嘲讽，只透着委屈：“这几个月的时间，我们每天都在说话。如果他想和我聊，早就可以开口了，为什么要拖到现在？” “……” “他尽跟我说废话，”林之泖愤愤地说道，“全都是没有意义的东西，一句道歉也没有。” “也许……他只是怕你生气，开不了口，”楼果试着安抚，“这孩子胆子挺小的吧？所以当初才不敢在别人针对你的时候站出来。人和人的性格是不一样的，他不如你勇敢坦荡。” 他的安慰技巧实在差劲，林之泖听完，更生气了。 “那他可以选择闭嘴，为什么要跟着那些人一起骂我？”林之泖说着，竟也红了眼眶，“为了和我划清界限至于吗？有人逼他吗？” 楼果惊讶：“他骂你什么了？” “我上次跟你说过的，”林之泖吸了一下鼻子，“他也跟着说我是同性恋。” 楼果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这人真的有毛病！还好意思说我，他自己呢？假装女孩子跟我交往，他才像同性恋！”林之泖越说越气愤，“他要是后悔觉得自己做得不对，那为什么不直接跟我道歉？他不是能找到我吗？” 楼果心想，叶沅这么做，或许还是因为胆小，不敢面对，只能试探。 他怕林之泖误会哥哥也帮着人家说话会更难过，没说出口。 “他非但不道歉，还选择继续编谎话骗我，把我耍得团团转，”林之泖用力抹了一把眼睛，“我那么重视他，我……我每次都那么重视他，每次都被背叛。他还哭，他怎么好意思？” 楼果赶紧哄他：“我知道，是你受委屈了，他这些做法不对。” 林之泖低着头，狠狠地吸了一下鼻子。 楼果见状起身找来了纸巾，放在了他跟前。 林之泖并不与他客气，抽了好几张，才终于把强忍住的眼泪从鼻子里擤干净。 那之后，林之泖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又拿起了游戏手柄。 房间里很快响起了电子游戏活泼的音效。 林之泖不再强装笑容，沉着嘴角操作着活力满满的小人踏上了冲锋陷阵的旅途。 楼果在一旁看了会儿，转身走出了房间。 在走廊里深呼吸了一次后，他循着声音去了厨房。 简令飒正在切菜，动作麻利，陶瓷菜刀与砧板碰撞发出有节奏的“嚓嚓”声响，听着莫名舒适。 留意到楼果，简令飒停下动作，侧过身问道：“他还好吗？” 楼果摇了摇头，走到他身旁，拉住了他的上衣下摆，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学长，怎么办，”他嘟囔，“这两个臭小孩害得我也好难过啊。” 简令飒低头看着他，说道：“我的手很脏。” “什么？”楼果茫然地抬起头。 “不方便碰你，”简令飒侧转身体，正面对着他张开手臂：“靠在这里。” 第50章 好哥哥 楼果眨了眨眼，接着毫不犹豫地扑了过去，一头撞在了简令飒的肩膀上。 他用了很大的力道，简令飒因此微微向后仰了些许，但很快便站稳了。 楼果嫌这样还不够，伸出双臂来把简令飒牢牢地抱住，脸在简令飒的肩颈处用力地蹭。 简令飒衣领很快被蹭乱了，变得皱皱的。但他并不介意，也抬起手臂，环住了楼果的肩膀。 拥抱的感觉美好得过分，远超想象，楼果的身体不自觉放松下来，卸了力气，把绝大部分的重量都压在了简令飒的身上。 他想象自己是一只大章鱼或是一只无尾熊，牢牢地扒着简令飒。从简令飒身上传来的体温，让他充满了安全感。 假正经 第54节 同样是亲密行为，拥抱和接吻的感觉很不一样。 简令飒的嘴唇令他意乱情迷、身体燥热，而简令飒的怀抱却像是拥有治愈魔法，让他感到舒适和宁静。 方才低落的情绪因此缓和了大半。 “你像一个绿色果冻胶。”楼果说。 那是游戏里的一种道具，路过绿色果冻胶时跳进去，可以获得一些能量和生命值。 简令飒沉默地低下头，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亲。 楼果又蹭了两下，微微仰起脸，亲了一下简令飒的下巴。 气氛过于温馨甜蜜，令他产生了一种身处恋爱中的错觉。他希望简令飒也能意识到这一点。 这与本能的欲望与渴求是截然不同的，更平淡也更温柔，少了一些冲动，更多的是踏实。 这一刻，接吻反而变得多余。 楼果也确实没有亲热的兴致。 “毛毛非常难过，我有点儿不知道怎么办了，”他抱着简令飒小声倾诉，“我的嘴好笨，想安慰他，结果反而害他哭了。” “如果真的难过，能哭出来发泄一下不是坏事，”简令飒说，“强忍着装作若无其事才更让人放心不下。” “也是，”楼果点头，顺便又蹭了蹭，“你好会安慰，比我厉害多了。” 他们此刻的姿势，楼果看不见简令飒的头顶，也不知道表面平静的简令飒脑袋上没有没有露出得意标志。 “他和那个小朋友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简令飒问。 “他们是同学，曾经是最好的朋友，”楼果叹气，“后来闹翻了。” “然后那个孩子就假装女生在网上接近他？” 楼果点了点头，把毛毛当初所说的那些经历复述了一遍，然后说感慨道：“我觉得有点奇怪。那个叫叶沅的小朋友性格非常的……可以说是软弱了。当面主动攻击别人，而且是一个会让他产生愧疚心理的对象，这么做是需要很大勇气和胆量的吧？” “你和他才接触了这么一点时间，能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吗？”简令飒问。 “能啊，当然能，”楼果故作神秘，“偷偷告诉你，其实我有超能力！” 叶沅的emoji除了哭泣外也很丰富，一点点惊吓就变得一惊一乍，时不时会紧张一下，总是很不安，当楼果问他是不是很喜欢林之泖时，则明显表露出了羞涩。 楼果猜想，就算有人逼着他痛斥林之泖，他因为害怕而真的做了，开口前一定已经眼泪汪汪。林之泖见着，必然猜到不是出自他的本意，可能依旧会生气难过，但不至于如此受伤。 简令飒只当他在开玩笑，问道：“是你上次说的，你懂得观察人的微表情？” “差不多吧，”楼果也没期待他会相信，“叶沅是真心难过和后悔的，而且他……他看起来对毛毛很有好感，是友情以上的那一种。” 简令飒迟疑了一会儿：“他们才十四。” “我中学的时候班级里已经有谈恋爱的啦！”楼果说，“你忘了，毛毛本来今天是去见网恋对象的。” 简令飒陷入了沉思。 想来这个人开窍得极晚，无法理解早熟少年的心思。 “好吧，”他又问，“那么那个孩子究竟骂了什么呢？” “同性恋。”楼果说。 简令飒明显感到意外，身体微微动了动：“如果有人说你是同性恋，你会觉得对方在骂你吗？” 正和同性搂在一块儿还感觉十分良好的楼果陷入了迟疑中。 他思考了片刻，解释道：“重点不是这个词，而是说话人的态度吧？‘同性恋’本身是中性的，但那些人这么说他的时候明显是带着恶意的，所以毛毛理解为“骂”也很正常啊。” 在解释的同时，他心中也涌起了些许疑惑。 方才林之泖在叙述时表现得激动又愤怒，他便擅自脑补，叶沅是为了撇清关系当众说了些“同性恋不要靠近我”之类的话。如今听了简令飒的疑问，他忽然意识到，不见得是这么回事。 “有没有可能是个误会？”他嘀咕。 “现在判断不了，”简令飒说，“你想替他们牵线搭桥，让他们重归于好吗？” “我……就算想牵线，也得能联系上才行啊，”楼果犯难了，“我没有和叶沅交换联系方式，这茫茫人海的，怎么找？” “如果你真的想，办法总会有的。”简令飒说。 “联系上是一方面，”楼果说，“更重要的是……我的出发点只是想让毛毛好过一些。如果是误会，他知道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并没有攻击他的意图，就不会那么难过了吧？但万一没有误会，那个孩子真的攻击毛毛了，那也没理由非要让他们和好嘛。” 简令飒听着，不知为何浅浅地叹了口气。 “怎么啦？”楼果问。 “这些小孩怎么这么复杂，”简令飒说，“像在演电视剧。” “小孩也会有烦恼啊，”楼果不满，“你十几岁的时候没有人际交往方面的困扰吗？” 简令飒陷入了回忆，片刻后答道：“我人缘不太好。” “因为你太优秀了，光芒耀眼，一般人不敢接近你，”楼果擅自下断言，“还有一些心胸狭窄的人嫉妒你，所以你才会有自己人缘不好的错觉。你为此烦恼过吗？” “不记得了。”简令飒说。 “不记得说明没有，”楼果笑道，“这个年纪受的伤害没有那么容易忘记的。” 简令飒因为他的话语担忧起来：“你……” “我没有啊，你看我像有心理阴影吗？我身边的人都说我没心没肺！”楼果笑了会儿，又叹了口气，“但是我见过别人有，不希望毛毛以后也一直记着这件事。他性格本来就内向，现实中不顺利网络上还……我怕他以后都不敢交朋友了。” 简令飒又在他额头上亲了亲，说道：“好哥哥。” 楼果脸一红，为了掩饰羞涩，故意说道：“你这一声好像在叫我似的。” 简令飒尴尬：“我……” 楼果不给他解释的机会，稍稍松开手臂站直了身体，近距离看着他的面孔，笑嘻嘻地调戏道：“小白脸，再叫一声，叫得好听大爷我就亲亲你！” 简令飒移开了视线：“我哪里白。” 离得太近，楼果艰难地踮起脚来，才确定简令飒的脑袋上又冒起了脸红泡泡。 害羞这种情绪原来还能转移，简令飒开始难为情，楼果便自信又嚣张。他双手捧住了简令飒的面孔：“你长得好看嘛，好看的男人都可以叫小白脸。” 说完，他满足地在简令飒的嘴唇上亲了一口。 简令飒很配合，短暂地回应了他。 感觉很不错，还想再亲一会儿。 楼果正打算付诸于行动，左耳隐约听到了一些不自然的响动。 他赶忙扭头循着声音的源头看过去，在厨房门口捕捉到了尴尬万分正打算撤退的林之泖。 完蛋，楼果心里大喊救命，这算不算是梅开二度？ “我接水。”林之泖僵硬地示意了一下手里的水杯。 “哦！哦哦！”楼果横向挪动与简令飒拉开距离，“接，你接！” 林之泖顶着一脸尴尬的emoji沉默地接了水，快速离开了。 楼果和面颊泛红的简令飒对视了一眼，说道：“那个，我去看看他？” “嗯，”脑袋冒泡的简令飒拿起了一旁的菜刀，“我继续准备晚饭。” . 有了方才的经验，楼果在走进林之泖房间时强装镇定，试图把尴尬也转移。 “口渴啦，是不是因为眼泪掉得太多了？”他贱兮兮地问道。 “你好烦，不要打扰我打游戏，”林之泖头也不回，“去过你的两人世界。” “这话说得，”楼果摸了摸鼻子，在他身旁坐了下来，“我来关心关心你嘛。” “还关心我呢……”林之泖嘀咕，“知道我难过，还丢下我不管只顾着跟他卿卿我我，一点都没把我放在心上。” 楼果赶忙解释：“误会！我们是在……” 在讨论你。 这话可说不出口。 楼果难为情，故意大力拍林之泖的肩膀：“哎哟，哪里来的一米九的大宝宝，怎么还跟哥哥撒娇呢？” “谁撒娇！”林之泖脑袋上的emoji和面孔一起泛红，“我是不齿你的行为！” “别这么说，”楼果往厨房的方向指了指，“他也很关心你的，在问我你的情况呢。” “我是你弟弟嘛，他当然关心，”林之泖撇了下嘴，“我就说他很喜欢你，你之前还不承认呢。” 这句话戳到了楼果的痛处，让他一时提不过气，无话可说。 “别想狡辩啊，我都看到了，”林之泖语调明显带着抱怨，“你们不如搬到一个房间去算了，关起门来随便干什么，省的我不想看还看见。” “就不！”楼果说，“我要搬也是搬来你房间。我决定了，今天晚上就睡你这里！” “为什么？”林之泖惊恐地瞪他。 “让你感受一下哥哥的关心和爱护。”楼果冲他眨了一下眼睛，又抬起手比划翘着指头，“kira~” 林之泖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 第51章 “普通的” 当天夜里，楼果不顾林之泖的反对，强行把枕头抱去了林之泖的房间。 林之泖脸上写满了嫌弃，连脑袋上的emoji都在大颗流汗：“没这个必要吧！” 楼果把林之泖原本放在床中央的枕头推到了一边：“有必要，可不能让我们毛毛一个人半夜伤心哭鼻子。” “滚！”林之泖恼羞成怒，“我又不是小孩子！” 楼果心想，你明明就是。当然，这话可不能在自诩成熟的林之泖面前说出来。 他冲着林之泖眨眼：“在哥哥心里，你永远都是小宝贝。” 林之泖顿时面孔抽搐。 楼果存心逗他，对这般反应十分满意，放好枕头又回去扛被子。再次来到林之泖的房间，这个嘴上嫌弃得要命的孩子已经主动把自己的被子收拾到了一边。 假正经 第55节 “这么乖，其实你也想跟我一起睡吧？”楼果问。 林之泖甩他一眼，脑袋上的emoji别别扭扭斜着眼：“赶又赶不走，不如省点功夫。” 他说完钻进了被窝，背对着楼果说道：“晚安，帮忙关灯。” 楼果也躺了下去，笑嘻嘻说道：“不管你喜不喜欢，反正我想和毛毛一起睡。” 他说完抬手关掉了灯，房间顿时陷入了黑暗。 林之泖动了动：“你好恶心，我要吐了。你是不是私底下跟你男朋友都是这么说话的？” “什、什么男朋友？”刚才还嘚瑟着的楼果顿时虚了。 “简哥哥啊，”林之泖说，“你不会现在还嘴硬不承认吧？” 楼果郁闷，这根本不是他愿不愿意承认的问题。 但这其中的细节，很难解释，也不方便解释。 他们现在关系太古怪了，甚至有点扭曲，说出来有带坏小孩的嫌弃。 楼果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可能正在做一件很大胆奔放的事。 单身了二十多年，正经恋爱一次都没谈过，他居然陷入如此不清不白的暧昧关系里，还暗自期待亲密升级。 他在心里问自己，我是不是这方面的道德感有点薄弱啊？遇到简令飒以前我不是这样的人啊！ 楼果忙着自我质疑，睡在他身旁的林之泖又问道：“他是不是被你这些话哄得一愣一愣的呀？” “什么叫哄，”楼果在一片漆黑中红了脸，“我从来都是实话实说啊，现在也是真的担心你。” 林之泖轻轻地“呿”了一声。 “怎么，”楼果侧过身，问道，“看到我们俩在一起，你羡慕啦？” “羡慕什么？羡慕谁？”林之泖不满。 “毕竟……你今天也算是恢复单身了嘛。”楼果说。 林之泖裹紧了被子：“我看你根本不是来安慰我的，你是来刺激我的。” “不是啊，我是……对了，你提醒我了！你想不想知道那些照片里的美女究竟是谁？”楼果问。 “不感兴趣。”林之泖毫不犹豫地说道。 “确定？不是赌气？”楼果追问，“你还设置成桌面了呢，真的不喜欢吗？” “已经改了。一个陌生人而已，跟我没关系，”林之泖说，“她不是我喜欢的人，谁都不是，我喜欢的人已经死了。” 楼果原本想着说些无厘头的话能让气氛活跃些，可诸多努力，却被这一句话给打回了原型。 房间陷入了寂静。 过去，林之泖强调过很多次，他喜欢的是对方的内在，和照片中漂亮的外表没关系。现在看来，若他说的是真心话，那么他喜欢的分明便是叶沅这个人。 好像叶沅对他就是有这样的吸引力。无论是在现实中作为同性的同学相处，还是网络上只能文字交流的异性网友，林之泖都不可自控地对他产生了强烈的好感。 林之泖曾经强调，那是一种灵魂的吸引。 不知此刻，他的想法是否产生了变化，有没有后悔，或是因为意识到这一点而更为愤恨。 楼果暗自难受了一会儿，想起了下午在厨房时的猜测，问道：“你说，他也骂你，是在什么场合骂的呢？” “为什么那么好奇？”林之泖反问。 因为怕是个误会。 除了在短暂接触后认为叶沅不像是这种人外，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不认为林之泖会如此欣赏一个性格差劲的人。 善良与善良才会共鸣，这是楼果一厢情愿的主观期待。 “不是好奇，是关心，”他说，“都说旁观者清嘛，跟我具体说说看呗！” 林之泖犹豫了好一会儿，郁闷地叹了口气，开口时语调染上了些许委屈：“他说了可不止一次，是反复好几次，公开私下都有，我都不理他了，他还要故意来恶心我。” 楼果惊讶不已，问道：“会不会是欺负你的人逼他的？” “怎么可能啊，你当演电视剧呢，”林之泖说，“又不是不良少年，大多数人只是太低级喜欢起哄罢了，没到这个程度。” 楼果蹙着眉点了点头。 他过去在学校里也有围观过一些类似的事件。一些成绩不好、性格内向又或者外表不出众的孩子很容易被同龄人取笑。 聚众公开嘲讽他人以收获乐趣的大多都是普普通通的学生，其中有些甚至是外人眼中优秀的孩子，也有善良可爱的一面。 群体行为太容易淡化一个人的罪恶感，甚至让人对自己的恶劣言行产生使命感，坚信自己是正确的。 楼果作为旁观者，过去懵懵懂懂，从不曾想过要去声张正义，还和其中一些人做过朋友。 作为朋友，那些人对他很友好，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和重视的人或事。 楼果从来没有被欺负过，和被欺负的孩子也不熟悉，代入不了情绪，总是状况外，长大以后才逐渐意识到当初发生了什么。 可怕的是，回望过去，从小学开始好像每个班级都会有那么一两个被取笑的对象。 没有人受到身体上的伤害，没有人激烈反抗，没有人逃避学校，没有人出声反对。 学生时代的群体性霸凌就是这么一件只有受害者会放在心上的、十分“普通”的事。 所以，叶沅也只是在这样的氛围下，做出了“普通”的反应吗？ 楼果心中不可自制地产生了强烈的失望和无可奈何。 “那些人不会做这种明显很坏的事情，他们愚蠢浅薄，根本认识不到自己是垃圾，”林之泖说。 中二又正确的发言，楼果心想。 “再说……”林之泖嘀咕，“要是有人逼他，他肯定还没开口就哭了。” 这倒是和楼果猜测的一样。 “所以，他是在别人攻击你的时候跟着起哄了吗？”他问。 “有过，”林之泖拉了下被子，声音变得闷闷的，“都有。” 太糟糕了，楼果后悔自己开启了这个话题。 林之泖继续说道：“一开始的时候，他明明是站在我这一边的，那些人阴阳怪气嘲讽我，他还安慰我，让我别往心里去。但是没过几天，那些人就连他也一起取笑上了，问他是不是也想永远和我在一起，叫他‘叶夫人’，说我是他的老公，还说他被我爆那个什么……反正很恶心。” 很标准的中学生行为，楼果完全能够想象。 “然后他就开始刻意地跟我拉开距离了，”林之泖吸了一下鼻子，“我发现他故意避开我，很生气，放学以后堵着他找他理论，问他是不是因为害怕被牵连所以要跟我撇清，他嘴硬，不承认，但又说不出别的理由。” “算了，别想这些了，”楼果说，“也不早了，我们睡吧？” 林之泖却无视他的话继续说了下去：“我就跟他说，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没必要往心里去。在乎那些人干嘛呀，又不能把我们怎么样。我们就要继续要好，气死他们。” “他不答应？” “他很惊恐地看着我，问我是不是同性恋，是不是真的喜欢他。” “……” “气死我了，”林之泖转过身来，愤愤说道，“我生日那天他明明跟我说，那也是他的愿望，结果被外人嘲笑了两句，就一副我很恶心的样子。你能理解我当时的心情吗？” “那……后来呢？”楼果问。 “我觉得他在践踏我的感情，就也不理他了，”林之泖说，“没过几天班级里有人发现我们不说话了，又开始吓起哄，说我们感情破裂，闹分手，还问他是不是被甩了。一些男生真的，幼稚无聊的要死，假扮我们在讲台上演情景剧，说什么求求你不要离开我，好像以为自己很幽默。所有同学都在那儿笑，他就哭了。” “……” “我受不了，就问他们，是不是看别人难过会觉得快乐，为什么做人要那么恶毒。大多数人看我生气就消停了，极个别脑残还起哄，说我余情未了英雄救美，问他感不感动。” “好贱啊！”楼果听着怪生气的。 就算他当初只是个懵懂的笨蛋，若遭遇了这样的画面，一定也会感到不适，想要帮受害者说几句话。 “人渣，”林之泖骂完，又说道，“但对那些人我顶多只是生气，他才让我伤心。当是那种气氛，我看他哭得难过，想拉他离开教室，他居然不愿意！” “为什么？” “可能还是怀疑我，嫌我恶心吧，”林之泖说，“那么多人看着，他当众问我是不是喜欢他，是不是同性恋。” “……” 林之泖生气：“那些贱人都笑坏了！” 楼果完全可以想象当时的林之泖会有多难堪。 “我气得拎起书包就走了，”林之泖说，“一秒钟都不想呆下去。结果才走到半路，他又给我发消息。” “说什么？” “复读呀，”林之泖用鼻子哼了一声，“‘你是同性恋吗？’，‘你喜欢我吗？’，神经病！” 楼果却隐约品到了一丝不对劲。 “呃……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那个……”他小心翼翼地说道，“他是真的想知道答案？” “哦，可能吧，”林之泖说，“确认我是不是别有用心，如果是就躲得远远的，对吧？” “你先别激动，”楼果安抚，“你想想，如果他是这么想的，那为什么还要假装女孩子接近你呢？他和你网恋，不就说明……” “说明他有病啊！”林之泖彻底陷入愤怒，“你还提这个，提到我更气了！” “不是不是，”楼果赶紧伸手隔着被子拍他，“我是想说……会不会他很期待你真的是同性恋呢？他明明知道你是男生，还是跟你网恋了啊，这不就说明他自己……对吧？” “那他为什么不直说？为什么要骗我？”林之泖问，“为什么大庭广众羞辱我？为什么我拉他出去不出去？为什么要让别人耻笑我？” 楼果心想，林之泖好像是陷入逻辑旋涡中出不来了。 “其实很多事情没有那么复杂，”他说，“就是会有很多巧合，很多不合理，因为人就是……没那么聪明的。我就经常说蠢话做傻事，不小心得罪人。比如我明明想安慰你，你听了却生气，但我根本没有要气你的意思。” “……” “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有了先入为主的情绪以后很容易钻牛角尖的。疑人偷斧这个成语你学过吧？”楼果说，“你觉得他在骂你，就越想越觉得他不安好心。” “那……你觉得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林之泖轻声问道。 楼果张嘴又闭上，几经犹豫，说道：“我觉得说不定有误会……但，也不一定，这也可能只是我在一厢情愿。” 他怕林之泖信了他的话，再次产生期待，最后却落空，会更受伤。 “要不这样吧，”楼果提议，“你给我叶沅的联系方式，我跟他好好聊聊，问问他的想法。” 林之泖一声不吭，既不反对，也不答应。 假正经 第56节 楼果耐心地等了会儿，见他无法抉择，又说道：“那你多考虑几天吧，也不急。” 说完，他又在林之泖的被子上轻轻地拍了拍。 “你还小呢，以后也会遇到很多不同的人，也许其中会有和你更投缘的，就算不是他，你也会拥有新的朋友。我和我中学时代的朋友几乎没有联系了。所以如果觉得没有再联系的必要，今天说过了就当发泄过了，别一直放在心上了。但是……” “但是什么？”林之泖问。 “如果你耿耿于怀，把这当成心里的刺，那我希望能帮你打开这个心结。”楼果说。 第52章 可刺激啦！ 第二天，林之泖窝在房间里打了一整天的游戏，连饭都是端进屋里吃的。 楼果没有限制他。 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一旦放空，很容易反复回忆伤心事钻进牛角尖里，沉迷电子游戏不失为一个逃避现实的好方式。 当然了，这是有时间限制的，过了这个周末，就不能再如此放纵了。 虽说是休学状态，林之泖依旧是个要参加中考的学生，等调整完毕，还是得好好学习才行。 楼果对“哥哥”这个身份很投入，自认有义务督促管教他。 当然，也有义务呵护他脆弱的小心灵。 他热情地提出可以陪林之泖组队一起玩，可惜林之泖嫌弃他菜，根本不乐意带他。 楼果讨了个没趣，回到房间自找乐子。 正打算看会儿漫画，简令飒端着一盘切好的蜜瓜走进了他的房间。 “要不要吃点水果？”他问楼果。 楼果兴奋：“欢迎！” 欢迎水果，也欢迎送水果的人。 简令飒把果盘放在桌上，楼果怕他立刻离开，主动为他拖来了椅子，请他入座。 “这个很甜。”简令飒说。 楼果看着他脑袋上笑眯眯的emoji，有错觉他平静无波的面孔也染上了几分暖意。 真奇怪，为什么以前会觉得这个男人看起来很凶呢？ 楼果用牙签插了一块塞进嘴里，接着便大肆赞美：“真的好甜啊！” 蜜瓜不仅清甜，还很水润多汁，口感一半绵密一半酥脆，楼果美美地享受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问道：“这个是不是很贵？” 简令飒摇头：“随手买的。” “你也吃呀，”楼果把盘子往简令飒面前推了推，“我一个人吃不完的。” 简令飒点了点头，却没有动作。 楼果心尖上冒了个小气泡，偷偷积攒了一些勇气，插起一块蜜瓜往简令飒面前送：“别、别客气啊，来一块！” 简令飒迟疑了半秒，缓缓靠近，用嘴唇接住了那一小块蜜瓜。 楼果看着，脑子里不由得飘起了一些旖旎念头。 简令飒垂着眼睫微微张嘴抿住蜜瓜的姿势，和亲吻他时有一点点像。 楼果心怦怦跳，看着低着头脑袋上五颜六色的emoji乱飞的简令飒，问道：“甜不甜？” “嗯。”简令飒点头。 “真的吗，”楼果咽了一口唾沫，悄悄靠近，“让我也尝尝好不好？” 他说话时并没有看向盘子里还剩下大半的蜜瓜，而是凝视着简令飒水润的嘴唇。 简令飒在短暂的茫然后很快明白了他的意图，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容，拉住了他的手，微微用力，试着把他往自己怀里带。 楼果忐忑又迫切地靠过去，顺势分开腿面对面坐在了他的身上。 简令飒的手按在他的后腰，迫使他往前靠，两人的身体因此紧贴在一块儿。楼果低下头，探出舌尖，主动舔舐依旧残留在简令飒唇角的甜蜜汁液。 “甜么？”简令飒问。 “有一点，”楼果说，“我再尝尝看。” 他们的嘴唇顺理成章地重合在一块儿，唇齿间交换的除了彼此的温度与唾液，还有一丝清甜的水果香气。 光天化日，窗帘拉开着，门也没有上锁。 楼果晕晕乎乎的，不敢确定简令飒是否与他想着同一件事。 他在迷蒙间回忆起上次戛然而止的尴尬经历，决定做出一点改变。他或许可以更大胆，对简令飒进行一些刺激的挑逗。 在漫长亲吻的短暂间隙中，楼果红着面颊，带着略显急促的呼吸，哑着声音问道：“要不要看一下我已经改完的稿子？” 简令飒僵硬了几秒，问道：“什么？” 真是好大胆的发言，简直企图摆在脸上，太让人羞涩了。楼果的心脏跳得快而有力：“我上午又非常认真地认真优化了一遍。” “今天是星期天，”简令飒说，“还是等明天上班再说吧？” “没关系的，”楼果努力表忠心，强调自己的魅力，“我热爱工作！我周末也想努力！” 简令飒为难地转过头去：“我不想工作。” 怎么回事，为什么和预料中不一样。简令飒不是应该听过以后心中立刻被点燃一把激情的火，情难自禁先跟他苟且一番再和他一起裹着被子看设计吗？ 到时候他就可以说累了，明天再说。 楼果观察了一下简令飒的头顶，发现他脑袋上的emoji正顶着大颗的汗珠。 气氛微妙，片刻后，简令飒动作温柔地把他从自己身上请了下去，站起身说道：“我知道了，那我不打扰你了。” 