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之子》 序章 万年之前,太古之战 在一间残破不堪的房屋之中,一个男子静坐于地,正倚靠着已被烧焦了一半的书架,在翻来覆去的看着手中的石板。 他身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袍,并不是什么珍贵的面料,仅仅是破麻布染上了黑色一般,甚至连颜色染的都不太均匀,仿佛一只沾上了些许颜料的乌鸦一般并不好看。 而这个一身玄衣的男人长相也不突出,算不得多丑也算不得多美,仅仅是普通人长相。但他却有着一双动人神魄的眼睛——并不是说那多么美的令人失魂,而是从那双眼睛中,如同可以看见生死轮回,世间万物一般,仿佛在那之中有着一方世界,让他平平无奇的长相和衣着充盈着神秘感。 “神…呵。”他看着石板上所刻画的字符,发出一声仿佛鄙夷又仿佛不屑的轻哼。何谓神?超越于规则者,游离于世界者,睥睨于众生者,那是万人敬仰的无上存在。而他更是十分清楚,自己所在的世界是真的存在神,并不是虚无缥缈的…但他却依旧对着这个令人生畏的词语冷哼。 是这男人狂妄,亦或是他犯了疯病,才会冒犯那真实存在且喜怒无常的神明吗?也许都不是。而这男子就是这样的人,一个看似普通却顶天立地的人,因为他是这片天地的至强者之一,所以他才有资格对那一般人望尘莫及的存在鄙夷与蔑视。 而此刻在这陋室之中,男人的动作却如同凝固了一般,虽然刚对那石板上的字符发出了鄙弃,但他却依然仿佛雕塑一般的静静看着,将那并不是任何种族语言的文字一个个刻入自己的脑海之中。如果有不明所以的人看见这一幕,恐怕会觉得男人在发呆,但只有看见他那双如星空烟海般飘渺的眼睛,才知道他在思考…做着算尽世间一切的思考。他要推演,衍算生老病死,日升月落,去用一切的走势推算那最后一战的结果。 “黑帝也会听信于星辰宿命吗?”破旧的门扉被轻轻推开,另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与男人普通的相貌不同,这个男人面貌极其英俊妖媚,宛如美女一般邪异优雅。身披一件紫色的长袍,上面以金线银线绣着群星日月,而如果仔细查看,就能发现袍子上的彩绣竟然在微微变幻,星辰在按照象图流转明暗。而他更是有着一头银色宛若星河般的长发,这让他极妖艳又极高贵,竟将邪魅与典雅两种本应不同的气质同时聚在身上。 “只是做做游戏罢了。”被称之为黑帝的男子微微一笑,随手将那块石板放在了地上。而在他刚刚离手之时,那块朴素的灰黑色石板上一瞬间便亮起无数繁复的纹路,显然不是一块普通的石板,而是一件奇幻珍重的宝物。但黑帝对待它却如同对待一块真正的石头一样,丝毫不在意,将这被后世之人称之为【圣器】的衍世石扔在了地上。 银发的男人眨了眨眼睛,但看见黑帝竟然直接坐在了满是尘土的地面上,更是丝毫不介意的靠着那半是焦炭的书架,不禁皱起了眉头。但这也许只是他生性喜净,亦或是黑帝过于不重视身外之物而已,到了他们这个境界,浊净不过一念分别。随手挥了挥,在这如同被天火焚尽了的陋室中,竟然长出了一根青翠如嫩柳般的枝条。而这枝条也如同通人性一般,很快的便生长缠绕,形成了一个椅子一般的形状。 银发男人轻轻抚去水珠,款款的坐在了上面,略微有些严肃的皱起了眉毛:“你准备何日开战?” “何日?”黑帝有些好笑的看着他仿佛玩耍一般的用异能结出藤椅,站起身来,也不顾玄衣被焦炭灰尘染的肮脏无比,在房间中慢慢的踱着步:“这并非是我能决定的。” “你不能决定?”银发男人的眉毛挑了起来:“如此时刻,你不要玩笑。我等跟随你至此,倾尽各族各界之力,并非是来听你如此说话的。” 黑帝也不恼,微微一笑:“灵尊,我岂是喜谑之人?我夜族也尽皆汇聚于此,此处战士并非只有你精灵族人。” “做此小气言辞,也不怕让人笑话。”在银发男子身边,一位美妇缓缓浮现。她身着白裙,面貌极美,姿态端庄,仿佛皇室的长公主一般尊崇。头上那双弯曲的淡白色龙角,表明了她乃是一位龙族…不如说是此时龙族的龙皇,黄泉姬,雅黛丽丝。 而这三位,便分别代表了此界天地之间数片大陆最强悍的种族之三,夜族,精灵族,以及龙族。这世界虽有无数种族,但占据领土最多,统治者实力最强大的,也不过只有数方,这三人更是其中佼佼。 但被龙皇如此逼问,黑帝却依旧面无愠色,而是微笑着对一旁说道:“今日我这小小的玄夜楼可是十分热闹啊。” 既然已被感知到了,来者也便不隐迹匿踪,同样微微一笑,一道身影便从这小小的陋室中浮现出来。 其他三人或是绝美如龙皇,或是邪魅如灵尊,即使黑帝相貌普通,却亦是独有魅力之人,但这位来者却面若凶神。虽然同样分有四肢,但却并无皮肤,而是全身覆盖黑红色鳞片。手为骨爪,脚似羊蹄,面上更是生有四张面孔,对着四个不同的方向,但都是青面獠牙,哀怒不一,头顶两根弯曲的长角也不似龙皇般美丽如白金一般,而是狞恶仿佛焦炭一样。 这人,或者说这魔,便是魔界的十位魔君之一,最强的帝魔君。与其他种族所在的灵界相似但不尽似,魔族所居的魔界只有一个种族,那就是恶魔族,只是有些血缘区分罢了。而恶魔族便由十位魔君管辖,这位便是其中的最强者了。 虽然生有四面,形态能止小儿夜啼,但帝魔君庞大的身形在宛如黑狱一般的门中出现后,却友善的向黑帝点了点他那巨大的头颅,显然是友非敌:“墨兄,霸罗与你多日未见了。” 同样微笑着点点头,黑帝却依然看着尚还空缺的位置:“那这位呢?试问这是神族的哪一位贵客今夜移驾我灵界?” 听到黑帝云淡风轻的话语,其他三人面色却不禁为止一怔。神族之人?神族竟敢以身赴险,独自一人赶来此处吗? “哪一位圣徒?竟然来此,何必躲躲藏藏,当这藏头露尾的鼠辈?”灵尊冷哼一声:“今日我四人尽皆在此,你怕是好来不好回了!” “呵,灵尊依旧威风八面,天算我十分佩服啊。”一阵轻风飘过,一个男人便在这玄夜楼残破房间的另一角独自而立,看着屋外的夜色,轻叹一声:“灵界的日月变换,我十分羡慕,犹如生死轮回,生灭流转才是正途。我神界天阳永升不落,虽说在神光之下鬼魅无存,但终究是少了些许韵味在其中,属实可惜。” “天算子吗…六圣徒之次位。”灵尊已虎视眈眈,身上的周天星河袍已经闪烁着星辰光芒,龙帝也已冷冷的注视着天算子,白色的魔力在她身上仿佛电光一般流转。就算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帝魔君,此时也将他的三张巨脸六只眼睛同时望着天算子,分外令人惊惧。要知道,他们都是天地间最强的几人,即使并未出手,但积蓄起来的气势也如同暴风的风眼一般,看似平静如常,实际上暗流涌动。 但黑帝却并无任何表现。即使知道神族之人与灵界魔界乃是生死仇敌,但他却仍然像是待客一般,缓缓走到即使感觉到背后数股参天气势而起,魔力光虹爆射也并无畏惧,依旧是欣赏着夜色的天算子身边,与他并肩而立:“天算兄,此来为何?” “并无要事,只是来欣赏一下灵界景色而已。”天算子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身侧的黑帝,极其英俊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笑意:“这方天地属实不错,只是却不应有污垢瑕疵。” “我等俱是泥污斑点吗?”黑帝竟也笑道:“天算兄玩笑了。众生芸芸,天所生之定有其理。” “呵呵。”而天算子却缓缓摇了摇头:“吾神即是天。生之汝幸,灭之汝命,又有何牵挂?执迷不悟不过惹得生灵涂炭罢了。” “天要灭我,我岂有不灭之理?”黑帝听着天算子将此界亿万生灵以至于无物一般的话,却并无恼怒,仍是微笑道:“只是天算兄…你那神明,也未尝就是我灵界的天了。” “唉…”天算子长叹一声,霎时间天地染上哀色,本为初春时节,但花苞嫩枝皆为之败落,哪怕是灵尊以大手段凝聚出的神藤也为之枯黄,这让已随时准备将这狂妄之人斩杀的灵尊不禁为之一怔。 但黑帝却轻轻摇摇头,微微摆手,本已枯败的枝叶花苞便霎那间恢复色彩,天地间又是一片嫩绿鲜艳颜色。与天算子算是微微的交了交手,黑帝仍然微笑道:“天算兄,若你十息之内不滚出我灵界,今日我墨蠡纵是伤筋动骨,也要出手将你擒下了。” “呵,好一个墨蠡,好一个黑帝啊。”天算子收起面上神色,正容看着他虽有笑貌却无笑意的星河双瞳:“我滚。” 用不上十息,仅仅是一息之间,天算子的身影便已消失了。一瞬之间穿梭两界,即使灵尊等人皆相信自己实力不会下于神族的六大圣徒,但他们也不禁微微挑了挑眉。 “何必那么紧张?”黑帝看着有些怔怔的灵尊,轻轻踢了踢他座下枯黄的神藤,那神藤便恢复了颜色,再次变得青翠欲滴了:“已是战时了。” “战…战时?”灵尊刚想恼怒他竟然用脸踩踏自己神藤,但听见他的话,猛然抬头,才看见穹顶之上无数赤红流星坠落,将本来晴朗的天空染成了鲜血般的可怖颜色,本来如同金盘般的太阳也被这颜色染红。但它们却无法穿透灵界由数十位最强大的魔法师构造的防御法阵,只能一个个接一个撞碎在上面,而从那碎块之中更是能看见飞溅烧焦的鲜血。那是乘着战车的神族战士被烧焦,但他们却毫无惧色,让这一幕仿佛末世一般。 “哼,神族的小崽子们,哼!”灵尊冷哼两声,深深的最后看了依然面无表情的黑帝一眼,转身消失不见了。 “我的孩子们早已渴望畅饮神族的鲜血了,不知道它们与其他种族比起来味道如何。”帝魔君霸罗大笑一声:“墨兄,来日你我战场相会了。”说罢,他便融入了熔岩一般的地狱门中。 而龙皇却没有离开。她有些忧虑的看着又坐在了地面上,左手抚膝的黑帝:“墨蠡,我们有多少胜算?神族此战定是不死不休,这是灭族之战,我们与神族只能有一方存活下来。你能算出我们的胜算吗?” 黑帝却轻轻摇了摇头。他在地上捡起那块还在不停颤抖着的灰色石板,有些好笑的说道:“就算衍世石是创世神身体的一部分,但你要让它算尽一切,也太为难它了。生死之间有大恐怖,更何况无数人的生,无数族群的死呢?变数亿亿万,你我不过尽力为之罢了。” 龙皇听见他的话,白色的美眸有些担忧的波动着:“我龙族会战至最后一兵一卒,誓死捍卫灵界疆土。但如果龙族皇室血脉有危,还请黑帝多加照拂,至少要让我龙族皇室有一支血脉遗留下来。我黄泉巨龙一脉生命悠长,但却极难生孕,这么多年过去了,也香火单薄…” 黑帝挥挥手:“若是兵败,我自已先死,又何来照拂你子孙一说呢?” 无需多言,这便是黑帝的诺了。龙皇轻轻点了点头,转身也隐入了夜色当中。 众人已经离去,虽知道此时便是圣战之时,这是已积怨了数千年的被神族所视为下族的灵界与魔界诸族的诛神之战,但身为众人诸族之首的黑帝却仍然面无表情。虽然此时天地间一片金红,炽烈的阳光与战士的鲜血泼洒,如同炼狱景象一般,但他的玄夜楼却依然被一层永不消散的夜色所笼罩,宛如安睡的婴儿一般坦然。 在被烈火烧灼过一般残破的书架旁站起,黑帝缓缓的走向了小楼一侧破损的墙楼附近,俯瞰着这片天地。 透过玄夜楼朦胧氤氲的夜色,黑帝能看见这世间的每一个国家,每一座城市,每一栋房屋,甚至每一个生命脸上或是惊恐,或是愤怒的表情。他那星河一般的双瞳看着世间万物,便已将最宏阔的群星日月,最渺微的虾子细须收入眼中。他已见了太多,见惯了用于祭祀礼拜,人们所建立起的高耸入云遍体宝光耀溢的金像顶上反射着阳光的硕大宝珠,也见惯了每个城市底下,肮脏腥臭的下水道中躲藏着阳光的老鼠身上黏附着污物的皮毛。见惯了沧海化为桑田,星辰在银河中坠落,生命极为久远悠长的天金木出生,成长,衰老,枯亡…但他却从未厌倦这世间。这或是丑恶,或是绝美,或是天工造物,或是人文所生的一切让他微微的笑着,为灵界的一切而喜悦幸福。 金碧辉煌,精巧绝伦也罢,丑恶污秽,遍体脏垢也好。这是我们的山河,我们的世界…日月穿梭交替,江海奔涌不息,我们在此方天地兴衰更迭,算来已有万余年了。但我们却并未厌烦这世界,因为这是生我育我的地方,父精母血予我肉身,天精地华予我灵气,这是我们的家,我们的根。 所以那神,你究竟有何颜面,究竟有何权柄,胆敢将你手伸入这方仅属于我们的世界了?如若你执迷不悟,便请你看看这芸芸众生之怒吧。 看着天空上不断在法阵前破碎的巨大流星,还有隐隐于苍穹顶上遮天蔽地的巨脸,黑帝笑容渐渐隐去。而天地似乎也在与他呼应感同,无边无垠的魔力仿佛黑色的海洋,在大地的每一个缝隙,每一道阴影中涌出,让黑帝此时仿佛这方世界的帝王。 “若你想将我们的世界当做泥塑般揉捏,那你就来吧,我墨蠡在此恭候大驾。” 第一章 族灭之日 在光暗大陆上,占据了西边大半领土的萨蒂奇帝国,是这世界最为庞大的势力之一。疆土涵盖南北极地,更是有着三十三个附属公国,如同众星拱月一般将萨蒂奇帝国的主体拱卫在其中。 而现在在萨蒂奇帝国的一个附属国,甚至都不是三十三公国之一的小国科尔思国的一座城池中的城主府里,却有着铺天盖地的火光与血色。 “怎…怎么会这样…”年仅九岁的辛尔在寝室的床下瑟瑟发抖,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他只听到了喊杀声和惨叫,还有就是自己曾经仆人与卫士的鲜血飞溅。本来一片和谐景色的城主府花园,此刻却有着各色各样的魔力波动在涌动着,一群身着黑袍,面孔戴着黑色面罩的男人在大开杀戒着。 虽然是一座城池的城主,但这里毕竟是一个小国不算太重要的城池,辛尔的父亲并不是什么强者,身为异能者的他实力只有堪堪二阶。即使在辛尔看来,爸爸已经强大无比,可以凭一己之力捣毁为祸一方的土匪团,但今天爸爸竟然哪怕是那些黑衣人中的一个都不是对手。那群黑衣人与爸爸交战的那个人没有被面罩遮挡的右眼比左眼大了数圈,仿佛一颗猩红色的珠子一般,从里面不断放射着血红色的射线。而爸爸的异能【地脉】,只能不断的从大地里拉起一道道的土墙作为抵挡。而他更是已经面露冷汗,升起土墙的速度越来越慢,显然魔力已经捉襟见肘。 “别磨蹭了,速度快一些。”看着优哉游哉,甚至还在哼着歌的血眼黑衣人不紧不慢的在右眼中发射着血色射线,站在最后的男人冷哼一声。他的右臂此时已经刺破了黑袍,却没有露出人类的肢体,而是仿佛巨刀一般的惨白手爪。在那骨质的巨刀之上,更是有着浓厚鲜红的血液滴落,显然他已不知用这右手杀死了城主府内多少仆人和卫士。 “啊!!”在前院又是传来一声惨叫,那是女子临死前的绝望尖叫。而听见这一声惨叫,躲在床下瑟瑟发抖着的辛尔更是泪流满面,不得不将左手塞进嘴里以免发出声音。而他的牙齿已将手腕咬破,鲜血在他的手腕上丝丝的流下,将他清秀的小脸抹的鲜红一片,哪怕连眼睛里也被混合着眼泪的鲜血滴了进去,让他只能看见一片血红。 他知道那个刚刚死去的女人是谁,那是他的姑姑!可父亲千万叮嘱了自己要躲在书房的床下,绝对不能出去,即使他心中悲痛万分,恨不得将那些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凶手碎尸万段,他也只能强行按捺住自己颤抖的身体。因为他知道自己不过是个九岁的孩子,没有任何力量能够与那些就连自己的父亲都不是对手的敌人相战斗,所以他也只能如同一个懦夫一般听着疼爱自己的姑姑被残忍的杀害。 拉尔森也知道刚才死去的女人是谁,他的身体也剧烈的颤抖起来。亲眼看着自己的妹妹死去,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被凶手如同戏耍笼子中的野兽一般戏弄着,这痛苦让拉尔森仰天怒吼,双拳紧握,从已经魔力近乎枯竭,连异能都要无法维持了的身体里强行压榨出魔力,让他本来身上土黄色的魔力光芒染上了一层血腥的红晕。 双脚站立在大地之上,全力催动着异能【地脉】的拉尔森脚下的大地仿佛里面沉睡着数条巨龙一般翻涌着,下一瞬间那些土龙便从地面暴起,在拉尔森青筋暴起的肌肉上缠绕着。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他便变成了一个宛如魔鬼一般全身血红的人,那些土龙在他的身体上随着他的脉搏而翕动,仿佛一副铠甲一般。 虽然获得了从未拥有过的力量,但拉尔森却丝毫没有高兴的感觉。仅仅是因为自己不肯顺从南里公子,就要遭受如此的惨剧吗?他虽已从老领主那里知道了南里是个心胸狭隘,心狠手辣的人,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对自己这个忠心耿耿的两朝老臣下手。悲痛与怒火让他仰天长啸,声音如同浸透了血泪一般,再也不去考虑自己究竟是不是面前这些魔鬼的对手,他双足用力一蹬,在异能【地脉】的作用下脚下的大地仿佛变成了弹簧一般,将他的身体速度骤然加到了二阶前期能达到的极致,仿佛一头疯魔一般冲向了黑衣人。 “哇哇哇,老头发狂了。”血眼男人见他即使脸已经被虬结的土龙覆盖,看不见表情,但从他绷紧的腮边肌肉也知道他已悲痛暴怒到了极致,不禁吓了一跳。再加上他也没想到拉尔森的速度会突然变得这么快,不由得惊叫出声,右手按住自己太阳穴,向他转瞬之间便已冲过数十米的身体放射出一道如同红水晶般凝固鲜艳的红色射线:“他妈的,怎么突然连灵身都憋出来了?” 水晶般的射线径直的穿过拉尔森的身体,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让他只能略微将头偏到一边。他身体上看似坚硬的血色铠甲完全无法阻挡,一声闷沉的没肉声过去,他的右肩就已被完全穿透了,只留下一个焦黑的孔洞,这让他本来向前伸着的右手只能软软的垂下。但即使是如此,他的左手也依然像是要捏爆男人脑袋一般的伸着,状若疯魔。 “这下阴沟里翻船了…”男人身上恐怖的血腥气已弥漫了过来,即使不知道杀过多少人,但看见他狰狞可怖,已在嘴角咬出两道血迹的可怕状态,血眼男人还是吓的有些颤抖。 而与他预想中的不一样,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在身边擦了过去,拉尔森在血眼男人身边掠过,扑向了那在后面冷冷的看着他,右手骨刃还在流淌着鲜血的男人。他亲眼看见就是这个男人,用骨刀割断了自己妻子的喉咙…拉尔森此时披头散发,顾不得自己的右手已经废了,疯魔般的扑向了骨刃男人:“畜生,给我血债血偿吧!” “【地脉】,震地刺!” 大吼一声,虽然右手已经失去力量,但左手还能用。此刻已经觉醒了附身态的拉尔森左手的土龙纠缠着,形成一柄锋利的尖锥,顶端更是剧烈的振动着,发出血腥气浓厚的嗡鸣。可看着如此可怖的男人向自己扑来,骨刀男人却依旧面无表情… 而躲在书房床下的辛尔,从未关紧的门中也看见了这一幕,不禁在心中为父亲呐喊着。“杀了他,爸爸!杀了那个混蛋啊!”辛尔满脸满眼都是血,看起来与拉尔森一样的可怖,但在他满是仇恨的双眼中眼泪却汩汩的落下,在面上已干涸的血迹中冲出两道浅浅的印痕。 而看着自己的左手上锋利的震地刺即将插入那个杀死自己妻子的凶手胸口,披头散发的拉尔森也感到一阵复仇的快感:“汉娜,我为你报仇了…” 可下一刻,那个骨刀男人却动了。他的速度比已经加速到极限的拉尔森更快,轻轻一侧身,就躲过了招式用老的拉尔森的左手,钻进他罩门大开的胸膛,右手的骨刃猛地刺出,借着拉尔森的冲势,将他的身体直接刺穿,开膛破肚的将整柄骨刀和右手全部没入了他的胸膛,穿胸而出。 “不——!爸爸!!”辛尔看着自己的父亲后背上猛然穿出一柄惨白色的巨大骨刀,最后挣扎了两下,身体上的血色铠甲便恢复了一块块的土色从他身上剥落而下,无声的怒吼着。但即使亲眼看着父亲被人在自己眼前杀死,辛尔也没有任何办法,就算他报复自己一般的将自己的手臂咬的鲜血淋漓,也没法救回自己姑姑和父母的性命了。 骨刃男人将右手的骨刀收回,胸口上留下一个大洞的拉尔森狰狞的尸体便随之落地,被男人一脚踢到一边。而他的手中也留下了一颗闪耀着暗沉黄色,带有一丝血腥气息的晶核。他看着有些发愣的血眼男人,冷冷的骂道:“废物一个。” 而血眼男人脸上也流露出悻悻之色,自己可是来自…,竟然会被一个乡下小城的城主临死反扑差点击杀。如果他没选择去杀小队长,而是来杀自己,恐怕自己的身体已经被他那已经觉醒一级了的异能直接穿破胸口,再震成碎片了。 甩了甩右手上沾染着的鲜血,骨刀男人皱着眉头看着满院的尸体:“最后搜查一遍,确定没留活口就放火。” “得嘞。”血眼男人谄媚的说道,带着其他黑衣人快速的分散开来,去搜索是否还有活人剩余了。 骨刀男人看着手中从拉尔森胸口掏出来的土黄色晶核,有些不屑的掂了掂,随手将它扔给了身后的黑衣人。 而见他们的动作,辛尔的心脏却仿佛被一只巨手攥紧了一般。父亲死了,妈妈死了,姑姑也死了,就剩下自己还有出门在外的哥哥了。而现在现在自己也要死了。 而很快,门口处便传来了脚步声,一个黑衣人走了进来。他在书房里环视了一周,看着在书房里的几具仆人的尸体。 此时辛尔已因为父母和姑姑的死而血灌瞳仁,耳朵边阵阵嗡鸣让他什么都听不见,只听得见自己宛如鼓点马蹄一般剧烈的心跳。而他没有听见的,便是这身材瘦小的黑衣人发出的一声轻微的叹息。 但即便如此,他在犹豫了片刻后,也开始在房间了搜索起来。与其他黑衣人无论哪里,哪怕书架背后根本不足以藏人的地方都要用刀捅入,毫不留情相比,他的动作就要犹豫的多。仿佛每刺出一刀都是莫大的努力一般,而他捅的更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地方,只把书架上的书籍砍得纸页纷飞。 即使自己已经连大气都不敢出,在床下缩成小小的一团,内心不断祈祷着他不要走过来,不要搜索床底下,但脚步声却渐渐逼近了。头脑一阵晕眩,一柄冰冷的刀刃直接捅进了床下。 “呜…”刀刃狠狠的刺进了辛尔的大腿里,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要昏死过去,如果不是死死的咬着手腕,他就要叫出声来了。怎么可能会有九岁的孩子有这么坚韧的心性,被钢刀刺穿大腿也不喊叫?如若不是辛尔知道自己要是死了,哥哥也不可能知道是谁杀死的父母,一辈子可能都没法报仇,他早就无法忍耐了。 原来刀刃刺入身体是这种感觉,冰冷又无情,自己甚至能感觉到锋利的刀刃撕裂肌肉,与骨骼摩擦的声音。鲜血从伤口汩汩的流出,很快就将刀刃染的鲜红。 而黑衣人也感觉到刀刃刺中了什么东西,他仿佛没想到真的捅到了人,猛地将刀抽回,却看见顶端一片淋漓鲜红。小心的低头,他看见了一双漆黑的眼睛,还有稚嫩的脸,便知道这不过是个小孩子。 “呀!”他低呼一声,眼神中流露出不忍与愧疚之色,悄悄看了看门口,在口袋中掏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粒红色的药丸,摸索着塞进了在床下正抱着大腿的辛尔嘴里。而辛尔却因为疼痛与仇恨,已顾不得黑衣人的心慈手软。当黑衣人的手摸索着伸了过来,将苦涩的药丸塞进他嘴里时,他却不管不顾,狠狠的咬在了黑衣人的手上。 虽然有着一阶中期的实力,仅仅只是略微催动魔力,就能将这个不过八九岁的小孩头颅震碎,但黑衣人终究没有下手。在他嘴里抽出鲜血淋漓的右手,感受到自己本来纤白的小指指骨已经被他咬碎了,黑衣人面露痛色,长叹一口气。胡乱撕下衣襟将伤口略微包扎一下,在一旁拉来一具婢女的尸体把床底的缝隙堵住,俯下身来小声说道:“千万不要出来,副队长的眼睛会看到你。一会就要放火了,我没法救你,如果你福大命大,或许能逃得一命。” 说完,他便走出了房间。 虽然这声音是个女性声音,清脆的十分好听,但辛尔此时哪里顾得了这些?为什么她要救我,他们不是来杀我们全家的吗?感受着嘴里苦涩的滋味化开,就如同辛尔心中此刻的感觉一般,但他却觉得本在不断流淌着鲜血的大腿已经渐渐的止血了,便知道那个黑衣人竟然真的没想杀他,给了一粒止血的药物。而看着被他胡乱塞过来,已经死去多时了的婢女惨死的脸孔紧紧的挨在辛尔脸上,虽然又是害怕又是愤怒,但他却紧紧的塞住了嘴,一个字也不敢说。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家破人亡,为什么我要横遭此劫?我的爸爸,我的妈妈,我的姑姑,全都死了…我们一家做错了什么?上天,你为何要这么伤害我了!!”感受到房间里的温度逐渐升高起来,辛尔知道他们已经点火了。但他却仍记得黑衣人的话,动也不敢动一下,在床下缩成小小的一团。一时间,无数情绪在辛尔心里升起,仇恨,愤怒,不甘,冤屈,还有对那救自己一命黑衣人的一点点感激,让他的心中悲愤交加,宛如杜鹃啼血一般悲鸣着。 而在书房的桌子上,一方砚台因为被烈火烧着而倒塌的书架砸中,在地面上碎裂开来。虽然它破裂了,但却并没有碎成小块,而是将里面的一个东西摔了出来——那黑色的方块宛如一方印章,方方正正,正好落在了辛尔的身旁。虽然火舌猛烈的席卷过来,但那印章一样的黑色东西却不断散发着一阵阵清凉的气流,吸收着本该将一个九岁小孩活活烤死的热量。 而即使是这样,远超辛尔体温的热度还是让他陷入了假死之中。一边喃喃的念叨着为什么,为什么,辛尔终于昏迷了过去… 第二章 印章中的男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辛尔才缓缓醒了过来。 将已经变成焦炭的竹床碎片在自己身上掀开,吐掉满嘴的灰烬,他才发现身边婢女的尸体已被烧的只剩下一具残骨。悲惨的回忆渐渐涌了上来,他逐渐想起自己的境遇,知道了自己已成为一个孤儿了。 在废墟之上站起身,看着满目狼藉的城主府,辛尔不禁跪倒在地,大滴大滴的眼泪滴落下来:“爸爸…妈妈…姑姑…呜呜呜…” 虽然被烧的只剩断壁残垣,木制的楼阁都已崩毁倒塌,但万幸的是书房附近没有高楼,不然即使那印章能够吸收热量,倒塌的楼房也能够把这九岁的男孩活生生的压成碎末。而此时,看着昨天还是欢声笑语,满园春色的城主府,此刻只剩下外沿满是焦黑痕迹的荒凉城墙,秀美的花园已成为了一片灰烬与废墟,眼泪又从他的眼眶中滚落而下。 想站起身,但是刚刚坐起,大腿上便传来一阵剧痛,他才想起来自己被人在腿上捅了一刀。虽然他给了自己一粒止血的药物,让自己不至于直接流血过多而死,但伤痕依旧还在,肌腱被那恶狠狠的一刀完全撕开,让他根本没有站立起来的力量了。虽然腿上不断传来阵阵撕心裂肺的痛苦,但他一想到父母和姑姑横死无人安葬,只要埋尸于一片乱葬岗般的荒地中,甚至可能被野狗叼走尸身,辛尔便强行用手抓着嶙峋的地面,带动着自己已濒临极限的身体移动着。 而在他刚刚拖行了两步,一个东西咯在了他的伤口上,让他痛的无声的嘶吼起来。用尽全身力气,他才颤抖着在腿上可怕的伤口中将那个嵌入的异物扣了出来,才发现这竟然是一块很方正的石头。 从未在家里见过这东西,而且它还刚刚带给了自己剧烈的痛苦,但辛尔却知道自己要将它留下。家里已经烧的一片糊涂了,他必须留下一个东西来怀念…这块石头便很好,不大不小,每当看见它的时候,他便能想起自己的过去,让他不会遗忘自己的仇恨。而他更是有种奇怪的感觉,就是这东西与自己很有缘分。 将石头揣在怀里,辛尔的双手抓着地面上烧裂的凸起,带着自己的身体在地面上仿佛虫子一般蠕动着。他本是个小少爷,皮肤娇嫩无比,那里经受过这般折磨?仅仅是没一会,双手便已伤痕累累,指甲也劈裂开来,不断传来阵阵钻心的疼痛。但此时十指连心的疼痛,与他想到亲人无法入土为安的痛苦相比不值一提,即使下一秒就有可能昏死过去,他也依然强撑着,用双手挖掘着灰尘和断壁,想找出亲人的尸骸。 很快,他便在院子中找到了一具骨骸,胸口有着一个狰狞的大洞,就连肋骨都打碎而去,他已知道这就是自己横死的父亲。将父亲已被烈火焚烧到破损崩碎的骨骼放在地面上,辛尔泪流满面的磕了两个头,继续挖掘着自己的姑姑与母亲。 不知道过了多久,几个时辰,辛尔终于将自己的母亲与姑姑的遗体从废墟中挖掘出来了。虽然到处都是死去婢女和仆人的尸骨,但血脉相连的感觉却让他知道这两副是自己的亲人。幸好这座城被他父亲管制的治安良好,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不然如果有盗匪企图在废墟中寻找到一些财物而摸进城主府,已身疲力尽的辛尔极有可能被歹徒一刀杀死,谋财害命。 将自己最后亲人破碎的枯骨放在一起,此时天已大黑了。也不知道身负重任的辛尔哪来的力气,究竟是什么在支撑着他小小的身体,让他竟然能拖着无法直立的双腿在院子里挖掘整整一个下午,可他确实做到了。一边流泪,一边将姑姑和父母的遗骸放入挖出来的小土坑里,此时辛尔的双手已是血肉模糊,甚至能看见白森森的骨头了。他并无工具,挖掘完全凭着一双娇嫩的肉掌,哪怕是成年男人都会为之胆寒,但一个区区九岁的小男孩,却在仇恨与痛苦的极端作用下做到了这近乎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将亲人残破的尸首掩埋,辛尔勉强支撑起上身,流着眼泪最后在坟前磕了四个响头,就连额头也破了,鲜血从他的额头上滴落。而他却已不管不顾了,哪怕自己已经遍体鳞伤,但现在对他来说,身体上的任何伤痕都没有办法与几乎失去所有亲人的痛苦相比。 终于做完了这一切,辛尔才在坟前躺下来。他的泪已流干,他的痛已诉尽,哪怕心中万分悲痛,他也没有一滴眼泪可流了。谁能想到命途如此多舛?一转眼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变成了绝户的孤儿了。 闭上眼睛,他在一片荒凉中满含悲痛与仇恨的沉沉睡去了… “我…我在哪里?” 在一片混沌的黑暗中,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他已不知道自己是谁,来自何处,要去往何方。但他却知道,他恨…他非常的恨,非常的恨。丧亲,丧偶,丧子,丧友,他感觉自己已将一切曾拥有的尽失。如同黑夜一般的仇恨将他笼罩和包围,让他宛如丧偶的野兽一般凄厉的怒号着,在这四方的黑色囚笼里,凄凉恐怖的吼声长久的回荡着。 而他却不知道是谁给的他那恨,这让他如同重拳挥入空气一般,不知道将自己的情绪与谁宣泄。他只知道他要将那给他恨的人粉身碎骨,挫骨扬灰。 长久的哀嚎着,他渐渐平静了下来,却感觉到一份相同的恨,连同着一颗有些熟悉的心脏,在自己身边搏动着,这让他有些惊讶。 “我为何会对这心跳感觉熟悉?”男人喃喃自语道。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但他知道自己已睡了许久许久,久到王国覆灭,久到沧海桑田,自己不应该是属于这个时代的人。但他却感觉身边的人自己非常熟悉…仿佛亲人,仿佛孩子一般熟悉。 而这男人便被保护亦或是囚禁在那方印章之中,此时正在已沉沉睡去的辛尔怀中随身佩戴。男人在印章之中,将自己的灵魂透过印章逸散出来,观察着这方久违的天地。 虽然他已失去了身体,只是一缕残魂,但当混有焚烧后干涩味道的空气穿过他的灵魂力量时,他依然感觉到一阵发自灵魂最深处的颤抖。 “已许久…已许久了…这天地,这空气,这味道…我在…灵界…”不知怎的,男人突然说出一个名词,灵界。为何他突然想起这话了?灵界又是什么意思?他想要多回想起一些,脑内却一阵阵剧烈的刺痛,让他连一丝半缕也想不起来。 “该死…我为何什么也想不起来…混账…”男人紧紧扼住自己的脑袋,缓解着其中突然传来电流般的剧痛:“灵界…灵界…” 许久之后,他才慢慢冷静下来,开始用灵魂力量去扫视着身边这宛如自己孩子一般的身体。但当他的灵魂力量刚一进入他的身体时,他便感觉到一股非常奇异的感觉。在这孩子的身体里,有一种强烈的排斥感,仿佛是在宣告着主权一般不允许他的灵魂力量进入体内。但在他的右手,却又有着一股莫名的亲近感,让他觉得这右手仿佛就是自己的一般,这让他十分疑惑。 即使他已忘记了自己的一切过去,但他也有种感觉,那就是自己在还活着的时候,是一个绝强的强者。而这样的强者所遗留下来的灵魂力量,又怎会进入不了一个连魔力都没有修炼出来,既不是异能者又不是魔法师的孩子身体了?但在他的右臂,那种亲切感觉又让他熟悉无比,为什么?他的右臂凭什么与这样层次的我相熟悉了? 虽然被排斥,无法检查他的经脉,但简单的扫视一下伤势还是能够做到的。而这一看不要紧,男人惊诧的发现这个孩子的身体已在濒死边。双手上血肉模糊,伤口深可见骨,胸前和肚腹仿佛被人用石板用力的摩擦过一样几乎连皮肤都没有多少完好的地方,尤其是大腿上那条深深的断裂伤,将他的气血循环完全截断。虽然万幸他并没有在流血,但他的身体之前的失血已让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了,还在搏动的胸膛起伏也渐渐消失。 这孩子并不是在睡觉,而是在昏迷…如果不把他叫醒,他很快就要死了! 深吸一口气,他无论如何也不希望这个虽然第一次见,却给自己熟悉和亲近感觉的孩子在自己面前死去。他将灵魂力量催动起来,涌入了辛尔的身体之中。 而当他的神识冲向这孩子的大脑中的神海中时,却发现他的神海与一般人不同,竟然不是敞开的,而是包着一层水晶般的壳。虽然失去了很多记忆,但男人还是清楚一个没有任何魔力的人是不可能有能力保护自己的神海的,这让他更加奇怪了。 不过即使再对这孩子身体中的秘密好奇,现在还是救他的命更要紧。虽然男人的神识被阻挡了片刻,但他明显对神识的掌控非常出色,将自己的灵魂力量凝成一根针,在他那神海外的晶壳上戳出一个小洞,小心翼翼的探入了他的脑海中。 “醒醒,醒醒!” 男人的神识刚一进入,便迅速的弥散开来,充满了辛尔的整个神海,而他也很快找到了辛尔的意识,此时它正在神海的最深处,仿佛无助的婴儿一般紧紧的蜷缩着,只有偶尔还在轻微翕动。 男人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是死亡的征兆。一旦人类的神识缩在一起,就说明他失去意识,而一旦彻底不动,就证明这个人的大脑已经死亡了。虽然知道也许这样会伤到他,但男人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去,轻轻的伸出了一根神识的分支,在辛尔紧缩成一团的神识上轻轻点了点。 而此时在辛尔的脑海中,他正做着一个非常漫长,非常漫长的梦。在梦里他和父母,姑姑,哥哥一起快乐的度过,每个人都没有受伤,没有死去,日子平淡的一天天过去。 而就在他一个午后,刚刚吃完午饭,正躺在花园中池边的那颗大树上打盹时,一个男人却出现在了他的树下。 “孩子…跟我走吧…你不属于这里…”他的声音飘渺又虚幻,仿佛不真实存在一般。 而辛尔怀疑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当他看见男人的黑衣服时,一种莫名的恐惧和愤怒却不知为何的在他心里涌起来,让他几乎从树上跌落在地。他不由自主的在树上向后退着,惊恐的喊到:“滚开…滚啊!” 男人并不知道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吗,但他却知道这孩子似乎害怕自己的衣服。他的声音此时温柔起来:“不要害怕…我不会害你…” 而听到男人柔和的声音,辛尔用力甩了甩脑袋,逐渐看清了他的五官。虽然很确定自己从未见过他,但他却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十分熟悉,十分亲近。即使他的五官并不英俊,但当辛尔看着他那双有些暗淡的眼睛时,却有一种安抚的感觉传来,让他内心的畏惧和惊恐渐渐的消散而去。 虽然觉得他不会伤害自己,但辛尔还是有些奇怪:“我为什么要跟你走?这里是我的家,我不走。” 男人轻叹一声,看着那与此处相似,但却完好无损的美丽庭院,他已经知道在这个孩子身上发生了什么了,一种同情与慈爱的怜悯不禁升起。即使他不想戳破这孩子最后的美梦,但如果任由辛尔这样下去,他就会在昏迷中死亡,男人绝不想这惨剧发生。 “相信我…相信我…”男人的声音在辛尔的耳边响起,让他的脚步几乎移动。但很快,他就听见了自己母亲在温柔的呼唤自己,他有些犹豫:“…叔叔,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觉得你是个好人。只是我不能跟你玩了,我妈妈在叫我了。” 此时的辛尔并不知道,他妈妈早已经死去了,她在呼唤他,说明他也快要死了。而男人也变得急躁起来:“不要去…相信我…给你的家人…报仇…”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已被男孩的神海挤出去了。 “唉…”男人感觉到神识重新回到自己体内,怔怔的看着依旧双眼紧闭的男孩,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我已尽力了,现在能否活下去,只能看你自己了。” 在男孩的神海之中。 “嗯?”男孩揉了揉眼睛,有些奇怪的看了看自己的树下,刚才那个给自己亲切感觉的男人已经消失了。 他喃喃的念叨着:“报仇…报仇?报谁的仇?我有什么仇可报?” 虽然不明所以,但听着自己母亲温柔的呼唤着自己的小名,大滴大滴的眼泪却莫名其妙的从眼角滴落。他此刻有种强烈的感觉,那就是如果现在自己不去看妈妈一眼,可能永远也见不到她了。但他想到男人的话,却又有些怀疑。 一边是呼唤着自己的妈妈,一边是第一次见到却感到十分亲切熟悉的陌生人,此时辛尔已做出选择了。 第三章 墨 男人焦急的看着辛尔温度逐渐消失的身体,知道他即将死去了。 难道说,自己注定天煞孤星,所有亲近的人都会被克死?悲痛的感觉在他心中升起,这让男人想要怒吼。 但也许是上苍有眼,也许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老天终究为这可怜的孩子放开了一线生路。身体颤抖起来,他有些虚弱的睁开眼睛。虽然他极度虚弱,依然还在垂死边缘,但他却短暂的脱离了脑死亡的危险了。 “叔叔…你是谁…谢谢你…”醒转过来的辛尔想起来自己做的美梦,虽然那十分美好,但毕竟不是真实。血仇未报,他虽然年纪还小,但经此大劫,已与血性汉子无异了,怎可为一些飘渺幻觉而沉溺?而越是这样,他便越感激那虽然自己还不知道名字,但却将自己在死地中硬生生拉出来的男人,他情不自禁的呼唤道。 “我在这里。”为他的醒转而喜悦,虽然现在情况依然十分不乐观,但男人终于能放松的缓一口气了。在他胸口的印章之中,男人将神识重新深入他的神海,与他交流到:“你先不要管我是谁,现在救你的命最重要。” “我的命?我要死了吗?”虽然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如何,但他也能感觉到自己极度虚弱:“不,我不能死,我的仇还没报…” “好孩子。”男人为他仅仅只有八九岁,却如此有心魄,有骨气而感慨:“既然你已经醒过来,那叔叔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死。” 看着四周,男人略微犹豫了一下:“虽然我不能操纵你的身体,但我用灵魂力量还是可以影响外界的。你还能站起来吗?” 虽然拼尽了全力,但之前的竭尽体力与大量失血已让辛尔连一根手指都无法移动了,屡次尝试无果,他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 “唉。”男人轻叹一声:“苦命的孩子啊,你忍住吧。” 话音刚落,辛尔就感觉到侧腹传来一阵重击,这对他残破的身体无异是雪上加霜。落地之时的冲击更是让他的骨骼剧烈的摩擦着,让他面色一阵潮红,几乎就要咳出一口鲜血。但在这样的重击下,他却向大门平移了一段,就要离开废墟一般的城主府了。 “叔叔…我还能忍…”虽然已经要再次失去意识了,但辛尔知道男人是在救他。这座小城市几乎没有强者,绝大部分都是普通人,见到城主府都被人摧毁了,除了亡命之徒,哪里有人敢进去看?而男人没法为他治疗伤势,也没法控制他的身体,只有用这种方法才能让他离开城主府,才有可能被其他人救起,搏得那一线生机。 “孩子,叔叔对不起你。”又一次挥手,将灵魂力量凝成一柄重锤,狠狠的敲在辛尔的侧腹上。听到辛尔身体里传来的骨骼破裂声,男人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虽然他也知道这是救他的唯一办法,但在真正实行时,他还是极其的不忍,此时他已将这个坚韧听话,让自己莫名熟悉的孩子当做自己的儿子一般了,他这么做无异于亲手伤害自己的孩子,这怎能让他好受了? 万幸,天可怜见。这次重击让辛尔狠狠的落在了城主府外,发出一声闷响。虽然城主府外的门户全都因为今天城主府中的惊天喊杀声和滚滚火光而害怕的关闭了,但依然还是有一个老爷爷听见了声音,在窗户中探出头来,发现了瘫倒在地的辛尔,连忙从楼上跑下来,把辛尔抱在怀里:“天啊!少城主,你…究竟发生什么了?” 而刚将他抱起,借着月色,这老人便发现自己满手都是辛尔的血,连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快,我立刻给你治疗。” 发现这老人自己认识,是城中药坊的希缇爷爷,辛尔终于放松下来,软软的倒在了老人的怀里。在生死之间屡次经历,已将这不过只有不到十岁的孩子的精神完全压垮了。感受到老人温暖的怀抱,他终于失去了意识。 “我…好痛…” 不知道多久之后,辛尔才睁开了眼睛。刚刚恢复了一点意识,身上各处便都传来了剧烈的疼痛,让他痛呼出声。 而听到了辛尔的叫声,老人连忙掀起帘子走了进来,在辛尔床前放下一碗热汤:“太好了,你终于醒了,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了。天可怜见,你竟然活了过来。” 辛尔的脑袋依然极其的疼痛,但看见自己全身都缠着纱布和绑带,他知道自己得到了老人很好的照料:“希缇爷爷…谢谢您…” “唉…可怜的孩子…”辛尔还未流泪,希缇的眼泪已落了下来,将他花白的胡子打湿。抹了抹眼泪,他将汤端了过来,一点点的喂着辛尔。而辛尔见希缇落泪,自己的情绪也终于无法再抑制。即使他因为这灾祸变得再成熟,他也不过只有九岁而已,其他的孩子九岁时还在无忧无虑的玩耍,但他却已因为灾祸而成为了一个孤儿。 “希缇爷爷…我爸爸…我妈妈…我姑姑…呜呜呜呜…”泪水一滴滴的落在碗里,将这碗滋补的药汤弄的有些咸味。而即使他不说,看着已被毁为了平地的城主府,还有身受重伤濒死的辛尔,希缇又怎会不懂呢?想起拉尔森城主的执政让这小城风调雨顺,希缇与拉尔森更是旧识,他也不禁悲从中来。 “孩子…苦了你了…”将药汤全部喂给辛尔喝下,希缇轻轻摸着辛尔的头发,有些抽噎着说道:“你才九岁,如果你不嫌弃爷爷,就住在爷爷这里吧。” 虽然身上还十分疼痛,但辛尔却挣扎着摇了摇头:“不行,希缇爷爷…来杀我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还会来,如果我留在这里,就是白白的害了你啊。” 而听到辛尔的话,希缇气的花白的胡子都抖动起来:“来啊!我孤家寡人一个,一个没用的老头,他们要是想杀你,就先把我杀了好了!这样咱们两个死后还有伴可做!” 看着希缇气愤的样子,辛尔感到一股温情在他因为家人几乎尽皆死去而空荡荡的心中升起来:“别生气,希缇爷爷,我先养好伤再说。” 看着这样懂事的辛尔,希缇又觉得一阵悲伤。摸了摸他黑色的头发,希缇说道:“不要再提这事了。你就踏踏实实的住在这里,你才这么小,能去哪里?我绝对不可能让你一个人离开的。” 说完,希缇便转身将帘子拉上:“你还很虚弱,不能吃东西,先睡觉吧。这两天吃点粥,身体渐渐强壮起来再吃饭。” 当希缇离开后,辛尔才静静的呼唤着:“叔叔,你在吗?” “我在。”在辛尔的胸口中,那枚黑色的印章浮现出来,而男人的声音也在辛尔的脑海中响起:“你想在这里留下吗?” 虽然还十分虚弱,但辛尔却坚定的摇了摇头:“不会的,我留在这里,不过是害了希缇爷爷,我不想有人因为我而死。而且…” “你要报仇,对吧?”男人知道他的意思:“留在这里,你是学不到报仇的本事的。” 辛尔轻轻点了点头:“虽然我还只有九岁,但是也马上快到觉醒异能的时候了。如果有了异能,我终有一天会有报仇的能力。” 而男人却有些奇怪:“九岁觉醒异能?不是应该七岁觉醒吗?” “不是啊?我们都是九岁觉醒的啊。”辛尔也很奇怪:“九岁的时候去测量是有异能亲和还是魔法亲和,然后就知道我有没有机会成为魔法师或者异能者,这不是常识吗?” “魔法师?”男人更加疑惑了:“什么时候我们还能做魔法师了?” “叔叔你在说什么啊?”辛尔被男人一串莫名其妙的问题搞得晕头转向:“为什么不能做魔法师?” “笑话!夜族个个都是天生的异能者,去学魔法事倍功半,为什么要做魔法师?”男人嗤笑一声。 “夜族?那是什么啊?”辛尔想挠挠头,却痛的一阵呲牙咧嘴。 而这时,一个自己从未想过的事情却在男人心里出现了。他缓缓的问道:“你…辛尔,你不是夜族?” “什么夜族?我没听说过啊,我就是我啊。”辛尔疑惑极了,这个叔叔说的东西,自己怎么一个也没听说过呢? 男人深吸一口气:“辛尔,你是什么种族?” “我?我还能是什么种族啊?我当然是人类啊?”辛尔反问道:“难道叔叔你不是人类吗?” 而男人却沉默了。辛尔在他的沉默中,渐渐明白了:“叔叔…你,你难道不是人类?” 深深的调整着呼吸,男人问道:“辛尔,你从未听说过夜族吗?在这个国家,或者这个世界,还有夜族的存在吗?” 辛尔皱起了眉头,小脑袋用力的转着,但还是没想起来这夜族究竟是什么:“嗯…从没有听说过,如果不是叔叔你提起,我都不知道哩。” 虽然已经遗忘了很多事情,但男人却知道一个很清楚的东西,那就是自己并非人类,而是夜族。虽然相貌与人类一般无二,但他们体内流着的血与人类不同,他们便是两个不同的种族。他此时便更奇怪了,如果辛尔连夜族都不是,自己跟他是两个种族,自己为什么会对他觉得熟悉,亲切了?尤其是他的右手,那里有什么? “先别考虑这个了。叔叔,你为什么会在这印章里呢?”辛尔问道。 男人也知道自己沉思下去也没后果,只不过是让大脑刺痛罢了,所以便洒脱的叹了一口气:“我说我也不知道,你相信吗?” “我信。”辛尔干脆的回答道:“虽然我和你是第一次见,但我却对你很亲切,觉得你好像就是我的亲叔叔一样呢。” “好,就算我忘了很多事情,但你知道,我绝不会害你就是了。”男人见辛尔对自己如此亲近,一丝温暖的感觉也在他已遗忘了太多事情的心中出现:“辛尔,如果我说要你跟我离开,我能让你变强,有复仇的能力,你相信吗?” “真的吗?”辛尔因为激动而直立起上身,却痛的叫起来,连忙捂住嘴,才没让希缇发现:“信,我当然信你,我说过我完全信任你呀!” “不要急躁,修炼是急不得的,如果你想成为强者,你就要有一颗平静的心。”虽然男人非常喜爱辛尔,但他此刻却如同老师一般的板起脸:“修炼是非常枯燥无味的,如果你只抱着一股新鲜感,那么不仅徒劳无功,更会走火入魔。” 听见男人的话,辛尔也正色起来:“叔叔,不,老师,我不会的。你知道我为何要修炼,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去闯。”想起了自己惨死的母亲和姑姑,还有胸膛被骨刀穿透的父亲,剧烈的痛苦便让辛尔几乎要窒息过去。自己的哥哥还不知道这惨剧,如果他知道了…想到自己哥哥会如何悲伤,辛尔的心情不由得有些低落。 “好,我知道你并非浮躁的孩子。”满意的点点头,男人说道:“先养好伤再说吧。辛尔,你这座城市里,有让你能觉醒异能的地方吗?” 辛尔干脆的回答:“有,黑暗教廷的教堂。只是我们这座城市实在太偏僻了,所以分殿里也很少会有是修行者的教士,只有每月月圆的时候他才会来两天。” “月圆吗…”男人望了望天空,此时正是朔月:“你先养伤吧。你的岁数还小,现在更伤到了骨头,如果不彻底养好,可能会留下后遗症的。” “好。”答应了一声,辛尔大大的打了个呵欠,伤势还未好,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让他已经非常疲惫了:“叔叔,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称呼我?”男人皱了皱眉头,他已忘记自己姓甚名何。但看着屋外漆黑的夜,他却觉得十分的亲切,如同这黑夜与自己密不可分一般。 “我已忘记自己究竟叫什么,索性起个名字罢了。”男人微微一笑:“虽然我已忘记几乎一切,但我却知道自己身为夜族之人。夜…我便叫做自己夜吧。” “好敷衍的名字。”辛尔嘟了嘟嘴:“夜叔?这也不好听啊。” “你这小子。”男人笑骂一声:“那你来起一个。” 辛尔在房间里四处看看,却看见了在书桌上摆着的文具,砚台之中一泓漆黑如夜的墨。他眼珠子滴溜溜乱转起来:“这墨与黑夜一般漆黑,还都带黑字,不如就叫墨吧。” “墨吗…”男人沉吟着,不知为何,他竟觉得这名字有些亲切,仿佛与自己似曾相识一般:“也好。那我便是墨了,你叫我墨叔吧。” “诶,墨叔。”辛尔见男人同意,十分高兴,难得有一些孩子气:“这名字多好听,最起码像个人的名字。” “臭小子。”见辛尔没大没小,墨微笑了起来:“快睡吧,早日养伤,早日也好…” 他微微一怔,才发现辛尔的呼吸已经平稳下来,竟是已沉沉睡去了。他竟然为了和自己聊天,让失忆的自己高兴,而强忍着睡意吗? “白白活了这么大,竟然还要让孩子哄。”墨自嘲的摇摇头:“墨…墨…” 说完,他便也在印章之中隐去不见了,而辛尔的嘴角则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这也许是他在大难发生以后最开心的时候了。 第四章 修行的阶梯(一) 虽然他的手上和肚子上的伤势,看起来血肉模糊十分可怕,但其实并不是什么重伤,养一养,也就很快长出了新肉。而肋骨虽然被墨的两次重击打的有些破裂,但幸好没有断,在服用了希缇配置的生骨药剂之后,也就渐渐的长好了。 而对他来说,最麻烦的是大腿上的伤口。一个半月之后,其他的伤势都愈合了,但他却依旧无法下地走路。即使大腿上已经只剩下一条狰狞的伤疤,但他每次用力时,都会感觉到剧烈的疼痛,显然是被切断的肌肉和经脉没有正确的驳合在一起。而希缇虽然是个医生,但他只能医治一些头疼脑热之类的疾病,顶多是医治骨折一样的重外伤,对于经脉受损这样的内部隐疾,他没有任何办法。 再一次检查着辛尔大腿上的伤势,希缇用手轻轻按压着。而看到辛尔面上立刻流露出的痛色,希缇轻叹了一声:“孩子,爷爷也无能为力了,或许只有具有治疗能力的异能,以及治愈相关的魔法,才能让你完全好起来吧。都是爷爷没用,你才小小年纪,就…”他苍老的脸上流露出不忍的悲痛神色,眼泪也忍不住的滴落了下来。 “没事爷爷,我没有伤到骨头,虽然走路的时候会有些疼痛,但说不定养着养着就慢慢的长好了。”虽然知道自己还在长身体,身材还没有定型,如果肌肉和经脉始终没有完全愈合,那么这毛病恐怕会伴随自己一辈子,但为了让希缇爷爷安心,辛尔依然这么说道。 而希缇知道辛尔是个懂事听话的孩子,就连他这么坚韧的性格,被自己按压伤口都会痛的掩饰不住,那一定是十分可怕的剧痛。他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安慰自己,照顾自己苍老的身体罢了。深深叹了一口气,希缇说道:“我老头子还有一点积蓄,我会想办法去找能为你治疗的异能者或者魔法师来,或者是用什么灵药入药方能治好你的腿。” 而辛尔却摇了摇头:“不麻烦您了。您和我非亲非故,没有必要为我而浪费攒了一生才积攒下来的积蓄,如果我有缘,自然会遇到能治好我伤的人。” “没有你说的那么轻松。你才只有九岁,如果拖的时间太久,你的腿可能会废掉的。”希缇严肃的说道:“我已经是土埋到腰的人了,留着这钱也不过是买副棺材,身外之物而已。如果能把你治好,那也是件功德无量的事。更何况我承蒙城主恩情,但此生已无法再报,所以我豁出一切也要想办法将你治好。” “希缇爷爷…”知道这老人虽然慈和,但某些方面却非常固执,辛尔知道自己没法劝说他了,只能说道:“您先休息吧,这些天为了我的伤,太过操劳了。” 老人摆摆手:“我这把老骨头干这点活还是没问题的,你安心养伤吧。你之前失血太多,就算吃了生血的丹药,也要养上几个月才能恢复,多躺着吧。” 说完,老人便走出了房间。 辛尔轻叹一口气,对墨说道:“墨叔,我的腿真的会废掉吗?” 墨有些严肃的回答道:“并不是没有可能。如果是一个正值壮年,身体已经定型了的人受了这重伤,可能还能凭借身体的恢复力慢慢让错位的经脉自己接合;但你的岁数太小了,在经脉接合之前,你就已经长的更高,只会让断裂的肌肉和经脉更加分开远离,可能到最后,你就没法控制这条腿了。” 听到这话,辛尔长叹一声:“没有办法了吗?” “办法肯定是有,你不需要唉声叹气。”墨肯定的回答道:“那老人说的没错,要么是通过灵药,要么是用异能或者魔法的力量为你接合肌肉经脉。而在这小城里,你是得不到其中任何一种的,所以在你能勉强恢复行走能力了之后,你必须要跟我离开,我会想办法为你寻到能治疗你的灵药。” “我明白了。”辛尔回答道:“墨叔,你接着为我讲吧。” 虽然辛尔依旧伤势未愈,无法下地,但是却可以听。在这一个半月里,墨将自己所还记得的有关修行入门的知识为他灌输着。而辛尔也是一个聪颖强记的孩子,不仅理解的非常迅速,更是能够举一反三。虽然纸上谈兵并非正途,但理论知识能够了解也非常重要,这已让墨觉得他是一个天生的奇才了。 “你还记得我给你讲过的,异能者的七阶吧?” “记得。”辛尔干脆的回答。 “好。”男人欣慰的笑道:“今天我就给你讲一讲,异能者是怎么区分每一阶的。” “所谓修行者,无非是修炼异能,亦或是参悟魔法。而这两种修行,虽然差别万千,但却有一个共通之处——”墨故意拖了长音。 “核心都是魔力,对吧?”辛尔回答道。 “没错。”墨满意的点了点头:“异能者的修行,要在身体之中凝聚出一颗核心,被称之为灵核。这颗核心就是异能者能力的源泉,将魔力在灵核中释放出来,通过异能,转化成具有各种奇妙能力的手段。” “而魔法师的修行,要在大脑之中凝聚出一颗晶石,被称之为魔晶。这颗魔晶是魔法师精神力的凝聚体,依靠魔晶,魔法师可以沟通天地魔力,将这些外界的魔力通过咒语或者法阵转变为威力无穷的魔法。” “这也决定了魔法师和异能者最本质的区别——一个吸收魔力,释放魔力;一个沟通魔力,指挥魔力。异能者使用的魔力,绝大多数都是自己在修炼中凝聚在自己身体里的,随着灵核的凝实和扩大,异能者便能一阶一阶的突破,将更多的魔力在自己身体里仿佛压紧弹簧一般的压缩着。” “而魔法师使用的魔力,则绝大多数都不是自己身体中的。通过魔晶,魔法师可以用精神力主动牵引天地间与自己属性相合的魔法元素与魔力,用法阵将它们转变,成为威力十足的魔法。虽然魔法师体内也会有一些修炼积攒的魔力,但是与同阶的异能者比起来,就要少的多了。” “这也解释了一个原因,那就是为什么同阶的魔法师与异能者相比,释放出的攻击要更为煊赫,这就是因为魔法师所操纵的天地魔力总量要大于异能者存储的自身魔力。而异能者与魔法师相比身体更加坚韧,就是因为他们吸收进体内的魔力会改善异能者的身体,而魔法师操纵天地魔力时,这些无主的魔力反而会对他们的身体造成反噬,此消彼长之下,便形成了这样的一个局面:魔法师擅于借用外物,自身要脆弱的多,而异能者更喜欢依靠自己的异能,肉体的防御力也要更强。” “那如果这么说,为什么不同时修炼魔法和异能呢?这样不就没有任何缺点了吗?”辛尔好奇的问道。 “就你小子聪明。”墨笑骂道:“你觉得从来没有人想过这个问题吗?可问题就是,魔法和异能完全是两个极端,是互相冲突的。想要在心脏中凝聚出灵核,就要以魔力为主,灵魂力量为辅,才能修炼成异能者;想要在大脑中凝聚出魔晶,就要以灵魂力量为主,以魔力为辅。虽然灵魂力量没法像魔力一样变化成为威力巨大的魔法,但它却同样十分重要,是一个人的根基是否深厚的体现。” “而人是没法同时凝聚出灵核和魔晶的。曾经有人尝试过,如果先凝聚出其中的一个,那么在凝聚另一个时,维持第一个的魔力与灵魂力量全部被抽调而走,第一个就会暴动而崩溃,极其危险。而凝聚核心所需要的时间并不是一时半刻,在将第二核心凝聚出来之前,第一个就已经爆炸开来了。”墨回答道。 “墨叔,我有两个问题。”辛尔问道。 “第一个,如果这么说的,那在用尽全力之后,体内的魔力与灵魂力量不是也用尽了吗?为什么没有见过哪个人在力竭以后核心没有保护,直接炸碎呢?” “问得好。”墨笑道:“战斗后的力竭与凝聚核心并不是一样的。在修行者的体内,总有着一部分魔力是抽调不出来的,只能在体内循环,而战斗中没法释放;但是在凝聚核心时,这股力量是可以在体内活动的。所以即使你已用尽了全力,体内也仍然有一丝内循环的保护,这也是修行者对自身的保护机制,是人的本能。” 辛尔点点头:“我明白了。那第二个问题,有没有可能同时凝聚两个核心?不分先后,同时在大脑内凝聚魔晶,身体内凝聚灵核?” 墨默然。思考了片刻,他才回答道:“几乎没有可能。每一个修行者在踏入这条路时,都要用尽全力才能凝聚出其中一个核心,根本没有一丝余力,心分二用更是天方夜谭。虽然随着以后的变强,对魔力和灵魂力量的掌握逐渐娴熟,是可以做到的,但人没有第一颗核心就没法变得更强,这本身就是相悖的。而凝聚核心更是没有外力可借,不然凝聚出来的核心根本没法受自己控制,这是一条毫无捷径的路。” “…如果说,先凝聚出一颗核心,等到实力变得足够强时,再将它摧毁,尝试重新同时凝聚呢?”辛尔缓缓说道。 “荒谬!”墨怒道:“你知道核心粉碎对一个修行者代表着什么吗?就算是夜族的体质,只要核心炸碎,力量立刻会不受控制的溢散,能够成为废人保下一条性命都是万幸,极有可能当场炸为齑粉!你尚未入门,怎可有这好高骛远,歪门邪道的心思?” 见墨如此愤怒,辛尔也吓了一跳,悻悻的道歉:“墨叔,我只是想一想…” 墨的脸色依旧很不好看:“辛尔,你是个非常聪明有天分的孩子,绝不能因为这些非分之想入了邪道。这世界的天才绝不是少数,但是真正能成大器的人却少之又少,多半的人还为成长起来便已夭折。而好高骛远,妄寻终南捷径更是取死之道,修炼坦途我们这些前辈早已为你们铺好,何必舍近求远?” 但是很快,墨的表情便温柔了起来:“但不得不说,我从未想过一个只有这般年龄的孩子,甚至体内连一丝魔力都未有,在第一次听到修行者的修行之法时,便会想到这般高度…辛尔,你便脚踏实地的修炼,即使不用这些旁门左道,终有一天你也会到达现在的你难以想象的地步的。” 而辛尔却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墨也不在意,他只当做这是小孩子的异想天开。继续讲道:“刚才说道了异能者的七阶,我现在就给你讲一讲。” “第一阶,是为凝灵。这也是异能者的第一个境界,所有刚刚觉醒异能,但还未凝聚出灵核的异能者,都会处于这个阶段。在这个阶段,魔力没法通过异能转化为独有的力量,只能简单的操纵吸纳来的魔力,攻击防御也非常朴素。但即便是如此,吸纳了天地魔力入体的异能者,即使是一个小孩子,他的身体力量也要远远超于健壮的普通成年男性了。” “这个阶段不分初期,中期,高期,巅峰,而是以一到十级来衡量。从一到十,也是逐渐熟悉魔力流转感觉,逐渐找到凝聚灵核方法的过程。” “而二阶,便称之为聚心。能够突破到二阶,也代表着一个异能者成功凝聚出了灵核,这也是修行的漫漫长路之上的第一道门槛。虽然你可能觉得,修行者共有七阶,这不过是一阶突破到二阶,能有多少难度?但实际上,觉醒异能之后的人或多或少都能修炼出丝毫魔力,但能真正使用自己异能的人十不足一,绝大多数人都被这第一道大门拦在了外面。” 听到墨的话,辛尔不禁正容:“墨叔,并不是说只要有了魔力,就一定可以成为修行者?” “当然不是。”墨摇摇头:“魔力是上天赐予这世界的力量,只有被上天选中的人才能修炼,这也是世界对每个人的一种冥冥的选择。我并不是一个信奉命运的人,但有些时候或许真的有命运在抉择着一切。” “而当你真正凝聚出灵核,突破到聚心境时,你便可以称之为真正的异能者了。此时异能已与你心意相通,可以开始使用异能的独有力量了。这时的异能者不再和刚刚入门一样只能简单的操纵魔力,而是真正可以通过异能,释放出强力的攻击与防御。”墨说道。 第五章 修行的阶梯(二) “而第三个境界,叫做通能。”墨说道。 “通能…通晓异能吗?”辛尔想了想。 “没错。通能境,便是异能者开始领悟自己异能真谛的阶段。你不要小看每一个人的异能,随着异能者实力的进步,对自己异能更加理解掌握,或许当初平平无奇的异能也能有恐怖的力量。” “比如一个人,他的异能可能非常普通,在当初刚觉醒的时候,只能简单的增强身体能力,跑的更快,跳的更高。但如果他突破到足够的境界。他就能让自己的皮肤硬如金石,将肉体磨练到无坚不摧,甚至自由的操纵身体变换形状。也就是说,没有人的异能是普通的,即使再平凡的异能,当你拥有一颗足够强大的心时,也能绽放出无与伦比的威力。”墨说道。 “说的有点远了。即使真能做到靠普通的异能与那些觉醒时就注定未来惊才绝艳的人抗衡,那也要修炼到很高的境界。仅仅是通能境是不行的。”墨补充道:“不过通能境依然是个非常重要的阶段,因为异能者一般会在通能境觉醒一项非常重要的能力——灵身。” “与魔法师可以通过法阵与天地沟通,释放威力无穷的魔法类似,灵身便是异能者对抗魔法师的武器。虽然它没法让异能者与魔法师一样具有毁天灭地的能力,但却可以将他们本身化作无坚不摧的利器。” “当灵身状态开启时,异能者的攻击力,防御力还有恢复速度都会暴涨,所有属性都会大幅度的提升。而最重要的,就是此时异能者会更加了解自己的异能,对异能的掌控更加纯熟。但这并不是绝对的,某些时候特殊的异能或者谷尽一切力量,也可能使力量未达到三阶的异能者使用灵身。” 而辛尔听到墨的话,想到了自己父亲临死前的最后一战,当时他不就是以二阶的实力,释放出了灵身吗?哪怕那附身态非常简陋,甚至连全身都无法覆盖,但也使他的能力大大提升了。而想到自己的父亲,这也让辛尔的情绪有些低落。 墨看了辛尔一眼。即使他没说,墨也清楚辛尔在想他的父亲,轻叹了一声:“你会比你的父亲更强的。” “我没事,墨叔,你继续讲吧。”辛尔捏了捏自己的鼻梁,说道。 “之后便是第四个阶段,凌空。” “我猜,凌空境的异能者可以飞行。”辛尔回答道。 “没错。”墨点点头:“很聪明。这些境界都是太古时期,最古老的异能者们在摸索阶段所起的,他们也不顾什么好不好听,基本都是最恰当的特征就拿来当名字。而凌空境的特征便是肉身飞行,不需要特殊的异能,任何异能的强者在达到了凌空境都可以飞行。这是因为到达了这个阶段后,对天地魔力的流动理解更加深入,身体也会融入天地之间,此时的空气对他们来说就犹如水对于鱼。” “而这也是异能者真正成为强者的第一步。无论是人类还是夜族,都没有飞行的能力,只能在地面行走,他们本能的会对可以翱翔在蓝天的生物感到羡慕。而当一个异能者可以突破大地对他的束缚,在天空自由的飞翔时,他也就成为了一个超脱于一般的人,一个真正的强者。当实力达到四阶,也足以开宗立派,自立一方势力了。” “当然,凌空境的强者不是只会飞行。异能者的修行,一方面是修炼魔力,另一方面就是感悟异能,而凌空境便是他们真正了解自己异能的开始。而异能便是【神】力量的一个分支。通过对这力量的理解和体悟,凌空境的异能者会更加接近超脱的境界。” “超脱的境界?”辛尔没有太明白。 “那是所有修行者所追求的道路。也许是一种力量,也许是一种境界,没有人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但无论如何,即使穷极一生可能都没法窥得一星半点,但是令自己变强却是实打实的。而只要变强了一丝一毫,那么也代表着在这条无穷无尽的路上更加前进了一点。”墨解释道。 但是很明显,对于一个只有六岁的孩子来说,他的解释未免太过玄奥了。即使天生聪颖,但辛尔也没法在这十分抽象的话中明白那究竟是什么样的境界。 “你不需要考虑这些。”墨笑道:“我只是随口一提,这个境界究竟存不存在,我们尚不知晓。好高骛远并非正途,脚踏实地的修炼才能一步步的变强。” “而在这之后,便是第五阶,惊世境。” “惊世…”辛尔的眉毛不禁挑了一下,为这霸气的称呼有些惊讶:“五阶的异能者竟然以这样的称号为名?” “没错,因为到达了五阶,才能称得上超凡脱俗。”墨笑道:“无论在什么年代,即使是过去还是现在,达到五阶异能者的人也不过寥寥,而这些人便是绝对力量的象征。之所以名为惊世,就是因为他们的存在能够惊动当世,所谓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不在乎如是。” “如果达到这样的境界,我就可以复仇了吧。”辛尔叹道。 “根据你的描述,那些黑衣人也不过是一阶二阶,一群喽啰而已。但他们绝对是受人指使的,并非土匪强盗谋财害命,虽然他们的实力不强,可能够驱使这样一般训练有素的杀手下属的人并不简单,恐怕大有来头。”墨回答道:“但即使背后的主谋能达到四阶,在你们这小地方算是一霸,但当你达到惊世境,也能够轻而易举的将其碾作齑粉。” 辛尔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墨同样清楚,修炼并非空口白舌,嘴上说的轻巧便可不断擢升突破,也知道辛尔心中忧闷。对一个九岁的孩子来说,背负如此血仇,虽然能够让他变强,是一个极强的动力,但也同样会让他的性格扭曲,为了复仇不择手段。墨将他视做后辈弟子一般,更是觉得他天性坚韧聪慧,绝不希望他因此而走上邪路。可他却没法言说,父母血仇不复,人与猪狗何异?他也只能希望自己在让辛尔变强的同时,还能够让他保持坚定的本心罢了。 “再向上,便是当世的最强者,称帝境。” “称帝…”辛尔咂了咂嘴。 “凡是实力达到六阶之人,要么身负大气运,要么便是一族之主,一国之王。无大毅力,绝顶天赋,不屈内心者亦不能及。如果说惊世境是惊天动地的奇才和大能,那么称帝境的强者便是其中的君主,众生的帝王。” “到了这个境界,异能便已大成,可以真正通晓异能的真谛。在他们手中,普通的异能也有着无上的威力,可以御使一方天地力量。也只有这样的强者,才配称皇,才配号帝。而也只有他们,才有资格作为真正大势力的主脑与核心。” “称帝…萨蒂奇帝国的神圣皇帝,莫瑞森大帝,应该便是这个境界吧。”辛尔有些出神的想着:“我听人说过,五十年前与光明教廷圣战之时,他与光明教廷的大教皇交手,将光暗大陆正中间的地狱渊轰的深裂万丈,当时的场面仿佛天灾一般。” 墨嗤笑一声:“你太小看称帝境的强者了。在这方世界,他们便是无与伦比的强,力量的最巅峰,甚至能够扭曲规则。所谓将地面轰碎抹平,不过是外力的体现罢了,即使炸开空间,对那种境界的强者来说,也不过是轻而易举。” “墨叔,那第七个境界呢?” 而听到他的话,墨却摇了摇头:“无人知晓。称帝境的强者之威能,已臻至这世界的极限…而要成为七阶的强者,便要突破世界的辖制。从古至今,万万年已过,也唯有一人曾达到这个境界,而他的名字我早已忘记。而他的实力更是无人可知,也许已化入天地,掌控万物。” “墨叔,那他是神吗?” “…不是。”墨斩钉截铁的说道:“他的力量再强,也终究不是神明,仅仅只有神的一部分。即使层次达到了,但却并不完美,并不圆满。” “这个世界上难道真的有神吗?”辛尔有些怀疑的问道:“我还以为神不过仅仅是人们祈祷时的目标呢。” “…我记不得了。”墨不知为何,当讨论到神这个词汇时,他感觉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厌恶与烦闷,这让他古井无波的内心涌起了波澜。挥挥手,将这种感觉挥去:“没必要去考虑那些虚妄的东西。” “这是异能者的七阶,或者说是六阶也可以,接下来我给你讲讲魔法师的分类。” “与异能者有点相似,但却不尽相同。魔法师的进阶虽然同样是与脑中的魔晶相关,但他们却更加依靠于对魔法的感悟和理解。而与异能者千奇百怪,即使经历了这么多年也会偶尔出现从未记载过的异能相比,魔法师所使用的魔法咒语绝大多数都是固定的,那些都是由太古的大魔法师感悟原典所记录下的咒语。” “原典?”辛尔听到了一个自己从未听见过的词汇:“什么是原典?” “原典与圣器伴生,虽然以典为名,但它们并非是书籍。”墨解释道:“而原典所记载的亦不是任何字体,任何语言,它所记录的是一种意念,一种通过特殊方式驱使天地魔力,与天地沟通的技巧。” “而太古时代的大能逐渐的领悟原典,渐渐领悟了如何通过灵魂力量和魔力释放魔法,他们便是最古老的一批魔法师。魔法的释放不仅需要灵魂力量,魔法师本人的魔力,更需要相配合的咒语,而最初的那些大魔法师便将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寄托于不同的语言之上,这便是魔法的雏形。” “而随着这么多年的演变和修正,魔法师们也结为不同的学派,将不同种类的魔法分门别类,归属于各个学派和派系之中。” “魔法共分为四个大类,巫术,咒术,奥术,还有神术。相应的,魔法师们便分为巫术学派,咒术学派,奥术学派,神术学派。各个派别之间互不干涉,各自以各学派的派首为领袖。在魔法师最鼎盛的时期,各个学派的魔法师虽然分散于世界各地,但只要派首一声令下,他们便会凝聚成一股只有一个声音的力量,那是难以想象的。”墨有些出神的说道,虽然他并非是魔法师,但在他残缺的记忆里却有着一些对于魔法师的军队何等可怕的印象。 “而每个学派,也各自分为三个派系,总共十二个派系。隶属于奥术学派的古典奥术,空间奥术,元素奥术;隶属于巫术学派的魂巫术,血巫术,死灵巫术;隶属于咒术学派的诡咒术,魔咒术,系统咒术;还有隶属于神术学派的慈悲神术,殿堂神术与圣神术。虽然在魔法师的等阶较低之时,能够兼修各个门派,但当他们实力进步之时,便必须臻于其中之一,而最强大的魔法师更是只能选择一个学派中的一个派系,才能释放出最为恐怖的禁咒。” “与异能者相比,魔法师的等阶划分就要明了的多得多了。虽然同样是分为七阶,最高境界无人能及,但魔法师的进阶仅仅只取决于他们能否熟练的使用对应阶数的魔法。” “而魔法师同样也有着对应的称号。从一阶到六阶,分别是见习魔法师,魔法使,魔导师,法术大师,圣域法师,女神侍卫。” “女神侍卫?”辛尔有些疑惑的问道:“为什么同样是六阶,异能者可以称帝,魔法师还要做侍卫呢?” “傻小子。”墨笑道:“所有的魔法师都信仰魔法女神,而他们也认为修炼魔法是让生物臻至完美的阶梯,当突破到六阶这个人类的几乎最巅峰境界时,才有资格侍奉于魔法女神的座下,这对任何魔法师来说都是一种荣耀。” “而与异能者通过追求力量而企图获得更高的地位与权利相比,需要不断钻研魔法以进步的魔法师们对权欲的渴望就要低的多。我还记得我认识的魔法师,一个两个的都是穿着许多年不换的破烂长袍,天天手里抱着魔法书和石板,神神叨叨的念着咒语。”墨的脸色有些奇怪:“也可能是我的偏见,毕竟这些是专注于钻研魔法的一群老神棍,不过相对而言魔法师确实是更脱离凡尘俗世一些,他们更像是学者,不然也不会以学派来划分组织。正因为如此,他们中最强的那些并不在意帝啊王啊这种称号,他们认为能达到魔法的最高峰,侍奉于女神左右才是一生的所求。” “原来如此。”辛尔恍然大悟道。 “而当魔法师突破至三阶,便有了布置魔法阵的能力,类比于异能者的灵身,这也是魔法师最可怕的地方。”墨说道:“虽然魔法阵并不能自主启动,需要魔法师来提供魔力,但魔法阵不仅可以存续魔法,加快恢复速度,更是可以长时间的铭刻在平面上。而这也造成了任何大城市,都一定会在城墙上铭刻防御法阵,城防军中也肯定会有操纵法阵,提供魔力的魔法师。” “如果我们的城市也有防御法阵,也许…”辛尔默然,但他也知道,就连城主都仅仅是突破二阶不久的异能者,怎么可能会有三阶的魔导师在这么一个偏远小城铭刻法阵呢?即使有法阵,整个城市恐怕也找不出一个能驾驭它的人。 “而魔法师便依靠着魔法阵,成为了战争中当仁不让的大杀器。即使法阵非常笨重,铭刻与激活都需要大量时间,远不如异能者灵活,但当它们启动时,便有着毁天灭地的威力和操纵规则的奇异能力,这是异能者望尘莫及的。而魔法师们也能够制作魔法卷轴,将魔法铭刻在特殊制作的卷轴之上,可以让他们快速释放魔法而不需要诵读咒语。” “而这便是魔法师和异能者。”墨笑道:“修炼一途漫漫长路,我仅仅只能把两个职业的些许不同告诉你。虽然你还没觉醒能力,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哪一方面更有天赋,但是你想没想好,自己要成为一名异能者还是魔法师呢?” 第六章 恨的根由 “我…” 被墨如此问道,辛尔却一时间懵住了。 自己的父亲是一名异能者,所以从小他便希望自己也能够成为和他一样强大的异能者。可听了墨的描述,辛尔又觉得魔法师也很好,依靠魔法阵,魔法师可以释放毁天灭地的法术,而且魔法相比异能更加灵活,有着无限可能。辛尔此时就如同同时看见了两颗糖果的孩童,想拿一颗却又舍不得另一个,这让他左右为难。 “我只是随口一问而已。”墨见他这副犹豫样子,有些好笑:“说到底,这并不是你能决定的。就算你再想成为魔法师,但当你觉醒的时候却一点天赋也没有,那也是白搭。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赶紧将除了腿伤外的其他伤势养好,然后等你九岁生日到了,那时正好是个月圆日,我们便去你说的那个黑暗教廷的教堂,去觉醒你的能力,看看你究竟能成为异能者还是魔法师。” “当你觉醒了能力之后,就要跟我离开,去想办法治你的腿伤了。如果你能成为一名异能者,那无疑是最好的,因为我虽然忘了很多东西,但我却知道曾经的我应该也是一名异能者。如果你成为了一名魔法师,虽然我并不十分熟悉魔法师是如何修炼的,但我依然可以传授给你修炼魔力和灵魂力量的运转方法。” “我知道了。”辛尔点了点头:“墨叔,你还记得你的异能是什么吗?” “…我已忘记了。虽然我记得有关修炼的其他事情,但唯独关于我的事我一点点都无法想起来,每当思想触及之时都会头痛。”墨回答道:“但我却有种预感,你将是解局之人,也许随着你的成长和强大,我也能够逐渐想起来我的过去与经历…还有我究竟是谁。” 究竟是谁?人怎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的呢?父母所生,天地所养,何名何姓,这些都是一出生便已注定的。而墨为什么就连这三岁小儿都清楚的东西都已忘却了?他不得而知,但却明白这绝非正常。能够以一缕残魂寄托于此,对于大能来说并不奇怪,但这样非人非鬼的状态亦不是或许曾称雄世间的墨所想要的。 自己的腿开始有些抽痛起来,辛尔知道自己该休息了。但墨给他讲的一切令他新奇又有些期待,而能得到能力复仇的感觉又让他迫不及待。想到了父母和姑姑的惨死,他便会情不自禁的流泪…即使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但这仇恨却令他时刻不敢忘怀。在痛苦之中,他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时间过得很快,三个月便已经过去了。虽然他伤的非常重,但所幸在希缇的照料和药物下,辛尔的伤势几乎完全痊愈了。手指破裂的指尖已经长好,肚腹上也已生出新皮,失去的大量血液也在补血的药物和食物下缓缓的回复,让他的脸色不再病态的苍白了。 唯一还在困扰他的,便是他的腿。虽然经过了三月的疗养,让他勉强可以下地走路,但是每走一步都会如同针刺一般的剧痛,让他几乎无法保持平衡,更不用说奔跑了。而希缇虽然尽力在寻找能为他治疗的办法,但他毕竟只是一个居住在偏远小城的普通人,渠道实在太少,纵使有心亦是无力,只能看着虽然脸上时不时露出痛色但却依然强装镇定的辛尔而叹气。 而很快,就已经到了辛尔的生日了,这天也是一个月圆之日。趁着希缇出门为人看病的时候,手握着希缇为他做的拐杖,辛尔艰难的在窗户中翻了出来。 “墨叔,为什么要瞒着希缇爷爷?”辛尔好不容易才在窗户中挤了出来,即使这样简单的动作对他的身高和重伤的右腿来说也非常困难,让他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有些窒息。拄着拐杖,他一瘸一拐的向着黑暗教廷的教堂走去,问道。 “他虽然对你很好,但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你更不可能长时间的留在这里。”墨回答道:“即使他不会害你,但在强者面前知道的更多反而不是好事。” 辛尔也清楚,轻轻的点了点头。 黑暗教廷的教堂在城市的另一侧,虽然这座小城并不大,但对一个拄着拐杖的孩子来说依然还是太过艰难了。而他更是害怕自己的身份被人发现,他还不清楚城中是否还藏着杀害他全家的黑衣人,不得不用衣袍将自己的脸遮住,因此他虽然尽力避开人群,但却依然惹人注目。 这座小城被他的父亲在位时治理的很好,乞丐十分少见,更何况向他这样年幼的呢?辛尔披的是一件破破烂烂,被希缇拿去垫箱子的破袍子,浑身补丁真的如同乞儿一般。再加上他因为拄拐,走路摇摇晃晃,单薄瘦小的身体仿佛风中浮萍,分外可怜。 马蹄声在背后传来,紧接着一声吆喝声,细碎的马蹄便在他身边停止,扬起一阵灰尘。他在袍子下侧了侧脸,发现驾驶马车的人他也认识,是城中商会的鲍勃大叔。 “上来吧孩子,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去。”鲍勃有些怜惜的看着辛尔。虽然因为辛尔披着袍子,他并没有发现这个小孩就是已死去城主的儿子,但他生性善良,不忍心看着这么幼小还跛足的孩子一瘸一拐的行走。虽然辛尔满身灰土,但鲍勃也并不嫌弃他,仍然邀请他与自己同乘。 辛尔知道鲍勃认识自己,将袍子的衣领拉的更低了。而他同样不能拒绝,不然白白惹人生疑,清了清嗓子,声音沙哑的说道:“谢谢大叔。我要去城对面的黑暗教廷教堂。” “要去教堂吗?”鲍勃一怔:“你要去礼拜?” 辛尔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而鲍勃见他这副闭口不言的样子,悻悻的挠了挠头,但也没什么怀疑,他只当这个流浪儿生活不易,要去教堂领取救济餐。虽然在这座小城中教堂名存实无,只有一些普通人的教众和教士在维持,而更因为几乎没有乞丐而很少发放救济餐,但皇帝陛下曾下令要求所有教堂必须接济流浪者与乞丐,因此他的行为也很正常。“驾”了一声,他舞动手中皮鞭抽打在白马的臀部上,打的两匹骏马唏留留长啼一声,迈动四蹄小跑起来。 一边在城中的石子路上行着,鲍勃一边问道:“你是在哪里来的啊?我们城市从来没有乞丐,你肯定是别的城市的吧。” 辛尔低头说了一个附近其他小城的名字,鲍勃有些恍然:“是啊,听说那里换了城主,新上任的城主征税极重,很多佃户无法生存,被迫流亡他乡呢。” 而仿佛想到了什么,鲍勃长叹一声:“唉,你不知道,我们的城主拉尔森,他对我们非常好,赋税不重,待人亲和,而他几个月前却…唉。” 辛尔当然知道,因为那是他的父亲!在袍子下的双拳紧握,指甲几乎都要陷进肉里了。如果没有那些黑衣人,他的生活依然平定,父亲也依然会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城主,在他的治理下这座小城也依然风调雨顺,路不拾遗…是那些黑衣人,那些混蛋,他们毁了我们的一生! 虽然他小小的身体绷紧,双眼更是因为愤怒而布满了血丝,但是被遮盖在袍子之下鲍勃也无法看见,他依然驾驶着马车看着路况,自顾自的说着:“附近的几个城都已经换了城主了,这科尔思国真的是要变天了啊。” 辛尔听到他的一怔,连忙问道:“大叔,你知道什么吗?” 鲍勃毕竟是商会的人,会经常在各个城市间流动,因此信息也比几乎不出城的希缇通达很多。他左右看了看,低下头在辛尔旁边说着:“你可不要乱说,我跟你讲讲。” “我们科尔思国虽然是小国,但是它是三十三个公国中最大的九个王国其一,迪达科王国的附庸国。而最近科尔思国的领主大人年迈而即将去世,本来应该由他的大儿子费迪继承爵位,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也一直没有什么异议。费迪公子为人忠厚谦诚,因为领主大人年迈而很早便帮他处理政务,我们一直都认为他就会是新任的科尔思国领主。” “而几个月前,本来被流放在外地的南里公子却回来了。与他忠厚的哥哥和慈和的父亲不同,这南里公子却是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五年前更是因为失手打死了不肯就范的少女而被大怒的父亲革去地位,发放到一座小城去当城主了。” “虽然他不得民心,性格更是残忍暴躁,但是这次回来他却带着迪达克王国国王,瀚海王的诏令,这诏令更是只有一行字,那就是宣布在老领主去世后,南里就是新的领主。” “这…凭什么?”即使刚刚听见这码事,但辛尔也能知道南里绝对不是一个好的领导者。与早就接手政务,为人更是宽厚的费迪相比,无论如何他也是不如,怎么可能就这样让他做一个国家的领主呢? “我们也不清楚,但这是瀚海王的诏令,而科尔思国更不过是人家王国的一个小小附属国,怎敢不从?即使不清楚对于迪达克王国来说不过是蚊子腿一般的科尔思国有什么值得瀚海王直接下令的,但费迪和老领主大人必须遵从命令。虽然如此,但这并不代表其他人也会听从一个品行不端,毫无威望的人来做领主,很快叛乱就发生了,几位一向亲近费迪的将军带领军队杀入了领主府之中。可南里这次回来并不仅仅是自己,他还带着迪达克王国的人,瀚海王的几位亲卫…仅仅是几个时辰,反叛的人就已经被实力云泥之别的亲卫全部清除了。” “而我们这些小城虽然远在边疆,但城主也是要去参加典礼的。在更换领主之时,许多不同意南里继承领主位置的领主拒绝前去,其中就包括了你们城的城主,还有我们的拉尔森城主。” “而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唉,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啊。就算拉尔森城主和老领主大人有着情谊,但也不能…唉。”鲍勃深深的叹气,他知道拉尔森是个极重感情的人,当年老领主对他有恩,更是让他身为城主辖制一域,虽然不是什么大地方,但这对本来国土面积就不大的科尔思国来说也依旧是重任了。如今国家内乱,虽然拉尔森实力不足,无法起兵勤王,但他却会坚守气节,绝不会做出侍奉一个德不配位领主的事情来。 而听了鲍勃的话,辛尔的胸膛也剧烈的起伏起来,他终于知道自己的惨剧是因何而起的了。好一个心狠手辣的南里,好一个草菅人命的瀚海王…他的指甲已经刺入了掌心却不自知,鲜血一滴滴的在掌中滴落,而他腮边的肌肉更是咬的硬如精钢。 痛!与刺破了手掌,咬破了嘴唇相比,对辛尔来说更痛的是心。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父亲一辈子兢兢业业,誓死效忠,要换来这样的结局?难道权力与力量就是一切吗,难道那瀚海王对于我们这小国来说就是无上的神,可以任由他掌握支配吗?忠心的人惨烈的死,那些将军也是,自己的父亲和其他城主也是;良善的人也不例外,难道在南里继任之后他会放过老领主和声望远超自己的大哥吗?凭什么!凭什么善良仁厚的人没有好报,凭什么作奸犯科的人能为一国之尊! “冷静,孩子,冷静!”墨的声音响起:“这就是这个世界,力量才是一切!就算老领主能够无视地位,哪怕是自己的儿子打死了平民也会一视同仁,但在更强的力量,更大的权柄面前没有侥幸!你要复仇,就要变强,而要变强,就更要让你的心镇静!” 但此时辛尔却听不见墨的话了。他只觉得血灌瞳仁,对命运和上天不公的怒,对南里和瀚海王的恨让他根本无法冷静。父亲曾教给我正义与仁爱,为何无人以正义与仁爱对他!无声的怒吼着,眼泪与被咬破嘴唇而滴落的鲜血飞溅。 “我们到了…孩子,孩子?你没事吧?”马车在教堂门口停下,鲍勃喊了两声,却发现辛尔如同木雕一般的坐在原地。 没有回答,辛尔此时连谢谢都顾不上了。僵硬的在车上下来,他却忘了拿自己的拐杖,右脚刚一落地一阵撕裂的剧痛便传来,让他无法控制的一头栽倒在地。 看着这个可怜孩子的样子,鲍勃想上来搀扶他,但却被辛尔挥来的手阻止了。眼睁睁的瞅着辛尔艰难的在地上爬起,抓紧自己的拐杖一瘸一拐的离开,甚至抓着拐杖的指节都泛着过于用力的青白色,鲍勃叹了一口气。 虽然不知道这个孩子的身上发生过什么,但鲍勃愿意为他祈祷。 第七章 觉醒仪式(一) 听着马蹄声逐渐远去,辛尔已知道鲍勃走远了。 站在这黑暗教廷与萨蒂奇帝国用以彰显自己权柄,在每一个哪怕最小的城内都会建造的教堂门口,辛尔剧烈的喘息着。 “墨叔,我已冷静了。”良久之后,辛尔才深吸一口气,将自己起伏的胸膛稍微平息:“我的生活太过美满幸福,我的父亲为了我的童年,让我认为这个世界如同童话一般,好人必定善终,恶人必定恶报…而现在我已知道了。” 墨看着这个才只有九岁,但心智之成熟却远远不止的孩子,叹了一口气:“辛尔…也许这对你的成长是极好的磨练,但我却并不希望你承受这些本不应你承受的东西。” “但事已发生,死去的人不会复活,该死的人还在作恶…所以我绝不会气馁,绝不会软弱。”辛尔紧紧的闭着眼睛,但从他颤抖的睫毛也能看见他的内心并无所说的那么冷静。 而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本还残余在他瞳孔内的天真便已尽失了。这才是真正的成人礼——一个孩子认清世界,真正成长为大人的过程,即使他还如此之年幼,但他的心却已经不再柔软。鲍勃也没有意料到,仅仅只是藏不住话的一个中年大叔的一番话,就已经让这个孩子认清了许多事情了。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不需要劝说你。”墨轻叹一声:“遵从你的内心。” 深吸一口气,辛尔打量着面前的教堂。 虽然这仅仅是一个小国的边远小城,但教堂却依然建造的十分规整,所用的一些材料他更是从未见过,显然并非是城内取用,而是由皇帝直接下令运来的珍惜材料。黑暗教廷的风格都是黑色与金色,因此这有三层小楼高的教堂整体都是尊贵中带着深沉的黑金颜色,那金色象征着无上的地位与尊崇,黑色则是黑暗教廷一向传承的暗系魔力。 而在教堂的门口,也有着几个教士徘徊着。如果这是在萨蒂奇帝国,九大王国乃至公国,能够身穿教士袍的也至少是一阶的修行者,但这仅仅是一个小小国家的边远小城,所以教士也都不过是普通人。看见踉踉跄跄走过来的辛尔,几个教士也情不自禁的皱起了眉头。 虽然说皇帝陛下有令,所有教堂都必须开设救济处,为流浪者和乞丐发放救济餐,但这却不代表教士会尊重这些可以说毫无地位的乞丐。本来与其他人相比,教士就大多是修行者,再加上他们为教廷工作,所以地位一向尊崇,哪里会给一个乞丐好脸色?即使是在这里,他们并非能力者,但他们经常能见到在大城市过来为孩子觉醒能力的强者,眼界开阔了不少的同时也有种自己高人一等的感觉了。 而这就是教廷的弊处,它给了人们权力的同时也让他们狂妄,让本应平等的人们生出阶层。 “乞丐吗?”为首的教士几乎能闻到辛尔身上破旧袍子的腐败味道了,嫌恶的用手在鼻子面前扇了扇,指着教堂侧面的救济处:“去吧,那边发面包和汤。” 曾经身为城主之子,当然也见过这些不过是普通人的教士来城主府参礼,面对自己的父亲恭恭敬敬的模样。而此时他们如此鄙夷的对待自己,见到这副见人下菜碟的丑陋嘴脸,辛尔却能忍耐不甘和恼怒。他冷冷的在袍子下看着这些身穿华服,拿着教廷的薪资而吃的大腹便便的教士:“我不是来领救济餐的。” “不是来领救济餐的你是来做什么的?”教士仿佛对待苍蝇一样的扇着:“这里不是你要钱的地方,快走快走。” 深吸了一口气,即使因为他们的轻蔑态度而感到怒意,但他却并不会显露出来:“我是来参加觉醒仪式的。” 而听到他的话,教士不由得一怔。虽然他看起来不过是一个乞儿,但是谁能知道他会不会飞上枝头变凤凰?一旦他觉醒了强大的异能,或者在魔法途径上有着天赋,那么他的地位立刻就会比他们这些不过是普通人,拿着空晌耀武扬威的教士高上许多许多了。即使在他的身边连陪同而来的长辈都没有,但是这都不重要,一旦有天赋便立刻会被上报,被各个王国乃至萨蒂奇帝国的学院录用,甚至全家都能得以沾光,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之前也不是没有听人说过,不开眼的教士得罪了来觉醒异能的平民子弟,但没想到那孩子是个锱铢必较的人,而他的天赋更是极其惊人。当为他觉醒异能的黑袍教士想让他进入教廷的学院时,他却不同意,黑袍教士当场便杀了那个得罪他的教士讨他欢心。教廷之中更是等级森严,像他们这种最普通的白衣教士不过是教廷的最外围人员,要多少有多少,被杀都不需要经过裁判所裁决。 冷汗有些滴落下来,即使知道父母不是强者,孩子有惊人天赋的可能性极低,但如果真碰上了那绝对讨不到好处。更何况是这种之前家庭条件很差的孩子,如果有了天赋,地位骤然提高的他们难免做出偏激的事情。而与一个未来有可能成为强者的天才相比,自己这种不过是套了一层教士袍的普通人的命与鸡狗何异? “跟…跟我进来吧。”虽然并不觉得这个孩子能是那种天才,但这个肥胖教士很明显非常珍惜自己的性命,在满是油汗的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今天是月圆之日,首都的大人已经到了。而你的运气不错,今天还有几位虽然我们不知道身份,但是肯定是大人物的阁下在这里。” 跟着教士矮胖的身形,辛尔走进了教堂内部。 不愧是黑暗教廷国力的象征,即使这是个直到破损为止,其他国家的人也没什么机会看见的小城中的教堂,内部的装潢也毫不敷衍。水晶般富丽堂皇的吊灯,考究的浮金壁纸,墙上镶嵌的带有彩色图画的琉璃窗更是在阳光下折射出各种色彩的光芒。 教堂的正中间,这里是由教众进行礼拜和布道活动的地方,摆放着红木的长椅还有鎏金装饰的礼拜台。虽然礼拜厅的面积不小,但对于占地面积如此之大的教堂来说也不过只有一半而已。 另一半,便是辛尔跟随教士要去的地方了。虽然说依靠教廷来为人们坚定信仰,但是统治一个帝国,维护占地如此之大的一众国家在世界上的地位并不是仅仅依靠着这些普通人,更重要的是力量。力量在哪里来呢?一方面是资源,而更重要的一方面便是天才了。只有天才在大量资源的培养下,才能成长起来,最终成为这些国家的顶梁柱。 虽然说继承了优良的血统的那些孩子更容易有出色的天赋,但是在萨蒂奇帝国的历史上不乏平民出身的孩子最后成为四阶乃至五阶的强者,因此萨蒂奇帝国英明的帝王莫瑞森大帝便对所有孩子一视同仁。而这样的法令更是被推及到了所有附属王国公国乃至这些连国主都只有领主这样较低爵位的国家,这也是为何近些年黑暗教廷欣欣向荣,天才层出不穷的原因。 而走进了觉醒厅,辛尔便发现往日总是只有一个成年人的觉醒厅内,此时竟然站着好几个。 他们其中有一张辛尔熟悉的面孔,他的名字是伦宁,今年三十多岁,年纪与自己的父亲相差不多,也是父亲的朋友。他是黑暗教廷的灰袍教士,实力同样也是二阶初期,平日里也要在首都的总教堂办公,只有满月时才会来到这座小城,为到达九岁的孩子们进行觉醒仪式。 在伦宁的身前,有着一位同样是身穿灰袍的教士。但是与此时面色暗沉的伦宁相比,他却要耻高气扬的多,在教士袍下锃亮的黑色皮鞋不断的抖着,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与其他普通的白衣教士不同,伦宁与那男人身为灰袍教士,是货真价实的异能者,因此他的地位也要高的多。可此时即使是他们,也要站在其他人的身后,那些人又是谁了? 而在他们的前面,则是一位面色阴翳的老者。虽然他看起来已有许多年纪了,脸上的皱纹更是如同铭刻一般深深陷入他苍老的面颊中,但他的那双眼睛却如同搜寻猎物的苍鹰一般锐利,显然这个老者并非是与他衰老的面容一样无力。他的地位也明显要比其余二人更高,因为他们都只能站在他的身后,恭敬的微微垂着头。 另一个人,却是一个女孩子,而且还是一个与辛尔年纪相差不大的女孩。与这座小城中多是平民衣着朴素的孩子不同,她穿着明显是高级面料的精致短裙,一头金色的亮丽长发在脑后挽成一个高马尾。 肤白胜雪,唇红若朱,一双弯弯的柳叶眉漆黑如墨,显然是个小美人胚子。虽然她的外表精致完美,只是那双古灵精怪的大眼睛却不时闪过光芒,显然她不是一个和外表一样宁静典雅的女孩。 在觉醒厅的外侧,则同样站着几个孩子,有男有女,显然他们都是来进行觉醒仪式的。虽然这觉醒厅他们都是第一次来,对教堂内部堪称奢华的装饰而有些眼晕,但此刻他们的目光却都在看着那个巧笑嫣然的女孩,仿佛是她身上有着磁力一般。而感觉到这些孩子在看着自己,虽然年龄没有比他们大上多少,可能只有一岁的差距,但她却露出了一个令人目眩神迷的笑容,让那些没见过世面的男孩脸一下子就红了,女孩也被她的魅力和亲近气息而有些头昏脑胀。 “好了,公主大人,不要再闹了。”老人看着那些被女孩迷的头重脚轻的孩子们,阴翳的脸上露出有些宠溺的苦笑,无奈的说道:“老夫身怀王上嘱咐的重任,若不是你非要来这里看热闹,老夫早就离开这座小城了。” “再玩一会嘛。”女孩亲昵的拉着老人干瘪褶皱的手:“大爷爷,你出手给他们进行觉醒仪式好不好?” “我吗?”老人有些好笑,他是什么地位?公主大人的觉醒仪式就是他亲手进行的,这些不过是平民家的孩子哪有这个荣幸? 而听见了老人所说的公主大人,带辛尔进来的肥胖教士腿都要软了。他一辈子最多也就和伦宁打过交道,在他眼里伦宁已经是高不可攀的大人物了,如今自己这小庙里竟然来了一尊大神,他那里承受的住?就算老人并没有流露出任何气息和威压,他也觉得自己的膝盖一阵阵的发软,差点便跪倒在地了。 而辛尔看着他这副不堪的样子,皱了皱眉头:“你出去吧,我自己在这里。” 教士的脸上满是油汗,红润的脸上一层油亮:“本来也不允许外人观看,我出去了。”话音还未落,他便仿佛抱头鼠窜一般的离开了。 看着没见过世面的教士的窘迫样子,在伦宁身边的灰袍男人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他的名字叫谢维特,是南里公子,现在应该叫南里领主派来的人,目的便是为了消除那些与他不在同一条船上的城主对未来可能出现天才的影响。 南里虽然残忍阴险,但他却不是傻子,他也十分清楚在这些小城可能数十年都是同一个人进行觉醒仪式,与城主同样身为修行者,这些灰袍教士很可能与城主产生友谊。而灰袍教士又是为国家发掘人才的人,他们负责觉醒仪式,会第一时间接触到有天赋的孩子。而现在城主接二连三的惨死,虽然没有证据,但是明眼人也知道死去的城主都是不支持南里的一派。如果这些灰袍教士因为朋友被南里所杀而心怀恨意,故意为这些有天赋的孩子灌输一些对他敌对的思想,那么就等于在制造敌人,这是他无法接受的。因此,他要做的便是完全的洗牌,用自己的人去做城主,同样把自己熟悉的教士派到这些城内。虽然他可以派人暗杀这些城主而无人插手,但这是因为这些城主相当于他的属下,可他却不能对哪怕一些不过是二阶的灰袍教士出手,因为他们隶属于教廷,是教皇陛下的手下,这是逾界的行为。但他可以用自己的人去分散那些灰袍教士的权力,将他们架空,这样整个科尔思国就完全受他掌握,再也没有第二个声音了。 而谢维特便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而来的。虽然他仅仅是一个灰袍教士,但他的野心却很大,而眼前就有也许是可乘之机,能让自己飞黄腾达的人,他怎么能不表现一下了?虽然不知道他们的具体身份,但那可是一位公主殿下,那位老者的实力更是深不见底,显然是哪一个王国的皇室。如果能傍上这样的大腿,那好处还能少得了吗? 因此他便低头作揖,恭敬的说道:“以冕下的身份,为这些平民子弟进行觉醒仪式,岂不是折煞他们了。” 第八章 觉醒仪式(二) 老者听到他明显是恭维的话,回过头来,那双鹰一般犀利的眼睛注视着他,让谢维特不禁打了个寒颤。 但也仅仅是一瞬而已。老者有些好笑的看着拉着自己干枯如同骷髅一般手的女孩:“公主大人,你听见他的话了吗?” 而那女孩便十分不开心,撅起了粉嫩的红唇,不太满意的看着他:“有什么的?我也是人,他们也是人,大爷爷能给我进行觉醒仪式,为什么不能给他们进行?” “听见了没有?”老人大笑道:“怎么,你觉得公主大人不是人了?” “我…小人不敢…”谢维特的马屁拍在了马蹄子上,他十分清楚这些强者想杀人可能只是因为心情不好,而以冒犯公主的名义出手,哪怕是教皇也没什么可说的。一时间他的冷汗如同水流一样在头上流下,把他灰色的长袍都打湿了不少。 “谅你也不敢。”老人笑道,看向在一旁的伦宁:“你的意思呢?” “众生平等,这是教皇大人的钧旨,无论身份高低贵贱。”伦宁回答道:“平民子弟也好,公主大人也罢,不应区别对待。” 老人摆了摆手:“公主大人的命要比他们重要的多了。如果是公主大人和一个普通人同时受到生命危险,而你只能救一个人的话,难道你会弃公主大人于不顾,去救一个普通人吗?” “这…”伦宁哑然。 而这时,在一旁听了许久的辛尔却站出来,朗然道:“如此,便由上天决定。我救公主大人不是因为她身份尊崇,只是因为她是一条生命而已;我救普通人不是因为害怕别人说我嫌贫爱富,同样也只是因为他是一条生命而已。” “好小子。”老人听了他的话,也不生气,哈哈大笑:“好,好。堂堂的两个灰袍教士,竟然还不如一个乞儿通透,你们可真是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听见辛尔的话,伦宁和谢维特都有些羞惭。他们怎是不会说这样的话了?只是成人还未必有孩子有胆气,明明知道这老者是负责保护公主大人的,他们即使能说好听的话,也不会说不救公主大人,生怕惹得老人生气了。 “虽然老夫并不太认可你的话,但是你勇气可嘉,志气更是不俗。本来我是不会出手为你们进行觉醒仪式的,但有你这番话,我便破例出手一次。”老人微笑道,虽然他阴翳的面容让他的笑也不是很好看,但友善的情绪却依然散发出来,让辛尔不由自主的觉得舒服了很多。 “念动天地,这老人至少是名法术大师。”墨的声音传来:“能用自己的情绪感染环境,他对灵魂力量的理解很深。我得隐藏一会了,现在的我太过虚弱,有可能会被灵魂力量强悍的魔法师发现。” 虽然不久前听过墨叔给自己讲过强者的分类,但这老人还是他第一个见到的魔法师,也是他所见过的最强者。法术大师,等同于异能者凌空境的可怕力量,这样的强者怎会出现在这连城主都只是二阶的小城里了? 而老人因为辛尔的话觉得十分有趣的时候,那位公主大人却不高兴了。虽然她认可辛尔所说的话,可凭什么这个小乞丐说宁可救一个普通人,也不救自己呢?但即便她这么想,此刻她的心思并非是觉得自己身份尊崇,所以命要比其他人高贵,而是有些小脾气罢了。 走到辛尔的面前,虽然他那件百衲衣一般的破旧袍子上还带着一股腐败的味道,但女孩却没有觉得如何,而是有些不高兴的叉着腰,隔着袍子看着他:“为什么不救我?你要是救了本公主,各种赏赐肯定少不了,哪怕是加官晋爵也是理所当然,救一个普通人,他多半与你说声谢谢,还可能连句好话都没得。那边好处要多,你还分不清吗?” “我做事不为好处,只为了我心安而已。”辛尔淡淡一笑:“公主大人只知道活下来能给我许多好处,想没想过如果是你死,不过惨叫一声,他死,亦不过是惨叫一声,又有什么区别了?人死不过黄土一抷,金银珠宝,高官厚禄又给谁看?” “这…”这一番话说的这个小公主却是哑口无言。她一向伶牙俐齿,古灵精怪,这次与人争论却占不到上风。仔细想想,这乞儿说的话竟然也是不无道理。我活着确实是锦衣玉食,出行又有高头大马,风光无限,而普通人不过是粗茶淡饭,布衣葛袍,行路全靠一双腿,差别可谓是天上地下;然而要到了死的时候,也不见得有什么区别,无非就是两腿一蹬罢了。既然如此,那命又有何贵贱? 但听了他的话,女孩却又觉得羞恼。怎的,你是觉得我唇不红,齿不白,面不若桃花是了?我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若是你救了我,要我以身相许也不是不能的啊,怎么就落得这番田地的了?公主此时已全然忘了自己仅仅是在与人辩论,并不是在两人只能活一的死局中,女孩子的娇蛮劲上来,她半是撒娇,半是恼恨的说着:“我不管,我就要你救我。” 而这么近距离看着她那双桃花般的眸子,即使是心志坚若辛尔也不由得心神一阵摇曳。女孩子的粉白面颊因为含羞带怒而惹着一丝晕红,再加上她本身便是个粉雕玉砌的瓷娃娃般的女孩,闻到她身上如青荷一般的香气,这让得他舌头仿佛缚住了一般,竟是连半点话也说不得了。 但是公主却不知道他是如何想的,见他傻愣愣的将脸藏在袍子下,一时间有些气恼,不过是一个乞儿罢了,为何这般神气,我要你说句软话你也说不得?竟是伸出粉白的小手,也不顾他身上满是灰土污渍,在他胳膊上推了一把。 她这一下力气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是正常孩子而言顶多打个趔趄就站稳了。而辛尔却不是如此,他腿上还带着旧疾,此时如果不是撑着拐杖,走路都有困难,哪里受得了外力?因此仅仅是一推,他便闷哼一声栽倒在地。 “呀!”公主也没想到如此,见辛尔摔倒,看见他的拐杖在袍子里摔落出来,才知道他乃是跛足,惊叫一声:“你…你没事吧?” 而跌倒在地,腿上更是传来钻心般的剧痛,辛尔只觉得呼吸的空气仿佛都如火炭滚水一样,让他的肺都燃烧起来。即使他性格坚韧,但哪怕是轻轻按动都会剧痛的腿如此重重的摔倒在地,还是让他清秀的面庞都扭曲起来,汗水更是在额头滴落。 见辛尔在地上扭成一团,双手更是死死的按着自己的大腿,女孩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也清楚他的腿上估计有些伤病。在他身边蹲下,也不顾他身上是否脏臭,在她伸出的右手上一团金色光芒亮起,仿佛将一颗星星握在她娇嫩的手掌中一般。 “公主大人,不可!”本来见公主与那乞儿斗嘴听之任之还觉得有些好玩,到突然之间他就被公主推倒,而转眼公主竟然就要出手为他疗伤了。老者疾呼一声:“公主大人,你上个月才刚刚凝聚了魔晶,灵魂力量尚且不稳,如此全力出手会伤元气的!要是你想给他治疗,让老夫来就好了!” 他怎会看不出公主所用的乃是二阶魔法【巴德尔祝福术】了?虽然公主已经凝聚了魔晶,成为了一名正式的魔法师,已经能用魔法使来自称,但毕竟也是堪堪到达二阶。虽说在她这个年纪,能有这样天赋可谓惊才绝艳,但【巴德尔祝福术】乃是一个二阶中都算得上最为繁复的魔法,以她尚未稳定的魔晶来操纵,即使成功了也会大伤元气,失败了导致反噬更会使魔晶破裂,极为危险。但现在他也无法打断,强行停止反倒帮了倒忙,只能面色阴沉如水一般的看着公主。 “光明之神,生命之父。聆听我言,回应我嘱…”红唇微动,蕴含着精神力量的魔法咒语在她红润嘴唇中有节奏的轻轻吐出。虽然这是人类的语言,每个字辛尔都听得懂,但当它们链接在一起,以灵魂力量贯穿,再加上某种独特的节奏,便成为了一个可以释放魔法的咒语。 这也是他第一次见识到魔法,女孩手上的金色光芒如同一个小小的太阳,不断将温暖的光芒释放出来。这就是魔法师,这就是魔法吗?虽然辛尔一句话都没说,但他也已经为这无比神奇,足以扭曲规则的力量而惊叹了。 而对女孩来说,她却没有辛尔那样暖洋洋的十分舒服,显然并不从容。眼睑闭合,长长的睫毛搭在紧闭的美眸上微微颤动,白嫩光洁的额头上更是能看见细密的香汗,显然释放这个魔法对她来说也十分困难。而感觉到一阵阵暖流在她的手掌中向自己的大腿流入,本来破裂而驳合的十分错杂的肌肉与经脉正在被逐渐的修复,正确的连接在一起,辛尔只觉得一股从未感觉过的情绪在空荡荡的内心产生了。 为什么?她不是公主殿下吗?在她眼里我不过是一个乞丐,与她言语冲突,哪怕她直接将我杀死,难道还会有任何人敢说什么吗?而她更是因为仅仅是打闹一般的动作,就不惜损耗己身也要出手为我治疗这明明就与她无关的伤势,为什么?我有什么值得她这么做了? 一时间,复杂的感觉让他觉得大脑一阵糊涂。难道强者不是应该将弱者支配吗?难道她的身份远比我尊贵,自己更是小小年纪就成为了魔法使,身边还跟着一位法术大师,不是应该视我的生命如同草芥吗?可事实却是,她即使已经有些颤抖,却依然坚持着在吟唱着咒语,将呼唤而来的温暖光系元素通过【巴德尔祝福术】转化为可以医治隐疾的力量,不断的为我治愈着伤势。这是为什么? 而在老人焦急的眼神下,万幸,公主的魔法顺利的完成了。当最后一丝光芒也涌入辛尔的大腿时,女孩的俏脸已经失去了些许血色,变得有些惨白。 老人连忙冲过来,扶住公主摇摇欲坠的身体,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魔法瞬间释放出来,让她本来苍白的脸色好看了不少,也回复了些许体力。 老者紧皱着眉头看着依旧躺在地上的辛尔,脸上苍老的皱纹抖动,怒到:“孩子,你险些闯了大祸。你知道如果公主大人的魔晶破碎,惹来瀚海王震怒,你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吗?哪怕是你们所在的这座城市都会受到牵连,惊世境的强者一怒之下,千百里地生灵涂炭,易如反掌!” “不怪他,是我非要与他争论。”虽然有些虚弱,但在老者的魔法恢复下,公主已经面色好些了。 而本来轻轻一按就会撕裂般疼痛的大腿,在这个法术的治疗下,已能如同正常人般走动了。辛尔站起身来,此时他的袍子已被跌倒而滑落,露出他那张清秀的脸庞。他本来就并非是乞丐,也仅仅是因为披着一件破烂长袍,面容上并无脏污。此时他却顾不得感谢了,听到了老人所说的瀚海王,让他有些怔怔的看着女孩:“你是瀚海王的女儿?” 见到他的脸,女孩也不禁一愣。本来以为他只是一个小乞丐,更是因为跛足而生了恻隐之心,但此时她却发现他竟然面容俊秀,即使岁数还小,也已能看见些许过人气魄了:“我…我是。” 辛尔将袍子重新穿上,拉下帽子,重新遮盖住他的脸孔。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辛尔因为悲痛却反而笑了起来。 为什么?瀚海王这样一个能指使手下将兢兢业业的城主一家杀尽的人,会有这样一个善良的女儿?而想到老者的话,他的脑内便更加混乱。仅仅是第一次认识,我更是乞丐一般,她就要不惜修为受损的为我治疗,这是为何了?上天啊,为何要将这来侮辱我,让一个仇人的女儿治我因他们所受的伤了? 而见他不再说话,老者的面色也阴沉如水。虽然他喜爱这少年的性格,但是他却让刚刚差点让公主大人身受可能影响未来的重伤,这让他不由得冷哼一声:“公主大人刚刚冒了极大的风险救了你,你这少年竟然连一句感谢之话都没有吗?” 要我感谢?要我对一个杀了我全家的始作俑者的女儿感谢,仅仅是因为她治了我被他手下所害的伤吗?冷笑一声,他才说道:“我并无什么感谢的话可说了。真要说什么感激,那到我要杀你的时候,我便不杀你就是了。” “荒谬之言!”虽然刚才还觉得这少年有心气,但此时听到辛尔这般惊世骇俗的话,老者须发皆立:“公主与你萍水相逢,便为你全力治疗,而我观你伤势亦非她所伤,你竟说出这种话来!更何况我听你所言,怕是与王上有些仇恨,虽然我不知从何而来,但今日无论如何,我也不能放虎归山了!” “不要!”而女孩见老者已然暴怒,惊叫一声:“大爷爷,不要杀他!” “公主大人,今日之事老夫冒犯了,日后如何怪罪皆有老夫听任。”而老人却不听她的,也未见他如何动作,辛尔便感觉到身边的空气有些凝固起来,让他哪怕呼吸都逐渐困难。 “大爷爷,你听我说句话好不好?”公主哀求道:“我求你为他进行觉醒仪式,如果他没有天赋,那么他以后也是普通人,不会对父王有威胁的,你就放走他,好不好?如果他真的是个天才,你再…” 听到她的话,老者本来树立而起,无风自动的苍白胡须也平息下来。即使他杀伐果断,但面前这个孩子不过只有九岁,才与他腰一般高,他又怎是心甘情愿的了?大手一挥,辛尔便觉得背后一股气流在推着他行走一般,被吸摄到了老者的手中,手臂被老者铁钳般的手紧紧的握着而有些疼痛:“好,公主大人,我答应你。如果他确实没有天赋,我饶他一命也无妨,但要是他哪怕有一丁点可能成为强者,今日也不得不血溅五步了!” 第九章 觉醒仪式(三) 抓着辛尔的手臂,老者冷哼一声,将他带到了觉醒厅中间的一个仿佛天平一般的器械面前。 这个天平名叫魔灵秤,是每个觉醒厅都会有的炼金器械,它就是觉醒仪式时考核一个人是具有异能者天赋还是魔法师天赋的东西。当尚未觉醒的孩子被举行觉醒仪式的强者注入一些魔力或灵魂力量以引动潜藏在他体内的力量,魔灵秤就会牵引着孩子释放出这股还不受他控制,混合有魔力和灵魂力量的混杂力量。而魔灵秤的作用就在此,它可以通过分析这股力量,来检测出一个孩子的哪方面天赋更强,如果魔力更强,那么他就有异能者天赋,反之就是魔法师天赋。 而魔法师与异能者虽然是伴随的,但同样也是对立的,彼此相克,这也是为什么强者们都认为一个人没法同时成为异能者和魔法师。当秤向一边偏离的越大,就证明一个孩子越有这方面的天赋,而当秤处于中间位置时,就说明这个孩子的两种能力平衡,并无突出之处,互相制约,也就是证明他以后是个普通的人了。 而虽说一方面越强就越好,但也不是绝对的。如果一个人体内只有纯粹的魔力天赋,没有灵魂力量来操纵,那么他极容易走火入魔或者控制出错而爆体身亡;同样的,一个人只有灵魂力量天赋,那么他也没法驱使魔力,使用魔法就如同用泵抽水,必须有一部分魔力才能运转起来。所谓孤阳不长,孤阴必衰便是这个道理。因此最顶级天赋的那些人,都是九一开,甚至有百分之九九都是一边,才是最为出众的天才。而下限,最起码也要有上五成半偏在一边,这也代表着一个孩子天赋虽然比普通人强,但却极其有限,可能穷其一生都没法凝聚核心突破至二阶,只能在军队中做个百夫长,或者去魔兽聚集地狩猎魔兽了。但即便如此,能够成为修行者便意味着超脱凡人,也足以改变本来平凡的一家人的命运。 拽着辛尔来到魔灵秤面前,老者示意他将手放在上面有个凹陷手印的地方。而辛尔此时也如同失去了灵魂一样任他摆布,生命都不掌握在自己手里,他挣扎又有什么用了? “准备好,我让你输入力量,你就输入。”老者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手指略微弹动,一股精纯的灵魂力量便注入了他身体内。 而感觉到一股冰凉的气流在肩膀闯入自己身体,辛尔也不禁浑身一震。这股外来的力量如同持刀入室抢劫的歹徒一般,它不属于这个身体,因此刚刚进入便是横冲直撞。每个人身体内都潜藏有一部分魔力,这是他们生于这片空气都蕴含着魔力的天地所必须的,只是如果没有成为修行者,可能一辈子都没法调用,而感觉到外来者闯入,这部分魔力便如同卫兵一般,迅速的在四肢百骸涌起。 感觉到辛尔的身体在微微颤抖,老者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一般来说在进行觉醒仪式的时候,负责主持的强者会将魔力或者灵魂力量中专属于自己的那部分特征抹去,以减少这外来力量对孩子脆弱身体的破坏。而他此时却不想麻烦,直接将自己身为法术大师层次的灵魂力量注入了他的体内,在他看来如果这孩子有天赋,那他必定要死,因此他也没什么客气可言。 但与他所想的辛尔身体直接被撑爆不同,辛尔竟然仅仅只是颤抖了一阵,就将这股外来的力量压制下去了。那可是法术大师的灵魂力量,虽然量不多,但是毕竟层次是四阶的,如果将这些灵魂力量注入到一旁傻站着的伦宁和谢维特两人的身体里,哪怕他们已经凝聚出来灵核,是真正的异能者了,也足够将他们的身体炸碎。 面色更加阴沉,他似乎感觉到这孩子是个惊世的天才了。这样的人绝对留不得,但为了让公主安心,他还是忍耐着杀意,让辛尔释放出自己的力量,进入到魔灵秤中。 而在一旁焦急的看着的公主眼里,却是辛尔在颤抖着的样子。她清楚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辛尔绝对不会陷入这个死境之中,因此她美丽的双眼此时已是通红,眼泪在里面转动着,让她蓝色的双瞳水波流转。虽然她身为瀚海王的女儿,乃是九王的家眷,地位至高无上,本应该看待这些没力量的平民如若蝼蚁般,但她却绝不认为有人因为自己而死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她更清楚,如果辛尔有哪怕一点点天赋,都会被老者毫不留情的斩杀。之所以叫他大爷爷,就是因为他乃是迪达克王国供奉殿的大供奉,是王国中仅次于瀚海王的强者。即使自己将事情闹到父王那里,但老者是为了以绝后患而出手,本就生性凉薄的父王绝不会向着自己。此刻她焦急的内心中并不求任何事情,只希望辛尔是个完全的普通人,能逃得一条性命就已经是上天保佑了。 但在辛尔的心中,感觉却要更加的强烈。他平时从未感觉过自己的身体内有这么多隐藏着的力量,此时在老者的外来灵魂力量进入时,那些力量便如同平静的湖面上挂起来了一阵狂风,瞬间便掀起来了百丈的波涛。此时他也顾不得许多了,魔灵秤的作用也体现出来,他感觉到自己与魔灵秤相接的手上传来一阵吸力,遵循着那股力量,他将自己体内这被激荡起来的力量注入了进去… “嗯?”而感觉到辛尔注入了力量,老者却惊咦一声。哪怕是最普通的人,在注入体内力量时也会让这魔灵秤略微的波动,最后再回归平衡,因为或多或少都会有一点异能与魔法的失衡,为何这个孩子的力量注入进来时,魔灵秤却连动也不动?难道自己感觉错了,他真是个彻彻底底没有一丁点天赋的废人? 老者加大了灵魂力量注入,而辛尔的身体被他刺激的同样也将力量注入进了魔灵秤。但是这极度灵敏,哪怕注入进来的魔力与灵魂力量有一丁点不平衡都会出现波动的魔灵秤,此时却仿佛镜面一般的毫无波澜。 “停下吧。”老者皱着眉将他拉开,伸手招来一个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孩子。 而对这个无辜的孩子,老者便要温柔的多了,他将带有自己特性的力量剥离,让这股灵魂力量仿佛净水一般纯洁,才将极细小的一丝注入了进去。而虽然是如此,那个孩子面色也一阵不正常的晕红,用尽全力才将自己的力量注入进了魔灵秤。 感受到有外来力量进入,魔灵秤立刻开始了水波一般的波动,叮叮当当发出着金属摩擦的脆响。但是很遗憾,在这个男孩期待的目光中,魔灵秤最后停在了略微偏向异能者的一侧,但是幅度极小,连五成半都不到。 “没有天赋。”老者淡淡的说道,让这个垂头丧气的孩子离开了。虽说他的异能者天赋有五成半,理论上来说还是能修炼出一点点魔力的,但这样低的天赋可能连天地间流动的魔力都感觉不到,修炼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但这并不重要,这个男孩只是用来测验的,他也已经知道这魔灵秤并没有出问题。难道辛尔真的就是天生的废人? 陆续为其他几个孩子也进行了觉醒仪式,只有一个小女孩有着六成的魔法师天赋,虽然极其普通,可能一辈子才能突破到二阶,但这也足以让她不过是普通人的家庭飞黄腾达了。如此一来也已经证明了不是魔灵秤的问题,虽然老者依旧有些疑惑,但是魔灵秤是不会说谎的,因此也不能发难。 而接下来的第二步,便是测量元素亲和度。如果说测量异能者和魔法师天赋是检测他们在这条路上能走多远,那么元素亲和度就是检测他们在同境界时能有多强。举个例子,如果一个人的光明元素亲和度较高,而且他是个魔法师,那么他在修炼魔法的时候,就可以选择比如奥术学派古典奥术派系的白奥术,神术学派的三大派系,或者咒术学派的魔咒术派系与系统咒术派系,都是比较适合他的,因为这些派系对应的魔法里都有着光明元素亲和者适合修行的法术。但他却不能选择奥术学派古典奥术派系的黑奥术,巫术学派的三大派系,咒术学派的诡咒术派系,因为这些都是暗元素亲和,与他的光明元素亲和体质不符,如果强而为之,可能不仅修行毫无寸进,反倒会反噬己身。 如果他有水元素亲和度,而他是个异能者,那么在他觉醒异能的时候,他的异能就会是水元素相关的各种,而亲和度越高,他的异能一般来说就会越强,也会更加奇特可怕。与魔法师不同,异能者并不能选择自己的异能,虽然他们没有着魔法师那样的高自由度,但日夜与他们相伴的异能却要比魔法师对自己的魔法更加熟悉了。 让孩子们挨个去一旁的水晶球去测量,很快就完成了。同样,那些孩子对元素的亲和度都非常低,刚才有着一点点异能者天赋的男孩有一些微不可见的火元素亲和,但这种程度只能让他洗澡的时候用温度比较高的水而已,可以说没有任何用。而那个有六成魔法师天赋的女孩则有着比较低但尚算及格水平的木元素亲和,这也意味着她将来可以成为奥术学派元素奥术派系的一位木属性奥术魔法师,或者咒术学派诡咒术亦或是魔咒术派系的一位咒术魔法师。 而孩子们虽然有的欢天喜地,有的极其沮丧,但看到老者阴沉的脸却一句话都不敢说,跟随着他们父母赶紧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轮到你了。”觉醒厅中只剩下老者,公主,两名灰袍教士还有辛尔,老者指了指水晶球。 有些浑浑噩噩的将手放在了水晶球上,老者仔细的盯着。但是并不像那个女孩子一样,释放出了清脆如柳枝一般的碧色光芒,也不如那个男孩,释放出暗淡但还是能分辨出的红光,哪怕是其他没有丝毫天赋的孩子,也能让水晶球释放出一些杂乱的光辉。可当辛尔的手放在上面时,水晶球丝毫没有变化,甚至连亮起来都没有。 老者知道,有些人可能不具有元素亲和,而具有一种特殊的无属性亲和,这让他们可以成为一些依靠肉体和纯粹魔力战斗的异能者,或者成为魂巫术派系的巫术魔法师,咒术学派的各种咒术魔法师以及神术学派的圣神术派系也都有很多无属性的魔法。可辛尔也并非如此,他不具有任何元素亲和,这是极其罕见的,他就仿佛是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一般。 “没有任何异能或者魔法师天赋,没有任何元素亲和…行吧,恭喜你小子,你的无用已让你捡了一命了。”虽然依然有些怀疑,但魔灵秤和水晶球是不会说谎的。老者一脚踢在辛尔的腰部,虽然并没有用什么力气,但却让失神的辛尔也被踢飞了很远。 而此时辛尔却感觉不到任何东西了,虽然逃得了一条性命,但他却绝不感到丝毫喜悦。 没有天赋?没有天赋!哪怕一丁点,一丝毫,我都相信靠我的努力,至少也能成为修炼者…但我却没有一点点的天赋?开什么玩笑! 张了张嘴,但他却说不出任何话,发不出任何声音。没有天赋就意味着没法变强,没法变强就意味着没法复仇。父母和姑姑的血仇没法去报,人与猪狗何异?在这个力量意味着一切的世界,普通人的下场就是任由强者揉捏,如同今天一样,一念之下就让你活,一念之下就让你死,我绝对无法接受这样生死都不在我自己手中掌握的人生! 贼老天!你究竟为何要这样戏弄我了?让我看着父母和姑姑死去,偏偏让我独活,让我受了重伤,又让我仇人的女儿来医治我,饶了我的命,又让我毫无报仇的可能!你究竟要怎样玩弄我,让我怎样你才会满足了! 而看着辛尔被踢到在一边,公主惊叫一声,奔跑到他软软跌倒在地的身体旁边蹲下,泪流满面的抓着他此时冰凉无力的手:“太好了…你没死…太好了…” 但这样的话,对此时的辛尔来说便是最大的羞辱。为何让他苟活于世了?他宁可带着仇恨被杀死,也不愿碌碌无为的浑浑噩噩度过一生!但看见女孩梨花带雨,真切的为他能活下来而感到庆幸的泪容,他也知道这女孩的心无比的纯净和善良。即便如此,他却无法接受女孩对他施舍一般的怜悯,极痛苦与极挣扎的情绪扭结着他的内心,让他用力的甩开了她的手。 而看见公主的手被这毫无天赋,地位更是天上地下云泥之别的废人甩开,老者面色一沉:“快走吧,不要再惹我发怒。你能捡回一条性命,全赖公主大人所赐,不要不知好歹!” “闭嘴!”而女孩看着他灰败如死尸般的脸色,虽然不知道他的故事,但她却觉得自己的心与他一样的痛。尖叫着,用力的甩动着自己金色的马尾:“你…你…你实在…” “公主大人,你太善良了。”虽然被她怒斥,但老者也并不生气,轻叹了一口气:“他很可能和王上有着仇恨,如果他真的能够变强,你觉得以后他遇见你,知道了你是他仇人的女儿,难道他可能会有今日你对他的怜悯和慈悲吗?我每放过一个有着天赋同时又与王上有仇恨的人,便是在为王国留下一个未来的祸患。今天如果不是你拼命阻拦,即使他是个跛足的废人,我也会将他斩杀的。” 为什么,明明知道普通人有天赋的概率极低,他竟然还会为自己的平凡而如此悲痛了?可看着辛尔灰败失神的双眼,公主却觉得自己的心一阵阵抽痛。用力摇了摇头:“他不会杀我的,他已承诺过,我便相信他。” “唉。”老者长叹一声,公主大人虽然性格娇蛮,但是不过是外冷内热,心实在太柔软了,即使是萍水相逢,一个再普通不过了的废人也会让她如此悲伤落泪,完全没有她父王的果断与冷厉。而他也知道公主毕竟是女孩子,而且年纪还小,因此也并没有说什么。 而公主略微犹豫了一下,她便在自己光洁白皙宛如天鹅一般的脖颈上解开了项链,在衣领中取出尚还带着自己温暖体温的一个玉坠,将它颤抖着系在了辛尔的脖子上。这还未完,她在自己的头上拔下一枚玉簪,将它塞进了辛尔冰冷僵硬的手中,握紧他的手,强迫他无力摊开的五指握住:“对不起,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我不知道你的过去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你和我的父王究竟有什么仇恨,但…但你没有任何天赋,只是个普通人,如果你还想复仇无疑是送死,我同样也不希望我的父王受伤…你…你就用这首饰去换些钱,做个普通人,好好的活着吧…” 最后看了一眼辛尔几乎涣散的瞳孔,公主不忍的闭上了眼睛:“你…你不要做傻事…好好的保重了…” 老者轻叹一声,他知道那玉坠是公主殿下的母亲,也就是王后送给她的,是她最喜欢的首饰,而今天她竟然就把它送给了一个第一次见过的毫无任何天赋的普通人。 “我们该走了,公主大人。”老者虽然觉得有点愧疚,但这并非是对那个孩子的,而是对公主大人的,他为做了惹得公主大人流泪的事而惭愧:“已经不早了。” 深深的最后看了依旧面无表情的辛尔一眼,公主恨恨的瞪了老者一下,但也站到他旁边了。 光芒一闪,也不见老者念动咒语,一老一少二人便已消失不见。 第十章 从未有人走过的路 辛尔都不清楚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腿,自己的身体,自己的脑袋…只有在胸口的那块玉坠散发着莹润的微微热度,那是来自于另一个人,一个与自己父母,姑姑和墨叔一样,虽然素昧平生但却关心着自己的人。这温度和之上寄托着的思绪让他略微精神了一点,能够勉强迈动着脚步离开。 而在离开的时候,看到辛尔脸上的灰败与失神,教士们也已经知道他不过是个没有任何天赋的普通人罢了。既然如此,对待一个乞儿他们哪里会有好脸色?不用棍棒打骂这玷污了神圣的教堂的乞丐,将他呼呵着出去已经是给伦宁一分薄面了。而虽然伦宁觉得那个孩子是不是有点眼熟,但他本来也没见过辛尔几面,再加上已经三个月过去了,这段时间辛尔更是从未离开过希缇的药坊,他早就已经认为辛尔同样死在了那场灾难中,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乞丐一样的孩子竟然就是自己朋友的儿子。虽然觉得他十分可怜,但也仅仅只是让几个教士不要太过分了而已。 踉踉跄跄的走到了教堂旁的大树旁边,辛尔再也无法坚持,一头栽倒在地,用又脏又臭满是尘土的长袍盖住灰败的脸色。他此刻未觉得痛苦,而仅仅只觉得无力…还有累。一种极度的虚弱感觉,让这个一直依靠着一股气,一股自己将来变强可以复仇的气支撑着没有崩溃的孩子终于失去了最后一根支柱,这让他觉得哪怕连一根手指都无法抬起,要被这感觉压垮破碎了。 而接踵而至的,便是悔。他好愧疚,好悔恨,为什么自己竟然是个废物,是个没有一点天赋,没有任何可能修炼成为修行者的废人?他对不起父母,对不起姑姑,他只希望自己的哥哥能复着天大的血仇,因为他的弟弟已辜负了希望,是个没有未来的废人了。 最后深深刻在他内心的,便是恨…无穷无尽的恨。他不仅恨那些黑衣人,恨将自己的生命如同玩具般拿捏的老者,甚至恨用怜悯与善良将他侮辱的女孩,而最恨的还是他自己,还有那玩弄他的天。为什么自己就是这么一个废物了?凭什么,为什么,老天,你为何要给我希望又将它夺去了?是否你只想看着我崩溃,看着我痛苦,你才高兴,你才心满意足的了? “够了吗?”而在他已经完全因为各种负面情绪而完全变成血红色了的神海之中,墨的生命淡淡的响了起来。而他却似乎感觉不到辛尔如何的恨,如何的狂,他的声音竟然还带着嘲讽,似乎在对他嘲笑着一般。 “墨叔…我是个废人,我已没资格做你的弟子了。”辛尔将寄宿着墨的哪方印章放在了身前,恭恭敬敬的跪下来,用力的磕了三个头:“我已无颜面对父母和姑姑,如今唯有一死。希望他们能原谅无用的儿子,原谅我这没法为他们报横死之仇的后辈了。” “我说你还没够吗!”墨怒吼出声,他的声音被强大的灵魂力量所放大,在辛尔的神海中掀起层层叠叠的浪潮。而被这震撼灵魂的冲击所摇动,辛尔只觉得大脑一阵剧痛的空白,如同千百个巨大的铜钟在他脑内一同敲响一般。 “难道这就是你的心志吗?仅仅是一个挫折都无法承受,竟然就想寻死,难道你的父母,还有我就是这样教你的吗!”墨同样的狂怒,他为辛尔的软弱和逃避感到极其的愤怒:“你难道以为,死就是勇敢了吗?错了!死是最懦弱的人的选择!” “可是…墨叔…我…我是个废物啊…”听见墨劈头盖脸的怒斥,但辛尔却感觉到了他的愤怒是因为他疼爱自己,不希望自己做出自行了断的事情来。而感到了这份情感,这让辛尔的眼泪大滴大滴的掉落下来:“哪怕我再努力,再用功,我也一辈子都没有复仇的可能了…” “哼。”墨冷哼一声:“谁说你是废物的?” 辛尔只当做他在安慰自己:“我…我没有异能和魔法师的天赋,身体更是没有任何元素亲和,我就比最普通的人还要无能啊…” “你还记得你曾经说过的吗?”墨冷笑着:“在我看来,你不仅不是废物,而且是大大的天才,绝世的天赋,这个世界上唯独一份的人。” “你…你是说…”听到了墨的话,辛尔的大脑就如同被加入了润滑油的生锈齿轮,开始渐渐的转动起来。而很快,他便想到了自己之前异想天开时说过的一个曾被墨痛骂,批评为绝不可能实现的想法… “那就是,同时凝聚灵核与魔晶,同时成为异能者和魔法师!”墨的声音掷地有声的敲击在辛尔的心脏上,让他几乎因为绝望而停转的身体机能运作起来,大脑也重新开始旋转,思考:“可…可是…你不是说过…” “我的确曾经否认过这种行为,认为他是荒谬绝伦的想法。”墨的声音也渐渐大了起来:“但是,你却给了我信心。怎样同时成为异能者和魔法师?必须保证两侧的绝对平衡,如果天赋一端强而一端稍弱,那么随着修炼这种差距便会越来越大,最后必定互相倾轧而死。但你却不同!你的异能和魔法天赋完全相同,随着修炼越来越强的同时但依旧能维持平衡!” 而辛尔也逐渐激动起来。他本就是一个极其聪慧的孩子,虽然刚才因为心死而不想思考,但现在他已如同落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飞速的思索着。 “你知道为什么必须有一方天赋更加突出,才能修炼而成为异能者或者魔法师吗?”墨问道。但是他却没有让辛尔回答,而是自顾自的讲着:“因为人体内的魔力和灵魂力量,必须要有一个作为主体,另一个作为依附才行,才能让力量运转起来。我举个例子,魔力的运转相当于顺时针,灵魂力量的运转相当于逆时针,如果你的天赋完全平衡,那么就相当于这两种旋转完全的对冲抵消,让你无法成为任何一种修行者。如果其中一方占据了上风,那么旋转的轨迹就会偏向于更强的那一方,而天赋的更强也代表着旋转受到的制约越少,旋转的更快,也就是修炼的更快。” “而你,就是这种情况。但是却有着一种特殊的办法…”墨说道。 辛尔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在脑内大叫出声: “分离旋转!我让灵魂力量的主体在身体的一部分内逆时针旋转,魔力的主体在身体的另一部分内顺时针旋转,就可以做到两不冲突,甚至两倍的修炼速度!” 墨赞叹的回答道:“完全不需要我多说。” “但…但这怎么可行呢?太荒谬了,无论是任何修炼,人都要推动力量在体内的经脉进行循环,无论魔法师还是异能者,一定会从心脏出发,经过四肢百骸和头颅最后回到心脏的啊…”辛尔又沮丧下来:“而我只有一颗心脏,只能推动一个循环,怎么可能让两个互不相干呢?” “而这也是我所说的,你是唯一可行的人。”墨大笑道:“你记不记得,我曾与你提到过,我对你的右臂感到非常熟悉?” “我记得…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辛尔惊讶道。 “当然有。”墨笑道:“我已知道为何我会感到熟悉了。” 跟随着墨的灵魂力量向自己的右臂延伸过去,辛尔惊讶的发现在他灵魂力量的裹挟中,自己的右臂变得通透起来,每一根血管,每一根经脉都无比细微但清楚,仿佛被完全看穿一样。 “细细感受。”墨微笑着说道。 而墨的灵魂力量虽然在他身体的其他部位会被排斥,但在他的右臂之中便是如鱼得水。此时他的灵魂力量组成了一张有着数不胜数网眼的巨网,在他右臂的经脉,血液还有骨骼中搜寻着。 很快,墨便笑了一下。辛尔此时也已感觉到右臂一阵麻痒的感觉,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身体里凝聚了起来一样,让他痒的想要去抓。但这令人几乎抓狂的瘙痒感觉却出现在他的身体内部,让他没法去挠。 不过幸好,这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当他终于在这令人极度烦躁的感觉中脱离出来,再次跟着墨的灵魂力量扫视时,他惊讶万分的发现,自己的右臂里此时竟然多了一个东西——一个黑色的,凝聚起来的碎片一样的东西。 “这…这是…”惊骇的用手揉捏自己的胳膊,但他却没有感觉到自己捏到了这样一个硬物:“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在我的胳膊里?” 而墨则无比怀念的看着那个碎片:“你是捏不到它的。它在你的右臂中分散为无数个极其细小的粉末,我只是用灵魂力量将它们聚集在了一起而已,它们本来就如同一团散沙…” “而这个东西,便是十圣器中的一件,被称为【黑色陨星】的一个碎片。”墨微微闭上了眼睛,他虽然已忘记了许多,但他却感觉到这碎片在给他无比熟悉,无比亲切的感觉:“我有种莫名的感觉…那就是它的本体曾陪伴着我,很久很久。” “圣器?”虽然之前墨提过了一嘴,但还是让辛尔一怔:“那是什么?一种武器吗?” “并不完全是。”墨回答道:“圣器是最强的武器或者说其他东西,强过任何炼金武器。因为无论任何武器都无法在层次上与它们相比,这是因为它们曾是神身体的一部分。” “创世神的神话吗?”