眼见他要转身离开，楼果赶忙伸手一把拉住：“等一下！” 简令飒投来疑问的视线。 “我忘记跟你说了！”楼果飞速憋了个话题，无情地利用了正在对面房间激情游戏的弟弟，“毛毛和那个小朋友之间可能真的有误会！你……你先坐下！我跟你说！” 简令飒很配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楼果也想回到原来的位置，扭捏了会儿，没收到邀请，不得不遗憾地坐在了椅子上。 他大致转述了昨晚两人的对话，简令飒听过后若有所思：“所以，你觉得叶沅喜欢毛毛？” “我本来就觉得他喜欢毛毛呀，”楼果分析道，“要不怎么会和毛毛网恋得那么认真呢！他可能原本稀里糊涂懵懵懂懂的，因为这件事意识到了自己对毛毛有不一样的想法，想试探毛毛的心意。” “所以在网上用女孩子的身份接近毛毛，跟他谈恋爱？” “也可能接近的时候没有想那么多吧，”楼果猜测，“但毛毛喜欢上他了呀，对小孩子而言这很难拒绝吧？” 简令飒点头：“不是小孩大概也很难拒绝。” 暗恋的、本以为已经没有希望的对象在网络上对虚拟身份的自己热情地表达好感，这是何等甜蜜又致命的诱惑。 “你觉得我猜的有没有道理？”楼果期待地问道。 这些猜测一半是根据现实与逻辑，另一半纯粹是他自己的主观期待。他发自真心希望这两个孩子之间的感情能更纯粹一些。 “嗯，”简令飒表示认同，“沟通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也会苦恼吗？”楼果好奇。 “夏宇宸总是嫌弃我，说我和下属沟通的时候不够委婉，”简令飒无奈地摇头，“显得很不近人情，容易激发员工的逆反心理。” “你只是比较直接吧，”楼果说，“这样明明很好啊，不用把心思花在那些没必要的弯弯绕绕上。我最怕那种所谓的‘高情商’了，还要费心思去解读言下之意。对我来说，直白的沟通是最好的，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简令飒很欣慰，脑袋上的emoji笑得甜甜的。 “嗯，”他说，“所以我们之间不会有沟通上的困扰。” “对啊，”楼果嘚瑟起来，“实不相瞒，其实我有阅读人心的超能力哦！” 简令飒闻言，脸上浮现出明显的笑意。 楼果在心中暗暗感叹，这个男人虽然平时也很帅气迷人，但唇角微扬时的模样犹如冰山雪融春风化雨，那份温柔着实令人魂不守舍。 他试图进行暗示：“你不爱说话也没关系，我们一样可以心灵相通！” 简令飒笑着点头：“嗯。” “有没有觉得我很适合你？”楼果问。 “对。”简令飒说。 楼果精神大振，插起一块蜜瓜塞进嘴里，吃完满怀壮志宣布：“不如我们现在就来看一下我的设计吧！” “……” “怎么样？”楼果舔嘴唇，“我真的超级超级努力！” “还是要注意劳逸结合，”简令飒的笑容不知所踪，“你忙吧，我不打扰了。” 他说完，起身快步离开了，留下茫然无措的楼果。 怎么回事，这个人不会对他的身体已经彻底失去兴趣了吧？ ……别啊，来点潜规则啊！ . 周一早上，为了避免和简令飒一起出现在公司引人联想，又不知道要如何拒绝简令飒的一番好意，楼果干脆起了个大早，打算赶在简令飒发现以前出门。 却不料他轻手轻脚洗漱完毕，走出卫生间，简令飒已经站在客厅了。 “怎么这么早？”简令飒略显惊讶。 “你怎么也这么早？”楼果更惊讶。 “起来做水煎包，”简令飒说，“你昨天晚饭的时候说想吃。” 楼果无言以对。 两人沉默地对视了片刻，简令飒意识到了不对劲：“你想自己去公司？” “我……呃……”楼果抓头发，“我上周五不是早退了嘛，东西还摆在那儿，别人先到，见着了多尴尬。” 简令飒不吭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表情严肃眼神凌厉，脑袋上的emoji目光水润楚楚可怜。 假正经 第57节 楼果屈服了：“……那我们早点出门好不好？” . 到公司时，离上班时间还有大半个小时，办公室里果然空无一人。 楼果很快把上周的伪装遗迹收拾干净，还尝了一块简令飒周五送来的小点心。 正吃着，小唐姐走进了办公室。 “哇，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呀！”小唐姐惊讶。 “你今天也好早啊！”楼果也惊讶。 “我男朋友送我来的，”小唐姐说着走到自己座位前，“出门晚了他会迟到，你呢？” 楼果心想，巧了，我也差不多。 他正努力憋理由，门口突兀地传来了简令飒的声音：“你待会儿直接过……” 楼果和小唐姐一同回头。 简令飒显然是没料到办公室里已经有了别人，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待会儿直接过来，我看一下你改的稿子。” 楼果快速点头。 简令飒走后，楼果做贼心虚，不敢同小唐姐对话。 可小唐姐却不知为何兴奋起来，压低了声音冲他说道：“想不想听八卦？” “什么？”楼果抬头。 “关于大魔王的，”小唐姐笑眯眯，“我果然没猜错，大魔王谈恋爱啦！” 楼果眨巴眼睛：“……啥？” “我男朋友上周五看到他在车里和一个美女激吻，”小唐姐眉飞色舞，“可刺激啦！” 第53章 这回是男士优先 楼果顿时浑身僵硬。 小唐姐见他目瞪口呆一言不发，以为他震惊过度，顶着眼睛冒星星的emoji兴致勃勃地进行了详细说明：“那天我男朋友来接我下班嘛，来早了，就在车里坐着玩手机杀时间，结果无意中看到的。” 楼果紧张地舔了一下嘴唇：“他还说什么了吗？” “我就想和你说这个，”小唐姐压低了声音，“他说那两个人亲得好激情好投入，一副恨不得当场就……就那个什么的架势，他怕真的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赶紧下车走两步好提醒他们这里是公共场合。” “会、会会不会是看错了……”楼果眼神乱飘。 “这要怎么看错呀，又不是只亲了一下，是那种……那种亲你知道吧？好像小电影里那样的亲，”小唐姐面颊红红的，两只手胡乱比划，“亲了好久好久！” “我是说，就是……有没有可能认错人了？”楼果低下头试图掩饰自己发烫的面颊，“他们毕竟只见过一次。” “我男朋友确实有点脸盲，”小唐姐说，“他是靠车上挂着的小企鹅认出来的，喏，就是你包上那个同款。” 楼果心想，还好是脸盲，要不然可就真的没法做人了。 “不过你怎么知道他们见过一次？” 情急之下，楼果只能想出最拙劣的借口：“啊？我……我瞎猜的！” “你为什么脸这么红？”小唐姐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惊讶过后不禁露出了笑容，“怎么啦，只是听一下就害羞了吗？这么纯情呀！” 楼果哪好意思跟她解释，更怕她意识到不对劲，抓起杯子低着头快步走出了办公室：“我去洗一下。” 到了卫生间，他不只洗了杯子，还顺带洗了把脸。 镜子里的面孔看起来红扑扑的，像是在发烧，十分不自然，这让楼果更加难为情，成了恶性循环。 难以置信，一个月前他还义正辞严痛斥简令飒脑袋上的不雅符号，如今若简令飒也拥有同样的超能力，恐怕会被他吓到骂他不要脸。 怎么办呢，从第一次接吻开始，他的身体就变得不受控制了，自以为坚定的意志力在强大的诱惑面前完全不堪一击。 小唐姐一定料不到他是这种人吧？ 也不奇怪，连他自己都没料到。 终于平复了心情，他回到办公室，没敢坐下便立刻把文档传给简令飒，然后去了简令飒的办公室。 简令飒的办公室依旧大门敞开。 楼果敲了敲门，在简令飒抬头的同时自行走了进去，主动把门关上了。 简令飒似乎想说什么，犹豫过后只是对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 楼果拖着椅子挤到了简令飒身旁，红着脸问道：“看过了吗？” “嗯，”简令飒看着他的面颊，“你怎么了？” 楼果对简令飒脑袋上担忧的emoji感到疑惑：“啊？稿子完全不行吗？” “不是，”简令飒说，“你的脸很红。” 楼果一听，顿时悲痛，拉着简令飒的衣袖发出可怜的哀叹声：“你还记不记得上个礼拜五在停车场，我们那个那个……” 简令飒不知为何往后退了些，脑袋上出现了久违又熟悉的好兄弟。 楼果更郁闷了。 这念头可真不是时候。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来，在简令飒脑袋上方挥了挥，试图进行物理驱散。这本能又无厘头的举动居然起了作用，简令飒在抬头的同时emoji化作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别想有的没的，”楼果说，“小唐姐的男朋友果然认出你了，小唐姐刚才跟我提起这件事了。” 简令飒脑袋上的问号变成了惊叹号，表情显露出了些许惊讶。 “……还好没认出我，”楼果隐瞒了自己被误认为女生的事，“只知道是你。” 简令飒松了口气：“那就没关系。” 他说着操作鼠标点开了文件，楼果这阵子的心血之作出现在了屏幕上。 “也不是完全没关系，”楼果说，“以后我们还是低调一点好不好？我自己上下班吧。” 简令飒的emoji委屈极了，开口时语调却显得很镇定：“先说公事。” “哦，”楼果紧张地挺直背脊，“……你觉得怎么样？” 简令飒并没有正面回答：“讲讲你的思路。” “我还是不想放弃之前的想法，”楼果说，“整体有点儿软趴趴的质感是因为我希望它能在看起来可爱的基础上还有一点点‘奇怪’的感觉，现在信息传播非常依赖网络，这种‘奇怪’或许可以成为年轻人眼中的一种‘梗’，当它伴随产品大规模出现在消费者面前，它和主流吉祥物单纯的健康积极或者可爱的形象在气质上的区别非常明显，很容易让人留下深刻印象。” “它看起来有点懒散，”简令飒说，“健康积极的概念在哪里呢？” “所以我给它设置了一些配件，”楼果示意简令飒往下翻，“眼镜、书本、放大镜还有运动器材这些，搭配这些的时候我稍微修改了它眼睛的细节画法，与原型在气质上表现出反差感。虽然平时看起来懒散，但其实做事非常认真，拼尽全力，并且成绩优秀。在放下这些以后，它又是一个很惬意的懂得享受生活的狐狸！” 简令飒点了点头：“很有意思。” 楼果得意：“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酷酷狐’。” 简令飒视线落在屏幕的文档上：“嗯，看见了。可它看起来并不是很酷的类型。” 楼果笑了：“可是这个发音很可爱！而且，做事全力以赴又懂得享受生活，这本身就很酷啊。” 简令飒又点了点头。他脑袋上的emoji笑眯眯的，明显是很欣赏这个设计。 “打个分吧？”楼果期待地看着他。 “有一些小细节还可以再改进一下，”简令飒说，“晚点我给你发个提纲，你看一看，具体如果有别的想法，我们再商讨。” 楼果现在可不是半年前刚进公司时看到男神就不敢呼吸唯唯诺诺的小新人了，他连着椅子一起往简令飒身边蹭，嘟囔着：“你就夸我一下嘛。” 简令飒一副受不了的表情说道：“挺好的。” 楼果瞄着他的头顶，毫不留情地点穿：“你在想很坏的东西。” 简令飒蹙起眉头，无视了他的话语：“没别的事了，你先回办公室吧。” 面对上司严厉的态度，楼果一点儿也不怵：“可我还有别的事。” “怎么？”简令飒问。 楼果继续往前蹭：“……不是什么正经事。” 虽然不合时宜，但能捕捉到简令飒隐藏在冷淡外表下的对他赤裸又强烈欲望，令他感到安心且兴奋。 简令飒无奈地叹了口气，拉起了他的手，低下头在手背上亲了亲：“乖，回去再说。” “好吧！”楼果很配合地点头，接着趁简令飒不注意，飞快地倾过身去在他的面颊上亲了一口。 面对简令飒脸上少见的惊诧，楼果心情大好，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来。 “那我走啦！”他说着脚步轻快地走到门口，才刚打开门，顿时一愣。 夏宇宸正一手端着茶杯另一只手举在半空做出敲门的姿势。 楼果在他面前可不敢那么放肆，赶忙打招呼：“夏总好！” 夏宇宸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两人错身而过，楼果在走廊里隐约听见夏宇宸的感叹声：“真是稀奇，你居然会关门？哟，你脸红什么？” 回到办公室，其余两位同事也已经在座位上了。 楼果依旧亢奋，见到发福老哥立刻抬起手来比划：“kira~” 发福老哥也冲他抬手挤眼：“kira~” 一旁正端着咖啡杯依靠在桌边同两位老哥聊天的小唐姐发出了嫌弃的声音：“能不能不要做这么不适合你的动作！” “你懂什么，”发福老哥笑容轻蔑，“这是属于我们的心灵仪式。” 小唐姐皱着眉哆嗦了一下，转向了淡定老哥：“刚才我们说到哪儿来着？” “我是说，大魔王这种男人，身边没点伴才奇怪，”淡定老哥一副头头是道的架势，“又有钱，又有才华，长得也还行，想要什么女朋友追不到？” 楼果心想，什么叫“长得还行”，这审美标准得有多高啊？ “你摸着良心说，如果他突然追你，你答不答应？”淡定老哥问小唐姐。 小唐姐愣了愣。 假正经 第58节 “你看！心动了吧！”淡定老哥表情有点阴阳怪气，“懂的都懂。” “胡说什么，我有男朋友的好吧，”小唐姐缓过神来，“我老公也很优秀的，而且幽默风趣又会哄我，我才不想和整天板着脸的男人待在一起呢，压力不得大死。” “你也就嘴上说说，因为知道他不可能追你，”淡定老哥根本不信他的话，“会哄人有什么用，你男朋友有他那么有钱吗？” “根本不是钱的问题，”小唐姐不高兴，“反正我是肯定不会和领导谈恋爱的，身份都不对等，相处起来别扭。” “算了吧，”淡定老哥不知为何今天特别来劲，一副没有人比我更懂女人的架势，“真有这种好事，别说他主动追求，他只是想玩玩都有女的上赶着排队。” “我看你是自己馋了吧！”小唐姐用鼻子哼了一声，向楼果搬救兵，“小楼你说是不是？” 楼果无法回答。 会不会有女的上赶着他不知道，但他这个男的已经彻底中枪了。 第54章 乐子人来了 楼果装着有事要忙，坐在电脑前一番胡乱操作，试图躲避对话。 平日里表现得十分沉稳并不爱闲聊的淡定老哥也不知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对这个话题极为热衷，不停地发表见解。 “要我说啊，那都不见得是他的女朋友，”他一脸了然于胸，笑道，“正经谈恋爱的怎么会在停车场乱来，不是说长得很漂亮吗，说不定是什么网红啊模特啊，就是一般说的外围，你们知道吧？” 小唐姐皱着眉头，脑袋上的emoji显得不太愉快：“什么呀，这都不是一个概念……” “你不懂，本质没区别，”淡定老哥侃侃而谈，脑袋上的emoji流起了口水，“都是有钱就能睡到的。” “行，你懂，你最懂。”小唐姐也坐了回去，放下咖啡杯，明显想要停止对话。 “要我说啊，像他这种男人，根本没必要谈恋爱，”淡定老哥依旧沉迷演说，“能用点小钱就玩到最高级的，还能想换就换时刻保持新鲜感，何必浪费精力去哄女朋友。” 小唐姐忍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憋住回嘴了：“你今天怎么表达欲望那么强烈啊？” 淡定老哥意识到自己略显失态，试图掩饰尴尬：“算了算了，不跟小姑娘说这些了。”他说完顿了顿，又不甘寂寞地补充道，“男的都这么想，只是平时不会告诉你罢了。” 皱着眉头装死的楼果不禁抬起头来。 小唐姐忍受不了了，顶着呕吐的emoji转身问其余两位男士：“真的吗？你们是这么想的吗？” “关我什么事，”发福老哥面无表情看着电脑屏幕，脑袋上的emoji正翻着白眼，“我不关心。” 小唐姐又气势汹汹瞪向楼果，楼果赶忙摇头。 淡定老哥轻笑了一声，对着屏幕长叹一口气，一脸一切尽在不言中。 楼果在心中感慨，这老哥平日看着还挺温文尔雅，没想到脑子里观念如此奇葩，不该叫他淡定老哥，应该叫猥琐老哥。 他很想当面反驳几句，说简令飒不是这种人，可心里那一丝无法散去的不安却令他缺乏底气，开不了口。 小唐姐在软件上给他发消息。 ——早知道就不跟他们提这个了！ 楼果趁机叮嘱她： ——可别再跟其他办公室的人说了 小唐姐看向他，点了点头，之后又敲起了键盘。 ——我觉得大魔王不是那种人 楼果小心地附和。 ——我也觉得，他气质那么好，不可能想法这么猥琐 小唐姐却提出了反对意见 ——这可不一定，某些人外表也是人模人样呢 她指的无疑是淡定老哥。 楼果尚未回复，她又补充了一条。 ——看外表好像也不靠谱，还是得他言行处事。他平时对女同事都挺绅士的。 楼果随手回了个表情，心头闷闷的。 那对男同事呢？ 其实简令飒对男性下属心怀不轨，试图潜规则，还顺利包养回了家。 怎么看都不像个靠谱的人吧？ 楼果原本以为可以把同住当做一个机会好好把握，在相处中改变他们的关系，猥琐老哥的话却提醒了他一件重要的事。 他们之间的关系是没有排他性的，若简令飒愿意，他还能拥有更多。 正想着，简令飒发来了一个文档。 点开以后，是方才所说的修改意见。楼果心烦意乱地过了一遍，需要改动的地方不多，内容十分中肯。 ——有问题随时找我。 简令飒说。 楼果沉着脸回复。 ——收到。 按下回车后，他立刻关掉了对话框。 好难过，如果简令飒又看上其他人了怎么办？应该放弃吗，还是继续争取？ 那不就是争宠吗？ 太离谱了，他根本不是那么忍气吞声的人。 说到底，有必要执着于一个渣男吗？ 虽然自己如今也在做着没原则的事，可他的出发点和简令飒是截然不同的。 楼果想着想着，被自己的脑补气到了，恨不得立刻冲去简令飒的办公室跟他说清楚。 才刚燃起这个念头，简令飒的对话框又蹦了出来。 ——晚上想吃什么？ 楼果愣了一下。 ——随便。 他再次关闭对话框。过了大约五分钟，新的消息来了。 ——买了点茼蒿，你想要吃丸子还是简单凉拌一下？ ——都行。 楼果发送完毕，犹豫了一下，没有关闭窗口。 没一会儿，简令飒又发来了消息。 ——现在家里有毛毛在，我网上买菜方便多了，不用担心没人收 楼果不知道回什么了。 今天简令飒也像是吃错了药，话那么多。 他双手在键盘上摩挲了好一会儿，最后给出的回应干巴巴的。 ——我开始改稿子了 ——好的。 对话框终于安静下来。楼果默默点击了关闭，对着屏幕长叹了口气。 . 午休时，发福老哥兴冲冲邀请他共同欣赏kirara酱新发布的舞蹈视频。 楼果看得心不在焉，偷偷问发福老哥：“你觉得章老师的话有没有道理？” 章老师就是的淡定老哥。他比办公室里其余几人更年长些，大家平日都习惯尊称他一声老师。 发福老哥很无语的样子：“你看我理他吗？” “你不认同？”楼果问。 “什么认不认同，”发福老哥啧了一声，“我又没钱又没长相，哪会知道有钱的帅逼心里怎么想，他们怎么想又关我屁事。你能不能专心一点，好好欣赏？” 楼果赶忙点头：“在看在看。” 认真凝视着屏幕十秒钟后，他抬起手来，在发福老哥的肩膀上用力地拍了拍：“还是哥你通透，你有大智慧！” 发福老哥急坏了：“你倒是认真看啊！” 楼果再次点头：“在看在看。” 话音刚落，有人敲响了办公室原本便敞开着的大门。 楼果转过头去，只见夏宇宸正站在门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现在方便吗？”他问，“有件事跟你说。” 楼果茫然地指了指自己：“我？” 夏宇宸微笑着点头：“嗯。” 楼果赶忙起身，离开前不忘安抚发福老哥：“回来再跟你一起看！” 夏宇宸依旧表里如一，表情和脑袋上的emoji完全一致，笑意明显。 “想和你商量一件事。”他语调温和而又诚恳。 楼果不明所以，立刻点头：“哦，好！什么事呢？” “我今天晚上想你去家吃饭，你觉得方便吗？”夏宇宸问。 楼果顿时呆住：“哈？” “我的意思是，去你们家，”夏宇宸笑着补充，“你和简令飒。” 听说他和简令飒私底下交情很深，会知道也不奇怪。 假正经 第59节 “啊？呃……哦，”楼果慌乱又莫名，不理解夏宇宸为什么会来征询自己的意见，“我只是借住的，你应该问他呀。” “问了，”夏宇宸作势叹气，“他说你不欢迎我。” 楼果吓坏了，又是摇头又是摆手：“没这回事！我怎么会！” “是吗，那你欢迎我吗？”夏宇宸问。 “我……”楼果心里犯难，“我肯定欢迎呀，但毕竟我只是借住……” “没关系，”夏宇宸眯着眼，脑袋上的emoji捂着嘴笑，“总之，我来你是没意见的，对吧？” “那当然！”楼果说。 “好。”夏宇宸点头。 楼果回到办公室，没来得及履行承诺欣赏kirara绝美视频便点开了和简令飒的对话框。 ——你和夏总说我不欢迎他过来？ 按下发送，简令飒没有回应。 等楼果陪着发福老哥完整把视频看了两遍，回到自己座位，对话框里依旧不见新消息。 楼果带着狐疑拿起手机，用私人聊天软件给简令飒发了同样的句子。 ——你和夏总说我不欢迎他过来？ 这一回，简令飒很快有了反应。 ——他找你说什么了？ 楼果一阵无语。两位总这是在闹什么，他夹在中间好生为难。 所幸这边这位他不至于那么拘谨。 ——你怎么能拿我当借口啊！ 简令飒破天荒回了一个斜着眼的表情包。 楼果看着那张熟悉的小脸，当即陷入呆滞。那是他前阵子工作时亲手设计的表情之一。 简令飒居然偷偷用上了。 楼果哭笑不得。 ——夏总说他晚上过来 他告诉简令飒。 ——真烦。 简令飒回复。 ——你是不是不在公司了？ 楼果问。 ——在家，你又不要我接。 这也太爽了，楼果羡慕得要死，作为苦逼打工人很想痛斥两句，可惜心里有多少有顾忌。 小唐姐说得没错，和领导交往，终归会有些不自在的时候。 . 临近下班，楼果正收拾着，夏宇宸又一次出现在了办公室门口。 他笑着向楼果招手，办公室里其余几人都投来了不解的视线。 “带他去见客户。”夏宇宸解释道。 同事们脑袋上的emoji顿时有了变化，有人欣羡有人同情。 楼果快速收拾完毕，提着包出了办公室，冲夏宇宸尴尬地笑。 “反正是顺路，”夏宇宸指了指电梯，“走吧。” 楼果心想，早知道还不如让简令飒送呢，至少不会那么兴师动众。 等电梯时，夏宇宸扫了一眼楼果的包，说道：“企鹅挺可爱的。” “呵呵。”楼果傻笑。 电梯发出叮咚声响，门缓缓打开后，里面走出了一个略显熟悉的身影。楼果看着面前身材高大长相憨厚的男人，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做贼心虚般低下了头。 小唐姐，你男朋友怎么也天天来接你呀！ 那男人看见楼果时不自然地顿了顿，脸上浮现出了些微疑惑。 所幸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快步走开了。 看着缓缓合拢的电梯大门和那男人的背影，楼果忐忑不已。 第55章 来点小果料理 从电梯到停车场，楼果都在担惊受怕地祈祷，希望小唐姐这位据说有点脸盲的男朋友不会认出自己。 上了车后，夏宇宸主动同他攀谈起来：“听说你们家还有一位小朋友？” “对，是我表弟。”楼果说，“今年十四岁。”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很闹腾吧，”夏宇宸笑容暧昧，“岂不是很影响你们两人世界？” 楼果尴尬极了，也不知道夏宇宸对他和简令飒的关系了解多少，只得避重就轻：“我表弟性格很内向，不太爱和陌生人接触。待会儿他要是一直躲在房间里，你别见怪。” “嗯，我听简令飒提过，”夏宇宸说，“听说是一个很独立很有想法的孩子。” 楼果冲傻笑了一下，心想，简令飒居然会和人聊得那么细，看来他俩私底下关系确实非同一般。 “说起来，我一直挺好奇的，”夏宇宸脑袋上的emoji一副快要忍不住笑的模样，“简令飒平时那副死样子，私底下和男朋友在一起会说甜言蜜语吗？” 楼果呆滞了半秒：“我……我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夏宇宸笑道，“那就没人知道了。看来是不会了？” “啊？”楼果傻愣愣地眨巴了两下眼睛。 “紧张什么，随便聊聊罢了，”夏宇宸压低了声音，一副说悄悄话的架势，“你放心，我们偷偷交流，我不告诉他。他是怎么跟你表白的？” 楼果愕然地张开嘴，好一会儿后才摇头否认：“没这回事！” “没有吗，”夏宇宸好奇，“那你们是自然而然心意相通的咯？” “不是，我们……我们没有啊……”楼果的脸热得慌，“你好像误会了什么？” 夏宇宸装出一副不满的样子：“在我面前就不用掩饰了。” “掩饰……什么？”楼果问。 “你们不是在谈恋爱吗？”夏宇宸说。 楼果吓得当场站了起来，一头撞到了车顶，又抱着头缩了回去。 “你在干嘛？”夏宇宸疑惑。 “我们……我们没有谈恋爱啊。”楼果低着头小声说。 夏宇宸叹气：“一个个嘴都这么严，没意思。” . 家里有人，楼果懒得拿钥匙。按了门铃后，来开门的是林之泖。 他见到楼果身旁的夏宇宸，立刻局促起来。 夏宇宸依旧友好，主动询问：“这位是？” “我弟弟，”楼果介绍，“你可以叫他毛毛。” 夏宇宸的脑袋上冒出了一个问号。 “叔叔你好。”林之泖敷衍地打完招呼，光速溜回了房间。 “不是说十四岁吗？”夏宇宸问。 楼果心想，简令飒居然没和他提到这一点，实在稀奇。 “嗯，”他点头，“十四，但是长得有点急。” 两人换好了鞋，往里走了两步，简令飒从厨房探出身来。 “嗨，”夏宇宸同他打招呼，“我来打扰你啦！” 简令飒没有回应，淡淡地看了看他俩，一言不发地消失在了厨房里。 夏宇宸不以为意，熟门熟路地进了客厅，留下楼果心中满是不安。 简令飒不高兴了。他脑袋上的emoji嘴角向下弯曲，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就真的那么不愿意夏宇宸来做客吗？ 楼果快步跟进了客厅，只见夏宇宸已经坐在了沙发上，正拿着遥控器开电视，自然得像是回到了自己家。 “我去整理一下，”楼果对他说，“你随意？” 夏宇宸点了点头：“去吧。” 楼果回房间放了包脱了外套，接着立刻跑去了厨房。 简令飒正站在料理台前低着头调酱汁，听到声响，动作顿了顿，却没有回头。 他的脑袋上依旧顶着那个闷闷不乐的emoji。 楼果走了过去，见他始终不看自己，干脆张开手臂，从背后一把抱住了他。 简令飒的身体顿时僵住了。 “对不起嘛，”楼果双手环着他的腰，脑袋埋在他的肩上，“怪我。” 简令飒嘀咕：“还不如让我接你呢。” 楼果傻愣了会儿，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误会了。 假正经 第60节 本以为简令飒是不乐意夏宇宸上门，可听他的话，却像是在不满自己搭了夏宇宸的车。 怪怪的。 