辛尔在黑暗教廷的布道之中听到过一些:“神坠落世间,连身体化为世间万物和各个种族。” “是的。而这神,便是指的创世神,祂也是真正的,唯一的神。”又提及到了神,但这次墨却并无那种厌恶之感,而是充满着对祂的尊重与敬仰,言辞之中也情不由禁的用上了敬称。 “也就是说…在我身体里的,是曾经创世神的一部分?”辛尔难以置信:“为什么,这怎么可能了?难道我在母亲肚子里出来,就带着这东西吗?而且是谁有这个能力,将那圣器打碎的?” 墨被他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有些发懵,他感知到了那曾属于他,与他并肩作战过的熟悉亲切感觉,这感觉让他的记忆有些逐渐的复苏,因此他的大脑此时也有着晕眩,就没去回答辛尔的问题:“这并不重要。而最重要的是…” “它能够替代你的心脏,推动你气血的循环。这也就是我为什么说你是那唯一一个的原因,每一点都是无法复刻的。” “这…太不可思议了…”辛尔被墨的话震慑到了:“圣器的碎片,竟然有着这样的力量吗?” “它已经救了你一次了。”墨笑道:“你三个月前受的那次重伤,失血实在太多了,血液已不足以让你的心脏跳动…而这圣器的碎片便救了你,它如同第二个心脏一样为你泵动着血液,将你的生命吊住,才让你活到了再次产生足够的血液。” “是这样吗?”辛尔瞪大了眼睛,他也十分奇怪自己仅仅只有九岁,受到了那样严重的伤势竟然还能活下来,看来并非是自己福大命大,而是它救了自己啊。 “这还没完。”墨几乎要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了:“你真的以为,自己没有元素亲和吗?” “难道不是吗?”辛尔惊异的问道。 “当然不是!”墨哈哈大笑:“你不仅有元素亲和,而且你是万中无一的全属性亲和!你对所有元素的亲和都是最高,而这些元素也就互相抵消,让你外表看起来仿佛没有任何元素亲和,但你可以通过双循环的方式分离这些元素亲和,让你使用暗属性异能的同时,使用其他属性的魔法!那老混蛋有眼无珠,不识金镶玉啊!哈哈哈哈哈哈!” “这…这…”这可真是难以想象的惊喜。自己竟然真的有着这样的天赋吗?一下子从废物变成了可能全世界独一个的天才,这感觉让辛尔几乎要喜极而泣了。 “现在,你还想着寻死吗?”墨玩味的笑道:“虽然这过程可能极艰难,因为这是一条全新的,没有任何人走过的路…但一旦成功,你就将成为这片天地之间的第一个双职业者,你将有着无限的未来!而这计划,你更是唯一一个可行者,同一个人要有这完全平衡的天赋,不能有丝毫偏差;同时有着两种以上的元素亲和,好让分离之后的两侧都能各自使用一种;而最重要的是,他体内还要有一个能推动气血的第二心脏,一块圣器的碎片!这是完全无法复刻的,但你却是这得天独厚的人!” 辛尔深吸了一口气:“这太疯狂了。如果说修行是站在前辈们的肩膀上,那么我就要做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了。” 墨此时也严肃下来:“辛尔,我最后问你一次。这条道路,有进无退,而且无论你我都不清楚究竟能否成功。也许只能修炼魔法或者异能是这世界的规则,而你就要突破世界的辖制…这是逆天而行的道路,而如果失败,你必将万劫不复。” 辛尔却难能的冷静,甚至还笑了一下:“墨叔,如果我不选择这条路,那我能成为强者吗?” 墨摇了摇头。 而即使他不回答,辛尔也知道答案,狂笑着回答:“既然如此,我怎会退缩了?如果这是逆天而行,天要来阻我的话,那我就捅破那天!要是神来碍我的话,我就斩杀那神!” “好一个狂妄的少年。”墨也大笑起来,有些疯狂的说道:“那就让我们一起疯一把吧。如果成功,你就将是当世第一人;如果失败,那么你我二人就一起下地狱吧!” 第十一章 出行的准备(一) 渐渐的冷静下来,辛尔也开始考虑自己的将来了。既然已经做好了要为复仇和成为强者拼尽一切,那么他就不可能留在这小城里。既然瀚海王的人已经发现了自己,哪怕那老者说过饶自己一命,但那个新来的灰袍教士会不会做出将自己赶尽杀绝,以讨他欢心的事情,没人能知道。 即使辛尔并不知道谢维特就是南里派过来的,某种意义上他也是瀚海王的下属,但他已经并非当初那个天真的少年,听过了鲍勃的话,他多少也能猜到科尔思国这个芝麻大小的地方,势力已经开始大洗牌了。如果他留在这里,一定会给希缇带来麻烦,所以他必须离开。 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尘土,他重新将希缇的袍子穿上,将自己俊秀的脸遮住,让他又变成了一个乞儿。而感觉到自己的腿虽然还有一些隐痛,但已不像之前那样必须拄拐,还要忍受疼痛才能勉强走路了。 快速的离开了教堂门口,刚才完全被悲痛和绝望笼罩着,他此时才感觉到自己的手中握着一枚温润的玉簪。记忆渐渐从知道自己毫无天赋便大脑一阵空白的脑海中涌了出来,他想起了那女孩梨花带雨,握着自己的手,把这玉簪和一枚玉坠送给自己时的泪容,不禁深深叹了一口气。 “谢谢你,你真的是一个很温柔,很善良的女孩…虽然你是瀚海王的女儿,但你却未被权欲和力量污染了双眼,明明与我萍水相逢,竟然便会如此真心待我,我已欠你一次了。”虽然辛尔知道自己必将会复仇,绝不会因为儿女情长便忘却了这滔天的血恨,但他同样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怨必报,恩必偿,这才是血性男儿,他并非是以德报怨的圣人,但也绝对做不出恩将仇报的下贱事情。 而将怀中散发着淡淡热度的玉坠在袍子中拉起,辛尔端详着那莹润而闪烁着幽幽碧光的首饰,看到了背后如同一片青叶的徽记,他也清楚这肯定不是凡品。上面还刻着两个小字,显然是女孩子贴身的物件,不知道陪伴了她多久,而她竟然就把这么珍贵的东西送给自己了。用手遮掩着透明而又水波荡漾的玉饰,辛尔看清了那两个字是人类语的“青柠”二字。 “这是她的名字吗…”重新将玉坠放回自己的胸口,让温热的玉饰与自己的心脏相帖,他似乎在这之上感觉到了女孩寄托于此的柔情。虽然他知道自己不过是自作多情,女孩对他仅仅只是怜悯与温柔,但他却依然将她的恩情牢牢的记在心中。 “她为你用的魔法是神术学派慈悲神术派系的二阶魔法,【巴德尔祝福术】,这是一个二阶中可以说是最为繁复的魔法,能够为目标治愈内在的伤势。”墨轻叹一口气:“不得不说,她的天赋虽然无法与你这个另类的怪胎相比,但仅仅比你大上一岁,用短短一年的时间就能凝聚魔晶,释放二阶高级的魔法,也算是惊才绝艳了。” 辛尔轻轻的点了点头:“墨叔,正常的人,在九岁觉醒异能之后,想要凝聚核心需要多久?” 墨思考了一下:“如果是按照人类的年龄来说,天资较为出众的那一部分,需要三年的时间才能达到一阶十级,尝试凝聚核心,最后会在十二三岁左右到达二阶。这已经算是天赋最为顶尖的人了,他们也很有希望在未来突破到四阶。” “那她仅仅是十岁,就已经会使用二阶的魔法了…”辛尔惊异的说道:“这…岂不是说她以后会到达六阶?” “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墨笑骂道:“你当女神侍卫和称帝境的强者是大白菜,一薅一大把?她虽然已经达到了二阶,凝聚了魔晶,但很明显她应该是接受了什么传承,或者使用了能够提升灵魂力量的药物,才能快速的突破见习魔法师的一到十级。而且魔法师与异能者不同,有一些天生灵魂力量更强的人,可能觉醒时就已经突破到五六级了也不无可能。再加上她是瀚海王的王女,即使是那老者都已有四阶之强,瀚海王怕是一个惊世境的强者,可以算是这方世界的顶级强者了。他的资源肯定是数不胜数,他所遗传的血脉也一定是最高级的,她的女儿有这种天赋,不足为奇。” “就算那瀚海王再厉害,我也一定会变得比他更强大。”辛尔冷冷的说道。 墨轻轻点了点头:“如果你能够成功,那么你很可能会达到那个所有人都不敢想象的境界。” “说一说你的腿。虽然她已有二阶,但她毕竟太年轻了,即使释放出来了这个本应能将你彻底治好的魔法,可她却没有多余的灵魂力量能将它完美的控制。”墨说道:“因此她的魔法所呼唤而来的治愈圣光有一部分还残余在你的腿中,需要你的引动,来利用它们去接驳你还未完全愈合的最后一部分伤势。到了那个时候,你的腿才能说是完全的治好了。” 辛尔皱了皱眉头:“要如何引动?” 墨回答道:“很简单,虽然释放这个魔法需要二阶,但是仅仅推动一些已经留在你身体里的力量,有些许的魔力和灵魂力量就好。但是为了不留下后遗症,你还需要药物的配合,这也是为什么你必须离开这里的原因,在这里你是寻不到那些药材的。” “都需要什么?”辛尔好奇的问道。 “我想想…”墨笑道:“首先便需要十五种不同的,体内具有光属性的魔兽新鲜血液。” “我…”辛尔险些爆了粗口:“墨叔,你不会要我去杀魔兽吧?” “废话!”墨毫不客气:“不然魔兽会自己过来放血给你?就算能买到,你有钱吗?” 这肯定不用说,辛尔现在身无分文。虽然他除了那件脏臭的袍子外并不像个乞丐,可在一穷二白这方面上,他与乞丐也没什么区别。更何况,墨要的可是新鲜血液,这价格就更要翻上几倍不止。 “我…我也打不过啊…”辛尔喃喃的说道。 “你以为魔兽就不分三六九等了?”墨没好气的看着这个一向都十分聪颖,此时却犯了糊涂的弟子:“最弱的那些魔兽,实力与人类的一阶相仿,而你的腿至少还能支撑一年。如果计划能够成功,以你的天赋一年内就足以修炼到一阶五级左右,对付弱一点的魔兽毫无困难。而且在这科尔思国,芝麻大小的地盘,你也找不到更强的魔兽了。” 深吸了一口气:“行吧墨叔,随便你折腾了,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我完全听你的。” 很满意他的回答。虽然有很多新奇的想法是好事,但是该听话的时候还是要听话,墨点了点头。 “准备准备东西,我们很快就要离开了,在这里待的时间越长,就越可能给你认识的这些人带来麻烦。”墨严肃的说道:“更何况,你不觉得奇怪吗?以瀚海王的实力,难道一个领主都只有三阶的小地方,也值得他亲自下令吗?” “你的意思是说,科尔思国里藏着什么值得他重视的东西?”辛尔有些糊涂。“但是这也说不通,他为何还要专门扶持一个傀儡呢?以他五阶惊世境的实力,真的有什么藏着的重要东西,他直接来抢走不就好了?” “呵,辛尔,你还是太年轻了。”墨已经知道了这片大陆如今的许多事情,轻笑一声:“你难道以为在这片土地上,只有一个瀚海王一家独大吗?即使他是【王】,也不过是萨蒂奇帝国附属的王之一,即使不提与他平起平坐的其他王,他的头上可是还有着帝国呢。” “所以他才要找办法,尽量掩人耳目的同时,稍稍的将触角伸进来,去搜寻这里的地方。”辛尔也恍然大悟道:“怪不得那个老混蛋说他有王上的命令,瀚海王要他来一寸一寸的找一个东西!” “很有可能。”墨点点头:“不过这些轮不到你去考虑了。大人物有大人物的焦虑,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活法,既然你的实力还远远不到复仇的时候,那么你就先忍下仇恨,去看着他们狗咬狗骨吧。” “我知道。”辛尔点点头。刚才在那教堂之内,他因为一时口快,险些惹来杀身之祸,这个教训可非同小可。因此他已知道做人应该收敛,哪怕是面对这生死仇敌,不到一击必杀的时候,他也要如同沙漠中的毒蛇一样隐匿行踪与毒牙了。 “去置备一些必需品吧。”辛尔想着,渐渐消失在黄昏中了。 但是很快,辛尔就犯了难。 此次出行不比以往,他不是出门游玩,必须做好完全准备才行。对一个从未出过如此远门的孩子来说,他有太多东西要置办了,即使有墨的提醒,他也被各式各样繁杂的东西搞得头昏脑胀。而另一个尴尬的地方就在于他身无分文,他更不可能向希缇要钱,因此他也只能将公主送给他的玉簪当掉。虽然他并不情愿,但是还好有一个玉坠留下充当念想,他也只能忍痛割爱了。 当铺的老板是个身穿锦袍的肥胖中年人,虽然这地方是个小城,但他的职位依然有着不少油水,这也让他吃的脑满肠肥。拿着一个放大镜,仔细的看着这枚触手温润的玉簪,这不禁让他暗暗心惊。 “这…这竟然是天玉阁的手笔啊…”他经常会跟随商队前往各个地方,好东西也见过不少,即使没多少能赚到自己手里,但他的眼力还是有一些的。但即使如此,天玉阁的玉饰他也极少能见到。这天玉阁并非处在萨蒂奇帝国黑暗教廷的国土,而是属于大陆的南侧另一片大陆,混乱地带的一方势力。位于百宝山脉之中,他们不仅极擅于雕琢玉器,更是占有许多出产美玉的矿脉,实力底蕴同样非凡,哪怕是在那片极度混乱,连年征战的地方也是一尊赫赫有名的庞然大物。 而天玉阁的玉器,无论是在任何地方都极受王公贵族尤其是小姐太太们的欢迎,哪怕是在萨蒂奇帝国以各种宝石饰品为尊的宫廷之中,也常常能看见天玉阁的玉饰被某位身份尊崇的夫人或者小姐佩戴着。因此,天玉阁的手艺无论在哪里的拍卖场出现都必定会拍出高价,有着许多有钱却缺权的富商等着用这玉器去讨某个贵族夫人欢心,让他给自己的丈夫吹吹枕边风,谋得一官半职。 悄悄的咽了一口口水,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在这么一个穷酸的地方,竟然能看见一支天玉阁的玉簪。而这玉簪通体柔顺,质地若羊脂一般滑腻,雕工虽然并不繁复但却大道至简,古朴的刀工状若天然,即使在天玉阁中也是大师之作。而他用放大镜看见簪尖之上,那针般细小的地方上竟然还刻着一个极微小的【玉】字,已经知道这并非赝品,乃是货真价实的天玉阁出品了。 而看着静静站在一旁,披着一件破破烂烂的长袍,如同乞丐一般的辛尔,当铺老板谋生出一些杀人夺宝的心思。但是所幸,他虽然爱财,但也懂得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道理,再加上他觉得辛尔不过是个乞儿,说不准这东西是在哪里偷来或者捡来的,不会清楚这宝贝的价值,清了清嗓子。 “嗯…这确实是好东西啊。我就破例一次,出一个金币的高价买下来了。”强压着捡漏的喜悦,老板淡淡的说道。 这也就是仗着是在偏远小城,没有同行任他一家独大,若是在稍大些的城市,只要货比三家,那这东西的价格就要噌噌的涨了。 而他也是个聪明人,不得不说从事买卖的个个都是人精。他没有强行说这东西是个假货,甩给他几枚铜币,而是用一个虽然与这东西的实际价格天差地远,但对一个乞丐来说是一笔巨款的价格来糊弄他。 如果辛尔真是一个乞丐,那一个金币对他来说可就是几个月的饱饭。虽然在光暗大陆国家众多,但无论是任何势力和国家都使用金本位,一个银币等于十个铜币,一个金币等于十个银币,这是最基础的汇率。而更高级,涉及到大笔金额交易会用金票,不过对普通人家而言,三种货币才是最常用的。 铜币是最小的面额,一枚铜币可以买两只鸡蛋,一条粗麦面包则值三四枚铜币,如果花上一枚银币,就可以吃上一顿带一块肉排和调味汁的晚餐,还加上一杯土豆蒸馏的烈酒。如果是一个金币,全部只买最能果腹的面包与洋葱,那么足足可以吃上三个月,对乞丐来说绝对是一笔巨款了。 如果辛尔真的是一个乞丐,那么他估计就欢天喜地,感恩戴德的接过来这他从来不敢想象的巨款,还要感谢老板的好心了。但他并不是,虽然他仅仅是一个小城城主的儿子,但毕竟不是平民子弟,也算是有着最低级的爵位,多少还是见过世面的。但他也不能这么说出来,嘶哑着声音:“这东西是一位尊贵的小姐发慈悲送给我的,她跟我说过至少要值两百个金币。” 第十二章 出行的准备(二) “两百个金币?”老板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虽然他知道这东西如果转手卖出去可能能拍出几千金币的高价,但如同将这一笔钱掏出去,那么当铺的资金流都要出问题了:“不可能,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孩子,我顶多给你十个金币。” 辛尔怎么不清楚?虽然他年纪很小,但身为城主的儿子,他并不是一个对金钱没有概念的人。 在这座小城,每一户人家都要有着至少五六个银币的周薪,才能维持一家老小的衣食住行。虽然拉尔森是个并不苛税的城主,只收十分之一的税,但对于这有千余人家的小城市来说,每周也会收上几十的金币,而一年就是三千个金币。这些税收的三分之二要上缴给科尔思国,而剩余的一千个金币,其中一半用于修缮城防,维修建筑,四分之一用于举办节日和活动,而剩余的几百便是收归城主。而对于这些小城市,科尔思国的税收是固定的,拉尔森只征收低税,所以他们一家的生活算不得富裕。而有的城主会征收两成甚至三成的苛税,这就让他们上交给国家的那一部分后,还有得贿赂领主身边的重臣,即使层层下来最后剩给自己的也是一笔巨款,所以他们的城主府各个都是富丽堂皇,装潢华丽,比拉尔森一家不过是小康家庭的城主府要奢华的多了。 但即便如此,辛尔也清楚金钱的概念,他并不是一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人,连买菜都不知道大概要多少钱。他知道自己家里本来有着十几年的积蓄,即使拉尔森是个廉洁又乐施好善的人,也积攒下来了三四百金币,这笔钱是足够在一些大王国的首都买下一栋小楼,过上一段时间的平稳安乐生活的。而她贵为王女,送给自己的又是她最珍惜,最贵重的首饰,能有这个小城主积蓄十余年的价格并不夸张。但是其实他还是要少了,虽然说他见过的钱比一般人要多的多,但也仅限于是在这小城里。而王女的首饰哪里是普通货色?这玉簪的价值还要更高得多,只是这小城市的当铺老板也掏不出更多了。 “如果你不出这个价格,我就换个城市去当。”辛尔淡淡的说道:“我想这一笔钱还是值得我跑两趟的。” “你…”老板气的胡子直翘:“一百,这是最多了!我不可能再给更多,你知不知道就连商会的流水,一年都只有这个数字的十倍!” “一分都不能少。”辛尔并没有被这个数字蛊惑,他虽然并非是贪财之人,但是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经济来源,要依靠这笔钱生活,因此不能松口。 剧烈的喘息着,老板知道这个乞儿看来是绝不会松嘴了。虽然两百金币无疑是一笔巨款,但是这并不是打水漂,而是大大的有得赚的,如果将这宝贝卖出去,那么转手就是十倍的钱回来,到时候自己也能搬去大城市,赚更大的钱了。恶狠狠的盯着辛尔那破烂而满是补丁的袍子,但见他丝毫不为所动,老板终于还是在巨大的利润面前软化了:“他妈的…算你狠。我这没有那么多钱,给你一百八十金币,再给你添点其他的东西,同不同意?” “有什么东西?”辛尔问道。 老板哼了一声:“怎么,你难道想揣着这么一大袋钱在路上走吗?就怕你有命赚没命花。不用收纳戒指把钱和东西收起来,你走不了多远就得被人抢了。” “收纳戒指?”辛尔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名词:“那是什么东西?” 见辛尔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老板在柜台后面走出来,依然有些不情愿的转身向当铺后仓走去:“跟我来吧。” “炼金器械,就是一些由炼金术士制造,具有特殊功能的物品。也分为多种多样,有一些具有战斗能力,是能让修行者发挥更强威力的物品,比如异能者们用的各种武器,还有魔法师必备的魔杖。其余的则是各种各样的功能,他所说的收纳戒指应该就是其中一种可以储物的炼金器械。”墨解释道:“这种炼金器械里面由炼金术士固化了空间元素,一旦注入魔力就会将内部的空间打开,可以存储物品。虽然我记得过去我们都是用小口袋的,也许现在的风气变了吧,但是功能都是一样的。” “可,可我没有魔力啊?”辛尔傻眼了:“我放进去了,也取不出来啊?” “笨死你得了。”墨没好气的说道:“你让人家帮你存进去,然后你带一小部分随身使用,以后你修炼出来魔力了再用不就行了吗?” “也是啊…”辛尔悻悻的挠着头,有些时候他总会犯一些奇怪的蠢。 走到后面的仓库内,站在大门两侧的两个保镖看着老板竟然带了一个乞丐进来,不禁有些傻眼。但当铺老板却挥了挥手:“把门打开。” 虽然不知道自家老板发了什么疯,但是他们肯定也得遵命。而当门打开,一股奇怪的味道就扑面而来。说不出是股什么味道,也算不得难闻,但却仿佛把许多杂七杂八的东西混合在一起一般,让人觉得说不出的别扭。 扇了扇鼻子,辛尔便跟随着老板走进去了。他也不怕老板谋财害命,玉簪揣在他的怀里,只要轻轻动动手指就能将其捏碎,那价值可就要大打折扣了,这可比花上两百金币完整的买下来亏的多。 而在仓库里面,便摆放着两排立柜,在其中显然是各种当物,什么都有。而在这座小城,人们也没有什么值钱的珍贵东西,这里还放有一些其他城市的死当物品,用以填补货架。 “真是有够寒酸的。”墨嗤笑一声:“什么东西都没有,就算真有什么好东西,像他这种把所有的物品都塞在一起毫不分门别类的做法,再好的东西也得糟践了。” 辛尔也是这么觉得的,看来看去无非都是一些首饰衣物,没有一点有用的东西,皱着眉说道:“这些东西对我都没用。” 老板在一旁架子上取下一枚戒指,放在托盘上递给他:“你先把戒指拿走,这戒指价值十个金币,一会你去里面挑一挑十金币的东西,我们的交易就算大功告成。” “我没有魔力,你得让你的打手帮我把东西装进去。”辛尔知道他用托盘是为了防止物品掉地而产生纠纷,伸出二指将戒指拈起,有些好奇的打量着。 这是一枚暗黑色,通体如同生锈铁环一般的戒指,即使用手摸一摸也能感觉到表面粗糙不平,戴起来恐怕绝不舒服。虽然辛尔有些怀疑这玩意是真是假,但他也很满意这样低调的东西,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如果自己真戴着个金光闪闪的戒指,那也太惹眼了。 没好气的应了一声,老板虽然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个小乞丐连收纳戒指都没听说过,但却知道用它存取物品需要魔力,但他也没太大在意。毕竟这东西出手了就不属于他了,他现在只关心那枚价值连城的玉簪:“只管存,不管取,你到时候自己想办法。” 辛尔点点头,跟随着老板走向了内室。 这内室与外面的仓库相比,就要规整的多了。虽然面积不大,但是两侧的却不是货架,而是一个个单独的琉璃盒盛装着物品。看到这样的设施,辛尔也知道真正的好东西在这里面了。 “你选吧。要是你选的东西超过十金币,就得从该拿到的一百八十里扣。”老板说道。 辛尔也被这琳琅满目的房间有些吸引了,不需他多说,他便已经在一个个琉璃盒间缓缓的踱步起来。 “墨叔,我应该拿一件什么东西?”辛尔问道。 “对现在的你来说这武器没用。”墨毫不犹豫的说道。而看着墙上倚靠着的锋利大剑,辛尔稍微幻想了一下自己挥舞着它威风凛凛的样子,听见墨的话不禁有些失望:“这样吗。” “废话,你这小胳膊小腿,举得动吗?”墨没好气的说道:“给你把菜刀你都费劲,现在的你顶多用匕首,还得是最短最轻的。” “好吧。”辛尔也仅仅只是想想而已,用这种重武器还是等自己长大了再说吧。 “你去另一边看看药材,也许有能用上的。”墨说道。 走到另一侧的药柜,辛尔端详着这些自己从未见过的药材。虽然这几个月都住在希缇的药坊中,但希缇只是个普通的医师,他的药材都是用于治疗普通人的三七黄芪之类的。而辛尔是被带有魔力的刀刺伤的,必须要更高级的药材才行。 “流光果…莹香花…水冥草…”辛尔念着这些牌子上的名字:“这些我一样都没见过啊。”流光果是一串大小如同珍珠般的,但却仿佛有生命一样的闪烁着幽幽的微光;莹香花看起来正常一点,像是一朵普通的花,只是在粉色的花瓣上围绕着淡淡的紫色气息;水冥草则更加不起眼,如果不是仔细看能看见叶子上有着一根黑色的线,辛尔几乎要把它当成蔫了的韭菜了。 “唉。”墨叹了一口气:“辨识药材可是一门学问,同样也是每个修行者的必修课,不然看见了宝贝,你可能还当做杂草一脚踩了呢。你老老实实的看着吧,我来挑一挑。” 辛尔悻悻的摸了摸头,毕竟自己才只有九岁,要学的东西太多了,所以他也不觉得如何羞愧,时间还有的是,以后慢慢学就好了。 “嗯…这个有用。”辛尔感觉到了墨的灵魂力量逸散出来,在一个琉璃盒上做了标记。 “活脉叶…这东西是用来治疗经脉的吗?”辛尔看了看,发现那是一片枯黄的叶子,看起来如同是干瘪老死的枯叶一样,甚至有点像做菜用的香叶:“看着成色不太好啊。” “你以为是在买菜呢,新鲜的就是好的?这活脉叶就是这样枯黄的颜色最佳。而它也确实是对经脉有益,虽然这是最低级的魔药,大概只有一阶低级,但对你来说正正好好。”墨笑道:“再配上其余的几种生肌的药材,还有十五种魔兽的血,就能调配出完全治好你腿伤的药物了。” “要这个吗?”老板见他低下头在看活脉叶,有些奇怪:“真是古怪,你一个乞丐,要魔药干什么?这名字不能吃也不能穿。” 但见辛尔不解释,他也知道这恐怕是人家的隐私,也不好多问。嘟囔了两句,便将它在琉璃盒中取了出来。而琉璃盒刚刚打开,辛尔就立刻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气,仿佛烧干的烟草一般苦涩但却提神,让他情不自禁的打了个机灵,觉得体内的气血都活络了很多。 “知道为什么要放在琉璃盒里了吧?”墨笑道:“魔药的气味同样有着药力,溢散过多是会逐渐失去功效的。而且魔药的等阶越高,这香味效果也就越强,你现在还是个普通人,只能承受一阶的魔药,如果你现在闻到的是三四阶的毒草的味道,哪怕只吸入了一点点,你就已经化为一滩黑水了。” 看着老板将活脉叶装进一个铅盒,隔绝了那奇异的香气,辛尔也舒了一口气。虽然这味道很提神,但是呼吸多了他也觉得体内气血有些沸腾,心脏跳的有些加快了。 “这东西价值三枚金币,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老板把铅盒放在托盘上递给他。 “嗯…你这里有匕首吗?”辛尔想到刚才墨叔的话,也觉得自己孤家寡人一个行走世间,没有武器防身确实危险。 “有。我给你挑一把价格合适的。”老板回答道。 而很快,他就找到了。那是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匕,刀刃闪烁着幽幽的蓝光。将刀刃插入一个皮套中,老板把这柄匕首递给他:“这是一柄一阶的魔力武器,不过不注入魔力它也削铁如泥,用来防身绰绰有余。本来这皮套还要值几个银币,我就大方一点,白搭给你了。” 辛尔点点头:“那就多谢了。” 稍微有些防备,辛尔走到了门口,才将玉簪交给了老板。而老板也清楚他这么小的年纪,有所防备是正常的,也并没有在意,虽然在交钱的时候有些肉痛,但是他还是让自己的手下向收纳戒指里注入了一些魔力,把药材和多余的钱装了进去。接过戒指,辛尔有些留恋的看着玉簪,他并不是贪念财物,而是有些感慨那公主对自己的帮助而已。 收起戒指,将几十个金币揣进怀里,匕首连鞘贴肉放在怀中,辛尔不禁觉得踏实了许多。有些感激的向还白送给他一个小钱包的老板点了点头,他将袍子拉低,走出了当铺。 老板的好心也赚得了好报,这枚玉簪被他转手卖出了三千金币的高价,这比他一辈子赚到的都要多了。而他不知道的却是,买下他这枚天玉阁玉簪的人,在拍卖会上把它拍出了一万五金币的天价,最后被一位王后买走了。而每个人都觉得自己赚了,辛尔用这笔钱置办了必须的物品,老板去了大城市,可以颐养天年了;而那人更是一倒手就赚了一万多金币,可谓盆满钵满,王后也觉得非常值,毕竟这可是天玉阁的精品,有价无市的大师之作。真是奇妙,所有人都很满意。 第十三章 出行的准备(三) 离开了当铺,辛尔听着自己怀里贴肉的那个小包里金币发出悦耳的碰撞声音,即使他并非爱财的人,但也觉得心情有些轻松了起来。 轻叹了一口气:“唉,怪不得这些人都喜欢金币,光是听着它在口袋里晃荡,我也觉得心里舒坦啊。” “没出息的货。”墨笑骂道:“你知不知道那玉簪什么价格?将这宝贝买了个贱价,亏你还能这么高兴。”即使墨并非是这个时代的人,但是他也已知道金币的价值,略微换算一下也清楚。 辛尔摸了摸头:“墨叔,不要那么苛刻嘛。就算那玉簪卖的价格不是两百,而是两千金币,难道那当铺老板就掏的出来吗?再好的东西没人买,也是白搭啊。我现在急需用钱,总不可能找个大城市再去卖吧,我可没脸再拿希缇爷爷的钱当路费了。” 而墨也只是说说而已。他本身就并非是在意这些身在黄白之物的人,而辛尔同样也是,他们都觉得钱只要够用就好。虽然年龄天差地别,不知中间隔了多少辈,但是这一老一少却在许多方面观点出奇的相合,不然墨也不会如此的喜爱这孩子了。 “走吧,既然钱已拿到手了,该去买东西了。”墨说道。 应承了一声,辛尔便开始了他人生中第一次远行的准备工作。虽说知道这次出行并非是游玩,而是要前往居住着魔兽的山脉进行修行,危机重重,对自己更是天大的考验,但这毕竟是一次极新鲜的挑战,这让他难免也有些激动。而当他想到自己可能会因为这次的修行之旅而真正的踏上修行者之路,更是达成同时成为异能者和魔法师这前无古人也很可能后无来者的成就,随着变强,他终将能够复仇,这便让他有些许的期待了。 怀着这样的心思,再加上终于摆脱了病痛的右腿,虽说还未完全治好,若是长时间奔跑行走还是会有着隐痛,但无论如何也比之前拄着拐杖行走,稍有用力就会痛到面容扭曲要强的多了。这便使即使逛遍了整个城市,辛尔才买到自己需要的所有东西,但他却依旧觉得疲惫但快乐,为自己能再次获得行走的权利,为自己在为将来做着准备而微微的感到喜悦。而幸好这里可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不然如果缺什么东西,那可就太麻烦了。 将灵魂力量透出了印章,墨看着辛尔手中打开的地图:“嗯…也不用太麻烦了。在你们这小城不远的地方,就有着一道山脉,我看这山脉横跨数百里,而在你们这小城附近,明显里面的魔兽也不会太强,不然如果吸引来了强者,那你们这小国也不至于连城主都只是二阶了。这里应该就是适合你修炼的地方。” 而辛尔看着地图上墨给他留下的印记,他对那个地方很熟悉,因为这就是在他家所在城市附近的一条山脉,威姆斯山脉。他也十分清楚,这条山脉虽然有着魔兽,但等阶都不高,即使最高阶的也只有二阶,正因为如此这威姆斯山脉中满是猎取魔兽用性命博取暴利的佣兵,还有便是许多土匪的老窝了。这里的危险程度对他们来说刚刚好,既能够阻碍围剿的以普通人为主的军队,又能顺便猎杀魔兽,收敛财富。 苦笑了一声,辛尔说道:“墨叔,这世界上有九岁的佣兵吗?” “你所行的路是一条满是荆棘的路,既然如此,打破常规是你要做第一件事。”墨严肃的回答道:“既然你都能将本不可能融为一体,绝对突破这世界常理的事情做到,那么又怎么缺做年纪最小的佣兵这记录了?” 辛尔也是豁达。虽然年纪还小,但与墨相处的这几个月,他也被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被他脱俗超凡的气质所改变。而他也同样很清楚,自己所要走的究竟是一条什么道路。 如果说普通的修行者,乃是走在一条无数前辈修缮,被数不胜数的行人踏实踩平的坦途上,那么他所挑战的不仅仅是一道崎岖的山路,更是毒虫出没,荆棘丛生,如果一足踏空,那便是万劫不复了。前辈们修行的经验,虽说其中也有大智慧大毅力者,但更多的乃是血泪的教训,魔力运转要通过哪几条经脉,释放异能如何让魔力离体收回,这其中不仅仅是领悟而来,更是无数初临此路,天地未分之时修行者以生命试探而出的经验。即使现在修行已有了完整的体系,百般斟酌而来最佳的路线,但人们从何得来的这些经验?无非是一次次失误出错,不知多少人被逆流的力量爆碎核心身体才得来的罢了。 但辛尔却不能。即使是单独的运转其中一种,也已经是难上加难,更何况他要集众家之长与一身?既要异能者强悍的身体,所向披靡的霸道意念,又要魔法师恐怖的灵魂力量,操纵万物的强大能力,这可不仅仅是一加一等于二的问题。同时操纵两个循环,两颗心脏,还要平衡两颗核心绝不有失偏颇,这也意味着他无时无刻不是在钢丝上行走。为什么无数的前辈,竟然没有一个人尝试过同时凝聚两个核心?也许并非他们没有尝试过,只是他们都失败了…既然历史上空无一字,辛尔也便清楚,违逆天道而最终败落的下场就是死,无全尸的死,魄散魂飞的永堕轮回! 但即便如此,他又怎会知难而退了?他无法忘记父母亲人的惨死,母亲被割断喉咙,姑姑临死前的惨叫,父亲的胸膛都被人破碎,甚至死无全尸…这是怎样的痛,这是怎样的恨,这足以让人在任何夜晚都陷入无尽的噩梦!这已让一个本该天真玩耍的孩子的心志强大,让他坚韧甚至疯狂。而这条道路,更是他唯一的路,唯一能够得到复仇力量的路…哪怕是刀山火海,针毡冰狱,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生机,他也要去搏!如果说爱可以让人变强,变得无人能挡,那么恨同样可以,而这恨更是如同附骨之疽,可以让它的主人只要没有消弭,一丝气息尚存,便一次又一次的站起,绝不会倒下,绝不会屈服。 看着辛尔脸上有些扭曲的神色,墨也清楚他在想什么。轻叹一声:“辛尔,你要坚守本心。为了复仇而修炼,获取力量无可厚非,但你要记住,当你强大之时绝不可滥杀,更不可让这仇恨支配了你。无论何时,你都要记住仇恨只是推动你强横的力量,它并非是你生存的唯一意义。” “墨叔,你并非是我。”辛尔虽然点点头,但却又摇摇头:“我清楚你为我担心,明白你为我忧虑,担忧我为了复仇而不择一切手段,走上邪路…但你并不明白我的恨,我的痛,如果能够复仇,就算让仇恨支配我的身体又能如何?也许只有将这天大的血仇复雪,我才能有余裕说什么看淡放开吧。” 墨长叹一声,但却没有说什么。他清楚辛尔虽然聪颖,却是个非常固执的人,他所坚持的道理绝不会更改。可这便是人的所谓“骨”了,男儿立于世焉能无骨?若是无骨,人岂非烂肉瘫泥?即使他在修炼之时虚心求教,宛如海绵汲水一般谦虚诚恳,全无自傲,但涉及到他的原则与底线,他便绝不会更改,绝不会屈软分毫了。 “…我之所以还活着,并非是我贪恋性命。既然这贼老天不让我死,让我看着父母姑姑惨死于我面前,让我咬碎了牙,让我流尽了泪,那便必定有它的道理。而我也仅仅是为他们而活,在我复仇之前,我的意志与我的身体便只有这一个目标,因此我绝不会停止,没有任何人,任何东西可以阻挡我。”辛尔的表情狰狞起来,本不应出现于一个六岁孩子脸上的仇恨让他两腮仿佛钢铁般绷紧,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双眼更是蕴含着血泪与无尽的怒,对这命运的怒,对那好人难得善终的怒:“无论是那南里,还是那瀚海王,他们都无法阻挡我!如果说这天地生我,便要我惩恶,那我也绝不吝污了我的双手!” 墨轻轻点了点头。 良久之后,辛尔剧烈起伏的胸口才平息下来,将这滔天的怒意与恨意深深埋在了心里,静静的说道:“墨叔,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越快越好。”墨看了看天色,现在已暗了:“明早清晨便出发!” 悄悄的回到希缇的药坊,辛尔在窗户中又翻了回去。这次已不像是出门时那样了,虽然对一个九岁的孩子来说还是有点高,但没有病痛的腿困扰,他并没费太大力气就翻了回去。将那件脏臭的袍子塞回希缇的箱子下面,辛尔本来里面整洁的衬衣也都是一股怪味了。他觉得这味道像是放的太久了的腌黄瓜,苦笑着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还好我买了件新袍子,这味道真是有够大的。” 随便冲了冲身体,辛尔将自己买的大包小包的东西分门别类的整理好。虽然现在自己带着收纳戒指,但是这玩意还不能用,实在是有够麻烦的,让他不禁更渴望着成为修行者了。 过了一会,被反锁着的大门传来了开锁的声音,是希缇回来了。他不清楚今天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辛尔今天的心情如何的跌宕起伏,甚至都不知道他出门了。如往常一样的做饭,吃饭,因为疲惫他很快就沉沉睡去,即使在另一个房间,辛尔也能听见他浅浅的鼾声。 而辛尔却睡不着。听着希缇的淡淡鼾声,虽然肯定说不上动听,让人有些烦躁,但他却清楚这是他与普通生活的烟火气息最后的交集。从明天起,自己便已过了生日,而自己也要离开自己度过童年的城市,去寻找属于自己的道路了。 今天对他来说,也是一个极不平凡的生日。从发现自己是个废物的绝望,被人羞辱的恼怒,又转变成了知道自己未来其实可以大有作为的激动,还有一点淡淡对那公主的感谢,如此这些酸甜苦辣,却让他一个孩子一天便尝尽了其中滋味。 “怎么,睡不着吗?”墨的声音响起。 “是啊。”辛尔轻叹一声:“我想到明天开始,这普通平淡的生活便离我远去,我即将从一个孩童,变成孤身一人在世间闯荡,这让我有点还未接受。” “我记得你说过你有个哥哥?”墨问道。 “是…他是我在这世界上最后的亲人了。”辛尔苦笑道:“虽然在我还未曾出生之时他便离开家求学了,妈妈跟我说他要大我十岁,但血脉的联系让我依旧觉得十分想念他。可我却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更没法将父母姑姑死去的惨剧告诉他了。” “当你强大起来复仇后,能堂堂正正的在这个世界闯出名气,你的哥哥就会知道你在哪里了。”墨安慰着他:“不用担心。既然你们两个都未死,都好好的活着,只是远居两地,那迟早有一天会再相见。” 辛尔轻轻点了点头,转过头去,看着窗外的夜色。 今天本就是月圆之夜,月朗星稀,本来如点珠一般在夜空中闪烁的星星今夜全部隐去,只有一轮银盘般的圆月挂在天上。而看着月亮,辛尔的眼神也有些迷离,他想起了自己更小的时候,妈妈抱着他,给他讲月亮的故事。神话之中,月亮是创世神的一只右眼所化,见证着世间的悲欢与聚散。妈妈告诉他,将来你离开家,无论你去了任何地方,只要你和妈妈看着同一轮月亮,就如同你在妈妈的身边。 妈妈,现在我便看着月亮了…你在九泉之下,是否也有与我这轮同样美丽温柔的月亮看呢? 眨了眨眼睛,他知道自己不能流泪,因为他没有软弱的资格。闭上双眼,他强迫着自己睡去… 第二天早上,雄鸡未叫,辛尔便已经在床上爬起来了。听着希缇在另一个房间仍然平稳的打着鼾,他轻轻笑了一声,将几十个金币悄悄的放在桌子上。 留下了一个纸条,用金币压着,辛尔背起来了自己的包,用黑袍罩住自己虽然还年轻稚嫩的脸,走上了这条有去无回的路。虽然只是出城前往威姆斯山脉,但辛尔却有些自傲的想着,也许这就是自己传奇的一个开始了。 过了不知多久,辛尔已经离开了很久,希缇才醒来。打着哈欠推开门,但他却惊诧万分的发现已经人去床空,腿上还带着重伤的辛尔已经鸿飞冥冥了。一扭头,桌子上金光闪闪的一小堆金币还有一张纸条让他一怔,拿起字条借着清晨的太阳看清上面的字,半晌之后,他长叹了一口气。 “这三个月,辛苦您了。我知道您对我就如同爷爷爱着孙子一般,但我却不能留在这里。我绝不希望因为我而让你们受到伤害…这些钱略表心意,希望您能安度晚年。辛尔敬上。” “辛尔…你这是何苦呢?是否是觉得我这老骨头拖累你了?若是没有我,你是否会在这小城里安稳的住下来了?”希缇想到这孩子的命,想到虽然天宽地广。但一个九岁的孩子举目无亲,他又能去哪里,如何安身呢?一想到这里,希缇便不禁为他的苦,为他的痛而老泪纵横。 “孩子,我为你祈祷…无论在哪里,我都希望你能平安快乐。” 第十四章 强者之威 而此时,在距离小城不知多远,看着四四方方城墙宛如一块漆黑砚台一般的威姆斯山脉的一座山峰上,最怪石嶙峋陡峭而几乎无落脚之处,连岩羊与擅于攀岩的魔兽都很少攀登的最高峰,却站着一个男人。 他身体干瘦,仿佛枯干老树毫无生命力的枝条一般,而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也同样如此,看起来虽然尚还年轻。但颧骨与下巴与枯瘦的面部相比而显得有些尖锐。他黑色的短发也一样,并不像是其他人一样的黑亮,而是毫无光泽的灰黑颜色,虽然他的面容并不难看,甚至能称上英俊,他那双眼睛更是如同摄人心魄一般的漆黑如墨,但却让他并不像一个活人,而更像是一具干尸一般的可怕。 他露在黑色长袍外的手也同样如此,白皙的并不像是人类,而是失去血色的病态苍白,仿佛骷髅一般。这样看起来关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上,带着一枚银色的戒指,而戒指上则镶嵌着一颗方型的鲜红宝石,它的颜色浓烈如鲜血一般,更是仿佛在其中水波流荡,如同男人所有的鲜血都被它吸走了一般。此时凌晨的峰顶,狂风吹动着薄云,他漆黑的长袍在凌晨的寒风中飒飒的鼓动,让他如同一只蝙蝠一般瘆人。 而这样的一个吸血鬼一般,完全不似活人的男人,此时他微闭的双眼却遥遥的看着那座在他脚下的小城。虽然距离如此之远,让一栋栋小楼仿佛泡馍在肉汤中悬浮着的一个个馍块一般细小,而人和马更是比芝麻还要微小的多,但他的眼神却细不可察的微微动着,淡淡的看着在城门中渐渐离开的一个极其细渺的黑点。 在他的身后,此时便跪着一大片黑压压的身影。而领头的几人不是别人,正是杀害了辛尔父母与姑姑的骨刀男人,还有血眼男人。虽然在城主府之中他们分明便是黑衣人的领袖,但此时他们也只敢恭恭敬敬的单膝跪地,连头都不敢抬,即使那男人一直站在寒风之中沉默无言已有许久,甚至连看都未曾看过他们一眼,但他们却依然膝盖生根一般的跪着。 此时那领头骨刀男人右手没有骨刀,只是一只比左手苍白了一些的右手,虽然那男人什么都没说,但在他的额头上冷汗却是狂飙。为什么了?为什么这个杀星竟会出现在这么远离帝国皇都的地方了? 仿佛感觉到身后跪着的黑衣人的心思,男人虽然没有回过头,但却淡淡的开口了。 “今日收成如何?” 他的声音就与他的人相同,声音平淡而毫无波澜,并没有带着一丝情感。虽然他的声音不大,但在骨刀男人听来却如同振聋发聩一般,让他双膝跪地,垂着头说道:“回禀大人,核的数量比上几月相差不多,肉则要多上不少,我们小队已经快完成任务了。” 而核是什么?即使男人说的模模糊糊,但也能想到,核指的便是修行者的灵核或者魔晶。之前他残杀了拉尔森,将魔晶在他胸口掏出,也是这个原因。 在修行者死去之后,核心便会枯萎凝聚变为实体,而其中更是蕴含着死去之人的怨念和仇恨,对修炼没有一丝一毫的好处,只有某些疯狂的修行者会将自己杀死敌人的核心悬挂在武器上,以彰显自己的赫赫凶名。但是这群人要核心又有什么用呢?同样身为人族,他们没法从同类的核心中汲取能量才对。 虽然大概能猜到核是什么东西,但男人说的肉又是什么呢?难道他们是一群以食人为乐的疯魔,抑或是修炼了什么至邪的功法?不得而知。 而回答完男人的问题,本来紧绷着的心弦此时也稍微放松了分毫。难道他仅仅是来视察我们绩效的?说起来他还是我们上司的上司,我们也算是他的手下,他来检验也无可厚非。 男人似乎轻哼了一声:“手脚利索吗?” “保证干净,绝不留下一点痕迹线索,他人只会当做是仇家上门寻仇,或者是盗匪杀人夺财。”而见男人问道自己在加入组织时就受到过的训练,骨刀男人回答道。 但是他没发现的是,此时跪在人群中最后一排的某个身形瘦小的黑衣人在听了男人的问话后,身体猛地一僵,宛如筛糠一般的颤抖起来。 “呵。既然如此,那为何我会在这里?”虽然还是没有回头,依然还是那么的平淡而无波折,但似乎察觉到男人的语气中的怒意与不满,骨刀男人心脏跳的宛如鼓点一般,大滴大滴的冷汗在额头上滑落,难道是哪个混蛋做事不干净?在心里痛骂那个要将整只小队都害死了的混蛋,他连头都不敢抬:“属下…属下罪该万死…” 男人终于回过头来,微微搭着的眼睑下,那对漆黑而毫无感情的双瞳扫视着面前这群跪着的黑衣人。虽然并不像为首的骨刀男人一样清楚这男人的威名,但被他的眼神微微扫过,即使此时在他的身上没有释放出任何气息和压力,但他们便已觉得心脏仿佛是被巨手扼住了一般极其难受,似乎血液都停止了流动。而这感觉已让他们知道这男人的强和恐怖了,连头都不敢抬,双腿跪地,一个个的汗出如浆。 “因为你们的失职,放走了一个孩子…而因为如此,陛下输掉了一个赌约,这也让陛下输给了那个人一个心愿。”男人淡淡的说道:“虽然陛下并不在意,但这已让他的面子损了。” 虽然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但是骨刀男人知道这次事情大条了。因为自己小队做事手脚不利索,竟然会让陛下输去一个心愿…而整个萨蒂奇帝国,再加上附属的三十三国以及无数小国,身份足以称为陛下的只有两人,一位是黑暗教廷的教皇,但一般对这位教廷的最高位者的称呼都是冕下,而另一位便是帝国的最强者,万王之王,东方诸国的共主,神圣皇帝莫瑞森大帝了。这样惊天动地的强者,世界最有权势能量的人,他的一个愿望要有多么贵重?哪怕是自己一百条命也不够赔的了。自己这些人虽然都是职业者,有些更是凝聚了核心,但他却更清楚修炼者之间的阶级可谓天差地别,在真正的强者看来,自己的生命与普通人无异。而面前的这男人,骨刀男人也知道他是陛下的心腹,今日特地为了陛下折损的面子而来。能让这样的大人物亲自出马,想必今天是断无活路可走了。 而这么想着,骨刀男人索性也光棍一把,以头触地:“大人,属下愿意为了失职而自裁,只希望组织能善待我的家人。” 听见骨刀男人的话,生性胆小的血眼男人几乎快要失禁了。若不是他还想在手下兄弟面前留有一分尊严,恐怕当场就已经屎尿狂飙。怎么回事?怎么兄弟们干活干的好好的,今天早上大哥突然要我们来这地方,现在竟然突然就要丢命了?可见自己队长这副模样,他更是连头都不敢抬,吓的一佛出世,二佛涅槃,豆大的汗珠在额头上一串串的滑落。 而见他们一个个被自己骇的面无人色,不堪的几乎屎尿都要流淌出来,男人却仿佛没有看见他们因为将死而悲痛的场面。淡淡的说道:“既然陛下都不在意,我又何必在意了?今日我心情不错,你们可以不用死。” 但是还来不及他们高兴,男人继续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们自己动手刺瞎双眼,若是有人怪罪,你们就推诿说双目失明,无法视物。” 这当然并不是为他们开脱,而是对他们失职的惩罚。可即使他三言两语,就将极可怕的肉刑宣判了下去,但在下面跪伏的一众黑衣人却如释重负一般的瘫倒在地。只要命保住,什么就都不重要了。而眼睛的伤更是可以治的,只要并非先天残疾,几乎所有伤势魔法和异能都能治好,这让他们磕头如捣蒜一般:“多谢大人恩典,多谢大人饶命…” 而十分清楚面前男人手段,虽然此时捡回了一命,但要惹得他稍微不高兴一点,恐怕就又不好说了。要说这骨刀男人真是个亡命之徒,连他人的性命都不看重,又怎在乎自己的了?毫不拖沓,生怕惹男人生气一样,他立刻在右手显出自己的骨刀异能,直接抬起手,在自己的双眼前一抹。血光崩现,而他更是丝毫没有手软,一双眼睛中间被锋利无匹的骨刀完全切开,瞳孔与眼白仿佛被搅散了的鸡蛋一般,两道猩红而带着透明液体的血柱刹那间喷射了出来。虽然手起刀落十分痛快,但失去双眼的痛苦还是让男人无法控制的捂住自己已经被几乎切做两半而在眼眶中滑落的眼珠,在地上痛嚎打滚着。本来还有些青苔杂草,隐隐有些绿色的悬崖,此时却已被男人的鲜血所泼洒的一片糊涂红色。 而看着这极度血腥残忍的一幕,队长更是都在地上如同掉进热油一般的翻来覆去惨叫着,其他黑衣人只觉得腿都软了,几乎要屎尿横流。但在他们其中也有聪明人,就连队长都生怕惹他生气一般的立刻切开自己双眼,那若是自己拖沓,恐怕不仅难逃一死,更要遗祸家人。虽然他们有些还未突破到两阶,不能释放异能的能力,但用魔力包裹着的双手也足以断金裂石。很快,随着一声声惨号悲呼,这些黑衣人一个接一个的以双指刺入自己眼内,猩红的血柱不间断的喷射在地上,仿佛邪教的祭祀一般狞恶骇人。 而看着这极可怖,地狱一般的景象,本就浑身颤抖的血眼男人终于无法控制,卟的一声失禁了。虽说他也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但他与骨刀男人不同,仗势欺人,欺软怕硬他会,可真要轮到自己,那他也别指望他多硬气。更何况他的异能就在他的右眼上,别人自废双目还好,而他可就是从此变成废人了,这对他们这种习惯了依靠力量横行霸道的人来说,就比杀了他还难受。 于是他便连连叩头不停。颤抖的说道:“大…大人…可否不废我右眼,要我断手断腿都行…” “蠢货!”骨刀男人虽然双目被废,两个漆黑的血窟窿滴落着血液分外恐怖,但他却还有听力。而听见自己兄弟这番话,骨刀男人也清楚今天他绝没活路可走了。连一个小小的任务都做不好,上面的大人物给你惩罚又推三阻四,岂不是嫌自己脑袋多,砍一个不过瘾? 而男人见血眼男人磕头如小鸡啄米觳觫的样子,依旧是面无表情:“那就于你换个吧。” “多谢大人…多谢…呃…” 长跪于地,血眼男人大喜过望。但还不及他问大人要自己断手还是断腿,他低垂着的眼睑便发现自己的手臂此时莫名的有些干瘪。我的手臂这样枯干的?而下一刻,他便觉得自己的五官都在向内缩着,似乎脸上的皮紧绷了起来,颤抖的摸着自己的脸,他才发现自己的皮肤和肌肉已毫无一丝饱满水分,仿佛被人嚼过的甘蔗渣子一般。再想开口,他也已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如同被塞住了喉咙一般的发出喘息。 而下一秒,本来还跪拜在骨刀男人身边的血眼男人,他活生生的比正常人还健壮的多的身体便所有水分鲜血尽失,最后化为了一张枯死干涸的人皮,转眼之间他剩余在世界之间的最后一点印记也消失,如同一阵烟尘般破碎消弭,仿佛从未来过。 而这就是强者的力量了。不需要召唤异能,不需要使用魔法,甚至都不需要显露出魔力与气势,只需要一个意念,对于一个二阶的修行者来说便如同天怒神威一般了。 本有些还在犹豫颤抖的黑衣人,看见这般令人血都倒流的恐怖景象,几乎要将心脏在口中惊的吐出。还在想着能否装作自毁双目蒙混过关的几人也放却了最后一丝侥幸,在几声痛呼中将手指狠狠的插入了自己的双眼。 过了一会,这悬崖上便处处是打滚着黑衣人的哀嚎,还有血腥气和污物的腥臭气味。但这令人作呕的气味男人却将之视若无物,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脸上鲜血淋漓,本来应该是眼睛的地方已是两个血洞:“你们可以滚了。” “下属…下属谢大人不杀之恩…”强忍着剧痛和双眼不能失误的痛苦,还有感觉到与自己搭档许久的血眼男人的生命气息已经消失的悲哀,骨刀男人再叩首几次,才跌跌撞撞的离开了。而其他黑衣人此时也已双目失明,哪怕站起来都身体互相碰撞,痛呼惨叫更是不绝于耳。更是有人根本不知方向,直接跌落下悬崖,虽然他们是一阶的修行者,但在这山脊如同利刃的悬崖上跌下,那也注定是要摔成肉泥的了。 几分钟过去,这些黑衣人才全部在此处消失,仅仅剩下一个人。 而他,不,应该说她,便是放走了辛尔的那个黑衣人。虽然知道面前男人恐怖,杀人更是毫不留情,但她无论如何都没有勇气举起手,做出这自残肢体的事情。她也很清楚,虽然男人没说,但他绝不是没发现自己没有自废双目,而她如果敢跟着黑衣人一起撤去,那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男人看着跪伏于地,此时仅剩下她一个而分外惹眼的黑衣人:“就是你将那孩子放走的吧。” 第十五章 那个女孩 虽然他没有问在这些黑衣人中是谁做出了做事不干净的失职行为来,但刚才提到了此事,她便心跳猛然加速,男人也清楚究竟怎么回事。 自己放走了那个孩子的事也被男人发现,她知道今天自己必死无疑了。哪怕仅仅是受到了牵连,再加上这男人心情好,他们都要自毁双目,而始作俑者的自己肯定是难逃一死。惨淡的笑了一声,她抬起来头来:“是我做的。我看那孩子可怜…就将他放走了。” “在加入猎心者的时候,没有人教过你吗?”男人依旧面无表情,语调毫无波动的说着:“你是如何通过训练的?” “我…我…”她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此时在悬崖狂风的吹拂下,她宽松的黑袍被吹的紧贴着身体,玲珑的曲线随着颤抖的身体而波动着,显然内心极不平静:“当初的训练并没有说过,就连小孩子也要杀…” “如果他不死,就要用你的命来填,难道你不知道吗?”男人说道。 而感觉到面前的男人的话语步步紧逼,贝齿咬着红唇,她的声音也有些颤抖,在凌晨的寒风中仿佛一阵风铃脆响:“我…我知道…但是我不能死…我还有心愿未了…” “加入组织之时,你的命就属于组织了。”男人仿佛并未看见她单薄身躯颤抖,冷漠的说道:“不过我给你一个机会。用出你的异能,如果你能在我手上逃走,我就饶你一命。” 听见这好像是大发慈悲了一样的话,她却惨笑一声。男人的实力深不可测,哪怕是副队长,在他的手下都死的毫无抵抗之力,自己这不过二阶出头的能力又怎可能逃跑了?清楚他不过是猫戏老鼠一般,而她却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哪怕仅有亿万分之一的生还机会,她也要去搏。左手在袍中握住什么东西,她微微闭上了眼睛,仿佛在祈祷一般,很快便睁开:“你下令吧。” 而话音未落,她本来如同风雨中飘摇的一片落叶,在原地颤抖着的身体却猛地向后暴退,如同一只雨燕一般轻快。上一秒还如同祈祷的少女,而下一秒便仿佛掠过海面的海鸥,看着她这小手段,企图让自己没反应过来的心思,男人眼睑微抬。无论什么技巧,什么心理战,在如此之悬殊的实力面前,都没有任何一丝的机会。与刚才杀死血眼男人不同,似乎是稍微有些怜香惜玉,不愿让她如此痛苦的死,此时男人的身前出现了一道扭曲的气浪,而在他意念微动之下,这道气墙便向着女孩暴退的身体极速的掠去。 袍子被气流吹动,狂奔着的女孩此时感觉背后一股极恐怖的力量在迫近,即使还没有触碰到自己的身体,她的后背也已经汗毛倒竖。而这恐怖的感觉也让她偏头,才发现一道光纹波动的气墙正在飞速的向自己逐来。即使不清楚这究竟是什么样的能力,是异能还是魔法,但她却非常清楚,如果被这东西赶上,那么自己定会灰飞烟灭。 没法再积蓄力量了,她娇喝一声,一朵玫瑰花纹随声在她背后的空气中浮现,而在这朵光纹出现之后,她的身体上也覆盖上了一层粉色的光晕,如同桃子与蔷薇一般,煞是好看。足尖踏地,本来已极快的身影此时在召唤出了异能后速度更是暴增,而掠过之处则留下一道道玫瑰花瓣一般的粉色光影。虽然同样是在一个小队里,但是她的异能与骨刀男人令人惊怖和血眼男人猩红可憎的异能相比,明显更为高贵端丽,即使身为杀手,当她释放异能时,她也如同一位翩翩起舞的公主。 虽然已尽了全力,将所有能提升速度的能力全用了出来,但她的心里仍然并无侥幸,因为她知道就算自己的异能在二阶之内算是速度出类拔萃的,但在如此之悬殊的力量差距下,没有任何可能逃走。但与所想象中的,那透明气墙碰撞在自己身体上,将自己碾为齑粉不同,当她微喘的站在悬崖另一侧一块石头上,才发现那道来势汹汹,本能轻易将自己粉身碎骨的力量却停在了半空中,不禁有些诧异。难道他大发慈悲,要饶我一命了?没可能的啊,哪怕是稍稍违逆他意思的副队长,便已经死无全尸,自己这个失职的罪魁祸首又怎会让他突然的宽恕了? 但看着男人也不追来,即使不清楚他是如何想的,但正所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若是他一会回过神来怎办?还不如溜之大吉。毫不犹豫,女孩立刻继续发动异能,就要在悬崖上一跃而下。 “回来!”而见她竟然寻死一般的企图在悬崖上跃下,一向面无表情,古井无波的男人大喝一声。也不顾得许多了,在他的身后骤然分离出一道蓝色的身影,身上萦绕着激射的电光,仿佛光一般爆射出去,将空气中留下了一道烧焦般的焦糊味道,更是发出一声如雷鸣电动般的巨大响声。 而伴随着这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这道湛蓝色的恐怖身影向女孩极速的冲去,天地之间魔力更是随着这道身影的移动而被激荡而起,将无数蓝色的光电在空气中如同萤火虫一般的飘扬着。感觉到无与伦比的气势与强悍魔力的极强压迫感,知道男人已发动异能,女孩明白这次自己真的是大限将至了。这可是惊世境强者的含怒一击,虽然并不清楚他为何如此愤怒,对一个二阶的人也要发动异能,全无强者风范,但无论如何这也出自五阶强者之手,眼看这个女孩就要玉殒香消,毁灭在这将空气撕裂的可怕威能下了。 微微闭上了眼睛,女孩嘴角露出一个凄楚的笑容,这让她略有些薄的红唇惨淡的微微弯着,将一抹极悲极怅的苦笑留在了她精致的面容上。虽然已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自己要与什么样的黑暗为敌,但她在看见那个孩子躲在床下,亲眼看着自己父母被残杀的模样还是让她无法控制的心软,而自己现在就要为这心软而付出生命的代价了。 对不起姐姐,妹妹无能,甚至都不知道你为何而死… 而听到那人影爆射而来与空气摩擦割裂的巨大声响,仿佛灼烧一切的恐怖温度与力量,她知道自己的生命已走到了尽头… 但是并没有。那雷影来势汹汹,如同要将她挫骨扬灰一般凶恶,但它却并没有伤害她。正相反,它那蓝色而不断溢散出电光的手抓住了女孩的肩膀,仅仅是两个瞬移,就回到了男人身边。而将女孩带回悬崖上男人站立的身影旁边后,那雷影便再次融入了男人的身体。他紧紧的注视着女孩,那双古井无波的漆黑双瞳此时剧烈的波动着:“你的异能从何而来?” “这…这是我家传的异能啊…”看着男人焦急的样子,女孩不禁一怔,为何他怎么看起来这么急切?但她却并没有在此刻的他身上感觉到刚才的那股若有若无的杀意,傻傻的回答道。 听到她的回答,男人的呼吸竟然急促起来。明明是身为惊世境的强者,调控身体已经是本能,但他的情绪却无比波动,白皙修长的手指轻弹,女孩遮住脸的帽子便随之破碎,将她的容颜露了出来。 她有着一头银色的中长发,脑后有一束头发编成一股麻花辫,如同发带一般,即使她是个杀手,但对待自己这头美丽的头发却依然十分珍重。而她的皮肤更是白腻娇滑,粉颜光洁,眉无需染墨如黛,唇不用点赤若朱,尤其是那双闪亮的青色瞳孔,这让她看起来并非一个杀手,而是贵族小姐一般的俏丽端庄了。可是如此一个青春少女,娇美的如同嫩柳鲜花一般,又如何要在这都是凶恶男人的地方拼命了? “呀!”感觉到自己的脸露在外面,微凉的寒风打在粉颊上,冷飕飕的感觉让她不禁惊叫一声。而此时如此近距离看到了她的脸,男人的双眼竟然一阵失神,差点脱口而出一个名字,即使知道她已经死了,可他却依然无法平静。同样的玫瑰异能,还有如此之像的相貌,简直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而看着她那双碧青色的双眸,男人更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情不由己的向前一步:“你…你…” 看到女孩黑袍之下的胸口带着一个微微闪烁着金光的东西,男人意念微动,它便在女孩的衣领中飞了出来,被他伸手抓住。看见自己最珍重的姐姐的遗物被男人拿走,女孩此时已然忘了面前的男人不仅是自己的上司,更是个杀人如若杀鸡宰牛的人,在她的脑中只有自己与姐姐的回忆,而这怀表更是姐姐唯一留下给自己的东西了。惊怒的大叫道:“还给我!” 而男人却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语一般,怔怔的看着手中的怀表。在怀表之上,有着一个圆形的浮雕铭印,虽然已被磨损,但也能隐隐看清那是一个徽记,是一朵盛开的玫瑰与一柄长剑交叠,散落的花瓣在剑柄上环绕。这徽记他再熟悉不过了,而打开怀表,看见其中的那副图画,他的手竟然有些颤抖起来。 在里面,一高一矮两个女孩在夕阳下的一颗大树旁互相倚靠着,而她们虽然年龄相差许多,但两张端丽的脸孔却几乎一模一样,银色的头发与青色的眼睛一样的美丽。只是较年长的女孩的眼睛更加温柔,而年幼的女孩更加灵动调皮,此时她正倚靠在自己姐姐的怀里,脸上的表情已因磨损而看不清,显然已不知被人摩挲了多少次。男人愣愣的看着那较大女孩的面容,手指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看着她恬淡脸上嘴角几乎微不可见的淡淡微笑,他的眼神中竟然有着一丝极浅的怀念与温情,还有着纠结,扭曲与痛苦,那是一种极复杂的情感。 而女孩看着他这副样子,也有些怔住,抓住他衣角的手也放了下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认识自己,或者认识自己的姐姐吗?可他不是… 良久之后,男人才深吸一口气,在回忆之中挣脱了出来,将怀表递还给了女孩。看着在他白皙修长的手掌中的那块怀表,女孩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看他,才小心翼翼的将怀表收回自己怀中。 “你…你认识我的姐姐?”看着男人此时平淡与危险感觉已经消弭不见的脸,她犹豫着开口。 男人轻轻点了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艾雅。”注视着男人蕴含着无限思绪,纠结与微微痛苦的眼神,但她却清楚这个男人在看的不是自己,而是与自己九分相似的姐姐的脸。原来除了自己之外,还会有另一个人想念着姐姐吗? “你为何要离开家族,来这里做猎心者了?你知不知道这是九死一生的行当,难道你们的家族已经破落到需要你一个女孩子来维护吗?”男人渐渐回神,他想起面前女孩为何会在这里,有些惊讶的问道。 女孩听到他的问话,虽然不知怎的他竟然关心起自己,但也明白是因为自己姐姐的原因了。难道这男人竟然是姐姐的恋人?自己从未听说过啊。而此时从他的话里已再也听不出一丝杀意,女孩本来为自己生命担忧的心此时也已经有些放下,有些忧伤的回答道:“我的家族早就已经…” 而听见她的话,男人长叹一声,有些痛苦的微微闭上眼睛。半晌之后他才睁开:“你跟我走吧,不要再做猎心者了。” “啊?”听到他的话,女孩不禁一怔,为何他突然如此说了?但她却摇了摇头:“我加入猎心者并非为了钱财,更是为了弄清姐姐死去的真相,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的。” “就凭你?”男人的表情一下子严厉起来,紧紧的抓着她的手腕,让她的表情中露出一丝痛色:“你杀过人吗?难道你以为一个连任务目标都要放走的人,在猎心者中能活下去吗?今天如果来的不是我,你早已经死了!你的实力在这些人里还算凑合,但是如果有人发现你是个女子,更是个如此漂亮娇俏的女孩呢?你的下场会比死更惨!” “我…我杀过人!”女孩涨红了脸,她清楚男人说的都是事实,但不弄清真相她是不会甘心的,她永远也无法忘记外出求学的姐姐突然一天便莫名的死去,而自己的家族更是破落的惨痛。但与被他小看相比,不知怎的她的心竟有些摇动,为男人说她漂亮而不禁有些恍惚。 “杀过人?”男人却未发现少女的小小心思,嗤笑一声:“我猜,是猎心者训练最后的那个死刑犯吧?” 而看着女孩低下了头,他知道自己没说错。本来他便是猎心者的最高领导者,怎么可能不懂了?冷哼一声:“仅仅是杀个死刑犯,你还要纠结犹豫好久吧?你知道猎心者要做什么吗,他们要杀的是人,是活生生的人,甚至是没有犯下死罪,无辜的人!哪怕是小孩子,甚至是婴儿都要杀死,你能做到吗?你觉得自己可以吗?” “我…我…”女孩剧烈的喘息着,男人的逼问让她无话可说,但她却十分倔强:“无论你怎么说,我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听到女孩如此顽固,男人倏尔暴怒,一掌打在她白嫩的脸上。若不是他留了情面,只用了极细微的力量,仅仅是这不用异能和魔力的一掌,就足够把她打的身死道消。但即便是如此,女孩细嫩的右颊也通红一片,让她被打翻在地,右手捂着自己肿胀的右脸,傻傻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而看着她与艾琳娜九分相似的脸上流露出悲伤的神色,男人干瘦的脸上也有着一丝不忍。他怎愿意打她的妹妹了?但… 而就在他正在纠结犹豫要不要将这不听话的女孩在地上拉起来时,本来尚还晴朗的天地却忽然变色了。 第十六章 王与将 在被触动的情绪中回过神来,男人看着天上那鼓动着的风云,冷哼了一声,神色又已经恢复成了平淡而毫无表情的样子。 刚才自己为了留住这女孩,心绪摇动之下使用了异能,而五阶的强者怎会是普通的了?即使是他并未轰出全力的攻势,仅仅只是让自己的异能化身将女孩抓回,但到了惊世境,异能现身必会引动天地魔力,而距离此处不是太远的强者便能感知的到。 虽然这里是萨蒂奇帝国附属国的领土,但男人却清楚,在帝国统治的疆域内也并非铁板一块。虽然他明白陛下之强大通天彻地,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懂得在称帝境的强者面前他们与蝼蚁无异,在力量的逐渐增强下,人就会有野心,就会谋求更大的权力与力量。而陛下便不在意这些小丑一样的人,将权力随意的放给他们。二十四公国和九王国的国土疆域无比辽阔,陛下更是不安插自己的眼线在其中,这也就让其中的几个远离皇都的王逐渐膨胀起来了。即使他们还不敢反叛,但究竟胸膛里有几颗心,无人得知。 凌晨的天空尚还有些昏暗,而微微穿过浓厚云层的浅淡阳光让云也变成了朝霞一般的灿丽颜色,但此时却被暴殄天物的搅散。而感觉到这股气势,还有空气之中浓烈的水属性魔力,男人已知道来的人是谁了。 手指轻弹,几道蓝色的粗大电光便在地面钻出,转眼间张开成为一道蓝色的保护膜,将此时跌倒在地上捂着面颊的艾雅保护在其中。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之中盘旋着被搅动的云层,男人静静的站立在悬崖之上,他的黑袍被此时鼓动着的狂风吹的飞舞张扬。 与来者那恢宏霸道,仿佛要将天地覆盖的气势相比,他宛如一个普通人。并没有离体而出的威压扩散,也没有将天地魔力引动,用自己的气势与他相抗衡,看起来就如同一个身形枯瘦的中年男人一般。但怎样的普通人,能够以一己之力穿破天空中浓烈到近乎可见的蓝色水属性魔力,宛如热刀切入牛油了?即使他并不显露,那层能够将稍弱者压爆挤碎的恐怖威压却丝毫没法阻碍他,当即将触及到他的身体之时便会分开。 而被搅动如涡旋的云层之中,一道声音传出。即使仅仅是一道声音,但也如同暴风拂地,将青苔与杂草压的几乎要连根断去。 “将军阁下,何事亲莅孤的领土?” 发出这声音的男人缓缓在天空之中现身。 那是一个年级约有四十上下的男人,面容俊朗刚硬,脸庞的棱角刀砍斧剁一般坚硬分明,蓝色的瞳孔仿佛两颗夜明珠,虎威盖世,即使不说他是何人,在他身上也萦绕着一种魄力,一种上位者的气势。那不仅仅是强者的气魄,更是王者的威压。身材英武健硕,悬空而立,背后湛蓝色的披风被鼓动云层的狂风而掀动,飒飒的作响,宛如一只蓝色的雄鹰一般。 这样的强梗,这样的霸道,踏足于空,俯瞰大地…又怎能不让人心生敬畏,将其当做天神一般崇拜恐惧了? 而这科尔思国,迪达克王国的附属国,以及黑暗教廷与萨蒂奇帝国麾下的九个王国之一便属于这个男人,一个极强的强者,一个有着水属性恐怖魔力,霸绝天地的人… 他就是瀚海王。 但是看着瀚海王如此之强悍威能,令天也惊惧,地也瑟缩,男人却依旧面无表情。而在他身边被保护着的艾雅,此时也惊诧万分的看着平日里绝见不到的两座大神隔空相望,虽然那天空中的男人气势之劲鼓动风云,身边的人却宛如普通人一般,仿佛天上地下云泥之差,但她却有种莫名的心安。虽然不久前他还要杀死自己,但此刻她却觉得无论如何他都会将自己保护。 面无表情,这恐怖气势足以将任何弱者直接碾碎的威压却让男人并无变色。他平淡的说着,虽然声音中并无魔力蕴含,但在瀚海王听来却如同每一个字都重若千斤:“这是陛下的领地,普天之下,莫为王土。” 而听见他的话,瀚海王的剑眉微皱。他当然清楚面前男人的意思,身为帝国的龙血石将军,他当然有权在帝国的领土视察。不过他也并非愚人,怎么可能在言语上被男人压倒? 轻笑一声,让天空中浓郁的水属性魔力都有些被引动:“孤的领土乃是陛下所赐,许孤自立法规,征享赋税。” 轰隆隆巨响入耳,男人并没有说什么。瀚海王的意思十分清楚,虽然这是神圣皇帝的领土,但陛下已将它赐给我了,我就是这里的主人。 良久之后,他微抬眼睑,缓缓回道:“叶玄空,陛下知道任何他想知道的事情。” 而听见男人突然说出这没头没尾的话,瀚海王脸色猛地一沉。叶玄空乃是他的本名,他并非光暗大陆与黑暗教廷土生土长的人,而是来自于南方的混乱大陆,叶便是他所传承的一个极古老,从上古之时便流传下来的姓氏。他说这话是何用意了?是要警告我,我虽然身为九王之一,但是对他们来说始终都是异族?异或是陛下的意思,陛下要做什么了,他想提醒我什么?陛下知道任何,他想知道的事情… 虽然男人从头至尾也未显露气势,仅仅是如同普通人一般的对话,但瀚海王本来遮天蔽地的恐怖威压却隐隐的被他盖过,有些收敛起来。而看着男人依旧平淡如水的表情,瀚海王的脸色极暗沉,那双蓝色的眼睛游离不定:“福尔根…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福尔根,这就是他的名字吗?艾雅小心翼翼的看着被人以本名称呼的男人,但却没法在他枯干的脸上看见任何情绪。 男人却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自顾自的说着:“我来此地,只是因为有一些事情要来做,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听见这句话,本来便凝聚着的在空中盘旋的魔力动了,宛如跳动的心脏一般扭结挣扎,在天空中如同一头张牙舞爪的蓝色巨龙。在巨龙的龙首之下,瀚海王的眼神中竟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异意:“既然如此…你我便战吧。” 唏,仅仅是三言两语,这两尊即使放眼当世,也是屈指可数的强者便要交手吗?艾雅此时心脏咚咚乱跳,但她却有些兴奋期待的在雷光的保护下看着。虽然她听不懂这两人在说什么,驴唇不对马嘴的你一句我一句,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但是打架她总看得懂,一时间好奇的感觉涌上来,她还从未见过五阶强者交手呢,想必是惊天动地罢。 而听见瀚海王所说的话,知道交手无可避免,男人就要比他更快。虽然平常表情平淡,甚至有些慢吞吞的,但战斗之时他却犹如闪电。漆黑的双瞳骤然的亮起,宛如两颗暗蓝色雷光爆射的电珠,在他的身后那雷影再次出现,只是此次与刚才将艾雅擒回不同,此刻这蓝紫色身影如巨人般恐怖庞大,顶天立地的立于厚重的云层之上,即使他未让气势溢散,但威姆斯山脉附近一些较小的山峰都因这威压震碎而去。蓝色雷影仰天怒吼,张开它那百丈庞大的巨口,向云层中瀚海王的身影吐去一道粗大雷光。伴随着这道蓝光,空气都因为极度浓缩的魔力而扭曲崩碎,如同赫赫天威,在九天之上降下的天劫神雷。异能竟然可以使用到如此境界吗?这便是惊世境强者的出手…一旦出击,必将惊慑世间! 而瀚海王看见那道百丈粗大的煊赫雷光,脸上却未变颜色。轻轻挥手,在自己身边那宛如浮空海洋一般的蓝色之中便分出一道,在他面前凝聚成一面蓝色巨盾。虽然看起来这巨盾如同水波凝成,表面微微荡漾仿佛弹指可穿,但这却是他以五阶强者异能的大手段所化,看似薄若鲁缟,但却坚若金石。 即便如此,虽然瀚海王并未将他这一击放在眼内,但却还是稳重起见用出了他异能【冰海】的算是最强的防御手段之一的玄水凝元盾,可当男人背后雷影吐出的那一道恢宏电光与水盾碰撞之时,瀚海王的脸上却骤然色变。 右拳紧握,千丈大小的水盾旋转起来,将那电光一点点磨灭,消散。这也是他的玄水凝元盾中最强大的防御手段,并非是正面直接阻拦,而是通过内部的涡流将攻势分散化解,是一种极巧妙的借力打力手段,最是刚猛攻击的克星。但这雷光在接触到旋转水盾的一瞬,却猛地向内收束,由百丈大小骤然收缩为一道丈余粗细的神光,本来蓝黑色的光晕也在极度压缩下凝为了深重的黑色。虽说与那庞大无匹的巨盾相对比,这道雷光犹如在粗壮树干面前的婴儿手臂,但是它的穿透力却是极强,无往不利的涡流在接触到它之时瞬间就会被震散,而极度凝聚的魔力更是让它根本不会被化解,即使穿透层层阻隔也依旧去势不缓。 说时迟,那时快。说起来好像很久,但实际上仅仅是一瞬间,短在三息之内,男人的攻势便已从悬崖之上出手,到了穿透那恢宏水盾。而瀚海王见自己的防御被如此轻易的穿破,向侧一闪,轻巧的躲避了那道穿射而来如同后羿射日一般的恐怖射线。本以为男人就要以这威猛攻势直接炸爆天空蓝色披风男人的头颅,艾雅也忘了身边的男人刚给过自己一个耳贴,完全沉浸在了这强者的交手之中。见他云淡风轻的就闪过了男人这恐怖的一击,不禁咋了咋舌:“我还以为一击他就要死了呢。” “没有那么轻松。”虽然面对着瀚海王,男人面无表情,甚至交战之时都无任何情绪起伏,可是与艾雅说话他却明显没有那么冷漠:“他的异能不擅长应对穿刺,我才能将他的防御击穿。到了这个境界,胜败并非一击便可出现。只有一点点消磨,一点点的此消彼长,逐渐以气势压迫对面,才能取胜。虽说我修为更高他一分,但若要败他也并不轻松,至少要百回合交手才能逐渐让他露出破绽,渐渐败退。” “没劲。”女孩撅了撅红唇:“都到了这么强了,还没法一击将对手毁灭,修炼有什么用?” 男人转回头来,那双依然残留着蓝色电光的双眼微微注视了她一下,便让她浑身不由得一阵激灵。虽然男人刚才打了她一掌,但她也在惊怒中清醒过来,知道他并非是想伤害自己,只是不希望自己以身赴险罢了。这其实是一种关心,虽然他并未表述,但她却清楚这是姐姐与家人死去后,许久未曾感觉到的关心。而自己被这惊天动地的大战之壮丽所迷惑,而忘了身边男人更是一个摸不透看不清的可怕强者,竟然仗着他不会伤害自己而说起糊涂话来了。 连忙闭嘴,艾雅老老实实的在保护罩中坐正,后背靠在壁上,仿佛被老师训话的学生。而看着她这副样子,男人古井无波的眸子中也流露出一丝无奈,真没想到她的妹妹竟然是这副活宝性格。 转回头去,看着天上依旧悬浮,连半点伤势都未出现,甚至气势依旧的瀚海王,男人淡淡的说道:“还要继续吗?” 听见他这嘲讽一般的话语,瀚海王脸上神色变幻不定,气势更是外溢,让那天空盘旋的蓝色海洋也有些波动。虽说强者之间分出胜负需要许久,但知晓高低仅仅只需要一招。而自己的玄水凝元盾都无法挡住他的攻势,便已说明他先行一步,突破到了惊世境中阶了。 怎可能了?为什么,凭什么他仅仅是踏入惊世境不到十年,便能接连不断的突破,此时更是已经盖过自己一头?而自己到达惊世境之后,便已许多年未有丝毫进步,虽说外人看来自己乃是五阶的强者,力量权势滔天,但他却更是清楚即使同阶之中,实力也天差地别。为什么自己这老牌的强者,怀着强大古老血脉的人,竟会被一个不知从哪里莫名其妙成为将军的人后来居上? 但是即便如此,他也无法说出什么。即使心中愤懑,但名义上自己与他同样为帝国效力,算是半个同僚。大袖一挥,天空之中凝聚的魔力海洋与巨龙便已散去,瀚海王深深看了男人一眼:“你与孤都是陛下之臣,切磋点到即止,今日孤输你半招。” 男人也清楚他话里暗含的意思,微微点头:“瀚海王请便了。” 而看着男人面无表情的干瘦脸孔,瀚海王怒意更盛。低低的怒哼一声,来的恢宏霸气,但离去之时却如同落荒而逃一般,转瞬瀚海王之间便已离去,将那天地之间盘桓的气势也一并卷走。 虽然与瀚海王略微交手,但男人却依旧面无表情,默默注视着他离去的方向。而见危机已经解除,男人手指轻弹,一旁保护着艾雅的保护膜便又化为几道蓝色电光消散而去。本来倚靠在保护罩上休息的艾雅也哎呦一声,在草地上跌了个跟斗。 “就这么放他走了吗?”揉了揉跌痛的白皙下颔,女孩站起来,有些怨怼的说道。 男人黑色的眼睛转过来看了她一眼:“不要替我出主意。” 被他漆黑的瞳孔盯着,艾雅不禁缩了缩头。 第十七章 契约魔兽 男人微微皱着眉头看着身边的女孩,而艾雅看着他有些嫌弃的表情,似乎在感觉到他嫌自己麻烦,不禁有些不满:“我可不会飞,你得想办法把我弄走。” 仿佛在为这个女孩的没心没肺而感慨,男人轻叹一口气。意念微动,他身边的地上便骤然出现了一道漆黑如墨的光影,仿佛有一只巨手握着蘸有墨水的笔一般,逐渐在地上勾勒出了一道六角星的魔法阵。 艾雅被身边的异动吓了一跳,但毕竟她也曾是大家族的女儿,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这应该是男人契约魔兽的召唤法阵。 契约魔兽,是一种从远古遗留下来的特殊魔法,但是使用它并不需要使用者是魔法师,而是异能者与魔法师都可以。这个魔法极其简单,并且在任何地方的图书馆都可以查到,是一个早就公开过,全大陆都清楚的魔法。 而推动它所需求的东西不多,仅仅需要两方的各自一滴血,还有认可的意念,这也是最常见的一种契约,当签订成功之时,达成的便是主仆关系。虽然看似简单,但是很遗憾,魔兽与人类语言不通,较低等阶的魔兽更是没有智慧,生性残忍狂暴,因此只能用强迫的手段将他们制服才可以。而这契约,并不是仆从一定是魔兽,主人一定是其余智慧种族,当魔兽的实力达到一定等阶,它们同样可以强迫其他种族与它们签订契约。这也是冥冥之中的一种公平,宣示着万物平等,并无生来高下之分。而这种主仆契约,仆人的一切完全被主人操纵,需要它作战便将它在契约空间中召唤出来,仆人的死亡对主人几乎没有影响,一生可以签下的主仆契约更是没有限制,宛如君臣一般。 但是对于具有智慧,血脉高贵的那些魔兽,主仆契约会令它们感到耻辱,即使死去也不会接受,因此便需要平等契约。在平等契约中并无谁主谁仆之分,两方平等,可以互相召唤,而也需要得到对方的完全认可。一旦契约伙伴死去,对另一人会造成极大的伤害,而他此生更是没可能签订另一个契约了。因此不仅是人在挑选魔兽,这同样也是一些有天赋的魔兽家族挑选伙伴甚至伴侣的一个过程。在这方世界,高等魔兽可以化形,与人类无异,血脉相连的平等契约更是让他们彼此没有背叛的可能,因此魔兽与人类结合也并不稀奇。 但这也只是相对而言的,有些人便不喜欢有别的东西来拖累自己,尤其是那些顶级的强者。除非与同样天赋绝佳的魔兽签订契约,不然便会白白浪费自己的天赋。 而在这个世界上,便有着一种最强大的生物,它是几乎所有人梦寐以求的契约伙伴——龙。只要含有龙血,与龙族有些许亲戚关系的魔兽便会比同阶的其他魔兽更加强大一些,而纯血的巨龙更是其中佼佼。强悍的肉体,天生的龙语魔法,美丽威武的外形,这也让龙族无疑便是最好的契约伙伴之一。 虽说龙族有着许多作为最好伙伴的优点,但是想要与一头龙缔结平等契约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首先,那就是想找到一头龙都并不简单。绝大部分龙族并不生存在光暗大陆或者混乱大陆,这两片人类的主要聚集地。它们最主要的巢穴位于世界东侧的万兽大陆,那里是魔兽的天堂,更是有着无数血脉强大的魔兽家族横据一方,而其中最为声势浩大的,便是龙族了。这也就是说,除非能找到在光暗大陆上沉睡或者野生的巨龙,否则便要前往万兽大陆冒险,才有一丝与龙族签订契约的机会。 其次,便是龙族天生的骄傲。它们视自己为高贵的种族,而人类对它们而言如同食物与低等种族,想要一头高高在上的龙认可一个人类,那是多么困难的事情?稍有不慎,觊觎龙族强大力量的人便会被龙语魔法毁灭,成为它们的午餐。 虽然如此危机重重,但却还是有着无数人会为了获得一头龙作为契约伙伴而拼命。这也是因为一旦契约成立,与极高的风险相匹配的便是极高的利益,不仅可以获得龙族的友谊,双方还可以互相获得对方的长处,甚至得到一位龙族作为伴侣,这也是成为强者的一条难得的捷径了。 黑色魔法阵上光影流动,仿佛将空间撕开了一条裂隙一般,等到那缝隙足够大几乎能容纳一人通过,艾雅便惊讶的看见一条修长圆润,极具成熟魅力的美腿在其中跨了出来。 紧跟其后的,便是她丰满性感的身体,身着一条贴身的黑色长裙,将她本就娇美的身材勾勒出一道令人目眩神迷的曲线。一头漆黑如墨的长发在她脑后披散着,而在她头顶的一对微微可见的龙角,还有那对金色的危险竖瞳,也宣告着她龙族的身份。俏脸完全不逊色于人类美女,更带着一丝神秘而野性的气息,身材火辣到即使连艾雅看着她心脏都有些砰砰乱跳。 虽然早就听说了龙族的强悍和美丽,但是女孩却没想到,面前的男人的契约伙伴竟然真是一条龙,而且看样子这位龙族的血统应该十分纯正,实力也是不俗。 刚刚离开魔法阵,在悬崖上站定,那位龙族美人便有些不满的说道:“小福,有什么事情吗?姐姐正在吃饭呢。”虽然有些不高兴为什么他二话不说的就将自己召唤过来,但是当她那双金色的竖瞳扫到了一边傻傻站着的艾雅,她修长宛如柳叶一般的眉毛便挑了起来,惊喜的说道:“呀,好可爱的小妹妹。” 与她的契约伙伴,无论面对什么事情,哪怕是与同为五阶的瀚海王交手都面色平淡的福尔根相比,她却要跳脱活泼的多,完全不像是传说中龙族的高傲。香风扑面,她如同一片飞叶一般向艾雅抱去,艾雅只觉得一团棉花撞了过来,自己的脸一下子就埋入了她丰满的娇躯里,差点撞的她昏过去。而用柔软的身体抱住艾雅,她似乎在打量一顿大餐一般的舔了舔嘴唇:“嗯,好香,姐姐今天就吃你了。” 虽然同样是女孩子,但与面前的美女相比,艾雅的身材要青涩的多。即使艾雅同样十分端丽俏美,但与抱住她的女人充满成熟风韵的妩媚娇躯相比,她却宛如玫瑰花苞一般含苞,尚未开放。此时被这美女搂在怀里,她身上令人迷醉的香气一阵阵的往艾雅的鼻子里钻,让她几乎要晕晕乎乎的了。可听见她的话,艾雅却浑身一个激灵:“啊?吃…吃我?” “当然了。”欣赏着艾雅粉颊上惊惧的神情,她的脸上露出一个邪魅的微笑:“姐姐没吃饱,肚子正饿着呢。我想想,是从你这张柔嫩的小脸蛋开始吃,还是从你纤细的小腿开始吃呢?我已感觉到你十分美味了。” “别闹了。”看着每次出场都要闹得鸡飞狗跳的龙族美女,男人皱了皱眉头:“莉洁丝,你带她回皇都,我有别的事情去做。” 而看着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托付出去了的男人,艾雅瞪大了自己的双眼:“不要,她说她要吃我啊!我不想变成龙粪!” 男人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莉洁丝:“她是黑龙,只吃暗属性的生物,而且她不…嗯,很少吃人。” 听见男人的话,艾雅不仅没有放心,反而更加害怕了,拼命的挣扎着:“很少吃,那不还是吃过吗?” 感觉到女孩在自己丰满的怀抱中剧烈的挣扎着,黑龙莉雅弹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嘻嘻笑了一下:“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你这样可爱的女孩子,姐姐可舍不得吃。” 男人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美女,只觉得莫名的一阵心累,甚至比与强者交战,在生死间游走还让他心烦。挥了挥手,示意自己要走了,而惊世境的强者行于空中若旅平地,仅仅是一瞬间他便已经消失了。 看着男人来无影去无踪,而想到今天发生的一切,艾雅不禁有些恍惚。从早上还在死亡的边缘游离,突然被这个认识自己姐姐的男人发现,亲眼看了一场五阶强者的切磋,到现在被一头龙搂在怀里,她只觉得这发生的有些太快太梦幻,如同在做梦一样的了。 “你叫什么名字?”从怀里将她放出来,莉洁丝牵着她的手,问道。 如实的回答了,艾雅有些傻傻的问道:“莉洁丝姐姐,你要带我去哪里啊?” “嗯…你想去烤箱还是蒸炉呢?”莉洁丝仿佛在看着一块品质上乘的肉排一般的看着艾雅:“虽然我是龙族,但是吃生食还是太不优雅了,我更喜欢烹饪过的食物。你喜欢黑椒汁吗?” 打了一个寒颤,虽然面前的美女说过她不会吃自己,只是在开玩笑,但艾雅在她金色的竖瞳之中依然感觉到了危险:“我…我想回猎心者总部…” 而听见她的话,莉洁丝脸上调戏的笑容也逐渐消失,摇了摇头,正容道:“小福跟我说过,不允许你再回去了,姐姐带你回将军府吧。” “将…将军?”艾雅惊诧道:“他…他是帝国将军吗?” “诶?我说了不该说的话吗?”莉洁丝见她的反应也一愣,但是她可不是会乖乖听话的性格,想了想:“嗯…反正你早晚也会知道的,给你讲一讲也没什么,跟姐姐走吧。” 帝国将军,是萨蒂奇帝国的最高战力,与长老议会,教廷议院地位等同,而帝国的军队更是掌握在六位将军的手中。每一位都有五阶的实力,其中强者甚至有五阶高级,帝国将军们便是萨蒂奇帝国能雄距光暗大陆一半面积,掌握这浩瀚领土与资源的底牌与支柱。 而他们以宝石为名,福尔根便是其中的一位,名为【龙血石】的将军,他也掌控着帝国六大军团之一的碧血军。即使神圣皇帝身为称帝境的强者,实力通天彻地,但征战疆域这样的事情,他这样境界的人是不能出手的。因为与黑暗教廷萨蒂奇帝国相对的光明教廷圣地安列斯,同样有着一位六阶的强者,大教皇卡曼尔,他们两人身为最高的领导者,除非一方将另一方完全覆灭,或者有什么重大战争,否则绝不会亲莅战场。正因为如此,光明教廷与黑暗教廷之间虽然摩擦不断,彼此攻占疆土,但大多数是由将军和军队间的战斗。 一边给艾雅讲着,莉洁丝一边化成了龙族本体。黑光弥散,纤细性感的人类身体迅速的放大,变成了一只足有百丈巨大的龙。在她身上漆黑光润的龙鳞一片片如同菱形的锋锐刀片,身体虽然庞大,但是却呈极优美的流线型,完全不显得臃肿肥硕。微微回过头,用已变得巨大仿佛一对金色太阳般的瞳孔看着艾雅,声如洪钟:“上来吧。” 还不等艾雅反应过来,她那比艾雅全身都要大的龙爪直接抓住了她的黑袍,用力一甩,她便觉得腾云驾雾一般,再回过神来已经在莉洁丝的龙背上了。 将艾雅放在自己的龙背上,莉洁丝长吟一声。而听见这声震天动地的龙吟,在威姆斯山脉中的魔兽们浑身战栗的趴倒在地,瑟瑟发抖,这便是上位者对于下位者的压制了。与人类之间的实力区别相比更加夸张,在魔兽的世界之中血脉的高贵便是绝对的,低等的魔兽在面对龙族之时会受到极大的压制。而她也震动翅膀,如同遮云蔽日一般的黑色双翼鼓动起一阵强烈的气流,将悬崖上那些好不容易在福尔根和瀚海王交手中没有被连根拔起的青苔与杂草全部吹的掀飞而去。瞬间便拔地而起,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一般在云层中穿梭了。 虽然她的速度快的可怕,即使高高的在云层中翱翔,艾雅也能看见脚下长达百里的山脉快速的掠过,可在她的后背上却有着一道光膜一般的保护层,显然是莉洁丝用了龙语魔法来保护只有二阶的艾雅。 “怎么样,是不是从来没有这样过?”即使不用回头,她也清楚艾雅现在肯定是美眸瞪大,趴在自己的后背上看着飞速在身边擦过的云层,还有脚下不断滑过的山脉与城市:“我们先去买土豆吧,烤你的时候应该用的到。” 艾雅已经知道莉洁丝是个口无遮拦,喜欢调戏别人的龙族,只是开玩笑,并不会真的吃了自己。但是听到她的话还是有些无语:“说什么呢。” 莉洁丝虽然此时是龙族形态,但是她却可以使用灵魂力量与艾雅交流。看见她满脸委屈的可爱样子,莉洁丝笑的一阵花枝摇曳:“诶呦,笑死姐姐了。还是你好玩,我每次和小福说话,他的脸都臭的和鞋底一样,真没意思。” 想了想福尔根面无表情的脸,说话都是一个语调毫无波澜,虽然脸还是有些苦瓜颜色,但是艾雅也笑了起来。 “你别看他现在在外面这副样子,其实在家里不是这样的。”振动了一下巨大的龙翼,莉洁丝笑着说道:“他在家里还是很温柔的。” “啊?”艾雅一惊:“你…你们是…是那种关系吗?” “开个玩笑啦。”莉洁丝巨大的金瞳里掠过一丝与此时巨大体型并不相称,人性化的怨怼:“说实话,我很少见他有人类的情感,他甚至比我们龙族都要更加冷淡,我极少见他对什么事情产生波澜。也不知道是与他的异能有关,还是他就是个生性凉薄的人,如果不是和他有契约关系,姐姐才不喜欢这种连笑都不笑的男人呢。” 而听到她的话,艾雅却想起了刚才他看着自己怀表中姐姐的照片时候的样子。那时候的他不仅没有冷淡的神色,反而无比的温柔,无比的怀念,这让他本就英俊,只是有些干瘦的脸更多了一份人性。不像是高高在上,执掌大权的将军,更不是猎心者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杀伐果决的首领,仅仅像是一位思念亲人,思念妻子的男人。 他与自己的姐姐究竟是什么关系呢?姐姐,如果你泉下有知,能看见还有一个男人这样的挂念着你,你也会感到欣慰吧? 看着远方此时正在升起,已穿透云层,仿佛一轮巨大金轮的太阳,感觉到阳光温暖如同姐姐的手一般抚摸着自己的脸颊,艾雅有些怔怔的出神。究竟还有多少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呢?虽然还不清楚,但她却有种预感,那就是姐姐绝不是因为求学时遇见了**才死去的,背后一定有着极深的东西。而那些阴谋,那些世界背后的黑暗,就连身为惊世境强者的福尔根都畏之如虎,自己又能否将它们揭穿呢?姐姐,请给我勇气吧。默默的握着怀表,她祈祷着。 第十八章 瀚海王的计划 在云层之中,一道蓝色的身影正在极速的穿行着。而在他高速前行的身体之前,所有阻碍他,减缓他速度的东西都被迫开,无论是云,还是空气,都没法阻碍他一分一毫。不仅是因为他身上那属于王者的霸气,更是因为他的强,他的气场已将这世间忤逆他意志,敢于在他道路上阻碍的东西压碎。蓝色的披风在他身后飒飒的抖动着,而这个男人便是这片土地的主人,瀚海王了。 感觉这自己的强,自己的霸,哪怕是没有生命意志的空气也要臣服于自己的威能,但瀚海王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满足于自己无穷力量而喜悦的表情。 今天与福尔根的碰撞是何意了?虽说他人看来,他们两个好像就是两头发情的红牛,稀里糊涂扯了几句话,便如同看见了斗牛士的红布一样撞了上去。但是他们都很清楚,这并不是没头没尾的话,而是在互相试探着对方,试探着对方的底线,对方的实力,对方对于己方究竟了解多少…交手仅仅是次要的。 而瀚海王此时却已经明白,虽然表面上自己仅仅是棋输半招,但这场角斗自己已败了,败的彻头彻尾,无论在实力上还是其他方面,自己已被完全压制。 他便不能容忍这种感受。 从混乱大陆那个连年征战的地方,依靠绝强的力量与惊世的智慧,他将家族带来了更有前途与未来,相对更为平稳安全的萨蒂奇帝国,并且凭借自己的实力,让自己一个外来者也坐上了九王之一的地位,这是何等的成就?世间从不缺少天才,但如他一般能将天赋转变为力量,权力与地位的,堪堪可数。 但今天,无论力量还是智慧,这最令他骄傲的东西,他却都已被人挫败。虽然清楚自己不是败给了他,而是败给了他身后的帝国与无比恐怖强大的神圣皇帝,但他却绝不喜欢失败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停止下这极速的穿行,从天空之中,云层之上落于地面。 而这里便是科尔思国国都的领主府了。虽说惊世境的强者完全可以来无影去无踪,境界低于他们的便不可能发现,但瀚海王叶玄空不是一个喜欢藏头藏尾的人。他霸道的气势伴随着他的落地而扩散开来,一时间整个城内所有的人都如同针刺一般噤若寒蝉,哪怕是修行者也觉得自己的呼吸如同被冰冻凝结了一样,几乎连气血都无法运行,普通人便更加不堪,心脏几乎要被冻僵而死去了。 不过万幸,瀚海王并不打算将这座城市的所有人直接杀死,虽说他是个杀伐果决之人,但无意义的杀戮他并不屑于去做。那气势仅仅是一瞬间便已如长鲸吸水一般被他收敛而回,瀚海王也落入了领主府的天井之中。 而此时的领主府之内,本来装饰朴素的府中,在南里继任了领主之后已被各式各样,下属进贺来的宝物装点的富丽堂皇,宝光流溢。而南里更是在城主的位子上斜倚着,怀里一个衣着暴露,浓妆艳抹的美女也依偎在他的怀抱里,任由他上下其手,发出着一些有些做作的呻吟声音。而他眼圈青紫,显然是有些放纵过度的脸上也放肆的笑着,丝毫不在意还有其他人在府中,与怀中的女人肆意的调笑。 在他的右手客位,则坐着一名老者,满脸皱纹深邃仿佛鸡皮一般,他便是之前那位迪达克王国的大供奉了。虽然对南里这个满脑子只有女人和财宝,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人十分不屑,但是他毕竟年岁已高,境界更是老练。知道这个男人对王上还有些作用,因此也不管他如何放肆,只是闭着眼睛坐在位子上冥想。 突然,老者的双眼睁开,爆射出两道因为冥想还未收敛而去,由灵魂力量凝聚而成的精光。四阶强者,奥术大师的灵魂力量逸散出来,仅仅是二阶的南里被吓了一跳,差点便一个趔趄栽倒在地,而他怀中的美女更是惊叫一声,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脖子。南里有些慌乱的问道:“怎…怎么了,大师?” 而老者也并不搭理他,竟然在座位上站起,恭敬地立在了一侧。 虽然南里是个耽于酒色的人,但他却绝不是傻子,不然也不会有清洗异党的铁血手段。而他同样也非常清楚,那些被瀚海王派来帮助自己的亲卫,就已经是高不可攀的强者了,但他们对面前这老者也十分尊敬,如果不是老者对他说他仅仅是在这里等候,让他不要在意,南里哪里敢和这样高高在上的强者一起坐着?别看自己是一个国家的领主,但是这样的小国,连正式的公国中最弱小的那个都不如,更别提还是萨蒂奇帝国支柱的九王国之一了。 既然如此,就连这老者都要尊敬的站立而迎接的人,又会是什么地位?而此时他也已经感觉到了瀚海王那无法掩饰的可怕气势,似乎要将这府中地面上的灰尘都拂去一般,这让他又惊又惧,直接在座位上连滚带爬的滚了下来,跪伏于地面之上。 从老者起身,到瀚海王在府中现身,仅仅只有几息的时间。而老者很明显便是在这里等待瀚海王,看见了那道在门口走进来的身影,可怖的气势被他收敛而去,微微低头:“王上。” 瀚海王看见了自己的大供奉,脸色也好看了一点。他也瞥见了在一旁地上跪伏,被自己气势惊慑到几乎要失禁,毫无风度可言的男人,略微皱了皱眉头:“你就是南里吗?” 虽然南里的上台是瀚海王在背后扶持的,但他肯定不会浪费时间在这样的小人物身上,因此他并不清楚南里的样貌,能知道他的名字还是因为瀚海王对科尔思国十分重视,才会记得的。 “是,是,南里叩见殿下。”听见了老者恭敬的称呼面前霸道无比的男人为王上,南里立刻便清楚了他就是瀚海王,也是在背后帮助自己的人。如同看见了再生父母一样,他立刻开始梆梆的叩起头来,态度诚恳极了。 并不仅仅是他十分清楚自己这样虚浮依靠药物才得来的实力连他的气势都承受不住,瀚海王若是想碾死自己与踩死一只蚂蚁没有什么区别。南里更是明白,是瀚海王给了自己今天的地位,让自己在那个边远破落小城的城主重新成为早就不敢想了的科尔思国领主,他是真的由衷的感激瀚海王。而对付像南里这样眼中只有利益的小人,只有足够的利益才会让他们死心塌地,显然瀚海王已让南里忠心耿耿了。 瀚海王意念微动,南里便感觉到了他允许自己站起来了,再叩首了一次,才恭恭敬敬的站立而起,甚至都不抬头看瀚海王的面容,敬畏至极。 虽然瀚海王现在心情并不好,但南里毕竟还有用处,再加上他看起来礼节到位,对自己恭敬无比,瀚海王也态度温和了一点。他明白虽然南里仅仅是一个二阶,蝼蚁一样的东西,但他却是一道挡箭牌。他极好操纵,有他作为领主,自己便能光明正大的在科尔思国内搜寻那个东西,也并不担心帝国的力量会介入。 “你是否已经将整个科尔思国控制了?”瀚海王淡淡的问道。 “回殿下,在您派来的几位大人的帮助下,科尔思国哪怕边缘的小城我都已经完全掌握,而那些小城亲近于老领主的城主也被我用我的亲信更替,您只要下令,三天之内便会传至国内任何一个角落。”南里恭敬的回答道。 “好。最近几日可否有帝国的人来询问?”瀚海王似乎也对他的利索而有些满意。 “未曾有。”南里小心翼翼的说道。 “如果以后帝国的人来问,该怎么说你都清楚了吧?” “小人明白,小人明白。”南里点头如小鸡啄米一般:“殿下的命令小人一定做好。” 瀚海王见他十分懂事,点了点头:“很好,你下去吧。” “遵命。”虽然能面见瀚海王十分荣幸,但是正所谓伴君如伴虎,仅仅只是回答了两句话,南里却觉得自己的冷汗都要把衬衣浸透了。低垂着脑袋,南里仿佛侍者一般小心翼翼的倒退着,把闲杂人等都带走,赶紧溜开了。 瀚海王也不怕他们偷听,用脑袋来换满足自己好奇心的事情还没活够的人是不会做的。看着自己忠心的大供奉,瀚海王阴沉的脸色也略微缓和了一些:“达加丹,有线索了吗?” 老者摇了摇头:“王上,老夫已用灵魂力量寸寸搜索了这小国所有的城市,并无所获。” 瀚海王也并不意外,表情未变:“如孤所料。看来未出世之前,确实没有办法将它提前得到了。我有种感觉,即使你用灵魂力量挖地三尺,恐怕也找不到半点痕迹。” 老者也点点头,如果那东西真这么好就得到,他们也不必千里迢迢的在混乱大陆过来,布局了这么多年了。他问道:“王上,出现于威姆斯山脉的那高手是…” “是福尔根。”瀚海王的脸色更阴沉了一点:“而且他已到达惊世境中阶,孤输了他半着。” 老者一惊:“龙血石将军福尔根?他为何会在这里出现?王上,你与他交手了?” “不得不交手。”瀚海王回答道:“他告诉孤,陛下已隐隐知道孤在干什么,孤必须让他安心。即使他未到中阶,孤也会主动输他半招。”虽然这么回答,但是自己主动相让与确实非他敌手差别天上地下,因此瀚海王的脸上也并非十分从容,有些阴沉的回答道。 “陛下已清楚了?”老者也皱起了眉头:“王上,眼下我们该如何做?” “计划先暂缓。”瀚海王阴沉着面色:“等待机会。” “王上!”老者大惊。 “急躁什么?”如果是其他人在自己面前质疑自己的决定,瀚海王早就将他抹杀了。但面前的老者不仅身为供奉堂的大供奉,更是已跟随自己许久,是他心腹中的心腹,因此他也仅仅是皱了皱眉头:“那东西是绝对不可放弃的,来到这片大陆如此之久,终于到了完成任务的时候,孤不会错过任何一丝机会。只是现在情况有变,如果依旧按照计划,必惹祸端,孤绝不会允许任何不稳定的因素存在。” “王上,那要等待到何时?”老者也明白瀚海王并非唐突冒失的人:“三年以后便是那东西出世的时候了。” “那就等到那时候。”瀚海王缓缓说道:“在此期间,你们绝不能懈怠修炼,即使已算出它出世的时间,但此次必定是危机重重。如今它就在这科尔思国中,孤乃是地主,占尽地利,绝不会让它在我手心中逃跑了!”狠狠握拳,他那英武的面部上尽是狠厉之色。 老者垂首道:“臣遵旨。” 交代清楚了一些详尽细节,瀚海王的面色也缓和了许多。虽说那福尔根实力高于自己一筹,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更何况可能那东西出世之时不知几方人马混战,根本就不是两方竞争那么简单,因此他也并无太多异样情绪。而看到了在屏风后露着半个脑袋,金色的马尾在外面摇晃着的女孩,瀚海王脸色一沉:“给孤出来!” 右脚一跺,绣着金线,镶嵌着珠玉宝石的华贵屏风便直接炸碎成了齑粉,将后面的女孩露了出来。而那女孩便是之前给过辛尔玉坠与玉簪的青柠公主,看见了自己被父王发现,一对弯弯的柳叶眉惊慌的弯起,转头就想逃跑。 而达加丹见瀚海王竟然如此暴怒,连忙解围道:“王上,公主大人毕竟年幼,小孩子心性,好奇也是正常。” 瀚海王挥了挥手:“不为此事。青柠,孤问你,你的玉坠去哪里了?” 而听见瀚海王的问话,叶青柠全身一阵激灵,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跑到大厅中的一根立柱躲好后,虽然知道这对自己的父王来说与纸也没什么区别,但倚靠在坚硬的柱子后还是给了她一点安全感,她才小心翼翼的说道:“丢了。” “丢了?”瀚海王面色更为阴翳:“有达尔丹跟着你,如果你真是将玉坠遗失,他立刻便会发现,怎可能丢了?你知不知道那玉坠乃是你姑姑送给你的,是极重要的物件,若不是你母亲看你实在是喜爱,怎可能将它给你当做饰物佩戴?”如果说仅仅是一件普通饰物,瀚海王根本懒得过问,但这乃是王上的姐姐在离开之前送给公主的,非常珍贵,而且更是很有纪念意义。远在他乡这么多年,也唯有一些小物件作为寄托,才能想起故乡了。更何况这不仅仅是一件饰品这么简单,虽然不清楚它有何作用,但姐姐珍而重之的将她交给自己,肯定有它的用处,如今见女儿竟然就不明不白的将它丢失,瀚海王焉能不怒? 而老者听见瀚海王的话,也不禁一阵懊恼。他只以为那玉坠是公主的首饰,虽然珍贵,也不过就只能卖钱,没什么实际用处。但瀚海王竟然说它乃是公主的姑姑送给她的,要知道她姑姑可是…这怎能是一般的东西了?早知道他无论如何都要阻止了。 “我…”叶青柠咽了一口口水,白嫩的颈子上喉头蠕动了一下,大眼睛滴溜溜乱转着,显然是在想着主意。而但当她看见父王面上竟然如此阴沉,显然并非嬉闹的时候,也就老老实实的低下了头:“我把它送给一个小乞丐了。” “送给乞丐了?”瀚海王怒不可遏:“你乃是孤的女儿,身份贵为王女,竟然会将贴身首饰送给乞丐?天下乞丐数不胜数,难道你要做圣人,每日每夜散粥布施,将他们尽救吗?” “可是,那个小乞丐差一点就被大爷爷杀了!”叶青柠有些不满的看着达加丹:“我是见他太可怜,才…” “杀了又如何?”瀚海王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区区一个乞丐,在修行者的眼中与蝼蚁何异?就连这种东西你都要怜悯,如何修炼?修行者追逐之路本就是一将功成万骨枯,若是这也顾忌那也顾忌,到你修炼至更高境界时必遇心障!” 虽然教廷宣扬神爱世人,众生平等,但瀚海王并不属于教廷体系,再加上他的地位实力乃是无数拼杀中夺取而来的,瀚海王并不在意那些弱小的生命生死。这也与他的过往有关,瀚海王在混乱大陆连年征战,彼此攻伐杀戮,他已见惯了死亡,而在那种地方哪里会有乞丐的生存之所?如果运气好,依托于一方势力的祖地,可能能侥幸有一段时间的太平;但若是倒了八辈子霉,落在了战火弥散,今天在一方势力掌握下,明天就换了主人的地方,那可真是活的了一天就是赚一天了。 即使已经清楚自己的父亲绝不会在意一个乞丐的生命,但真正听见从他口中说出如此绝情的话,还是让叶青柠的眼睛一下子红了,小胸脯剧烈的起伏,脑后的马尾辫也摇动着。也许父王的话在某种意义上是正确的,但是她毕竟年幼,根本不懂他说的那些道理。她只知道那乞丐也是活生生的人,会和她一样说话,呼吸,行走,同样有着父母姐妹兄弟的人。再加上虽然性格古灵精怪,但却天性极其善良,赌气之下,她竟脱口而出:“就算我一辈子修为毫无寸进,我也不可能做出随手便杀死无辜的人的事情!” “你说什么?”虽然并不在意自己女儿性格如何,能不能和自己一样杀伐果决,但是瀚海王就不能忍受她如此没志气,为了一个乞丐的生命便宁可牺牲自己的未来。本来他今天的心情就因为与福尔根交手败退和不得不延期计划而不佳,此时面对自己不懂事的女儿,瀚海王倏尔暴怒。 第十九章 强者之路 此时的瀚海王在无意中流露出一丝极细微的气势与威压,将南里的城主府中那些精巧的装饰全部迫碎而去,炸碎成了满地的闪亮碎片。价值千金,出产于帝国南部的鎏金花瓶仿佛烟花一般,仅仅是一个意念,瀚海王便将它们直接炸碎。 似乎是想略微教训一下自己不求上进的女儿,但瀚海王毕竟手下有着分寸,这威压虽然对普通人来说足够让他们内脏破碎,但对于一个二阶的修行者来说并不会让他们有生命危险。即使叶青柠是魔法师,身体比异能者脆弱的多,但魔力依旧能改善身体,只是没有异能者那么身体素质突出罢了。 而本来能够比较轻松的抵抗住,最多也就是被压迫的跪倒在地,但此时叶青柠承受着这股压力,却觉得自己昨天因为释放了一个二阶的魔法而透支了的魔晶一阵干涩空转的闷痛。大脑一种恍惚,她只感觉面前天旋地转,失去了平衡,竟然就一头栽倒在了地面上。 看着自己的女儿如此不堪,竟然连这样弱的气势都没法承受,瀚海王心中不仅没有疼惜,反而怒意更甚。这样的懦弱东西,怎么有资格做他的女儿了? “王上,息怒啊!”见到公主光洁的额头上尽是冷汗,面色更是苍白的有些吓人,达加丹连忙单膝跪地,求情道:“公主大人昨天刚刚使用了魔法,现在还是十分虚弱,没法承受王上的威压啊!” 而听见她并非是懈怠了修炼,亦或是畏惧自己的气魄,而是因为使用了魔法透支了身体,瀚海王的脸色才略微好看了一点。看着叶青柠苍白几乎无人色,在他的可怕威压下微微颤抖着的俏脸,怒哼了一声,将溢散的气势收了回去。 虽然也知道父王乃是五阶的强者,即使不出手,单单是可怕的气势也足够将对手的精神摧垮,甚至直接压爆肉身,但此时自己真切的感受到,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在他将此时虚弱的自己内脏几乎都要压爆的威压中,叶青柠感觉不到任何亲人的疼爱与呵护,甚至没有长辈教育后辈的严厉与恨铁不成钢…她只能感觉的到几乎将她骨头揉碎,肌肉撕裂,鲜血烧干一般的压力,似乎在自己面前的并非是自己的父亲,而是一个陌生人,一个充满敌意与鄙夷的陌生人。而这种感觉也让她绝望而痛苦,虽然仅仅数息,瀚海王就收起了自己的威势,但那种让她肝胆欲裂的感觉仍然令她的嘴角流下一丝鲜血,眼神更是仿佛被人遗弃的小猫一般令人怜惜。 而瀚海王便不喜欢自己的女儿如此的软弱。是否是她的母亲太宠爱她了?如果不在萨蒂奇帝国的势力范围,再加上自己贵为九王之一的情况下,现在若是她还在混乱大陆,这样的软弱,这样的弱小,就连死也是不清楚如何死的了!虽然清楚她还只有十岁,即使是打娘胎里开始修炼也不可能到达什么超凡脱俗的境界,但瀚海王要看见的是她身上的意志,而不是看见一个就连乞丐都要怜悯,更是因为小小的挫折便自暴自弃的人。 而达加丹看见公主面色潮红,一阵干咳后吐出一小口鲜血,苍老的脸上也十分焦急。他无儿无女,从小看着公主长大,真的将她当做自己的孙女一般,立刻闪身过去,将叶青柠瘫软在地的娇躯抱起,右手也释放出一团温暖的金光。而在他的慈悲神术治疗下,叶青柠惨白的俏脸也多少恢复了一点人色,低垂着眼睑,不去看自己绝情的父亲。 “没用的东西。”瀚海王怒哼一声:“你的母亲太娇惯你了,才把你宠成这副样子!” “王上,请你给公主大人一些时间吧!”达加丹叹道:“生性良善并非是她的过错,她毕竟没有出生在混乱大陆中,不清楚人性在那种情况下会多么丑恶,多么残酷…如今已在萨蒂奇帝国领土扎根,没有必要要求她如你一般果决啊!更何况公主大人天赋卓绝,仅仅是如此年纪便已经能用出二阶巅峰的魔法,未来不可限量,即使性情温柔一些,也瑕不掩瑜啊。” “孤如何做,不需要你来教。”瀚海王并未被他的话所打动,冷冷的说道:“三年后那东西出世之时,你必须改掉这副软弱的性子,如果延误了时机,孤定惩不赦!哪怕你是公主,也是同样!” 看了一眼仿佛没有听见,面色苍白失神的叶青柠,还有满面叹息无奈之色的达加丹,瀚海王怒哼一声。不愿意再看这没出息的女儿,瞬息之间他便已经拔地而起。似乎为了发泄怒意,他直接在领主府架构精巧的屋顶中穿射而出,将红色的琉璃瓦与顶上的檐兽炸的粉碎。碎木与剥落的漆片如同一阵冰雹飞落而下,让在院子中的侍女和仆从们有些慌乱,看着那在天空中远去的身影,他们竟以为那是天神显圣,忙不迭的跪倒在地。连连叩首。 感觉到那雄霸天下的恢宏气势已随着瀚海王的离去而消弭,达加丹看着脸色悲戚的叶青柠,轻叹一声:“公主大人,王上所说的话虽然对你来说有些残忍,但却句句属实。并非他生性便是如此刚毅坚决,而是他出生在混乱大陆,那里处处征战厮杀,人性更是险恶,可能上一瞬间还与你称兄道弟的人,下一刻就能为了利益将你割喉掏心。若是心不冷硬如铁,多加防备小心,他哪里活的到今日?而如今你生在光暗大陆,虽然边界也有纷争,但你贵为王女,更是身处和平内陆,已比那时候好的太多太多了。” “即使是我,也不能做到如王上般果决。如果昨天遇到那乞丐的人是王上,那么不会有丝毫犹豫,王上便会将他碾做土灰。”老者叹息道:“这就是为何王上能达到惊世境,更是能以一己之力从混乱大陆那般炼狱似的地方脱颖而出,就是因为王上有一颗霸者之心。即使你并不能领会霸者之路的艰险,但也希望公主大人你能清楚,王上并不是仅仅为了自己。” 而听见他的话,叶青柠纤细的身体不禁颤抖了一下。想起了刚才父王对自己宛如陌生人一般的鄙夷,难道这就是霸者吗?难道霸者,就要绝情灭意,舍断爱欲吗?凄惶的看着达加丹面容苍老,皱纹堆叠的脸,两行清泪在眼角滑落:“将他人视作平等,珍重每一条生命…这竟是一件错事吗?” “唉…”老者看着叶青柠凄楚的面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让她伤心的话。但是否是自己与王后太过宠爱她,才让她没认识到这世界无论何处,都是个大鱼吃小鱼,弱肉强食的地方呢? “公主大人…这并没有错。”老者苦笑着摇摇头:“王上对你看的太重,他太希望你能成为当世强者,不浪费你的绝顶天赋,因此才希望你走他的路,成就五阶。而你天性温柔,这条路也许并不适合你,但我们同样不希望你太过善良与轻信,这可能会在未来要了你的性命。你要清楚,虽然你能以诚心待人,但他人是否会以诚心待你?人心毕竟隔了肚皮!就像你昨天救的那小乞丐,即使你宁可透支都要为他治疗,将姑姑送给自己的无比珍贵的首饰都送给了他,难道他就念你的好吗?说不准他现在就已觉得你是个冤大头,白白的给他潇洒的金钱呢!” 听见老者的话,叶青柠的脸色更苍白了一分。难道自己的善心,终究换不来好报吗?但想到那小乞丐听见自己是个废人时的绝望眼色,她却觉得他乃是一个有志气的人,因为只有对自己有着希望,才会在知道自己并无天赋之时如此心灰意冷。而这样的人无论如何也不是会恩将仇报,不顾恩情的人,即使他是个普通人,但也会是个有底线,知廉耻的普通人。想到这里,她的脸上也多少恢复了一点血色,一双蓝色的碧眼凄楚的低垂着:“我却不觉得如此。哪怕他人负我,若救人能让我心安,我也便知足了。” 听见女孩这样的话,老者也明白她并非赌气,而是真真正正的心若圣人。他虽并不是教廷中人,但割肉喂鹰的故事他亦是懂得,看见女孩那悲戚的眼神,他也只得叹气了。为何了?天要将这样一个良善的女孩生在这里,让她一颗冰玉般洁净的心蒙上世俗的尘埃了?但是想到瀚海王所说,要求她必须舍去这对他来说宛若垃圾的同情心,他也不得不咬了咬牙:“公主大人…王上的命令不得不遵从。” 想到父王对自己说,要求自己三年以后内必须舍去温柔内心,她纤细娇弱的身体便不禁一阵摇曳。看着房顶上被瀚海王的离开而炸出的破洞之中璀璨温暖的金色太阳,她有些恍惚。我为什么就不能如同太阳一样,无私的温暖世人呢?而想到昨天自己拼尽全力也要救治的乞儿,叶青柠的眼神也摇动了一下。 我不求你如何回报我,亦不求你像我一样拯救他人,只要你好好的活着,便是不辜负我的心意。用一两件首饰,就能救回一条险些饿死的生命,不会比这更划算了。 而此时,远在千百里之外的那小城之外的路上,辛尔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昨日染了风寒?”墨问道。 “应该不是,我身子骨还不至于这么脆弱。”辛尔有些奇怪:“莫名其妙的。” 行走在去往威姆斯山脉的路上,辛尔却不知道刚才在那山脉之顶峰上,竟然就有着两个绝世的高手交手,而其中一人更是他的仇人,南里清洗异党的幕后主使瀚海王。虽然他们的切磋可谓是惊天动地,哪怕是天地魔力都为之扰动,但毕竟那顶峰之上高耸入云,恢宏景象被云层所掩盖,而辛尔还未踏入修行者之路,对魔力流动并不敏感。再加上远隔百里,哪怕是稍有一些异相,但辛尔也未不间断的盯着云层是否被搅动拂散,因此他便连一点迹象也未曾看见。至于墨,他所依身于那枚印章之中,平日里更不会将灵魂力量外散,因此二人都未发现任何端倪,仅仅是如往常一般的行走着。 “墨叔,我们就这么一路直接走进去吗?”辛尔问道。 “不然呢?你还想飞进去?”墨没好气的回答:“这么没营养的问题,以后少问。” 被劈头盖脸骂的他不禁缩了缩脖子,辛尔悻悻道:“墨叔,我的意思是,我不需要什么训练,就直接进入山脉内打魔兽吗?” “当然是要的。”墨回答道:“现在你还未正式成为修行者,而虽然你已经清楚该如何做,但毕竟只是纸上谈兵,真正取得成效之前,你我都不知道理论是否能变成实践。” “因此,你便不能直接进入山脉之中,现在的你哪怕连最弱的一阶魔兽都不是对手。所以你要从这里走。”墨在地图之上给他指出来了一条路径:“这里与威姆斯山脉一处平坦入山口的交接之处,是一个名为约迈的小镇,而这里明显便是佣兵与猎人兜售猎物,交易物品的地方,甚至连山脉中的盗匪都会在这里补充物资。而你的目标,也就是这里。” “也就是说,我要在这镇里修炼?”辛尔问道。 “愚蠢!”墨毫不留情的说道:“你才仅仅只有九岁,又没有魔力在身,平日里处处留心还算好点,一旦修炼之时有些动静,那些佣兵和盗匪发现了你不过是个普通人,难道不是把你当成肥羊宰了?就算我能用灵魂力量保护你,但这毕竟不是万全之法,护得了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 “我知道了。”被骂了一通,辛尔的脑筋也有些活络了:“山脉中与镇子相接的附近地方肯定没有魔兽,是一片安全区域,也就是说我可以在那里找个隐蔽地方修炼。” “还不算太笨。”墨满意的点了点头:“就是如此。你的腿还能支撑一段时间,我用灵魂力量,也能够勉强维持着里面的治愈圣光不流散。但是你的身体对我的灵魂力量有着奇怪的排斥作用,因此只能靠你自己。而如果成功,以双循环同时修炼,我估计你只需要半年时间,便可以突破到一阶三级左右,到了那时候你也可以深入威姆斯山脉,去猎杀一些较弱的一阶光属性魔兽,收集鲜血了。” 并没有问如果失败会怎么样,因为辛尔很清楚自己绝不允许失败。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谷尽一切力量,他也必定成功。默默的点了点头,辛尔问道:“墨叔,那你说我的目标就是这个小镇,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墨冷笑一声:“我给你一年,一年之后,你就要成为这个小镇里最为强悍的佣兵。不管你是突破自我杀了二阶的魔兽也好,一己之力剿灭了整个盗匪团也罢,若是一年之后,这小镇不能人人知晓你的名字,那你就等着吧。” 听见墨的话,辛尔打了个冷颤。虽然清楚墨叔对他非常好,宛如后辈弟子一般,但也知道他绝不会娇惯自己。如果到时候真做不到,指不定又有什么地狱训练在等着。苦笑了一声:“墨叔,就算一年之后,我才十岁,和这些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老佣兵怎么比啊?” “他们的所谓经验,不过是如何算计他人,谋求更多利益的小人心思罢了。”墨冷哼一声:“一群一辈子都没可能突破二阶,只会勾心斗角的家伙,与你这个同时是天才魔法师和天才异能者的人相比,如果就连这你都没有信心,那么你就打道回府,找个小地方做生意去吧。” 不再说话,辛尔默然的点了点头。墨叔从不怀疑自己是否会成功,将双循环建立起来,真正的成为那天才中的天才,天骄中的天骄,那么自己也必定不会辜负他的信任。而他说的亦有道理,做人不可有傲气,但不可无傲骨,如果连挫败一些仅仅是比普通人天赋好上了那么一点点的佣兵和盗匪都没把握,那自己如何如攀登强者之路,如何去日后挑战那强达五阶的瀚海王了?嘴角露出一抹笑容,辛尔笑道:“墨叔,无论是什么训练,只要别把我弄死,那就尽管来吧。如果练完之后我还能有余力,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而看着辛尔如此自信甚至有些狂妄,墨也大笑起来:“好小子,我知你为何让我觉得亲切,就是因为你的脾性实在与我相对。我生平最厌的便是畏首畏尾之辈,如果能做到,尽管去狂!我也向你保证,如果你以人族的身份,能承受住夜族的训练,那么你的基础定是坚如磐石,强者之路任你去闯!” 第二十章 十六字 与墨交谈之后,辛尔的心志也更坚毅了一分。在路上缓缓的行着,他只觉得脚步前所未有的坚定,虽说面对的未来不知如何艰辛,一个仅仅只有九岁的孩子,就要与凶残的魔兽搏杀,甚至去剿灭那些冷血残忍的盗匪,但对辛尔而言,这是他所必须接受的。而他的性格也是如此豁然,既然避无可避,何必惶恐觳觫呢?不如便坦然面对,将这经历当做修行,磨砺自己的身体,坚韧自己的内心,只有如此,在那条从未有人走过的路之上,他才能有信心一步一个脚印,去雪那天大的恨,去复那弥天的仇了。 而墨也为他的豁达坦荡性格而微微颔首。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此乃心术。力量和修为,通过修炼可以寸寸长进,只要不走火入魔,便无倒退之理;而心境则不然,如若是心智不坚者,遇见挫折便心神摇曳,举棋不定,可能几经波折便已崩溃,从此堕入心障,再难寸进。而辛尔便是一个心志坚定的人,年龄如此幼小,就已历尽劫波,更是经历了亲人横死,家破人亡的祸乱,然而他却未心灰意冷,反而是已坚定了复仇的意志,实属不易。 看着辛尔虽然年幼但却坚定的背影,墨有些身为长辈的骄傲。虽然他与辛尔年龄不知相差几何,中间隔了多少辈分,但刚见面时墨便已觉得他莫名的亲切。而现在,见到他如此的志气,如此的坚毅,他更是觉得这孩子有资格做他的弟子,做他的儿孙了。 而还在两人各自思考着的时候,在辛尔面前的路上却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 来的悄无声息,与普通行人无异,但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即使丝毫不显露自己的威能,辛尔却觉得空气似乎都为他凝固。并非是他如瀚海王一样的霸道,让没有生命的空气与尘灰都惊慑畏惧,而是一种强者伴随着的气势,让他就如同这方天地的中心一般。 “小心!”墨立刻便感觉到了面前男人的强,发声提醒道。而辛尔也面色骤变,防备的看着不知何意而来的男人。 而这个男人是谁,究竟是谁有着这般的气势,而且如此的不喜张扬呢?看着他那枯瘦的身躯,两腮深凹干瘪的面部,已知道他便是福尔根了。他为何要来此呢?难道他对莉洁丝所说的有事情要做,就是要来此清理门户,亲手将这险死还生的孩子杀死吗? 但他却并没有如此。那双无神色波动的眼睛看着辛尔的脸,他平淡的说道:“我来此,乃是受人之托。那人让我将一句话转告给你,要你务必字字铭记于心。” “我?”辛尔一怔:“阁下是否错认了?” 而见男人不说话,只是默默的用那双无波澜的眼睛看着自己,辛尔却觉得在这双平淡的眼睛之中仿佛看见了尸山血海一般,让他不禁有些惊怖。但听见了他的话,明白他并无异意,辛尔也松了一口气。即使不清楚面前男人究竟有多强,但是他却有种感觉,即使是那瀚海王的恐怖,也就不过如此了。他不显露气势,并没有弱了他的威风,反而让他仿佛一个黑洞一般神秘可怖。既然他对自己并无敌意,那更是好事,墨叔现在虚弱,这样的敌人自己怎能匹敌了? 但接踵而至的,便是疑惑与不解。自己生于这小城之中,虽说父亲是城主,但也不过是个芝麻大小的官职,又有何福缘结识面前这样的强者,这样的大能了?而他所说的,有一个人转告一句话给我,又是什么意思?为何会有人明白我在此,难道我以为自己隐蔽,实际上在某些人眼里无异赤身裸体行于闹市? 辛尔愈想,便愈觉得惊惧,冷汗也在额头上滴落。究竟是什么人在幕后看着自己?但现在也不是思考这许多的时候,既然面前男人并无恶意,此行仅为信使,辛尔也点点头:“请说吧,我洗耳恭听。” “由一而始,心定灵止。魔魂相易,天下仰止。”男人缓缓说道,但每一个字落在辛尔耳中,都宛如千斤一般沉重。 默默的念了一遍,本就聪颖强记的辛尔已牢牢的记住了。细细的琢磨一遍滋味,辛尔只觉得这十六字中蕴含无数玄妙,仿佛其中潜藏莫大机缘,但仅是匆匆思考并无结果,还需慢慢研磨。向男人感激的点了点头:“多谢阁下教诲,我已记住了。” 男人也未回答,静静的看了辛尔一眼:“好自为之。” 也未见他是如何离去的,空气一阵扭曲波动,刚才还在眼前的男人便已消失不见。若不是那十六字辛尔已牢记在心,还有最后他的那句好自为之在他心头宛如重锤敲击一记,辛尔几乎是觉得自己眼花,亦或是犯了疯病了。 “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墨叹息一声。 “墨叔,究竟是怎么回事?”辛尔也知道刚才墨叔担心自己被发现,为他白惹祸端,所以藏于了印章之中,此时见他出声,连忙问道。 墨也皱起了眉头:“瀚海王,还有刚才这男人,无不是顶尖的强者,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城主之子,有什么值得他们出马了?再加上他竟然直接找到你,这说明背后一直有人在看着事情的发展,这绝对不是好事。我有种预感,你父母的死亡不是那么简单,南里可能仅仅只是一个托辞而已,有人借了他的名头。” “为何?我不过是一个九岁的孩子,在他们看来我更不过是普通人,如果不是墨叔你用灵魂力量细细的扫描了我身体,怎可能知道我有着潜藏的天赋?我如何值得他们这般出手了?”辛尔心乱如麻。 墨正容道:“你我在此推敲,也不过是空想而已,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明白究竟怎样。既然如此,不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车到山前必有路,踏踏实实的磨练自己才是正道,也只有这样你才能去面对日后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这次你进入山脉中修行,未有自保之力,绝不可入世。” 辛尔虽然眉头还是紧皱,但是他也清楚自己就凭这点线索,也不过是杞人忧天而已。俗话说的好,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自己现在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还未踏上修行者之路,哪里轮得到他操心?他们千方百计算计了自己,也没什么好处。就算其中真有什么阴谋黑幕,那也得等他成长起来,有了坦然面对一切危机的能力才行。 “再来说说他所转告你的那十六字。”墨显然也不想他太过纠结烦恼,转移了话题。 辛尔也明白,能够麻烦一个五阶的强者亲身前往转告给自己的话,必定不是那么简单。刚才仅仅是听在耳中,他便已经觉得这十六字内玄机暗存,听见墨提及此事,辛尔也便略微不顾在自己可能被人日夜盯着的怪异别扭感觉,转而考虑这十六字。 “由一而始,心定灵止。魔魂相易,天下仰止。”琢磨着这仿佛魔法咒语一般的口诀,辛尔的眉头有些皱了起来:“由一而始,这个一指的是什么?” “一可以是很多东西。如果理解成修炼的循环,那么一便是推动运行的心脏;如果理解成天下大事,那么这个一便是合合分分中的合;甚至说它是创世神也可以,因为一切都是由创世神化为世间万物而起始的。”墨也有些犯难:“这也太空泛了。” “暂时先不管。第二句,心定灵止…” 而仔细琢磨着这句话,辛尔只觉得如同一盆冷水在头上浇下,令他四肢百骸都是一阵冰冷,仿佛血液被人冻结一般惊惧:“这…这不是与我们所想的一致吗?” 墨也反应了过来。心定灵止,如果按照他们所理解的,那便是心动则灵动,心止则灵止,而他们所预想的便是将体内循环分裂,由心脏推动一部分,另一部分由右臂中的圣器碎片推动,同时构成双循环…也就是说这句话与他们所思考的双循环同时推动一模一样。竟然有一个人身处于千里之外,便已知晓辛尔的身体一切,并将这如何修行的口诀告诉了他! 而这感觉便绝不美妙,就如同自己的一切,所有隐私秘密俱无隐藏,被人任意通晓。深深吸气,感觉着自己身体内的肌肉,血液,经络,骨骼,这些哪怕对自己来说都难以全部了解的东西,在另一个不知位于何处的人眼中,竟然是了如指掌吗?冷汗狂飙,肌肉更是紧绷,就连屎忽都缩起来,辛尔仿佛觉得有一双眼睛始终紧紧的盯着自己,这让他几乎要窒息了。 “哼。”墨怒哼一声:“有什么可担忧的?既然他并不加害于你,甚至都想引领你走上这从未有人走过的路,你又害怕什么?高兴还来不及呢。” 而听见墨的话,辛尔也反应过来自己钻了牛角尖。反正目前来看他并无恶意,即使他成心想要害自己,难道自己就能不睡觉,不吃饭,日日夜夜的睁着眼睛,担忧这那随时可能到来的陷害吗?绝无可能!若那人想看自己如何,那就让他看吧,自己只要踏踏实实的去做便好了。 见到辛尔虽然经历了一阵的面色不定,但却最后平静下来,墨也知道自己连安抚他情绪都不需要。轻笑着道:“没事,你只要想着自己贱命一条,杀了你也没什么好处,就舒服的多了。” 而听见墨这样说,辛尔也不禁有些苦笑和无奈:“墨叔,你这样说不太好吧,我怎么就贱命了。” “在这样弱肉强食世界,你现在乃是普通人,又岂不是贱命了?”墨回答道。 而想到自己昨天在那教堂之中与公主及老者的问答,辛尔也沉吟道:“墨叔,难道在这世间,普通人的命便不是命吗?” 听见辛尔对这样高深问题发问,墨也正容起来:“辛尔,人生命之价值乃是相对而言的。虽然你嘴上可能说的轻巧,所谓众生平等言之凿凿,但真到了那般时刻,难道你亲人朋友的命,与陌生人的便能等同吗?即使说这世间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普通人相对强者而言数量多如海沙,但对于他们的父母子女,他们的命便是最重要的。因此不要去想什么平等,什么高低贵贱等阶之分,只要还有人在乎,那么无论谁的生命都是有意义的。” 而听见墨的话,辛尔觉得自己本有些不痛快的感觉也已烟消云散了。哈哈大笑道:“墨叔,这些事情让我想,我就是想瞎了心也想不明白啊。” “少说这些混话。”墨见他如此豁达,也笑骂道:“你天生聪颖,并非是会钻牛角尖之人,即使不用我点拨,你也早晚想的明白。 “不说这些了。”辛尔微笑道:“无论如何,既然这十六字对我的修行有所裨益,那我就坦荡的接受不管是谁的好意便罢" “正是如此。”墨也含笑颔首:“再来看这最后八字。” “魔魂相易,天下仰止…”辛尔捏着下巴思考着:“天下仰止很好理解,那这【魔魂相易】是何意?” “魔魂相易…魔指魔力,魂指灵魂力量,难道是指将这两种力量交换?”墨也皱起了眉头:“这怎么可能?两种力量泾渭分明,相融都是难上加难,又怎么可能肆意交替?” 而想到这里,他又叹了一口气:“如果你是以普通方法修炼,那么我能指点你许多,但你并非如此,因此我的经验可能对你并不管用。既然这前八字已点明你的修行之路,那么必有它的道理,就算现在你还不能理解,但船到桥头自然直,也许你日后凝聚了核心,到达了一定境界,也便自然懂得了。” 听到墨如此说,辛尔也有些咋舌。虽然知道他生性豁达,但怎么感觉墨叔有些太不在意了,无论什么事情都是暂且不管,日后就懂了,是否太过不小心了?但是他也清楚,并不是墨叔想要如此,反正现在也没法弄清真相,日夜琢磨反而是困扰自己,不如暂时放下。没准真的如他所说,等到了时候,一切自然便明朗了呢。 反复琢磨这十六字,辛尔一点点思考着其中的含义。虽然后面八字对他来说可能遥不可及,他更是达不到那所谓“天下仰止”的境界,但是前面八字可是实打实的教他如何构筑循环,开辟道路,凝聚双核心,因此他便一边默默的赶着路,一边思考。 而墨看见他已陷入沉思,懂得学而不思则罔的道理,也便不打扰他。之前感受过他右臂那圣器碎片熟悉的气息,墨也觉得自己尘封破碎的记忆有些被引动,因此这一老一少二人便俱是不发一言,各自思索着了。 第二十一章 大帝与教圣 在萨蒂奇帝国,皇都帕马威尔的地下,一处极为隐秘的地下通道中,一个男人正在缓缓的行着。 空旷无垠的狭长走廊,幽深的看不到尽头。两侧挂着以金箔包裹着手柄的火炬,在一幅又一幅因为昏暗而面色阴沉的画像的脸上留下斑驳的阴影。那些画像上的人物,要么耀武扬威,手里提着斩杀的凶猛魔兽头颅,要么便是头戴紫金冠,手持权杖立于城楼之上受人敬仰。就算不清楚这些人究竟是谁,姓甚名何,但也能从他们或是威武霸气,或是宝相庄严的脸上看到一股同样的气质——帝王的气。即使是早已过世,如今仅仅只在画像之中并非真人于此,但在他们眉眼体魄之中的威势却如同亲临。并非是一城领主,一国之首,而是众王之王,才能有这样的帝王之气势,雄距于世间,盘桓于万物之上的气势。 而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才能不被这些画像的气势所威慑,在悬挂有各位先帝的长廊中如此坦然悠闲的行走呢?那么这个男人的身份便呼之欲出了。 他便是东方的王中之王,三十三公国及附属国之主,萨蒂奇帝国的神圣皇帝莫瑞森?哈根嘉登。也只有这样的男人,才配在王宫地下深处这条画像长廊禁地如此悠闲的仿佛散步一般。并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身份无比尊崇,在东方这片宽广无垠的土地中乃是地位最高者,更是因为他的实力与他的地位匹配的绝强。身为称帝境的强者,他便是东方诸国的定海神针,只要他还在,他的威名便辐射至整个光暗大陆的一半,将这些土地上敢于作祟的宵小震慑,更是将他的子民远离于如混乱大陆一般的不断纷争,共同服从在这位霸绝天下的强者麾下。 而这样万人敬畏尊崇,屈指之间便可扭曲规则的男人,他的长相又是如何呢?并没有三个脑袋,四只眼睛,六条手臂,而是与人类相同。 面容刚毅若铁,身躯壮硕如虎,看起来约莫三四十岁,似乎正是壮年之时。一头紫色的短发宛如钢针,令他那本就英武的面部更为的坚毅,仿佛铜浇铁铸一般。双眼为通透的黑色,仿佛两颗明珠一样极为有神,其中更是蕴含着一种气势,一种万物在他面前必须叩首臣服的气质。正是这种气势让他的面容威严,让他的脚步厚重,让他利剑一般的眉毛宛如锋锐的兵刃,可镇邪祟。身披一件呢子大氅,而他的肩膀便是那样的宽阔,让这位帝王不似一位发号施令的指挥者,而更像一位征战沙场的将军。无论任何人,哪怕不知道他的身份,即使是又聋又瞎的人,在感受到他的气势,他的威严之时,都会诚心的尊崇,由衷的敬畏,这便是他身为帝王的气概了。 虽然实力如此之恐怖,已达到了人类所能想象的极限,可谓念之所至,身之所至,但莫瑞森却依然喜欢用自己的双腿行走,去做这哪怕是凌空境的强者都已脱离的行为。因为这是他的国土,他的领地,他便喜欢一步步的感受世界的宽广伟岸。慢慢的行走着,他的脚步在极空荡极漫长的长廊中回响,折射着,宛若幽深峡谷中的惊蛰。