楼果试探着问道：“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没有。”简令飒秒答。 楼果郁闷，脑袋在他肩颈附近来回蹭：“那你不高兴什么？” “我没有不高兴。”简令飒说。 他的语调很温柔，确实听不出任何负面情绪。 “你有，我们刚进门的时候你不高兴了，别想瞒我。”楼果毫不留情地指出。 简令飒嘴巴硬的很：“没有啊。” “还装，”楼果哼哼唧唧，“你想什么我都知道，你刚才就是很不高兴。” 简令飒不吭声了。 楼果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他的头顶，得意洋洋地说道：“我还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你在害羞！” “……胡说八道。”简令飒说。 楼果心想，真是不老实。 但这本来也没什么追根究底的必要。他软软地靠在了简令飒肩头，问道：“你要不要猜猜看我现在在想什么？” 简令飒思考了片刻，摇了摇头：“在想什么？” “我在想，”楼果舔了舔嘴唇，因为难为情而放低了声音，“你要是亲我一下就好了。” 简令飒闻言侧过身，回头看向他。 楼果刻意地抬起了头。 简令飒勾起唇角，亲了亲他的面颊。楼果垂着眼睫，嘟囔道：“不太对吧。” 他说完，又把下巴仰得更高了些。 简令飒亲过了他的嘴唇，提醒道：“那家伙不把自己当外人，会在我家乱跑。” 厨房大门还敞开着，每一个经过的人都能看见里面的情形。 但若刻意关门，又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楼果咂了咂嘴，叹气：“那我先出去啦。” . 回到客厅时，夏宇宸已经快在沙发上躺下了。 “聊这么久啊，”他笑着问道，“什么时候开饭？” “应该快了吧，”楼果尴尬地答道。 他和这位夏总从未有过私交，突然目睹他如此居家随意的模样，多少有点儿不适应。 夏宇宸像是看出了这一点，很快调整了坐姿，随口说道：“简令飒做菜手艺很不错吧？这个人看起来一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其实贤惠得很。” 他脑袋上的emoji依旧是笑眯眯的，楼果后知后觉意识到，这反而让他猜不透夏宇宸究竟在想些什么。 “你很怕我吗？”夏宇宸问，“你连大魔王都不怕，怕我做什么？” 楼果眨巴眼睛：“你怎么也这么叫他。” 夏宇宸竖起手指贴在唇边：“嘘——” 楼果不由得笑了起来。他才不会告诉简令飒呢，虽然时常口无遮拦，但他从不会故意惹人不高兴。 “对了，刚才你在车上说，你跟他不是在谈恋爱，”夏宇宸问，“那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才刚稍稍放松下来的楼果顿时心头一紧。 这要怎么说得出口呢？ “他没跟你说过吗？”楼果问。 夏宇宸挑了挑眉，脑袋上出现了思考的emoji。 “准备开饭了。”客厅外传来简令飒的声音。 楼果得救般站起身来：“我去帮忙！” . 有陌生人在，林之泖不想出来，楼果替他把饭菜端进了屋。 简令飒与夏宇宸的关系很奇特。他们明显十分熟悉，说起话来完全不客气，可夏宇宸却对他俩的关系一知半解。 楼果心想，这或许是因为那确实有些不可告人吧。 “你们刚才在客厅里聊什么？”简令飒吃饭时一脸若无其事地问道。 “没什么，随便聊聊，”夏宇宸说着对楼果眨了眨眼，“是不是？” 楼果只得傻笑：“呵呵。” 简令飒微微蹙眉：“你别欺负他。” “什么话，我怎么会，”夏宇宸不满，“你问他，我有吗？” 楼果很配合：“没有，夏总是个很温柔的人。” 简令飒脑袋上蹦出了一个扭曲的生气符号。 夏宇宸却心情很好：“嗯，那你们简总平时对你温不温柔啊？” 楼果答不上来，脸红了。 夏宇宸还想再说些什么，手机响了。按下接听后他同对面交流了几句，挂断时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得走了。”他一脸遗憾。 “嗯，”简令飒轻快地点头，“好。” “改天再来，”夏宇宸看向楼果，“小楼你欢迎我吗？” 楼果眨巴了两下眼睛，向着身旁的简令飒示意：“我听他的。” 简令飒的脑袋上瞬间蹦出了一个“得意”。 . 夏宇宸走后，楼果帮着简令飒一起收拾。 简令飒做菜分量都算得很好，一般不会剩太多，处理起来很方便。 把碗筷都放进洗碗机，楼果洗着手，装作无意问简令飒：“你有没有和夏总提过我们俩的事？” “没有。”简令飒说。 楼果不禁暗暗失落。 怪不得夏宇宸会如此好奇，还误会他们是恋爱关系。以他和简令飒的交情，若是认真对待的另一半，一定会隆重介绍吧？ 见他闷闷不乐，简令飒走到他跟前，问道：“怎么了？” 楼果看着他，不说话。 简令飒低头亲他，他下意识闪躲了。 “怎么了？”简令飒略感惊讶，又问了一次。 “你有没有亲过别人？”楼果问。 简令飒凝视着他的双眼，摇了摇头：“当然没有。” “那好吧。”楼果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简令飒搂住了他的腰，在亲吻的间隙柔声告诉他：“只有你。” 楼果喜欢这个答案。 他伸手搂住了简令飒的颈项，给予积极的回应。 厨房不是一个合适的地方，却又偏偏很方便。 被抱上料理台的时候，楼果闭着眼张着嘴晕晕乎乎地想着，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也即将要被料理。 第56章 吃果果 料理台很硬，后背也不能依靠。 偏偏简令飒的亲吻过分热情，迫使楼果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仰。 为了保持平衡，他不得不紧搂住简令飒的颈项。 但那还不够。他缠住了简令飒的腰，好让他们的身体更亲密无间地贴在一块儿。 楼果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的举动有多大胆。 此刻，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只循着本能的驱使行动。 厨房的门敞开着。 就在距离他们不到十米的地方，林之泖正一无所知地呆在自己的房间里。若他此刻走出房间，从门口经过，轻易便能看见里面正在发生的事。 楼果的大脑角落闪着警报，嘴唇却依旧沉迷于面前这个男人。 不远处的水槽龙头没有关紧，水珠间或滴在不锈钢上，发出轻微声响，几乎细不可闻。 远不如这个空间里的另一种声音来得明显。 连敞开着的大门都被他彻底抛去了脑后，他现在只想知道，简令飒是不是也和他有了同样的变化。 他希望有，却无法伸手去确认，怕不牢牢挂住身体就会软绵绵向后掉。 很奇怪，过去自己做过无数次同样的事，虽会呼吸急促，却没有发出过声音。 可现在，却完全控制不住，哼哼唧唧的。 假正经 第61节 原本环在简令飒身上的手臂软了下来，撑在了身后。 简令飒不再亲吻他，安静地欣赏着他的模样，手上也停下了动作。 楼果可怜地看着他，下一秒却发出了惊讶地呜咽声。 简令飒低下身去，亲吻了另一个地方。 楼果的大脑一片空白。 简令飒原本还想做得更多，一切却戛然而止。 他惊讶地顿了顿，站起身来，用手抹了抹唇角，又看向手背上的痕迹。 然后笑了。 楼果在呆滞过后面红耳赤。 “好快。”简令飒说。 楼果抿住嘴唇，连耳朵都开始发烫。 “不是的，我……”他支支吾吾，却做不出任何顺畅的解释，“我平时不是……我……” 简令飒连脑袋上的emoji都在笑。 “能自己回房间吗？”他问楼果。 楼果茫然地点了点头。 简令飒低下头，替他收拾了一下，说道：“去洗个澡吧。” . 楼果本以为他的意思是，洗个澡，然后继续。 却不料简令飒只打算洗个澡然后各回各屋。 把自己浑身都洗得香喷喷的楼果看着简令飒紧闭的房门，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没见过这样的潜规则，仿佛自己才是老板。 楼果回到房间坐在桌前发了会儿呆，又躺去了床上，把自己牢牢裹紧被子里，回忆起方才的一切，皮肤依旧止不住地发烫。 一方面是因为羞耻。 真的很快，可以说是迅雷不及掩耳。 明明平时自己来不会这样的，未免太丢人了。 不仅结果糟糕，过程也有点儿尴尬。他那一系列举动显得如此击渴，简直像个痴汉。 可另一方面，他又觉得一切都好极了，美妙得过分，恨不得立刻再来一次。 不仅如此，他还期待更多。 他也想为简令飒做同样的事，想看简令飒露出满足的表情。 在床上打着滚胡思乱想，身体很快给出了诚实的反馈。 他的大脑和↗都强烈地想念简令飒的温度。 楼果在心里问自己，这算不算是最标准的那什么上脑。 可能是吧。 他的脑袋上一定也蹦出了那对好兄弟，用他见过的姿势旋转跳跃。 明明是极度羞耻的假设，他却期待简令飒最好也能看见。他不想掩饰。 又孤零零躺了会儿，楼果终于压抑不住羞耻也克制不了渴望。他干脆鼓起勇气下了床，走出了房间。 才刚打开门，便看见了走廊上的林之泖。 “你是要用厕所吗？”林之泖说，“那你先去吧，我洗澡。” 他说着，示意了一下手上拿着的换洗衣物。 家里一共有两个卫生间，一个在主卧简令飒的房间里，楼果和林之泖平时合用另一个。 楼果半弓着身子，尴尬地胡扯：“不是，我是去……我是去找他打游戏。” 他说着指了指简令飒的房门。 “靠，你们果然晚上偷偷玩！”林之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上次还骗我！” 楼果赶紧转身背对他：“骗你是为你好，等你长大了也可以随便玩。” 背后传来林之泖不满的声音：“得意什么，你玩得再多还不是比我菜……” 楼果装作没听见，也没工夫理会。 他快步走向了简令飒的房间，连门都没有敲，拧开把手径直走了进去。 简令飒正坐在床头看书，见状一脸惊讶，脑袋上蹦出了一个问号。 楼果心跳得飞快，迅速关上了房门，因为做贼心虚还反锁了。 “咔嗒”一声，他的手飞快地收了回去。 “……怎么了？”简令飒问。 楼果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强装镇定：“来偷袭你。” 简令飒眨了眨眼，脑袋上竟什么emoji也没有，彻底放空了。 “你不要挣扎，”楼果咽了一口唾沫，向他逼近，“家里还有小孩子，万一被听到了不好。” 简令飒的面孔飞快地红了起来。 “这样好吗？”他问楼果。 “别装，”楼果确认了他脑袋上的emoji，“你也想的。” 他说着爬上了床，可靠近简令飒后又一时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犹豫了会儿后只小心翼翼地亲了亲简令飒的面颊。 “你明明一直都想，”他说，“想了很久了，为什么不做？” “你不愿意。”简令飒说。 楼果心想，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哪像是不愿意。 他又亲了亲简令飒的嘴唇：“愿意的。” “不会后悔？”简令飒问。 楼果伸出手臂搂住了他，抱怨起来：“我又不是十四岁。” 话音刚落，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他躺在床上，晕眩又无措地看着上方简令飒的面孔。 “你想做什么？”简令飒居高临下地问。 楼果紧张地答道：“做……做你刚才对我做的事。” 简令飒浅浅地摇了摇头：“我不需要回报。” “不是回报，”楼果屈起一条腿来，抵了上去，“我就是想那么做，你不要小气。” 他的大腿上传递来了令他满意也令他兴奋的触感。 简令飒没有动作，沉默地凝视着他，喉结滚动。 楼果抬起手，指尖轻轻碰触他颈部的皮肤，大腿又动了动：“好大。” 回应他的，是一个炽热的吻。 . 第二天早上，楼果是被生物钟惊醒的。 他慌张地起身，接着又抽着气缩了回去，发出可怜且好笑的声音。 “怎么了？”近在咫尺传来了简令飒的声音。 楼果呆滞了两秒，喊道：“几点了！我是不是要迟到了！” 工作日，他的手机闹铃怎么没有响呢？ “没关系，”简令飒的声音透着慵懒，“今天休息。” “今天是星期二！”楼果说。 “给你放假，”简令飒伸手搂他，“再睡会儿。” 楼果眨巴了两下眼睛，大脑终于从睡意中清醒过来，昨夜的记忆也随之复苏。 对了，他昨天晚上睡在了简令飒的房间里，手机没带，自然听不到闹铃声。 而简令飒无疑是在假公济私。 “会不会不太好？”他问。 简令飒不解：“为什么？” 楼果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心中既惭愧又窃喜。 “时间还早，”简令飒柔声说道，“饿的话告诉我，我去准备早饭。” “不饿，”楼果往他身上蹭，“你别走。” “嗯。”简令飒点头。 楼果感觉好极了，顺势在简令飒的锁骨上亲了亲。 “你当初明明说永远不可能。”简令飒在他耳边咕哝。 “不可能什么？”楼果不解。 简令飒委委屈屈：“你说我下流，还说永远不可能跟我做这种事。” 好像确实是有这么回事。 “呃……”楼果舔了一下嘴唇，“我那时候年纪还小，不懂事。” 明明才过了几个月。 假正经 第62节 好在简令飒并不打算深究。他长舒了一口气：“虚惊一场。” “你别装啊，”楼果别别扭扭的，“你明明已经准备了那些东西，本来是打算和谁用的啊？” 昨晚，简令飒从床边矮柜里拿出来的时候楼果着实惊讶，只是碍于气氛，没问出口。 “以防万一，”简令飒说，“梦想还是要有的。” 楼果皱眉。 “真的，”简令飒示意他去检查，“都刚拆。” 楼果忍着笑，在他肩头蹭了两下。 “你这床垫真不行，一点也不舒服，”他说，“还不如我那个八百快的。” “那我以后可以睡你那个吗？”简令飒问。 “看情况吧，”楼果说，“讨好我一下，也许能答应你。” “你想要什么？”简令飒问。 楼果眨了眨眼：“什么都可以？” “我能力有限，”简令飒说，“但你说出来，我可以试试看。” “我……”楼果想了会儿，“那你亲我一下吧？” 简令飒亲了亲他的额头，又问：“这个不算，还有吗？” 楼果张了张嘴，又闭上，摇了摇头。 “再想想。”简令飒说。 “存着吧，”楼果说，“以后再说。” 刚才那一刻，他已经想出了自己真正期待的东西。 他希望简令飒亲他，并且这一辈子，只亲他一个。 第57章 旁观者清 临近中午，简令飒才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他在公司没有随手关门的习惯。 公司规模不大，但租住的办公楼场地充裕，他门口的走廊平日里很少有人经过。就算偶尔有同事路过，也不会刻意地向里打探。 他知道，他的下属员工都极力避免与他产生交集。 唯一一个会偷偷趴在外面向里打探的人今天没有来上班。 楼果在知道他必须来公司一趟时表现得很积极，也想跟，被他拒绝了。 他用的理由是现成的：“我们现在一起去，被看见了不好。” 楼果无法反驳。 而简令飒实际担忧的是，看楼果那别别扭扭的走路姿势，明显需要休养。 简令飒为此产生了些许自责。 他原本是想要更小心温柔一些的，可楼果太不配合。 明明不久前还一副誓死柏拉图绝不允许越过底线的禁欲做派，长得也是一脸温顺纯良，可实际到了床上，居然野得很。 他怕痛，却又胆大妄为，且擅长撒娇，难受的时候便哼哼唧唧地索要亲吻，说些让简令飒窘迫却也兴奋的话。 那是简令飒见过的最甜蜜最多汁，也最粘人的美妙果实。 当他们彻底不分彼此，楼果紧搂着他问，“你还有没有别人？” 一整夜，楼果问了许多类似的问题。 这张床上有没有睡过第三个人？ 你一定在这里自己做过吧？ 你做的时候心里想着谁？ 是不是我？你是不是想我？ 想我好不好？ 以后不要光想了好不好？ 这些问题伴随着许多无意义的动听声调，让他快乐也让他为难。 他不明白，这张漂亮脸蛋明明已经红成一片，怎么还是那么大胆，一点都不知道害臊，不觉得烫嘴。 真是可爱。 更要命的是，楼果好像真的会一点读心术。 简令飒过去以为和一个非常懂自己的人在一起会很轻松惬意，可当内心最羞耻的念头都被一一捕捉，又不可自制地感到难堪。 想起楼果问“你怎么连那种地方都想亲”时惊诧的表情，简令飒无地自容。 只是想一想，又没有行动，干嘛说出来。 回想着这些，他对家中的人更增添了几分依恋与不舍。 才刚坐下没几分钟，办公室大门便被敲响了。 夏宇宸在敲过门后径直走了进来，坐在了一旁的座椅上，向他递来一个文件夹。 简令飒一言不发地伸手接过，低头翻看了起来。 他就是为了这个才特地赶过来的。文档不用打印可以远程传输，但交流公事终归还是面对面更为方便。 他正认真阅读，一旁的夏宇宸忽然轻轻地“啧”了两声，接着一脸不怀好意地感慨道：“真是从此君王不早朝啊。” 简令飒并不理会，假装自己并没有感到难为情。 “他们挺有诚意的，希望能由你亲自来做，”夏宇宸若无其事切换了话题，“还承诺可以给最大范围的自由。” 简令飒低着头，安静地翻了一页。 “晚上一起去吃顿饭。”夏宇宸说。 简令飒放下文件：“我更愿意和甲方在会议室交流。” 夏宇宸挑起眉：“急着回去啊？” “我对这个项目不是很感兴趣，”简令飒说，“老实说回报也很普通。” 夏宇宸面带微笑抬起手来，点了点自己靠近锁骨位置的皮肤：“这是什么？” 简令飒定定的看过去，什么也没看到，不禁疑惑。 “我是说你，”夏宇宸说，“你的这儿。” 简令飒飞快地抬起手，按在了自己的领口处。 夏宇宸爆笑起来，用力拍了两下大腿：“看不出来啊，小楼原来那么热情吗？” 简令飒皱起眉头：“我过来是跟你说正经事的。” “急什么，来都来了，”夏宇宸收敛笑意，态度却依旧不怎么正经，“我已经答应人家了，你晚上必须得来。所以不差这点时间。” 简令飒脸沉得更厉害了。 可惜，夏宇宸一点也不怕他：“小楼今天没上班啊？迟到早退缺席，不好吧？” “他只是没过来，”简令飒说，“楼果是个很认真的人，他在家里一样会完成工作。” “你不在家他也一样会自己吃喝拉撒，”夏宇宸说，“几个小时见不到面，出不了事的。” 简令飒又把视线投向了那份文件。 “就当给我个面子，”夏宇宸站起身来，走到他的办公桌边，“我想把它接下来。” 简令飒没有追问为什么。 夏宇宸对设计一窍不通，但在经营方面却比自己精明许多，他这么决定，终归有自己的道理。 只是今天这个日子太过特殊，偏偏还难以启齿。 他一点也不想为夏宇宸增加未来调笑自己的资本。 夏宇宸是个在为人处世上非常聪明的人，在外八面玲珑，谁也不得罪，可私底下却有些恶趣味。自从察觉到他对楼果的心思，夏宇宸明里暗里没少拿他取乐。 简令飒脸皮薄，对此心烦不已，故而从来不会主动向他提起自己的感情生活。 “没问题吧？”夏宇宸又确认了一次，“只是吃顿饭，不用你赔笑。” “我最晚八点要走。”简令飒说。 “就这么离不开吗？”夏宇宸一副受不了的样子，叹了口气后干脆坐在了他的办公桌上，“你老实告诉我，你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虽然过去不想声张，但事到如今，在夏宇宸面前恐怕也瞒不了。 更何况，他现在心情好，多少有点想要炫耀。 “就那样啊。”简令飒说。 夏宇宸略一思忖，皱着眉逼近，轻声问：“你是不是包养他啊？” 简令飒差点呛到，非常难得地骂了一句：“你神经病？” “他都住到你家去了，又……”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简令飒领口的位置，“而且不是在谈恋爱，那除了包养还有什么可能？” “谁说不是在谈恋爱？”简令飒问。 “小楼啊，”夏宇宸说，“我问了好几次，他都说不是。” 简令飒移开视线：“他不好意思吧。” “是吗？”夏宇宸问，“他那么害羞？” 楼果时常表现出紧张不安，面颊轻易便会泛红，可又总会语出惊人，让人难以应对。 简令飒不禁回想起了昨晚的画面。 假正经 第63节 楼果问他“里面舒不舒服”，声音湿软，态度却不依不饶，非要他回答。之后又告诉他，“很胀，因为太大了”，说话的时候不敢抬头，脸埋在他肩头来回蹭。 再不好意思，他也学不会闭嘴。 “那就是不想声张吧，”简令飒改口，“这很正常。” “拜托，我跟你是什么关系，瞒我做什么。”夏宇宸说。 “他又不知道。”简令飒说。 “怎么可能，”夏宇宸摇头，“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除非他是白痴。” “你到底想说什么？”简令飒不满。 “他的态度不像在骗我。”夏宇宸说。 简令飒没好气：“那是我在骗你，行了吧？”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夏宇宸收敛了笑意，态度少见的认真起来，“有没有可能，你们俩都没有骗我？”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简令飒不想搭理他了。 “我知道你喜欢他，”夏宇宸继续说道，“这小子也确实很崇拜你，但……你确定他对你的感觉和你对他的是一样的？” “确定。”简令飒毫不犹豫地说道。 “这是他亲口说的？”夏宇宸问。 简令飒张了张嘴。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件事，从来不吝啬表达情绪的楼果似乎从来没有明确直白地向他传递过自己的心意。 但这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刚确定关系时，楼果无疑只是“给他一个机会”，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一言一行都表现出对自己强烈的依赖和在乎，这是假装不了的。 “他崇拜你，你又是他的上司，给他花钱让他住在家里，”夏宇宸说，“老实说……我有点担心你。” “担心什么？”简令飒问。 夏宇宸上下打量他：“……被骗财骗色。” “有病。”简令飒说。 楼果从来没有主动开口向他索要过任何东西，除了他的……简令飒咳嗽了一声，总之，物质上的都是他主动给的，情绪和身体上的满足则是互相的。 楼果这样单纯直白到有些傻气的人，不可能做如此心机深成的事。 “你们在一起，是谁主动提的？”夏宇宸问。 简令飒本想回避，又不愿意这个人继续说些疑神疑鬼的话，答道：“我。” “他当场答应的？”夏宇宸追问。 简令飒眉头紧皱：“差不多吧。” 当初他鼓起勇气在信息中隐晦的传达了自己的心意，而楼果在确认他了他的态度足够认真后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没有对象的恋爱要怎么凭空指导呢，只能言传身教了罢。 夏宇宸眯起眼：“我总觉得不太对劲，你知道，我的直觉一向很准的。” “你怎么这么无聊，”简令飒下逐客令，“我还有工作要忙，没别的事就别赖着了。” 夏宇宸撇了下嘴，并不离开。 简令飒摆在一旁的手机响了一下。 此刻正被讨论的话题中的另一位当事人发来了令人心情愉悦的消息。 ——想！你！！了！！！！！！ 第58章 我好柔弱呀 楼果放下手机，重新趴了回去，继续对着摆在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发呆。 简令飒离开前他信誓旦旦夸下海口，就算在家也不耽误改稿。 可实际打开文件，却是大脑空空。 明明刚醒来那会儿感觉一切良好，也不知怎么的，现在哪儿都不对劲。 是因为身边少了个人吗？ 坐着屁股难受，他便干脆趴在了床上。也不知是不是这姿势不适合思考，他对着修改意见思绪一片空白，还有些昏昏沉沉的，明明告诉自己要专注，却还是不停地走神。 他无法控制地反复回想昨夜的片段，想着想着，皮肤就变得烫呼呼的。 不知道简令飒会不会在心里感叹，他居然是这种人。 谁能想到呢，自己居然那么臭不要脸，楼果把下半截面孔埋在了胳膊肘，越想越难为情。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林之泖从门外探进半个身子，见到他的模样立刻不满地走了进来，像个小大人似的抱怨道，“怎么身体不舒服还玩电脑？” 为了掩饰自己不去上班的真正理由，楼果欺骗小朋友，跟林之泖说自己是低烧了。 “我这是在工作！”楼果义正辞严。 林之泖疑惑地看向屏幕上造型软趴趴的可爱狐狸。 “可爱吗？”楼果趁机问道，“我设计的，它叫酷酷狐。” “没劲，哪里酷了？”林之泖不屑，“小姑娘才喜欢这种。你为什么不给它穿一套铠甲，再让它拿一件武器？” 楼果放弃跟他讨论：“我没事，快出去，别影响我工作。” 林之泖用鼻子哼了一声，走到了门口又不忘叮嘱：“不舒服要叫我哦！” 楼果感动又惭愧，连连点头：“知道啦！ 还好林之泖是个单纯的小孩儿，一点也没多想。那么可爱，真担心自己会不小心带坏他。 楼果趴了回去，又看了一眼电脑旁的手机。 都这么长时间了，简令飒怎么还不回复，是正在开会吗？ 正刚想再发一条，手机振动了。 简令飒回了，内容却是令他大失所望。 ——是晚上有事，八点以后才能到家。 楼果看着这行字，心拔凉拔凉的。 走的时候明明说好了会提前回来的，楼果撇了下嘴，心底不禁冒出了些许不满。所幸那些情绪转瞬即逝，最初的失落过后，他很快调整了过来。 简令飒肯定是有工作方面的事要忙，他不可以太任性。 本想回复一个“收到”，担心会显得太生硬，他特地加了一个语气词。 ——收到啦~ 简令飒立刻又发来了一条。 ——身体怎么样，还难受吗？ 楼果下意识想回复“没事”，正要按下发送，忽然起了别的念头。他红着脸删掉了那两个字，重新输入。 ——都怪你太大了 把这句话发进对话框后，他脸红心跳，又不住窃笑。 楼果暗骂自己真是一个下流胚，可想到是对着简令飒做下流胚，又怪兴奋的。 对话框上出现了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 提示反复闪烁，过了至少一分钟，窗口里才跳出新消息，内容十分简单。 ——好好休息。 楼果不禁脑补了简令飒在输入这四个字时的状态，心中一阵得意。 ——你是不是害羞啦？ 他问。 这一回，简令飒回复得飞快。 ——我先去忙了。 楼果又笑了会儿，放下手机侧躺在了床上，忽然感到一阵失落。 见不到面的时候他，简令飒在说这些话时究竟怀着什么样的心情，他只能靠猜。 他默认简令飒是害羞了，但若不是呢？ 旁人看到了这段对话，恐怕只会觉得简令飒的态度冷淡至极。 楼果不禁感到沮丧。 简令飒昨晚在他的逼迫下做出了许多承诺。他答应楼果，不会亲别人、不会抱别人，就算是自己做也不可以想楼果以外的人。 