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行至这长廊的尽头。而在这悬挂着无数先帝画像的长廊尽头是一扇大门,轻轻挥了挥手,大门便已打开,内部竟然是一个极空旷宽广的房间。 虽然这房间极大,但内部的装修更为的占据面积。一侧是几排巨大的书架,直接在地面通至几丈高的屋顶,另一侧则是大量的器械,虽然不知道那些东西究竟是什么,有何用处,但看着里面或是鲜红若血令人惊怖,或是黄褐如脓使人作呕的液体,也知道并不是善类。最引人注目的,则是在一侧一个极端巨大的罐子,足有几百丈粗细,它的侧壁宛如一面透明墙幕一般。而其中更是激荡着一些混浊的东西,里面有着点点悬浮的光点,虽然不知它盛装的是什么,但这已经足够使人畏惧了。 这个实验室一般的地方,竟然与画像长廊相连。而且在这般绝密的地方,竟然不是只有莫瑞森一个人——在房间之中,那硕大的巨罐之前,站着另一个人。他穿着一件长袍,如同没有感觉到莫瑞森到来一般的看着罐中翻涌的东西,数条锁链在他的袍裾之下拖在地上,显然是被囚禁在了这里,在这个漫无天日,只有书籍与器械陪伴着他的地方。 “我来此,是为了恭喜你的。”看着那背对着自己的人影,莫瑞森缓缓的开口。 “我有什么值得恭喜的呢?”那人听见了莫瑞森的声音,缓缓的回过头来。从她精致的下颔,鲜艳的红唇,还有袍裙无法掩盖的玲珑曲线,能看出她是一个女子。但她双眼之间却有着一片极其可怖的伤疤,连接了两侧太阳穴直到耳侧,猩红狰狞,将她的面部美感完全破坏,那双眼睛更是只能在面上层生的皮肉之下闪烁着。 “那孩子已活到了九岁,你我的赌约朕已输了。”而看见这样一个能止小孩夜啼的女人,莫瑞森却神色如常。 “我猜…是你派去的人没能够杀掉他。”女人淡淡的说道。 而莫瑞森也不回答。摆摆手,那女子颈间与双手双脚上悬挂的锁链便无声断裂,在沉重的轰响声中坠落于洁净的地板之上:“朕输你一个心愿,现在便给你自由。” “自由吗?”那女子感受着已不知多久未曾感受过的轻松,那自己曾朝思暮想的自由,此时她却嗤笑了一声:“我知道你太多秘密,你会让我离开这里吗?” “在萨蒂奇帝国领土内任意地方,只要你不离开并且不张嘴,朕便允许你自由的走动生活。”莫瑞森淡淡的说道:“即使你还有着作用,但这却不足以迫朕违背誓言。” 而女子却如同没有听到一般。看着在地面上垂落,已被切做两半的枷锁,她轻轻蹲下,将它们捡起来,重新环绕在自己白皙的颈间。“是你输了我一个心愿,但我却不要自由。”女子双手抓着那沉重坚硬的枷锁:“对我而言,有远远比我的自由更重要的东西。” 见她这副模样,莫瑞森不禁皱了皱眉:“你想要如何?” “我要你救人一命。”女子回答道。 “救谁?”莫瑞森剑眉微蹙。 “那个孩子。”她回应道,虽然她的面部极可怕,但在她微扬起的薄薄红唇还有即使是身为阶下之囚也依旧从容高贵的气质中,仍能看出若她没有留下这样恐怖疤痕,应该是一位端丽的美人。 “他既然已过九岁,实验便已结束,也没必要将他回收了。”莫瑞森淡淡的说道:“只是不清楚他还有几年好活而已。你要朕在他将死之时为他续命吗?” 而女人却轻轻的摇了摇头:“我有种预感,他便是那个破局之人。虽然他会成长的极快,肩负起这天大的重任,但他的修行势必会忤逆【神】的意思…因此,我要你去救他,在【神】的手下。” 为何这女子竟然这样说了?而她所说的神又是何物,为何这高高在上,虚无缥缈的东西竟然要来与一个孩子作对,难道所谓天妒英才便是如此吗?亦或是这被囚禁了不知多久的女人已犯了疯病,不知你我高低了? 而听到女人的话,莫瑞森的瞳孔也情不自禁的略微收缩。破局之人?难道预言之中的人,就是他吗?沉吟了半晌,他缓缓说道:“无论如何,既然朕已许你一个心愿,那朕便会做到。” “也许比你想的还要来的快。”女子似乎有些焦虑与担忧:“他虽然福缘深厚,但所修的道路过于逆天而行,违背了世界规律,必受世界所斥…而在他真正突破的时候,【神】便会注意到他。无论如何,你也要将他保下,他是我们最后的希望。”虽然此地与科尔思国远隔千里,这女子更是深居这囚笼一般的实验室中,但她却似乎对世间了若指掌。 “疯言疯语。”莫瑞森再次挥了挥手,破碎的连枷便重新飞起,再度凝聚成与未损坏时一般,将女人的身体重新束缚住,有些不以为意的说道:“预言所指之人,不一定便是他了。但必要之时,朕会出手保他一命,仅此而已。” 知道面前的男人极重诺言,女子也不再啰嗦,微微的点了点头,便转回那巨罐面前,静静的看着其中沉浮的光点了。 而莫瑞森见她已不再搭理自己,也便转身而去。但在即将离开大门之时,他却站住:“朕所答应你的自由,若你愿意,亦可实现,与心愿无干…师姐。” 听见男人的话,女人平静的身体骤然颤抖了一下。她猛然回过头,才发现大门已然闭死,房间之中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寂静,仿佛从未有人来过一般。 而在帕马威尔的另一端,黑暗教廷的总教堂之中。 虽然与光明教廷相比,萨蒂奇帝国与附属国家并不是人人信教,主要的统治阶级还是皇室与贵族,但为了彰显国力,莫瑞森大帝依然在领土之内,哪怕任何小城都建造了装潢考究的教堂。这也使领土之内的教众数量极其庞大,教廷所宣扬的神爱世人,众生平等的思想更是在这强者对于弱者宛如主宰一般的世界,给了他们一种最后的尊严。 而整个黑暗教廷的总部,便位于帕马威尔的这座总教堂之中。 虽然说莫瑞森大帝是整个东方领土共主,但他的皇宫却并没有极尽奢华,除了一座标志性的建筑物“通天塔”外,远远比不上这座壮美的教堂。无数大理石的立柱,上面在每一个角落都雕刻着神话故事中的人物;从地面直通几十丈高屋顶的琉璃窗,浮雕着传说中创世神分化众神与世间万物的画面,在阳光的映照下宛如祭典;高耸入云的尖锐屋顶之上旋转着反射阳光的宝珠,随风转动让人有些眼晕;在如此巨大教堂的每一个角落都洒着圣水与薰衣草,更是处处可见教士与教众共唱赞美诗。 即使并不信教,但在这个能够修炼的世界,人类可以逐渐脱离肉体凡胎,他们便更多的对未知有着敬畏。而看到这座极庄严极神圣的教堂,哪怕是最坚定的无神论者,也不禁心神摇曳。帕马威尔是光暗大陆首屈一指的大城,足有几百万人口,而身为黑暗教廷的命脉之地,教众更是多达百万,每周礼拜之时更是有全国各地,乃至周边国家的教众前来朝圣。今日乃是周日,是礼拜的时候,但即使是百万的教众,这座无比恢宏辽阔的教堂和它周边的广场亦能容纳,宛如圣迹一般的洗涤着他们的心灵,令他们对【神】,这创世神的子孙而敬服叩首。 在教堂之中,中央巨大无比礼拜厅之上,悬挂着一口宛如巨人眼珠一般大小的金钟。而此时正是鸣钟之时,清澈厚重的钟声在整个城市中回荡着,将一阵阵白鸽惊起,用它们洁白的双翼遮蔽了天空。而当这座圣钟鸣响之时,所有教众宛如排山倒海一般的拜倒,聆听着据说其中蕴含着神言的钟声。 但在如此虔诚之所,如此许多人诚心跪伏的前方,哪怕是各种袍色,无分地位高低的教士都在弯腰垂首,却有一个男人在人群的最前列,昂首挺胸,双手背在背后,淡漠的看着此时已俱跪拜,宛如被他踩在了脚下般的众人。 他年轻且极英俊,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脑后,那双同色的漆黑瞳孔满是睿智。身着紫金色的长袍,其上用金线绣着无数果核大小的天使与众神。傲立与数百万教众的最前,他便有着一种独到的气质,一种让他已隐隐超越于这些愚者的气质。正是这气魄让他不群,虽然孑然独立,但在那宛如山呼海啸浪潮一般的钟声与教众们高唱的圣歌之中,他却如磐石般岿然不动。这也让他超越了这些蝼蚁一般只知跪伏的教众,宛如凌驾于百万人之上。而这身长袍,也宣告着他的身份——他乃是黑暗教廷之中,仅在教皇之下的人物,三位教圣之一的暗之教圣。 冷漠的看着墙上那些巨大的琉璃窗,上面浮雕着众神击败叛乱之族,将世界在战火与仇恨之中解救出来的神话。男人的嘴角掠过一抹莫名的情绪,转头看向在教堂尖塔之上,那一扇唯一开启的窗户其中映射进来,未被琉璃窗颜色扭曲的阳光。 弟弟…你现在身在何处呢?是否已经悲伤,是否已经痛绝?即使你横遭劫祸,但我却相信你一定未死。哥哥托人转告给你的话,你是否已经铭记在心? 伸手向那一束洁白澄澈的阳光,将其虚握,男人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转过身来,看向如同跪伏于他一般的百万民众,看着他们因敬畏而低垂的眼睑,看着他们因尊崇而弯折的脊梁,看着他们因诚服而触地的膝盖。 你要成长,你要强大,因为这世界终将属于你和我。哥哥在这里,等着你来报仇… 去报那“父母”横死之仇。 第二十二章 约迈镇 虽说威姆斯山脉与小城不远,但那是对驾车骑马的人而言。对于一个腿伤还未完全痊愈,更是从未如此远足的孩子来说,上百里的距离依然还是有些遥远了。 “呼…”辛尔只感觉肺部似乎有火在燃烧一般,这让他的喉头都有些咸甜,如同铁锈一般的滋味。而看到前方路边不再是光秃秃的,而是有着一片林子,他大喜过望,连忙钻了进去。 虽说他年纪不大,但是从小就在自己家里的院子那颗大树上窜来窜去,因此爬树对他完全不是问题。虽然这一带荒无人烟,也并没有凶恶野兽,但是即使风餐露宿也终究不能睡在平地上,在大树上睡觉能给他些许安心,唯一的缺点就是早晨总会被露水打醒便是了。但即便如此,在树梢之上他也能看见来往的情况,真有什么紧急事件发生,第一时间跑路也来得及。即使是在熟睡之中,可能有的敌人若是企图攀上大树,那么枝叶摇晃他也会立刻发觉。 找了一个稍微干净,没有尘灰树粉的地方躺下,辛尔舒缓着自己此时有些隐隐作痛的右腿。虽然已被那公主治愈了大部分,不再会稍微用力就痛不可遏,但若是长时间行走依然会有些隐痛。他也清楚墨叔说的不无道理,如果任由这条腿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他必须及早强大,猎杀魔兽收集鲜血来治疗才行。 “这两日你已行了三分之二路程,如果不是你身子骨有些脆弱,再加上腿伤未愈,应该已经到了。”墨看着地图,皱眉道。 辛尔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已经尽力在走了,每次都是腿痛难忍,肌肉酸胀才会歇息。” 墨也清楚他并非懒惰,实在是身体条件不足以支持。本来他九岁之前便是个小少爷,每日除了玩耍便是与父母聊天嬉闹,而他的父亲因为家里已有长子在外求学数年未归,见自己的小儿子天性纯朴,也便没有强迫他练功读书。而灾祸横发之时,辛尔虽然心志已坚,不再像是之前小孩子心性,只懂得与父母撒娇,但身体素质却不能一朝一夕提升。 虽说魔力可以极大强化人的身体,但他的修行却与普通人不同。普通孩子在九岁觉醒之时,若有天赋,灰袍教士点拨了修炼循环之法,当晚回家推动魔力登时便有进步。即使只是一阶一级这最低等的修为,但也能让一个九岁的孩子身体媲美没有魔力的成年壮硕男子,速度力量俱能得到大大提升。而如果是魔法师,即使他们并不以魔力为主,身体较为羸弱,但也只是相对异能者而言,对于普通人来说魔法师的身体亦是坚若金石。 可辛尔却不同。即使已经知道如何修炼,更是有着不知何人赐予他的十六字为他点醒前路,但他现在体内依然如同天地未分一般混沌,必须分离循环之后,才能逐渐产生魔力还有灵魂力量。因此就算他是个何等天才,现在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甚至比一般的九岁孩子还要脆弱。 在口袋里掏出随身的干粮,虽然他不必吃最简陋粗糙的食物,但现在毕竟没有收入,仅仅是靠着身上的金钱生活。虽说他强大起来之后,可以像佣兵和猎人一样猎杀魔兽换取金钱,但那毕竟也要至少半年以后,再加上不知何时可能还要使用金钱,因此他想能节省便节省。 诸多原因考虑,所以此时在辛尔手中的仅仅是最便宜的黑麦面包,两片奶酪还有咸蕌头。之前在家里不能说是锦衣玉食,但饮食也绝对超出一般家庭,而后来寄宿在希缇家中,希缇身为药师也是小康之家,再加上他当时身负重伤,因此希缇也为他用药进补,各种食材也并不吝惜。可现在他所吃的东西,乃是最为贫穷,最为落魄的临时工人才会填补肚子的东西。 黑麦面包由麦粉和成面团烤制,又是最便宜的那种,很明显并未经过什么精致加工。面粉磨的粗糙无比,颗粒分明没有丝毫口感可言不说,甚至其中还混有麸皮,仅仅能够果腹,完全谈不上任何可口味道。而奶酪也是最廉价的品牌,仔细咂摸能有些微酸奶味,咸蕌头更是咸的让他阵阵分泌口水。不过这东西倒是有用,让他将几乎难以入口的面包和奶酪狼吞虎咽的咽下,打了个没什么滋味的嗝,闭着眼睛休息着。 “味道怎么样?”墨笑着问道。 “一般般。”辛尔嘬了嘬牙花子,感觉到还有一丝麸皮卡在他的后槽牙牙缝里。 “仅仅是一般般吗?”墨哈哈大笑。 “说实话…十分难吃。”辛尔也感觉到了墨的促狭,有些羞恼:“墨叔,你是灵体状态,也不用吃东西。我感觉这面包粗硬的快把我的上牙膛都磨破了。” “废话,谁让你非要吃了?”墨笑道:“你这个年纪吃这些东西,无异是舍本逐末,补充不了充足的营养,以后怎么办?修行的能量消耗是非常大的,而你的境界还远远不足以让你吸收天地魔力便维持所需,这些食物的营养是完全不够你消耗的。” “何不食肉糜,何不食肉糜。”辛尔没好气的翻了翻上嘴唇:“我现在也没地方赚钱,能省一点是一点。” “你呀,目光太短浅。”墨叹了一口气:“就算我能教你异能如何运用,难道我还能教你魔法吗?对于魔法我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也就是说以后你必须进入学院,去学习魔法如何运用。而你的目标可是瀚海王,高达五阶的强者,难道随便一个学院就能让你成为那样的强者吗?显而易见是不行的。再者,你的灵核与魔晶必须平衡的修炼,而也只有最为高端的学院,才能和我的指点勉强相媲美。” “这也就是说,你不仅要变强,还要知礼节,那样的学校肯定绝大多数成员都是贵族子弟,不然你是没法与他们相处的,不仅要吃正常的食物,你更要懂得用餐的礼仪。和魔兽拼杀,与人勾心斗角仅仅只是磨练你的心志,但并不代表你就要成为一个野兽一样的人。那瀚海王明显是帝国势力的高层,你难道以为自己就在深山老林中埋头苦练,然后就能报仇吗?不进入帝国的社交圈之中,你就连看都看不见他!而上流社会的圈子,难道是你一个吃黑面包的人就能混进去的吗?” 而听了墨的话,辛尔也叹了一口气:“我知道,问题是现在我没钱啊。就算我想吃好的,也只能指望着去找点野兽游鱼打打牙祭了。” 墨也清楚形势迫人强,难道他就不想别着餐巾,衣着得体的坐在红木餐桌前,仪态端庄的享用顶级厨师烹饪,侍者端上来的美食吗?实在是没办法啊。他轻笑了一声,也未太在意:“没关系,到时候你猎杀了魔兽,就有烤肉吃了,无论什么魔兽,肉内都有着魔力,即使没法被人类直接吸收,但最起码也要比黑面包滋补的多了。” 而听见他的话,辛尔也有些傻眼:“墨叔,人家猎杀魔兽,都是为了魔核,或者魔兽的皮革鲜血之类的东西,怎么我就要为了吃饭打猎啊?我也太没追求了点。” “物尽其用嘛。鲜血皮革当然要取,魔核也有用处,而兽肉你不吃的话也只能腐坏滋养土地,不吃白不吃。”墨笑道。 虽然有些翻白眼,但是无论如何,烤肉的滋味也得比寡淡的黑面包,奶酪还有齁咸的腌蕌头好的多了。就算自己打不过魔兽,最起码也能找点兔子野鸡之类的,威姆斯山脉里怎么也比这鸟不拉屎的荒凉地方强上许多。 与墨聊了一会,白天赶路的疲累也涌了上来。打了个呵欠,用树叶遮蔽好自己的身体,辛尔便沉沉睡去了。 一百里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又是一天的工夫,辛尔便已遥遥的看见远处零零散散的建筑和城墙了。虽说这里是个不大的镇子,但毕竟毗邻威姆斯山脉,有可能遭到魔兽袭击,因此也便设立了不高的城墙。 “前面就是约迈镇吗?”远远的看见人烟,辛尔也有些感动。毕竟这几天赶路几乎一个人影都看不见,每天见到的就只有土黄色的土路还有枯干的野草。 “应该便是了。”墨正容道:“一会你便进镇子,打探一些必要的情报。注意拉好你的袍子,说话莫用本声,别与人冲突。也绝对不要让人发现你只有九岁,尚还是个未踏入修行之路的普通人。这镇子里大多是佣兵,猎人甚至还有土匪强盗,他们虽然绝大多数都是一阶,但是毕竟也有力量,更是经常与魔兽敌人拼杀,生性大多粗暴,不比你出生的小城和平,千万小心。” “而且,除非你到了生死之间,或者可能留下残疾,否则我不会出手。”墨说道:“你也别指望惹了人要我来摆平,这是你的历练,我绝大多数时候都会作壁上观,无论什么决定都由你自己来做。” 辛尔点了点头。他也十分清楚,并非是墨叔冷血无情,而是他也明白在老鹰的翅膀下,雏鹰是没法成长的,如果什么事情自己都要墨叔来做决策,那么他永远也没法自立。此时他也已经在黑袍里垫了些衣服和其他的东西,虽然身高没法增高,但是看起来却没那么瘦小,更像是个身矮的壮汉了。 又走了一阵,他已能遥遥的看见约迈镇的边缘。而这里显然十分活跃,人流密集,已经能隐隐的看见一个个黑点在移动着。 前方就已经是路的尽头了。而这条土路与约迈镇的交界城门处,竟然设着一道关卡,几个木制缠绕铁皮的路障挡在路中间。而两边更是有着几个壮汉在交谈,即使还有些距离,辛尔也能感受到他们身上的血腥气息,还有裸露在外强壮手臂上的道道疤痕。而在一旁的土堆里,更是胡乱的插着几把兵刃,那粗钝的剑锋上还能看见凝固的斑驳血迹。 “哼,把人当傻子?”辛尔冷哼一声:“也就能宰一宰冤大头罢了。” 虽然岁数不大,但并不代表辛尔就是不谙世事的傻小子。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关卡明显是这几个混蛋私设,或者是与官员勾结了的,就为了在刚来此处,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身上骗些钱财。那些武器也明显是故意插在这里,如果是个外行或者胆小的,看到他们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便惊的乖乖掏钱了。 而辛尔不可能将自己本就不多的钱财交出去。虽说在他手上戴着的收纳戒指里还有着一百多金币,但现在他还没有魔力取不出来,因此一段时间内也只能依靠身上这些金钱过活。再者,他虽然隔着袍子看起来不像个小孩,但毕竟是外强中干,只要别人稍微试探,那可就全都露馅了。 左右看了看,辛尔发现在自己斜前方有着一支车队,应该是运送物资,或者什么商队的车,规模不小,并且几乎每一架马车都将车轮压的有些陷入土中,显然里面东西不少。而辛尔看见这商队侧面,也跟着一群身穿黑袍像是奴隶一样的人,灵机一动,抓了几把尘土在自己身上拍打的风尘仆仆,在后面悄悄的尾随进去。 蹑手蹑脚的跟在这支队伍的最后,而那些身穿黑袍的人明显视野不便,再加上车行马蹄杂乱声音不断,竟也没人发现辛尔尾随在队伍的后面。而很快,这支队伍就已经接近了城门口的岗哨。在黑袍的帽子下面,辛尔悄眼看着,观察着在面对情况。 那几个凶恶男人见这支商队接近,也已经停止了交谈,将地上的武器拔起握在手中,凶神恶煞的与领头的男人交流着。而那男人见他们如此也面不改色,显然并非是第一次来往,给了不知几个亮闪闪的金币,他们便搬开路障,显然是打算放行了。 但是事情却没有辛尔想象的那么轻松。这几个男人虽然放行,但是却一边与领头的男人向后走,竟然是要清点人数。见他们一边查着人马数量,辛尔一惊,这不是要露馅?就算身边这些垂着头的黑衣人没发现自己,但那领头男人显然不是普通人,他作为指挥者更不可能不清楚自己队伍共有几人。如果被他发现,那连跑都没得跑。 而此时,他们已慢慢迫近了。现在就算逃跑也来不及了,即使他们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看见队伍里有人逃离,第一反应也肯定是追,而自己现在不过是普通人,哪里跑的过修行者?一时间辛尔头顶也不禁有些冷汗滴落,没想到自己还未进城,就已遇见了危机。 左右看看,近旁有一辆队尾的马车。急中生智,见他们没有彻查马车里是否藏了人,趁着那些男人只顾着清点人数,黑袍人们更是低垂着头,辛尔悄悄的向后挪蹭着,一个闪身,便钻进了马车后面只有布帘悬挂,后门大开的车斗里。 第二十三章 e级佣兵德恩 而刚钻进去,屁股刚坐在马车内部有些潮湿的木质地板上,还来不及松口气,辛尔却惊诧万分的看见自己面前已经有人了。 哪怕自己满身灰尘,一副风餐露宿,风尘仆仆的样子,但也要比他好上许多。虽说自己曾经也穿过希缇的袍子,装过一段时间的乞儿,但面前这个孩子看起来就是一个真正的乞丐。 满脸脏污灰尘,涂抹的几乎看不见五官,只能看见一对与灰尘同色的灰色瞳孔在闪烁着。而他的头发同样也是如此,满是污垢的扭结在一起,甚至连什么颜色都快看不见了。他身上则穿着一件破破烂烂,不知道是袍子还是一条麻袋一样的衣服,散发着股垃圾堆般的味道,让辛尔几乎要被熏的昏过去。 而看见辛尔钻进来,这小乞丐的神色也骤变,虽然辛尔看不出他的脸色,但从他眼神中的惊慌失措,还有他如此狼狈的样子,也知道他跟自己一样不是这车队的成员,而是躲在这里的。那小乞丐虽然刚开始有些慌张,但是看辛尔在嘴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便也十分懂事的点了点头,捂住了自己的嘴。 而很快那几个男人就已走了过来,他们甚至能听见外面查数的声音。不过万幸,这些外表凶恶的男人显然脑子不太活络,而车队的领头男人明显也不想给他们看自己车队的马车里究竟有什么东西,因此他们的脚步声很快便又走远,显然是回去了。 听到前方的唏留留马叫声音,马鞭抽打在骏马的屁股上的声响,感觉到车辆开始缓缓的继续移动,辛尔和那小乞丐终于是放下心来。辛尔悄悄松了一口气,而他则更是不堪,瘫软在地上缩成灰黑色的一团,大口的呼吸着,让空气都有些被他的味道搞得混浊了。 将气息略微平息下来,悄悄的将帘子挑起一点,辛尔趴在地板上透过这条缝隙,小心的打量着外面。而看到前方有一个僻静昏暗,四周无人的小巷,他弓起腰,准备到时候趁着他们不注意,直接在马车上冲进那小巷里。 而那个小乞丐虽然不清楚他要做什么,但见辛尔此时已经蹲在地板上,双眼紧紧的盯着帘子缝隙,赶忙抓住了他的衣服。而辛尔也感觉到了自己的袍裾被他扯住,又惊又怒的回过头去,却发现他哀求的看着自己。就算脏污的脸上看不见表情,但在他灰色的眸子中,也能看见如同被人遗弃了的小动物一样的悲伤与孤独。 辛尔皱了皱眉头,问道:“你也要离开吗?” 而那小乞丐听到了他的话,如同听不懂一样的有些疑惑。但看见他指着那帘布,也清楚他想在车上逃走,忙不迭的连连点头。 虽然知道自己不该对一个仅是第一次相见的人起这样的怜悯之心,但想到了父母姑姑俱已死去,如今已经变成了孤儿的自己,辛尔不禁对他有些同病相怜。抓住他的胳膊,感觉到它似乎是因为营养不良而细弱的如同柳枝一般,辛尔盯着他的脸:“等一下我跟你说跳,你就跟我一起跳出去。如果有人追来,咱们两个就分头跑,明白了没有?” 看着他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辛尔也不知道他听没听懂,觉得有点好笑。但现在很明显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扭过头去盯着那条越来越接近的小巷漆黑的入口:“准备,三,二…跳!” 黑袍宛如一道漆黑的影子抖动,辛尔毫不拖沓的掀开帘子的钻了出去。而那小乞丐虽然看起来又瘦又小,一副因为营养不良而行动不便的样子,但动作却是极其的灵巧,如同黑色的雨燕一般,纤细瘦弱的小腿猛地蹬地,一瞬间就窜了出去。 十分幸运,本来马车便在其他黑袍人的后面,而那些黑袍人更是仿佛没有感官一样,虽然听到了后面车队传来了有些奇怪的声音,但也仅仅只是略微侧了侧脑袋,就又垂下了头。而车夫更是与他们之间隔着整个车厢,再加上车轮滚滚与马的嘶叫声音,昏昏欲睡的车夫也丝毫没有注意到在自己驾驶的马车里,竟然有两个活生生的人逃跑了,或者说他可能都不知道自己驾驶的这辆马车里什么时候上来了两个人。 辛尔与小乞丐落地,噼里啪啦的滚了半天,在漆黑的小巷里滚成一团。虽然车速不快,他们都没有受伤,但是辛尔却在他脏臭的袍子上不小心舔了一下,那令人作呕的味道差点让他直接吐出来。 “呸呸呸…”一边清洁着自己的舌头,辛尔一边在地上站起来,四下看看没有其他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而看着瘫倒在地的那个乞丐,他又是想笑,又是被那垃圾的酸臭味道弄得有点恶心:“得,尝了尝你的袖子,算我运气好。你就别找我收费了。” 但是在他整理了整理身上有些褶皱和灰尘的黑袍,正要离开时,却听见了非常响亮的肚子响声。而辛尔今天早上刚刚才吃过东西,明显不是他,低头才发现这声音的源头是那个小乞丐。摸了摸自己的怀里,辛尔叹了一口气,将还剩下的那条黑面包拿了出来:“你吃吗?” 还不及他反应,那小乞丐便如同小狗一般扑了过来,动作之灵便完全不像是饿了许久的人。而看着他一瞬间便将自己手上的面包拿走,甚至满是泥垢的手还在自己的手上留下了点黑泥,辛尔也苦笑着擦了擦手:“不是什么好东西,反正我是吃够了。” 而很明显,他这个之前能够饱腹的人来说觉得不是美食的东西,对于一个不清楚饿了多久的乞丐便是佳肴美馔。双手撕扯着面包,都不顾自己手上有多么污秽,狼吞虎咽的吃着,仅仅是半分钟,他就将一整条黑面包都咽下了肚。看着他饿成这样,辛尔也有些好奇他蹲在车厢里的原因,在他身边蹲下:“你为什么来到这里?” 听到辛尔的问话,那小乞丐转了过来,看着蹲在他身边的辛尔。而辛尔也发现他虽然满身尘土污垢,就连皮肤和头发都看不清颜色,但他那双灰色的眼睛却非常明亮。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瞳色,与灰尘一般不起眼颜色,但却闪烁的仿佛星辰。 虽然听见了,但他却没有回答。似乎是有些疑惑的看了看他,继续啃着面包了。 “不会说话吗?”辛尔也有些头疼,没想到他竟然是一个哑巴。但无论如何,萍水相逢便是缘分,最起码刚才在车上看见自己他没大喊大叫,才能让自己和他都混进来。虽说他也有害怕自己被人发现的心思,但也算是帮了自己一把。从怀里掏出一个金币,辛尔放在了他面前:“这个给你。” 而看到金光闪闪的硬币,如同不知道它是什么用处一般,小乞丐有些好奇的将它拿了起来,放在手里把玩着。看见他竟然是将这枚金币当做了玩具,辛尔有些头大,给他比比划划了半天:“这个,钱。这个,面包,明白吗?” 而小乞丐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半跪。双手一阵比比划划做着手势,似乎是觉得他在与自己做游戏一般,高兴的咧开嘴笑了起来。而辛尔见他如同顽童一般却没了办法,自己不可能照顾他,给他一枚金币已经算是莫大的仁慈了。轻轻叹了一口气,辛尔趁着他傻愣愣的盯着手里的金币时,悄悄离开了。 “小子,你的心可真够好的。”墨笑着说道。 辛尔此时已经整理好了黑袍,在另一端穿行出了那阴暗的小巷,行走在约迈镇的街道上了。听见墨叔与自己说话,辛尔也轻叹道:“他似乎是个哑儿,可能更有些痴傻,如果没遇见我,可能他已饿死了。但我没法照顾他,给他一枚金币也算是仁至义尽吧。” “不管那些了。”墨正容道:“你做的很好,虽然你才只有九岁,但是却十分冷静。无论如何,谨慎是最重要的,不然你便可能丢了性命,牢牢记住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的道理。” 辛尔也点了点头,他知道墨叔既然如此说,那必定是有他的道理:“墨叔,接下来我要做什么了?” “自己想办法。我不是已经说过,我不会为你出主意的吗?”一溜烟一般,墨的声音又在他脑海中隐没下去了。 挠了挠脑袋,不过他也猜到了墨不会给自己想办法,因此也没觉得太意外。刚刚遇见那小乞丐,仅仅是一个插曲而已,现在他已将心思放在如何打探这小镇,还有威姆斯山脉的情报了。 而辛尔不知道的却是,当他离开了之后,那小乞丐却站起了身,将这枚闪亮亮的金币在自己袍子上擦了擦。小心的将金币揣进了自己的怀中,哪里还有刚才一副宛如痴傻的样子?他那双明亮的灰色眼睛看着辛尔离去的地方,有些奇怪的想着:“怪事…为什么刚才那人我竟觉得有点熟悉?” 一边走在约迈镇的路上,辛尔一边在黑袍下面观察着路两旁。 与自己出生地的那小城不同,辛尔仅仅是一两分钟内,就已看见了十几个携带武器的行人,显然个个都并非普通人。而他也发现这些人绝大多数都带着锋刃斑驳的大斧或者大刀,有些好奇:“墨叔,他们怎么这么喜欢用重武器?而且看起来这些人里一个魔法师都没有啊。” “笨。”墨没好气的回答:“我给你个机会,你自己想想为什么。” 被骂的不禁缩了缩脖子,辛尔的脑袋也转动起来:“嗯…他们都只有一阶,还没法使用异能的力量,仅仅只能用魔力缠绕强化身体,所以才会用最能把强化后的力量转化为战斗力的重武器,是这个道理吗?” “不骂你就不动脑子。”墨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没错,即使是在军队之中,最常用的武器也都是大刀大枪。因为大多数的修行者终身都没法凝聚核心,仅能止步于一阶。虽然他们比普通人要强上许多,能够和魔兽真刀真枪的搏杀,但毕竟也只能使用肉体的力量,这些重量惊人的武器便是最适合他们的。而随着实力的提升,就会开始有人使用其他的武器,甚至包括炼金武器等等,来配合他们的异能战斗。但这也不是绝对的,有一些身体灵巧的人更喜欢用短兵刃,还有些家传了剑法刀谱…天下如此之大,什么稀奇古怪的人没有?用这些还算普通的武器都算常见了。” 辛尔听见墨叔的话,也恍然的点了点头。一方面是这些武器威力惊人,另一方面应该就是锻造技艺有限,这些倚靠重量和冲击力杀伤的武器最好打造。 “至于第二个问题,我来回答。”墨笑道:“等阶越低和越偏向于近战,一般来说魔法师便更吃亏。虽说魔法师可能一觉醒时便有一阶几级,不像异能者一样得从头一点点修炼,但是在突破到二阶,真正凝聚魔晶之前,他们几乎是没有战斗力的,只能释放一些戏法一样的小法术。” “而在这几乎尽是肉搏,更是绝大多数人都是一阶的地方,魔法师便没有用武之地。同为一阶,异能者的作用比魔法师大的多,而且在山脉之中,这里的许多人都能做出杀人越货的事情来,你觉得以魔法师羸弱的身体和一些小法术,他们能是用魔力强化了身体的异能者的对手吗?战场和更强的地方才是他们的舞台。” 听到墨的讲解,辛尔也心悦诚服的点点头。真所谓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而墨叔明显是老的不能再老了,他的经验与阅历真是宝藏一般啊。 看着这些携带着武器的人向一个地方涌去,辛尔也大概能懂,他们应该是在那里售卖自己的猎物了。虽然之前从未出过门,但辛尔也知道佣兵是任务制的,他们会接受任务来提升自己的佣兵等级,并且收获报酬。既然墨叔要自己一年内成为这里最强大,最有名的佣兵,那么自己首先要获取一个佣兵的资格。 而佣兵的工会也十分好找,就在这座小镇的中心,一个非常显眼的地方。看着这座有着许多人进出,显得十分热闹的三层建筑物,辛尔也缓缓的走了进去。 刚一走进那上面有着许多痕迹,由木料拼接而成的粗犷大门,辛尔便发现里面人流十分密集,果然这座小镇的人口绝大多数都是佣兵和猎人,完全依靠猎取魔兽生活。在大门的正里面便是一个巨大的柜台,许多人正在和里面的人交流着,而另一侧可能是交接任务的地方,有些人应该是有着收纳戒指,直接通过收纳戒指之间便交换了物资;而有些人却没有这价值不菲的贵重玩意,直接将一卷卷魔兽皮,一口袋的魔核,甚至是魔兽的尸体直接扛了回来,扔在了地上,鲜血如同猩红的小蛇一样在地上流淌。而佣兵工会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也检视着他们的任务物品,为他们评判是否能够收得佣金。 这样的地方,对辛尔来说便十分的新奇。在他出生的小镇,几乎所有人都是普通人,仅仅有屈指可数的几个修行者,而在这里,他放眼可见的所有人,可能都是异能者。虽然说他们应该绝大多数都是一阶,但也已经算是不菲的战力了。 走到一侧空旷的柜台面前,辛尔敲了敲桌面。而柜台里坐在椅子上昏昏沉沉的工作人员也被他惊醒,显然还有点起床气,没好气的说道:“什么事情?” “我要注册佣兵。”辛尔嘶哑着声音说道。 虽然看辛尔的身材有些矮小,但注册佣兵也不看外貌,俗话说英雄不问出处便是如此。因此他也没拖沓,将一张纸和羽毛笔递了过去:“两个金币。” 有些肉疼的在怀里掏出两个金币,将那只问了些不痛不痒问题的答卷写完,辛尔用了一个假名“德恩”。而那工作人员也不在意这些东西,把答卷收回随意的看了一眼,便从柜台下面的抽屉中拿出一枚徽章。没过多久,这枚徽章就被冲上了他的名字,被工作人员递过来。 “这是你的徽章,e级佣兵。”他打着哈欠将徽章放在了柜台上滑过来:“交接任务时不认人只看徽章。” 第二十四章 佣兵工会 而听到他的话,辛尔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只认徽章不认人,这背后的意义是什么?意义便是佣兵工会默许佣兵们互相残杀,夺去对方的徽章和猎物。就算你没接任务,没关系,只要你把接了这个任务并且已经猎取了任务物品的佣兵宰了,夺走他的徽章和物品,回到佣兵工会,人家照收不误,佣金照拿。虽说已经清楚这些每日与魔兽搏杀,随时都有生命危险的地方十分血腥残忍,但是就连工会都默许如此,还是让辛尔不禁有些蹙眉。 但规矩就是如此,难道佣兵工会的人还能一一把如此之多佣兵的相貌记下来,交接任务的时候一一对应吗?想必是不可能的。辛尔暗自叹了口气,却也不能说什么,将那枚徽章拿了起来。 这枚徽章十分的粗糙,明显是模具货,而且还粗制滥造,就连上面的字都是歪的。看着上面的“女神大人及神圣皇帝陛下保佑”,最后的字母都看不见了,辛尔不由得怀疑这价值两金币的玩意到底是能当做护身符,还是会让它的携带者因为亵渎了神明而遭到天谴。 但虽然这么觉得,辛尔也将它揣进了怀里。毕竟自己很长一段时间的经济来源,可能都要依靠佣金,因此他不得不把这个丑的要死的玩意好好的收着。 “要接任务吗?”工作人员又打了个呵欠,问道。 辛尔点了点头,接过了他递过来的任务清单。 很明显,佣兵的任务也分为各种等级,后面同样的标着字母。而辛尔看了一圈,有些好奇:“为什么没有b级以上的任务?” “那样的任务在这样的小地方是找不到的。”工作人员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你看看这c级任务,就已经要斩杀六头一阶高级的魔兽,收集鲜血和魔核了,就算是整个约迈镇的佣兵,都没有多少能完成这个任务的。而一旦完成了一个c级任务,你的佣兵等级就会跃升至c级,可谓是一步登天了。” 辛尔点了点头,翻看着那些e级的任务。而这些e级的任务更是简单,都是杀死一些一阶低级的魔兽,搜寻魔核或者材料,甚至还有猎杀不是魔兽的野兽的任务。大概了解了任务的难易分别,他笑了笑:“那我接这些任务吧。”拿起羽毛笔,辛尔一口气的勾连下去。 而看到辛尔在做什么,本来还打着哈欠的工作人员却渐渐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因为他看见了面前的男人笔走龙蛇,竟然将一整页的c级任务全部勾选了! 他惊怒的看着面前身材矮壮的黑袍男人,第一时间想的绝不是他面前的是一个传奇佣兵,而是这男人是来捣乱的。几分钟前他才刚刚成为了一名佣兵,就连哪怕一个e级的任务都没有完成过,竟然就要同时接受三十个c级任务?要知道这些任务虽然不限期限,理论上任何时间完成都可以,但哪怕是他们这里一整只五六人装备精良,队友都是一阶中高级的小队,也不一定保证一周就能做完一个c级任务啊! 难道他是一个二阶甚至更强的强者吗?没可能的啊,如果他是二阶强者,那么注册的时候就会得到b级佣兵的称号,根本没必要在这里接如此之多的c级任务立威啊? 这工作人员的惊呼,也惹来了其他人的注意,而他的狂傲举止也快速的传开。无论是谁,其他工作人员也好,佣兵们也罢,得知了竟然有一个人男人刚刚成为佣兵,就同时接受了三十个c级的任务,无不是大吃一惊。 而在这时,一个脑袋锃亮,胳膊上有一道巨大抓痕的男人看着辛尔,冷哼一声:“小子,想来立威风吗?爷爷我当了七年佣兵,都不敢打包票说自己进一趟山就能百分之百的完成一个c级任务。你这刚当上佣兵的小子就这么张狂,岂不是看不起我们?” 他也聪明的很,自己看这个不知来头就接下所有c级任务的不知名男人不爽,但又害怕他真是个高手给自己惹来麻烦,因此便如此说,故意煽动起气氛。而这些佣兵们也显然没什么脑子,都是些雄性激素过剩,一点就着的家伙,也都一个个不善的看着他,嘴里不干不净的呼喊起来。 “新来的,装什么大头蒜?”被这样的氛围煽动,一个壮汉也在一头巨大野猪魔兽的尸体旁站起:“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本事!” 而他显然也是个当地比较有名的佣兵,见这男人要出头治一治这个狂傲的外来者,其他的佣兵们便如同观看拳赛的观众们一般呼喊起来。 看着男人强壮的身体,还有阴沉的面色一步步走来,辛尔却纹丝未动。 为什么,为什么辛尔明明知道自己现在还仅仅是个普通人,更是个身体羸弱的九岁孩子,却要故意这么说,招惹这些脾气火爆残忍的佣兵? 虽然在站起时十分威风,但男人看着辛尔完全没有畏惧,依然岿然不动站立在原地的身体,心里也有些打鼓。能够活这么久的佣兵没有傻子,虽然看起来十分莽撞,但是他绝不是不知深浅的人。难道这次真碰上硬点子了?但是听着那些佣兵们呼喝着,他却有些骑虎难下。 “科勒,你给我住手!” 就在那男人肥厚如同熊掌一般的巨手似乎有些犹豫的伸向辛尔的身体之时,一声怒喝与一道青色的光影一并飞来。那青光来势极快,若不是男人实力不俗,反应更是十分迅速,将手掌飞快的抽回,恐怕不将他手掌切断,也得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而未命中目标,那道青色光芒便打在了地面上,将佣兵工会大厅坚硬的石制地板打出一道明显的凹痕。 而在大厅内侧的一道通向工会深处的门口,一个男人将手缓缓放下。能够魔力离体伤人,而他明显不是一个魔法师,那么这便只可能是他的异能。如此使用异能,这也代表他是一位凝聚了灵核,拥有真正能够催动异能的聚心境实力。虽说二阶在萨蒂奇帝国甚至九大王国都不算任何,但在这科尔思国的边远小镇,便已经是一位凌驾于他人之上的强者了。 而被他称为科勒的强壮男子,也明显认识这出手的男人。虽然自己的手掌差点就受了可能留下残疾的重伤,但他面上却丝毫没有怒色,悻悻的收起手:“会长,我只是想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而已…” “我说没说过,工会内绝对禁止私斗?”那男人冷冷的看着他:“在工会外,随便你们打生打死,既然走进了工会,那么便给我老老实实的缩着。” “是,是。”科勒也没了刚才的气势,缩着脖子连连赔笑:“会长教训的是。” “罚你三十金币,自己去那边交。”男人丢下一句,便向辛尔挥了挥手:“你是叫德恩吗?过来吧。” 而辛尔有些惊奇的看着那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男人,虽然面露肉痛之色,但真的乖乖的去一边的柜台交罚款了,再加上他刚才对这男人的称呼,辛尔已经清楚看来他就是这个小镇中佣兵工会的会长了。 向会长点了点头,辛尔跟着他向内室走去。而这时,墨的声音也在他脑内有些称赞的响起:“可以啊小子,够狂。” “别嘲讽我了墨叔。”辛尔有些苦笑:“我都快尿裤子了。” “我才不信呢。”墨笑道:“没想到你还真够沉稳的。” 难道辛尔就是走了狗屎运,真的碰巧就有这二阶的男人出来为他解围吗?显然不是的。辛尔在进入工会之前,便已经看见工会旁插着的牌子,上面写着工会内部严禁私斗;而进了公会里面,看见里面的工作人员都穿着统一的制服,他便更清楚这工会看来是个有组织的地方。在这样佣兵与盗匪出没的小镇,每日更会交易许多物品,怎可能没人坐镇了?再加上他刚才瞥见自己选了三十个c级任务后,立刻就有工作人员跑向大厅的后面,也明白他去汇报给后面管事的强者了。而如果后面的强者过来,看见一个想要破坏禁止私斗规则的男人,另一方则是刚刚选择三十个c级任务,有可能前途无量实力惊人的佣兵,要帮助那一方是显而易见的。正是因为这些原因,辛尔才利用了二阶的会长,以一个普通人甚至是孩子的身份戏耍了这些摸爬滚打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佣兵了。 跟随着男人走进了内室,这里的装潢显然就要比外面考究的多,在不知道是什么魔兽皮革制成的沙发上坐下,很快就有人奉上了茶水。拿起茶水喝了一口,男人问道:“敢问阁下出自于哪一个家族?” 而听到男人这么问,辛尔立刻便已经知道,他将自己当成了出自某个家族的公子哥来微服私访,体验生活了。 虽说各个国家都以王室为尊,但是因为强者的血脉会遗传下来,令他们的子孙后代成为强者的可能性更大,因此也就产生了许多实力强大的家族。在萨蒂奇帝国中同样如此,最为势力庞大的则是四个家族,分别是控制几乎半个大陆商队,甚至与光明教廷都有所交易往来的温克勒家族;族中有着数位军方大佬,甚至帝国将军中的虎目石将军卡加索拉便是出身于此的库恩家族;与帝国皇室关系极其密切,从事魔法研究的萨厄尔家族;还有便是掌控着诸多矿山与盐脉的大地主,弗依格特家族。最为势力恐怖的当然是帝国皇室,也就是哈根嘉登家族,虽说神圣皇帝莫瑞森实力极其恐怖,但他也没法事必亲躬,因此也不吝下放一些权力。四大家族便分别执掌着各行各业,把控着帝国的经济与军事的命脉。而在四大家族之外,还有许多其他较小,不过也是世袭贵族的家族,但他们的势力与声望肯定没有四大家族一般举足轻重了。 虽然这些家族声势浩大,但相对于那些散修而言它们都是大族,人丁兴旺。即使资源再多,但是总是有些人天赋逊于其他继承了优良血脉的兄弟姐妹,因此便得不到倾斜,久而久之便被落下。而他们中的很大一部分也都会厌倦勾心斗角,为了不被甩开而日夜修炼的本家,从此选择游历大陆,或者去一些边远城市做城主,这是十分常见的事情。 虽说他们在自己的家族里可能并不是天才,但是俗话说得好,人比人气死人,这些为帝国提供最优质人才的家族所遗留的血脉,让他们中哪怕是弱者,单拎出来在这些偏远的地方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而会长舒尔特便十分清楚,能一次性选三十个c级任务,面对他们这里也算是一号人物的科勒丝毫没有畏惧之意,对自己这二阶强者不知是否有恶意的邀请从容来赴,显然面前的黑袍男人绝不是吃干饭的。而他这种狂傲的作风,也与自己所听说的那些家族公子十分相像,再加上最近听说科尔思国已经大洗牌,来自迪达克王国的势力入驻,舒尔特便立刻联想到,会不会这个男人就是哪个家族出身的?就算他不是最负盛名的四大家族之人,哪怕是迪达克王国一个大家族的族人,那也不是自己这小庙能容得下的大神啊。 见舒尔特仿佛有些诚惶诚恐,辛尔暗自笑了一声。他哪是什么大家族的族人?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去。 虽然刚开始不以为意,想将这个话题揭过去,但是辛尔却突然想到,他身上还真就有着一个信物,而且并非是普通东西,乃是瀚海王之女送给他的那个玉坠。虽然辛尔与瀚海王乃是血仇,但是借一借他的名头,倒也是个不错的办法。即使有点招摇撞骗的嫌疑,反正自己用的是化名,身份还是假冒的,屎盆子也扣在瀚海王脑袋上,辛尔有些解气的想着。 在怀里取出那枚玉坠,辛尔在舒尔特面前稍微晃了晃,便收了起来。 虽然仅仅是一瞬间,但是舒尔特是个货真价实的二阶,更是经验丰富的佣兵,眼力过人,已瞥见了那玉坠背面的徽记。那是一枚青翠欲滴的叶子,上面纹路脉络清晰,还带着一些莹润的水滴。 即使仅仅是惊鸿一瞥,但舒尔特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这…这好像是瀚海王王室的徽记,青叶印啊!虽说舒尔特不可能记得那些家族的所有徽记,但最近已经听说了迪达克王国的势力渗入,再加上他是个机灵的人,因此也便去记了迪达克王国大家族的印记,而没想到今天就派上了用场。果然是池浅王八多,自己这芝麻大小的地方,竟然会有一位王室的人! 态度立马变得更为恭敬,舒尔特小心翼翼的说道:“您…您是瀚海王室的人?” “噤声。”辛尔依旧声音嘶哑的说道。 虽然心里嘟囔着,你不想张扬还一次性接三十个c级任务,但这话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说出来的。舒尔特知道这些在自己家族见惯了强者的公子哥,可能在家族之内受了憋屈,因此便来与他们这些远比他弱的人发泄,舒尔特便绝不想触了他的霉头。要知道,那些家族就算扯根汗毛下来,都得比自己的腰粗的多,瘦死的骆驼尚且比马大呢。 斟酌了一会,舒尔特小心翼翼的开口:“那就请您自便了。我叫舒尔特,是佣兵工会的会长,在这约迈镇里也算个说话管用的人。如果阁下遇见什么不舒心的事情,那还请您多多担待,看在我的一分薄面上,稍微放过那些嘴上不干净的佣兵,让我来教训他们。” 虽然见他如此客气到拘谨,辛尔只觉得暗暗好笑,但现在可不是笑的时候。他淡淡的回答:“我做事全凭好恶,如若是实在惹我厌烦,那我也不会留手了。” 听见他的话,舒尔特脸上冷汗都要下来了。虽说这些佣兵一个个粗野的惹人厌恶,但对于佣兵工会来说,他们就是活财神。不仅每次交接任务他们都会抽取手续费,转手售卖他们交上来的猎物时,那又是一笔不菲的金钱可赚。而如果在这镇里有一个喜怒无常,动辄便下重手,而且实力还强劲无匹无人可制的强者存在,对于那些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佣兵来说,大不了换个地方过活,不在这里受这份提心吊胆的闷气。但舒尔特他们可不行,佣兵可以跑,佣兵工会上下几十人可没法跑,都指望着这些佣兵养活,而他的工作更是十分清闲就有钱赚,不要太滋润;如果这些佣兵都跑了,就算他是个二阶强者,反正到哪都饿不死,但肯定也没现在活的这么轻松了。 第二十五章 血狼帮 想到如此,虽然觉得有些肉痛,但舒尔特为了不让自己悠闲的生活被打破,还是咬着牙说道:“阁下有没有心情逛一逛我们佣兵工会的藏宝室?虽然与王室…与您家里的肯定是天上地下,但是权当散心游玩,您看怎样?” 听到舒尔特的话,辛尔也清楚虽然他说的模棱两可,但明显是想破财免灾,没想到瀚海王王室的身份这么有用。 “带路吧。”既然舒尔特想表示表示诚意,那辛尔也不打算拒绝,声音嘶哑的说着。 心里暗暗骂着这混蛋真是见钱眼开,在王室里什么宝物见不到,还要贪图他这小镇土特产一样的东西,但舒尔特也只能如同满脸荣幸一般的站起身来:“请您跟我来吧。” 按动墙上挂着的画后面的一个按钮,隐藏着的暗门便打开了。 在黑袍的遮掩下,辛尔也不怕被舒尔特看见脸上的表情,有些好奇的打量着那道暗门。没想到在这么一个小地方,也有着如此精巧的机关啊,在外面看起来完全就是普通的墙壁。而墙纸的设计也很巧妙,本来就不是完全一体的,到处都是块状的花纹,这样即使暗门上的墙纸是分离开的单独一块,也不会突兀而被人发现。 跟随着舒尔特进入了暗门,里面便是一个不大的房间。 虽然这里面积不大,但辛尔却震惊的发现在房间的角落里,堆满了魔兽的魔核。即使看起来都是光芒黯淡,应该只是一阶最普通魔兽的魔核,但这么大的一堆,保守起见也有上千金币了,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而将自己的收藏给一个外人看的舒尔特也有些肉痛。虽然他并不是个守财奴,但是这些财富可都是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就像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一般。不过想了想,面前的这个男人可是王室的人,他应该看不上这些仅仅是一阶的魔核,所以也便松了一口气。 “看你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在辛尔看着那些不同属性的魔核的光芒有些流口水时,却听见墨笑道:“这些都是最低级的魔核,一枚卖几个金币都是顶天了。” “就算是几千个金币,我也没见过啊。”辛尔悻悻的说着:“墨叔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笑着摇摇头,墨也知道辛尔白手起家,除了公主送给他的首饰以外,几乎什么都得他自己想办法,也没笑话他的没见识。 虽说辛尔想让舒尔特把这些魔核都交出来,但是首先他愿不愿意是一说,其次就是他现在可是猪鼻子插大葱,装着王室的人呢,一旦表现出对这些玩意的渴望,那可就露馅了。因此他也只能擦了擦口水,装作不屑的摆了摆手。 而舒尔特见他果然不在乎这些玩意,也稍微松了一口气。他就怕面前的男人仗势欺人,把自己的小金库一扫而空,那他可就是欲哭无泪了。不过幸好,不愧是王室的人,就是见过世面,这些魔核对他来说与果核也没什么区别。 虽然理论上来说佣兵们什么任务都接,但是这里毕竟是威姆斯山脉附近,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们所接受的任务绝大多数都是狩猎任务,因此身为工会会长的舒尔特所收集到的财富也绝大多数都是魔兽相关的。最珍贵的无疑是魔兽的精华魔核,与人类死亡时掉落的魔晶与灵核人类自己无法吸收,也几乎没有任何作用相比,魔兽的魔核可是好东西。虽说内部的魔力十分狂躁没法直接吸收,但却有各种用途,比如用做制作魔法卷轴,制作炼金道具,有些时候甚至可以直接当做货币抵值。而其余的也是一些魔兽的皮毛,比如外界难能一见,十分珍惜美丽的天月狐的毛皮,虽然这天月狐实力不强,魔核不值什么价钱,但它的皮毛却非常柔顺光滑,呈现美丽的橙金色,有不少人愿意为它的皮毛出上高价。 而剩余的一些东西,便是威姆斯山脉内的药草了。魔兽与魔力药物是伴生的,都是感应天地之间魔力浓度,因而应运而生,既然威姆斯山脉中有着许多魔兽,那么同样也不会缺少药草。虽说舒尔特不是药师,并不懂得如何炼制药物,但这些东西同样是钱,其中稀缺的那些更是价值不菲。 有意无意的,辛尔一边看着那些各式各样的皮革魔核和药草,一边问道:“怎么全都是这些东西?这威姆斯山脉中,难道没有先人留下来的遗迹吗?” “如果有的话,那些佣兵肯定把贵重的东西自己藏起来了。”舒尔特苦笑道:“一般来讲,我们佣兵工会本身是不会进山执行雇佣任务的,如果说这山里真有哪个前辈坐化时留下的真传和宝物,那也只有经常进山的佣兵们才碰见过。” 辛尔也只是随口一问,没有指望他真的说出什么所以然,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 “不过,如果说山里有没有这样的东西,那或许是有。”舒尔特想了想:“在山脉南部有一个名叫冰岩窟的地方,无论什么时候,哪怕是六月三伏天温度都是极低,方圆百里更是连魔兽都不敢靠近。而那些经验丰富的老佣兵和老猎人也不敢接近那里,他们说人一旦进去了就会迷路,虽然看起来不过是一片平坦地面,但是怎么都走不出去,最后要么活活累死,要么就是掉进冰窟中被冻成冰棍。” “还有这样的地方吗?”辛尔奇道:“如果真是这样,怎么没有强者进入勘探一番?” “那个地方本就非常隐匿,如果不是经验丰富的老人是不知道的,而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他们更加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再加上那个地方如果不是撞了狗屎运,进入的人必死无疑,告诉我这件事的那个老佣兵跟我说,当时他几乎就要被冻死了,脑子里昏昏沉沉什么都不知道,是被冰眼中间突然爆炸的气流推了出来,才捡回一条性命。”舒尔特说的时候也有些骇然之色:“别看这镇子里可能有几千的佣兵和猎人,但是知道这件事的人寥寥无几,如果不是我恰巧救了那人一命,他也不会把这件事告诉我。” 辛尔也明白他之所以把这事情告诉自己的用意何在。对于一些强者来说,金钱之类的东西都是身外之物,只有能让他们变强的才算有价值,而或许这冰窟之中就藏着什么。舒尔特此时也认为自己是个神秘的强者,毕竟是从王室出来的,无论传承还是底蕴都十分深厚,或许就能揭开冰窟的秘密。而到了那时候,运气好了他能分一杯羹,再次他也是提供情报的功臣,哪怕自己现在在他的认知里已经离开王室了,但与一个边远小镇的土皇帝相比,能量还是要大的多,哪怕稍微提携也够他受用无穷了。 心知肚明他说话的用意,辛尔也没有发问让他难堪,而是点了点头:“如果有心情,我会去看看的。” “去看看不是不可以。”墨此时也回应了他:“但是最好还是在你有些魔力之后,再去比较好。” “不会有危险吗?”辛尔没想到墨叔对自己这么相信。 “撑死胆大的,你没听说过?”墨笑着说道:“再者,如果按照他所说的那冰岩窟是一个迷惑人的地方,那也只能够对这些灵魂力量不强的佣兵有效。而你一旦突破,就已经是魔法师了,灵魂力量远远强于异能者,实在不行我还可以出手,用我的灵魂力量将你救出来。” 而舒尔特见面前的男人如此说,心内也不禁暗喜,虽然他也害怕男人死在这里,惹来王室降罪,但是他同样相信面前这个自己看不透的男人至少能够全身而退。那些不过是一阶的佣兵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其他人也做不到,更何况面前的人乃是瀚海王王室宗亲呢? 舒尔特怎么想也想不到,并非是他看不透,而是辛尔根本就是个普通人。但是在王室信物和他镇定的态度下,舒尔特却将这些当成了他实力远超自己,所以自己甚至连他的魔力波动都看不见。 转了一圈,辛尔只取了一颗墨叔与他说有用的,名叫定血参的魔力药材。虽说这也是比较稀有的药物,但是舒尔特却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他既怕辛尔将他的收藏一扫而空,又想卖他个人情,而见他只选了一颗无关痛痒的药草,舒尔特虽然脸上没表现出来,但是实际上心里都要笑开花了。 为了掩饰自己现在还不能用收纳戒指,避免舒尔特发现自己是个普通人,辛尔找了个说辞,让舒尔特相信这定血参收入收纳戒指就会影响品质。而舒尔特也把这当做了自己不知道的经验,不仅没有怀疑,反而是一副受教的样子点了点头。 与舒尔特的谈话结束之后,他便满脸恭敬的将辛尔送了出来。而其他佣兵看着自己的老大对面前这个黑袍男人竟然如此的毕恭毕敬,无不是脸上变色,刚才起哄的那些男人也都找机会溜走了,生怕被这个哪怕是会长都要赔笑的男人记住相貌。刚才与他作对,名叫科勒的强壮男人肌肉扭结的脸上更是冷汗都滴落下来了,虽说他猜到这男人有些不简单,但是可能一辈子都没法突破到二阶的他也没太多见识,想着这男人顶天了也就是一阶高级。但他可是清楚,会长是货真价实的二阶异能者,但就连他都如此恭敬如同生怕惹男人生气一般,科勒又哪有底气了?一时间肌肉抽搐,冷汗更是狂飙,看来这次自己真踢到铁板了。 而舒尔特看见站在一旁,满面尴尬惊恐之色的科勒,没好气的招了招手:“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给先生赔罪。” 虽说他也不是很喜欢这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佣兵,但毕竟科勒资历老,在这约迈镇中也算是自己的亲信,他也不希望科勒被这神秘的男人记惦。 科勒听见舒尔特的话,本来欲哭无泪的脸上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虽说不至于连滚带爬,但也是踉踉跄跄的跑过来,将他比辛尔高大许多的身躯恭敬地弯下来:“阁下…刚才是我闹犯了。” 舒尔特也赔笑道:“科勒是个脑子不太灵光的人,天天就像发情的雄鹿一样。还希望您看在我的一分薄面上,别太与他计较。” 计较?就算辛尔真想和他计较,他也得打的过这强壮的像是小牛一样的男人才行啊。借坡下驴,既然人家都给了台阶,辛尔自然也乐意卖他一个面子。而他们对自己都是毕恭毕敬,就算有什么歪心思,在自己王室的身份下他们也得老老实实的收着,虽说借势压人辛尔并不是十分喜欢,但是形势逼人强,因此他也就大度的挥挥手:“以后说话注意点就得了。” “谢谢先生,谢谢先生。”科勒见男人如此大度,满是肌肉的脸上挤出一个感激的笑容。如果不是他还想留点面子,恐怕这时候都要磕头了。 但就在这时,在门口却有个不和谐的声音传来。 “这不是科勒吗?怎么像是磕头虫一样的,就差下跪求饶了啊。” 而听见这个声音,在大厅中的佣兵们也转过头去,才看见在门口站着几个男人。 与佣兵们不同,虽然同样因为经常与魔兽搏斗而满身血腥气息,但那些男人的身上却更多了一分杀气。这并不是仅仅与魔兽战斗就会得来的,更要与人相战才会产生。而辛尔也看见了,那为首的男人右耳虽然被撕掉了一半,但在他残破的耳坠之上,却还戴着一个耳环。那耳环并不是什么装饰品,因为它的材质乃是一颗枯萎的灵核,货真价实二阶以上强者,死去之时才会掉落的灵核! “科林斯,你来佣兵工会干什么?”此时科勒也直起腰来,刚才对着辛尔还满脸敬畏的神色已经消失不见,冷冷的看着他:“你们血狼帮容不下你这只野狗了吗?”看见了这些男人,本来围着看热闹的一众佣兵也面色阴冷的转过身去。如果说刚才看见辛尔一次性接了三十个c级任务,他们是对外来者狂妄的排斥,那么现在看着这几个男人,他们就如同仇恨一般了。 而听到科勒毫不掩饰敌意的话,被他称为科林斯的凶恶男人表情也阴狠起来。本来他的脸上就到处都是疤痕,耳朵也少了一半,加上他狠厉的表情,让人不禁望而生畏:“最起码我们血狼帮,不会有你这样点头哈腰的孬种。” “你说什么?”虽然刚才认错求饶,但这是因为面前这个男人连会长都要敬重;而科林斯是他的老对头,无论修为还是战力两人都相差无几,更是分属于两派,科勒怎么可能会弱了气势?稍微伸展了自己肌肉虬结的巨臂,便立刻听见一阵骨爆之声。科勒冷冷的看着科林斯,缓步向他走了过去。 第二十六章 可能的合作? 而在科勒与科林斯遥遥对视的时候,舒尔特也为有些疑惑的辛尔讲道:“先生,这约迈镇虽然佣兵数量不少,但也不是我们佣兵工会一家独大,而科林斯就属于血狼帮。与我们的成员全部都是佣兵不同,血狼帮的成员非常复杂,既有着佣兵,又有土匪强盗,有人说他们实际上就是这威姆斯山脉里盗匪帮派【血狼团】的前哨站。” 辛尔也感觉有点无语,这还用有人说吗,他们连名字都是一样的,但也不排除他们只是想借臭名昭著的血狼团的凶名立威。 “虽然说我们佣兵工会的佣兵,不都是一些纯良的人,同样也是为了利益能做出杀人越货的事情来,但毕竟还是有底线的。一个小队内的人如果内讧,那么以后这个小队内的人任何其他队伍都不会接受,这也是因为白天与魔兽拼死战斗已经用尽全力了,如果晚上还要防备自己的队员背后捅刀子,那可真是没什么好活的了。”舒尔特也没打算将自己的工会撇的一清二白,而是有什么说什么:“更何况,为了利益而杀人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可耻的事情,即使随时随地都可能发生,但我们绝不以此为荣。血狼帮的人不同,在他们其中有很多人乃是盗匪出身,甚至就是土匪强盗,为了财富而洗劫屠杀村子的事情他们肯定没少做过。奸淫掳掠这样的事情在佣兵中更是最下三滥的,任何人都会看不起,但这在血狼帮只能算稀松平常。” “不过即便如此,在约迈镇之中,也大概只有四成的战斗人员在我们佣兵工会旗下。”舒尔特也有些无奈和愤懑:“为了招揽人手,血狼帮的任务报酬比我们要高上一截,而他们有着不少黑色收入,类似抢夺人口贩卖奴隶这样的事情,因此他们的收入是我们通过正常任务佣金没法比拟的。虽然还是有一些相对来说比较正道的佣兵在我们这里,但是在利益的驱使下,还是不断有佣兵流失,被吸引去血狼帮那边。” 而听见舒尔特的话,辛尔也点了点头。佣兵在外就是为了赚钱,反正一个人孤身在外地,做了什么别人也不清楚,在巨大的利益驱使下,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理智的,更何况一些天天拼杀,多享乐一天就是赚的佣兵呢?而他也算是大概清楚这约迈镇的纠葛了。在他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就曾亲自出手,剿灭过前来骚扰山脉附近村庄的盗匪,他更是很清楚这些混蛋的无法无天。仗着自己的老巢隐蔽在山脉之中易守难攻,便肆无忌惮的烧杀掳掠,只要被他们盯上的村庄都会被扫荡一空。财富全部掳走不说,就连人口都会贩卖到其他地方充作奴隶,而女人的下场更是不必多说,哪怕是死对她们来说都是幸运。 虽然自己的父亲当时已经是二阶了,比那些绝大多数都是一阶,甚至还有普通人的盗匪强上许多,但也只是相对而言,他并不能以一敌百。再加上这些混蛋滑溜的很,狡兔三窟的道理这些人十分懂得,即使被父亲剿灭了几个据点,但他们却像是蟑螂一样根本杀不干净。正因为如此,辛尔对他们绝无任何好感,与收纳这些畜生的血狼帮相比,哪怕是佣兵工会都显得那么正义。 可即便如此,辛尔也十分明白,在自己实力尚未强大之前,这浑水是趟不得的,不然抱不平没打明白,反而惹来一身骚。牢牢记住了血狼帮这个名字,辛尔却如同不在意的说道:“我不关心你们的事情。” 听见辛尔的话,舒尔特也苦笑了一声。他清楚在面前这王室出身的大人物眼中,可能自己这些一阶二阶的人的争斗,就跟小孩子过家家没什么区别。但他本就没对辛尔出手帮助他有什么期待,本就是萍水相逢,舒尔特可不觉得一个情报加上一颗几金币的魔力药材就能收买他,因此也没太失望。但他还是好心的提醒道:“先生,这些混蛋大多都吸食了一种特殊的药物,绝大多数时候脑子都不清醒,分不清你我高低的。虽说您的实力想碾死他们再轻松不过,但是污秽了您的手也多少有些讨厌。” 而听到舒尔特的话,辛尔也不禁一惊。就算他再沉稳,再加上有着假身份,可以让舒尔特和科勒这样脑子还算正常的人惊惧,但要真是面对不管不顾上来就是给他一拳的,那可真是倒大霉了。想着自己无论如何都得小心点,辛尔装作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 眼看科勒和科林斯两个人摩拳擦掌,彼此仇恨的对视着,马上可能就要拼斗起来了,舒尔特也冷冷的说道:“科林斯,滚回去吧。如果真想找麻烦,让穆特那混蛋来上门。” 见舒尔特也在此,科林斯也知道除非自己的老大来,不然没人是他这个聚心境强者的对手。眯着眼睛看了科勒那愤怒的盯着他的脸一眼,似乎是不在意的说道:“会长,我本来也没想过来闹事,只是我们老大有点事情要和你合作而已。” “合作?”听了科林斯的话,科勒不屑的冷笑一声:“以你们血狼帮的好名声,你觉得我们会和你们合作吗?除非我们长了两双眼睛,一双看着前面,一双盯着你们才行!” “我知道你这懦夫没胆,因此我也不是来与你商量的。”科林斯右手一甩,一道黑影直奔舒尔特飞去。 “混账!”而看见科林斯竟然敢出手攻击会长,工会里的众多佣兵无不暴怒。一时间大厅之中金属碰撞声音噌噌作响,亮闪闪的兵刃与沉重的巨斧抬了起来,宛如一片金属的丛林。虽然与科林斯一起进来的几个男人都是尸山血海里摸爬滚打中过来的,但是看着这么多举起武器的男人也不禁面色发紧,按住了自己腰间的兵刃。 但舒尔特却伸手一按,反手接住了那黑影。那是一封穿在匕首上的信,而看见如此,佣兵们才将武器放下,但却依然没有放松的紧紧盯着科林斯几人。 将信打开,舒尔特略微一看,眉头立刻紧皱起来,双眼中更是露出思索神色。而见舒尔特这般神情,在后面一个清瘦,腰间佩剑的男人走上前来:“会长,血狼帮要开战了吗?” 舒尔特摇了摇头,将信递给他:“并不是,血狼帮要与我们合作,去探查冰岩窟。” 略微看了看信上内容,还有末尾一个狼头血印,副会长查理立刻说道:“会长,这是血狼帮的阴谋,如果佣兵工会的高端战力有失,必生变故!” “我也清楚血狼帮的人是什么脾性。”舒尔特紧皱眉头:“但是这次他们说已经能够解决冰岩窟的迷场,对我们来说最大的威胁已经除去了。如果小心谨慎,未必就不能有所收获。” 查理却依然还是担心:“会长,冰岩窟在此已经百年,在如此之长的时间内,都未有人能够进入其中,谁知道穆特哪里想到的办法?再者,就算不考虑血狼帮会不会背后暗算,冰岩窟从未有人全身而退过,情报一片空白,我们也不清楚内部有何等危机啊?” “再做考虑。”舒尔特挥了挥手,对科林斯说道:“你们先回去吧,跟穆特说我们会考虑的。” 科林斯微微眯起眼睛,但在舒尔特的脸上看不见表情。他冷笑道:“那我们血狼帮便恭候大驾了。” “走!”呼喝一声,科林斯几人便从冷冷看着他们的佣兵中挤了出去。而舒尔特没有下令,佣兵们也不会将他们留下,虽然看着这几个嚣张的混蛋极不顺眼,但却还是让他们离开了。 查理看着科林斯离去的身影,冷哼了一声:“这群血狼帮的土匪。”而他不在工会中,此时看着站在舒尔特身边的辛尔,不禁有些疑惑的问道:“这位是…” 舒尔特连忙低下头,在查理耳边说了几句。而查理听见他的话,脸上神色骤变,恭敬的向辛尔点了点头:“鄙人名叫查理,是工会的副会长,先生日安。” 虽然没有看见那封信,但他们二人交谈没有避着辛尔,因此他也多多少少听了个大概,知道佣兵工会和血狼帮这敌对的两派,竟然要携手去探索冰岩窟了。正在他思索的时候,舒尔特却发话了:“先生,您现在也算是佣兵工会的佣兵,更是接了三十个c级任务。如果我们将探索冰岩窟设成在这约迈镇从未出现过的b级任务,您是否愿意略助拳掌了?” “何时?”辛尔问道。 见面前男人并没有直接拒绝,舒尔特大喜过望。刚才才想过如果男人去探索冰岩窟,自己或许能分一杯羹,而现在更是有着合作的机会了。如果有一位这样神秘的强者帮助,那么他们就算没能得到冰岩窟中可能有的宝物,最起码也能够全身而退,不至于伤筋动骨。连忙回答道:“四个月之后。” “可以答应他们。”虽说墨曾经说过不会为他出主意,但是这毕竟还算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因此也就发话了:“四个月后,足够你治好腿伤,并且有些自保能力了,只要小心点,问题应该不大。” 第二十七章 暗流涌动(上) 舒尔特见面前的男人似乎有些犹豫,连忙说道:“b级任务的底限是三百金币的报酬,而这个任务更是重要,我们佣兵工会愿意出翻倍的佣金。如果在任务途中需要您出手,在最后获得物品时可以由您挑选一件。哪怕是全程并无危机,您也能拿到六百金币的报酬。” 而听见六百金币的巨款,辛尔不禁愣了一下,公主给他的玉簪可才卖了两百金币。虽说那玉簪也是被他贱卖了,但六百金币无论在哪里都算是一笔不小的金额,也只有那些大家族甚至王室,或者教廷的高层才会视之如常。可即使他心动不已,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但现在他毕竟身份是王室中人,因此只能装作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我会考虑的。” “如果您同意的话,四个月后的今日,还在此处。我也会聚集佣兵工会的好手,相信必定不虚此行。”舒尔特恭敬地将辛尔送了出来。 当舒尔特目送着辛尔离开后,才稍微舒了一口气。虽然刚才与他相处,能感觉到这来自王室名叫德恩的男人还算比较好相与的,但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自己那句话说错惹他发怒,以他背后瀚海王室的势力,就算把自己这佣兵工会拆了,自己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面咽。 “会长,我们要这么相信他吗?”查理有些皱眉。虽说他也知道那男人出身不凡,无论实力还是底蕴都不是他们这些佣兵可以比拟的。但再怎么说也是第一次见面,而他们这次的任务更是极其危险,无论是探索冰岩窟这从未有人进入过的禁地,还是和血狼帮这些敌对了许久的土匪们共事,都必须做好万全准备才行。而会长竟然就这么相信一个外人,难道他毫不担心那男人会反叛吗? “不得不如此。”舒尔特回答道:“冰岩窟实在太过危险,对穆特我更是没有一点信任,我们需要他的力量。更何况他与血狼帮的盗匪不同,身为王室之人处处养尊处优,只要我们礼节到位,即使最后他见财起意,我们最起码也能保得性命,无论如何都要比人财两空划得来多了。” “再者,还有另一个好处。”舒尔特冷笑一声:“如果穆特真有阴谋,亦或是什么就连德恩都无法抵御的不可抗力导致我们全部殒命于冰岩窟,血狼帮也别想坐收渔翁之利!立刻安排人手,悄悄将他与我们将一起进入冰岩窟的事散开,日后王室的人来问罪,屎盆子也会扣到血狼帮的脑袋上。暗算了我们,他也别想安生!” 虽然他们都很清楚穆特极有可能有什么诡计布局,但是他们不敢赌。万一血狼帮的人在冰岩窟中获得了什么宝物,亦或是能使人实力突破的灵药,那约迈镇本来尚算平衡的局面就会被打破。现在佣兵工会有着两个二阶,血狼帮同样也是,并且实力对等,勉强能够僵持。而如果穆特突破,到了那个时候,血狼帮恐怕就要将约迈镇所有不听命于他们的势力全部铲除了。他们更是明白,自己身为佣兵,勉强也算是半个官方身份,就算以后与血狼帮会发生争战,但也顶多是将他们逐出约迈镇,不可能赶尽杀绝;而血狼帮则不同,本来就是盗匪出身,哪里会有悲天悯人的情怀?跑得快的能捡条命,殊死一搏的就必定要葬身于此了。 听见舒尔特的话,查理也有些敬服。不愧是会长,哪怕是短短的几分钟,就已经想好了如何布局,笑道:“既然如此,再畏首畏尾就非大丈夫所为了。会长,你我已经有些日子未做过任务,如今便干上他一回吧!” 而在约迈镇的另一端,血狼帮的总部之内。 与佣兵工会虽然粗犷到有些简陋,但毕竟还是半个正规的地盘相比,血狼帮的总部就要血腥的多了。战胜对方,将敌人杀死并夺取核心,是一件相当于侮辱尸体的事情,绝大多数正派的修行者都不屑做此行径。毕竟人死为大,哪怕生前再多过节,随着他的死亡也便烟消云散了。可对于这些脑子里只有屠戮与残忍,更是吸食了药物而精神不太正常的盗匪来说,敌人的灵核便是战利品一般的荣誉象征。虽说在这小镇之中二阶的强者十分罕见,但多少还是有一些的,而这也说明了他们是失败者。此时在大厅中的骨制火炬上悬挂着的便至少有五六个,这也说明了血狼帮杀死了五六个聚心境的异能者,让人见之生畏。要知道,对于这些绝大多数都是一阶,甚至还没法使用异能能力的修行者来说,二阶就是至高无上的境界了,足够在血狼帮或者佣兵工会混个副首领来做。但即使是这样的人,也败于了血狼帮的手中,甚至连灵核都被人挖出,这已足够彰显了他们的凶残和强大。 而在大厅之中,这里的装饰也与佣兵工会不同。与其说这里是一个交接任务的地方,不如说像是土匪的老巢,浑身凶气的男人们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地面上倒处都是魔兽的尸体和飞溅的鲜血。在正中间的高位上放着一张巨大铺着兽皮的座椅。而在其上端坐着的汉子,也明显是血狼帮的首领,被舒尔特称之为穆特的男人了。 与舒尔特更像是武者,精明干练的气质不同,在这光头的凶悍男人身上,更多的是一种血腥的匪气。这种气质并不是凭空出现的,而穆特也是货真价实的土匪出身,曾经不知道烧杀抢掠了多少边缘的村落,他也是被辛尔的父亲拉尔森剿灭了的盗匪团的首领,在逃跑后他被血狼团收编,成为了血狼团的三号人物。而这血狼帮便是隐于山中的血狼团一个处理赃物的方式,如果不是得到了血狼团大首领的信任,穆特也没法一个人掌握着如此重要的关节咽喉之处。 此时,刚才在佣兵工会嚣张无比的科林斯,恭敬的在他的座椅下单膝跪地:“老大,舒尔特说要再做考虑。” 穆特也不意外,他与舒尔特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十分清楚他是一个如何谨慎小心的人,如果他直接就同意了反而是不正常的。但他却没想到,舒尔特也基本是直接拍板决定了。瞎了一只右眼的脸上狞笑道:“你们放话出去,就说冰岩窟中有强者遗留的真传和炼金道具,各种宝物灵药无数。” “是!”虽然这些都是没有组织纪律可言的盗匪,但是他们也十分明白老大的脾性,立刻便有人应答,快速的退下去。 “这下舒尔特要是不来,睡觉都不踏实了。”穆特身边站着的一个身材瘦小,尖耳猴腮的男人看着退去散布流言的帮会成员,说道:“就算他再小心,也不怕他不上钩。” 虽然他们都在心照不宣的冷哼狞笑,坐在穆特侧面客位的一个面色阴翳的男人却面色不变:“如果他们不来,该我所取的也不会少要分毫。” 穆特的眼皮抽动了一下。虽然这男人所要的乃是他们可能获得所有宝物的一半,可谓是狮子大开口,但生性凶残的穆特还真就不敢得罪他。表情有些挣扎,但穆特肌肉虬结的脸上却还是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这是自然,如果不用先生出手自然是最好。就算我们一无所获,两千金币也分文不少的奉上。” “不愧是血狼团,就是出手阔绰。”男人冷笑一声。 而听见男人的话,穆特心里也有些怒意。他虽然干过许多见不得人的事情,但这不代表别人也能用这些事情来讽刺他。如果不是忌惮面前这男的地位与实力,穆特早就出手捏爆他的脑袋了。但他却不敢表露出丝毫,而是陪笑着说道:“以后先生负责管辖威姆斯山脉边缘,还要依托先生照顾了,我血狼团的孝敬肯定让先生满意。” 男人也没有说什么,他虽然厌恶这些粗鲁的盗匪,但是他们给的报酬十分动人。他本身便是一个不在乎普通人生死的人,既然血狼团会给孝敬,那么这些钱出自哪里他也不会去管。再加上南里也曾经下令要他们寻找各种蛛丝马迹,因此男人此行也有些为了讨好南里的目的,便受穆特邀请而来了。不然就凭他疑似盗匪的身份,根本就没有资格邀请男人前来。 第二十八章 暗流涌动(下) 而此时的辛尔并不清楚血狼帮的阴谋,离开了工会,舒尔特对他的“雪中送炭”十分感激,于是便决定亲自送他进入威姆斯山脉。一方面是彰显出他们对辛尔的尊重,多少拉拉关系,现在他们还要指望着他四个月后来救场呢;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辛尔实在是有点太狂了,舒尔特害怕哪个不长眼的佣兵看他不顺眼顶撞了他,让他对己方产生恶感,把自己整个工会的好事给坏了。 与舒尔特一前一后,几乎并肩的走在约迈镇内的小路上,但凡是遇见的佣兵都会有些恭敬地问候。而他们见到舒尔特竟然还要落后与身旁的男人半步,不禁也都有些惊讶,这是什么大人物,就连会长都要如此的毕恭毕敬,似乎还有些赔笑? 而辛尔也在黑袍下打量着路上的行人。他很快就发现,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敬重舒尔特,相当一部分的人似乎对舒尔特这位二阶强者的到来有些无视甚至不屑。不需要太多的观察,仅仅是靠猜测,辛尔也能明白这些满脸凶相的男人应该就是来自于刚才舒尔特所提的那个血狼帮了。 辛尔似乎有意无意的说道:“看来你这个佣兵会长的身份,不是十分的好使啊。” 感觉到辛尔话里微微的嘲讽,舒尔特有些苦笑的回道:“刚才跟您说过了,我们麾下只有四成的战斗力量,本来就不占大头。更何况在穆特那个混蛋旗下的能是什么好东西?一个两个的不是磕药磕的神志不清,就是天不怕地不怕,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货。” 辛尔并没有说什么,瞥了一眼,发现那些男人中有人看见了自己站在舒尔特身边,并且和同伴嘀咕了两句后跑走了,不禁暗骂一声。 那男人干什么去了?想都不用想都知道,他见到来了一个自己没见过的人,不仅看起来地位比舒尔特高,还是比较与佣兵工会亲近的,肯定去跟穆特报信了。早知道就不让舒尔特送自己出来了,好心办了坏事。 而舒尔特却看不见辛尔的表情,在他眼里血狼帮的这些家伙虽说有些不是土匪,但几乎个个手上都不干不净,没少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死有余辜。一边走,一边说道:“先生,如果是血狼帮的家伙得罪了您,不用给我面子,直接将他们碾死就得了。” 听着舒尔特似乎一副解气的样子说这句话,辛尔只能悄悄的苦笑一声。在舒尔特看来,自己是个喜怒无常,会因为有人不合自己心意便出手杀人的凶神,哪里会考虑自己其实根本就不是那些佣兵和盗匪对手的这一码子事?但现在自己已经被注意到了,便唯有加倍小心才行,谁知道进了山脉,那些血狼帮的人会不会对自己有些心思。 而越想到这里,辛尔便越渴望力量。在这无法无天,几乎随时随地都会血腥厮杀的地方,实力便尤为的重要。若是力量不俗,可能能混出头来,甚至还能带走一笔不菲的金钱;但如果是弱别人一头,那么什么时候变成魔兽的粪便都不知道。 自己必须马上去修炼了,四个月内一定要有足以自保的实力,辛尔暗暗想到。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小子,你还差的远呢。”感觉到了辛尔的心意,墨笑道:“这些不过是一阶二阶的佣兵就让你有危机感了,更别提以后了。” “人没有危机感便离死不远了啊。”辛尔苦笑着在神海内与墨交流:“最起码对现在的我来说,二阶还是个遥不可及的境界呢。” “尽快进入山脉,找个僻静的地方修炼吧。”墨也没有再说什么,留下一句话便隐去了。 辛尔点了点头,继续与舒尔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行走在约迈镇的小路上。 约迈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半晌的工夫他们就已经走到了入山口处的城门。 辛尔看着城墙,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们这约迈镇连城墙都有,难道没有城主吗?” “约迈镇没有城主。”舒尔特回答道:“我们这镇子之所以设了城墙,是因为每年冬天封山的时候,都有缺少食物的魔兽在山中流窜出来伤人。虽说这镇里的人绝大多数都有些本事在身上,但是毕竟不能二十四小时醒着,人还是得休息的,因此便被不分昼夜来觅食的魔兽搞得疲惫不堪,最后便建筑起了城墙。” “而我们这镇子更是没有税收可言。几乎所有人的薪水来源都是佣兵工会或者血狼帮的任务,在交接任务之时便已经交了手续费,因此城主便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辛尔略微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他十分清楚南里哪怕是连城主都只有二阶的小城,都要彻底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放心,难道会允许一个满是修行者的小镇,这足够组成军队的不安分因素存在吗?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是他现在的身份毕竟是瀚海王室的人,不可能对这芝麻大小的国家的国事发表意见。不过他也暗地里留了一个心眼,毕竟行走在外,多考虑总是没有坏处的。 前方就是最后一道岗哨了。虽然这小镇占地规模不大,但是城墙却修的十分规整严格。由一种科尔思国边缘矿坑出产的特殊矿石融化后浇筑在石砖上,硬如精钢并且平整光滑。对于修行者来说,一阶的异能者都几乎没法撼动城墙,而牙尖爪利的魔兽,他们的爪子虽然能够轻易的切开肉体,但是对这城墙来说就没有用武之地了,只能在上面留下一些白色的划痕。 看着前方镀铜的大门下面有些人正在把守着关卡,舒尔特瞥了一眼,有些奇怪的说道:“怪了,卡迪那小子去哪了?不会去喝酒了吧。” 而再向前一点,舒尔特立刻发现,此时坐在城门旁的男人不是自己工会的人,而是血狼帮的莫忒。莫忒与科勒一样,都是一阶十级,很有可能突破到二阶的异能者,无论在血狼帮还是佣兵工会里,都算是有力的左膀右臂了。 此时这名叫莫忒的男人也微微眯起他狭长的眼睛,扫视着站在舒尔特身边的辛尔。但是他却发现以自己的实力完全看不出这身材矮壮的黑袍人什么水平,不禁表情有些暗沉,这才皮笑肉不笑的转头向辛尔身侧的舒尔特:“会长,别来无恙啊。” “莫忒,卡迪呢?”舒尔特可没心情和他打招呼:“这个月轮到我们佣兵工会看管城门,你为什么在这里?” “你说卡迪吗?他喝的有点多了,在后面躺着呢。”莫忒笑道。 而听见莫忒的话,舒尔特的眼睑垂了下来,又黑又粗的眉毛也略微立起。他的脸色阴沉的如水一般:“…莫忒,你们血狼帮莫非真的要开战不成?” “你可不要误会了,会长。”莫忒大笑:“我们现在可还是合作伙伴呢,怎么会内讧呢?卡迪真的只是喝多了而已。” 虽然对他们的话舒尔特一个字都不信,但是当他的手下将满身酒气的卡迪在城楼里拖出来的时候,他也略微松了一口气。和气生财的道理他不是不懂,虽说舒尔特并不是个懦弱胆小的人,但他也不希望平生冲突,能够维持着现在这样平衡的局面也算不错。 冷冷的看了莫忒一眼:“不管你们血狼帮想做什么,最好还是收敛一点为好。虽说你们势力不小,但这山脉可不是你们一家独占的!” 而对于舒尔特这满是威胁和警告之意的话,莫忒却将其无视一般的耸了耸肩膀,不做回应。 第二十九章 进入山脉 看着站在舒尔特身边,仿佛对这暗流涌动的冲突完全视若无物的黑袍男人,莫忒也有些心里打鼓。 这男人什么来头?血狼帮的消息是十分灵通的,一听说舒尔特找来了一个可能的帮手,他便立刻赶了过来。而他之前从未在这一带见过这样一个神秘的黑袍男人,他究竟什么来头,如何实力? 血狼帮的计划已经暗中谋策了许久,这次他们更是花上大价钱请了帮手,无论如何都不能失败。身为血狼帮的核心成员,他更是清楚穆特的手段有多狠,如果因为一些不安分的因素而破产…想到这里,莫忒也不禁打了个冷颤,阴恻恻的问道:“会长,在你身边的是什么人?如果是什么身份来路不明的人,那我是不会开门的。” “笑话,约迈镇何时有这样的规矩?”舒尔特嗤之以鼻,无论佣兵还是盗匪,都不是什么稳定的职业,更是可能三天两头就没了性命。更何况约迈镇也并非是什么经济的核心要脉,根本没必要清点外来人口是否可疑。 而与此同时,舒尔特也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男人,传声道:“先生,请您不要出手,这里由我来解决就好了。” 虽然舒尔特也很想打爆面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就连试探都丝毫不掩饰的嚣张家伙脑袋,但是他毕竟是佣兵工会的会长。即使他的手下与血狼帮的人可以起些小摩擦,但是他不行,在外人眼里被他尊重的辛尔更加不行。这代表着态度,舒尔特不是一个会为了一时之快将佣兵工会如此多人拖进泥潭的人。 “不要再废话了,我没那么多耐心。”舒尔特看着莫忒的脸,冷冷的说道:“如果你想来试探,那多少也聪明一些,抽狼罂烟把你的大脑抽傻了吗?” 见舒尔特如此丝毫不给他任何情面,莫忒的脸色也有些僵硬。但即便如此,他也并没有说什么,更没有出手:“…无论如何,现在我们都是合作关系,虽然会长不愿意与我们分享情报,但我们血狼帮不会因为这点小事便大动干戈。” 说完,莫忒拍了拍手:“开门!” 在城门楼上的血狼帮成员,听见了自己老大的话,也开始拉动转轮,将厚重的大门升起。而舒尔特看见他们并不打算纠缠于辛尔的身份,因为手下的大意失职而十分阴沉的脸色也稍微好看了一点,对辛尔说道:“先生,我就送您到这里。如果在山脉中有不开眼的佣兵冒犯了您,还请您多多海涵。” 辛尔看着城门之后的山脉,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稍微点了点头。 两人在城门口分开,舒尔特毕恭毕敬,算是宾主和谐。而目送着独身一人进入山脉的辛尔,还有返回佣兵工会的舒尔特,莫忒脸上的表情却狞恶无比。 “他妈的,就让你多嚣张一会吧…”莫忒恶狠狠的说道,他本就不是什么大度的人,舒尔特对他的侮辱已让他记恨了:“等我们的计划成功,在这约迈镇之中,就再也没有佣兵工会的存在了!” 辛尔缓缓的行走在被无数佣兵踩实踏平的土路上,问道:“墨叔,有人跟踪我吗?” “很警惕嘛。”墨笑着回答道:“没有,看来那群家伙还算聪明,将你当做了一个强者不说,并且害怕随便跟踪你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而听到墨的话,辛尔也舒了一口气。虽说他并不害怕这些脑子不好使,战斗只会以力压人的盗匪,但毕竟现在他还没有踏上修行者之路。俗话说的好,乱拳打死老师傅,更别说他现在还是个普通人了。 此时乃是午后,在这片毗邻约迈镇,经常有佣兵进出的地方寂静无比,听不见任何魔兽嘶叫,只有一些虫鸣声音。被无数人踩踏过的土路虽然没有铺设石砖,但却没有什么尘土飞扬,让空气之中没有灰尘的味道,只有属于森林的淡淡清新气息。 辛尔也知道自己突破时可能会引来一些异动,毕竟他所行之路乃是逆天而为。因此他也没随便就找一处平坦地方,而是在路边无人经行,荆棘杂草丛生的地方走进去,向森林的更深处进入。 虽说这些低矮灌木和荆棘对于成年男人来说,只需要抬起腿跨过便可以了,但是对辛尔这样身材瘦小的孩子来说却成了莫大的阻碍。他想要在扭结在一起的荆棘中强行穿过去,却被锋利的棘刺在手臂上割了不少的口子,若不是黑袍质量不错,恐怕都要被撕成破布了。最后,辛尔也只能无奈的在怀中摸出自己的那柄匕首,一点点的割开拦路的灌木和枝条,才能艰难的行走进去。幸好这柄匕首十分锋利,切割着坚韧的枝条不需要费太大的力气,不让辛尔漫漫修行之路的第一步就要折戟了。 而越感觉到自己的无力,辛尔便越渴望拥有力量,踏入修行者的道路。连一些荆棘草木都对付的这么困难,怎么去面对魔兽,甚至是那强大的仇敌呢?一边想着,辛尔一边在荆棘中艰难的行走着。 而所幸他的运气还算不错,在将他割的满腿满手都是血口的荆棘丛中趟了一阵,大概半个时辰的时间,就找到了一个极隐蔽的山洞。如果不是墨提醒辛尔,辛尔都没有发现,山洞的洞口被无数藤蔓杂草遮蔽着,与山崖浑然一体。 大喜过望,辛尔立刻便钻了进去。而进去之后点起火烛照亮,他更是高兴的发现里面别有洞天。虽说算不上多么宽敞,空气更是十分混浊,但是这里胜在隐蔽,而且也不是什么野兽的居所,正是最好的修炼之处。 终于找到了这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兴奋之余,辛尔也没忘记隐蔽工作。毕竟现在他已经被血狼帮的人记惦上了,就算他们不会特意来搜寻自己,但是还是小心为上。修炼的时候人是最脆弱的,毫无防备还手之力不说,如果被人惊醒更是可能反噬,危险至极。 将外面砍伐折断的灌木草丛重新搅乱,再向另一个方向引去一条岔道,如果真的有人跟随着他的足迹前来也会被迷惑。他进入山洞的时候格外小心,没有破坏洞口的藤蔓,现在再将被掀起的藤蔓放下去,这里就再一次被完全的遮掩住了。如果不是有大手段的人通过气息来感知,谁也不知道这山洞里竟然还藏着人。 简单的清扫了一下山洞内的环境,这里面十分干爽,并不潮湿,因此也没有什么壁虎毒虫,打扫一下就可以了。在地上铺好被褥,用融化的蜡油将蜡烛固定在自己身前,辛尔此次已经打算破釜沉舟了。 他的收纳戒指里携带了很多干粮与清水,但这些东西他没有魔力是取不出来的。辛尔身上所携带的,能够随时取用的粮食只足够他维持一周,他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强迫自己修炼。 辛尔听说过古代的一位将军,曾经用毁去所有船只和炊具的做法,来激励自己的将士背水一战,他也希望能够用同样的办法让自己突破。要么便开拓道路,去闯荡天地,报仇雪恨;要么便干脆的在这无人知晓的山洞化为一具枯骨罢了! 第三十章 第一次的冥想(上) 在这极其昏黑,没有一丝天光透入的山洞内,虽然有着一根火烛摇曳的光芒,但这仅仅足够让他看见自己身边几尺的地方,而余下的就是能让任何一个胆子稍小点的孩子害怕哭泣的黑暗。可身处在如此寂静荒芜,仿佛无边监牢的黑暗之中,辛尔却面色如常的坐定。 难道他不害怕孤身一人的身处在如此荒郊野岭的黑暗山洞内吗?并不是他不害怕,只是他已经清楚,无论任何虚无缥缈的鬼魅魍魉,都没法伤害到他…而没法修行,得不到力量,才能够让他败,让他伤,让他亲眼看着亲人在面前惨死! 所以,他不会畏惧这寂静的黑暗,因为他已见识过更可怖的东西。 “墨叔,我要现在开始吗?”辛尔在这片无边无垠的黑暗中问道。 “不要焦急。”墨回答道:“无论什么时候,在你冥想之前你都需要静心凝气,将一切杂念全部驱逐出你的神海。哪怕有再多的烦恼忧愁现在都不要去想,先将心完全的平静下来。” 听了墨的话,辛尔淡淡的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静心…将所有杂念驱逐出去! 但很遗憾的是,并不是想什么都不去想,人便能做到的。即使辛尔此时已经极端的平静,呼吸和心跳全部舒缓下来,但他却没法控制自己去胡思乱想。 “不要强行去排空意识,跟随着自己的呼吸。”墨耐心的说道。 正常来说,越小的孩子便越容易做到。虽说他们天性好动,但他们的内心无比纯净,与勾心斗角而疲惫不堪的成年人相比,他们越容易清净自己内心纷杂的想法。 但是辛尔却不然。虽然他同样只有九岁,正是刚刚入门修行的年纪,但与那些大家族的子弟从小开始便学习如何冥想不同,他之前从未接触过修行的道路。更何况他虽然年纪很小,但境遇却不平凡,家庭的破碎,数次险死还生,这些遭遇让他极难静心不去思考。 而对于辛尔来说,他更能感觉到这些经历对他内心的纠缠。虽然呼吸平缓下来,但是他却没法控制的想着自己父母和姑姑横死之时的脸。他们惨白而无血色的面容,七窍流血而发出的惨叫,还有临死前绝望的看着他的眼睛…这让辛尔的眉毛痛苦的扭结成乱麻般的一团,呼吸也无法控制的略微急促。 平静…平静…平静! 辛尔喃喃的念叨着,但他却没法制止自己藤蔓与野火一般蔓延燃烧的思绪。如同将一切走马灯般的重现,辛尔此时因紧闭而漆黑一片的双眼仿佛幕布一般,这让当时的每一个场景再次的播放而出。而看着这如同在拷打自己内心一般的回忆,辛尔的肌肉也有些绷紧,在眼角甚至能看见氤氲的泪光。 “不要去想,平静下来!”墨怒喝一声,让沉浸在痛苦的记忆中的辛尔猛地一惊:“难道你是一个只会在这里流泪的人吗?哪怕在这里想上一万遍,死去的人也已经死了!你唯一能做的,就是修炼,然后复仇!” “我不是!”辛尔也大喝一声。看着脑内那些一幕幕的画面,他虽然千思万想着自己的父母亲人,但是墨叔说得对,他们都已经死了…死在了黑衣人的手下,死在了幕后黑手南里和瀚海王的手下!难道我在这里一遍遍的去看他们如何惨死,能够改变任何事情吗?不能!我能做的只有站起来,向前走! 将眼泪揩去,辛尔的两腮已经因为愤怒与痛苦僵硬的绷紧,仿佛钢铁一般坚硬。 不知道过了多久,曾经绷紧的肌肉再次的柔软下来。跟随着重新变得缓和的呼吸,纵使万般的不舍,辛尔也将回忆在脑内散去…将它们留在记忆的最深处等到一个人之时再去咀嚼。 心跳慢慢的平静,绷紧的肌肉和身体缓缓的平和,辛尔终于慢慢的进入了墨叔所说的物我两忘的境界。在这一刻,他已经遗忘了一切。忘记了自己父母横死的惨剧,忘记了被人呼来喝去的羞辱,忘记了对瀚海王与南里的仇恨…此时在他的耳中只有极细微洞外的虫鸣,这让他能似乎能听见空气仿佛水波在管子中流动,在他的身边因为经过了他的身体而如同浪潮遇见了礁石一般分开。 “去感受空气中流动着的魔力,不要着急,这会是一个极其缓慢的过程。”墨不想惊扰他的冥想,让自己的声音缓和的在他的神海中出现。 而听到了墨叔的话,辛尔便开始尝试用自己尚还混杂的灵魂力量,去感知空气中的魔力。 灵魂力量如同新生的柳枝一般慢慢的蔓延开来,辛尔逐渐的感受着身边的世界。与用眼看,用耳听,用手触不同,灵魂力量是与一个人神海直接相连的最神秘东西。它们就如同最为精密的仪器一般,让辛尔即使闭目,也能逐渐的感受着空气在他身边的流动经过,甚至能感觉到在其中飘扬着的微小尘粒,岩石微小缝隙中生长着的白色花朵。 这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这也让辛尔更加清楚的认识着自己所处的世界的一切。 “魔力并不是看得见摸得到的东西,去分辨它与空气的不同!”墨提醒到。 而听见了墨叔的提醒,辛尔便更加沉浸在这种明悟一般的感觉中。空气完全沉寂,如果不是还能看见辛尔胸膛微微的起伏,他已如同石塑泥雕一般丝毫不动。 修炼与冥想,并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它极其的枯燥与无聊,而唯一能支撑着修行者的就是一丝一缕变强的感觉。推动魔力或者灵魂力量,将灵核壮大,让神海充实,这种变强的感觉能够让最为急躁的人镇定下来,因为在这个世界,力量才是一切的主导。 但对于辛尔而言,他却并没有这种感觉。与已经踏入修行之路的人,修行犹如步步攀登相比,辛尔犹如盲人摸象。他不知道自己的道路在哪里,甚至不知道那头别人口中的“象”究竟是什么样子。 而任何一个九岁的孩子,心性都应该是好玩喜动的,这也让他们很难忍受这种枯燥无聊的冥想。但辛尔则不然,即使他不清楚自己的未来在哪里,究竟怎么开拓这开天辟地一般的伟业,但他的内心却比任何孩子更加的稳定,更加的耐心十足。痛苦的过去让他的内心混沌,但也让他的心志无比的坚定。 因此,虽然辛尔完全没有任何头绪,不清楚墨叔所说的魔力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但他却丝毫没有被失败所动摇,仍然是老僧入定一般,仔细的用灵魂力量寸寸的寻找着,感悟着。 魔力与灵魂力量,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与这世界的一切伴生,这创世神赐予万物的神迹,它究竟是什么样的? 辛尔仔细的回想着自己所接触过的力量。 墨叔的灵魂力量虽然十分虚弱,但却无比的坚韧凝实,如同韬韬海浪中岿然不动的定海神针;那公主的魔力非常温暖,如同凄冷冬日中疗愈世人的暖阳;而那老者的灵魂力量则如同手持兵戈的甲士,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自有一股泠然之气。 这是他们的魔力与灵魂力量,被沾染上了他们所独有的属性。而剥去那些覆盖在外表,让力量的真意模糊的东西… 在这落针可闻的静室中,辛尔思考着。 第三十一章 第一次的冥想(下) 而这样的冥想,足足持续了六个时辰。 虽然洞内没有任何天光透入,但是洞口本能看见的藤蔓交驳的斑影已经弥散而去,墨也知道现在已是深夜。从刚刚到下午,直到现在子夜十分,辛尔一直保持着冥想的姿势。 墨看着他依然丝毫不动,五心朝天的身影,此时也略微有些担心。虽然他对辛尔完全的信任,认为这孩子绝对不会是一个平凡的人,但他也明白,感知魔力是任何修行者都要去跨过的第一关。 即便内心再坚定,但有些人可能无论如何都没法感知到空气中的魔力,这就是天赋的体现。这个过程完全依靠修行者本身,外人无法助力,墨绝不希望辛尔会是这种人。 而就算一个人天赋再低劣,可能穷其一生都没法突破一阶,凝聚核心,但他也能勉强的感悟到天地间流动的魔力。可辛尔已经用了足足六个时辰,半日的时间,难道就连一点点的痕迹线索都琢磨不到吗?虽然为辛尔能够如此沉稳的修炼,丝毫没有动摇而感到很满意,但是墨还是有些担心。 此时在辛尔的心中,他并不清楚墨叔是如何去想的。这第一次的冥想,对他来说不仅仅是一个感悟魔力的过程,更是一次彻底的思考,一次对于天地真意的思考。 而此时,在他完全平静,感悟着魔力流转的神海中,一副画面却渐渐出现了。 那是一道蓝色的巨影,犹如将天也撑破,地也踏碎,无穷的庞大广阔。双腿宛如参天的巨柱,无边无垠的身体与巨灵一般的双掌更是仿佛握日摘星。千丈亦或是万丈无法形容它的恢宏,即使没有亲临现场,更是只在浑浑噩噩中看不清它的面容,但辛尔也能从中看出它那令任何生物惊诧拜服的伟力。不需要任何气势与威压,它仅仅是存在在那里,就如同神明一般,如果真有什么神存在,那么它大抵不过这般了罢。 这是什么东西?他是…人?魔?神?这难道是异能吗,究竟是什么样的异能者,怎样的修为等阶,能够达到这样的宏伟,这样的通天彻地?只需一指,就可以划断山河;只需一掌,就可以覆灭国家;只需一念,就可以让世人跪伏! 辛尔此时并不清醒,在冥想之中的他宛如做梦一般,只能恍惚的看着那巨大灵像似乎在与什么东西搏斗。它那可怖的巨拳挥去,将空间也震裂破碎,黑色的乱流溢散,宛如一群蝮蛇窜动。 它在与什么战斗?究竟是什么样的敌人,才能够匹配得上这样惊天动地的巨大身影? 但辛尔什么也看不清楚。 他唯独能听见的便是天地之间猖狂的大笑,宛如癫疯的呓语。 不知何时,那如同毁天灭地一般的争斗消散而去,辛尔才慢慢的睁开眼睛,没有任何记忆遗留下来,如同做了一场梦一般。首先传来的不是其他的感觉,而是因为保持了六个时辰丝毫没有移动的双腿已经麻的无法动弹了。没有魔力滋润的身体就是这么脆弱,辛尔呲牙咧嘴了半天,才勉强将僵硬打坐着的双腿放下,趴在地上休息了半天才缓过来。 “怎样?”墨问道,刚才他担心惊扰到辛尔,因此没有发话。虽然在他上一世可能不知见过多少辛尔这样初出茅庐的菜鸟,但是辛尔对他来说十分重要,不仅是他的后辈弟子,更是可能让他想起自己尘封记忆的儿孙一般,因此墨也为他而感到有些焦急。 而听了墨的发问,辛尔似乎还沉浸于刚才物我两忘的境界中,那无喜无悲的感觉让他甩了甩脑袋。他皱着眉头的说道:“…很怪。” “怪?”墨有些惊异。他想过辛尔可能会说的话,要么是摸不到头脑,要么是感觉不到任何东西,但唯独没想到他会说出怪来,连忙问道:“有什么可怪的?” “墨叔,我记得你曾跟我说过,在空气中的魔力就如同柳絮浮于溪水之上,没错吧?” 墨点点头:“难道你没有感觉到吗?” 辛尔咧了咧嘴:“嗯…我感觉到的,像是滴滴点点的墨水在胶水中流淌。虽然它们几乎浑然一体,但在我的感知中,魔力与其他的东西泾渭分明。虽然同样在这片天地之间荡漾,但是我看它们便如同不同的颜色一般。” 而听了辛尔的话,墨也不禁有些咋舌。他听说过很多人对于第一次冥想的感悟,大抵也不过是“有些东西在溪水中飘荡”。能够在第一次冥想便感悟到魔力的存在,将它们与空气和其他的东西分别开来,便已经能算是天生对魔力更为敏感的天才了。但即使如此,他也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能看见不同的颜色…那些对于其他人来说完全糅杂的魔力与空气,辛尔看它们竟然清清楚楚! 疑虑一扫而空,墨大笑出声:“好小子,没让我失望,也没有白费你这六个时辰的工夫啊。” “六个时辰吗?”辛尔一怔,在他的神海里,他只感觉时间过去了一瞬。虽然他也大概清楚时间流动肯定不可能只是一眨眼工夫,但是他没想到竟然过了这么久。 “没错。”墨笑着点了点头:“虽然你用了六个时辰,但是能够感悟到这般境界,也算是颇为不凡了。” “呃…”而听到墨的话,辛尔有些尴尬。 “怎么了小子,说你你还不愿意了?即使是六个时辰,也是十分出色的了。就算是那些…你这么看着我干嘛?”墨有些奇怪的问道。他正想安慰安慰辛尔,告诉他六个时辰才感悟到魔力也算可以了,最起码他对魔力的认识更深,但却发现辛尔在那里眨着眼睛。 “墨叔,其实我只用了一瞬间。”辛尔挠了挠脸颊:“我静心冥想之后,刚刚将灵魂力量溢散出去,就已经感知到了。” 听了辛尔的话,墨也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没想到自己还是小看了他。他果然并非庸才,与他聪颖过人,明悟强记的悟性相比,他同样有着远超常人的天赋。而辛尔越是天才,墨便愈发的为他高兴,抚掌大笑:“好,好,好!没想到我在肉身溃死,仅余一道灵魂飘荡于世间后,还能遇见像你这样天纵的奇才!我还隐隐记得,当年传的沸沸扬扬,玄之又玄的生而悟道。当时我觉得是放屁,但我现在看见了你这个一瞬感知天地的天才,说不定当初那个也是真的呢,哈哈哈!” 虽然知道墨是个生性极豁达的人,但是听见他这样毫不掩饰的赞扬与点评,也让辛尔有些挠头。而此时,辛尔的肚子却不听话的咕咕叫起来,这时他才想起来自己今天只吃了早上的一顿饭。 狼吞虎咽的解决了一顿夜宵,还是十分干涩的黑麦面包,即使他还没尝试分离循环,但他也明白那必定是一场硬仗。可即便如此,能够感悟到魔力,也是非常完美的第一步,更是让他对自己实现那前无古人的双循环而坚定了信念。而辛尔便不是一个会知难而退的人,即使明白这恐怕是开天辟地一般的困难,他也一定会在南墙上撞到头破血流,遍体鳞伤才会停止。 正因为如此,虽然夜宵还是十分苦涩粗糙的黑麦面包,但辛尔却甘之如饴。 而在辛尔一边像是白天见到的小乞丐那样撕扯着面包,咀嚼着的时候,墨也有些奇怪的问道:“既然你只用了一瞬间就已经能感知到天地间魔力的流动,那你为什么还需要六个时辰呢?” “嗯…”辛尔皱着眉头,竭力的思考着。但是在冥想之时,他看见的一切都如同黄粱一梦一般,任何事情都无法回忆起来:“大抵是感悟魔力如何流动吧。” 而墨也清楚,第一次的冥想一般都会昏昏沉沉,这是人与天地相融的开始,随着力量的进步会逐渐的习惯而清醒,因此也并没有多问:“早些休息吧。你做的很好,但更艰难的还在后面,不要急于求成,好高骛远。” 虽然修行者可以通过冥想来休息,但是辛尔年纪太小,还是需要睡眠的。辛尔也清楚,点了点头,便钻进了自己铺的被褥之中。山洞的地板冰凉冷硬,但是辛尔的内心却因为激动而火热,不知过了多久,才慢慢的沉睡而去… 第三十二章 尝试(一) 虽然昨天睡的很晚,但是辛尔却并不觉得如何疲惫,因此第二天也很早就起来了。冥想本来就是相当于睡眠,是修行者快速补充精力,恢复魔力与灵魂力量的手段,虽然辛尔昨天不过是第一次冥想,还不怎么得要领,但是也足够稍微舒缓一下他绷紧的内心了。 吃完早餐,重新调节情绪,平稳心态,辛尔再次盘膝坐好。虽然昨天的冥想让他双腿发麻,被迫的体验了一次下肢瘫痪的感觉,但是这是因为没有魔力的推动所以气血无法顺畅的流通,只要能够分离循环,真正开始修炼之后,这些小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了。 而此时,墨正容说道:“辛尔,虽然你昨天非常轻松的就能感知到魔力,但这仅仅是初窥门径而已,我们的计划能否实现,还需要实践来验证。说到底,天赋也并不是什么具体存在的东西,而且你更是这世间第一个尝试同时修炼魔法与异能的人,我的经验对你来说可能起不到什么作用,因此这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你的悟性,你的运气,你的意志,这些东西缺一不可,虽然你年纪还如此之小,但已经必须正面这样从未有人尝试过的挑战。你我都十分清楚,修炼之路漫漫浩浩,要么功成名就…要么便露骨于无定河边。” 辛尔同样十分清楚,自己没有退路可言。他并非是那些大家族的子弟,哪怕修炼失败了,也能过着休闲轻松的生活;亦不是平凡家庭,尚可以务农耕织,行商求学。他的路只有一条,背后更已经被堵死…所剩余的唯一出路,就是向前,向着那黑夜之中无穷远处的一点微如火烛的光辉前去! 要么便一鼓作气,去成为那万古第一人;要么便是粉身碎骨,被两种冲突的力量炸成齑粉! 而辛尔更是绝不允许自己失败。有太多的谜团等着他去解开,有天大的血仇等着他去复雪,而这一切的钥匙,一切的根源只有一个,那就是力量!变强,只有变强,才能在这弱肉强食,大鱼吃小鱼的世间立足,真理只存在于剑锋之上! 深吸了一口气,辛尔的面容坚毅起来。这绝不是一个九岁孩子能够轻易做到的事情,哪怕有长辈强者的指点,修炼之路上也无数陷阱岔路,一足踏空便是万劫不复;而虽然辛尔有着墨的帮助,但是他却不能在这前无古人的道路上给自己任何经验,无论什么都要靠自己。 靠自己这颗心,一颗绝不会被败与辱摧折的心。 “墨叔,我已准备好了。”辛尔正容道,此时他的面上并没有任何表情显露出来。没有因为要走向可能稍有差池便粉身碎骨的路而惊慌失措,亦没有将会成为修行者而紧张激动,他将一切的情绪,一切能够干扰到他内心的杂乱意识全部净除。 “好。”虽然墨也为辛尔而有些担忧,但是见他如此通透,也不禁微笑起来:“你做的很好。无论任何时候,面对任何事情,冷静是你首先要做的。不要被情绪所干扰了思维,只有在平稳的心态下,你才能做出不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我清楚。”辛尔虽然知道人有喜怒忧思悲恐惊这所谓七情,生死耳目口鼻这所谓六欲,极难做到无悲无喜,宠辱不惊,面对任何事情都平心论之,但处世哪有那么多痛快可言?懂得忍耐与克制才是真男儿。 “这也是夜族的一种训练,当你真正成为修行者之后,我会将它们教给你。”墨说道:“即便如此,我并不是希望你成为一个没有感情,只知道战斗的机器,不如说我本身也是一个有什么讲什么,嬉笑怒骂的人。你要记住,在战斗之时绝对的冷静,并不意味着你就要遗忘情感,能明白吗?” 辛尔轻轻点了点头。已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平心静气,他重新进入了冥想的状态,而这次他所用的时间就要比昨天少的多了。 墨也知道说的再多,这些东西也都是辛尔能够成功迈入那道对别人来说也许只能算是磨练,但对于他却难如登天的门槛之后才有意义,而见辛尔已经做好了准备,墨沉声说道:“还记得我曾与你讲过的,修行者如何修炼吗?” 辛尔点了点头:“当然。身为异能者,修炼需要感知天地魔力,将其吸纳进入体内,以心脏为源泉,推动气血与魔力循环。而魔法师的修炼,则是推动灵魂力量循环,逐渐熟悉感知魔力,一点点的充实壮大神海。” “没错。但这是两条完全不同的道路,而对你来说更要同时进行,将天地之间的魔力吸纳入体内,并且推动灵魂力量,实现双循环。”墨虽然觉得这是天方夜谭,但是他却不能显露出来,依旧严肃的说着:“在同一时刻,你也要将在体内循环的两种力量渐渐的分开。我建议你以右臂中的圣器碎片作为核心,推动魔力的循环;以心脏作为另一个核心,推动灵魂力量的循环。” 辛尔仔细的听着墨的建议,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一个非常合理的想法,魔法师的修炼以灵魂力量为主体,虽然推动的源泉是心脏,但是核心却是大脑中的神海;而异能者主要修的是肉体,因此并不需要经过神海,所以这样是最为恰当的。 深深吸了一口带着灰尘味道的空气,辛尔缓缓闭上了眼睛。 与昨天一样,只不过这次不需要再将灵魂力量蔓延开来,辛尔也已经能够感觉到在身边流淌着的魔力。当空气的波流与他的身体碰触时,其中悬浮着的魔力便会在他身体附近停留,似乎是他对于这些像是有生命的东西有着吸引力一样。 心念微动,辛尔便感觉到了魔力如同被他吸引着一样,向他的四肢百骸,皮肤的每一个毛孔中涌入。魔力的如同粒子和水流,而皮肤更是载体一般的将它们吸收着,让它们自然而然的进入体内,在经脉之中微微的飘荡充盈。 “这就是魔力吗?”辛尔有些好奇,没想到竟然这么轻松,让他的心态不禁更加坚定了。 可虽然之前的每一步都顺水行舟一般,但是辛尔很快就遇见了第一道门槛。魔力确实十分顺畅的被他吸收进入了体内,灵魂力量也非常听话的如同他肢体的延伸一般,但是当他想要将它们推动起来之时,却极其的困难。 辛尔体内的经脉犹如河道,并不算狭窄难行,但他却发现如果他想要推动魔力循环,本来还十分柔软宛如水波一般的灵魂力量便会犹如礁石一般堵塞,让魔力的波流寸步难行;反之也是一样,灵魂力量根本没法突破魔力的辖制而运转起来。 虽然本就没想过能一鼓作气,丝毫没有困难的完成,但辛尔还是叹了一口气:“怪不得说一个人想要修炼,必须得更偏向于魔法师,或者更偏向于异能者,原来魔力和灵魂力量在身体内竟然会互相冲突到这般境界。” 如果说用什么东西来比喻,那么对于在经脉中流转的魔力来说,灵魂力量就是用于止逆的阀门。能够允许灵魂力量顺时针流淌经过不假,一但魔力企图反方向通过,那么登时便会关闭,寸步难行。这只是一个比喻而已,其实魔力无论以什么顺序流淌经过,都势必被灵魂力量钳制。 而这也体现出来了一个人先天天赋的差距。如果他更偏向于一方,比如九成的异能者,一成的魔法师,那么灵魂力量对于魔力运行的阻碍便会明显的减少,推动魔力循环修炼当然也会更加的通畅。 但是辛尔却不是这种人。他乃是极其罕见的完全平衡体质,没有任何一方稍多分毫,对于他来说在自己的经脉中推动力量,就如同一头大象想要经过独木桥一般。 第三十三章 尝试(二) 苦笑了一声,虽然已经预想到这绝不是一件能够一蹴而就的事情,但是辛尔却已经大概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前辈,竟然没有一个人尝试过同时成为魔法师和异能者。 事已至此,无论如何困难,辛尔都不会轻言放弃。深吸了一口气,他推动起自己吸收而来的魔力。 虽然他仅仅在天地间吸收了极少量的魔力,对于经脉来说就犹如蚂蚁对于公路一般微不足道,但是辛尔却发现魔力根本没法流动起来。在经脉里存留的那部分保护着他自己的灵魂力量,犹如一道道屏障一般,让魔力不断的被阻碍格挡。 “该死。”他暗骂一声,强行推动起魔力来。而这无疑是在一条小河中投入了几块巨石一般的莽撞行为,让辛尔本来完好的经脉被东奔西突的魔力几乎撑破。经脉被撑的裂开,这触及灵魂最深处的剧痛也带给了辛尔极可怕的痛苦。他的太阳穴上青色的血管凸起,砰砰的疯狂跳动着,紧紧咬在一起的牙关间更是几乎要有血丝流下,本来平稳的盘坐着的身影也微微的摇晃起来。 而墨看见辛尔如此痛苦,也轻叹了一口气:“先停下来吧。不要强求,毕竟你我都不清楚究竟如何去做。” 剧烈的喘息着,辛尔将积淤的魔力散去,没法通过循环运行周天来吸收它们,这些魔力便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很快就又弥散于天地之间。睁开满是血丝的眼睛,辛尔的面部上肌肉虽然痛苦的扭结着犹如埋在沙丘下的沙虫一般,但却还是说道:“墨叔,我还能忍!” 而听见辛尔的话,墨皱了皱眉头:“别逞无意义的强。在弄清楚这究竟是不是正确的做法之前,莽撞只会让你伤害自己。” 虽然也明白这些道理,但是辛尔此时内心却没法平静下来,痛苦和失败的感觉让他绝不舒服。似乎是对自己有些失望,辛尔紧紧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略微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墨叔,这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就算灵魂力量静止不动,想要催动魔力循环都难如登天,更何况同时建立起两个方向相反的循环呢?那时候的阻碍力量一定会比现在更大,更加没法操纵和控制。” 听了辛尔的话,墨亦是紧皱眉头思考着。虽然对于辛尔来说,墨是前辈中的前辈,但墨却担心自己妄做处置,让辛尔受到不可逆的伤害。考虑了半晌,他问道:“如果不建立循环,你能将魔力与灵魂力量分开吗?” 辛尔摇了摇头:“虽然我能感觉到两种力量在我体内并不相融,但是却混杂在一起,根本无法分开。除非将循环推动起来,否则我根本没法用这糊涂一片的力量修炼。” 墨轻叹一声:“先尝试吧。小心为上,不要伤到自己。” 辛尔点了点头,继续闭上眼睛,推动起魔力。 又是几个时辰过去,遗憾的是,并没有奇迹出现。 失败,失败,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无论是魔力,还是灵魂力量,辛尔根本就没法让它们在经脉中推动流淌起来。不用说按照经脉循环,运行一个完整的周天了,哪怕辛尔用尽全力,就连眼珠都要鼓到凸出眼眶,它们也根本没法突破另一种相对力量的辖制,在经脉里顺畅的走上一小点距离。 而这就是上天对于众生的枷锁。无论在谁看来,辛尔两种天赋完全平衡对等,毫无疑问的便是最没有天资的废人;而辛尔要突破这上天从出生便给众生标记了三六九等的不公,便无异于打碎冥冥之中的规则,这怎是能够轻易做到的?如果就这么顺畅的推动起力量循环,岂不是说明人人都可以修炼?而事实就是,天底下没法修炼的人绝不是少数。并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他们不能!上天并不青睐的他们没有得到足够的天赋,而这又怎是可以改变扭转的? 正因为如此,哪怕再用尽全力,连能让血管爆裂,肺泡破碎,呼吸停止的力量也用上,但回应辛尔努力的却只是身体里不断传来的钝刀割肉般的阵阵剧痛。而辛尔此时却已经状若疯魔,哪怕是面色上已涌起病态的潮红,他却仍然不放弃的一次又一次尝试着。纵使他的的四肢百骸,每一根手指的最末端都被经脉中蔓延开来的剧痛所紧绷起来,但他却依然发狂了一般的在尝试着可能全然无用的努力。 “够了。”墨低喝一声,他纯粹灵魂力量所凝聚而成的波纹在辛尔脑内炸开,犹如鸣响一口巨大铜钟一般。而辛尔本就油尽灯枯,摇摇欲坠的身体也因为这最后的冲击而闷哼一声,无法控制的跌倒在地。 他此时只觉得胸口一阵烦闷感觉,即使停止了下来,一次又一次不断的冲击也让经脉各处依旧隐隐作痛,仿佛是被闷棍打中了后脑一般。面色一阵潮红,辛尔剧烈的咳嗽起来,将一口逆血吐在地上,染的灰黑色的地面一片猩红。 “这不可能,不可能!”辛尔双眼通红,虽然已因为强谷力量,推动气血而极度虚弱至咳血,但他此时内心的痛苦与恼恨却更超过身体上的疼痛:“怎么会一点点都做不到,他妈的,我不相信啊!” 右手用力捶打坚硬的石质地面,辛尔的手腕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声音。但他却感觉不到手上的伤痛,如同一头发怒的公牛一般呼哧呼哧的剧烈喘息,脸上的肌肉与眉眼扭曲的纠结起来,犹如地狱的恶鬼般可怖。 而墨却没有安慰他,冷冷的看着:“你就这点出息吗?一点小小的挫折都无法承受,你还能做成什么事情了?” 墨也知道辛尔并不是一个会轻言放弃的人,他只是有时会钻牛角尖而已。而他会发怒,失去理智,也正是因为他对自己的要求太高,无法接受自己的失败,才会这样。但是人行于世,怎可能顺风顺水,畅通无阻呢?过刚则易折,墨虽然认为一个有志气的人应该对自己高标准,但他却不希望辛尔失去了面对挫败时的弹性与韧性。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墨明白自己不需要安慰他。他的岁数还很小,但却已经心志坚定,颖悟聪慧,只要等他冷静下来,便会自己反思了。 辛尔没有让墨失望。虽然最开始他双眼通红,狂怒的犹如一头狮子一般,但是没过太久,他便镇静了下来。而这时刚才被他忽略的手腕也已经红肿的传来胀痛,让辛尔不禁有些苦笑的扼住自己的右手:“墨叔,我莽撞了。” “不要急于求成,欲速则不达。”墨说道:“失去理智之时你便无法思考,如果积累了太多杂乱的情绪,在你突破魔法师的心障之时,必生祸端。” 心障是魔法师每两个阶级之间的屏障,是由情绪的波动,无法思索明了的问题,还有积累在神海中的心魔所构成。这也是为什么魔法师大多沉浸于书海之中不谙世事,这样能尽量减少与世人勾心斗角而形成的心魔。 辛尔虽然明白,但他却有着无奈的说道:“墨叔,我现在连双循环都建立不了,哪里还轮得到突破心障呢?” “思考是你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去做的。”墨说道:“仔细想想,你难道一点头绪都没有吗?” 第三十四章 尝试(三) 而听了墨的话,辛尔也苦笑起来:“墨叔,我要是有头绪的话,至于这样一次又一次的碰壁,经脉都要爆碎了吗?” 将墨叔的话当作是鼓励安慰自己,辛尔无奈的摇了摇头。但是此时,他的大脑中却突然闪过一些东西,在他浑浑噩噩的神海中仿佛投下了一道彻体的天光。这让他大叫一声,下意识的用力给自己右颊一掌,力气之大让他直接跌倒在地。而他的右手才刚刚在地上碰的有些挫伤,再如此使力,让他只觉得手腕像是折断了一般的剧痛,脸颊也红肿起来,宛如山楂糕一样留下了五个通红的指印。脸上的火辣辣烧灼一般的感觉,手腕的锐痛,还有体内经脉的钝痛,这些东西让辛尔宛如滚地葫芦一般的在满是灰土的地上打滚,沾的黑袍污秽不堪。 虽然他如此狼狈,像是发疯了一般弄的和乞丐一般浑身尘灰,但是辛尔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脸上嘴角却扬起,哈哈大笑起来:“我真是猪脑!” 为什么会如此了?是他修炼出错,走火入魔;还是被挫折所击垮,发了疯病了? 都不是。 辛尔在地上爬起,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洞口,折了一根干硬宛如手杖一般的藤条。走到一旁灰土还未被他小丑一样的做戏而搅散的地上,借着蜡烛暗淡的火光,他在地上写了大大的八个字: 由一而始,心定灵止! 墨看到辛尔如此滑稽,也大笑起来:“你小子还不算太傻,终于想起来了。” 辛尔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昨天才听到的,今天竟然就忘了。” 虽然墨没有同时修炼过魔力与灵魂力量,但是他的人生经验却要老道的多,面对任何难以解决的问题时也会更冷静的思考。很明显辛尔还没法像他一样能够纵观全局,而墨也不希望他太过依靠自己,因此并没有提醒他。 而这八个字,就是昨天上午福尔根与辛尔所转述的十六字中前八字。墨与辛尔早就清楚,也许有人在冥冥中看着这一切,为了提点辛尔而将十六字口诀转告给他。虽然辛尔也担忧自己就连穿的什么内裤都被人看清楚,可这十六字却是实打实的经验与教训。 看着这几个在灰土之中的字符,辛尔捏着下巴思考着:“心定灵止…心定灵止…心指的是从心脏出发的魔力,灵指的是灵魂力量吗?可是就连让灵魂力量静止不动,我想要推动魔力便已经是难上加难了,如果同时推动两个相反的循环,阻力定然倍增…这可能吗?” 但是无论如何,情况也不会变的更坏。既然让一种力量不动,推动另一种力量这条路就连半步都没法走出,那么换一种尝试也未尝不可。 虽说如此艰难,但辛尔却是想到:“虽说看似天方夜谭,简直如同疯人呓语一般天马行空,异想天开;但是我要凭借这一个别人看来是废人的身体,同时修炼成为异能者和魔法师,这岂不是一件更加痴人说梦一样的事情?既然如此,我又何必畏首畏尾呢,已开了我这先例,虱多了不痒,又怎差去做另一个白日做梦的事了?” 想到这里,辛尔嘴角也露出一个有些疯狂的微笑。虽然墨叔教导我要冷静,但现在也许我只能疯子一般,才能做到这做梦般的事了! 而墨看着辛尔脸上本来忿怒不平的表情渐渐收敛,在短暂的思索之后竟转而变为了有些癫狂一般的神色,正容道:“千万小心。此次不比以往,一旦两种力量逆流对冲,你本就有些受到伤害的经脉可能会被直接撑的爆裂,到了那时候可就是神仙难救了。你已经体会到了,就算经脉稍微鼓胀破损都会痛若锥心,如果你真的走火入魔,气血逆流,那么当场痛死都并非虚言。” 辛尔想起刚才淤积的魔力将经脉撑的有些鼓起,那便已经是一种极强烈而无法忍受的痛苦了,如果经脉真的破碎…想到这里,辛尔也不禁打了个冷颤。 但难道这样就能够阻止他吗?辛尔便不是这样会瞻前顾后的人,在仔细思考的同时,他更保留了一份独属于少年郎的冲劲,不管什么下场,要么是成功,要么不过是死,再简单不过! 辛尔哈哈大笑:“墨叔,人生在世,要么痛快而活,要么痛快而死。如果我真因为走火入魔而全身经脉爆裂,那么活的也算得上【痛】,死的也算得上【快】了!” 而墨见他竟然还有心情玩笑,亦是为他的壮志豪情而感染大笑起来:“好!虽千万人吾往矣,要搏的就是死地之中一线生。正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放手而为,无论如何我也想办法保你性命!” 辛尔听了墨的话,也有些暗暗感动。他知道墨叔现在只是一缕残魂,力量虽然略有恢复,但却依然极其虚弱。再加上他与自己更是非亲非故,竟然愿意为自己耗费灵魂力量保命,怎能不让这个恩怨分明的孩子牢记此情了? 用力的点了点头,他收回了狂妄的笑容,漆黑的眸子宛如两颗水晶一般,在昏暗的山洞中烁烁发亮,宛如夜幕中高悬的明星。辛尔正容道:“墨叔,我绝不会失败。” 在地上爬起,辛尔再次调整好心境。为了横死的亲人,为了对自己如同儿孙一般的墨叔,也为了能够如同一个真正的【人】一般,有尊严的立于着大地之上…他只能成功,也必须成功。 坚定了意志,辛尔深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吸纳起天地之间的魔力。虽然刚才吐了一些逆血,但这是淤积在他喉头,被气血乱流迫出的瘀血,对他身体并无太大伤害。与刚才一样,吸收魔力完全没有任何阻碍,它们欢快的就钻进了辛尔的身体,如同海纳百川一般的汇聚在他的经脉中。 “同时推动双循环…” 辛尔感觉着混杂在一起的魔力与灵魂力量,它们就如同无数张不同颜色,被水浸透濡湿的纱巾叠在一处,虽然彼此之间不会互相混淆,但是他想要就这么将它们分为两脉也是绝无可能。即便如此,他却可以推动它们流淌循环,一旦进入循环中,两种力量便会自然而然的分开。虽然他只能推动它们运行极其微小,几乎不可见的距离,但是他却明白这两种力量是泾渭分明的。 而刚才的例子,也指明了唯一的一条道路。如果说对于魔力的循环来说,灵魂力量如同止逆的阀门,一旦感知到魔力经过登时关闭,那么什么时候,这阀门会开启呢? 辛尔的悟性远超一般孩子,仅仅是这么思考着,他便已经明白了。 非常简单,当灵魂力量反方向运行起来,阀门便会开启了,魔力亦然。这也是唯一一条道路,维持着双循环同时进行,并且保证它们互相完全的平衡,彼此更是不会碰撞而扰乱,便能够做到逆向双循环! 汗在辛尔的脸上流淌下来。虽然还未开始,但他也已经感觉到了那令人发指的难度和必须对两种力量极细微的操纵了。犹如盲人过独木桥一般,这独木桥还是七扭八歪,再加上正对面还有一个盲人在走过来…但是无论如何,就算是千辛万苦,他也一定要成功! 第三十五章 尝试(四) 与刚才一样,先将魔力在经脉中推动,而瞬间已感觉过数十次的阻碍感便已传来。虽然魔力因为被强行催谷,无法排出而让经脉被堆积的有些胀大,疼痛随之蔓延,但辛尔的脸色却平静如水一般。 接下来便是最重要的地方了,这一切究竟是天方夜谭,全无实现可能,还是死地之中尚存一线生机,全看这一步了! 将意识强行分散,辛尔一面控制着魔力继续流动,另一半心神则去催动此时宛如礁石一般坚硬对抗着魔力的灵魂力量。而无论这些力量如何的不听话,如何的难易操纵,它们终归都是在辛尔身体中的客人,在辛尔意念的束缚之下,就算再怎么的不情愿,它们也不得不服从。 强行将凝聚在一起的灵魂力量向反方向推动,辛尔极惊喜的发现,本来如同层层叠叠山峦沟壑一般阻碍着魔力流动的灵魂力量屏障竟然消失了一瞬间,而一直被强行向前推行的魔力,也因为阻碍消失了而瞬间向前。但是这喜悦感觉甚至都没有坚持到一息时间,因为下一刻魔力和灵魂力量就已经碰撞在一起,宛如夜空中骤然炸散的花火,无数光点在辛尔的经脉与身体中飞溅与漫射,让他本来因惊喜而挑起的眉毛痛苦的扭结起来。而当两种力量运转经过他右腿的旧疾,辛尔也能感觉到稍微有些滞涩和不通畅,还好并不影响。 强行将涌上喉头,甚至舌苔味蕾都已感觉到的铁锈咸甜滋味咽下去,辛尔平息了半晌,才略微恢复过来。刚一睁开眼睛,他似乎已忘记了刚才的痛苦,极兴奋的说道:“墨叔,有戏!” 而听见辛尔的话,虽然因为他差点便受重伤而感到有些担忧,但是墨却依然为他感到喜悦:“好!千万小心,如果感觉不对不要强求,立刻散去魔力!” 这样的尝试进行了一次又一次,一转眼的时间,辛尔便已经在这山洞中度过了四天。而没有天光射入的山洞内昼夜难分,辛尔更是完全不停歇的尝试着,直到身体无法承受,过于疲累才会歇息。而吐血更是无法避免的,虽然他小心又小心,谨慎又谨慎,但是只要对两种力量的控制稍有差池,产生了摩擦与碰撞,那么在经脉中化为狂暴乱流的魔力便如同四处乱冲的公牛一般,让辛尔受尽了折磨。虽然因为偶尔的咳血,让这个不过只有九岁的孩子面色一日比一日苍白,但是不断的思考,却让他的那双眼睛越来越明亮。 而此时的辛尔也已经清楚如何能够同时建立起双循环了,他所欠缺的就是对于灵魂力量与魔力的掌控。必须要让它们互相缠绕,但却彼此不碰撞干扰,同时还需要运行完整的周天,这是一件每一个极细微的地方都不能有任何纰漏,宛如最精密机械一般的行为。如果他能够成功做到,那么虽不敢说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都如臂使指,但对于魔力与灵魂力量的操纵也要远远强于任何一个同阶的修行者了。这并不是他妄自尊大,而是在不断的失败,屡次的剧痛中所得来的经验与教训,在凭借一个九岁孩子羸弱的身体承担足够让成年男人崩溃倒下的痛苦后,辛尔已对自己有这样的信心。 而想要同时推动两种力量,丝毫不能有失偏颇,辛尔便要让魔力和灵魂力量的输出完全对等,同时也要将自己的意识分为强度等同的两份。这不分何时何地的心分二用无异让他精神分裂一般,虽然让他大脑几乎炸开了一般极度的烦躁,但却亦是一种对于灵魂力量的磨练。而不断的尝试吸收魔力,再不断的将魔力溢散而去,虽然辛尔在构成循环之前没法拥有一丝属于自己的魔力,但这却能让他的经脉更加坚韧。看似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但这些苦痛的经历却如同茧一般,在破茧成蝶的那一刻,他便会知晓这一切带给他的收获。 又是一日过去,辛尔已失败了上千次。但是他却未感觉挫败的悔恨,而是立刻再次推动起两种力量,重新尝试。慢慢的让它们相互靠近但却不接触,保持完全的对等与平衡,既不彼此干扰,亦不触碰经脉的内壁… 两种力量在他身体中慢慢的运行,虽然犹如蜗牛一般缓慢到了极点,但这却足够惊诧任何人。而感觉到魔力和灵魂力量第二次在出发点汇聚,宛如两辆相邻轨道迎面而来的列车一般呼啸而过,辛尔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个疲惫的笑容。什么时候两种天赋平衡的人也能够修炼了?但他却依靠自己的大毅力,运气以及诸多无法复制的因素,却实现了这开天辟地一般的创举。 但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虽然循环已经构成,但是却不稳定,而且也没法吸收魔力来壮大己身,灵魂力量虽然能变得更加凝实,但却同样也没法让辛尔成为一阶的见习魔法师。而接下来就是核心步骤,决定一切的时候了,将两种循环分离,让它们分别固定炸开,才能让自己成为最顶级天赋的魔法师和异能者! 与刚刚接触魔力相比,虽然才只过去了不到一周的时间,但辛尔却已经对自己身体内的两种力量了如指掌。这就犹如畜养动物,在幼年时期与它们相处,哪怕是最凶恶的猛虎狮子也能够驯服。而辛尔体内的两种力量也是如此,此时不过是幼生时期,只有一些粗糙的胚型,在辛尔一次又一次的操纵下,它们已经宛如辛尔意识的延伸一般了。 也正因为如此,辛尔才能做到将纠缠在一起,还在旋转着的循环逐渐分开这几乎不可想象的事情。可虽然辛尔已十分精熟,最开始十分顺利,但很快他便立刻发现,随着互相钳制彼此限制着对方运转速度的两种力量分开,它们的循环也越发的加快。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吸收更多的魔力补充,神海也将灵魂力量不断的释放而出,这让他已经被拓宽了的经脉开始胀痛,大脑也因为意识的干涸而出现阵阵眩晕感觉。 “继续下去!”墨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炸响,让辛尔几乎涣散的意识重新凝聚起来:“没法停止了,如果现在冲突的话,你会被两股高速旋转的力量炸成齑粉的!” “他妈的!”辛尔也爆了粗口,现在骑虎难下了,不成功,便成仁,索性便一鼓作气,直接冲到最后吧! 强行将两种循环分开,辛尔也已经感觉到了右臂中的圣器碎片因为此时剧烈波动着的气血而宛如第二个心脏一般狂跳着。正常人的身体内,经脉虽然以心脏与大脑为源泉核心向外辐射出去,但主要的脉络依然彼此连接循环为一体。而辛尔却不同,他天生经脉便异于常人,这也是他敢于尝试的原因之一,那就是他的经脉自有连接,能够做到将躯干与右臂的经脉彼此分离,形成两个单独的循环,并且彼此互不干涉。 继续推动着力量分离,已经失去了约束的魔力与灵魂力量的旋转完全没有阻碍,仿佛在轴承内高速转动,不断碰壁而迸射出点点火星的铁轮一般。如果是普通人的修炼,绝对不会像是辛尔这样的危机四伏,为了将两种力量分离他不得不将循环高速的推动,这样才能让它们彻底的分离,不如说普通人想要将循环如此推动都没法做到。而这样的剧烈撞击与抖动也让辛尔感觉到经脉之中不断传来撞击的强烈痛苦,如果不是他已在这不断的尝试和被力量反冲的疼痛中心志无比坚定,恐怕早已没法控制两股力量了,而到了那个时候,已经高速旋转,不断吸收着外界来壮大己身的两个循环已经没办法再像当初一样散去天地之间了,唯一的下场便是当场炸碎辛尔的身体! 第三十六章 尝试(五) 虽然已经被剧烈的疼痛和死地边缘徘徊的危机感迫至满面冷汗,但辛尔此时却出奇的冷静。忍耐着不断从身体每一个角落传来的痛苦,辛尔虽然身体都有些颤抖,但他却依然能够将意识对等的分为两份,完全平衡的维持着循环。这不仅是因为他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中已几乎完美的掌握了自己身体中的魔力和灵魂力量,更是因为他有一颗坚毅和镇定的心。 而墨此时也能感觉到辛尔所面对的巨大危机,但他却没办法帮到他任何。辛尔现在如同装满了水的气球一般,凭借自己还能勉强保持着现状,但如果外力强行介入,那么极可能登时炸裂,化作一阵血肉的灰尘炸散于天地之间。