可那种时候说的话，能有几分真心呢？ 楼果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好像没有很烫，可人却有点儿晕乎乎的。 身体的不适让他的想法不由自主地悲观起来。 简令飒怎么不发表情包了，他明明把自己设计的那套表情都存下来了，用一下多好，用了就不会有误解，不会害他患得患失疑神疑鬼。 会不会只有他一个人为发生了关系而感到幸福和雀跃呢？ 毕竟，简令飒从来不愿意承认喜欢他。 有没有可能，经过昨夜，在简令飒眼中他反而失去了价值呢？ 楼果一头扎进了牛角尖，出不来了，身体也像是陷进了浆糊里，手脚沉重。 他闭上眼眯了会儿，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 楼果做了一个糟糕至极的梦。 假正经 第64节 梦里简令飒捧着一束鲜花向他走来，却又对他视若无睹同他擦身而过。楼果惊诧地看着他走向夏宇宸，单膝跪地，虔诚地把花递了过去。 “宝贝，答应我和我在一起吧，”简令飒表情生动，“我不想再找替代品了！” 夏宇宸眉头一拧，翘着小指指向楼果，厉声问道：“你是不是没把简总伺候好？” 楼果腿像灌了铅，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悲伤又着急，差点儿就要哭了。 所幸有人及时叫醒了他。 “哥，哥你还好吧？”林之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担忧，“能听见我说话吗？” 楼果在一阵摇晃中睁开眼，半晌回不过神。 “你的额头好烫，”林之泖伸出手，“是不是烧得更厉害了呀，要不要去医院？” “我没事，”楼果摇头，“只是做了个噩梦。” “简哥哥怎么还不回来，”林之泖问，“我都饿了。” “我睡了那么久？”楼果揉了把脸，“我忘记跟你说了，他不回来吃饭，你叫外卖吧。” “哦……那你想吃什么？”林之泖问。 “我没什么胃口，”楼果问，“能不能帮我倒杯水？” 林之泖很乖，没一会儿便捧着水杯回来了：“我看你现在不像低烧，给你倒了热的。” 楼果坐起身来，晕晕乎乎地想着，自己不会是真的生病了吧。 昨天晚上折腾得厉害，他本就有些不适，刚才睡觉又没盖被子，很可能着凉了。 “温度计在哪儿？”林之泖问。 “……不知道。” “那你早上是怎么量的呀！”林之泖着急。 楼果解释不了，干脆装死：“我再睡会儿，你自己吃吧，行吗？” 林之泖站在床边一脸严肃地思考了会儿，说道：“这附近有药房吗？” . 借住至今只出过一次门的林之泖勇敢地出发去买药。 楼果像个忧心忡忡的老母亲，反复叮嘱，生怕这么个一米九的大小伙子走出家门十分钟会被人给欺负了。 等林之泖终于提着袋子回到家中，他又欣慰不已。 “我买了布洛芬和退热贴，”林之泖把袋子递给他，“还买了垫肚子的小蛋糕。” 楼果感动极了：“还好有你在。” “先把蛋糕吃了吧，”林之泖拿起放在一旁的空水杯，“我去再给你倒点。” 生着病的楼果变得比平日感性一万倍，看着把热水递到自己跟前的林之泖，几乎眼眶湿润：“毛毛我的好毛毛！” 林之泖尴尬地扭过头。 “你还记不记得前些天的事，”楼果问，“需要我去找叶沅问清楚吗？” 林之泖毫不犹豫地摇头：“不用。” “你确定？”楼果惊讶，“想清楚了？” “其实……我自己去找过他了。”林之泖说。 楼果着实惊讶。 “我又不是没长嘴，不需要别人代劳，”林之泖说着在床边坐了下来，“本来就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情。” 这话语配上他的外表，显得成熟又合理。 “那……聊得怎么样？”楼果很关心。 “我没问他过去的那些事，只问他为什么骗我，”林之泖垂着视线，“他不停地道歉，说不是故意的。就蛮好笑的，难道还能不小心骗我吗？” 听他这语调，恐怕聊得并不愉快。 “其实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啦……”林之泖说着微微蹙起眉头，“他说一开始假装网友接近我只是出于关心，后来又一直找不到解释的机会，也不敢坦白，一拖再拖，就变成了那个样子。” 楼果点了点头，心想，这确实符合叶沅的性格。 “虽然可以理解……但还是很不舒服，”林之泖看向楼果，表情中竟带着几分委屈，“结果还是我被骗了啊，我根本不想理解的。” “没事的，”楼果仰着头，抬手摸他的脑袋，“原谅他不是你的义务。” 林之泖点了点头，像是得到了一些安慰，整个人放松了些，又说道：“有一件事……我偷偷跟你说，你别跟别人说，简哥哥都不要说，我觉得……不太好。” “怎么啦？”楼果问。 “我发现他应该是真的很伤心很难过，”林之泖的脸绷得紧紧的，“知道他后悔得要死，我突然就舒服了许多。” 吃着蛋糕的楼果愣了一下。 “就是……怎么说呢，有点儿爽快，”林之泖低下头去，“但又感觉自己挺恶劣的，幸灾乐祸，报复心特别重。” 楼果拿起水杯喝了口水，说道：“如果我是叶沅的哥哥，听到你这么说，大概会生气。” 林之泖不安地抿紧了嘴唇。 “但是……但是我是毛毛的哥哥，”楼果放下杯子，“所以听到毛毛感觉好多了，我只会松一口气。” 他说完冲林之泖傻笑了一下：“我好像也挺恶劣的。” 林之泖摸了摸鼻子：“我只告诉你，别说出去啊。” “嗯，”楼果点头，“谁都不说。” “还有一件事，我本来打算过两天跟你说的……”林之泖不安地看着他。 楼果心中瞬间有了猜想：“你想回去？” “嗯，”林之泖点头，“我爸这阵子忙完，接下来就能休息了。他说很想我，我也想他和妈妈了。” 楼果心里舍不得，也不方便挽留，只得点了点头。 林之泖咧开嘴冲他笑：“电灯泡要走啦！” 他话音刚落，走廊里传来声响，是大门被打开的声音。 林之泖立刻站起身来：“我回房间了。” 他说完不等楼果开口，飞快地起身跑了出去。 楼果贴着退热贴躺在回了床上，只听门外隐约传来对话的声音。 没一会儿，房门被简令飒打开了。 “怎么了，”他快步走到床边，“真的发烧了？” 楼果本想告诉他没什么大问题，可一张嘴，却变成了：“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 他的语调可怜又委屈。简令飒见状担忧地伸出手，碰触他的面部皮肤。 楼果仰起脸来，与此同时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好香。 他疑惑地眯着眼看向简令飒。 简令飒的身上为什么会有那么浓郁的香水气味？ 第59章 叽嘎叽嘎 楼果的大脑不受控制地展开了一些糟糕的联想。 简令飒从来不用香水，洗护用品的味道也是淡淡的。要沾上那么浓烈的香气，一定和使用香水的那个人有过长时间的亲密接触吧？ 他躺在那儿皱着脸一言不发，简令飒只当他不舒服，用手背感受了片刻他面颊皮肤的温度后又俯下身来。 在简令飒靠近的同时，那香味也变得愈发浓郁。 楼果心中一阵反感，扭头躲过了他的亲吻，嘟囔道：“你是去哪儿了呀？” “谈合作项目，”简令飒说着追了过来，把嘴唇贴在了他的颈侧，停留了片刻后说道，“有点烫。” “对面是女生吗？”楼果问。 简令飒摇头：“男的，中年人。” 哪个中年男人会在身上喷洒这样甜腻腻的香水呢？楼果狐疑地看向简令飒脑袋上方。 那一小片空间里热闹又混乱。 熟悉的激情好兄弟旋转跳跃，接着被一只大脚踹开，之后先是一张担忧小黄脸接着又是一张亲亲小黄脸，两张小脸来回切换了几次，被疾驰而来的好兄弟统统撞飞，好兄弟又被踢开，如此循环。 “……你的想法很复杂呀。”楼果说。 “什么？”简令飒不解，又问道，“你量过体温了吗？” 楼果抱怨：“我连体温计在哪里都不知道。” “等我一下。”简令飒说完快步走出了房间，没一会儿便拿着体温计走了回来。 体温计显示三十八度六。 这温度不算低了，简令飒十分担忧：“去医院看一下吧？” “不用的……我大概只是着凉了，”楼果往被窝里缩，“也吃过药了。” “确定是着凉吗？“简令飒不放心，“昨晚被子盖得好好的。” 但下午睡觉的时候没盖被子。 楼果眼珠子心虚地飘了半圈，壮起胆子说道：“可能是因为……那个……肠道着凉了吧？” 简令飒呆滞：“什么？” “就是……撑得太开了，一下子闭不上，里面着凉了，”楼果说，“就会发烧拉肚子什么的。而且我们昨天……也有点久。” 虽然他没拉肚子，但应该也差不太多。毕竟下午午睡前，他就已经有些晕乎了。 假正经 第65节 简令飒僵在原地，脸都红了，为难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对不起，那以后就不做这种……” “啊？”楼果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便是此刻心里最担忧的事，“你不跟我做，你还想跟谁？”他说完自觉有点咄咄逼人，便从被窝里伸出双臂，冲着简令飒说道，“抱抱。” 简令飒并没有俯下身去拥抱他，只是温柔地握住了他的手：“我刚到家，还没洗澡。” “我也没有啊，”楼果说，“我睡到现在。” “那要不要去洗一下？”简令飒问。 楼果把他的手甩开：“怎么了，嫌我脏吗？” 他的这番逻辑实在是莫名其妙。简令飒愣了愣，摇头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不舒服，我帮你。” “哦，你想跟我一起洗澡。”楼果说，“我都生病了，你还想着和我一起洗澡。” “不是这个意思，”简令飒被反复误解，十分无措，“我是觉得……” 还没说完，楼果哼了一声：“不想就不想呗，不想拉到，不稀罕。” 他知道自己非常无理取闹，却偏偏控制不住。 明明方才和林之泖对话时他也同样昏昏沉沉的，却依旧能保持清醒理智，现在吃了药贴了散热贴，人却不知为何变得更晕乎了，智商急剧下降，凭空生出了许多孩子气。 他就是不高兴，就是想瞎折腾。 简令飒晚回家不高兴，闻到简令飒身上的香水味不高兴，没有立刻得到简令飒抱抱不高兴，不高兴了就想说些不讲道理的话，想证明自己对简令飒而言并不是无足轻重的，想看简令飒担忧的样子。 简令飒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哄他，犹豫了会儿，说道：“那抱一会儿？” “不要了，”楼果用被子盖住脑袋，“你身上的味道熏得我头都晕了。” 简令飒大约是已经被那香味泡得彻底失去了敏感性，疑惑地抬起手臂嗅了嗅，说道：“那我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 楼果在被子里像条虫子似的蠕动。他想大喊“那你走你丢下我走吧”，已经张了嘴，又凭借着微弱的理智咽了回去。 适可而止，也不能太任性了，像在发神经。 简令飒走到了房门口，忽然想起了什么，回过身来说道：“夏宇宸今天跟我聊天，说你告诉他，我们俩没有在谈恋爱。” 楼果心里顿时有些膈应，脑中浮现出梦中的片段。 梦里夏宇宸的定位实在诡异，无疑是因为他虽不安，却又完全找不出其他潜在的情敌，也属于病急乱投医。 简令飒的生活很简单，根本没有过从甚密的对象。 明明知道自己是在乱吃飞醋，可晕晕乎乎的脑壳却维持不住这份理智。楼果蒙着被子喊道：“是啊！本来就没有啊！别让他误会不好吗！” 话音落下，房间里一片静悄悄。 楼果闷了会儿，有些难受，又隐约察觉到不对劲，拉下了被子向门口看了一眼。 简令飒依旧站在那儿，愣愣地往他的方向看。 楼果似乎在他脑袋上看到了一个正在呐喊尖叫的emoji，可还没来得及看清，那emoji便消失了，化作一张略显呆滞的小黄脸。 “哦。”简令飒轻轻地应了一声，离开了。 他没反驳，楼果再次把脑袋蒙住，心想，他果然也认同这一点。 明明是一直以来心知肚明的事，可亲口确认，还是令楼果感到心碎。 在说出口的一瞬间，他心里暗自期待的回应是，“别胡说”或者“那就在一起好不好”。 好没意思，昨晚的幸福感碎了一地，楼果觉得后悔，又不甘心。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简令飒再次走进他的房间，见他依旧醒着，显得更不放心了。 “睡不着？”他问楼果，“还是不舒服？” 楼果抽着鼻子嗅了嗅，那股恼人的香水味终于彻底消失，于是心情稍稍平复了些。 “你刚才本来是不是想问我什么事？”他问简令飒，“我是说，你去洗澡之前。” 简令飒垂着视线摇了摇头：“没什么。” “你为什么要突然提到夏总啊，”楼果问，“你是怎么跟他说的呢？” “没什么好说的，”简令飒俯身替他掖好被角，“睡一觉，出一身汗就好了。” 楼果却不老实。他的手从被子边缘探出来，拉住了简令飒的衣角，说道：“那你要不要来帮我出一身汗？” 简令飒的脑袋上居然没有出现那对好兄弟，反而冒出了一张略显忧伤的小脸。 “你需要休息。”他淡淡地说道。 “我的床比你的舒服。”楼果不依不饶，不愿放手。 简令飒却完全会错了意：“嗯，那就好。” “我是说，你要不要睡睡看？”楼果问。 简令飒沉默地看着他，脑袋上依旧顶着忧郁的emoji，片刻后俯下身来，似乎是想要亲吻他，可还没有触碰到他的皮肤，却停下了动作。 “你是不是想亲我啊，”楼果态度和音调都软软的，“为什么不亲，发烧又不传染。” 简令飒靠近了些，把嘴唇贴在了他的面颊，停留了半秒便匆匆退了回去。 楼果依旧拉着他不放。 “我的皮肤现在是不是很热？”他问。 “嗯，”简令飒点头，“你在发烧，当然会很热。” “那……那你想不想试试看？”楼果直愣愣地注视着他的双眼，“那里也会很热。” 简令飒先是睁大了眼，之后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块儿。 他的脑袋上依旧没有出现熟悉的符号，反而很明显的不高兴起来。 “好好休息吧，”他说着拉开了楼果的手，小心地塞回被子里，“等烧退了再聊这些，好么？” 不好，楼果想。 简令飒表现得越是克制疏离，他便越是不甘心。 他知道自己不够聪明，同人相处时太容易付出真心，时常犯傻，爱做些得不偿失的事。 他仿佛自暴自弃般问道：“你已经对我腻了吗？对我不感兴趣了？就这么快？” 简令飒为难地叹了口气，问道：“那我陪你躺会儿，好吗？” 他脑袋上的emoji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一点儿也不积极，明显只是迫于无奈。 “算了，”楼果转了个身，背对着他，“你走吧，我不要你的施舍。” 简令飒又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转身离开了。 在关门前，他轻声叮嘱：“有事随时叫我。” 楼果不理他。 “咔哒”一声轻响后，整个房间一片寂静。 楼果吸了吸鼻子，扭着身用被子把自己牢牢裹住。 是自己选错方式了吧，他想，简令飒的喜好或许是放长线钓鱼，有趣的只在过程。他轻易地上了勾，迫不及待钻进简令飒的篓子里，就显得没那么有吸引力了。 也有可能是简令飒喜欢害羞矜持的对象，而他太不要脸，显得很无趣，让人倒胃口。 又或者，简令飒被那香水味的主人勾走了魂，有了新的目标，那对好兄弟也转移了对象。 可能性有太多，楼果猜不透，唯一能确定的是，他现在在简令飒面前毫无魅力可言了。 哼，拉倒！ 他想，有什么关系，我已经睡到了，也不亏。 ……好难过啊。 第60章 缤纷果果 简令飒坐在床头，视线落在手中所捧着的书本上。 他一行一行地在心中快速默读，待翻过了一页，回过神来，忽然意识到大脑一片空白。方才究竟读了些什么，全然没留下印象。 他不得不往回翻，却连自己究竟是从哪儿开始走神的都分不清。 意识到自己完全无法专注，简令飒不得不放下了书本。 他的心思依旧留在另一个房间里。 楼果还发着烧。离开前，他看起来心情不太好，面颊因为温度而显得红扑扑的，说起话来声音软绵绵，没什么力气。 那非常可爱，激起他无限的保护欲。 也让他倍感苦恼。 简令飒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楼果会认为他们之间不存在恋爱关系。 他们才刚有了甜蜜温存的一夜，而楼果至今依旧期待与他再次发生关系。 可这些居然都不是出于爱情。 简令飒心口空落落的，原本充实在他胸膛中的温暖情绪被楼果无情又强硬地抽离，留下了一个大洞。 在得知楼果完全不能接受性接触时，他都不曾如此失落。 没料到，本以为的有爱无性是假的，楼果的态度与他所以为的截然相反，他愿意与他找些乐子，却不想背负太多责任。 想到这些，简令飒不由得又叹了口气。 他再次打开书本，逼迫着自己阅读。文字透过他的视觉功能进入大脑，然后轻易地滑走，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他想不了楼果以外的事。 楼果昨天晚上热情得让人无措。他不断地撒娇，话语间透着浓浓的独占欲，用引人怜爱的表情和声音逼着简令飒不断地做出承诺，再回报以甜蜜亲吻。 简令飒喜欢那样的楼果，理所当然地默认那些举动出自依赖与爱意。 若只是寻求身体上的满足，这些行为未免太多余。 楼果到底在想些什么？ 假正经 第66节 他想问个清楚，偏偏楼果此刻还生着病，病是因他而起，他不可能强硬地去质问什么。 简令飒心烦不已，干脆放下书本又关了灯，躺进了被窝里。 可闭上了眼，偏偏全无睡意，思绪反而飘得更远。 是因为自己当初的表达过于隐晦了吗？ 总觉得不太对劲，是不是有什么关键的问题被自己忽略了。 辗转反侧了好一会儿，原本安静的房间突然传来轻响。声音是从房门处传来的，有人拧动了他的门把手。 简令飒在一片黑暗中看过去，只见房门缓缓地打开了一条缝，有一个熟悉的轮廓从缝隙中溜了进来，小心翼翼重新关好了门。 “……楼果？”简令飒唤道。 偷溜进房间的身影不自然地颤了一下，像是没料到简令飒还醒着。 但很快，这个闯入者便恢复了镇定。 被抓包没有让他心虚，反而让他变得坦荡和理直气壮。他走到简令飒的床边，侧着身坐了下来，又掀起了简令飒的被角，钻了进去。 靠近后，简令飒终于能确定，这个鬼鬼祟祟的家伙确实是楼果。 楼果挤进被窝，毫不犹豫地蠕动着贴了过来。他的身体依旧带着不自然的热度，暖暖的。 简令飒略感无措：“你还在生病。” 楼果并不开口，与他紧紧地挨在一块儿后伸出手臂抱住了他，接着又小幅度地调整了一下睡姿，把腿也攀在了他身上。 片刻后，房间恢复了宁静。 简令飒茫然地看着怀里多出的人，不禁怀疑起楼果是不是有梦游的毛病。 “楼果？”他压低了声音唤道，“醒着吗？” 楼果的身体很软，开口时语调却硬邦邦：“不要跟我说话。” 看来是醒着，而且还在生气。 简令飒完全摸不着头脑，犹豫了片刻后也伸出手臂，搂住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 或许是生病所产生的不适会让人渴望安全感吧。 只是早知道如此，他们应该留在楼果的房间才对。这张床的床垫是他前些天偷偷与楼果换的，十分差劲，才睡了没多久中间部分已经微微凹陷，简令飒平日躺在上面，总有错觉自己是一枚陷进泥土的土豆。 他想找机会换新的，只是家中还有林之泖在，怕被看见了会露馅，所以迟迟没有行动。 所幸糟糕的床垫并没有影响楼果的睡眠，他紧靠在简令飒身侧，没一会儿呼吸变得舒缓均匀。 简令飒把嘴唇贴在他的额角上，他也毫无反应。 胸口空落落的那一块似乎被填补上了些许。 简令飒也闭上了眼。 原本的烦躁不安平淡了许多，他恍惚间回忆起了第一次见到楼果时的画面。 . 那对他来说是初遇，但对楼果应该不是。因为在他们不经意间对视的那一瞬间，楼果便认出了他，并且径直小跑到了他的面前。 那时的楼果模样比如今青涩些许，头发也留得比现在长，脑门上扎了一个傻乎乎的小洋葱头，看起来蠢蠢的。 但他长着一张漂亮脸蛋，奇怪的打扮也因而变得可爱。 在艺术类院校，什么奇装异服的人都有，这稀松平常。 楼果仰着头兴奋地看着他，问道：“学长，你怎么会来参观新生的作品展呀？”说完后，见简令飒并不回应，他意识到自己失礼，于是认真地做起了自我介绍。 除了姓名专业外，他着重强调：“我认识你，我看过你的作品，你好厉害，我希望有一天能变得和你一样优秀！” 简令飒安静地听完，告诉他：“我是来买水的。” 展馆门口有一台自动贩卖机，他走近后发现有里面正在展出，闲来无事随便看看。 “那水呢？”楼果问。 忘了，顺着引导一路往里走，进来以后才发现自己糊涂。 “你喝不喝这个，”楼果把手里的饮料瓶递了过来，“放心，我没喝过，是没开封的！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喝，我买它是因为名字。” 见他并不伸手，楼果害羞地笑了笑，说道：“学长，如果你有时间的话，能不能……能不能看一下我的作品？就在那里，a32！” 简令飒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 “要过拐角才能看清，”楼果把饮料强行往他怀里塞，“不太成熟……希望能够得到学长你的批评和指点！” 那饮料还冰着，瓶身上沾着些水珠，简令飒不愿被打湿衣服，不得不伸手接过。 既然收了人的好处，那看看也可以。 简令飒正要开口，楼果低下了头看了眼手机，接着一脸不情愿地说道：“有人找我……学长，我待会儿再来找你聊，可以吗？” 简令飒心想，这个人未免太过自来熟。 他依旧不开口，楼果略有些拘谨地笑着倾了下身，转身跑远了。 简令飒拿着饮料找到了a32号。 如楼果所说，确实不太成熟，缺陷显而易见，但并不是一副糟糕的作品，相反很有灵气。 简令飒那天在新生作品展览逛了两个小时，其中一半时间都在a32号作品附近晃悠。 他没有答应这个名叫楼果的陌生学弟再接着聊，却也没有拒绝，就这么离开，似乎不太好。 直到那瓶饮料逐渐接近室温，楼果都没有再次出现。 简令飒在离开后拧开瓶子喝了一口。 这款名叫“缤纷果果”的饮料是他平日绝对不会主动购买的果味气泡水，因为不够冰，味道变得十分腻人，伴随着碳酸特有的浓重口感，实在难以下咽。 可丢掉又嫌浪费。 简令飒硬着头皮喝完了它，也记住了这个奇怪学弟的名字。 到了第二年，他又去看了楼果所在年级的作品展。 这一次，是特意去的。 他正和好友夏宇宸筹划开工作室，夏宇宸提议可以从学校里骗些好苗子。 简令飒一路走一路看，见到欣赏的作品便主动留意作者的班级姓名。 然后他就看到了楼果的设计。 进步巨大，短短一年时间已经变得像模像样，令他眼前一亮。 他有意识地在附近搜索起来，片刻后，视线与人群中的楼果不期而遇。 楼果好像一直在看他，四目相对后立刻做贼心虚般扭过了头，但没一会儿，又试探着重新看了过来。 简令飒觉得尴尬，也收回了视线。 这一回，楼果的发型变得正常了许多，修得短短的，衬得面孔格外干净清秀，就像他的作品一样令人印象深刻。 简令飒默默地在心中打了腹稿。 他想，若楼果在像去年那样主动上前搭讪，就告诉他进步很大，自己非常欣赏，有哪些具体的优点。 可楼果却没来。 简令飒猜想是去年的自己表现得过分冷淡了。 离开展出后，他接到了夏宇宸打来的电话，问他有没有收获。 简令飒说，有，可惜人家不来找他，没戏了。 夏宇宸听完哭笑不得：“那你不能主动去找他吗？你是残废了还是没长嘴？” 简令飒心想，好问题。然后他又想，若下次有机会再遇上，可以试着主动去说句话。 “是那孩子的作品还没好到能让你愿意屈尊？”夏宇宸问。 简令飒答不上来。 他欣赏楼果的作品，但也确实没有到无比惊艳的地步。 若就此失去与楼果的联系，那对他与夏宇宸未来的工作室而言，只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损失。 可简令飒还是很后悔，甚至有几分懊恼。 那之后，他再也没有在校园里捕捉到这个学弟的身影。 直到工作时正式成立一周年，正在出差的他在新人简历中看到了记忆中熟悉的名字。 楼果的简历照片拍得蠢兮兮的，表情呆滞，面色惨白，还莫名大小眼。 简令飒看着，不禁回想起当初他扎着洋葱头向自己跑来的模样。 洋葱头一颤一颤的，底下的面孔满是欣喜笑意，仰起头开口时声音温软清脆。 楼果的作品集可圈可点，令他十分满意。他立刻联系了夏宇宸，说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希望可以录用这个新人。 他难得主动表态，夏宇宸很重视，决定亲自面试。 面试结束后，夏宇宸兴冲冲地联系简令飒，说话时笑得停不下来：“那是你的超级粉丝，对你崇拜得一塌糊涂，疯狂表忠心激动得连薪资都没问！” 简令飒心中莫名一阵忐忑，又隐约涌起了暧昧的满足感。 他叮嘱夏宇宸：“你可别使坏。” “放心，”夏宇宸说，“我从来不会苛待人才。”接着他又表示，“好期待他跟你见面的样子。” 在公司里第一次见到楼果时，夏宇宸也在。他小声提醒简令飒：“喏，就是他，你的小粉丝。” 简令飒当然认得。 楼果的头发又留长了些，同简历照片里差不太多，只是面孔要更端正漂亮。 见到简令飒时，他不自然地停下了脚步，在公司走廊里站得笔直，开口时声音洪亮：“简总早！” 简令飒点了点头，与他错身而过，走了几步，又回过身去看。 楼果依旧站在原地，正傻傻地看着他，见他望向自己，很明显吓了一跳，扭头跑了。 “好可爱，”夏宇宸笑着收回视线看向简令飒，接着一愣，“你怎么了？” 假正经 第67节 “没事。”简令飒说着加快了脚步，而一旁的夏宇宸玩味地挑起了眉。 那时的简令飒心中所想的很单纯。 他想和这个叫楼果的男孩子多说几句话，希望楼果能像最初时那样自然地冲他笑，唤他学长。 而现在，他的愿望早已达成，甚至能把楼果搂进怀里，做过最亲密的事。 他却不满足。 他希望他爱他。 第61章 不许急 楼果又做了一个一言难尽的梦。 梦里他对着简令飒哭鼻子，悲愤控诉简令飒的所作所为，强调自己是一个正经人，没那么随便，追求的是身心合一的美好爱情而不是浅薄的身体慰藉。 简令飒安静地听完，问他：“你上次说要帮我【哔——】但最后没有，想现在试试吗？” 楼果吸了吸鼻子，小鸡啄米点头。 接着就被自己气醒了。 睁开眼，引入眼帘的是一个十分熟悉的下巴。 楼果呆愣愣凝视了好一会儿，终于想起了昨天半夜时自己的所作所为。 那些不可理喻的言行令他尴尬得红了脸，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简令飒还沉沉睡着，与他面对着面，手臂搂在他的腰际。他们贴得很近，姿势并不算太舒适，却让楼果有些享受。 盯着简令飒的下巴看了会让，他忍不住抬起手来，伸手轻轻地戳了戳。