因此即使墨再焦急,也只能看着,甚至都不敢发声提醒鼓励辛尔,生怕扰乱了他竭力维持着平衡的思绪。 而此刻的辛尔,也没有什么心思去考虑墨叔是否会为自己担忧了。 分离,分离,分离!两种力量本来互相纠缠在一起,却在辛尔一点点的推动剥离下抽茧一般的分开。而这便绝不容易,不仅给辛尔带来了剥皮削骨一般的痛苦,他更是不能被这疼痛感觉干扰分毫,哪怕一瞬间的松懈都不行。一旦他对两种力量的控制稍微有失偏颇,那么勉强维持着的平衡瞬间就会被破坏,正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辛尔绝不能让这惨淡情景发生,因此即使大脑被一分为二而无比混乱,他也强打精神,竭尽全力的推动着循环。 不知过了多久,如同一直忍受着炮烙之刑,这让辛尔面色涨红,太阳穴上青筋暴起。虽然几乎是在被酷刑拷问,但辛尔的内心却极其平静。仿佛体肤之痛没法动摇他的神智,即使皮肤如火炭一般赤红,体温更是高的吓人,但辛尔却依然极其坚定的控制着两种力量的循环一丝一毫的分离。 虽然极其缓慢,但是却非常平稳。又过了足足几个时辰,辛尔终于完全将魔力与灵魂力量分开了。将灵魂力量留在身体内部,由心脏与神海推动,而魔力完全被他分离进入了右臂中的另一个经脉循环中。感觉到右臂中的圣器碎片与心脏完全一样的在推动着气血与魔力运转,并没有出现离开了心脏后便逐渐衰颓枯竭的征兆,辛尔也略微舒了一口气。 而行百里者半九十,辛尔不是不明白这样的道理。虽然只剩下最后一步,将循环稳定住,但最是这一步难若登天。迈过去这一步,他就将是天地之间独一无二的天赋最强者,而一旦失败,注定炸碎为齑粉,消散于天地之间,回报极大的代价便是风险极高。 为什么说最好的天赋是九一开,九九一开,而不是十成的异能者天赋或者魔法师天赋呢?就是因为孤阳不长,孤阴必衰,如果缺少了辖制,势必无法控制走火入魔。而辛尔分离后的魔力和灵魂力量完全纯净,此时虽然成功推动了循环,但却相当于将两种这样的天赋集于一身,又哪里是可以暂缓的了?失去了控制的循环宛如狂暴的列车,将辛尔的经脉如同轨道一般撞的咣咣作响。 “该死的,慢不下来…”辛尔紧紧咬着牙关,刚才推动魔力时用尽全力都没法让它们流转起来,现在却要竭力的减缓它们的速度了。但是此时失去了另一种相对力量作为缓冲的两种力量一边不断吸收着外界力量来增强己身,一边变得更加的难以控制。 “思考…思考…”辛尔想起墨叔曾郑重其事的与他说过的,无论什么时候,面对危机之时都要镇静的思考,因此即使他此时情况已经岌岌可危,四肢百骸到处都在传来警报,告诉他身体已经被狼奔豕突的两股力量摧毁到濒临了极限,但辛尔却依旧在极冷静的思考着。 什么能帮助自己?自己究竟要做什么? 就在这时,辛尔猛然想起了那八个字。 由一而始,心定灵止…既然分离循环之时是“心定灵止”,那么什么是“由一而始”呢?他绝不相信这四个字没有任何用处,仅仅是为了韵脚才这么所说,虽然神海因为透支而几乎干涸,但辛尔却依然高速的思索着。他已隐隐看见了破局之法,能够达成这惊世创举的最关键一步,就藏在这四个字中! 而此时的墨并不知道辛尔正在思考,他只能看到辛尔的皮肤仿佛煮熟虾子一般通红,甚至皮肤都因为经脉与血管的鼓胀而被撑裂,无数细小如蛇般的猩红血丝在他的整个体表流淌,就连黑袍都被染的血迹斑驳。就如同煮过头的鸡蛋外壳破碎一般,即使不知道辛尔的身体内部此时什么情况,墨也清楚他已经到了极限,已是最岌岌可危的时候了。 迈向强者之路无数艰辛,屡经生死亦是家常便饭,无论如何,你都一定要成功…因为你是我墨的弟子,因为你有一颗虽然年幼,但却毫无畏惧的心!墨暗暗想着。 而此时,在辛尔左手的手背之上,一根血管也破裂开来,鲜血犹如猩红的泥浆一般汩汩的流淌着,将他本来白皙的皮肤染成了狰狞的红色。虽然这并非是足以致命的伤势,但却由小见大,已经可以看出他身体内的情况绝不乐观。过于沸腾的气血已经让他的身体被破坏摧残,甚至连体表的血管也无法承受的爆裂,这让他本就无人色的脸上更加病态的苍白。 由一而始…这四个字究竟蕴含着什么?与我休戚相关,对我的修炼有莫大裨益;能够让双循环互相控制稳定,让我真正成为开天辟地的第一个人,它的秘密在哪里? 肚腹间传来强烈的剧痛,虽然辛尔不知道究竟在自己身体中发生了什么,但也明白这绝不是正常现象。自己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必须做出最正确的选择,哪怕那是胆大包天,肆意妄为的! 或者是上天保佑,也许是辛尔天姿过人,亦或是他死去的亲人在冥冥之中保佑着他,在这火烧眉毛般紧急的时刻,一个转瞬即逝的想法在他的脑海中出现了。 由一而始,指的会不会是虽然我身体中有两个循环,但却由一个点而开始?能够让双循环不会彼此干扰,但却可以互相控制…不是也有一种办法吗?如果我将双循环连接在同一个点,构成一个衔尾蛇一般的∞符号,同样可以做到右臂中逆时针,身体中顺时针,并且浑然一体!更何况墨叔与我说过,我的魔力与灵魂力量修炼必须完全对等,如果这样的话不是同样可以保证魔力与灵魂力量共进退吗? 如同一缕阳光照在了沉寂多年的坚冰之上,辛尔只觉得空旷的神海此时完全明亮起来。原来这就是答案!没有时间再去犹豫了,如果再畏首畏尾,自己的身体就是第一个崩溃的。 此时辛尔体内的两个循环已经如同被仓鼠在其中狂奔的跑轮一般,已经急剧的加速到让魔力与灵魂力量仿佛火星般迸射。而他便清楚,虽然这能让他的修炼速度达到一个普通人无法想象的地步,但却绝不稳定和持久,他的身体没办法承受如此高速的吸收魔力。就如同空转的机械齿轮,即使它们如同疯了一般的旋转,也不过是白白耗费能量罢了,还可能烧毁电机。 第三十七章 突破 辛尔此时要做的,就是将两个完全分离开,互不相干的循环连接在同一个点上。毕竟它们都在辛尔体内,共事一主,就像古代传说中的将相和一般,哪怕再多矛盾,也必须兄弟阋墙而外御其辱。 因此他现在便要用尽全力,向反方向遏制住已经旋转到火花迸射的两个循环,将它们的速度减缓下来,调整合适,为以后的修行打下坚实的基础。就如同两个齿轮一般,辛尔必须将它们契合在一起,才能保证他的修炼毫不有失偏颇,避免他身体内的平衡因为灵魂力量或是魔力的修行不对等而破坏。 “停下,给我减慢下来!”辛尔紧咬着牙尝,用尽全力操纵着。已经知道了如何去做,现在剩下的最后一件事情,便是去拼死努力了。而这便绝对不简单,先不说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两个循环已经吸收外界的力量到了对于一个九岁孩子脆弱身体极可怕的地步,魔力的循环不断的在外界吸收魔力,灵魂力量循环更是几乎将他的神海都要吸摄干涸了;另一方面则是他的经脉已经开始逐渐出现了破损。虽然在这几天的修行之中,他的经脉已比一周前更坚韧了一些,但也只是相对而言,依然还是没法容纳如此之多不属于他的力量的。 正因为如此,仅仅是简单的动作,便有着剧烈的疼痛反馈而来。比无数刀刃切割着他全身的皮肤更加痛苦,辛尔知道自己的身体内部已经千疮百孔,伤痕累累了。而这却是一个无比缓慢的过程。与他所付出的努力,所感受的疼痛极不成正比,他竭尽了全力,也只能让高速运转的循环减少肉眼几乎不可见的些微速度。 但辛尔危如累卵的意识,却让他哪怕再能够忍耐,也没法坚持下去了。即使他再如何坚韧,心志再如何坚定,也终究是个九岁的孩子。两腮宛如钢铁一般绷紧,甚至能看见血丝在白色的牙齿上流淌,双眼更是因为用力过度而有些凸出,毛细血管的爆裂则让他的双眼此时也猩红一片。 意识逐渐涣散,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已经不属于自己了,炽烈的宛如烧灼起来一般的痛苦让他几乎麻木。而如果他不再控制自己的身体,那么他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将是极惨烈的死亡,被无比沸腾的气血灼穿血管经脉与肌肉,最终在这无人知晓的地方,炸为满天的灰尘! 为什么自己要承受这些?在几乎昏迷失去意识之前,辛尔问自己。 我做错了什么事情吗?是我曾做过什么孽,上一世犯过什么无法被谅解的大错,才要忍受这样的痛苦吗?也许吧。我本就籍籍无名,不过茫茫天地之间一小卒,是不是在这样一个昏暗而无天日的地方静悄悄的死去,才是我对上一世所留下莫须有余殃的赎罪呢? 意识一点点的消弭,辛尔觉得自己的神海之中宛如被千斤所坠,从未如此的沉重过。似乎潜意识中有一个声音在告诉着他,就这么放弃吧,这么活着实在太疲惫,太痛苦了… 但是辛尔却没法如愿。在他的意识最深处,无论如何都没法让他瞑目的,是一股熊熊燃烧着的火…他并不畏惧死亡,亦不是贪恋生命,他仅仅只是不甘心! 凭什么好人难得善报,恶人却加官晋爵?凭什么我们横遭灾劫,始作俑者却依旧逍遥?凭什么我的父母姑姑不得一个安宁的死,我却他妈的也要步了后尘?凭什么这天地糊糊涂涂生了我,却要我凄凄惨惨丢了命!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他妈的无论如何也不甘心啊!贼老天,既然你要我死,我无论如何也要活给你看!我要让这冥冥之中牵制我,束缚我,摧折我,陷害我的东西粉身碎骨!如果是天意,我就让它破碎;如果是神明…我就让它覆灭! 不是对生命的渴求,亦不是对死亡的畏惧,辛尔虽只有九岁但他却对生死间的大恐怖豁达坦然。仅仅只是一股劲,一口气,却将他岌岌可危的生命吊住。也许要说人类的潜能就是这么可怕?但是想必换一个任何其他人在此处,也必定会被永无止歇的痛苦而折磨疯狂,最后失去了控制而毁灭。过人的悟性,无比的坚决,疯魔一般的韧性俱全,而它们则让辛尔活了下来,触摸到了万分之一的生还机会。 将辛尔的亲人杀害的那幕后黑手,能不能想到,自己已亲手造就了一个可怖的敌人与对手呢? 时间滴滴点点的流逝,那极耐烧的火烛也已变为一团混浊的蜡油,让这山洞漆黑而无生气。辛尔则更是宛如死去了一般,若不是还能看见他血迹模糊的胸膛微微的起伏,恐怕已会觉得他乃是一具死尸了。 不知多少时辰过去,辛尔才浑浑噩噩的醒了过来。 “我…我还活着吗…”刚刚下意识的想要起身,他却感觉到自己身体内传来了剧烈的痛苦。宛如一阵在脊柱中四处流窜的电流,让他无法控制的呻吟出声。 而墨此时已不知焦急的等待了多久。他没法去帮助辛尔分毫,能做的事情就只有等待,虽然墨极其讨厌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但这却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他只有完全的相信辛尔,即使他的身体上不断迸射出血花,皮肤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但他只能看着。在几个时辰前,辛尔更是已经连冥想五心朝天的坐姿都没法维持了,一头栽倒在地,墨已觉得辛尔终究没有突破那最后一关而死去了。 万念俱灰,但突然听见了辛尔痛苦的呻吟,墨立刻大喜过望:“辛尔!你还活着吗?” “墨叔…你能不能盼点好的…”辛尔颤抖而沙哑的说道。刚刚张开嘴,凝固在嘴唇上的血痂被他撕开,让他麻木的味蕾立刻感觉到了血液咸甜的铁锈味道。即便如此狼狈,简直如同战争中惨死的尸体一般,辛尔却依旧强撑着露出了一个疲惫的笑容:“看来我运气不错…” “别动!”见辛尔竟然还有心情笑,虽然觉得这简直是胡闹,但墨焦急的心情也稍微缓解了一点,立刻说道:“我先为你检查一下伤势。” 灵魂力量进入辛尔的身体,墨咋舌的发现他体内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经脉如同蛇皮一般褶皱,就犹如被人揉搓踩踏过一样。他唯一还能庆幸的就是辛尔的心脏依旧还在跳动,还有经脉虽然处处破损,但却没有断裂,并不是不可逆的伤势。 收回灵魂力量,墨长叹了一口气:“你呀,真是胆大包天。我不是告诉过你,自己的生命更重要吗?你知不知道哪怕有一个瞬间失控,你就绝对没法再像现在这样躺在这里了!” “我知道…但我想拼一拼。”咧开嘴,辛尔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 在墨摇头叹气,一面为他的莽撞而后怕,一面为他的胆大和坚韧而惊叹时候,辛尔却感觉到在自己的身体里有两股极细微的暖流在流淌着。虽然它们无比的微小而几乎不可见,但却是货真价实存在的,在他的经脉里缓缓的流淌着,不断的传来微微的温暖感觉。 而这就是属于他自己的魔力和灵魂力量了——在这一刻,辛尔终于成为了一个货真价实的修行者,一个前无古人,可能也后无来者的人。虽然这么说有些猖狂,但是同时身为最顶级天赋的魔法师和异能者,他便有这样的资格。这是他用自己的一切换来的,无数次险死还生,在死亡的边缘徘徊,他用自己坚毅的心,惊人的悟性还有或许存在的上天眷顾,换来了这足够让他满意的果实。 “这…这是…”虽然想狂妄的大笑,想一蹦三尺高的庆祝这来之不易,足够支撑他复仇的天赋,但辛尔此时只能露出一个十分难看的笑容。他被血痂模糊一片的眼角,流下了两行滚烫的热泪,将坚硬而有些发臭的血痕融化,流下了两道显眼的痕迹。 而这也是他最后的意识了。大悲之后的大喜,也终于冲破了他脑内最后一根弦,辛尔终于昏昏沉沉的昏迷了过去… 第三十八章 神界(一) 此时,在不知多么遥远,穿过无数连接着两界的小世界之外的神界。 与灵界不同,神界没有任何国家之分。人口无比繁多,土地无比辽阔,但这些的一切都归属于一个人,或者说,一位神。在这里,祂就是一切一切的主宰,主宰着世间万物的生与灭,兴与衰,潮起潮落,云卷云舒。祂的意志便是神界所有生灵的圣旨,祂的怒火便是神界所有生灵的天罚。普通的神民和神仆没有资格感知到祂的存在,就算是圣子与圣徒们也只能聆听祂的意志。虽然没有实体,但这天地的每一个角落,从高高悬挂在天空之上宛如巨大金盘的天阳,到漂浮在溪流之上一根被打湿的鹅毛,祂全部了如指掌。 祂从无数的岁月前便是亿万生命,天地疆域的主人,没有任何原因,因为祂是神。这方世界的全部被祂支配与保护,所有人也相信有朝一日,祂将是三界的共同主宰。 而在神界之中,更是处处云雾萦绕,穿行的神民们白衣胜雪,长袍若云,似是天使又犹如仙人一般飘然。与灵界有烟火与红尘气息的众生不同,神界之人,哪怕是最普通的神民也犹如不食人间烟火,朝饮露水,暮食梧桐一般。这里似乎便是传说之中的仙境,一切都是那么的超然与美妙,也许在灵界与魔界的人们,只能在最奇幻的美梦之中,才能梦见如此一个世外桃源。 而在重重叠叠的云雾之上,能看见一座金碧辉煌的楼阁。虽然犹如建立在云层之中,看不见它的根基,但却稳如泰山,坚如磐石。它更是天工造物一般鬼斧神工,雕梁画栋,宝光流溢一类的凡间词语无法将它形容。哪怕是最为技巧娴熟的名匠,使用最精妙绝伦的工具,也没法建造出如此这般隐隐蕴含天地哲理的建筑,它的每一根流光溢彩的立柱,每一个飞扬而起的檐角,都有无数玄妙隐藏在其中。其上誊录的神纹更是无比深奥,但在这里却如同普通的装饰一般随意的铭刻在上面。在楼阁堂皇的大门之上,朱红色的漆柱之中,则悬挂着一面金色大匾,以神族的文字书写着三个大字——天衍阁。 而这栋名为天衍阁的雄伟建筑,则是属于曾身为六圣徒之一的天算子。此时这栋占地面积极宽广,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阁中,一名白衣男子站在顶层之上,俯瞰着如同雪山一般浩如烟海的云雾。 他面容极英俊,但却分辨不出他的年龄。婴儿的天真无邪,青年的活力澎湃,中年的沉稳厚重,老年的睿智远见,都可以在他的身上看见,这便是一个如此不俗的男人。 而能够身居如此高位,如此神秘莫测的男人,便是天衍阁的主人,天算子了。听着阁中无论何时都清脆如珍珠落盘的算盘声响,天算子漆黑的眉毛却微微的皱了起来。 在这一瞬间,他感知到了一种令他厌恶的感觉。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多久之前?很久很久,久到即便是他也已几乎忘记了。 但这种感觉却是不能忽视的。虽然极其细微,如同一片羽毛落在平静的湖面上一般泛不起什么涟漪,但身为资历极老的圣徒,更是神界最长于推演星象天意之人,他知道可能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了。 略微的思索了一瞬,即使仅仅是一个极端暂的瞬间,但以天算子的境界,他已推衍了万万种情形。从虾子产卵,乃至流星陨落,天算子已经穷尽了这天地间所有能让他心悸的可能,但他的眉毛却依然还是蹙着。到了最后,他也没有推算出究竟是什么让他如此微微的不安,而这种事情便是绝不可能发生的。 “这些年,过于的太平了。久必生变,而他们中更是有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或许不要太久,变乱就会发生。”天算子喃喃的说道。 而就在此时,在天算子因为想着其他事情,而茫然望着雾罩云山的白袍身影一侧,另一个男人缓缓的浮现。 与天算子相比,他更年轻,气势也更加锋锐。仅仅是站在那里,他的身上便有一股冲天的剑气,足以开天辟地,移山填海,如果不是这天衍阁乃是由圣神的身体一部分所化,恐怕就要被这男子的气势所刺破了。他就宛如一柄真正的剑一般,并不需要也不屑于藏锋,因为他乃是天剑子的一道灵影化身。虽然真身处于云深不知处,距离此地万千里之外的剑心阁,但天剑子却能在一瞬之间辗转两地,这便是他之所以有资格身为圣徒的力量了。 刚一现身,他那双剑眉之下的漆黑瞳孔便盯着天算子:“囚柯迪,我与你所说之事,你考虑的如何了?” 这男人所降临的不过是一道灵影,却极无理的直呼自己的名字,天算子也以知道,他们这些新晋的圣徒已看不起自己这衰老的旧臣了。 但他并不在意这些。万年的岁月已磨去了他的棱角和锋芒,他早已不想去与他们争权夺利,勾心斗角。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天算子说道:“我的答案你已知晓。” “哼!”天剑子怒哼一声:“囚柯迪,你不要以为自己资历老,就可以在这位置上坐到老死!圣徒的位置,已不是你一个老的快死的人能够占据的,你不会以为就凭你天衍阁的那些圣子,就能够在下一次赐姓大典里保住你天衍阁的位置吧?哪怕是本座剑心阁的圣子,都是千万人中脱颖而出的天之骄子,更不用说二哥的天机阁,与大哥的不灭阁了!上一次若不是有绮梦阁的人马援助,你们天衍阁早已被除名了!” 神界之人姓氏并非由父母所传,而是由圣神所赐。只有实力到达一定境界,才有资格改换姓氏,比如实力到达圣徒阶级,圣神便会赐姓“囚柯”,天算子名为囚柯迪,眼前这天剑子则名为囚柯锋。实力更低一个境界的圣子圣女被赐姓“摩罗”,而更低的神侍则赐姓“释德”。至于那些更为低下的神仆与神民,则连姓氏都没有。 而神界之人获得姓氏的仪式便是赐姓大典。在这整个神界的盛会上,实力足够进阶之人便可获得圣神的赐福。这乃是莫大的荣誉,在所有神界之人心中圣神便是至高无上的;其次就是神界中等级森严,更高阶级之人视地位低下者犹如蝼蚁,而赐姓大典便是他们突破桎梏,飞黄腾达的契机,因此他们的修炼便会拼死一般努力,只为了在这一刻能够出人头地。 而对于他们这些能够拥有自己势力的圣徒来说,赐姓大典亦是他们争夺彼此排名的时候。不仅是圣徒之间的切磋比试,更是手下人马尤其是圣子间的较量,以此来决定地位先后高低。上一届赐姓大典,天衍阁排名最后,差点连第一关都未通过,如果不是天梦子的绮梦阁帮衬,恐怕天衍阁就要被剔出七阁之外了。 虽说天算子并不计较这些虚名,就连他自己都不愿去争夺那六圣徒之一的名号,仅仅是排在六圣徒之外的第七人,但如果失去了七阁的地位,各种修行资源都会大幅减少,他不能不去考虑自己手下儿孙们的未来。即使天衍阁负责统计由下界供奉来的贡品,是整个神界的根基命脉,但是并不代表他们是不可替换的。 而听了天剑子的话,天算子脸色微寒。他知道其余六阁人才济济,而自己的天衍阁不过小猫两三只,虽说神侍之下不少,但是拿的出手的圣子却屈指可数。就算是排名第三天剑子的剑心阁,手下圣子圣女也有十余人,更无不是天纵奇才,实力绝强,哪里是天衍阁能比的?如若不是上一届摩罗心拼死,再加上绮梦阁的摩罗绯有些在意这小子所以出手相助,不然就算自己实力不俗,恐怕也没法保住天衍阁的地位了。 第三十九章 神界(二) 正所谓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天剑子如此毫不留情面,也让天算子面色有些暗沉。在他万年前纵横世间之时,现在的这些圣徒还不知道在何处呢!但他并不喜爱口舌之争,仅仅是淡淡的看了天剑子一眼:“我天衍阁如何做,不劳你费心。” “哼。”天剑子见面前这男人沉稳如山,亦是有些恼怒:“不管你当日如何威风八面,此时已不是你的时代,如果你尚还知些分寸,便自己退去,莫要弄得彼此难堪!” 天算子知道虽然灵界与魔界供奉不少,但神界极其广阔,因此资源亦是不能任人挥霍。如果自己天衍阁被挤下位置,那么其余六阁所能分得的资源便更为庞大,到了那时候,强者愈强,弱者愈弱,恐怕就再无翻身之地。虽说他有圣徒的实力,无论如何也不会狼狈,但他的徒子徒孙可就不能像现在这般无忧无虑了。 而在两人暗含锋芒的交涉之时,一个青年在楼梯拐角走了上来。他身材颀长,白衣胜雪,面相虽无如何英武不凡,但却自有韵味,眉眼亦是十分耐看。究竟什么人,能够踏上这只有天算子所在的天衍阁顶层呢? 他便是摩罗心,天衍阁的圣子之首,亦是天算子的亲传弟子。在上一次赐姓大典中,便是他拼尽全力,以重伤为代价保住了天衍阁的地位,虽然依旧是岌岌可危,但却让天衍阁没有在上一次便直接掉出七阁的位置。 而看见老师身边竟站有另外一人,摩罗心也是一愣,但是很快他便已感觉到那飘渺身影之上参天的剑意,知道这能够与老师并肩而立的人,乃是同样身为圣徒的天剑子了。 快步走到天算子身边,摩罗心垂首道:“老师。” 天剑子微微眯着眼睛,略微瞥了一眼摩罗心:“这就是天衍阁的摩罗心吗?不过如此,与本座手下的四圣子相比,就连最弱的摩罗奎他都并非敌手。” 而与自己的老师喜怒不形于色不同,摩罗心便不是一个喜爱忍声吞气的人。即使天剑子乃是圣徒之一,地位至高无上,实力更是通天彻地,但摩罗心亦是丝毫不觉畏惧慌乱,而是冷哼一声:“剑心阁的圣子,不过一群脓包废物罢了。如果真有什么本事,岂能被摩罗绯以一敌三,撵的抱头鼠窜?” 天剑子知道摩罗心说的乃是事实,除了他麾下最强的圣子摩罗霸,其余三人确实是在上一次赐姓大典中被摩罗绯一个女孩子尽皆击败。而这事也让他面子上大大的挂不住,虽说他乃是圣徒,地位无比尊崇,但正是这般人物丢脸才最难以接受。即使大典结束之后他罚摩罗奎三人面壁十年,但却依然没法让他丢了的面子找补回来。而今天一个不过是失势圣徒手下的小小圣子,竟然敢用这事来嘲讽自己,天剑子哪里忍耐的了? “牙尖嘴利。小子无礼,今日本座就要替你的老师教育你什么是尊师重道!”天剑子怒哼一声,一道剑气便从他灵影分身之中分离开来,化为满天寒光闪闪的剑雨,向摩罗心射去。 虽然名为圣子,但是圣子与圣徒不同,实力足够之人可得赐姓,天赋出众之人亦能。而此时摩罗心不过相当于灵界三阶出头的实力,纵使天剑子此时只是一道灵影在此,更未全力出手,也绝非是他能够阻挡的。 “哇!”摩罗心也没想到天剑子竟然丝毫没有前辈风范,二话不说便是主动出击。惊叫一声连忙后退,想着老师必定会出手帮助自己,但他却在天算子脸上看见了有些玩味的笑容,知道老师不会干涉了。苦笑一声,但他也只能催谷起魔力来,就算自己肯定不是天剑子的敌手,但也不能弱了天衍阁圣子之首的名头。 但就在此时,千钧一发的时候,一道香风向摩罗心扑来。让他不禁一怔,才看见面前竟是一个女孩,一个摩罗心并不想见到的女孩。 与长相并不极英俊的摩罗心相比,这女孩就要貌美的多了。正是双十年华,宛如含苞的蔷薇一般,眉如春山,眼若圆杏,粉颜上一层薄怒更是让她平添一分俏色。身段苗条玲珑,即使与身材颀长的摩罗心也不逊色,仅仅只比他矮上半点。 这不正是他刚才所说的摩罗绯吗?可摩罗心便不愿意见这女孩,即使她美的宛如天上的谪仙一般,他却觉得像是见到了鬼一样,面色上比面对天剑子的攻势竟更要惊慌:“绯儿姑娘,你…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哼。”见自己面前这男人竟然满脸窘迫,似是不愿意见到自己,摩罗绯顿时感觉又羞又恼,怒哼出声:“是我老师领我来的。” “老师?”摩罗心一怔,转头过去,他才看见一名美妇款款站在天算子身边。 雍容华贵,仪态端庄,面容更是端丽美艳,妩媚动人。如果说摩罗绯是一朵未开的蔷薇,她便是盛放的玫瑰。而这美妇,便是神界第一美人,六圣徒之一的天梦子了。 虽然天算子并未出手,但天梦子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天剑子的攻势伤害自己的弟子。纤白素手轻挥,一道彩霞般的魔力便将满天剑雨震去,化作点点魔力溃散于天地间。 “天梦子…”天剑子冷冷看着袅袅婷婷的立于天算子身边的天梦子囚柯黛,眼底最深处有一丝极细微的爱恋贪婪之色闪过:“你也要干涉吗?” “此事本不与我有关,奈何我的徒儿放不下那小子,因此也不得不出手了,天剑兄莫怪。”声音宛如丝竹和谐,天梦子朱唇轻启,淡淡说道。 听了自己老师的话,摩罗绯面色羞红。而她看着面前像是三伏天穿了裘皮大衣一般汗流满面的摩罗心,却觉得媚眼抛给瞎子看一般,红唇撅起:“你不愿意见我?” “我…我…”摩罗心偷偷瞥了自己老师一眼,却见天算子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竟是在闭目养神,不禁暗骂一句为老不尊的家伙。但是看着摩罗绯步步紧逼,摩罗心也只得长叹一声:“绯儿姑娘,我…” 还不及他说完,摩罗绯便已抱住他的胳膊,满脸幸福之色的贴在他身侧:“就是嘛,我知道你肯定也愿意见我的。” 软玉温香在怀,但摩罗心却如临大敌一般,身体绷的像是钢铁一般坚硬。先不说他能不能挣脱,主要是他打不过摩罗绯…现在好声好气尚还可以,他可是见过这女人发疯。在天衍阁之内自己乃是圣子之首,所有师兄弟的领头人,如果被他们看见自己竟然被一个女孩子制服,那以后自己就没脸见人了。 而天剑子冷冷看着他们闹剧一般的争执:“天梦子,你是已想好如何了?天衍阁已势微,若是你执意如此,下次赐姓大典之上,我们不会再留丝毫情面。就算你绮梦阁实力不俗,但又岂是我三阁之敌手?” 摩罗绯便听不得他如此威胁自己老师,冷哼一声:“想拖我们绮梦阁下水,你们也先掂量掂量自己。上一次我能败你三名圣子,这次就算再加上你那个外强中干的摩罗霸,我一样让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绯儿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天梦子淡淡说道:“天剑子,你们太过猖狂了,莫非真想一家独大不成?” “好,好。”而见天梦子如此言论,摩罗绯更是丝毫不给他半点尊重,天剑子怒极反笑:“今日之事,我囚柯锋铭记在心。我只希望日后赐姓大典之上,你们还能如此嚣张!” 第四十章 神界(三) 那道灵影散去,天衍阁中令人心悸的剑气也随之消弭,而天算子却依然望着无垠的天边。 天梦子面容也如解冻一般,不再像刚才面对天剑子那般冷淡。她本就极美,此时更是如同春风拂面一般让人仿佛喝了蜜酒一样陶醉,对天算子微微点点头:“迪叔叔,你刚才感应到什么了?” 天算子回过头来,微微叹气:“或许不久,便要有大战发生了。” 天梦子一惊:“大战?”她明白,就算在神界之中圣神默许他们争斗地盘权力,但不可能允许他们真正的爆发战争。而天算子所说的大战,肯定是来自于下界,那将会是横跨三界的圣战! “没错。下界风云变幻,星象更是迷惑难辨,唯有帝星明亮高悬。一瞬之间三变,想必是又有帝者现世了。”天算子眉头微蹙。 “我犹记万年之前,天地之间雄伟人物无数。我大哥天冥子天纵奇才,更具圣神所赐神目,纵横无敌;三弟天丹子亦是不落于后,有圣神所赐神口,吞天纳地。至于天心子,天罗子,天绝子,亦是一时瑜亮,兄妹六人俱为当世之雄。但即便如此,也尽皆陨落,只余我这个废物苟活于世。” “老师,不要这么说。”摩罗心讪笑着说道:“你依旧还是神族的定海神针啊。” “是啊,迪叔叔。”天梦子也说道。 “没必要拍我马屁,自己什么样,我心里清楚。”天算子长叹道:“那黑帝墨蠡真乃亘古一人,以下界人之身,竟能触摸到半神阶级。若不是大战之时他一掌击伤我等合力,就算下界之人俱有圣器傍身,亦非我兄妹敌手。” “那黑帝竟然如此强悍吗?”摩罗心的瞳孔收缩起来。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老师多强,就算他再如何贬低自己,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是废物。正相反,天算子非常强…恐怖的强,通天的强。但即便是这样的老师,在万年之前全盛时期,再加上其余几个不会弱于他的圣徒,竟然都不是黑帝的一合之敌吗?” “他的实力仅次于圣神之下,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已从一个方面接近了圣神的力量。而如今,又将有如此之人物现于世间了。”天算子黯然道。 “噤声!”天梦子神色大变:“迪叔叔,这话不能说的啊!” 虽然未能亲眼所见万年之前太古圣战,但天梦子知晓那战奠定了一切,才能让神界有如今的地位,以上界的姿态面对其他两界。她亦是明白当初三界风云人物无数,群雄并起,而即使在如此之多豪杰内,黑帝也是王中之王,雄中之雄。纵使兄妹几人因他而死,天算子也亦是称赞他霸道绝伦,那是何等人物?而天算子却说,又有如此之人将现于世间了,这怎能不让天梦子惊悸? 而在另一边的两人,则像是一对恩爱的小夫妻一般。摩罗绯如同抱着桑树的树懒,那双纤细的玉臂虽然白嫩如同弱柳,却箍的摩罗心动弹不得。虽说她乃是不逊色于天梦子的绝世美人,但摩罗心志不在此,因此也不觉得如何痛快。毕竟他们二人的师尊俱在此处,自己的老师天算子也许并不在意,但是当着天梦子的面猥亵她的徒儿,虽说不知道是谁猥亵谁,这让摩罗心浑身不自在。 “绯儿姑娘…你能不能,稍微放开我一点?”摩罗心赔笑着说道,生怕惹怒了她。 而摩罗绯听见他的话,却反而抱的更紧了。如兰如麝般馥郁的香气在她的身上传来,一阵阵的钻进摩罗心的鼻子里。虽然好闻极了,这却让他不禁暗暗叹气,自己当初怎么就脑子短路,非要救她一命呢?也不是应该看着她去死,最起码自己也得改头换面,做好事不留名吧?虽说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但事出有因… “绯儿姑娘,那个,其实吧,当初我救你只是举手之劳,任何人都会做的,你大可以…”而刚说完,他便看见摩罗绯的脸上神色有变,暗叫一声不妙。 果然,本来还满脸幸福之色的摩罗绯,听见他这么说,立刻杏眼圆瞪:“你是觉得我的命不是命吗?在赐姓大典的小世界中,死了可就是真的死了。至于那些家伙就更不可能救我,他们与我们绮梦阁早就不对付,难道会救我这个绮梦阁的圣子之首,给他们平添麻烦吗?” 但很快,她的神色便又软化了下来,温柔的看着摩罗心:“我被困在幻丝之中四十天,如果没人搭救,到了四十九天就会被融化,变成云蛛的晚餐。而当时我更是被吸收生命力到面容枯败,鸡皮鹤发…也只有你这个傻子会冒着生命危险救我。” 摩罗心觉得眼前一阵发黑。他当时只想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动机纯洁的很,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美色。再说了,真有理智的人会为了满足自己的下半身把命都搭上吗?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但摩罗心并没有这种觉悟,他只是单纯的不想眼睁睁的看人死在他面前罢了。即使神界斗争极为残酷,在强者眼中弱者如同蝼蚁,但却曾有人教过摩罗心要平等的对待每一个生命,因此他才会出手相救。 而摩罗心更是不希望摩罗绯在他身上浪费青春。虽说神族生命悠长,强者更是几乎不会被时间磨灭,但摩罗心却有自己的志向,而那也许并不是有悠长的生命便能够做到的。正因为如此,他才不能回应摩罗绯的感情。并不是他是个木头,不知道摩罗绯的心意;亦不是他有眼无珠,看不到她多么美丽…而是他不能被儿女情长牵绊了脚步。 虽说有诸多原因,再加上摩罗心本是个舌灿莲花,牙尖嘴利的人,但是看着摩罗绯粉白宛若莲花般娇嫩的俏脸,却觉得上下牙膛像是吃了麦芽糖一样的粘在一起,无论如何也说不出狠心的话。思索了半天,摩罗心说道:“绯儿姑娘,你看,我的老师比你的老师大上一辈,所以你是相当于我的晚辈啊。再怎么说,那个,我们两个中间隔着辈分,你老师和我还挺配…” 这话就像混蛋说的,若不是摩罗心脑子短了路,也说不出这般推辞来。这哪里能让摩罗绯生了退意?反而是瞪大了眼睛:“好啊,原来你是打我老师的主意,怪不得你不要我。不过我老师确实是天底下举世无双的美人…” “说的什么浑话。”天算子见这两人越说越不对劲,听不下去了。虚空一踢,踢的摩罗心一个趔趄栽倒在地。 而天梦子也有些好笑的摇摇头,并不在意的说道:“迪叔叔,你的徒弟可真是口无遮拦。祸从口出,还是改了这毛病为好。” 而看着自己羞红了脸,双手扭结着站在一旁的徒儿,天梦子也没好气的说道:“你也听着点,不要什么都敢说,你还没许给他呢。是不是我对你太温柔了?怎么都敢编排为师了。” 摩罗绯吐了吐舌头,知道自己老师一向对自己极好,不会责罚自己的。恨恨的剜了一眼躺在地上揉着屁股的摩罗心,轻轻踢了下他小腿才算解气,暗暗想到:“真是讨打,想到哪里去了。不过他要是真敢,我就…” 向他比了比自己的小拳头,才将摩罗心在地上拉起来,给他拍打去身上的尘土。虽说他们都有三阶的实力,摩罗绯更是接近四阶,但在他们的老师面前,也与学生孩子没有什么区别了。 笑着摇了摇头,天算子说道:“你别看我这徒弟没个正形,但他却是我天衍阁最为出色之人。我的【天衍心魔经】,他已练至第四重天,已能做到眼观六路面面俱到,耳听八方处处无缺。即使是我,在当初他这个年纪,也不一定有他这样的修为。”天衍心魔经乃是天算子所创,与下界略有不同,神界之人修行并不完全依赖自己的异能与魔法。 天梦子有些惊奇:“第四重天?不是必须四阶修为才能够达到吗?” “这小子天赋异禀,不然我也不会如此重视他,虽然他才只有三阶初期,但却是我天衍阁货真价实的圣子之首。他的师兄弟尊敬他,可不仅仅只是因为他乃是我的亲传弟子。”天算子看着傻愣愣站在摩罗绯身边的摩罗心,叹道:“我只希望这姑娘能管住他,别让他浑浑噩噩度日。” 而听见天算子的话,摩罗心瞪大了眼睛:“老师,话不能这么说啊,你这不是坑我吗?”而摩罗绯自然是大喜过望,紧紧的搂着摩罗心的胳膊,恨不得拉着他直接去拜天地。 不去管自己徒弟胡闹,天算子望着遥远天边,似乎想要看穿其中的空间缝隙,将自己的眼投入另一个世界。 而注意到天算子此时并无戏谑笑意,天梦子也有些忧虑的说道:“迪叔叔,我们要上报给圣神吗?” 天算子却轻轻摇了摇头。他已不年轻了,无数的岁月蹉跎,让他早已失去了当年的那腔热血。更加冷静,更加仔细的去观察这个世界后,让他已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一些没有表面那么美好梦幻的东西。 走到栏杆旁边,清冷的风吹拂在他的面上,犹如万年之前一样。他看着神界永升不落的天阳,有些出神的想到。 墨蠡…你真的死了吗?当初你与我所说的计划…是否真的只是一场空谈? 第四十一章 苏醒 如同做了一个极其漫长的梦,在这个梦里,辛尔梦到了许多许多的东西,宛如肥皂泡变幻莫测的色彩。在天空之中,金色的光虹贯穿整个天际;大地开裂,这生养了数不胜数生命族群的土地被侮辱一般的破碎,甚至凹陷出一个深至可怕的巨洞。无数兵刃闪烁而起,无数魔力光晕迸射,无数璀璨如星辰的魔法阵,无数法杖顶端熠熠生辉的宝石…到了最后,辛尔亦分不清这是真正的梦境,亦或是捏造的现实。他只觉得这一切仿佛过了极久远,久到天地变色,久到沧海桑田。 “好痛…” 意识恢复,感觉渐渐在他身上出现,他如同冬眠而停机的大脑逐渐找回了支配身体的能力。而刚刚与身体所连接,辛尔便感到了强烈的痛苦。那并非是单纯的疼痛,而是虚弱与疲惫所带来的感觉,令辛尔就连睁开眼睛都用尽了全力。 “你醒了?”发现辛尔苏醒,墨的声音旋即传来,显然是也松了一口气:“你可真是命大啊,这样小的年纪便接连不断的受到重伤,换别人不死也要半残,没想到你仅仅只是极度虚弱而已。” 几个月前辛尔所受的重伤刚刚痊愈,现在便又受到了这可怕的重创,而此时他就连附和墨的话都已经无法做到了。强烈的虚弱感之后,接踵而来的便是身体内极空虚的感觉,他并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是想必这些天他是没法进食的。虽说魔力能够滋养人的身体,补充所需的能量,但很明显以辛尔现在这初窥门径,刚刚成为修行者的些微魔力,完全没法让他不用进食也能照常生活。 正因为如此,辛尔在他昏迷的这些天内,只能消耗着他身体内储存的能量。还好他昏迷的时间不算太长,不然墨恐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饿死了。没死在突破双循环这存活几率只有万分之一的挑战中,而是被活活饿死,见了阎王爷都得被笑话。 “你昏迷了一周,现在太过虚弱,不能吃东西。”墨知道他此时身体极其脆弱,肠胃更是已有一周未曾进食,没法一下子大鱼大肉的进补,只能吃流食:“你已经有魔力了吧?在你的收纳戒指里,有我叮嘱你买的药液,你先把它喝了。” 虽然辛尔此时就连一根手指都要抬不起来了,但还好催动魔力只需要心意微动。将自己体内那一点可怜的魔力注入收纳戒指,而感觉到其中被固化的空间元素所形成的小空间,辛尔也终于找到了一种真实感,让他知道自己此刻并非做梦。 原来这是真实的…我真的成为一名修行者了!虽然内心深处极度兴奋,但辛尔却没有庆祝的力气。将收纳戒指中那几个灰黑色的小瓶掏出来,辛尔想起了这几个小小的药瓶就收了他五六个金币,当时可是让他肉疼了好久。 把瓶里的药液倒进嘴里,这哪怕是婴儿都能做到的事情却很是废了辛尔一番力气。虽然这东西苦的要死,让辛尔的五官都缩成了一团,但很快他便已经感觉到了一股热流随着他的吞咽流下,在五脏六腑间蔓延开来,让他舒服的有些眯起眼睛。强烈的饥饿感依旧存在,但他知道这药物已经在渐渐恢复他的体力了。 “还好这次准备的充分。”墨见辛尔将药液喝下,松了一口气:“我就知道你小子肯定隔三差五就得受重伤。” 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体力渐渐涌现出来,辛尔也终于能够勉强的站起身。从收纳戒指里取出木盆和清水,按照墨的指示他将药材和清水倒进盆中。没过多久,盆中本来清澈的水就已经变成了紫黑色,氤氲的药材苦香气息也弥漫开来。浅浅的吸了一口气,让人精神一振的味道令辛尔也舒服了一些,甚至连衣服都没力气脱了,用尽全力的迈入盆中盘坐下来。 “这些药物有固本培元的作用,也能够修复你的伤势。而你虽然身体内混乱不堪,但是经脉却并没有断开,只是出现了一些因过载而被撑的胀裂。你保持修炼,慢慢吸收药物,运转魔力和灵魂力量,经脉的问题并不大。”墨说道。 与辛尔上一次所受的伤害相比,这次并没有留下后遗症和不可逆的伤势。毕竟他的经脉并没有受到断裂伤,如果仅仅是细微的破损,人体的自愈能力是完全足够的。至于身体上的创伤更是小事,如今辛尔已经成为了修行者,虽然才刚刚迈入门槛之中,但魔力对身体的强化是立竿见影的。 上一次的时候,辛尔毕竟寄宿于希缇家中,墨没法太多干涉,以免希缇生疑。而这次墨便能凭借他的经验和阅历,尽量让辛尔快速的痊愈。虽说辛尔受了重创,但也正是这个时候人体的可塑性最强,药物内服外用,再加上魔力对于身体的恢复裨益不小,因此他不会再像上次那样躺上几个月了。 趁着这时间,辛尔也开始观察自己的身体,和来之不易的纯净魔力与灵魂力量。他虽然不知道正常人是怎样修炼的,但是想必和自己肯定不可能一样。他的循环分为两部分,以心脏为起点,推动灵魂力量直至两个循环相连的交接点;在右臂中魔力随之循环,经过圣器碎片被添加动力,循环一圈后再次经过交接点,最后回到心脏,完成一整个周天的循环。他的整个循环是一个衔尾蛇的∞符号,不仅玄妙无比,隐含天地哲理,更是完美的平衡了两种力量,保证了一个循环之后魔力与灵魂力量同样的增长强化,绝不有失偏颇。他的元素亲和同样被分离开来,这让他的魔力之中蕴含着暗元素亲和,其他的则留在了身体的主体。而相当于两颗心脏在同时推动循环,辛尔的修炼就要远比普通人快,对天地魔力的吸纳,还有灵魂力量的增强仿佛坐了飞机一般。 感受着魔力与灵魂力量经过自己的淬炼而一丝一缕的增强凝实,辛尔不禁有些感谢那传给自己十六字口诀的神秘人。如果不是这十六字的前八字点拨自己,恐怕他也没法成功。 而墨也感受到了辛尔所构筑起来的循环之奥妙,有些赞叹:“真是奇迹,你真是一个福缘深厚之人,竟然能够达成这样的成就。所有人难以想象的天地桎梏,竟然就这么被你打破了。大毅力,大智慧,大运势,缺一不可,这是绝对没法复制的,你一定要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绝世天赋。” 辛尔点了点头。世上哪有免费的午餐?诚然,他现在无论是作为异能者,还是作为魔法师,都是举世无双的天才,但这难道就是凭空而来的吗?他人的天赋的确是上天赋予的,但辛尔却不是,他的未来是由他一步一个脚印,踩着鲜血与泥泞而得来的。 “现在你已经是一阶一级的修行者了。如果以异能者的角度来说,你是凝灵境一级,而以魔法师的角度来说,你则是一级的见习魔法师。”墨笑道。虽然魔法师在觉醒之时有些人便会突破到一阶几级,但辛尔的两种天赋完全对等,因此也只是最初级。 辛尔也不禁想起了当日在黑暗教廷的教堂之中,那老者将自己当做一个废人。虽说是因为废人的身份,他才会将自己放走。但今天,这曾经的废人已化为一条盘踞的幼龙…当他成长,翅膀不再幼嫩之时,他就要将一切痛与苦奉还! 第四十二章 第一战 “哇!” 在威姆斯山脉的中段,这里并不是和平之处,此处已是魔兽的活动地带。而就在这险恶的地方,一声惨叫响起,将林中的睡鸟惊飞。 在低矮的灌木丛中,一个黑袍身影撞出,在满是浮土的地上打了个滚,弄得浑身都是脏污的灰尘,甚至还沾有魔兽的粪便。而他更是顾不上拍打自己身上的污秽,在地上一骨碌爬起,仿佛火烧屁股一样的狂奔着。 究竟是什么人,会在威姆斯山脉里如此慌张的奔逃呢?要知道这里可是魔兽,佣兵还有盗匪的天下,不是什么外行人都能在此生存的,怎么可能会有人连魔兽都打不过,就来这里闯荡呢? 而这个不自量力的人,自然便是辛尔了。修整了一段时间,在药物的帮助下,辛尔的伤势也逐渐愈合了。虽说他已拥有这世界上独一份的天赋,但是不经雕琢,璞玉永远也无法变成美玉,因此他必须磨练自己,磨练自己的战斗技巧,磨练自己的意志。 虽然曾经跟墨叔说过,让他用夜族的训练方式训练自己,但是辛尔没想到,墨叔一上来就要让他打魔兽!他还以为就算是夜族,也得先从什么扎马步,打沙袋之类的基本功练起,谁知道夜族之人这么彪悍?要知道他们觉醒异能的时候可才只有六岁,难道他们就放心让六岁的小孩去面对这些魔兽吗?虽说这不过是一阶低级,最弱的魔兽,但就连一般的成年男性也要几个人拿着武器才是对手,更别提他这个丝毫没有战斗经验的人了。 正因为如此,辛尔才被这头猪型魔兽追的倒处跑。幸好现在还没有深入威姆斯山脉,并没有一些相对较强,领地意识更重的魔兽存在,不然辛尔这次可真要吃苦头了。 “嗷!” 听着身后那头魔兽的吼叫声,辛尔甚至已经能闻到它身上的腥臭味道。一边恶狠狠的想着老子早晚要把你做成烤肉,辛尔一边撒开丫子狂奔。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辛尔对它图谋不轨,那头猪型魔兽穷追不舍,而辛尔若不是已经有了魔力,可以强化身体机能,不再像是之前一样身体羸弱,恐怕也没法跑这么长时间。但是人的身体怎么跟魔兽相比呢?再加上辛尔还没有完全痊愈,因此他已经能隐隐约约感觉到那猪型魔兽的獠牙在自己屁股后面紧紧跟着了。 “墨叔,你不想想办法吗?”气喘吁吁的说着,辛尔跳过一根倒塌的树干:“我要是被这臭猪顶穿了屁股,您老人家也没什么好处是不是?” “啊?跑不动啦?”墨竟然还打了个哈欠:“你就不能把它打倒吗?打倒了,你可就有烤肉吃了。” “我…”差点破口大骂,不过辛尔还是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墨叔,难道夜族的小孩子们都是这样吗,第一关就是看跑的快不快?” “屁话。”墨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我夜族才没你这样窝囊,不想着怎么对敌,先撒丫子逃跑。” 几乎要一口老血喷出来,辛尔听到背后猪型魔兽又怒吼了一声,连忙狂奔几步:“亲爱的老师,我们这可不像是你们夜族是尚武之风,从小到大我就没见过这玩意啊!” “笨死你得了。”墨说道:“这就是你的第一次训练,记住我曾对你说过的话,无论何时,思考是第一位的!” 思考?思考怎么被野猪顶破菊花以后还能不漏屎吗?辛尔苦笑着想到。但他也清楚墨叔所言必有道理,将乱七八糟的思绪除去,他开始思考起来。 墨叔真的会挑一个自己完全无法应对的对手吗?要知道他并不是随便挑了一头野兽,而是带着自己在森林里逛了好久,才选了这头名叫晶豪猪的魔兽。但是无论如何,自己这丝毫没有战斗经验的人也不是一头魔兽的对手啊?难道说,它有什么弱点吗?可自己这样一直被追赶,根本没法观察它。 辛尔一咬牙,拼了!面前又是一棵倒塌的树干,辛尔一跃而过。但这次他却没有借着冲劲继续狂奔,而是急蹬地面,将身体隐蔽在树干的背侧。 晶豪猪不过是最低阶的魔兽,智商可能还没有一些聪明点的普通野兽高。看见自己已经追逐了许久的身影消失,它下意识的便直接跳过树干向前追去。 一人一兽本就几乎紧挨在一起,如今辛尔停止下来,晶豪猪狂奔出去,虽然它看见面前一片空旷四下无人而反应过来回头,但却也已经落开了几十米的距离。 而此时辛尔已经退无可退。背靠着树干,就算想反跑也已经没有机会了,不过是几十米的距离,魔兽的身体可以骤然加速扑上来,他可没法做到。看着面前左足蹬地,将地上泥土翻出了一个小坑,凶恶猪头顶端狞恶的獠牙也低垂对着自己,即将发起进攻的晶豪猪,辛尔虽然无法避免的慌乱,却依旧紧紧的握住匕首思考着。 晶豪猪…为什么叫晶豪猪呢?辛尔看着它的外形,满身覆盖着粗恶如同钢针一般的黑色鬃毛,头顶两颗黄黑色的獠牙更是隐隐沾有暗沉的血迹,看起来无比凶恶,但却并没有发现任何与它名字中“晶”有关的地方。仅仅是一阶低级,是没有释放魔力攻击的能力的,它的名字叫这个又有什么意义呢? 而晶豪猪可不会放过这个它眼中已经是晚餐的生物,电光火石之间,一阵腥风扑面,几乎要熏的辛尔避过气去。大地都在微微的颤抖,看着锋利的獠牙直奔自己冲来,辛尔连忙一个懒驴打滚,才避免了被开膛破肚的命运。 险死还生,辛尔有些心悸,却又有些气恼。他妈的,自己这个所谓天地之间最有天赋的天才,连一头蠢猪都不是对手? 但是这次狼狈的闪躲并不是毫无收获。拥有了魔力之后,辛尔的眼力也更加出色了,即使仅仅是惊鸿一瞥,他也发现了在晶豪猪厚重的毛皮之下,它的肚腹之上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 那个好像是…魔核?这蠢猪的魔核竟然是一般露在体外的?辛尔十分疑惑,要知道魔兽的魔核可是相当于异能者的灵核,魔法师的魔晶,是最重要,最脆弱的地方。怪不得这家伙叫晶豪猪,看起来战斗力蛮强也不过是最低阶的魔兽,竟然会把弱点这么暴露出来! 紧紧握住匕首,辛尔冷冷的注视着扭转过巨大猪头,向他调转过来身体的晶豪猪,对它勾了勾手指:“来啊,臭猪,小爷我在这。” 虽然听不懂人类的语言,但即使是野兽也能感受得到自己被挑衅了。本就性格暴躁的晶豪猪怎可能忍耐?涎水在它猩红的猪嘴里流下,大吼一声,再次向辛尔扑来。 腥臭的气味迎面而来,虽然几乎要让辛尔窒息,但他却强迫自己不去看越来越接近自己的锋利獠牙,紧紧盯着随着晶豪猪身体动作而隐隐闪光的那个魔核。 千钧一发之际,晶豪猪硕大的身体跃起,而辛尔却似乎没有看见一般,竟然不躲不避。嗤拉一声,破革声音响起,晶豪猪的獠牙直直穿入辛尔的黑袍。 难道辛尔就这么死在魔兽的嘴下了吗? 晶豪猪的身体落地,发出轰隆一声,而这次它却再也没法扭转过身体,将巨大的獠牙对准辛尔了。略微走了几步,最后发出几声哀鸣,它一头栽倒在地,四条猪腿蹬直,竟然是已经毙命。 而在晶豪猪的身下,辛尔也咧开嘴笑了起来。虽然他的黑袍都被撕碎了一角,更是被晶豪猪庞大的身体压的几乎背过气去,手上和脸上都是猩红的猪血,但他却是最终的胜利者。 辛尔把握住了这极短暂的机会,将晶豪猪裸露在外一半的魔核剜了出来。而魔核就与魔兽的心脏无异,是最为脆弱的地方,心脏被人掏出,怎么可能活下去呢? 第四十三章 古武学 “好。”看着辛尔一屁股瘫坐在地,墨欣慰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做的不错。” 辛尔此时心还在扑通扑通的跳着。虽说其实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但是这却是他第一次真正的战斗,因此他苦笑着说道:“墨叔,咱爷俩差点就双双归西了。” “哈哈哈!”墨也不在意的大笑起来:“你小子还嫩着呢!就连这最普通的魔兽你都要吓得屁滚尿流,还说什么成为强者吗?” “而这就是我给你上的第一课。”墨收敛了笑意,正容道。 “无论是与人切磋,还是生死之战,无论是与蠢笨的魔兽搏杀,还是与最睿智的对手争斗;无论是战弱小的敌人,还是战天地间的最强者…战斗的本质是不变的。” “观察,思考,然后击破!无论任何时候,不要停止思考,思考停止的时候就是你死亡的时候,让思考与观察成为你的本能!”墨的声音斩钉截铁。 而听见了墨的话,刚才还对墨有些小小意见的辛尔面色也肃然起来。这看似只是一段话,但其中却蕴含着墨甚至是整个夜族的智慧。 他也思索起自己刚才的战斗。先是观察晶豪猪的身体,发现它的弱点,思考如何攻击,再一击破敌。如果没有经过这个阶段,仅仅是正面与晶豪猪碰撞,那恐怕真要大费一番手脚,但自己看破了它的弱点,才能做到轻而易举击而破之。 但这仅仅是一头弱点完全暴露给敌人看的魔兽罢了,绝不是每一个敌人的弱点都会这么显而易见,都会这么致命。正因为如此,思考才更为重要,即使不能击破敌人,但也能通过攻击敌人的薄弱处而削弱他们。 “我受教了。”辛尔思索着,点了点头。他不是一个愚笨的人,正相反辛尔极有悟性,他就如同一块海绵一般,只需要将水倒在上面,就会迅速的吸收。 “战斗并非完全以力压人,技巧同样十分重要。如果两个人的实力等阶相同,异能相差无几,那怎么分出谁高谁低?战斗之中的智慧能够决定许多事情!”墨说道:“对魔力与异能的操纵,战斗之时的技巧,对于弱点的回避,对于长处的发扬,以气势压迫对手,在心理上战胜敌人甚至令其不战而退,你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更何况,你现在不过是在与魔兽战斗,即使将它们杀死,你的心志也不会动摇。如果到了你杀人的时候呢?身为修行者,我们拥有改天换地的力量,冲突更是无法避免,势必有一日你将会面对必须夺走他人生命的情形。到了那时候,你能下定决心吗?所以,你要做的就是磨砺你的内心,用无数的战斗去让它无坚不摧,牢不可破!” 而听到墨所说的话,辛尔知道自己对于战斗所想的太过简单了。他知道修行者与力量才是这世间最至高无上的东西,但却小看了它们背后的血腥与残忍。是啊,自己能够杀死魔兽,那是因为它们是一些灵智未开的东西,如果真到了杀人的时候,面对着与自己同样的活生生的人,自己真的就能杀伐果决吗? 但想到了自己惨死的亲人,还有依旧逍遥的那些幕后黑手,辛尔不能允许自己软弱。善必扬,恶必惩!他并不是那神话中包容世间,大爱无疆的圣人,他亦做不出佛祖割肉喂鹰的圣迹,正所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唯有以德报德,以直报怨! 略微犹豫了一下,辛尔说道:“墨叔,我明白你所说的了。虽然我要去报仇,但我却并不是仇恨这世间万物…我只杀应死之人!” “好。”墨有些欣慰的点点头。他虽然希望辛尔能够在战斗时冷静,毫不犹豫婆妈,但却并不意味着就要放任辛尔成为一个刽子手。他才只有九岁,更是从小横遭灾接,极容易心智扭曲而走上邪路。一旦他偏离了正道,那么以辛尔的天赋,不需要太长的时间,一个极其恐怖的魔头便会出现,墨绝不希望看见这种事情发生。但听见了辛尔的话,墨知道所遭遇的悲惨并未让辛尔偏激,这也让墨为他的心志坚毅而有些赞叹。 “辛尔,你天资过人,更是聪敏好学,那么我亦不会藏私,定会全力助你,让你成为这天地间的最强者,绝不辜负你拼死换来的天赋!”墨大笑道。 而听见墨的话,辛尔亦是无比感动。他与墨非亲非故,仅仅是萍水之缘,但他却为自己付出如此之多,更是不求回报。正容道:“墨叔,您不仅是我的长辈,亦是我的老师。徒儿能遇到您实乃三生有幸,如果当日无您搭救,我更是已死于非命了。我绝不是忘恩负义,知恩不报的人,如此厚恩,我就算是身死亦难偿还。” 言毕,辛尔极庄重的跪伏于地,对着墨所在的印章郑重的三叩九拜。 虽说墨生性随意,并不是一个拘泥于礼节的人,但他从辛尔的礼节之中,也能感受到他的诚意。并不是他有求于自己才如此,而仅仅是那颗赤子之心才会让他如此做,这不禁让墨老怀大慰。自己乃是一缕残魂飘荡于天地之间,竟还能得到真心对待,浅笑一声,一股灵魂力量便将辛尔在地上扶起:“不必如此,上苍既然让你我相遇,那必然有其道理。我虽已遗忘许多东西,但我却隐隐感觉,自己尚有心意未了,而你说不定便会让我逐渐找回记忆。” “好。”辛尔重重点头:“如果能为您做什么,徒儿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日子过去了两个月。 对辛尔而言,他需要学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辩识不同种类的魔兽与药草,锻炼基本功与反应速度,增强身体素质…夜族的训练体系无比完善,即使这已经是万年之前的东西了,但却丝毫没有落后,全方面的让辛尔迅速的变强,修为也已经进步到了一阶三级,速度之快让他自己都暗暗心惊。 而辛尔更是丝毫没有怨言,从每日清晨开始他便要起床练功,上午学习各种基础知识,下午与魔兽搏杀感受战斗,晚上冥想修行,完全没有任何休息可言。而墨也将他当做自己关门弟子,将任何对修行有裨益的知识完全灌注给他,更是极其严厉,辛尔稍有差池便立刻呵斥责罚。虽然墨叔极为严格,但是辛尔不是不谙世事的傻小子,他明白墨叔是为了自己成才才如此做,从未叫过一次苦。 要知道,夜族的天生身体素质要强于人类不少,即便如此,在修行中支撑不住崩溃的夜族少年也绝不在少数。而辛尔更是除了修炼魔力之外还必须修行灵魂力量,加倍的苦练带来的便是加倍的压力,但他却如同一个弹簧一般,重压只会带来更重的反弹。 在最开始,他甚至不能击折小树,但现在他一拳已经能够让两人合抱的大树枝叶摇晃。充足的进食补充,不仅包括魔兽的肉甚至还有各种各样滋补的草药,大量的训练,魔力对身体的强化,已让他的身体不再孱弱。 此时在这个极隐蔽的山谷之中,辛尔赤裸着上身,虽然依旧还是因为年纪太小四肢而有些纤细,但肌肉的轮廓已经凸现出来,阳光反射在布满汗水的身体上而闪闪发亮。肩膀还不算宽阔,但却已经犹如一头小豹子一般,充满着爆炸性的力量。 正所谓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在一次又一次重复的挥拳之中,辛尔也思考着。右拳如闪电般的击出,这重复了成千上万次的动作在墨的一次又一次纠正下达到了最为的简洁与高效。而辛尔更是奇才,肌肉的细微控制,力量如何分配,这些东西是言传身教也没法完全复制的东西,只能依靠自己领悟,而辛尔仅仅只用了两个月时间,就从一个从未接触过如何战斗的人成长起来,完全的脱胎换骨了。 第四十四章 修行 左拳击出,辛尔脚下步伐稍乱,一根树枝便隔空飞来,在他的右脚上狠狠抽了一下,迫他立刻收回。 “不对!我与你说过多遍了,进攻之势,要么如雷霆出击,侵掠如火;要么如水银泻地,连绵不绝,你犹豫不决是何意思?”墨的厉喝声音响起:“重来!” 虽然墨如此对待自己,但辛尔却面色如常,仿佛没有感觉到腿上火辣辣的刺痛一般。重新站定,再次演练起来自己已重复过不知多少次的架势。 而这便是夜族所传承的古武学了。在万年之前的太古时期,夜族的武学曾让他们无数次以弱胜强。即便是到了极高的境界,并不常用拳脚功夫克敌制胜,但这却亦能磨练人的心志,培养他们对于自己魔力与异能之【道】的领悟。可惜的是随着夜族的消失,如此珍贵的古武学也随之失传了,那些由无数夜族先祖总结的智慧结晶也消弭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辛尔便是一个莫大幸运的人,他现在等阶较低微,与人战斗几乎完全依靠身体,古武学对他实力的增强便是立竿见影。而他的身边,正好有着一位万年之前的夜族之人教导他,虽然遗忘了许多东西,但是自己曾千锤百炼过的古武学并没有被墨所遗忘,从一拳一脚开始,言传身教的让辛尔接受。 而夜族的古武学,便是完全为战斗,甚至可以说是为了杀敌而生的技巧。无所不用其极,拳,掌,指,肘,腿,膝,任何招式应有尽有,每一击势必攻敌要害。 “快!再快!快到出拳的时候,感觉到骨头都要崩碎,用那样的力度攻击!”墨此刻便是最严厉的教官:“如果敌人的破绽只露出一秒,你就要用半秒的时间将其击破;如果他只露出一眨眼的工夫,那你就要快到他反应过来之前!让你的肌肉习惯战斗的感觉!重来!” 树枝一次次的抽打在辛尔的身体上,一旦动作稍有失误,速度稍微延缓,墨便毫不留情。在两个时辰的晨练中,辛尔不断的重复着,即使仅仅是向前一步刺拳这简单的动作,但墨对辛尔的要求却让他即使到晨练结束才完成整个动作。 “可以了,休息一下吧。” 听见了墨的声音,积蓄了一早上的疼痛与疲累立刻传来,让他直接瘫倒在地。此时的他汗水如同小溪一般流淌,肌肉因为用力过度而无比酸痛的鼓胀着,身上更是无数柳枝抽打的伤痕。看着几乎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的辛尔,墨轻叹一口气:“辛尔,你是否觉得我对你太严厉了?” 辛尔喘息着微微摇头:“不,墨叔,我不是蠢货,知道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的道理。” 而见辛尔如此懂事,墨也觉得有些欣慰。而训练辛尔,亦是让他有些回忆起当年训练子弟后辈,虽然记忆十分模糊,但他却依然能够依稀记起当日万人同台练武,呼喝声音摇动苍穹的盛景。斯人已矣,这不禁让墨慨然而叹,微微摇了摇头:“如果真论起古武学,并不是最擅长的,我依稀记得夜族之中,不少人更胜我一筹。” 辛尔也有些咋舌。即便是墨叔,都不是古武学的最强者吗,当年的夜族要强大到什么程度啊?不过他也仅当做墨叔随口一说,并未放在心上。 短暂的休息,辛尔通过固本培元的药液避免留下淤伤顽疾。虽然当日采购了一些,但是他每日都会使用,因此早就用光了。幸好那些药材都不是什么珍稀的材料,而威姆斯山脉中更是不会缺少药物,在墨的指点下,辛尔也收集了不少功效近似的魔力药材。这也是最基础的用法,不经过任何炼制,直接打碎磨成粉末浸入水中,还好辛尔也没到要将药物精炼使用的地步,因此也未给他带来什么困难。 上午的这段时间,也是辛尔学习如何辩识魔兽,识别药物,演练战术的时间。凭借着层次极高的灵魂力量,墨可以将他没法亲眼见到的魔兽,药材,甚至是对战的场景复制在他的神海之中,让辛尔仔细琢磨。而辛尔更是聪颖强记,再加上他这个年纪本就是脑力最强的时候,因此即使魔兽与药材种类极其繁多复杂,辛尔也能逐一辨别记住。 将一副一个人被另一个手持大刀的男子砍断了手臂的画面呈现在辛尔面前,那血光崩现的场景让他不禁有些皱眉。而墨则说道:“辛尔,我问你。如果这个赤手空拳面对着持有兵刃的对手的人是你,除了持有武器外你们其他方面实力没有区别,你会怎么做?” 虽然实力到达了一定境界,也许一阶高级后是否拥有这些不过是普通兵器的武器就已经对战斗结果毫无影响了,但辛尔现在不过一阶三级,兵刃还是能够伤害到他的。仔细思考了一下:“我会利用我身体更灵便,速度更快的优势闪避,伺机夺取他的兵刃。” 而墨则说道:“如果你不能闪避呢?他的刀砍来,你怎么办?” 辛尔愣了一下,旋即说道:“嗯…我会用魔力强化手臂,用骨骼坚硬的地方抵御刀刃,并且尽量消力,避免手臂被直接砍断。同时他在攻击的时候也会露出空门,我会攻击他暴露出的胸口和头部。” “很好。”墨欣慰的说道,这孩子真是天资聪颖,在武学上极有天赋:“注意看。为什么他的手臂被砍断了?” “虽然他能够用魔力强化手臂,但是持刀的男人也可以,再加上借助了锋利的兵刃,因此才被砍断了手。”辛尔回答道。 “如果是你,在不能消力的情况下,你能不能不被砍断手臂?”墨追问道。 辛尔有些迷茫:“尽量尝用魔力强化受到攻击的部分?” “没错。”墨笑道:“这就是我要听的答案。虽然你们两个的魔力是一样多的,但是用这些魔力强化整条手臂,与强化骨骼,甚至强化被创伤的极小面积,难道防御力会是一样的吗?而你对于魔力的控制更是极其出色,在战斗时,你是不是也能够如此做呢?观察敌人的攻击,去将防御强化在一点上,让敌人的每一次攻击都要面对你全身最强的防御!” “而这也是传说之中,古武学的最高境界。看破敌人的每一个弱点,用自己的最强攻击敌人的最弱,看破敌人的每一个攻击,用自己的最强防御去迎接他的攻势。是以弱可以胜强,小可以破大,柔可以克刚!”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辛尔有些震惊。他虽然同样渴望达到这无人能敌的境界,但是这将是怎样的计算量?要知道,随着实力的提升,修行者尤其是异能者的速度更会加快,甚至一瞬之间交手千百次都是有可能的。而魔力的抽调集中需要时间,这也就意味着要做到一瞬间看破敌人所有的攻击,再操纵自己的魔力移动防御,这简直难以想象。究竟是怎样的操纵才能做到? “夜族的每一个人都做不到,但如果说世间有一个人能够做到…那么那个人就是你。”墨正容道。 “我?”辛尔愣住了。 “没错。控制魔力需要灵魂力量作为媒介,而异能者是没法修炼灵魂力量的。魔法师虽然灵魂力量强度足够,但是魔力却捉襟见肘,但你却不同。你既是魔法师,又是异能者,你能用无比精炼的灵魂力量,操纵由自己修炼而来的与自己身体最为契合熟悉的魔力!”墨有些狂热的说道:“你还没有认清,同时成为魔法师与异能者会给你带来多么惊人的收益,你将会成为天地之间的最强者,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最强者!” 第四十五章 天地间最强的人 “天地之间的最强者…” 这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名号,即使能达到当世最强,便已经千万人中唯独一人了,更何况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呢?辛尔被这称号惊慑了:“墨叔…你是否太抬举我了…” “不要妄自菲薄。”墨的情绪有些低落:“辛尔,上天生你于世间,你更是自己拼死努力换来这样天赋,你绝不可将它辜负。更何况万年之后,夜族早已衰落,而你拜我为师,便已算半个夜族之人。我希望你能将我夜族的古武学练至绝顶,当你到达天地间最高峰的时候,便能证明我夜族虽已衰败,但先祖智慧并未磨灭,亦能辉煌于世,这也算是我为夜族所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既然墨如此说了,辛尔岂能不应?虽然他并未到去学院的岁数,也不信教,对历史并不了解,但他也大概知道夜族在历史上好像并不光彩。他与墨叔相处如此之久,觉得墨哪怕是当年也必定是人中豪杰,因此他也爱屋及乌,觉得夜族恐怕有点隐情在其中,也想探明真由。更何况墨所说的话不无道理,虽然自己并不贪恋那所谓的无敌,只需要足够复仇便已经足够,但自己已有这般天赋,平白辜负岂不是暴殄天物?一时间少年人的豪情壮志也涌现起来:“墨叔,如果他们不介意的话,那弄个天地间最强者的名号来当当,恐怕也不错。” “哈哈哈!”而听见辛尔如此狂妄,墨也大笑起来。他本就是坦荡豁达之人,更兼境界极高,心志极难动摇,如今辛尔更是如此说话,墨也觉得些微的悲伤一扫而空了:“你小子真是夸不得,还是好好练功吧!” 挠了挠头,辛尔便继续修炼了。 