那片看起来太平整的皮肤摸上去果然刺刺的，一整夜过去，简令飒的胡茬微微冒尖了。 手感并不好，楼果偷摸了会儿，把嘴唇也贴了上去。 唇部的皮肤比指尖柔软也比指尖更敏感，清晰地感受到那份源于亲昵的粗糙，楼果心中一阵满足。 要是这个男人也对自己报有同样的心意，该多好。 楼果小心翼翼向上挪了挪身子，凑到简令飒的耳边，压着声念叨：“你喜欢楼果，你超级喜欢楼果，你好爱楼果，你迫切地想和楼果谈恋爱。” 他希望简令飒能听见，但不要被吵醒。 “你很爱很爱楼果，你醒来以后会变得超级无敌爱楼果，你想永远跟他在一起。”他涨红着脸，试图给梦中的简令飒洗脑。 简令飒毫无反应。 他闭着眼时全无平日那份凌人之气，显得十分柔和，但依旧英俊。房间里没有开灯，还拉着窗帘，光线昏暗，可楼果贴的很近，依旧能看清他面颊上的毛孔和每一根睫毛。 过去不曾注意过，原来简令飒的睫毛那么长，楼果忍不住抬起手去触碰。 指尖才刚碰到，简令飒的睫毛抖了抖，睁开了眼。 楼果吓了一跳，因为心虚而整个人蹦了起来，倒退着下了床，还差点在床边跌倒。 简令飒迷蒙了几秒，皱着眉抬头：“怎么了？” 楼果心脏跳得飞快，小心观察他的表情，好确认他是不是才刚醒。 “发生什么了？”简令飒逐渐清醒过来，担忧地坐起身来。 楼果松了口气。 还好，他没有听见自己刚才愚蠢的碎碎念。 “没事，”楼果顾不上穿鞋，光着脚往后退，“我回房了！” . 待他洗脸刷牙完毕，简令飒也走出了房间。 “感觉好些了吗？”他问楼果，“有没有量过体温？” “忘了……”楼果说，“应该已经退烧了吧，没什么不舒服了。” “才七点，”简令飒走向他，“就算烧退了，刚生过病也应该多休息，没必要那么早起。” “……简总，”楼果哭笑不得，“我得上班。” “在家做也一样。”简令飒说。 “不一样，我昨天浪费了一整天时间，一点进度都没有。”楼果诚实地说道。 简令飒摇头：“那是因为你生病了。” “不行，我得去，”楼果很坚持，“我整天请假不去，很怪的。” 简令飒无奈，想了会儿，说道：“那我送你。”说完，见楼果迟疑，他又强调，“我们各退一步。” . 路上，车厢里十分安静。 简令飒没有对他昨晚的言行提出任何意见，仿佛一切都稀松平常，不值得在意。 但楼果知道，有些事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从早上起，简令飒脑袋上的emoji一直很平静，没有好兄弟，没有亲亲，连小爱心都消失了。 楼果难过又生气，用力揉搓挂在包上的小企鹅。 小企鹅软绵绵，被他搓得面容扭曲，模样可怜巴巴的。 “我给它起了个名字，”楼果轻声说道，“它叫简笨笨。” 简令飒闻言侧过头看了他一眼，楼果的脸腾一下便红了，一面为自己孩子气的行为感到羞耻，一面又咽不下心口的郁结之气，于是虚张声势地也看了回去，眼睛瞪得大大的。 简令飒脑袋上的emoji不知为何竟笑了。 “那……我这个就叫可爱果吧。”他向着后视镜上的企鹅示意。 楼果呆了几秒，低下头去。他愈发感到自己愚蠢，彻底说不出话了。 到达目的地后，简令飒并没有下车，让楼果先行上楼。 楼果知道他的意思，这样就不容易被人发现了。 “要是不舒服别硬撑。”简令飒叮嘱他。 楼果“哦”了一声，快步跑了。 . 进办公室没一会儿，小唐姐来了。 对楼果的身体状况表达过关心后，她一脸忍笑的表情说道：“昨天你没来，可把我憋坏了！” “发生什么了？”楼果问。 “你不知道我男朋友那个脸盲有多离谱，”她说着笑出了声，“他把你误认成大魔王的女朋友了！” 她脑袋上的emoji笑出了泪花，楼果却是彻底吓呆了。 “放心，我跟他解释了，”小唐姐安福道，“但……真的太好笑了，他和我说‘跟你们老板激吻的美女好像是你办公室的同事’的时候，我差点把晚饭喷他脸上！” “哈哈，”楼果嘴角抽搐，“哈哈哈哈……真好笑……” “我一开始还茫然呢，跟他说我们办公室就我一个女的呀，然后他说，就是包上也挂了个企鹅的那个小美女，”小唐姐才刚歇了会儿，又爆笑起来，“我一听，那不是你嘛！” “……” “你放心我骂他了，说他是个瞎子，”小唐姐清了清嗓子，“最无语的是，我告诉他你是男生，他居然惊叹，说大魔王居然玩得那么花！把我笑得……” 她又乐了一阵，终于察觉到楼果不对劲，冷静了些许，问道：“你……怎么啦？” “没事，哈哈，”楼果一脸惨白，“好好笑，怎么会这样。” 两人沉默地对视了几秒，小唐姐默默往后仰了仰身子：“……不会真的是你吧？” 楼果顿了顿，摇头，又咽了口唾沫。 小唐姐没吭声，脑袋上出现了一个“呐喊”的emoji。 “不是我！”楼果喊。 “呵呵，哦，”小唐姐狐疑地后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不安地坐了下去，“我、我知道。” 她抬起手曲着手指贴在唇边，小心翼翼地打量楼果，又飞快收回视线，坐立难安。 此时，发福老哥走进了办公室，见到楼果抬手扭臀就是一个“kira”，楼果依旧面色惨白，战战兢兢地回了他一个。 “怎么啦，病还没好吗？”发福老哥问。 “没啊，好了，”楼果保持着“kira”的姿势，“我活力四射！” 一旁的小唐姐突然开口：“简总早！” 楼果立刻扭头，只见简令飒正满脸疑惑地看着他，他赶忙放下手站直。 “给大家带了点吃的，”简令飒走了进来，在楼果的桌上放下一个袋子，“你们分一下吧。” 楼果这才想起来，自己来时在公司斜对面的面包店买了早饭，忘在简令飒的车上了。 桌上的袋子印着那家面包店的logo，里面放着不少面包甜点，想来是简令飒为了给他送早饭又不愿引起怀疑，不得不给所有人都买了一份。 “怎么这么好呀，今天什么日子？”小唐姐走到楼果桌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偷偷瞄了楼果一眼。 楼果不敢看他，低着头装死。 “正好有券，”简令飒说，“你们先忙吧，不打扰了。” 他说完很快离开，办公室门才关上，发福老哥立刻向楼果伸手示意：“正好忘记买早饭，给我来一个！” 楼果把整个袋子递了过去：“你自己挑吧。” 小唐姐欲言又止。 . 下午，楼果终于把稿子修改完毕，发给了简令飒。 简令飒看过后十分满意，终于顺利定稿。 假正经 第68节 楼果长舒一口气，却见对话框里又跳出了新的消息。 ——临时接到消息，我要出差一趟，今晚就走 楼果呆滞。 发福老哥在此时从外面走了进来，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 “感冒了？”小唐姐问。 “应该不是吧，”发福老哥吸了吸鼻子，“夏总办公室里一股怪味，闻着鼻子难受。” “我昨天就闻到了，”淡定老哥说道，“应该是香精味道，特别浓。” “受不了，”发福老哥又打了一个喷嚏，“他是喷了多少香水，呛死了。” 楼果扭头看了他们一眼，心中不禁产生了一些联想。 对话窗里又出现了新的消息。 ——我和夏宇宸说过了，他会送你回去。 楼果回了三个问号。 简令飒解释道： ——你才刚病好，别挤车了 楼果有异议，可想起方才的对话，短暂犹豫后不再推拒，问了自己更关心的问题。 ——这次去几天？ ——不清楚，太突然了，我现在就得回去整理 楼果手放在了键盘上，输入又删除，反复几次。 那些话过分任性，昨天病得稀里糊涂也就罢了，现在，他说不出口。 简令飒发来了消息。 ——有事随时联络。 楼果抿着嘴唇，终于鼓起勇气提出申请。 ——我这几天可以睡在你的房间吗？ 按下发送后，不等简令飒回复，他又快速补充。 ——不行就算了。 简令飒回复道： ——我的床垫不舒服。 楼果瘪了会儿嘴，终于忍不住开始胡闹。 ——不愿意拉倒！小气！ ——有本事把房门锁起来！ ——我就睡！ 他气哼哼想，看你能忍我到什么时候。 第62章 深夜男主播 相比于他的激动，简令飒的回复显得很平静。 ——没有不愿意的意思 ——你可以随意 楼果看着这两行字，又觉得不是滋味了。 他意识到，自己的心态有点儿扭曲。简令飒不愿意，他就闹脾气，可见简令飒轻易答应，他又觉得没意思。 如今的他完全就像一个顽皮胡闹的小淘气包，做坏事的初衷不过是为了引起家长的注意。 家长不放在心上他不甘心，家长生气了他又要难过。 一般大人见着这种死小孩，都要头疼地唤一声小祖宗。 这么一想，自己可真是太离谱了，简令飒怎么就一点脾气也没有呢？ 在他自我检讨的时候，对话框里又有了新的消息。 ——我房间里有一个监控，在书桌右边那个置物架第二格。你介意的话可以把电源拔掉。 在刚搬来时，简令飒有提醒过他，走廊、客厅都装有监控，会在他出门后自动开启，回到家时凭他的指纹关闭。 简令飒当时问过楼果需不需要录入指纹，他诚惶诚恐地拒绝了。 原来简令飒的卧室里也有，也就是说，若自己不拔，简令飒随时可以看见他在房间里的模样。 楼果紧张了一小下，又清醒过来。 简令飒都特地提醒他了，自然是态度坦荡，没有要看的意思。 真是太没劲了。 楼果心想，若立场颠倒，自己说不定会刻意隐瞒，再趁着简令飒不注意暗中观察。 所以，要么简令飒人格远比他高尚，要么就是对他彻底没兴趣。 临近下班，楼果收到了一条陌生的好友申请。 申请备注里写着：夏宇宸。 楼果赶忙通过，主动问好。 夏宇宸给他发来了一张照片。 ——这是我的车，停在c区，你下来以后左拐走到底就是。 公司老总专程给他当司机，真是好大的面子。楼果战战兢兢，郑重回复。 ——收到！ 到了点，他确认了小唐姐依旧坐在桌边没有离开的意思，飞速冲出办公室。 夏宇宸的车外形比简令飒的那辆张扬许多，远远的一眼便能认出来。 楼果小跑上了车，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夏宇宸已经笑出了声。 “你怎么和做贼一样？” 楼果在他面前可不敢太放肆，尴尬地笑了一下。 “简令飒特地叮嘱我，让我低调一点，说你不想被同事看见，”夏宇宸说着发动了汽车，“其实没必要，你们简总那么器重你，大家早晚察觉到的。” “麻烦你了，”楼果无措地摸了摸鼻子，“其实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没事，也算顺路，”夏宇宸说，“不然他不放心，说不定会赖着不走，那才更麻烦。” 楼果心想，这有什么不放心的呀，自己那么大个人，烧也退了，挤个公交车能出什么问题。就算真的身体疲累，也能打车。 真是小题大做。 可这样显得简令飒很关心他，楼果心头不禁有些甜蜜。 “怎么会突然出差啊？”他问。 “这不是很正常么，”夏宇宸笑道，“这世上多得是突如其来又转瞬即逝的机会。” 楼果意识到自己问了愚蠢的问题，闭上嘴不吭声了。 “他很有才能也很有眼光，以公司现在的发展，未来只会更忙。”夏宇宸补充道。 楼果心想，自己倒是挺闲的，整天迟到早退，效率低下，惭愧。 “所以……”夏宇宸又看他一眼，“有机会就多陪陪他。” 这话与楼果昨天下午的荒唐梦境竟有几分不谋而合。 楼果又联想起了下午在办公室里听到的对话，状似无意地向驾驶座方向倾斜，抽着鼻子嗅了嗅。 “怎么？”夏宇宸察觉到了他的举动，“有味道？” 楼果试探着问：“夏总，你是不是擦香水了？” 那香味很淡，隐隐约约的，若非全神贯注几乎难以察觉。 “都这么久了还能闻到吗……”夏宇宸笑了笑，“别人送的，不小心撒了点在身上。” 谁送的？又是怎么个不小心，还撒到简令飒身上了呢？ 楼果好奇极了，想追问，又怕显得太不客气。 明明夏宇宸外表比简令飒温柔得多，他却本能的感到拘谨，放不开。 楼果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或许才是一个成熟社会人该有的样子。 “对了，”夏宇宸想到了什么，“我看了你设计的那个‘酷酷狐’，挺有意思的。你是不是参考简令飒了？” “啊？”楼果立刻摇头，“没有呀？” “真的？”夏宇宸似乎不信，“平时软趴趴一副很悠闲还傻乎乎的模样，但工作的时候专注认真特别优秀，和他不是很像吗？” 楼果眨巴了两下眼睛：“可是……他平时没有傻乎乎啊，他一直很帅！” 夏宇宸闻言又笑。 这个人还是老样子，脸上和脑袋上的emoji高度统一，反而让楼果摸不清他的心思。 “不傻吗，”他对楼果说，“你不觉得他很迟钝，慢半拍，还有点儿温吞吗？” 楼果眨巴了两下眼睛，心想，哪有呀，那明明叫温柔。 “原来你也被他那张脸给骗了，”夏宇宸说，“我还以为你看穿了他的本质，刻意参考他才设计了这只狐狸呢。” 楼果瞥着他脑袋上捂嘴笑的emoji，心里忽然有些不高兴。 他能凭借emoji看透简令飒的情绪，本该是更了解简令飒的那个人。怎么在夏宇宸嘴里，却好像他与简令飒压根不够熟悉。 假正经 第69节 “可是我能一眼看出他心情如何。”楼果幼稚地为自己找补。 “厉害，”夏宇宸说着，仿佛只是随口般问道，“你很喜欢他吧？” 楼果一愣。 “不是崇拜那种，”夏宇宸依旧目视前方，唇角上扬，语调平淡，“你喜欢他，是不是？” 楼果面红耳赤，憋了半天，说道：“是又怎么样……” “那你为什么说没有跟他谈恋爱？”夏宇宸问。 楼果心想，好笨的问题啊。可惜，对方是他不能随意嘲讽的人。 “这是……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他答道。 这话听着也不怎么客气，多少包含了一些楼果心中的不满。 也不知是不是多想，夏宇宸好像在偷偷向他炫耀着什么，他不甘心，不愿意轻易认输。 “他也很喜欢你。”夏宇宸说。 “哦。”楼果干巴巴应了一声。 就你是简令飒肚子里的蛔虫，他想，你知道什么呀！ 把他送到简令飒所住的小区门口后，夏宇宸便离开了。 楼果独自回到家，玄关处已经没有了简令飒的鞋子。 “你回来啦，”林之泖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我叫了外卖，还有二十分钟到，待会儿一起吃吧。” 想来是简令飒已经提前同他交代过了。 楼果点了点头，转身走进房间，林之泖跟在他身后。 “还有一件事，”林之泖态度犹豫，“我爸说明天就来接我。” 楼果惊讶地转过身。 “我也觉得挺突然的，”林之泖笑容勉强，“他说要请你吃饭，应该是方便的吧？” “毛毛……”楼果放下包，走过去一把抱住了这个体型超标的小朋友，“我舍不得你。” 林之泖很不好意思，僵在原地不动弹，嘴上嫌弃道：“噫，你那么大个人了！不害臊！” “大人才懂什么是分别，”楼果说，“不像你们小屁孩，无忧无虑。” “又不是永别，”林之泖说，“也许过半个月我就又回来了。” “啊？”楼果松开手臂后退一步，“那么快？不是吧？” 林之泖一脸无语。 “别误会，我是真的很舍不得你，没有嫌弃，”楼果想了想，“我今天晚上和你一起睡好不好？” “啊？”林之泖瞥了一眼他的床，“你……不是要睡简哥哥的房间吗？” 楼果顿时傻了。 他本想问你怎么知道，话到了嘴边意识到完全没必要问。 简令飒为什么会跟小孩子说这个呀！ “没有啊，他……我，”楼果倔强地表示，“我干嘛去他房间，有病吗！” 林之泖盯着他的床垫看，欲言又止。 “不欢迎我拉倒，”楼果哼了一声，“我也不稀罕。” 到了晚上，楼果为了自证清白，入睡前特地去林之泖那儿晃了一圈。 可实际睡到床上，却不知为何浑身不对劲，哪儿都不舒服。 原本舒适的床垫莫名变得糟糕起来，不同的位置软硬不一，中间的弹簧特别松，躺着明显下陷。 明明昨天还好好的。 床垫不可能一晚上忽然变坏，那就只能是他的心理作用了。 楼果来回滚了几圈，终于忍不住蹑手蹑脚打开房门，溜去了简令飒的房间。 简令飒的床铺得很整齐，楼果不客气地趴了上去，脸在枕头上蹭了蹭，浑身舒坦。 他在心里问自己，是不是有一点走火入魔了，已经主观到对简令飒的床垫都产生了依赖。 简令飒睡过的床就是特别舒服。楼果像一只小狗似的在简令飒的枕头上嗅，隐约闻到了一些特别又难以描述的味道。 这令他感到舒适的气味是否也源于自我暗示呢？楼果不确定，很珍惜地嗅个不停，间或用脸蹭两下。 简令飒的床，简令飒的枕头和被子。 楼果被这些包裹着，很自然地起了一些坏坏的念头。 当他打算顺从心意自我满足，已经伸出了手，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简令飒说，房间里有监控摄像。 楼果往他所说的方向看了一眼，什么也看不出来。 要去把电源拔掉吗？ 万一，只是万一，简令飒真的打开，看到自己正在他的床上偷偷地做这种事，多尴尬？ 楼果红着脸发了会儿呆，身体的温度非但没有因为这种假设而下降，反而升的更高了。 那就不偷偷的。 他毫无必要地脱去了一些衣物，犹豫过后又壮着胆子打开了床边的台灯。 那之后，他摸起一旁的手机，点开与简令飒的聊天窗口，输入文字。 ——我没有把监控拆掉哦。 过了会儿，简令飒回复了一个问号。 楼果放下了手机，自顾自地继续起了方才的事。 他存心留意着监控的方向。片刻后，那个方向隐约亮起了红色的提示灯。 第63章 两种果果吃播 简令飒的房间很大，监控的位置离床不算很近。 楼果刻意蹬掉了被子，皮肤暴露在空气中，有一点凉凉的，却很舒服。 他很热，能散一散才好。 手机安安静静，再也没有收到其他消息，而监控的提示灯一直亮着。 楼果低着头，时不时抿一下嘴唇，又微微张开。 平时是不会发声音的，可今天却抑制不住。他垂着视线，暗想着，自己好像是故意的。 不知道简令飒装的监控有没有收音功能，最好是有的。 想到简令飒一定在看着，他一面感到难为情想要遮掩，一面又恨不得能暴露得更彻底一些。 随着时间的推移，理智被逐渐打压，后一种想法彻底占了上风。 “学长，学长……”他轻轻软软地唤了几声，之后长舒了一口气，发起了呆。 在短暂的恍惚过后，羞耻感如潮水般卷了过来。 楼果更不看敢监控了，用腿勾起被子把下身盖了起来，又转身想从床头柜上拿抽纸。 抽纸盒放得有点远，他扭着身子挪了会儿，不自觉地低头看了一眼掌心。 又有糟糕的念头冒了出来。 楼果终于鼓起勇气看向监控，提示灯依旧亮着。 “还看。”他说。 说完他赤着腿光着脚下了床，走到了监控前。 那个监控摄像头小小的圆圆的，很不起眼，若非简令飒事先提醒，他一定注意不到。虽说运行时底部会亮起红色的提示灯，但光线微弱，开着灯时很不明显。 “你干嘛偷看我？”楼果问。 监控摄像头无法回答他的提问，安安静静的。 “你还看，”楼果抬起手，摊开掌心，“那给你看。” 他在动作的同时脸涨得红扑扑的。 明明感到羞涩，甚至有点儿被自己的举动吓到，可却又控制不住。 “你现在在做什么？”楼果问。 得不到回答，但他心里已经有了猜测。若是简令飒感到不屑或者反感，早就关了。 一直看着，那就是喜欢了。 简令飒还能在做什么呢？ 楼果心中涌起一阵暧昧的窃喜。他又抿了一下嘴唇，接着靠近了监控中间那个圆圆的摄像口，在上面亲了一口。 “不许看了。”他说着，用另一只手按下了底部的休眠键。 红色的提示灯被迫熄灭了。 楼果飞快地冲回床上，擦干净了手，用被子把自己牢牢裹住。 刚做完那些，身体有几分倦意，可他的精神却依旧亢奋，心也在咚咚地跳。 真是臭不要脸，居然做出了那么大胆出格的事，自己刚才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都怪简令飒，让他变得疯疯癫癫。 关了灯闭上了眼，又过了会儿，摆在枕边的手机亮了起来。楼果眯着看看向屏幕，是沉默了许久的简令飒发来的消息。 ——晚安。 假正经 第70节 不会是真的弄了那么久吧？ 楼果在黑漆漆的房间里对着手机咽了口唾沫，紧张兮兮输入。 ——也看看你的 已经那么不要脸了，还矜持什么呢？他对自己说。 可惜，没等到照片，简令飒只回了文字。 ——收拾了。 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楼果却十分惋惜。 ——那你也亲亲我吧？ 他说。 过了十多秒，简令飒回了。 ——亲了。 楼果呆了呆，心想，怎么亲的？不会是亲了手机吧？可是自己并看不到呀！ 他有点儿想笑，心口暖暖的。 ——收到了，晚安。 发送完毕后，原本兴奋的情绪莫名变得舒缓，他终于感到困了。 . 第二天中午，楼果接到林之泖的电话，说他的父母已经下了火车。 情况有点儿尴尬。 道理上，楼果认为自己应该请个假，再把舅舅和舅妈邀请到家里好好招待一番。 可他如今自己都是借住，房子真正的主人又不在，实在不方便。也同样因为简令飒不在，这段时间出席状况一塌糊涂的他不好意思再去请假。 所幸林之泖很能理解他的难处，表示已经同父母沟通过，今天白天会三个人一起在附近逛逛，等晚上再一起来接他吃饭。 楼果心中感慨，若两位长辈能选双休日过来就好了。大约是做父母的终于抽出了空，便迫不及待的想见一见自己的孩子了吧。 下午，楼果犹豫了很久要不要和简令飒沟通一下。 林之泖的父母打算住一晚，明天再离开。家里有空房间，若他睡简令飒的房间，就能把自己的房间给舅舅和舅妈将就一晚。 纠结到最后，他终究没能开口。 若他与简令飒是正经的恋爱关系，商量一下，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以他俩现在的状态，自己住着已经有点儿名不正言不顺，还拖家带口，实在离谱。 可转念一想，他其实已经拖家带口很久了，林之泖就是他的小拖油瓶，而简令飒完全不介意，甚至对林之泖十分关照。 简令飒未免也太好了。 越是见不到他，楼果想起他时心便越是痒痒。 . 晚上吃饭时，舅舅和舅妈主动告诉他已经在附近订了酒店，楼果总算松一口气。 两位长辈对楼果十分感谢，说是带了些东西，已经让林之泖送回去了。楼果当时只当他们是捎了些家乡特产，吃完饭到家一看，惊得目瞪口呆。 除了意料中的水果点心，居然还有一台最新款的智能手机和一台平板电脑，价格都上了五位数。 楼果吓坏了，想让林之泖带走，林之泖笑得不行，就是不愿意。 他强行把东西塞进了林之泖的行李，回到房间没一会儿，收到了林之泖的发的消息。 ——你是不是傻，我不会拿出来吗？我往家里随便哪个角落一塞你发现得了吗，找得出来吗？ 楼果没辙，又去把东西拿了回来。 东西很贵重，但确实是他一直想要的，只是受限于经济条件，过去舍不得买。 夜里，他又跑去了简令飒的房间。 正盘着腿坐在床上给自己更换新手机，一抬头，惊讶地发现摄像头的提示灯是亮着的。 他昨天只按了休眠，并没有拔掉电源，想来是简令飒那边随时都可以远程开启。 “今天没有！”楼果哭笑不得地冲着监控喊，“主播很忙！” 提示灯依旧亮着，也不知简令飒到底是不是正在观看。 楼果试着喊了一句：“给我关掉！” 几秒后，灯暗了。 . 第二天早上，林之泖难得起了个大早，好赶在楼果出门上班前同楼果道别。 “我和爸妈商量了，打算下个学期转学然后复课，”他告诉楼果，“以后就只有假期能来找你玩了。” 他脑袋上的emoji哭丧着脸，依依不舍。 作为年长者，楼果只能收敛起忧伤，笑着抬手用力揉搓他的短发：“记得定期去理发，别再把自己弄得邋里邋遢了，知不知道！” 林之泖乖乖点头。 “新学校肯定能认识新朋友，”楼果说，“等什么时候交了女朋友，记得告诉我。” “不会的，”林之泖嘟囔，“爱情都是虚无缥缈的，有那功夫还不如念书和打游戏，至少快乐和知识都是真实的。” 楼果哭笑不得，憋了半天，点了点头：“说得没错。” . 之泖已经看看破红尘，二十三岁的楼果却依旧心甘情愿要吃爱情的苦。 当天下班后，楼果打开家门，屋子里已经变得黑漆漆又空荡荡。 明明几个月以前，他每天回家都是独自一人，这才过了多久，竟感到有些不习惯了。 一定是因为房子太大了吧，难怪简令飒当初想方设法要找人搬进来。 他愈发想念简令飒，回房放下东西后便径直去了简令飒的房间。 洗完澡床上趴了会儿，他的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真糟糕。他居然忘了，现在家里没有人给他做晚饭，也不会有人替他叫外卖了。 怕外卖来得太慢，楼果去便利店买了一桶泡面。 在等待面条泡开的时间里，他给简令飒发了一条消息。 ——今天有 发完，他跑去了简令飒的房间，发现监控的灯已经亮了起来。 楼果毫不留情地对着摄像头嘲笑：“你在期待什么呀？你满脑子都是坏思想！” 他说完，又往外指了指，说道：“你看客厅的。” 等回到桌边，客厅角落的监控提示灯已经亮了。 “今天是吃面表演，”楼果揭开盖子，“觉得好看就……就……就早点回来。” 他说完坐在了桌边，用叉子呼啦呼啦大口吃了起来。 吃了会儿，他感觉有点儿无聊，拿起手机给简令飒发消息。 ——我们视频吧？ 简令飒的回复很无情 ——我不方便 楼果放下手机，指着监控痛斥：“小气！那你也不许看了！” 监控不听话，灯依旧亮着。 “我要把线拔了，”楼果起身绕着监控转悠，“这个要怎么拔？线在哪儿？” 手机振了。 ——这个拔不掉 “我看你闲得很，”楼果气鼓鼓的，“一点也没有不方便。” 简令飒又发消息。 ——怎么吃泡面？毛毛呢？ “我没跟你说吗？”楼果觉得自己真的有点儿像在直播，和简令飒对话仿佛回答弹幕提问，“他已经回家去了呀。” ——没有。 简令飒说。 楼果捧起盒子喝了一口汤，长长地舒了口气：“家里就我一个人了。” 说完，他心里一阵空落落的。 楼果拿起手机，快速输入文字，一口气连发了好多条。 ——我特别想你 ——视频吧，让我看看你 ——你想看什么，我都可以做 ——好不好啊 意料之外，简令飒依旧拒绝了他。 ——真的不方便。 楼果气得端起面条，冲着监控喊：“我去厨房啦！再见！” 第64章 黏黏糊糊 假正经 第71节 气归气，偌大的屋子只剩自己一个人，感到寂寞的楼果还是选择睡在简令飒的房间里。 他在入睡前专程去拔掉了摄像头的电源，以表达不满。 万万没料到，这东西居然有内置电池，拔下的瞬间下放面板亮了起来，提示自己电量充足，还能待机运行四十八个小时。 楼果深感受骗。 为了让简令飒知道自己已经识破了他的诡计，楼果干脆把监控放在了床头柜上。这样简令飒若再点开，就会近距离看到他呼呼大睡的模样。 可惜，直到他彻底睡着，监控都没有被开启过。 入睡后，楼果迷迷糊糊做了个梦。 梦里的简令飒比现实中的可爱多了，主动跟他视频，对着镜头啵啵，热情地进行画面点播。 楼果表演欲旺盛，有求必应，全然没有半分羞耻情绪，奔放无比。 他对着镜头感慨：“等我醒过来回想起这个梦，一定羞耻死啦！” “不会的，”简令飒对他微笑，“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简令飒说完伸出手臂搂住了他，亲吻他的嘴唇。 楼果仰着头主动迎合，心中稀里糊涂想着，我们不是在视频吗，怎么回事呢？ 这小小的疑惑很快就被他彻底抛去了脑后。 “想你。”他在亲吻的间隙告诉简令飒。 简令飒把嘴唇贴在他的颈侧，回应道：“我爱你。” 楼果愣了愣，竟蓦地落下泪来。 “不要哭，”简令飒亲吻他面颊上的泪珠，“或者……待会儿再哭。” 他们原本好像是站着的，不知何时又躺在了床上。 梦里的轻吻再热情也仿佛隔靴搔痒。楼果逐渐感到不满，发出吚吚呜呜的可怜抱怨声。 那之后，与他纠缠的体温忽然变得真切起来。 楼果茫茫然地追逐着那温度，耳边隐约传来一些声响。 唇舌交缠的水渍声，自己嗓子里逸出的呜咽声，还有简令飒轻轻呼唤他名字的声音。 楼果在一片昏暗中眯着眼，身体上压着沉甸甸的重量，眼前的身影模模糊糊。 简令飒贴在他的耳边柔声问：“梦见什么了？” 楼果傻乎乎地答道：“你。” “梦见跟我做什么？”简令飒又问。 楼果心想，明知故问。 他恍惚得很，想要手脚并用往简令飒身上攀，受阻后才意识到他们之间隔着一条被子。 “学长，”他软软地哀求，“你进来，进来吧。” 简令飒明显顿住了。 “进被子里来。”楼果继续说道。 简令飒好像笑了。 “等我去洗个澡，”他说，“你先睡吧。” 身上的温度和重量一同消失了。 楼果缓缓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模糊又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走到房间角落的衣架旁，脱了外套，又从隔壁的柜子里拿了些衣物。 楼果眨了眨眼，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他坐起身来：“你回来啦？！” 原来自己已经醒了，面前的这个男人不是梦，是真实的。 “对不起，”简令飒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吵醒你了？” 楼果心想，你这么亲，很难不醒的。 “很晚了，”简令飒捧着衣物走进主卧配套的卫生间，“睡吧，我过会儿来。” 楼果眼看着卫生间的大门合拢，门缝里又传来细微光线，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雀跃。 他蹦下床，门都没敲便闯了进去。 正在脱衣服的简令飒惊讶地转过身：“你……” 话音未落，被蹿过来扑到身上的楼果给打断了。 楼果用力抱紧他，兴奋地喊：“你怎么回来了呀！” “都快三点了，”简令飒亲他的面颊，“去睡吧。” “假惺惺！”楼果亢奋极了，哪还有睡意，“不想吵醒我你还把舌头伸进我嘴里！” 简令飒被如此直白的描述闹得不知所措：“我……我听到你在叫我。” “因为梦见你了。”楼果说着，又抬起头来亲他，“你猜我还梦见什么？” “我听见你小声叫唤。”简令飒说。 “叫唤？怎么叫唤？”楼果疑惑。 简令飒抿了一下嘴唇，回忆了几秒，摇头道：“学不来。” 楼果后知后觉，自己是梦见那些后在梦里哼哼唧唧，被简令飒听见了。 他红着脸搂着简令飒的颈项，仰头贴在简令飒耳边说道：“我做春梦了，和你。” 简令飒的手按在了他的后腰上：“……要陪我洗吗？” “要，”楼果在他的面颊上用力亲一口，“你快脱，我去拿套！” 他说完转身兴冲冲往外跑，背后传来简令飒略显无奈的声音：“少说两句吧。” . 再次钻进被窝时，楼果一丝不挂。 皮肤紧贴在一块儿感觉有点热，却很舒服。 倦意逐渐升起，楼果紧搂着简令飒，闭上了眼睛。 简令飒抬手关灯时忽然注意到了床头柜上的监控，问道：“你本来打算表演什么节目？” “你脑子里真脏，”楼果瞄了一眼，“我是想控诉你。” “嗯？”简令飒关了灯，也伸手搂住了他。 “还骗我说可以拔掉，明明拔掉也没用。你就是想偷看我。”楼果说。 “那只是个形容，”简令飒说，“你要是不想被看见，把它收拾起来放进抽屉里就好了。” “我不信，”明明已经很倦，楼果却不依不饶，“你就是想看。” “我怎么知道你会……” 楼果打断他：“不想看吗？不想看干嘛看那么久？” 简令飒沉默了片刻，不再挣扎，转移话题问道：“有没有别人看过？” “怎么可能，”楼果不满，懒懒地说道，“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啊，我只和喜欢的人做这种事。”他说着浅浅地打了个哈欠，“困死了，睡了。” 简令飒半晌没开口。 楼果意识逐渐模糊，几乎就要再次跌入梦中，耳畔又传来了声音。 “喜欢我？”简令飒轻声问。 楼果伴随着呼吸回应：“唔……” “真的？”简令飒的声音却精神起来了，说话的同时在楼果的面颊上亲了亲，“有多喜欢？” 楼果闭着眼，勉强张开嘴，还没能发出声音，却被堵住了。 他稀里糊涂地和简令飒交换亲吻，想要抱怨，可惜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好不容易被分开，简令飒立刻追问：“为什么不说话？” 楼果心想，你也没给我机会呀。 “我……”他试着开口，又被亲了，只发出了一些不明所以的呜呜声。 简令飒明显喜欢这声音，沉迷地吻了他好一会儿，终于放开后略显不满地问道：“怎么不回答？” 楼果小口小口地喘气，无奈地抱怨：“我只有一张嘴。” 简令飒亲了亲他的嘴角：“现在可以了。” 楼果已经被亲迷糊了：“说什么？” 他在问话的同时缓缓睁开眼。 “有多喜欢我？”简令飒问。 这问题要正经回答，还挺让人不好意思的，楼果舔了舔嘴唇，看向简令飒时视线不经意向上飘了飘。 简令飒脑袋上顶着一张双眼冒星星的小黄脸，那星星正在猛烈发光。 楼果“噗——”一声喷了。 他喷完被自己呛到，嗑了几声后又忍不住想笑，发出各种“咕咕嘎嘎”的奇怪声音。 好不容易缓过来，简令飒脑袋上的emoji已经变得哭唧唧。 楼果意识到自己失态，赶忙抱紧了简令飒哄他：“你不要误会啊，我不是那种很饥渴很随便的人，我……” 我就是喜欢你，喜欢你才会想要和你做这样那样的事。 想起自己过去在提出同样问题时简令飒的回应，楼果嗓子发干。 他顿了几秒，换了一种自以为非常聪明的表达方式：“……我是说，我一点也不随便，要是你喜欢我，我就也喜欢你。如果你非常非常喜欢我，那我也非常非常喜欢你。” 假正经 第72节 他说完，心咚咚跳，期待简令飒立刻给他一个积极的回复。 等了几秒，没等到简令飒开口，简令飒身上的另一个地方倒是变得积极起来。 楼果抬起大腿试图确认，简令飒让了让。 “嘿嘿，”已经再次清醒的楼果立刻贴了过去，“说点好听的，就让你进来。” 简令飒一点儿也不配合：“算了。” 楼果立刻沉下脸：“你什么意思？” “天都要亮了，”简令飒哄他，“再折腾，又生病了怎么办。” 楼果又偷看简令飒的emoji，心想，这男人可真是口是心非。 “那我说点好听的，你就给我吧。”他对简令飒说。 简令飒哭笑不得：“你刚才还犯困。” “学长你好帅，”楼果不依不饶地黏过去，讨好地说个不停，“你身上的味道也好闻，还那么大，你是不是没有缺点呀？” “你会不舒服。”简令飒说。 “明天休息，”楼果伸出魔爪，“它好精神。” 简令飒抓他的手：“别闹。” 楼果挣扎了几下，发现甩不开，情急之下嘀嘀咕咕：“我喜欢你，我好喜欢你，喜欢喜欢喜欢。” 这句话果然有用。 楼果趁着简令飒晃神，手脚并用爬到了他的身上，居高临下露出了邪恶的笑容：“叫破嗓子都没有人来救你！” 说完，他又轻笑着俯下身，亲了亲简令飒的嘴唇：“你明明也想。” 第65章 你看那颗星星它又黄又亮 晚上不好好睡觉，早上自然爬不起来。 第二天，两人一直睡到了中午，最后是被简令飒的手机铃声给吵醒的。 楼果在温暖的怀抱中缓缓睁开眼，大脑还未开始运转，铃声已经被切断，之后响起的是简令飒依旧带着倦意的声音。 “喂？” 楼果仰起头来，又看到了熟悉的下巴。 他醒得还不够彻底，脑袋依旧稀里糊涂的，但这个下巴生的好看，他很喜欢，于是抬起头亲了一口。 简令飒搂着他的手动了动，继续对着电话那一头的人说道：“啊……没什么，突然有点急事，就赶回来了。” 什么急事？楼果好奇，向上蠕动着贴近了简令飒的手机，试图旁听。 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很熟悉。 “你能有什么急事啊，不就是几天看不到人家就浑身难受吗？” 简令飒清了清嗓子，不说话。 楼果戳了戳他，比划口型：“夏总？” 简令飒无奈地点了点头。 夏宇宸继续说道：“我那天问了你的小宝贝了，人家可喜欢你了。” 什么小宝贝，我吗？楼果惊讶。 简令飒搂着他的手臂又收紧了些，依旧困倦的语调染上了几分得意：“我知道啊，没别的事我先挂了。” 夏宇宸对此没有异议。简令飒很快把手机丢在了一旁，侧过身把楼果抱得紧紧的，再次闭上了眼，一副还想睡回笼觉的模样。 楼果却睡不着了。 他呆呆地在心里默念，原来我是简令飒的小宝贝。 简令飒比他更困倦，没一会儿，呼吸便沉了下去，似乎是又睡着了。 这种时候本不该吵闹，楼果忍了好一会儿，却抑制不住心中的冲动。他用手指戳了戳简令飒的皮肤，小声说道：“你肯定很喜欢我吧？” 简令飒微微动了动，没睁眼，也不说话。楼果艰难地蠕动，调整角度好观察简令飒脑袋上的emoji。 他看到了代表睡意的z字符号，和红彤彤的小脸。 “我会读心术，”楼果附在他耳边嘟囔，“你在害羞，因为你喜欢我。” 简令飒抬起手来，把他的脑袋按在了自己胸口，又将他整个身体抱紧了：“好困，再让我睡会儿。” 楼果有点晕乎，乖乖地点了点头，闭上了眼却睡不着，按捺不住心中兴奋。 他在简令飒的胸口小口小口亲了几下，兴致大发，开始认真地嘬印子，发出“咂咂”的声音。 简令飒很快被闹得没法儿睡了。 “你在做什么？”他问。 “吃帅哥，”楼果兴奋，“一口一个大帅哥！” “不困吗？”简令飒的语调很软，显然心情不错，“才睡了几个小时。” 楼果心想，我睡得可比你多多了。 毕竟在简令飒奔波赶路的时候，他可是提前睡了一觉的。 “我好饿，好渴，”他冲简令飒装可怜，手捂在肚子上，“这里很空虚，你呢？” 简令飒动作顿了顿，为难地说道：“还是稍微节制一点吧？” 楼果眨巴眼睛：“我说我肚子饿，想吃饭。你在说什么呀？” 空气安静了几秒，简令飒松开了搂着他的手臂，转身起床。 楼果看着他的背脊，意识到了什么，笑着连声追问：“你在想什么呀？你想到哪儿去了呀？” 简令飒一身不吭，低头穿裤子。 楼果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看清他脑袋上的emoji。小黄脸上挂着大颗的汗珠，满是尴尬。 “你是不是满脑子都是要把我这样那样！”楼果批判，“下流！” “早饭想吃什么？”简令飒问。 他的背从身后看显得很宽，皮肤光洁，线条紧致。楼果昨晚在他的胸口留下了许多印子，后背上却依旧是干干净净的。 那么性感的背，得盖个戳，糟蹋一下。 楼果蠕动过去，抬起身在他的后腰上亲了一口。 简令飒仿佛被电到一样跳了起来，惊讶地回过身来。 楼果见状得意极了，咯咯笑个不停。 简令飒在床边站了会儿，无奈地说道：“我去洗漱了。” 他上身还没穿衣服，不敢在楼果面前久留，提着上衣便转身去了卫生间。 楼果见他居然还关门，很不甘心，立刻也下了床，拖着别扭的步子闯了进去。 他一开门，正在刷牙的简令飒顿时一个激灵，脑袋上蹦出一个大大的感叹号。 楼果扑过去，挂在了他的后背上。 “我走路好艰难啊，”他对简令飒说，“你猜为什么？” 简令飒含着牙刷，没法说话，透过镜子担忧地看着他，想伸手扶他，却被他躲过了。 “我在你这儿睡了几天，但这个卫生间之前一直没用过，昨天……哦不对，今天早上才算是第一次用。”楼果告诉他。 习惯使然，外加他的个人物品都在另一个卫生间里，之前几天他没在这儿洗漱过。 “那个瓷砖，”楼果把重量压在简令飒身上，伸手指向淋浴房，“趴着好凉，瓷砖缝隙磨得我）· ·（有点疼。” 简令飒专注刷牙，一声不吭。楼果仰头观察，他脑袋上的emoji已经变成了蚊香眼。 楼果又笑了起来，高兴地亲他的后颈。 简令飒好像很怕痒，缩着脖子直躲。 楼果得意了会儿，忽然有点不安，问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烦？” 简令飒摇了摇头，吐掉了嘴里的牙膏沫子，问道：“你还没告诉我，早饭想吃什么？” “已经是午饭了，”楼果说，“我饿死了，我们出去吃吧？” 简令飒有顾虑：“怕慢的话，我去买。” “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啊，”楼果贴过去，亲他还站着牙膏沫的唇角，“你肯定很喜欢我吧？” 简令飒低头洗牙刷。 “你这么喜欢我，又舍不得我走路，那不如抱着我出去吧？”楼果说。 简令飒动作停了下来，表情凝重。 “你不会真的在考虑吧？”楼果笑喷了，“我开玩笑的！你也别出去了，冰箱里有什么就随便吃点吧？” 简令飒点了点头，转过身：“我去帮你把牙刷拿来。” 楼果乖乖松开怀抱。站在原地等了会儿，简令飒把他的牙刷毛巾全带了过来，把牙刷和牙刷杯递给他以后，又很自然地把他的毛巾挂在了一旁的架子上。 简令飒好像默认了他未来都要使用这个卫生间了。 楼果低头挤着牙膏，心想，简令飒肯定是很喜欢自己了，死活不肯张口，大概是难为情，开不了口。 这个男人怎么这么会害羞呢，好可爱啊。 还好自己能看见emoji。 楼果透过镜子看向依旧站在一旁的简令飒，见简令飒也正凝视着自己，便透过镜子冲他笑了笑。 简令飒也扬起唇角，接着走到他身后，搂着要的腰，在他面颊上亲了亲：“我去做饭，有事叫我。” 楼果点头，不自觉追着他的身影回过身去。 假正经 第73节 简令飒离开时，脑袋上一个接一个冒着爱心。 emoji是不会骗人的。 楼果满意地刷着牙，心想，唯一的问题是，为什么今天的爱心全都是黄色的呢？ . 冰箱里有楼果爱吃的饺子。 简令飒煮了一大盆，一人一碟醋，蘸着吃。 “你是溜回来的吧，”楼果问，“还要过去对不对？” “嗯，”简令飒点头，“买了明天上午的票。” “难怪你行李都没带回来……”楼果嘀咕，“原来是专程回来夜袭我的。” 简令飒摇头解释：“没打算吵醒你。” 楼果忍着笑用鼻子哼了一声：“说这种话之前先想想自己昨晚的所作所为。” 简令飒没辙，放弃辩解，任由他颠倒黑白。 “我现在坐着，都觉得好像还有东西在里面。”楼果说。 “很难受？”简令飒问。 “也不至于……就是，好像有东西，但也没有太难受，”楼果半真半假地抱怨，“你那么厉害，不可能结束了就立刻毫无感觉的吧。” 简令飒低着头往嘴里塞饺子，脑袋上喷了一大堆emoji。 不久前，楼果曾在开导林之泖时说过，一个人怎么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看对方怎么做。 简令飒什么也不说，但好像什么都为他做了。 那么简单的道理，轮到自己身上，过去怎么就一直想不明白呢？ “那这次要多久回来？”楼果问。 简令飒叹了口气：“我决定不了，可能一个星期左右吧。” 楼果心想，没效率的甲方真是讨厌死了。 “等你一走，我肯定要把监控塞进抽屉里，”他告诉简令飒，“你要是想见我，就跟我视频。” 简令飒装作专心吃饺子，脑袋上的爱心却是一个比一个更黄色。 “我换了一台新手机，”楼果试图勾引，“摄像头更高清了，比你的监控看得更清楚，你想不想试试呀？” 他说着四下搜寻，简令飒见状站起身来：“在卧室吧，我帮你去拿。” 片刻后，他拿着楼果的新手机回了客厅，狐疑地问道：“怎么想到换手机了？” “我才舍不得买这么贵的手机，”楼果解释道，“是人家送的！” 话音落下，简令飒脑袋上的emoji沉下了嘴角。 楼果以为他误会，赶忙补充：“我舅舅舅妈送的！就是毛毛的爸妈！” 简令飒却还是不高兴，坐下后轻声嘀咕：“……我送你东西你怎么都不要？” 第66章 由emoji man来守护~！ 楼果呆滞：“你不高兴？” 简令飒当即否认：“怎么会，没有的事。”他说完，瞥了楼果一眼，补充道，“他们会送你礼物很正常。”之后低头吃了个饺子，细嚼慢咽下了肚，意识到楼果依旧直愣愣打量着自己，又嘟囔道，“但是……这些我也可以买给你。” 楼果认真观察他脑袋上的大柠檬，试探着问道：“你心里现在是不是有一种酸溜溜的感觉？” “胡说什么，”简令飒要应激了，“有什么好酸的。” 已经不用通过emoji判断了，简令飒面颊上的皮肤微微泛红，完全暴露了心思。 楼果莫名一阵兴奋，恨不得立刻起身过去亲亲他。 “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简令飒瞄他。 楼果心中一动，难得聪明了一回：“我也从你这儿收到过很贵重的东西呀，我有简笨笨！” 他说着指向自己的房间。 虽然晚上都睡在简令飒的卧室，但他的个人物品基本还摆在原处，包上的小企鹅自然也是。 “那不算。”简令飒说。 “算的，我很喜欢，也很珍惜！”楼果强调。 简令飒欲言又止。 楼果回想起小企鹅当初泡水的经历，心虚了：“至少……至少现在很珍惜。” 简令飒牵动了一下嘴角，从桌上握住了他的手，认真道：“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了，除了毛绒玩具，我都没正经送过你什么东西。” 楼果眨巴眼睛，心想，久吗？ 等一下，我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呢？ 不对不对，我们真的已经在一起了吗？ 他满心茫然，看着简令飒郑重的表情，疑惑的同时心底又涌起了许多幸福感。 “还有上次你说存着的愿望，后来也没有提过，”简令飒看着他的眼睛，语调柔软，“就没有什么是我可以为你做的吗？” “有的，”楼果喃喃，“我……我、我想跟你谈恋爱。” 他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口，对方的表现却让他大失所望。 简令飒叹气，松开了手，低头继续吃饺子。 楼果原本飘在半空的心瞬间砸在了地上，摔得生疼生疼。 真是自讨没趣。 楼果没了食欲，捏着筷子沉着脸，默默酝酿心中的不满。 今天必须跟简令飒把话说清楚，不然可咽不下这口气。 还没等他整理好思绪，简令飒咕哝道：“恋爱又不是我单方面给你的东西，而且早就在谈了，你根本在敷衍我。” 楼果摔扁的心“嘭”一下又鼓起来了。 所以我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谈恋爱的，他疑惑，我没接到通知呀！ “对了，”简令飒并不知道他内心此刻的百转千回，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毛毛什么时候回来？” “他不来了，”楼果说，“他跟家里沟通过了，要回去上学。” 简令飒后知后觉：“……怎么也不跟我正式道个别。” “哪知道你会突然出差嘛，”楼果解释，“我舅舅舅妈想他，着急带他回去。” 简令飒点了点头：“那柜子里的游戏机，你让他带回去了吗？” 楼果摇头：“都忘了这些了……你要送给他吗？” “本来就是给他买的，我们……”简令飒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给他买的？”楼果瞪大了眼睛，“你不是说是朋友送的吗？” “呃……”简令飒舔嘴唇，“记错了，那个……也有朋友送的。” 楼果再不聪明也明白过来了，那些东西都是简令飒为了让林之泖住得高兴特意添置的。 简令飒为什么要对林之泖这么好呢？ 十四岁的小朋友都知道，这叫爱屋及乌。 虽然游戏机并不是送给自己的东西，楼果却迟来的感受到了收到礼物的喜悦。 他现在并没有什么迫切想要的东西，简令飒的这份心意已经足够令他感到满足。 “我先和舅舅商量一下吧，”他说，“他们夫妻俩平时忙，毛毛又没什么自控能力，这些都给他，他恐怕没法专心念书。” “嗯，”简令飒点头，“那就……我们自己玩吧。” 楼果点头：“就是嘛，下个礼拜你不在家，我也好消磨时间。” 提起下周，简令飒脑袋上的emoji顿时显得有些可怜巴巴，仿佛被独自留在家里的不是楼果而是他自己。 楼果本想哭诉一番，被抢了先，反倒成了安慰人的那一个。 他的安慰方式简单又粗暴：“你可以跟我视频，内容随意点播。” 简令飒淡定地点头，脑袋上全家福出动。 . 吃完了饭，两个人理所当然地又黏在了一块儿。 有些部位不敢使用过度，但做些别的总还是可以的。 楼果意识到，自己好像就是传说中披着草食系外表的肉食系，每每靠近简令飒，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言语和行为。 到了晚上，他把洗过澡的简令飒按在沙发上强行观察，发现简令飒身上的印子比他自己身上的多得多，胸口、小腹、锁骨，到处都是，还有些蔓延到了脖子。 “万一被人看到了怎么办？”他担忧地问简令飒。 简令飒有点儿尴尬：“不知道。” 楼果心虚，伸手在他靠近下巴那几处红印上揉啊揉：“我下次克制一点。” 简令飒不知是想起了什么，浅笑着问道：“你当初到底为什么坚决不同意呢？” 楼果揉地很专心：“不同意什么？” “你说我下流，说永远不会和我做这种事。”简令飒说。 楼果动作停滞：“呃……” 简令飒抬起手臂搂住他：“还赶我出门。” “因为……”楼果窘迫地叹了口唾沫，“我以为你只是单纯的想跟我上床，我喜欢你嘛，当然不愿意那样。” 假正经 第74节 “怎么会，”简令飒惊讶，“你不是说能看懂我在想什么吗？” “你满脑子都是跟我上床啊。”楼果无辜。 简令飒陷入了沉默。 “可是现在明明可以了，却那么矜持，”楼果又想在他脖子上添点印子了，“你好怪。” “万一又病了怎么办，”简令飒收紧了手臂，“你一个人在家，谁照顾你？” “你肯定爱死我了。”楼果说。 简令飒不吭声。 “你不说也没关系，”楼果捧着他的脑袋，“你是不是很喜欢我，你点头。” 简令飒嘴唇微微动了动，头好像点了，又好像没有。 “好吧好吧，”楼果再退一步，把额头和他的抵在一块儿，“喜欢我你就立刻亲我。” 这一会儿，简令飒终于不再矜持。 楼果闭上眼与他交换亲吻，心中好笑地想着，怎么会有那么别扭的人呀。 这么别扭的人，还好喜欢的是自己，不然可不得孤独一生。 .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床的另一侧空空荡荡。 楼果确认了一眼时间，心中百感交集。 简令飒所谓的早上出发，未免也太早了，恐怕是为了跟他温存才强行多留了一晚。 楼果卷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长叹了一口气，下床洗漱。 简令飒在手机上给他留了言，叮嘱他如果身体有不舒服可以休息一天，还强调他今天去了公司也没什么活儿要干，不必勉强。 楼果看过以后，选择老老实实准时上班。 若简令飒依旧只是他心中高不可攀的男神偶像，他一定不会那么积极自觉。 可现在，他很确定自己已经获得了特殊待遇，反而不敢怠慢工作，怕被同事看出端倪，更怕自己不是因为能力而获得报酬。 简令飒都说了，他们是在谈恋爱，所以他只需要简令飒的关心和简令飒美妙的肉体，不需要更多额外的关照了。 .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对的。 临近午饭时，淡定老哥突兀地用力砸了一下鼠标，接着又骂了一句脏话。 办公室里十分安静，除了戴着耳机的发福老哥依旧在座位上左右扭动，其余两人都下意识抬头看了过去。 “怎么啦？”小唐姐关心地问了一句。 “没事。”淡定老哥说完，嘴上又咕哝了些什么，听着像是在抱怨。 楼果在他满脑袋的生气符号中看到了一枚竖起的中指。 正疑惑着，电脑右下角跳出了简令飒的对话框，楼果飞速点开。 ——现在有时间吗？需要你赶个活。 楼果光速回了一个ok的手势，又补充： ——交给我吧！！！！！ 末了还发了三个爱心。 简令飒发来了一个文档，告诉他素材可以找小唐姐要，需要在明天下班前做完。 楼果领了活儿，立刻投入工作。 简令飒指派给他的是部门里另一个他不曾接手的项目，前期设计已经全部完成，只需要最后整合元素设计几张展台入口处的宣传海报。 同一个办公室，开口喊话比打字更方便。 “小唐姐，”楼果侧过身，“乐乐园的素材包发我一下！” 小唐姐很惊讶：“咦，你要来做什么？” “简总让我做海报，”楼果问，“是不是你们来不及了呀？” 小唐姐闻言小心地看了淡定老哥一眼，低下头道：“我现在发你哦！” 原本坐在座位上的淡定老哥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脑袋上电闪雷鸣。 屏幕上，小唐姐的对话框亮了起来。 ——这个本来是他负责的 ——素材给你 楼果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赶忙又去敲简令飒。 ——怎么突然把这个给我做呀？出什么问题了吗？ 简令飒估计在忙，过了十多分钟才回复。 ——老章那版不行 楼果不安地咽了口唾沫。 ——章老师肯定比我强吧…… 简令飒发来了两张图片。 其中一张是使用了大量乐乐园素材的宣传海报，另一张看着很陌生，上面都是外语。两张海报的主色调大相径庭，但框架布局和灰度却一模一样。 ——是态度问题。 楼果明白了。 这类挪用照搬算是行业里心知肚明的潜规则，客户发现不了，被借鉴的一方天高皇帝远也很难维权，楼果在正式入职前便听说过，知道相当一部分同行对此早已见怪不怪。 ——我上周末让他推翻重做，他还在原版上修改糊弄我。既然心里有情绪，不如换个人。 简令飒说。 虽然看不见表情和emoji，但楼果知道，简令飒肯定也很不爽。 什么玩意儿，居然惹我家宝贝不高兴，真是垃圾。 楼果作为设计师和男朋友的双重责任心一同膨胀起来，严肃打字。 ——放心，交给我吧！ 第67章 暴躁小果 时间紧迫，楼果怕赶不及，午饭也没舍得休息，一边咬着三明治一边赶工。 所幸虽工作量不小，但难度不大。包括展板和布景在内的整体风格已经定调，素材丰富，可以参考的内容很多，只需要简单排版，不怎么费脑子。 到了这个阶段换人，多少有那么点抢功劳的意思了。 期间淡定老哥几次经过他背后，都很刻意地往他的屏幕上看，最后一次干脆站在他身后不挪步子了。 这让楼果很不自在，简单的剪切和黏贴都弄错好几次。 待淡定老哥回到座位，楼果偷看一眼，发现他脑袋上的emoji正在骂脏话，完全成了一个暴躁老哥。 小唐姐偷偷给楼果发消息。 ——忍忍，别理他，当没看见 楼果深呼吸。 ——嗯嗯！我懂的！ 小唐姐又发了条消息。 ——他给我看了他做的版本，还挺好的，也不知道大魔王发什么疯，感觉有点像在针对他呀 楼果顿时不爽。这淡定老哥，居然避重就轻故意误导小唐姐。他当即把从简令飒那儿收到的原版海报发了过去。 ——他照搬的！简总早就说过我们不可以搞这套 小唐姐回了个笑哭的表情。 ——晕，还真是一模一样 楼果补充： ——甚至改得不如原版好看 刚按下回复，简令飒的对话框突然亮了。楼果点开一看，是和工作完全无关的内容。 ——有空去一下夏宇宸的办公室，我让他带了东西给你 楼果好奇。 ——是什么东西呀？ 简令飒没回复，也不知是不是去忙了。 小唐姐的对话框此时也亮了。 ——等等，大魔王还把这些都发给你看呀？你们私底下的关系很好吗？ 楼果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小唐姐曾对他“与简令飒车中激吻的美女”的身份将信将疑，万一联想上了，那得多尴尬。 楼果抬起头偷瞄一眼，小唐姐脑袋上又是那个惊恐呐喊的emoji。 这种时候就算撒谎说是自己恰好看过原版，也解释不清为什么能见到淡定老哥的稿子。 混乱过后，楼果选择逃避。 ——夏总找我！晚点再说！ 他发完不等小唐姐回复，合上电脑光速开溜。 假正经 第75节 . 走进夏宇宸的办公室，楼果立刻闻到了空气中隐约飘散的香水气味。 他下意识感叹：“好香啊！” 夏宇宸笑眯眯递给他一个盒子：“喏，这个给你。” 楼果怀着好奇低头看了一眼外包装，整个人顿时被无语住了。 一个多功能手机支架。 “这个可以无线充电，还挺灵敏的，用起来很方便，躺着坐着都非常容易固定，”夏宇宸热心地介绍，“反正我也闲置着，简令飒说你很需要，就带来了。” 到底是谁很需要？ 简总啊简总，你一脸正人君子，脑子里究竟都装了些什么坏东西，怪不得装死不敢回复。 楼果强行牵起嘴角：“……谢谢。” “不客气，”夏宇宸说着又顺口问道，“最近工作方面没遇到什么问题吧？” 楼果迟疑了半秒，摇头：“没有。” “那就好，”夏宇宸点头，“没别的事了，去吧。” 楼果正要转身，忽然想到了什么，主动问道：“夏总，你是在办公室里撒了香水吗？” 夏宇宸指了指一旁柜子上的玻璃瓶：“那个。” “你把香水当空气清新剂用呀？”楼果惊讶。 “我女朋友放的，她觉得好闻，”夏宇宸表情无奈，“没办法。” 原来夏宇宸是有女朋友的呀！ 楼果心中彻底没有了芥蒂，直白地说道：“上个礼拜，学长回家的时候身上全是这个味道。” “别提了，其实现在这瓶是我自己买的，”夏宇宸笑着直摇头，“我女朋友放的那瓶被简令飒给打翻了，撒的到处都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同款补上，万一被发现了，肯定得找他算账。” “他肯定不是故意的！”楼果说。 “谁管他顾不故意，”夏宇宸摆手，“万一我女朋友生气也不会管我是不是故意的。” 楼果忍着笑：“没别的事，我先回去啦！” 走到门口，夏宇宸问道：“难道……那香水味让你误会了？” 楼果哪好意思承认，用力摇头：“没有呀！” “你就放心吧，”夏宇宸脸上的emoji又在捂嘴笑，“我认识他十多年，从来没见过他对你以外的人那么上心过。” 楼果害羞了，脸热热的，傻笑了一下。 “连个手机支架都惦记在心上，生怕你晚一天拿到会不方便，”夏宇宸说，“得多在乎。” 看来他对十余年的好友也有了解不充分的地方。 楼果嘴角抽搐：“呵，呵呵。” . 走出办公室，他心中不禁有了些感触。 自己闻到那香水味时满心委屈，难受极了，可事实却是如此令人意外乃至无厘头。 有很多烦恼，好像都是源于胡思乱想，是自找的。 手机支架的包装盒有点儿大。特地去老总办公室，回去时捧着一个手机支架，万一有人留意，难免心生疑惑。 楼果做贼心虚，决定先把外包装处理掉，只留下支架本身，可以强行赛进口袋里。 回办公室的路上会经过茶水间，里面有垃圾桶，是个不错的选择。 茶水间分内外两间，外间可以倒水和咖啡，内间有座位和冰箱食品柜。外间的垃圾桶里都是茶叶之类的湿垃圾，随便把外包装丢进去负责清洁的阿姨看到肯定会头痛。 楼果进了外间后正要再往里走，忽然听到门缝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说好不好笑。一个刚毕业半年的毛头小子，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做的东西乱七八糟。他情愿让这种人去糟蹋。我又不是不肯改，他什么意思，现在想跟我立威？” 短暂的惊诧过后，楼果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 淡定老哥一肚子火无处发泄，正躲在里面同人打电话抱怨。 “看了，我看了，啥玩意儿，胡拼乱凑，我要是客户看到这种东西不得翻白眼？估计就是嘴巴甜会拍马屁，把老板哄得一愣一愣的，什么重要的项目都交给他。” 楼果顿时也来气了，当场推开了休息室的门，径直走了进去。 原本坐在角落翘着二郎腿的淡定老哥惊慌之下瞬间站了起来。 楼果忍着怒火，胡乱撕烂了手机支架的包装，狠狠丢进垃圾桶，临走前甩了淡定老哥一眼，把门关得砰砰响。 回到办公室，他把手机支架丢在桌上，气哼哼打开电脑。 看着屏幕上自己辛苦半天赶出的海报半成品，他的情绪稍稍冷静了些，下意识地反思了起来。 淡定老哥的话语确实过分，他默认是恶意诋毁，可如今转念一想，又有点担心那会不会都是大实话。 和淡定老哥所做的版本相比，他这一版确实差了点味道，略显杂乱，缺乏让人眼前一亮的特质。 简令飒之所以看好自己，会不会也掺杂了一些感情因素呢？ 这念头才刚冒了个尖，更多的负面情绪便偷偷顺着一同涌了出来。 简令飒整天纵容他迟到早退不上班，很难说工作内容上会不会也有徇私的成分。 可是，若自己的设计平平无奇毫无亮点，简令飒当初又为什么会被吸引呢？ 他这些天仿佛被泡在蜜罐里，甜昏了头，几乎已经彻底忘记，在最初察觉到简令飒的心意时，自己有多么不敢置信。 他们根本没那么相配。 明明才刚感慨过不要自寻烦恼，楼果此刻却彻底沉浸在了“简令飒到底凭什么会喜欢上我呀”的自我质疑中。 “小楼，”小唐姐唤了他一身，抬起手来，晃了晃手里的小包装袋，“想不想喝热可可？我新买的，味道很不错哦！” 楼果一时回不过神：“我……” 小唐姐冲他笑了笑，站起身来：“喝点甜的心情好，我帮你去泡。” 直到她走出办公室，楼果才意识到，自己方才一副低气压的模样，让小唐姐担心了。 楼果深呼吸，试图调整情绪。 淡定老哥此时走了进来，见到他后露出了略显窘迫的笑容。 “那个，”他很不好意思，“刚才我讲电话你是不是听到了？是误会。”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楼果也勉强着笑了笑：“没事。” “我那些话不是针对你……你才刚来没多久，大家都是从新人过来的，都需要慢慢摸索嘛，”他脑袋上的emoji滴着大颗汗水，显然是打心底里替自己尴尬，“我作为前辈本来应该多照顾你，结果还让你分担我的工作，挺不好意思的。” “没事的，”楼果看着屏幕，“别放在心上。” 淡定老哥松了口气，回去座位的同时嘀咕道：“我是受不了那个姓简的。” 楼果飞快地抬起头来。 淡定老哥对背后射来的锐利视线一无所知，继续抱怨：“整天板着个脸对着我们没事找事，我怀疑他精神不正常。” “没有没事找事吧，”楼果大声反驳，“简总虽然严肃，但是很讲道理，每次给我指出的问题都让我觉得受益匪浅。” 淡定老哥满头问号，皱着眉看了他一眼。 小唐姐此时捧着两个纸杯走了进来，察觉到气氛不对，视线飞快地在两人之间切换。 “喝可可吗？”她在楼果的桌上放下其中一杯，又快步走到淡定老哥身旁，把原本打算给自己的那杯也贡献了出去，“章老师你也尝尝吧？” “不用，”早已不淡定的老哥皱着眉摆了摆手，“谢谢。” 小唐姐不安地回到自己的座位，冲着楼果比口型：怎么啦？ 却不料被回过身的淡定老哥看在了眼里，他轻哼了一声，说道：“都是打工的，谁也别太把谁当回事。人家大老板赚了钱又不会多分你一点，你瞎操什么心呢。” “哇，这个真的好好喝哦，”小唐姐毫无必要地站起身来，“我给你们也泡一杯试试吧！” 可惜，她的努力并没有拦住激动的楼果。 “你拿着工资不好好干活搞抄袭，”他直言不讳，“这不是在砸我们公司的招牌吗？简总不该生气吗？” 淡定老哥沉默了几秒，拿着外套站起身来，一言不发走了出去，用力关上了办公室门。 小唐姐被那声音吓得一哆嗦，之后郁闷地叹了口气，决定不再多管闲事，坐回座位安静喝可可。 楼果多少意识到了自己的冲动，摸了摸鼻子，有点儿后悔却又觉得自己没做错。 他不安地往门口张望，无意间扫到了始终没有发声的发福老哥。 发福老哥依旧戴着耳机，脑袋上又是爱心又是音符，一手握着鼠标一手在空气中小幅度摆动，身体一抖一抖，世间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 楼果不由得感慨，这才叫真的淡定。 他在软件上向小唐姐表达歉意。 ——对不起，我没忍住 小唐姐回过头，看着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笨蛋。” 楼果无法反驳。 此时，简令飒的对话框又亮了亮。 ——东西拿到了吗？ 楼果眯起眼来，低头看了看被他随手把摆在一旁的手机支架。 ——你在期待什么？ 他问。 简令飒装傻。 ——没什么啊。 楼果严肃输入。 ——没有最好，因为我今天要加班！ 假正经 第76节 第68章 和简总一样长 公司的考勤制度十分松散，上下班不用打卡，偶尔迟到早退也不会有人干涉。 一直以来大家的工作效率都挺不错的，所以夏总并没有要改变的意思。 淡定老哥走就走了，楼果不再关心他，专心工作。 一直忙碌到下班时间，小唐姐和发福老哥先后离开，楼果本想再加会儿班，接到了简令飒打来的电话。 “你还没走？”他问。 “我在忙呢，”楼果毫不客气地嫌弃起了自己的顶头上司，“时间紧任务重，你不要打扰我。” “先回去吧，”简令飒劝他，“到家先吃饭。” “家里又没有人，外卖在哪儿吃不是吃，”楼果加班意志强烈，“我先把这部分做完，在公司我的状态比较好。” 简令飒不说话，也不知是不是在郁闷。 楼果同他打趣：“反正回去是用你的电，在公司也是用你的电，没差啊。” “你要这么说，公司的电更贵，”简令飒清了清嗓子，“支架用过了吗，好不好用？” “图穷匕见！我就知道你让我回去另有目的！”楼果怒斥，“你还想不想我按时把海报赶出来？” “不是的……”简令飒有点儿委屈，“你忙你的，也不影响我们视频。” 楼果皱眉。 “……只是想看看你。”简令飒说。 楼果叹了口气：“真是没法拒绝。” . 在公司里和老板打视频感觉太过怪异。 楼果收拾好了东西坐车回家，顺便在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买了一份盒饭。 到家后他先洗了个澡，之后又鼓捣了一会儿手机支架。这东西确实好用，可以自由调整角度，还很容易固定，充电也方便。 把手机立在书桌上后，他主动向简令飒发出了视频邀请，没一会儿便接通了。 “嗨，”楼果笑眯眯地冲着画面里的简令飒打招呼，“你在忙什么呀？” 简令飒调整画面角度，展示了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和你一样。” “原来你出差也那么辛苦，晚饭吃了吗，”楼果笑着指了指面前的盒饭，“我吃这个。” 简令飒明显对他的伙食不太满意，浅浅地叹了口气。 “等你回来给我做好吃的！”楼果说。 简令飒点头：“嗯。” “我继续忙咯？”楼果指了指电脑。 “先专心吃吧，”简令飒劝他，“吃完再做，放凉了对胃不好。” “我看你是一点也不急。”楼果拿起筷子笑着说道。 “真的来不及，还有我在，”简令飒说，“身体重要。” . 楼果飞快地吃完了饭，再次投入到工作中。 他时不时扭头看一眼一旁的手机屏幕。 很神奇，这让他分心的东西并没有影响他的效率，反而让他变得更为投入，充满动力。 两个人相隔千里，各自忙碌着自己的工作，却因为视频的链接产生了被陪伴的幸福感。 回家果然是个正确的选项。 楼果终于又完成了一张海报，正想端起水杯喝口水，手机那一头传来了简令飒的声音。 简令飒没有说话，只是伸了个懒腰，嘴里发出了一些微弱的意味不明的声响。 楼果偷瞄着，心中忽地一动。 他冲着手机勾手指：“学长学长，你过来点！” 简令飒不明所以，靠近了屏幕：“怎么了？” 楼果飞速逼近，冲着摄像头响亮地亲了一口：“偷袭成功！” 简令飒当即笑了起来。 楼果也得意洋洋地跟着笑。白天那些烦恼愤懑此刻烟消云散，他突兀地说道：“学长，我真的很喜欢这份工作。” 简令飒静静地看着他。 “本来就是我喜欢做的事，还很有成就感，”楼果继续说道，“现在有你陪着，也不觉得累。” “时间来得及吗？”简令飒问。 “应该吧，”楼果说，“已经完成一半了。” 简令飒看了一眼时间：“那早点休息？” “再做一点吧，”楼果说，“我发现在办公室里反而没有那么高的效率，很容易被各种事打扰。要不，你也搬来我们办公室算了。” 简令飒欲言又止。 “我喜欢有你陪着。”楼果冲镜头眨眼。 简令飒移开视线，笑意却变得更明显。 “我把做完的部分先发给你看一下好不好，”楼果说，“我现在没什么判断力，你帮我审审。” “嗯，好。”简令飒点头。 楼果在打包文件的同时强调：“……你做好心理准备哦，没有章老师的那版好看。” “别提了，”简令飒脸上的笑意散去，“好看也和他没太大关系。” “你们今天是不是吵架了呀？”楼果好奇。 从淡定老哥那些不淡定的举动不难看出，他俩一定起了不小的争执。 “你说重话了？”楼果问。 “没有吧，”简令飒摇了摇头，“我只是让他把以前工作内容中有参考的部分全部整理出来发给我。这样万一未来引起纠纷，也能及时处理。” “你的意思是……” “有这种习惯的人不可能只借鉴这一次，”简令飒说，“他坚持说过去没有，老实说我不太信。” “那万一以前也有，还被别人发现了，怎么办？”楼果不安。 “这方面不是我的专业范畴，我跟夏宇宸说了，他会处理的，”简令飒说，“这次他抄得不巧，也算是我们的幸运。” “别说，他眼光还挺不错的，”楼果感慨，“他抄的那张海报好棒，我越看越喜欢。” 简令飒清了清嗓子：“那是我做的。” 楼果瞬间瞪大了眼睛。 “我大三的时候参加比赛做的，”简令飒有点不好意思，“因为是国外杂志的活动，也没署本名，所以他才没认出来吧，以为是国外的不知名设计师。” 楼果依旧处于震惊中。 “也亏得那是我做的，他专挑这类传播不广的小众借鉴，一般很难发现，”简令飒感慨，“难怪他风格那么多变。” 楼果看着手机屏幕，突然笑了起来：“嘿嘿，怪不得！” “怎么？”简令飒不解。 “我今天好郁闷！”楼果长舒了一口气，音量都变大了，“怎么弄都觉得自己做的不如他，还担心是自己不够好，原来他抄你！我做得不如你，不是很正常吗！不然我就是你上司啦！” “……”简令飒无言以对。 “我担心了一整天，怕自己做的太差，会让你失望。”楼果说。 “怎么会，我一直很看好你，”简令飒问，“怎么还不发给我？” “哦哦哦，来了来了。”楼果紧张地把文件拖进了窗口，“如果要批评的话请尽量温柔一点。” 简令飒没有回话。 楼果看着屏幕上传送条读满，又去观察手机屏幕里简令飒的表情，忐忑不已。 “……怎么样？”他问。 简令飒平静地点了几下鼠标，片刻后答道：“挺好的。” “就这样，没了？”楼果不甘心。 “有点小问题，我直接帮你改了吧。”简令飒说。 楼果不安地咽了口唾沫：“哪儿有问题？” “错别字，不止一个地方，”简令飒瞥了一眼手机，“太赶了吧。” 楼果尴尬极了：“啊……呃……” “别都挺好，”简令飒安抚他，“比老章照搬的那版更契合主题，看着也很舒服。我一直觉得你很有灵气，这一点是很难靠经验补足的。” “意思是我很有天赋？”楼果问。 简令飒点头：“嗯。” “那……”楼果舔了舔嘴唇，靠近了手机，“你喜欢我是因为我出众的才华吗？” 简令飒不吭气了。 “每次聊到这些你就装死，我跟你讲，我真的会不高兴，”楼果严肃宣布，“我不高兴起来，就会……会……就连摄像头都不亲！” 说完，他自己也觉得缺乏威慑力度，正想再补充些，却不料简令飒竟像是真的被威胁到了，支支吾吾开了口。 “可能是吧，”他侧对着手机，看着电脑说道，”你很优秀。” 假正经 第77节 这答案让楼果疑惑且不安。 见他不吭声，简令飒问道：“怎么了？” “这就奇怪了，你肯定见过比我更优秀的人吧，”楼果嘀咕，“为什么是我呢？” “不能这么说……优秀是没有具体标准的，”简令飒艰难地解释，“喜欢一个人并不是员工考核，择优录取。就好像……你应该也不是因为觉得我优秀才愿意和我在一起的，对吗？” “啊？”楼果秒答，“我是啊。” 空气陷入了死寂。 简令飒呆呆地看了一眼手机：“……哦。” 就算视频通话看不见脑袋上的emoji，楼果也能确认，简令飒遭受了严重的打击。 他试图为自己不过脑的愚蠢发言进行补救：“你不仅优秀，你还很帅！” 简令飒保持沉默。 楼果不得不继续搜肠刮肚哄他：“因为……因为你优秀而且很帅，你很完美嘛，正常人都会对这样的人产生好感啊。尤其是，你这么完美的人居然表现出一副很在乎我的样子，我很难不在意。在意多了，就喜欢了嘛，而且跟你待在一块儿不管做什么都很开心，而且……而且你每次亲我都把我亲得好舒服，跟你上床感觉也特别好，你又厉害又体贴还能照顾我的感受，所以……” “你不是说要再做一会儿吗？”简令飒及时打断。 “做什么？”楼果的思维已经彻底跑偏，“现在吗？怎么做？” “我是说，海报。”简令飒说。 楼果脸一红：“你说完整嘛……” “快点吧，忙完了早点睡觉。”简令飒面色微红，沉着声催促。 楼果点着头，心思却收不回来了。他的手按在鼠标上来回滑动两下，忽然想到了什么：“你脖子上的印子消了吗？” 简令飒沉默。 “没那么快吧，有没有被人看到？”楼果问。 “没有，没人注意。”简令飒说。 “不一定哦，也许人家看到了，但不好意思提醒，”楼果冲着手机勾手指，“给我检查一下。” 简令飒犹豫了几秒，老老实实靠近了手机。 楼果飞速亲摄像头：“偷袭成功！” . 再次投入到工作中后，楼果很快没了那些心思。 一直忙到过了十二点，简令飒说要睡了，催促楼果也赶紧休息。 两人没舍得关视频，却也困得没精力再做别的，各自把手机摆在床头，钻进了被窝里。 楼果睡在简令飒的床上，闭着眼，却依旧忍不住要和简令飒趁睡前再说几句话。 “你会不会梦见我？”他问。 已经做好了等不到回应的打算，简令飒却在沉默过后开口：“也许会吧。” “那你以前有没有梦见过我？”楼果追问。 简令飒居然又回答了：“嗯。” 是不是因为黑漆漆的看不清彼此的表情，让他变得比平日更坦荡了呢？ 楼果正想着，简令飒继续说道：“梦见过很多次。” “嘿嘿，”楼果贼兮兮地，“有没有那种坏坏的梦啊？” 简令飒似乎是翻了个身，好一会儿后才缓缓答道：“一开始没有。” “一开始？”楼果抓住重点，“后来呢？” 可惜，简令飒完全无视了他的话：“在你入职以前，我就偶尔会梦见你。” “啊？”楼果呆住。 “梦见你请我喝汽水，还和我一起逛展，”简令飒说得很慢，“汽水叫‘缤纷果果’，我刚毕业的时候给他们做过展台设计，我梦见带你去参观了，你说很不错，我特别高兴。” “……” “还梦见跟你一起吃饭逛街，牵着手在学校散步，去游乐园坐摩天轮和过山车。梦见过送你礼物，也梦见过……你和别人在一起，不搭理我。” “才不会，”楼果说，“前面那些都可以是真的，这个是假的。” “嗯。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又为什么会那么在意你，”简令飒似乎是笑了，“回过神来，就已经很喜欢你了。现在想想，可能是一见钟情吧？” “……” “我那时候太迟钝了，稀里糊涂的，抓不住机会也不知道要怎么主动争取。还好你主动找过来。” “……” “谢谢你，愿意接受我的追求，”简令飒说，“我很感激。” 第69章 是天使！ 楼果心中多少有些茫然。 他弄不明白简令飒口中所谓的“追求”具体是指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哪一刻正式“接受”的。 但这并不影响他此刻心中的强烈的震动。 总之，他们确实两情相悦，正处于一段健康且热烈的恋爱关系中。 这本以足够令他心潮澎湃，想到简令飒这样性格的人居然愿意对他做如此深情的剖白，他更是感动得鼻头发酸。 “……你为什么要现在说这些啊。”楼果问。 简令飒思考了会儿：“可能是因为神经比较松弛，而且……怕你真的会不高兴。” “没有不高兴，”楼果用力吸鼻子，“但是，你松弛了，害我下面变得硬硬的。” “……” 简令飒瞬间哑巴了。 “怎么办？”楼果问。 简令飒为难：“呃……” “你没感觉吗，就那么松弛吗？”楼果蠕动着靠近手机，“你是不是故意的，非要在我碰不到你的时候说。如果你现在和我躺在一块儿，我就也给你哔到硬硬的。” “不早了，”简令飒的语调略显狼狈，“晚安。” “别，别啊，”楼果唤着，“再陪我一会儿。” “陪着，我们不挂。”简令飒说，“睡吧。” “嗯。”楼果应完，不再开口，只剩下被窝里窸窸窣窣的声音。 简令飒也不说话，可能是猜到了楼果正在做什么，一时间无言以对。 就这么安静了会儿，楼果的呼吸逐渐粗重起来。 他软绵绵地呼唤道：“学长……” “嗯，”简令飒顿了顿，无奈地说道，“你怎么这么有精力。” 楼果的声音愈发湿软：“学长，学长……亲亲我。” 虽然连着视频，但房间里没有开灯，屏幕上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 “亲了。”简令飒说。 “没有，没听到，”楼果哼哼唧唧，“学长亲我，亲亲我。” “那你把灯打开。”简令飒说。 楼果抬起了另一只手，很快意识到不对劲：“骗子，明明只要你开灯就够了。” 简令飒并不申辩，沉默以对。 楼果最终还是乖乖打开了灯。原本还想掀开被子，却被简令飒阻止了。 “好好盖着，小心着凉。” “我热，”楼果贴近手机，一声声地唤，“学长，学长……” “嗯。” “让我看看你。”楼果小声恳求。 简令飒不听话，安安静静的，楼果怀疑他甚至已经按下了静音。 这可真让人感到委屈。 仿佛为了发泄一般，他愈发口无遮拦，肆无忌惮：“我想念那种涨涨的感觉了。” 说完，依旧没有回应，他愤愤地冲着手机发出无用的威胁：“你最好是回来之前就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 . 第二天上午，楼果坐在办公桌前哈欠连天，大口灌咖啡。 他赶图赶得神志不清，淡定老哥倒是很悠闲，也学发福老哥戴上了耳机，一手握着鼠标一手支着下巴，看着像在边听音乐边刷网页，脑袋上的emoji斜着眼，看起来贱兮兮的。 午休时，小唐姐偷偷给楼果发消息。 ——章老师好像在刷招聘网站。 楼果心中一阵无语。 ——谁管他，我忙死了 到了下班时间，淡定老哥第一时间拎着包离开了，楼果却走不了。 海报已经赶得差不多，还有最后一点收尾工作，得加班了。 作为这个小项目的负责人，小唐姐也主动留下陪他。 本以为能速战速决，不料终于搞定时已经过了八点。楼果吃着小唐姐买来的面包，长舒一口气：“解脱了，我也要升天了。” 假正经 第78节 小唐姐一边检查稿子，一边随口感慨道：“大魔王还真是舍得。” “啊？”楼果一个激灵，“他咋啦？” “把活儿都交给你，”小唐姐笑道，“变相增加你的负担，也不心疼。” “这叫信任，”楼果自吹自擂，“说明他觉得我可靠。” 小唐姐瞥他一眼。 楼果又咬了口面包，终于品出了小唐姐方才那句话的言下之意，面颊皮肤不自然升温。 “啧啧啧，”小唐姐连连摇头，“怪不得在他面前那么嚣张，我还当你是真傻得没药救，原来是恃宠而骄，是我没眼色不懂你们的情趣了。” “什什什什么啊！”楼果结巴，“我我我我……” “你不会介意我叫他大魔王吧？”小唐姐问。 “呃……”楼果低着头手指抓下巴，“其实大家都误会他了，他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小唐姐摸了摸鼻子：“你还真是完全不反驳啊？” 楼果站起身来，惊讶道：“你在试探我吗？” “笨死了，”小唐姐哭笑不得，“看来言情小说里写得没错，霸道总裁就是偏爱傻白甜。” “他……他不霸道，”楼果忍不住要为简令飒解释，“他脾气特别好的，与其说是大魔王，不如说是……是大天使！” 小唐姐差点喷了，摇了摇头，脑袋上的emoji又哭又笑：“行了行了，知道了。” 对话间她确认过了稿子，保存后点击了上传到邮箱。 “行啦，不早了，速速回家！”她起身宣布。 楼果拍了拍胸口：“还好还好，我还以为你知道了以后肯定会跟八卦个没完。” “是我不想吗，我好奇死了！”小唐姐笑着瞪他，“但万一不小心得罪了老板娘，我哪担得起。” 楼果的脸又红了。 “以后我可得认真讨好你了。”小唐姐同他打趣，“你记得帮我多说几句好话。” 楼果傻笑：“你本来就对我很好啊。” “那我可以八卦吗？”小唐姐终于按捺不住，脑袋上的emoji小脸大眼睛水汪汪的，“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开始的？什么时候的事？多久了？” “呃……”楼果为难了，“我也说不上来。” . 这并不是他的推脱，他是真的稀里糊涂闹不明白。 但没关系，反正就是在一起了，而且感觉非常棒，这就足够了。 离开公司时，他给简令飒发了消息，直到进了家门依旧没收到回复。 等他洗完了澡，手机上有一个未接来电。 楼果立刻回拨过去。 “今天这么忙吗？”他担忧地问。 “还好吧，”简令飒的语调一如往日平静，“我看了小唐抄送的稿子，没什么问题。” “嘿嘿，我自己也挺满意的，”楼果说着，问道，“都忙了这么多天了，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呀？” 简令飒顿了顿，没有立刻回应。 楼果不安：“怎么啦？” “有了新的安排，”简令飒说，“我这边可以提前结束，但要马上飞另一个地方，有很重要的会，最快下周三才能结束。” 楼果眼前一黑：“怎么这样啊！谁安排的？是不是夏总？我……我生气了！” 难以想象，当初小唐姐和男朋友分隔几年是怎么熬下来的，这才几天，楼果已经受不了了，想去砸夏宇宸办公室的香水瓶。 意料之外，手机里竟传来了简令飒的笑声。 “你什么意思？”楼果警觉。 “我的意思是……你也得过来。”简令飒说。 楼果眨巴了两下眼睛：“欸？” “你的酷酷狐通过初审了，但竞争对手也不少。你得准备一下稿子，我想让你自己负责主讲，”简令飒说，“你的意思呢？” 楼果迟疑了半秒：“我行吗？” “本来就是你做的设计，”简令飒说着停顿了半秒，“当然，如果不喜欢这类场合，我可以代劳。” “你是不是假公济私，”楼果问，“你就是想见我！” “我是想给你一个锻炼的机会，”简令飒端着一副正经态度，“以后公司规模逐渐做大，这种事不可能都由我代劳。” “啊，说到这个，”楼果趁机打小报告，“听说章老师在上班的时候刷招聘网站！” “是吗，”简令飒说，“如果他愿意自己走，那是最好的。” “那我们组就只剩三个人啦！”楼果担忧。 “问题不大，我最近一直在看简历，也安排了几个面试，”简令飒说，“夏宇宸本来就有意思要扩大团队，还想再增加一个设计组，已经在物色新的办公场地了。” “要搬家？”楼果震惊。 “嗯，工作环境很影响心情，设计是很需要灵感的事，不能让办公环境影响状态，”简令飒说，“等每个小组都有了自己的负责人，很多事我不用再亲力亲为，应该就能轻松许多了。” 楼果警觉：“我不行哦！” “我知道，”简令飒好像又笑了，“本来我觉得老章人不错挺稳重的……现在看来可能小唐更合适一点，以后应该会把你们交给她负责。” “哦……我也觉得小唐姐人挺好的。” “你先别跟她提。”简令飒叮嘱。 “了解！”楼果郑重点头，“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小唐姐知道我跟你的关系了。” 简令飒愣了愣：“因为她的男朋友？” “应该是吧，”楼果害羞，“还有许多小细节，我跟她关系比较好嘛，有时候说话不小心，也会暴露的。你介意吗？” “我无所谓，”简令飒说，“我是怕你觉得难做。” “还好啦，不过……她今天开玩笑叫我老板娘，我感觉好羞耻啊！” “你不是老板娘，”简令飒意外的严肃，当即指正，“你们的老板是夏宇宸，让她别乱叫。” 第70章 简令飒大危机！ 简令飒说得冠冕堂皇，可实际操作时还是假公济私了。 第二天下午，楼果收到了行政小姐姐发来的机票信息，时间是周六中午。 会议召开时间是周一下午，让他周六就过去，实在是早得毫无必要。 楼果对这样的安排十分满意，拿到机票后又追问酒店房间是如何安排的。 得到的回复是，标间，也就是两张单人床。 倒也不奇怪，以简令飒的脸皮厚度，万万不可能提出想要一张大床。 小姐姐向楼果报以深切同情。 “我本来想给你们安排两间卧室的套房，结果大魔王说没必要。你得和大魔王睡一个房间啦，好可怜耶！” 楼果心里也惋惜，怕单人小床活动不开，影响他和大魔王亲密交流。 套房多好啊，套房里肯定有大床，大不了闲置一个房间嘛。 笨蛋简令飒。 . 出差用不上平时上下班背的电脑包，楼果特地把简笨笨从包上拆了下来，挂在了行李箱上。 虽然每天都会视频，但毕竟看得着摸不到。 楼果憋了一整个礼拜，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想念简令飒的体温。飞机落地后还在滑行，他已经迫不及待打开手机给简令飒打去电话。 得知简令飒已经在等待，他愈发兴奋，下了飞机迫不及待一路马不停蹄，几乎是第一个冲进了接机大厅。 简令飒站在人群边缘，拿着手机，见到他后立刻抬起手臂挥了挥。楼果眼睛一亮，笑着飞奔过去。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猛地扑到了简令飒身上，双手紧搂着简令飒的颈项，发出不成调的傻笑声。 特地戴上的眼镜嗑在简令飒的面颊上，楼果毫不犹豫把它摘了下来。 周围人来人往，这么高调好像有点儿不合适。 可楼果顾不了那么多了，他想他，见到他高兴，克制不了。反正都是陌生人，随他们怎么想吧。 从来不爱张扬的简令飒并不介意楼果的这番举动，安静地抬起手臂环住了楼果，又在楼果背后轻轻拍了拍作为安抚。 “可以亲你一下吗？”楼果小声问。 简令飒侧过头，嘴唇在他面颊上碰了碰：“嗯。” “算了，”楼果摇头，“万一我在这里站起来可就麻烦了！” 简令飒无言以对。 楼果咯咯地笑：“不急，等去酒店安顿好了再说！” 他说完松开手臂，又顺势拉住了简令飒的手。 简令飒微笑着向他身后打量：“行李呢？给我吧。” 楼果脑袋嗡的一声：“……啊。” 简令飒意识到了不对劲，蹙起眉头：“你什么都没带？” 楼果扭头，看向隔着玻璃墙的行李提取处：“我现在还能进去吗？” 简令飒答不上来。 假正经 第79节 所幸，在出示了行程卡和个人证件后，工作人员十分通融，陪着他一起进去取了行李箱。 楼果的箱子已经在传送带上转了好一会儿，上面挂着的简笨笨显得孤零零的，可怜巴巴。 当他拖着箱子再次冲进候机大厅，简令飒远远看见了晃荡的小企鹅，当即露出了笑容。 可他说出的话却让楼果有点儿难堪。 “你把它也忘了呀。” “咳咳，”楼果用力清嗓子，“我这不是迫不及待想看见你么。” 简令飒很自然地伸手接过了他的箱子：“先把东西安顿好，带你去吃好吃的。” 楼果眼睛瞄在奇怪的地方：“多好吃？怎么吃？” 简令飒并未察觉到他下流的视线：“酒店附近有一家东南亚菜，评价很不错，我昨天晚上特地去试了试，你应该会喜欢的。” 楼果推了推眼镜：“哦……” 简令飒侧过头看了他一眼：“怎么又把眼镜戴上了？” 因为机场人多，怕emoji乱飘看着头晕。 “好看吗？”楼果随口问。 简令飒目视前方，好像“嗯”了一声，被机场广播盖住，楼果分辨不清。 他偷偷推开镜框，在简令飒脑袋上看到了令人满意的好兄弟。 不错，楼果心想，今天晚上我就戴着它好了。 . 到了酒店，楼果惊讶地发现，简令飒住着的分明是一间豪华双人间，不只有客厅，卧室里摆着的也是大号双人床。 “不是标间吗？”楼果震惊。 简令飒羞答答的：“呃……可能是行政定错了。” 他在撒谎，楼果瞬间瞪大了眼睛。 “先去吃饭吧，”简令飒一脸正人君子，仿佛完全没有任何低俗念头，“那边不接受定位，晚了就要排队了。” 楼果又推眼镜。 “你好像在想一些和吃饭不相关的，很糟糕的东西。”他毫不留情地指出。 简令飒眉头微蹙：“不懂你在说什么。” “别装，”楼果得意地哼哼，身体贴了过去，“我可是有超能力的。” 简令飒淡定地拉住了他的手：“走吧。” 飞机餐不怎么好吃，楼果肚子确实有几分空虚，犹豫过后老老实实跟了上去。 但他嘴上依旧不停：“你是不是不信我？我真的可以看出来别人心里在想什么。” 简令飒笑了笑，不作回应。 楼果决定用事实说服他，摘下眼镜塞进了口袋。 两人坐电梯下了楼，楼果在酒店大堂扫视了一圈，咬着简令飒的耳朵说道：“前台姐姐表面笑嘻嘻，心里在对那个老外翻白眼。” 简令飒点头：“哦，是吗。” 看来是不信了。 两人走出酒店，楼果又指着不远处一个小朋友说道：“他想吃棒棒糖。” 简令飒依旧点头：“嗯，要给他买吗？” “别了吧，会被当做怪叔叔，”楼果问，“你还是没信对不对？” 简令飒顶着微笑的emoji答道：“相信的。” 说完，见楼果一脸不爽，他又补充：“我知道，你会观察微表情。” “不，”楼果诚实地告诉他，“我拥有超能力。” 在简令飒面前，他一点儿也不想遮遮掩掩，与其未来想各种法子糊弄，不如把大实话说出来。 可惜，这大实话实在离谱，简令飒脑袋出现了一个笑哭的emoji。 “是吗，”他说，“好厉害。” 楼果没辙，继续举例子：“你看那边那个男的，他在想……咦？” “想什么？”简令飒问。 楼果看着那个男人脑袋上的那把刀，小脸煞白。 “怎么了，不舒服？”简令飒担心。 “他……他想杀人。”楼果喃喃。 话音一落，简令飒也呆住了。 “你确定？”他问。 楼果拉着简令飒往前走了几步。那男人莫约五十岁，眉头纠结，表情阴沉，嘴角下垂，个子不高但肩膀很宽，体格在同龄人中相当不错。 “怎么办，”楼果慌了，“我们报警吧？” 简令飒陷入了迟疑。 “不对，报警又没理由，”楼果急坏了，“怎么办呀！” “你确定你没弄错？”简令飒将信将疑。 “你还记不记得在电玩城那一次，”楼果说，“我不会弄错的！” 简令飒沉思了片刻，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们先跟着看一看，好吗？” 暂时也没别的办法，楼果不安地点了点头。 他们才刚跟着那人走了没几步，只见那中年男人看向了一旁正打算横穿马路的小男孩。 男孩身材瘦小，一脸稚气，外表大约七八岁。 中年男人脚步稍缓，略一迟疑，接着便向那男孩大步走去。 楼果心中一惊，简令飒抢在他之前迈开脚步，同时喊道：“你想做什么？” 小男孩被吓了一跳，那中年男人却并未停下脚步，也跟着喊道：“说你呢！小鬼！站在马路边做什么！” 突然之间从不同方向有两个面容凶恶的男子向自己逼近，小男孩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中年男子离他更近，走到他身边后拉着他的手把他拽到了人行道，又厉声问道：“你爸爸妈妈呢，为什么一个人站在马路上？” 原本气势汹汹的简令飒放缓了脚步，回过头疑惑地看向楼果。 楼果也有点懵。 中年男子脑袋上的emoji凶巴巴的：“没有人告诉过你乱穿马路是很危险的吗？” 简令飒来到他俩跟前，试探着问道：“你认识这孩子？” “不认识，”中年男子冲简令飒咧开嘴笑笑，“我孙女也差不多这么大，看他这样，怪不放心的。” 楼果也走了过来，在已经吓坏的小孩面前蹲下，问道：“小弟弟，你的爸爸妈妈呢？” “上、上班去了……”小男孩眼眶红红的，“我想去接他们。” “知不知道家里的电话？”中年男子很着急，“不知道爷爷带你去找警察叔叔。” 简令飒又看向楼果，楼果望着中年男子脑袋上的生气标志，陷入踟蹰。 “那就带他去派出所吧？”简令飒提议。 那至少能保证小朋友的安全。 “小伙子你们俩方便吗？我赶时间，”中年男子拿出手机，“我们留个电话，你们送到了发条消息给我，我也好放心。” “什么事这么着急呀？”楼果试探。 “烧菜呀，”中年男子直叹气，脑袋上的那把锃亮的刀又冒了出来，“拍肉拍到一半菜刀劈了，待会儿我的囡囡回来看猪排还没炸好，可得跟我生气了。” 他说话的同时，脑袋上冒出了猪排emoji。 “呃……”楼果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这样啊，那叔叔你去吧。” 待他离开，简令飒和楼果领着小孩往地图显示最近的派出所移动。 简令飒欲言又止。 “我的超能力比较特殊，”楼果红着脸辩解，“能看到图形，但……图形能有很多种解释嘛……” 简令飒没出声，小朋友倒是很兴奋：“什么超能力呀！” “哥哥可以看出别人心里在想什么哦，”楼果对着小孩并不避讳，“比如你现在想妈妈了。” 小孩惊讶，又补充道：“我也想爸爸。” 楼果看着他脑袋上的emoji：“看起来是想妈妈的成分更多一点哦。” 小孩点头：“嗯……好像是的！哥哥你好厉害呀！” “嗯嗯，”楼果点头，“哥哥是传说中的emoji man哦。” “我没听说过这样的传说！”小孩一点也不懂什么叫给面子。 楼果偷偷瞥了简令飒一眼：“因为哥哥不会轻易暴露身份，所以知道大多数人才不会知道。我可以从别人看到每个人脑袋上的emoji，emoji就代表着大家心里正在想着的事哦！” 简令飒和小朋友都是一脸若有所思。 “我现在想一个东西，哥哥你猜猜看？”小朋友提议。 “嗯，好啊。”楼果点头，片刻后说道，“你家里是不是有小狗狗呀？“ “对，我在想我家贝贝！”小朋友两眼放光，“哥哥你太厉害啦！” 楼果得意，又看向了简令飒：“这是我们的小秘密哦！” . 从派出所出来，楼果问简令飒：“你现在总该相信了吧？” 假正经 第80节 简令飒微微蹙着眉头：“你看不出我到底信不信吗？” 楼果没辙：“你的脑袋上现在是问号，我不敢乱分析。” “你知道它现在在想什么吗？”简令飒指向马路对面一只三花小猫。 “不知道，”楼果说，“我只能看出人在想什么。比如你，你在看到我的大多数时间里都在想和我交配。” “……”简令飒移开视线，“尽胡说，你肯定在逗我。” 第71章 有人得意忘形 “你现在很紧张。”楼果看着简令飒的头顶，做出判断。 “没有啊，”简令飒的语调云淡风轻，仿佛对方才的对话内容全然不关心，很自然地扯开了话题，“先去吃饭吧。” “好啊好啊，”楼果点头，接着不忘补充，“你现在害羞得一塌糊涂了！” 简令飒沉默着迈开步伐，楼果立刻跟了上去。 两人肩并肩走了几步，楼果侧过头，笑了起来：“不要紧张不要混乱，我一点也不讨厌你想那些，我也想的！” 简令飒抬起手臂，先是搂在了他的肩膀上，之后手不自然地上移，手掌遮住了他的眼睛。 楼果哭笑不得：“我看不清路了！” “跟着我走。”简令飒说。 “你有本事就一直蒙着我眼睛。”楼果很放心地半靠在他身上。 两人就着这样别扭的姿势走了会儿，简令飒艰难地问道：“所以你才会时不时看我的头顶？” “嗯，对啊，”楼果说，“每个人头上都会有emoji，代表着那个人此时此刻的心情或者想法。” “会不会是你理解错误了，就像刚才，”简令飒垂死挣扎，“根本没有做……做那种事的emoji。” “有的有的，你头上会出现两个男性符号，”楼果抬起一只手比了个圆圈，又把另一只手的食指捅了进去，“然后其中一个的箭头就像这样塞进另一个里面，很快速地动来动去！” 简令飒赶忙把他那高举的两只手给按了下去：“这里是大街。” 重获光明的楼果收回了手，替自己辩解：“我看不见嘛。” 他说完嘿嘿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了眼镜，当着简令飒的面戴了起来，侧过头冲简令飒抖了抖眉毛。 “不要害羞了，我戴着这个就看不到emoji了。”他说。 简令飒愣了愣，很快明白了过来：“所以你才……” “嗯，视野里人太多的话我会头晕眼花，戴着眼镜能舒服一点。”楼果问，“现在信了吗？” 简令飒抿着嘴唇，眉头紧蹙，一言不发。 楼果见状想拉下眼镜框观察，却被简令飒眼明手快地制止了。 “别这样，”楼果笑个不停，“没什么好担心的，如果你现在正在想坏坏的事，那我们就是双向奔赴！” 已经不需要观察emoji，简令飒的面颊皮肤明显泛着红。 楼果心中涌动着暧昧的快乐。 除了说出秘密所带来的轻松感外，他还有了一些新的发现。 他喜欢看简令飒害羞，这样带着几分欺负性质的调戏令他莫名兴奋。 所有人都怕得不行的大魔王，在他面前因为羞耻而显得局促无措，多么令人心动。 他忽然想起了几个月以前电影院里的画面。 那天之后他魂牵梦萦，都是简令飒在昏暗的影院里看着荧幕落泪的模样。那似乎是他对简令飒产生别样情愫的起点。 若非emoji，他可能永远也发现不了他心目中高大完美的男神还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 到了简令飒所说的餐厅，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龙。 取了号，楼果看着手里三位数的号码牌，不禁打起退堂鼓：“等排到我可能已经饿死了。” “那……明天再来？”简令飒问。 “嗯，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楼果说，“明天我们早点过来吧。我现在更想快点吃饱了回去跟你两人世界！” 说完，他飞快地拉下眼镜框，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简令飒沉着脸扭过头不看他。 “别装了，”楼果笑嘻嘻往他身上贴，“没关系，我也想。” 简令飒羞愤欲死：“因为你一直提我才会……” “会什么？”楼果问。 简令飒生硬地转移话题：“晚饭想吃什么？” 楼果踮起脚贴在他耳朵边：“你。” 简令飒沉默了片刻，也不知是经过了怎样一番心理斗争，竟笑了起来。 他叹了口气，提议道：“刚才来的路上有一家面馆。” “嗯，”楼果点头，“好呀！” . 吃过了饭，两人回到酒店。 才刚关上大门，楼果便迫不及待地摘掉了眼镜。 简令飒却依旧端着架子：“后台开会的内容你都准备好了吗？” “行政小姐姐跟我说，她订的是标间。”楼果答非所问。 然后他发现简令飒的emoji脑门正在爆炸。 不行，也不能太过分了，要给心爱的学长一点缓冲的余地，不然真的恼羞成怒不理自己了可就得不偿失。 “今天是周六啊，不是说好休息日不谈工作吗，”楼果黏了过去，“上次亲你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前的事了，再不复习要忘记是什么感觉了。” 简令飒垂着视线看了他一会儿，低下头，同时抬起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楼果的嘴唇与他的紧贴在一块儿，说起话来含含糊糊：“离得这么近，本来就看不清。” 简令飒闻言松开了手，下移着按住了他的腰。 “要洗澡吗？”楼果问。 “出门之前洗过。”简令飒说着又补充，“你说的，让我洗得干干净净来见你。” 楼果想笑，强行忍住了。 “那么巧，我也是。”他说。 他们又交换了一个黏腻的吻，楼果突兀地踮起脚尖，看向简令飒的头顶，惊讶地喊道：“天哪，你居然在想这么离谱的事情吗？” 简令飒被他这番举动闹得身体瞬间僵硬：“这、这都看得出来？” “我乱说的，”楼果终于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原来你真的在想很夸张的事情啊？！” 简令飒不吭声了。 “你在想什么呀？”楼果问。 简令飒遮着他的眼睛，不吱声。 “都可以的，”楼果说，“试试吧？” 简令飒搂着他，沉默片刻后轻声说道：“这是你说的。” 楼果隐约意识到了不对劲，不安地舔了舔嘴唇，又隐隐期待。 简令飒一手蒙着他的眼睛，拉着他走进卧室，让他坐在了床沿上。楼果很配合地闭着眼，片刻后，当简令飒终于松开手，面颊皮肤传来柔软微凉的触感。 楼果下意识睁开眼，可什么都没来得及看清，视线便被彻底遮挡住了。 “什么呀，”他抱怨，“领带？” 简令飒不回答，俯下身来亲他的嘴唇。 楼果在亲吻的间隙抱怨：“我又不会偷看。” 可惜，他信用破产，简令飒不为所动，坚持要蒙住他的眼睛。 “怎么这样……”楼果嘟囔。 “你说可以的。”简令飒告诉他。 楼果被丝质领带遮挡的双眼不自觉地眨了眨。 “这样我会很紧张。”他说。 他的话语连同唇舌一起被简令飒含进了嘴里。 楼果摸索着找到简令飒的手，把它按在了自己的胸口，让他感受自己此刻不安的心跳。 简令飒似乎笑了：“不蒙眼睛也可以，那就把嘴蒙上。” 楼果犹豫了会儿，放弃了。 “不行，”他说，“我要留着嘴巴亲你的。” . “还不如我八百块包邮的床垫舒服。”楼果卷着被子靠在简令飒身旁，闭着眼喃喃道。 简令飒并不发表意见，手一下一下的轻抚他的发丝。 “那床垫真划算，我要给我爸妈也买一个。”楼果说。 “回去再说吧，”简令飒亲了亲他的额角，问道，“你是一直都有这样的特异功能吗？” “不是啊，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我在公司里摔了一跤，你送我去医院，”楼果说，“就是那次以后，突然就能看到了。” 简令飒若有所思。 假正经 第81节 楼果想到了那天的画面，笑道：“你很过分啊，知道我摔跤，脑子里还只想着对我做坏事。” “没有吧，”简令飒不承认，“我很担心你。” “但你脑袋上在交配。”楼果说。 “不可能，”简令飒义正辞严，“别乱说。” “我很诚实的，”楼果嘟囔，“但有些人就没那么老实了，是谁我不说。” 简令飒好像很郁闷：“是不是显示得不完整？” “你是不是恨不得我没有这种超能力？”楼果在他身上蹭了蹭，“不可以这么想，我就是因为发现你喜欢我，才会开始喜欢你的。你都不说，我看不见那些，永远也猜不到。” “挺好的，”简令飒说，“后天开会，你一眼就能看出来甲方公司心里在想什么。” “好烦！为什么要谈工作！”楼果抱怨着睁开眼，手脚并用往他身上爬，“你现在只可以想我。” “嗯，”简令飒仰头亲他，“但是明天有时间还是得把你准备好的东西给我看一下。” 楼果瞄了一眼他的头顶，生气了：“怎么还真的在想工作啊！” 他说完愤愤地俯下身去：“看我亲到你彻底见不了人！” . 第二天，楼果一大早便醒了。 他睡得很沉，可醒来后却没有舒爽感，只觉得头很重，人晕晕沉沉的。 他身旁的简令飒依旧睡着。 楼果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在他的下巴上亲了一口，接着突发奇想，想知道简令飒正在做什么样的梦。 他仰起头，惊讶地发现简令飒的脑袋上什么也没有。 奇怪，原来梦里想的东西是看不见的吗？ 楼果打了个哈欠，再次闭上了眼睛。 头好疼，可能是昨天折腾过度了，再睡个回笼觉吧。 第72章 尾声.是简令飒最喜欢的普通小果 再次醒来，天已经彻底亮了。 昨晚睡前窗帘没有拉好，大片阳光透过落地窗直直地照射进来，整个房间都亮堂堂的。 感受到光亮的楼果迷迷糊糊睁开眼，视线还模糊着，便听见了语调温柔的熟悉声音。 “早上好。” 楼果几乎是本能地笑了起来。他再次闭上了眼，脸往前贴，碰触到温热的皮肤后来回蹭了蹭。 “早啊。”他懒洋洋地答道。 简令飒亲了亲他的额头，沉默地搂住了他的背脊。 楼果就这么舒舒服服发了会儿呆，终于彻底清醒过来。他笑嘻嘻抬起头来，不怀好意地说道：“让我来看看你正在想什么坏东西！” 简令飒顿时窘迫，毫无意义地向后仰，试图闪躲。 可那是躲不过楼果的视线的。 楼果抬着头看向他头顶的位置，很快愣住了，眨巴着眼睛，半晌说不出话。 简令飒肉眼可见的崩溃：“不至于那么震惊吧……” “不是，”楼果摇头，“我、我怎么看不见了？” 简令飒愣了愣，抬起手来，在他面前来回摆动。 楼果一把抓住他的手：“我又不是瞎了！我是说，我看不见emoji了！你脑袋上什么也没有！” 简令飒惊讶过后，竟松了口气，一脸得救。 楼果意识到了不对劲：“……你刚才在想什么。” “怎么会突然看不到了呢，”简令飒答非所问，“以前有过类似的情况吗？” “你刚才到底在想什么？”楼果执着，“老实交代！” “如果不能恢复，那就太可惜了，”简令飒说，“这种能力在工作上会非常有用。” “你不要装傻，先回答我，”楼果不依不饶的，“你刚才究竟在想什么呀？” 两人沉默地对视。 “说！”楼果强势。 简令飒没辙，为难地叹了口气，贴到他耳边，顿了顿后才轻声说道：“你被蒙着眼睛的样子很可爱。” 楼果脸一红，简令飒很快退了回去，问道：“真的看不见了？” “我也不知道……”楼果揉了揉眼睛，“出门看看吧。” . 到了酒店餐厅，楼果看着来往客人，面色煞白：“……真的看不见了，怎么会这样？” “先进去吧，边吃边说。”简令飒安抚他。 两人选了座位，楼果依旧回不过神，四下张望，试图寻找到那些陪伴了他许久的熟悉emoji。 简令飒在他肩头拍了拍，离开座位去取餐。 片刻后，他把食物和饮料端了回来，放在楼果面前，问道：“还是不行吗？” “完蛋了，都没有了，”楼果哭丧着脸，“我不习惯了，感觉怪怪的。” 简令飒在他面前坐下：“其实也只是恢复了原本的样子，你本来也看不到，对不对？” “但是……我可能已经有点依赖这种能力了，”楼果拿起叉子，郁闷地戳了戳盘子里的煎蛋，“我在人际关系上蛮笨的，emoji对我的帮助很大。” 就好比在小小的办公室里，因为有emoji，他可以确认小唐姐确实是一个温柔的可以信赖的人，外表看似不好相处的发福老哥其实没什么坏心眼，而总是一副靠谱稳重模样的淡定老哥则不宜深交。 最重要的是—— “因为能看到emoji，我才有机会跟你在一起啊。”楼果说。 简令飒摸了摸鼻子，嘀咕道：“往好的想，已经在一起了，它可能是功成身退了。” “还可以在别人身上用！”楼果强调。 简令飒可怜地看他：“我还不够吗？” “胡说什么呀，”楼果叹气，“你刚才说的，工作上会很好用啊。现在，明天开会的时候就看不到甲方在想什么了！” 简令飒想了想：“别太担心。待会儿回去以后，你先把准备好的东西给我看一下。” . 虽然楼果来了以后一件正经事都没做过，但心态上对这次会议还是十分重视的，来之前做了充足的准备。 简令飒看过后还算满意，提了几个小建议后告诉他：“你已经做到最好了，如果他们真的不喜欢，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楼果咬着嘴唇，小幅度点了点头。 他也觉得自己做得挺不错的，可临阵少了emoji作为辅助，难免不安。 失去了超能力，他现在只是一个在工作中缺乏经验和实绩的普通愣头青了。 不是emoji man，是笨蛋楼果。 见他神情沮丧，简令飒伸出手，在他柔软的面颊上轻轻捏了捏：“相信我的眼光，你很棒。” 楼果看向他，嘟囔道：“要是你在工作以外的地方也能那么自然地夸我就好了。” “……” 简令飒低下头，清了清嗓子。 铃声在此时响起，简令飒低头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后按下接通。 听他说了两句，像是工作上的电话，楼果重新把视线移到了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想要再确认一遍自己准备的材料。 正在翻页，他听到一旁的简令飒说道：“嗯，对……确实有这么个人，现在还在我们公司。但老实说不太推荐，不是舍不得。虽然履历很漂亮，但他习惯不好。” 楼果好奇地扭过头。 片刻后，简令飒挂了电话，主动解释道：“一个以前合作过的朋友，老章给他们公司投了简历，他有点感兴趣，发现老章现在在我们这儿任职，来问我情况。” 楼果好奇地问道：“你会辞退他吗？” “也没道理留着吧，”简令飒说，“夏宇宸的意思是等他自己提离职，操作起来方便。如果不行……算了，那也不是我的工作范畴。还是先关心眼下的事吧。” 楼果点头：“嗯嗯！” “不如你把我当做甲方，先讲一遍试试？”简令飒提议。 楼果立刻站起身来：“好！” . 十分钟后，简令飒点头称赞：“很不错啊，非常有条理，比我预期更好。” 楼果却莫名沮丧：“学长，我真的不习惯……好难受……” “怎么？”简令飒不解。 “你那么严肃的看着我，一点表情都没有，”楼果哭丧着脸，“整个过程完全不知道你满不满意，有没有什么想法。你看起来好凶啊……” 简令飒愣了一下：“会吗？” “会，”楼果委屈，“我紧张死了，感觉又回到刚进公司的时候了。” “我平时也这样。”简令飒说。 “不一样，”楼果抬手比划，“你平时看到我，脑袋上的emoji很丰富的，不是爱心就是笑脸，还有就是那个……总之，我一看就知道你高兴，你喜欢我。” “……” “现在看不出了，”楼果说，“就觉得你在审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