这不过是短暂的插曲而已,胖子不是一口吃成的,辛尔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从一个一阶一下子变成最强者。要知道虽然他天赋极其惊人,但是在真正变强起来之前,他不过是个一阶而已,这天地间要多少有多少。而天才便是最容易夭折的,辛尔要做的便是默默的变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而下午便是辛尔与魔兽拼杀,熟悉战斗感觉的时候。一方面是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而另一方面也是辛尔还要为了能够医治自己右腿的十五种有光属性的魔兽鲜血而努力。稍微有些遗憾,虽然辛尔现在已经能够轻松战胜一阶低级的魔兽了,但是能有光属性的魔兽之前也是一阶中高级,需要深入山脉,因此他还一点都没收集到。 与两个月前,就连一头晶豪猪都让辛尔费了一番力气相比,现在的辛尔即使不攻击它的弱点,也能够正面打败它。夜族的训练虽然严苛到残酷,但能够坚持下来的人必定是人中龙凤,而辛尔便是如此。 此时在森林之中,辛尔正与一头虎形魔兽搏斗着。在同等阶的魔兽中,狮虎这类凶猛的食肉动物便要比猪羊之类的一般更强,而这头幽魔虎更是其中佼佼。虽然它并没有那么雄壮的体型,但相对瘦小的身体更加灵便,兼具爆发性的力量与风驰电掣的速度,哪怕是它只有一阶低级,但是普通的一阶五六级佣兵都不是它的对手。 对付这样一个凶恶的敌人,辛尔却并没有用他那柄匕首,因为他并不需要。虽然幽魔虎以速度见长,但辛尔却要比它更机敏,更快捷。稍微侧身,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辛尔便躲开了幽魔虎的利爪。虽然那几寸长,寒光闪闪的利爪削铁如泥,但是它却连辛尔的衣襟都无法擦到,只能恼羞成怒一般的在空中挥舞着。一次又一次的攻击,辛尔看似险之又险,但那双虎爪却无论如何也没法伤到他,仿佛磁极相对的磁铁一般互斥。 又一次扑杀无果,幽魔虎仰天发出一声虎啸,上半身直立起来。辛尔知道它已经发狂了,而他等的便是这个机会。柔身上前,辛尔竟然直接钻进了幽魔虎的怀中。难道他是在送死吗?要知道距离越远,才越容易躲避它的攻击,而如此之近的距离,辛尔就不怕被虎爪割断喉咙吗? 看着张开血盆大口吼叫的幽魔虎,左手与右肩顶住它慌乱中拍来的两只虎爪的内侧没有利爪的地方,辛尔的右拳宛如闪电般刺出,仅仅一瞬间便击中了幽魔虎的喉头。 而这一击刺拳便是千百次锤炼而成的。虽然辛尔的右臂发出一声用力过度的骨骼牙酸声音,但与此同时,幽魔虎的喉头却直接被辛尔击碎,甚至巨大的虎头都因为这势大力沉的一击而扭转成一个可怕的角度。在一阵颤抖的挣扎后,幽魔虎的身体便软塌下来,因为窒息而倒地死去了。 这便是古武学极精妙的地方了。没有任何浪费体力,暴露破绽的多余动作,仅仅只有毫不花里胡哨,最为有效的攻击。不动则已,动如雷震!虽然仅仅只是一击,但这一击却调动了辛尔全身的力量,更是以魔力强化对应的肌肉,并击打在幽魔虎脆弱而无肌肉保护的喉骨之上,才能做到一击必杀。再加上辛尔的身体与一般人不同,他的魔力几乎全部集中在他的右侧身体中,因此他的右臂便是他最强,最有力量的一处。这这便是所谓的避其实,攻其虚,用自己最强的右拳,攻打幽魔虎最薄弱的喉咙,这不仅是战术,应用于战斗中也是极为有效的。 稍微活动了活动有些僵硬的身体,辛尔神色如常,就如同吃了一顿下午茶般轻松,他已不是两个月前面对一头晶豪猪都会心悸的那个孩子。从幽魔虎怀中离开,掰开它死前抓住自己的虎爪,辛尔却发现黑袍有些被撕裂了。虽然就连那些一阶高级的佣兵都没法这样干脆利落的徒手击杀的幽魔虎,但是辛尔却丝毫没有喜悦,不禁皱了皱眉头,又要被墨叔骂了。 果然,墨的声音立刻传来:“为什么最后放松了?在敌人未死之前,放松警惕就意味着你要被临死反扑所伤!如果一击没有致死,像你这样完全放弃防御的钻进敌人怀中,后果是什么?” 被骂的直缩脖子,辛尔知道修炼时候的墨毫无情面可言,哪敢辩解?小心翼翼的赔笑:“墨叔,我下次一定小心。” “哼,你若再放松,就没有命说下次了!”墨冷哼一声。 虽然这么说,但这是怕辛尔骄傲,墨的心里也为辛尔的天赋而惊叹。即使失传了许久的古武学再度现世,但并不是说什么人掌握了它都能所向披靡,利刃只有握在强者手中才是最可怕的。而辛尔才仅仅接触了两个月,就凭借自己日复一日孜孜不倦的训练与对修炼一道的天赋,已将古武学掌握到一个普通人哪怕一两年都未必能够达到的境界,这已经不是天才二字能解释的了。他不仅有着天赋,仅仅两个月就能修炼到一阶三级,还有着举一反三悟性,更是肯于脚踏实地的用功…这样的人不成功,难道还有天理吗? 就在辛尔想了想,这头幽魔虎究竟怎么烤能好吃一点的时候,却听见森林间的高草传来沙沙的响动。 不清楚是人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辛尔立刻将自己黑袍的帽子带上。虽说他现在已有勉强自保的能力,但他不希望让什么人看见自己只有九岁,毕竟这样他们难免会生出本没有的异心。 瞥见了远远的一个黑影,那明显不是魔兽,而这也是辛尔两个月来第一次看见其他人。虽说约迈镇的佣兵盗匪足有几千人,但他们并不是全部都会在山脉中猎杀魔兽的,而威姆斯山脉更是非常辽阔,因此辛尔也从未与他人相遇过。 虽说在约迈镇中,辛尔没少遇见佣兵工会与血狼帮的人,但在山脉中四下无人,人性的阴暗会被无限的放大,因此他也有些警惕起来。 第四十六章 莱希姆 就在辛尔如临大敌的注视着那道越来越近的模糊身影时,他也终于在茂密的高草和灌木中冲了出来。 而与辛尔所想的凶神恶煞的佣兵亦或是血狼帮的盗匪不同,这竟然是一个女孩。十六七岁的年纪,并不是极美,但也算是清秀可爱,有一种年轻女孩独有的青春活力。她乃是短衣襟小打扮,紧身的衣裤勾勒出她玲珑的曲线,大腿上则别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 此时这女孩的脸上,却是满脸惊慌之色,像是被什么人追逐到此处的。而当她看见了辛尔在此处默然而立,惊叫一声,一屁股跌倒在地:“完…完了…” 辛尔眉头微皱,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虽然不清楚这女孩什么来路身份,但是看她扮相,也能知道她应该也是佣兵。虽说在这到处都是粗恶汉子的地方女性极其少见,但也并不是没有。而她既然如此慌张,看见自己这陌生人竟然跌坐在地,想必是惹上了什么仇家,把自己当做了他们的同伙才会如此。 虽然这女孩并不如何绝美,但也算可人,在这只有粗鄙壮汉的地方便是难得的养眼。此时她更是楚楚可怜的在地上瘫坐着,粉白的面颊上眼角含着泪珠,梨花带雨一般让人不由得我见犹怜。 即使如此,但辛尔却丝毫没有什么想要英雄救美的想法。他不是做慈善的,更是知道在这山脉里几乎没人可相信,一旦把后背露给他们,这些所谓的同伙可能就会给你来上一刀。谁知道这女孩惹上的人什么实力?自己不过是一阶三级,就算他对自己的实力还算自信,但也顶多打败一阶五六级的对手,要知道这些佣兵的战斗经验可不是魔兽能比的,就怕威风没抖成,反而惹得一身骚。因此他瞥了这女孩一眼,便打算转身离去。 刚开始确实大惊失色到慌乱的跌坐在地,但是看到面前这黑袍人没有上来抓捕自己,女孩也知道他应该不是和追自己的那些人一伙,而是单纯的陌生人罢了。 虽然不知道他什么身份实力,是否可信,但女孩想到自己若是被血狼帮的那帮混蛋抓到后的可怕下场,也不禁骇的小脸苍白。病急乱投医,她出声道:“这位先生,请您救救我!我是佣兵工会的莱希姆,在被血狼帮的人追杀,如果您出手帮助,我们小队必有重谢!” 佣兵工会的人?虽然自己和佣兵工会确实有一个可能的合作,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要为佣兵工会卖命。可当辛尔听见是血狼帮的人在追逐她,却改换了心思。从舒尔特那里,辛尔他知道血狼帮的人多半是盗匪出身,甚至就是威姆斯山脉中臭名昭著的土匪帮派血狼团的成员,对付这些人是不用留任何情面的。而自己的父亲在生前也曾剿灭过威姆斯山脉中的部分盗匪,辛尔也想完成父亲当时没有完成的举动,将这些混蛋赶尽杀绝。 沙哑着声音,辛尔问道:“几个人在追你?什么实力?” 而听见这男人的回答,莱希姆大喜过望,知道他有可能帮助自己了,连忙回答道:“三个人,都是一阶两三级。如果不是我们小队刚刚战斗过被血狼帮的人钻了空子,也不至于会被冲散了。” “三个人,一阶低级…”辛尔沉思。 辛尔只有一阶三级,但是他却不认为自己不是这些毫无战斗技巧可言的盗匪敌手。虽然如此说,但三人是否有些太多了,辛尔从未与人交战过,虽然已在修行中琢磨过许多战法,但这终归是纸上谈兵,魔兽和人的作战方式也毕竟不同。 但是这也是极其珍贵的经验。自己难免会与人对敌,而这次的敌人更是血狼帮的盗匪,完全不需要手下留情。辛尔清楚这些混蛋都干过什么,如果不是他们实在罪大恶极,自己的父亲也不至于远赴百里之外去清剿他们。 那就来吧!血狼帮的混蛋,小爷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夜族的古武学! 冷哼了一声,辛尔已决定帮助这个女孩了:“你去那边吧。” 并不是辛尔自大,而是他对自己的一种考验,亦是对自己实力的绝对信任。即使只经过了两个月特训,但依靠着自己对魔力与灵魂力量的操纵,战斗之时冷静沉稳的心态,还有夜族精妙无比的古武学,对付这些魔力等阶还要低于自己的对手,辛尔便不怀疑自己可以以一敌三。 听了辛尔的话,莱希姆大喜过望,连忙跑到辛尔的背后不远处的大树侧面躲着:“谢谢您,小心血狼帮的混蛋!” 话音未落,灌木丛便被分开,三个男人鱼贯而出。 与莱希姆相比,这几个男人就要粗恶的多了。身材高大,满身凶气,武器上缠着血红色的布条,满脸狞恶的踩过高草,从森林中走了出来。而为首的男人看见了蹲在大树边的莱希姆,淫笑着舔了舔嘴唇:“跑不动了吗?大爷们今天运气好,找到这么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好久没开过荤了,今天就要好好痛快痛快。” 而听到这男人的话语,莱希姆的脸色也更加苍白了几分,娇小的身体蜷缩成了一小团。果然是些无恶不作的混蛋,他的话虽然能让这女孩畏惧瑟缩,但只会让辛尔更加的厌恶,更加坚定了绝不留情的想法。 “说完了吗?”辛尔嘶哑着说道。 而这时,几个精虫上脑的男人才发现在这片空地里竟然还站着一个黑袍人。为首的男人冷哼一声:“不管你是谁,赶紧滚开还能捡一条小命,别耽误我们兄弟好事。” 辛尔冷哼一声。 说时迟,那时快,辛尔抄手入怀,抽出自己那柄匕首,仅在一瞬间便已拔刀出鞘,谁都没看清他的动作。而这几个血狼帮的男人虽然也不是吃素的,第一时间举起手中的武器,但笨重的狼牙棒和大斧速度能快到哪去? 一道闪烁波动的银光爆射,从对话到现在不过一秒,刚才还在嚣张的淫笑着,想要对莱希姆图谋不轨的为首男人,眼中的生机已经消逝而去了。而在他的喉头则插着一柄匕首,连根没入,将他的喉咙捅了个对穿。 一击毙命! 虽然辛尔第一次杀人,但他却并没有觉得任何不适与作呕的感觉,因为这些家伙死有余辜。两月的训练,已经让战斗之时冷静思考变成了一种下意识的行为,匕首出手后毫不犹豫,甚至都不需要去看自己究竟是否命中,辛尔已冲向了右侧的男人。 “加格!”怒吼一声,右侧拿着巨斧的男人看着自己兄弟扑通一声瘫软在地的身体,知道他已经死了。而瞪视着向自己极速冲来的矮小身影,虽然他已经肝胆欲裂,但却还是高高举起了自己的巨斧,猛挥而下。 诚然,巨斧十分沉重,再加上猛力的挥舞,如果被它直接砍中,那么辛尔肯定会被拦腰直接劈成两节。但是再强大的攻击,打不中敌人又有什么用?即使是一头稍微灵活一点的魔兽他都砍不中,更别提速度极快的辛尔了。 虽然这些盗匪并不是毫无战斗经验,但他们多是与魔兽战斗,亦或是仗着自己异能者的身份,屠杀没有还手之力的普通人抢掠钱财,根本没有任何技巧可言。而辛尔则是毫不懈怠的接受了精妙无比,可以说是这世界上近身搏斗最为顶级的传承,再加上他乃是奇才,怎可能会被这魔力等阶都被他压制的人伤到?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辛尔就连他们腌臜的呼吸都能够躲过。 稍微一个侧身,看似险之又险的躲过了斧刃的劈砍,但这却是辛尔游刃有余的体现。他知道男人攻势从何而来,到何处去,仅仅用了最少的动作便已经轻松的回避。 而男人却用力过老,这一斧子虽然确实气势磅礴,将地面砍的尘土飞扬,但是那道幽灵一般的黑袍身影已经贴着他的斧刃近前而来。而看到了他闪电般的动作,男人内心狂呼不妙… 这也是他人生中的最后一个意识。下一瞬间,辛尔握拳右手食指凸出的指节便已命中了他的喉咙,将他的喉结打的凹陷进去,脊椎更是被这突刺的巨力直接扭折。 第四十七章 以一敌三 男人所能做的最后一个动作,就是将巨斧扔在地上,徒劳的捂着自己的喉咙,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变为了一具面色青紫的尸体。 而看着一瞬之间便已连杀二人的黑袍人,第三个男人几乎要屁滚尿流了。也没什么兄弟情义可言,他直接扔下沉重的狼牙棒,比来的时候更快的撒开腿逃跑。 辛尔看着这宛如丧家之犬的男人,冷哼一声:“姑娘,借你匕首一用。” 已经看傻了眼的莱希姆愣了一下,才颤抖着从自己大腿上拔出匕首,在地上滑给辛尔。 辛尔似乎完全不在意那男人跑到哪里了,慢悠悠的弯腰捡起地上的匕首。端详着匕首锋刃上的梅花纹在太阳的照射下而反射出橙色的光晕,辛尔笑了一下:“好刀,比我的还要好。” 而莱希姆也没想到辛尔竟然还有功夫欣赏自己的匕首,虽说她也知道这匕首是父亲送给她的传家宝,当然是好刀,但现在明显不是赏玩的时候,慌张的说道:“他…他要逃走了…” “我看未必。”辛尔冷笑道:“你数三个数,我要他登时毙命。” “啊?”莱希姆知道绝不能让他逃走,万一他带来了血狼帮的援军,那可就全完了,因此便一股脑的数着:“一,二,三!” 而在另一头,在辛尔欣赏匕首的时间里,那男人已经跑出了几十米远。虽然已经距离如此之远了,但听见了莱希姆尖叫着倒数,他只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索命一般的三响起,他更是大叫一声,扑倒在地上,将身体遮蔽在一棵小树背后。 但是这样就能逃过辛尔的飞刀吗?用魔力调配每一丝肌肉和力气,即使他还只是个孩子,但辛尔却能在百米外命中飘飞不定的落叶。虽然普通修行者没法做到,但辛尔的右臂却是集中了他身体中所有魔力的最强一点,而以它所掷出的飞刀自然便是可穿金石。 三刚刚响起,辛尔的右手便闪电一般的甩出,那柄梅花纹的匕首在他的指尖化为了一道寒光,而刚刚出手,辛尔便叹了一口气:“可惜,污秽了。”虽然普通的小孩子当然没法做到将这柄比飞刀还要沉重不少的匕首射出几十米依旧力道不减,但魔力的精准控制,还有无数锻炼所锤炼出的肉体便让辛尔完全不是他表面看起来那般弱小。 不知道面前的黑袍男人为何叹气,莱希姆颤抖着看向几十米外的那男人。话音未落,便传来一声杀猪一般的高亢哀嚎,极端暂时间后便已泯灭而去,显然也是活不成了。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三个一阶的修行者便全灭!而这便是古武学与修行的天才所能发挥出的战斗力,一共只出了两飞刀一拳,几乎没有消耗任何体力,但一旦出击便是索命! “好!”而这时,墨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吓了辛尔一跳:“我挑不出毛病,除了有点装之外,完美无缺!” 虽然这是辛尔与人的第一战,更是以一敌三,但结果却是完胜,完完全全的碾压。杀伐果断,冷静的宛如机器一般,将所有动作和力量完美支配,辛尔便营造了这屠杀般的场面。 此时的莱希姆,也几乎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几分钟前她还浑身颤抖的在逃跑,生命随时都有危险;但现在她还好端端的活着,就连一根头发都没掉,而那三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却已经变成了三具冰冷的尸体。 颤颤巍巍的走到最后那男人的尸体旁边,莱希姆惊诧万分的发现,辛尔射出的飞刀竟将那颗他藏身的小树射穿,从男人背朝着他的胯部肮脏之处射入,刺破他的肚腹而出,血腥无比,让她不禁一阵干呕。怪不得他会说出污秽了,而他竟然还是在飞刀刚刚出手时便已说了,难道他甚至不需要看,就知道自己飞刀会命中何处吗? 而辛尔此时也从连杀三人的极冷静状态中清醒过来。虽说他不喜杀戮,但杀人亦是为了救人,这几个混蛋不知造了多少孽,死有余辜。墨叔的话也让他有些挠头,不再像是一个冷面的杀手,更像是孩子一般:“什么叫有点装,墨叔你说的好难听,这叫自信。” “不说这个了。杀人的感觉如何?”墨问道。 “杀这几个畜生,与宰鸡杀狗也没什么区别。”辛尔看着血流一地的几具尸首,弯腰用力将深入男人喉咙的匕首拔出。他飞刀之时用的力道极大,匕首完全卡在了男人的喉骨与脊椎中,费了点力气才拔出来。冷哼一声:“白白脏了我的刀,真是晦气。” 而此时,莱希姆也已经忍着恶心,将自己的匕首在他的尸体中拔了出来。用那男人的衣服揩干匕首上的血迹和破碎的内脏,还有穿过他那肮脏东西所粘上的秽物,莱希姆小心翼翼的走回了辛尔身边。 虽然不清楚他长相,身材看起来甚至比自己还要矮小,但是莱希姆的眼中却有异彩闪烁。普通的女孩,这时候恐怕都要被这杀人如同杀鸡的男人吓到了,而莱希姆却不一般,她的父亲和姐姐便是佣兵,她从小便接触这些东西,再加上自己乃是被他所救,因此莱希姆此时极崇敬的弯腰道谢:“谢谢先生相救。” 还不及说什么,辛尔却突然听见更多脚步声音,让他的脸色凝重起来。而很快莱希姆也听见了这杂乱的脚步声音,脸色骤然苍白,躲到辛尔背后牵住他的袍角。 难道终究是出得龙潭,又入虎穴了吗?就算他再厉害,一个人也不可能打的过这么多人吧! 而辛尔也是暗骂一声。就算古武学再精妙,他对魔力掌控再纯熟,也终究不是无敌的,八九个人刀一起砍下来那可就是一排,辛尔再会躲也躲不开。扭头看着自己身后已经跑不动,几乎都要瘫软在地了的女孩,他轻叹一口气。正所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辛尔直接一弯腰,将她抄在了自己怀里。 腾云驾雾的感觉传来,莱希姆惊叫一声,才发现自己竟然被他抱在了怀里,本来还苍白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而此时她的脸也贴在了辛尔胸膛,虽然辛尔的黑袍拉的十分低,但她也能看见辛尔的下颔,发现那里竟然白皙而无须,不禁想到:“他如此厉害,竟然这么年轻!不知道是比我大,还是比我小…” 而辛尔虽然感觉到怀里的女孩软的像是一团棉花,但却丝毫没有绮念。笑话,他才九岁,知道什么男女之情?更别提现在如临大敌,辛尔已经全身肌肉绷紧,随时准备逃走了。 被踩踏的一片杂乱的高草丛再度分开,先传过来的竟然是一个女声:“莱希姆,莱希姆!” 虽然满脸通红,双手紧紧抱着辛尔的脖子不撒手,但此时听见了这女声,莱希姆猛然睁开双眼,大喜过望,连忙大叫道:“姐姐!我在这里!” 见辛尔有些疑惑,莱希姆连忙解释道:“不是敌人,是我们小队的人。” 听她如此说,辛尔也松了一口气。而见莱希姆依然紧紧的搂着自己,轻轻咳嗽了一声。 莱希姆此时也反应过来了,这副样子可不能让姐姐看见,不然就要被笑话个没完了。虽然就连耳朵根都红透了,但幸好,在她们小队的其他人来之前莱希姆站回了地面上。 而很快,一道影子便冲了过来,将莱希姆娇小的身体搂进了怀中,抽泣着说道:“太好了…莱希姆…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我没事啦,姐姐。”被那比她高挑上不少,身材也更加成熟性感的女孩抱的快喘不过来气了,莱希姆拍了拍她的后背,示意自己没事。 而她也抓着莱希姆的肩膀,泪眼朦胧的端详着她的身体:“还好你没事…我…你的脸怎么这么红?难道你被那些混蛋…” 见自己姐姐脸色煞白,显然想到歪处去了,莱希姆大叫道:“没有啦!我没受任何伤,都多亏这位哥哥。” “哥哥?”辛尔听见她的话,嘴角一阵抽搐。这姑娘从哪里看出来自己是她哥哥的?她年纪都快赶自己两个了。 第四十八章 佣兵小队(上) 而这时,她也才看见自己妹妹身边还站着个黑袍人。自己妹妹说了是他所救,对这个救命恩人,她亦是十分感激:“多谢您救了我的妹妹,我的名字叫莱乐,是这支小队的队长。” 与莱希姆相比,莱乐的服装就要大胆的多。莱希姆还很年轻,皮肤尚是娇嫩的奶白色,而莱乐的肌肤则是充满野性魅力的古铜色。身上更是仅着极简单,便于活动的服饰,那双极具成熟风韵的长腿无比惹眼。与莱希姆七分相像的俏脸虽然少了一份少女的青春气息,但却多了一分成熟女性的魅力与味道。 如此美人,就算不在威姆斯山脉中也难得一见,更别说在这几乎只有粗野汉子和凶恶魔兽的地方了。但辛尔仅仅是略微打量了打量她,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向她点了点头算是执意。 莱乐也十分清楚自己的魅力。虽说自己并不是举世无双的美人,但是她对自己的身材极有自信,而面前这个男人却几乎连看都不看,不禁让她有些惊讶。 其他小队成员也都围了过来,看着地上那几具尸体也不禁一惊:“好利落的身手,一击毙命…这,这不是幽魔虎吗?好完整的尸体,真是厉害。” “你们不知道,这位哥哥可厉害了。”险死还生的莱希姆手舞足蹈,激动极了:“他一飞刀出去,血狼帮的混蛋就死一个,一分钟不到就给他们宰干净了!”而说到这里,似乎是人多给她壮了胆,莱希姆一边死命踢着早已冰凉了的尸体,一边恨恨的骂道:“让你追我,让你打我的主意,让你对我说话不干不净…” “好了好了,你没事就好。”莱乐拉住自己妹妹,歉意的对辛尔说道:“这位先生,我们打算就地安营扎寨,休息一阵。您救了我的妹妹,虽然我们没什么可报答您的,但是一些钱财还是有的,请您等我们筹集一下可以吗?” 见他们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莱希姆更是满脸愧色,似乎是因为自己让大家破费了而十分愧疚,辛尔也轻叹了一口气。他救人本就不是为了钱财,甚至都不是因为路见不平,仅仅是因为想将血狼帮的混蛋除去罢了,见他们如此客气,辛尔甚至有些不好意思了:“不需要了。杀这几个人没费我的工夫,就当他们惹了我吧。” 莱乐也知道这黑袍男人是在给他们面子,他这么说的意思是救了莱希姆权当顺手,不直接说避免他们难堪。而她们此次进山出任务,钱财也都用去购买情报,整备道具了,确实所剩无几,因此更加感激:“先生,真是太谢谢你了。如果不嫌弃的话,无论如何我们至少要招待您吃一顿晚餐。” “是啊,姐姐的手艺可好了。”虽然他说不要报酬,但莱希姆更加羞愧了,她当初可是许给他自己佣兵小队会有重谢的。而自己的姐姐尚还好说,若是要让其他人为自己掏钱道谢,那也太说不过去了,现在见辛尔不要报酬,莱希姆只能希望用姐姐的厨艺略微款待他一下了。 而听见她们的话,辛尔也觉得自己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虽说他早就不吃那味道寡淡的黑麦面包,能够猎杀魔兽之后有烤肉吃了,但他的手艺确实是不敢恭维。这也没什么办法,所谓君子远庖厨,虽然辛尔没那么多讲究,亦是觉得行行出状元,但他确实从未学习过烹饪。而墨更是门外汉,虽说他阅历丰富,经验老道,但毕竟不是样样精通,因此也只能让辛尔自己摸索。 如果是用炊具还好点,用篝火烹饪火候极难掌控,要么就是烤成了焦炭,要么就是半生不熟,辛尔可是足足吃了一个月自己的手艺,才渐渐掌握技巧。但即便如此,辛尔做出来的东西也仅仅只是能吃了不拉肚子,勉强果腹而已,绝对称不上是什么美味佳肴。 正因如此,辛尔也觉得有些口舌生津了。虽说他不是一个贪图口腹之欲的人,但是吃喝也算是人生的乐趣,不吃白不吃嘛。自己吃他们一顿饭,也算让他们稍微报答一下自己的救命之恩,省的他们心里惦记,算是两全之策:“也好,那就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不麻烦。”听见辛尔的话,莱希姆大喜过望,直接自来熟的上来搂住他的手臂。辛尔虽然对这姑娘的没心没肺有些无奈,但是也任由她挽着自己,走到一边坐着了。如果是其他人,想要他也觉得莱希姆十分好玩,与她相处并不觉得别扭。这并不是男女之情,虽然辛尔比她还要小不少,但要论起心理年龄,他恐怕要比这个天真的女孩不知道成熟多少,因此也像是长辈看待晚辈一样了。 而在他休息的时候,莱希姆也与他叽叽喳喳的讲着自己佣兵小队的事情。 他们并非是天南海北汇聚在一起的,而是出身于同一个科尔思国的城市。那城市比辛尔出身的小城大上一些,算是科尔思国的关键城市了,因此有实力的人也不在少数。他们在成为佣兵之前便早就熟识,更不会像盗匪一样暗地里捅队友的刀子,怪不得辛尔觉得他们之间的氛围比较轻松,互相像是朋友一般。 而他们来这里,也是为了赚些钱财,积攒学费。与异能者相比,魔法师如果不进入学院学习,终究是野路子。而且与异能者的异能千奇百怪,各有不同不一样,魔法师所学习使用的魔法都是传承了不知多久,早就有无数先辈浸淫其中,他们宝贵的经验对于修行可以说裨益不浅,而不进入学院则是没办法得到这些东西的。 虽说学院对魔法师的修行好处许多,但是与此相对的也是高昂无比的学费。培养魔法师需要大量的资源,无论是施法材料,绘制魔法阵,还是各种珍贵的典籍,都不是异能者的修行能比的。 “哦?你们中有人是魔法师?”辛尔也有些好奇,没想到在这几乎所有佣兵都是异能者的地方,竟然还能看到魔法师。 “是我啦。”莱希姆也有些骄傲的挺起了小胸脯:“我可是有六成半魔法师天赋哦。” 辛尔也明白为什么她刚才会被追的那么狼狈了。在达到二阶之前,魔法师几乎没什么战斗力,只能释放一些戏法一样的小法术。就算是一阶高级的魔法师,近身肉搏也不一定是一阶低级的异能者的对手,更别提她还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子了。 而六成半的天赋,在普通人中也算是比较不错,正常修炼下去是一定能够突破二阶的心障,成为真正的魔法师的。魔法师已经算是战略资源,只要达到二阶,帝国便会给予一份不菲的补贴,足够让一个家庭飞黄腾达,这也是这个世界普通人一步登天的最好方式。 但这对于辛尔来说,却只能让他不太在意的点点头。他自己乃是最顶级的天才,无论异能者还是魔法师,他的天赋都是史无前例的十成,修炼快的如同乘了筋斗云一般。仅仅两个月的时间,就能修炼到一阶三级,这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即使是莱希姆已经算是不错的天赋,再加上魔法师觉醒时就会有几级的初始等阶,她修炼了这么多年,也不过才一阶七级,而辛尔可能只需要几个月就能达到这个等级,更不用提他的真实战力要远远超出表面看起来的这样了。 莱希姆对自己的天赋也是有些小小的得意。要知道在她们那座城市,她可是觉醒之时就震惊了全市,如果天赋再好一些,就足够由灰袍教士上报,直接免学费进入教廷的学校了。而那样的天才在这种边缘国家是难得一见的,莱希姆差一点就达到了这个程度,也算是不平凡了,毕竟魔法师比异能者还是要稀有很多的。 第四十九章 佣兵小队(下) 但是悄眼看了看面前的黑袍人,他的表情隐藏在袍子下面,没法看见他有任何的赞赏或者是惊叹,不禁有些沮丧。也是啊,他那么强,就算是不是魔法师对他又有什么区别呢?即使自己真正成为了二阶的魔法师,恐怕在他面前也不是一合之敌吧。 而辛尔也感觉到这个女孩的情绪变化,不禁有些叹气,安慰道:“还算不错,以你的天赋,成为一名真正的魔法师没有任何问题。” 听见了他的话,莱希姆有些暗淡的眼睛也重新闪闪发亮:“对吧!我只是太紧张,被他们近身了而已,不然就算我只能放一些小法术,还是有办法对付这些混蛋的。” 辛尔也知道她不过是逞强而已,那些小法术几乎没有任何杀伤性,大多是一些类似于照明一类的功能性法术。不过他也不会去嘲笑她,继续交谈了一会,辛尔也清楚了她为什么会一个人在森林中被追赶。 他们这支佣兵小队接了一个任务,但是在快要完成时,被血狼帮的人撞见了。而莱希姆没有什么战斗能力,躲在较远的地方,血狼帮的人闯入便将她与大部队分割成两部分。那些盗匪哪里有什么道德?看见莱希姆一个女孩子孤零零一人,色心顿起,才会有刚才的那一幕。 “这些混蛋。”莱希姆显然余怒未消,恨恨的咬的银牙咯吱咯吱响:“真是无法无天。” 辛尔也不禁有些苦笑,这姑娘如此毫无防备,天真烂漫,竟然来这黑暗血腥的地方做佣兵,岂不是白白污染了她白雪一样的内心?如果不是和姐姐朋友们一起历练,她恐怕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而在另一边,佣兵小队的动作也非常利索。仅仅是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将营地打扫干净,尸首抬走扔到森林里。 不需要辛尔说什么话,他们便已将幽魔虎的皮革完整的剥下,将它的灵核剜出,连带着在那三个混蛋身上搜刮出来的一小袋灵核,有些恭敬的送到辛尔面前。而这也是他的战利品,辛尔是不会客气的,随手一挥便装进了自己的收纳戒指里。 虽然收纳戒指并不如何贵重,在稍大一些的城市商会里都有出售,但是对于这几千人人人都是修行者的约迈镇就是远远供不应求了。更何况这些不过是些一阶两三级的盗匪,就算有收纳戒指也没什么东西可装,所性便只将一些重要的东西贴身携带,小队的猎物都由队长盛装了。 虽然幽魔虎珍贵的虎皮和魔核都被辛尔收走,但它的肉还是十分不错的。普通老虎的肉十分酸涩,肌肉纤维非常粗大难以入口,但这幽魔虎不知道是不是体型较小的原因,它的肉十分细腻,因此也是难得的烤肉材料。即使这小队加上辛尔有十个人,但这幽魔虎身上的好肉也足够他们吃了。 而在这山脉之中,自然不可能像是在什么高档餐厅一般精细,他们本就是一些佣兵,因此烹饪的方法也非常豪放。大块的肉被穿在洗净削尖的树枝上,被烤的金黄流油,肉香四溢,让吃了许久半生不熟烤肉的辛尔不禁食指大动。 “好了,快吃吧。”莱乐见自己的妹妹眨着大眼睛,眼巴巴的看着在自己手中不断翻烤着的烤肉,也笑了起来。 虽然他们实际上并不是完全以佣兵工作维生,但是佣兵的豪放他们却学到了不少。小队里身材高壮的那几个壮汉连餐具都不用,在怀里摸出匕首,割了一大块肉挑在刀上,便坐在一边谈笑着狼吞虎咽了起来。 莱乐割了一块肥瘦适中的地方,用树枝插着递给莱希姆,她便跑到一旁,一边直呼好烫,一边吃的满嘴流油。 而莱乐也没忘记自己妹妹的救命恩人。割下一条烤的金黄,皮脆肉香的里脊,有些歉意的款款走来,坐在辛尔身边:“不仅辛苦你救了我妹妹,还要吃你的猎物,真是太抱歉了。” 辛尔接过她递过来的烤肉,微微摇了摇头,依旧是声音沙哑的说道:“反正我也吃不了这么多,省的浪费了。” 咬了一口,似乎感觉到味蕾在因为美味而欢呼,辛尔也不禁有些赞叹。吃了太多自己的手艺,他的味觉都快退化了,迟早有一天会连咸味和甜味都分不清。 如莱希姆所说,莱乐的手艺确实十分好。不需要太多的调料,只需要盐,辣椒,还有科尔思国的一种辛香的香料,便已十分美味。而她对火候的掌握更不是辛尔能比的,即便是用篝火烤肉,也掌控的恰到好处。幽魔虎的肉也是最好的原材料,再加上巧妙的烹饪,只需要轻轻咀嚼便会化为浓香的肉汁流淌下去,实在是太美妙了。 而莱乐则注意到了辛尔因为举着烤肉而在袍子下露出来的手,指节分明,手指白皙,尾指上戴着一个生锈铁环一般的戒指。这让她不禁有些诧异的想到:“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年纪了,但是看他的手,岁数应该并不大。” “敢问您的大名?”莱乐虽然感觉他岁数应该不会比自己更大,但是他的实力却神秘莫测,再加上他刚刚救了自己的妹妹,因此尊敬之意丝毫不减。在解剖幽魔虎的时候,他们已经发现这头哪怕是一阶中级的佣兵都要费上不少工夫才能杀死的魔兽,浑身上下竟然毛皮完整。唯一的一处伤口在喉咙,整个喉骨完全被打碎了,也就是说这男人仅仅用了一击,并且是徒手就杀死了这头幽魔虎。这可就不简单了,虽然莱乐乃是一阶七级,在这片山脉也算是佼佼者了,但她自问很难做到如此完美的徒手杀死幽魔虎。正因为如此,她推测辛尔的实力不会弱于自己,虽然身为女子却一向豪放的莱乐才用上了敬语。 “德恩。”辛尔依旧用了那个假名。 虽然德恩这个名字因为当日一次性接了三十个c级任务而响彻了整个约迈镇,但是莱乐他们小队这几个月一直在山脉中执行任务,因此也并不得知,不然他们恐怕对辛尔的实力预估还要更上一个档次。 “德恩先生,我就这么称呼您了?”莱乐小心翼翼说道。 虽然辛尔觉得他们大可以不必这么拘束,但是他不希望这些萍水相逢的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不必了。吃完这顿饭,我们便分道扬镳。” “其实,德恩先生…”而莱乐见辛尔如此果断,也有些支支吾吾了起来。 辛尔见她这副模样,略微皱了皱眉头:“还有什么事吗?” “我们想请您出手,帮助我们完成我们的任务。”一咬牙,虽然莱乐知道自己已经麻烦他太多了,但却还是说道。 辛尔也是有些不满起来。他与这些人本无利益关系,出手相救已算是仁至义尽,这女人竟然还能说出要自己出手的话来,是否有些不知抬举了?因此他的声音里也有些细微的不耐烦:“我的时间有限,等我吃完,就此别过吧。” “先生,请您听我说完再做决定!”莱乐大急,连忙抓住辛尔的胳膊。与莱希姆还有些青涩的身材相比,她已发育的成熟性感。不知道是她有心还是无意,那两团极其柔软又有弹力的丰满抵在辛尔身侧。 如果换了另一个男人在此,看着妩媚动人的莱乐如此哀求一般的看着自己,甚至娇躯都毫不避讳的贴上来,恐怕早就已经掏心掏肺了。但辛尔却不会,他心志坚定如铁,对男女之事一无所知,再加上父母血仇未复,因此他的眼神依旧清明,丝毫没有因为莱乐的美人计便动摇。 第五十章 合作 轻轻震了震手臂,辛尔不动声色的将手在莱乐的怀抱中抽出:“你说吧。”他已经注意到那些佣兵们的眼神有些不善起来,明白他们可能或多或少都对他们这美貌性感的队长有些爱慕之意,因此也不打算搅这趟浑水。 随着莱乐娓娓道来,辛尔也清楚了她们所接的任务,而这个任务辛尔好像也接了。 她们的目标是威姆斯山脉中的一种特产,生长在沼泽附近的醉仙果。虽说这果实并不能直接拿来服用,果汁更是会让人昏睡,但却可以用于配制药物和用于炼金,用处十分多,价格也是不菲。而这也是一个c级的任务,金主十分大方的出了一百金币的高价,而且只需要十颗醉仙果就可以交任务,获得了更多都归自己拥有。 经过了两个月对于魔兽与药草的认知,辛尔立刻回想起了当初自己学习过的关于这醉仙果的资料。生长在山谷背阴之处,一阶高级的魔力药材,状为白色小果。即使是魔兽,吃了醉仙果也会醉倒在地,而人类更是会长睡不醒,实力不足的人甚至可能永不醒来。 虽然醉仙果的气息也有些让人昏迷的效果,但毕竟不是什么毒草,如果仅仅是去摘这醉仙果,稍有一些魔力的人便能做到,并没有任何难度。但是到了这种等阶的灵药,大多都会有魔兽守护,醉仙果也不例外。虽说它并不是对修行十分有裨益的药材,但是对于一种名叫银梦蜥蜴的魔兽来说却是难得的珍宝。它可以将醉仙果的果汁藏在舌头下的凹槽中,不仅能够吸收它来增进修为,更可以用它来麻痹敌人,因此这本来便已是一阶高级的银梦蜥蜴极为难缠。一旦被它的舌头刺破皮肤,就算是同样身为一阶高级的异能者也会在很短时间内昏睡过去,到了那时候可就是任人鱼肉了。 “以你们这支小队的实力,对付一只银梦蜥蜴应该不是问题吧?”辛尔有些奇怪。在刚才通过他的观察,他已经看出莱乐这支小队的队员个个都是实力不菲,就算不是人人都有莱乐这样一阶七级,已经是凝灵境高阶的战斗力,但是至少也都是一阶四五级以上,已经能算是很强的佣兵小队了。 “如果仅仅只是一只银梦蜥蜴,当然不难,但那山谷中却是一公一母两只银梦蜥蜴。”莱乐苦笑道:“即便如此,我们也并不是不能对付,银梦蜥蜴虽然难缠,但是却没有什么杀伤力,只要小心不被它的舌头刺中,缠斗还是能做到的。雌蜥蜴较弱,还未进化到一阶高级,我的队员几人也能够与它周旋;而我去对付那雄蜥蜴,虽然我只有一阶七级,魔力等阶不如雄蜥蜴强悍,但我胜在身法灵敏,它拿我也没什么办法。” “但是与我们同时发现这山谷的还有血狼帮的人,虽说他们实力并不强于我们,但是我们也不敢贸然进入山谷,不然必定会被这群混蛋捡了便宜。”莱乐恨恨的说道:“计划没法执行,我必须得去应付他们,但如果我不出手,我们小队的其他人就没人能够应付那雄蜥蜴。在上午的时候,他们就趁着我们找机会的时候突然出现,甚至还差点把莱希姆掳走,真是一群天杀的混球!” 而辛尔此时也有些动心。他并不是贪图任务的佣金,而是对那醉仙果十分感兴趣。时间已经过去两个月了,还有两个月自己就要去与佣兵工会和血狼帮进入冰岩窟探索,必须做万全准备才行,所以自己一定要在那之前治好自己的腿。虽然行走奔跑并没有障碍,但是辛尔也能感觉到随着自己的修炼,右腿断裂的经脉冲突感觉渐渐变强,不能再拖了。趁着那公主的【巴德尔祝福术】留在自己腿内的治愈圣光还未消散,一定要赶紧收集十五种光属性魔兽的血液才行。 但是光属性的魔兽大多都是一阶中高级,辛尔到现在一头也没见到,更别说取血了。虽然他此时已经能够击败一阶中级的魔兽了,但更高级的一阶高级,辛尔并没有什么把握。正因为如此,他才需要这醉仙果,如果用它来让魔兽麻痹,那么辛尔的把握就要大的多了,即使不能将魔兽杀死,但是能取走一些鲜血也便足够了。 “墨叔,那醉仙果能够麻醉一阶高级的魔兽吗?”辛尔问道。 “足够。”墨回答道:“就算没法将它们完全醉倒,但也能让它们感官迟钝,行动迟缓,你只要抓住机会,取血问题不大。” “好。”辛尔点了点头。 “你要我做什么?”既然如此,辛尔也不畏首畏尾。 而莱乐则是大喜过望。虽然感觉到面前这男人丝毫没有被自己的美人计打动而有些愤懑,但是听他这么说,似乎也是决定出手了,立刻回答道:“我希望您能够拖住那头雄银梦蜥蜴,另一头由我的队员解决,我和副队长去拖住血狼帮的人,莱希姆去采集醉仙果。一旦得手,立刻撤退!” 缠住那头雄银梦蜥蜴吗?辛尔有些皱眉。要知道银梦蜥蜴可是一阶高级的魔兽,即使它不擅长于攻击,但是却有一根精钢一般的舌头,刺在身上可就是个对穿,哪怕是一阶七级的莱乐也不敢说自己就百分百不会翻船。不过不要求自己打败它,仅仅只是拖住给其他人争取时间,辛尔还是有把握的。点了点头,他继续问道:“血狼帮的人什么实力,你们能拖住吗?” “没有问题。”莱乐不屑的哼了一声:“我们与他们略微交手过,他们虽然人数不少,但却大多都是一群脓包。为首的虽然实力同为一阶七级,但是笨得要死,不是我的对手。” 辛尔也十分认可她的话,血狼帮的人虽然都是经历过生死的盗匪,但是战斗技巧极其的粗糙,不足为虑。 “既然这样,帮你们一次也不是不可。但是先说好,那醉仙果,我要二十颗。”辛尔也完全不客气。不清楚醉仙果功效强不强,辛尔决定多要上一些做点实验,怎么也得保证能够药倒十五头魔兽的数量才行。 “二十颗吗?”莱乐一惊。虽说她知道醉仙果一颗果树上可能生长许多,但是也不清楚被那两头银梦蜥蜴吃的剩下多少了。不过想到自己也只需要十颗完成任务,加上这笔佣金,妹妹的学费就几乎凑够了… 不过再怎么说,莱乐虽然是佣兵小队的队长,队员们也都尊敬和爱慕她,但却并不是一言堂,她依旧要为队员的利益考虑。而在任务途中收获的资源也都归整个团队所有,即使她能够同意,却也要征求队员的意愿才行她就这么将一半收获拱手让人无法服众,即使是跟随了她许久的队员们也会难免有些怨言。虽然他救了自己妹妹一命大恩未报,但这毕竟算是自己的私事,不能因私废公。 “我要与我的队员商量一下。”虽然面前的黑袍男人如此不客气,但是莱乐知道自己姐妹还欠他一命,因此也并未觉得他过分。在这山脉之中,荒无人烟的地方,哪里有人会闲的无事出手,宁愿冒着惹上血狼帮的风险去出手救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正因为如此莱乐才如此感激他,她与妹妹相依为命,这次本来就是为了妹妹的学费而进山,如果妹妹被血狼帮的混蛋侮辱甚至杀死,那莱乐真不知道自己怎么活下去了。 第五十一章 冲突(一) 而莱乐与其他佣兵商议了一阵,本来就因为刚才她对辛尔的亲密举动而有些醋意的佣兵们更是面色阴沉。虽说他们并不是依靠佣兵工作维生的纯粹佣兵,没有沾染上太多的血气,但是毕竟都是二十多岁的男人,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他们听了莱乐说这黑袍男人竟然狮子大开口,直接要去二十颗醉仙果,哪里可能心悦诚服?虽然十颗醉仙果就足以交任务了,但是这东西可是供不应求,十分珍稀的魔力药材,二十颗也是能够卖到一笔不菲的金钱的,怎会甘心将这些东西拱手让人?虽然因为救了莱希姆让他们也有些感激,但是想起莱乐刚才竟然对他那么亲昵,这些暗地里对莱乐都或多或少有些异样情绪的男人此时一个个都妒火丛生,牙根发痒,越看辛尔越觉得不顺眼。 而他们也没有亲眼所见辛尔战斗,虽然听莱希姆说的天花乱坠,但他们也觉得不过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孩添油加醋罢了。毕竟他们中最弱的也有一阶四级,再加上他们这些比较正派的佣兵一向看不起血狼帮的盗匪,所以也未觉得以一敌三杀死三个血狼帮的人便有如何了不起。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觉得,这家伙到底配不配他这般大的口气?若是他只有和自己这些人差不多甚至还不如的实力,那么便趁早把敲诈勒索一般的心思打消了为好。虽说他们不是血狼帮的盗匪,做不出反咬自己合作伙伴一口的事来,但也不是说他们就是善男信女了。 看着那道黑袍身影,在莱乐身边的一个瘦高个子男人冷哼一声:“这位兄弟,你是否有些过分了?醉仙果树即使结果不少,但也不会超过五十之数,再加上这次可是有两头银梦蜥蜴祸害灵药,不知道还能剩下多少。而你仅仅是三言两语,就想将战利品直接取走一半吗?” 这瘦高男人名叫恩玛,乃是小队的副队长,足有一阶六级,即使是在整个约迈镇的佣兵中也算是强者。稍弱一些的人可能会觉得以一敌三杀死三个盗匪,空手一击杀死幽魔虎有些惊人,但对他来说几个一阶低级的盗匪不过尔尔。 辛尔也并不感到意外。虽然他更喜敛锋,但也并不代表他就是个胆小怕事的人,更是清楚对付这些佣兵唯有拳头说话,不然哪怕说的天花乱坠也无法得人信服。 而辛尔此时亦非是两个月前在约迈镇,只能依靠瀚海王室的信物徽记捏造假身份唬人的他了。虽然实力尚还只有一阶三级,在这些佣兵里是最弱的,但依靠对于古武学的修行与对魔力和灵魂力量的精熟操控,他就相信自己不会弱于一阶五六级的任何敌手。难道被无数夜族武学奇才和大能所创造完善的古武学会是无用的东西吗?拿来对付一些不过是凝灵境的佣兵无异于高射炮打蚊子一般。 正因如此,看着几个面色不善的佣兵,辛尔未有丝毫畏惧与胆怯,而是冷淡的回答道:“哪个觉得不服,上来过过招便是了。” 而听见辛尔如此狂妄的言论,佣兵们亦是脸色大变,怒从心头起。当着莱乐的面,他们哪里能忍受一个外来者如此侮辱低看自己?一时间不知有几个人直接在地上跳起,想要与他一较高低了。如果不是知道他毕竟救了莱希姆一命,恐怕此时寒光闪闪的武器也都已经举了起来。 见到他们一言不合竟然就要火并,莱希姆此时也是大怒:“你们…他可是刚刚才救了我,难道我的命还不值一些醉仙果吗?” 恩玛看着俏脸气得涨红的莱希姆,虽然有些歉然,但却还是说道:“小莱,我们知道他救了你,亦是十分感激他,但是事情一码归一码。我们可以为他的恩情支付报酬,但却不能忍受他挑衅和侮辱我们!” 而莱希姆也知道亲疏有别,虽然他们与自己姐姐是朋友,但毕竟并非亲人。如果因为自己的原因让他们破费,她也觉得十分愧疚,一时将她弄得窘迫不堪,虽然因为救命恩人被冒犯而气不打一处来,但却只能绞着双手站在原地。 辛尔看着这姑娘如此尴尬,又羞又气的样子,有些好笑的微微摇了摇头:“虽然我不是什么圣人,但我救人亦不是为了报酬,仅仅是不想看血狼帮的人得意罢了。若不是那醉仙果对我有些用处,我也不会如此。” “不用再说了。”莱乐俏脸冰寒,冷冷的看看了一眼剑拔弩张,面色不善的看着辛尔的佣兵们,冷冷说道:“你们就是如此对待恩人的吗?我与你们商议是在乎你们的感受,并不是代表我就会放任你们胡来!” 而这两姐妹越是护着辛尔,其他人便越感愤懑。他们自问与莱乐共事许久,但却从未见过莱乐如何偏袒于谁。一个男人猛地站起,身上穿的轻铠摩擦碰撞出叮当乱响的金属声音,因为妒意与怒火几乎要让他双眼冒出火星一般:“你要是男人,就别让女人为你出头!” “拉合尔!你太过分了!”莱乐见他们完全不将自己的话当做一回事,气的胸脯一阵起伏,让高耸的酥胸也连带着摇曳,美眸也危险的低垂下来:“你们是不是以为,我这个队长的地位是凭空而来的?” 辛尔虽然不知道他们的具体实力如何,但从墨那里学来的眼界与阅历,也能让他知道莱乐肯定是这个佣兵小队中最强的。但即便如此,辛尔也不会让女人为他撑腰,略微摆了摆手:“没必要如此,他们如果想与我试试,那就尽管来好了。” “好狂妄的家伙!”拉合尔怒哼一声:“如果你把我们当做血狼帮的脓包,那现在就要让你失望了!” “哦。”辛尔微微应了一声。站起身来,他轻轻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尘土,似乎是觉得有些无聊一般的说道:“谁来?你?还是他?” “拉合尔,别闹的那么僵。”恩玛见莱乐的俏脸冷的像是结了霜一般,也觉得事情闹得有些太大了。无论如何,他们并不是想要打生打死,只是想出一口气,亦或是在莱乐面前抖抖威风罢了。既然莱乐如此青睐这小子,那么一味闹下去反而是起到反效果。 挥手止住摩拳擦掌的拉合尔,恩玛偏偏头:“克拉克,你与他试试手吧。” 名叫克拉克的男人是个宛如熊一般强壮的汉子,他在地上站起来就犹如一面墙出现了一般,辛尔仅仅只有他胸口那么高,四肢雄起的肌肉更是青筋虬结,甚至比魔兽还要强壮。 知道克拉克虽然只有一阶五级,但是一般的一阶中级魔兽都不是他的对手,拉合尔虽然没能自己出手而有些微的不满,但是也冷笑一声坐下。 而面对着自己从未战过的,魔力等阶超过自己的强大对手,辛尔却连丝毫畏惧都没有。他所掌握的古武学,最擅长的就是以弱胜强,以柔克刚。没有技巧,身体笨重的对手,就算力量比他强,等阶强于他又如何?既然还没到能够一力降十会的差距,那么辛尔便有十足把握。若是同样擅长与速度的敌手,再加上魔力强度压过自己,可能还觉得有些棘手;但若是与这样动作迟笨的家伙相战,辛尔甚至不觉得他能够碰到自己。再说了,如果自己连这些实力未超过自己多少的佣兵都不是对手,岂不是在说夜族的古武学还有墨叔的教导要弱于别人?这是辛尔所无法忍受的。 虽然想到这些东西,知道自己不会败也不能败,辛尔却似是毫不在意的说道:“你先出手吧。” 隔着黑袍看不见辛尔表情如何,但克拉克也能从他的语气与神态中感觉到他的轻蔑。虽说自己的实力在小队中确实算不得顶尖,但也并不代表他就能忍受一个外人对自己实力的质疑,这对异能者来说无异于侮辱,更不用说克拉克本就是一个经不起激将法的人。怒吼一声,性格暴躁的他此时已完全忘记了这男人曾救过自己的队友一命,只想着让他为傲慢付出代价了。 第五十二章 冲突(二) 粗壮的腿猛蹬地面,几乎都要将大地踏出一个凹陷,克拉克宛如一头发怒的公牛一般冲向了辛尔。与他强壮的身体相比,辛尔在黑袍之下隐约可见的身影是那么单薄,那么脆弱,似乎在下一秒钟就要被克拉克的冲撞而粉碎了。 “啊!”见辛尔不闪不避,莱希姆的小脸也有些苍白。虽然她见过辛尔是如何战斗的,也知道他身手不俗,但是她也同样明白自己小队里的这些人不是吃素的。一阶三级的敌人他能够以一敌三,但是当面对一阶五级的克拉克时,还能够轻松获胜吗? 而莱乐也略微皱起了眉头。 虽然这男人救了自己的妹妹让她无比感激,但是与血狼帮的人争抢可不是闹着玩的,他所要负担的任务更是最重要的一环,一旦出现问题就会全盘皆崩。而莱乐更是不清楚他实力究竟如何,虽然能够推测出他绝对不会弱,但是能否与那高达一阶高级,光论修为几乎有人类一阶九级异能者般强悍的银梦蜥蜴周旋,她还不清楚辛尔有没有这般实力。 难道自己高看了他吗?罢了,就算他不是克拉克的对手,没法承担起重任。自己也绝不会亏待他。救命之恩不能不报,大不了费些时间在山脉里转一转,猎杀一些魔兽用魔核当做报酬。 虽然看到这两姐妹一个皱眉,一个惊呼,但辛尔的表情却如止水一般沉静。正所谓呆若木鸡,究竟是被强大的对手吓傻了,还是正在思索,寻找敌人的弱点呢? 辛尔便不可能是那样的蠢蛋。感觉到恶风扑面,看见克拉克暴怒的脸上有些狰狞的表情,还有他那在身前张开似乎想要将自己擒抱住的一双巨手,但辛尔却依旧未动。 夜族的训练绝不是那么简单,如果仅仅是对单方面的磨练,怎么可能一家独大,为夜族培养出无数的强者呢?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御,所有方面都面面俱到,才能够让人成长为所向披靡的战士。而辛尔更是绝顶的天才,天生的武者,仅仅苦练了两个月时间,他便已经达到了普通的夜族少年一年也无法达到的境界,即使是墨,在呵斥之余也会为他的进步而暗暗心惊。 正因为如此,虽然克拉克的那双几乎有自己脑袋一般大小的巨手在眼中放大,地面似乎都因为这个壮汉的狼奔豕突而震动,但辛尔却并未有丝毫的恐慌。魔力强化了他的反应速度,古武学磨练了他的眼力与心志,克拉克的冲撞在他眼中便犹如慢动作一般。抬起又落下重重踏地的双腿每迈出一步,辛尔便已经知晓他下一步会去哪里,会不会接触到自己,他的攻击看似无坚不摧,但如果命中不了敌手又有何可惧? 而此时的克拉克却不知道,自己的攻势已完全被面前的黑袍人看透了。他本就是个脑子里只有肌肉的男人,看到辛尔动也不动,只有黑袍被自己的拳风所微微掀起,哪里知道辛尔是有十足把握才不动如山?只以为他外强中干,被自己吓到不会动弹了。 说起来许多,但是实际上这些都不过是在几息之内发生的。克拉克的身躯本就高大,仅仅是轰轰轰几个踏步,便已冲至了辛尔身前。那双巨手猛地挥出,宛如想要拍死一只蚊子一般,轰的一声巨响在面前合拢。 但辛尔不是一只他能够随手拍死的蚊虫。快的肉眼几乎都无法看清,辛尔险之又险的向后闪身躲过了他的攻击,飘荡的黑袍在他的双掌合拢前的最后一瞬间撤出,克拉克这足以捏爆一棵小树的攻击,就连他的衣襟都未碰到。 未感觉到自己手掌触碰到了什么,平日那种轰碎魔兽与敌人头颅,让它们如同西瓜一般破碎的感觉并未传来。明明他已经落入了自己的攻击范围,但克拉克却看到了辛尔尚还距他面前一步,不由得发出一声被戏弄而激怒的吼声。 而这样的攻击,重复了一次又一次。虽然克拉克的双手不断挥出,想要将辛尔擒抱抓住,但是那黑袍却如同一团乌云一般在他身体四周飘荡,无论怎样他都没法碰到,就连撕下他的一块袍裾都办不到。越是使尽力气,越触碰不到辛尔,即使克拉克已经狂怒到恨不得将辛尔轰碎,但他的每次攻击除了激起一阵飘飞的灰尘外,什么也做不到。 “泥鳅一样的小子。”拉合尔看着这如同斗牛士斗牛一般的打斗,冷哼了一声。 恩玛也微微皱起了眉头:“好快的速度,好俊的身法。” “狗屎运罢了。”拉合尔不屑的摆摆手:“只要克拉克速度再快一点,他连跑都跑不掉。” 而听见拉合尔的话,莱乐则是嗤笑一声:“拉合尔,你就这点眼界吗?” 恩玛也点了点头:“没错,看似他的每次闪躲都险之又险,但是却恰到好处,可谓妙到毫颠。我有种预感,就算是克拉克的速度再快上一倍,他也依旧碰不到这男人的衣角。” 被这两个人如此说,拉合尔的脸色也不禁有些涨红,要知道克拉克虽然动作迟缓,但是每一次都能完美无缺的闪避也绝不简单,最起码他便做不到,但却还是说道:“我不信这家伙有这样实力。” 又一次闪避过克拉克硕大如蒲扇一般的手掌,与他此时汗流浃背,本就不快的动作因为体力即将枯竭而更加迟缓相比,辛尔却几乎连一滴汗都没有流。他的体重更轻,对魔力的控制也更精妙,即使也要消耗魔力强化肢体,但是却将节省做到了极致,几乎没有浪费一丝一毫。而他的闪避更是毫不浪费体力,很多次都是稍微侧身,便与克拉克的攻击完美的错过。 “可以了吗,大家伙?”辛尔轻笑一声:“我们就算平手如何?” 虽然与小队的人一起执行过很多次任务,但是辛尔亦是她的救命恩人,莱希姆不希望任何人受伤。她本就是一个性格天然的女孩,见克拉克气喘吁吁,而辛尔却宛如黑蝴蝶一般轻易躲闪,不禁有些好笑的拍起手来:“克拉克,你已经累啦。” 克拉克见莱希姆嘻嘻笑起来,也有些无奈:“小莱,你真是女生外向。才第一天认识他,就算他救了你一命,你也没必要这么偏帮他吧。” “跟那有什么关系?”听见克拉克的话,莱希姆俏脸一红:“你也碰不到他,我才没帮谁说话呢。” 虽然克拉克性格直来直去,但是并不是傻子。他知道即使自己魔力没用尽,体力十足的时候也碰不到这男人,而他如此说明显是想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因此怒火也消去了一部分。本来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再加上自己已知道技不如人,所以也就站定,苦笑着摇摇头:“我不是你的对手,没必要客气,输了就是输了。” 而辛尔见这汉子如此直爽,藏在袍子下的脸也微笑了一下:“你攻击去势太尽,用力过老,必露破绽。” 辛尔在刚开始练功的时候,也与克拉克一样。虽然用尽了力气,但是每次攻击之后都无法撤回甚至失衡,因此没少吃墨叔的树枝。但克拉克毕竟不是他的徒弟,他也只是觉得这汉子是个输的起的人,随意点拨一句而已,他能明白多少就与自己无关了。即使克拉克看起来得有二十多岁,但是论在武学一道上的造诣,他就是拍马也及不上得到夜族真传的辛尔。 而听见面前黑袍男人沙哑的声音,克拉克也是一愣。他天生便是大骨架,有了魔力的加持之后更是宛如坦克一般,哪怕不用武器光凭借身体都是无坚不摧。但是他也逐渐发现,并不是所有敌人用蛮力都能打败,今天辛尔的话仿佛给他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这让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似乎是有些感激的看了辛尔一眼:“受教了。” 在一旁的佣兵们见到如此,更是面色不一。恩玛同样若有所思,低头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而其他佣兵看向辛尔的眼神也不像刚才一般警戒与敌意,但拉合尔却依旧面色阴沉。即使这男人未出手,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克拉克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拉合尔自问自己不会强过克拉克太多,这岂不是说他不如这不知从何而来的男人? 瞥了一眼旁边俏脸已不再冰冷,红唇微翘的莱乐,拉合尔从未见她对自己露出过这般表情,熊熊的妒火不禁燃烧起来:“就算他能打败克拉克又如何?一个萍水相逢的路人,如果他是血狼帮的奸细怎么办?” 第五十三章 冲突(三) 听见拉合尔这样说话,恩玛也皱起了眉头:“拉合尔,你有些过分了。血狼帮的人难道还会救小莱吗?” 其他佣兵也有些不屑,难道血狼帮的人还会杀自己的同伴吗?这男人可是在莱希姆面前杀了三个血狼帮的帮众的。 拉合尔冷哼一声:“血狼帮本来就是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地方,谁知道他是不是为了取得我们的信任才如此的?就连袍子都不敢摘下来,你要我怎么相信他?” 而此时的莱乐也已经怒极,本来已柔和下来了的俏脸如同冰封了一般,野性魅力十足的性感娇躯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拉合尔,你要想找借口,也找个好一点的吧!你莫非是第一次见身穿黑袍的人了?” 恩玛也微微点了点头。黑袍绝不少见,尤其是那些孤身一人行走在外的,将自己面容遮下能省去许多麻烦。虽然刚才他也有些不满辛尔的狮子大开口,但他毕竟是个理智的人,见到辛尔的实力之后也明白他的出手确实值得这二十颗醉仙果。更何况如果他不出手,自己小队根本就没有把握在应对两头银梦蜥蜴和血狼帮的同时还能带走醉仙果,与其竹篮打水一场空,不如与他合作,最起码能保证将任务完成,拿到佣金。 而辛尔也不会因为让他安心就脱去自己黑袍。他现在只有九岁,身高可以推说天生矮小,但他此时还是一张清秀的孩子面孔,哪里能够服众?声音沙哑的说道:“我小时候受过伤,脸上留了疤痕,十分丑恶。因此才将脸孔遮去,省得惊了别人。” 虽然知道辛尔不过是推辞,但莱乐也明白辛尔十有八九没有恶意。虽说感觉不到什么正气,但莱乐却知道他身上没有血狼帮的那种血气,至少能够说明他不是一个滥杀的人。而这种人心性必定不坏,再加上他又是自己妹妹的救命恩人,因此已能让她放下一些心。至于拉合尔所说的奸细她更是不相信,血狼帮的人不是傻子,为了几颗醉仙果搭上三个帮众,这种事传出去哪怕是血狼帮的名声一向不好,也会让他们再无人敢加入。 再退一步,他们与辛尔也仅仅只是合作一次罢了,也不是什么极度危险的任务。就算到时候真出了什么差错,大不了大家就赶紧撤退,要命不要钱就得了呗。 想到如此,莱乐也再不顾忌了。扫视了一圈其他佣兵们,凤眼含威:“还有没有人再有意见了?” 而其他佣兵们也不是人人都如同拉合尔一般冲动,大多数人还是有些理智的。既然他实力足以服众,那么也没什么借口拒绝与他合作,因此边也都点了点头。即使拉合尔面色阴沉的几乎要滴出水一般,但见绝大多数人都同意了,也只能怒哼一声,钻进自己的帐篷里去了。 微微一笑,莱乐伸出手:“既然如此,那就合作愉快了。” 辛尔看着她古铜色,充满野性魅力的修长玉手,也伸出自己的手与她轻轻一握。虽然柔滑如丝绸一般的触感十分美妙,但是辛尔却丝毫不为所动,仅仅只是稍微握了一下便将手收回袍子里:“何时动身?” “明日。”莱乐见他如此无视自己的魅力,也有些无奈的放下了手:“今天您便在我们这里歇息一晚。每天正午乃是银梦蜥蜴最虚弱的时候,我们那个时候出发!” 既然已经决定了与他们合作,辛尔也便不怀疑他们。莱乐的小队携带有备用的帐篷,此时天色已暗,辛尔也钻进了帐篷中,进行例行的修行了。 将残羹冷炙收拾一下,莱乐有条不紊的分配了守夜的人选,便也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里。 而刚刚钻进帐篷,莱乐便看见自己的妹妹竟然没有冥想,而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一般傻傻的坐着。春葱一般娇软的小手托着白皙精致的下颔,直愣愣的看着帐篷的一个角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 在她白嫩的脸上捏了一把,莱乐笑道:“傻丫头,想什么呢?” “啊?”被自己的姐姐在脸上捏了一下,莱希姆才反应过来,慌乱的说道:“没…我没想什么。” 莱乐比莱希姆大上不少,哪里不知道自己妹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东西?联想到自己刚见到妹妹时,她脸都红到耳根了,仿佛若有所悟的说道:“哦,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虽然自己的姐姐什么都没说,但莱希姆的脸却逐渐从白嫩如牛奶布丁一般的颜色变为了樱桃布丁,霎是好看。 “我跟你说,他的岁数可不大哦。”莱乐笑的花枝乱颤,平时自己这妹妹一向大大咧咧,没心没肺,这样可爱又好玩的样子可是见不到:“刚才吃饭的时候,我看见他的手十分光滑没有皱纹,看起来也就是年青人。” “真的吗?”莱希姆也想起了自己看见过的他的下颔,白皙而无须,想必应该还不到二十岁。这么小的年纪,竟然就这么强,实在是太厉害了,自己这所谓的天才,在他面前真是不够看的啊。 而见自己妹妹满脸惊喜,莱乐玩心更起:“对呀,只是不清楚人家对女人有没有感觉呢。姐姐这么漂亮,他却连看都不看一眼,真是让人伤心。” 而莱希姆也清楚,佣兵小队里的那些人几乎个个都爱慕自己的姐姐,因为莱乐就是一个极吸引男人,风韵十足的美人。就连姐姐这样的美女都吸引不了他吗?莱希姆想到他的天赋,不禁更加沮丧,小脑袋可怜兮兮的低垂下来。 而莱乐也明白她正是怀春的年纪,再加上德恩刚刚救过她一命,正所谓美女爱英雄,莱希姆会对他产生好感在正常不过了。轻笑了一声,将妹妹的脑袋搂进自己丰满的怀抱中:“我妹妹这么可爱,他就算是个木头人也要心动。不过他来历太过神秘,也不清楚心性如何,等到明天,我们想办法把他的袍子掀了,最起码也得看看他的长相岁数再说。” 而莱希姆此时更是胡思乱想起来。万一他是个丑八怪,自己怎么办?不会的不会的,虽然自己仅仅是看见了他的下颔,但却感觉到他肯定不是面貌丑陋之人,说的脸上有疤痕也只是推辞罢了。但万一他眼歪嘴斜,不过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自己都想了什么啊?真是的! 莱乐虽然不知道莱希姆在想些什么,但见她面色一阵红一阵白,也知道说不定自己妹妹想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笑着在她双肋下搔着:“想什么呢,跟姐姐说说?” 而莱希姆最是怕痒,笑的滚成一团:“哈哈哈…别闹…” 而在她们两姐妹笑闹的时候,辛尔却不知道自己随手救下来的女孩子,此时正在打自己的主意。 运行了三十六个周天,长出一口浊气,感觉到自己在一丝一缕的吸收天地魔力,一阶四级也已经在缓缓的接近了,不禁微笑起来。 如果说这些普通佣兵的修炼是蜗牛爬,莱乐姐妹的修炼算是行走,那么恐怕辛尔的修炼能算是坐火箭一般了。修炼是一个循序渐进,极其缓慢的过程,而辛尔竟然能感觉到自己在一点点的变强,魔力与灵魂力量一点点的增加,这是怎样的天赋,怎样的修行速度才能做到了? 不过在他修炼的时候,墨却有些为老不尊的笑起来:“你小子可以啊,才这么大年纪,就会耍帅吸引女孩子了。” 而听见墨的话,辛尔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苦笑着说道:“墨叔,你难道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我哪里有心思想东想西的啊。” 墨当然知道,现在的辛尔心中变强然后复仇才是第一位的,这么说也只是好玩而已。 “不说这些乱码七糟的了。墨叔,那银梦蜥蜴乃是一阶高级,我一个人缠斗能做到吗?”辛尔问道。 “问我干什么?”墨笑道:“你自己练功时候如果认真,自然什么都做的到。不过你还是要小心它的舌头,毕竟这几天你所战斗的都是些笨重粗蛮的家伙,银梦蜥蜴速度很快,不然你可就要在女孩子面前丢大人了。” 辛尔有些窘迫的叹了口气:“墨叔,咱能不说这个了吗?我对这些真不感兴趣。” “好。”墨虽然还是有些笑意,但是却略微严肃点的说道:“说说你今天的战斗。” “人身上有许多要害之处,而能一击毙命的地方,无非喉咙,心脏,大脑,脊椎。如果是徒手与人交战,那么击碎喉咙便是最有效的杀敌手段,这点你做的很好。而在战斗之中,你也能做到保持思考,即使是第一次面对杀人的情况,也能够冷静对待,说明我的第一课,你已经掌握了部分精髓了。” 墨的话锋一转,从淡淡的欣慰骤然变为严厉:“但是,你是否在战斗之时有所懈怠?就算这些对手的实力远不如你,你也绝不可产生不重视而放松的情绪。这就是我要教给你的第二课,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辛尔听见墨的话,也想到了自己确实有些放松了。在击碎第二个敌人喉骨之后,就算自己的匕首卡在领头的男人喉咙里短时间内拔不出来,在向莱希姆借匕首之后,自己也有些猫戏老鼠一般的心态。虽说对于这些无恶不作的混蛋,给他们一个痛快的死算是便宜了他们,但如果因为自己的疏忽,让他逃走去报信,带来增援,是不是会产生不一样的结局? 想到这里,辛尔也不禁有些冷汗直冒。即使那些不过一阶中低级的盗匪他丝毫不放在眼里,但是以小见大,如果自己依旧这么狂妄,那么以后未免就不会因为这样的疏忽而祸及己身,甚至连累他人。 “墨叔,我受教了。”辛尔严肃道。 “也不必那么紧张。”墨知道辛尔虚心好学,只要自己稍微提点他便会领悟,因此也轻笑道:“这是夜族的战斗之道,但是也并不是就意味着你要做一个心冷如铁的机器人。说到底,虽然祖训如此,但是我夜族之人狂妄自大的也绝不在少数,而这种张扬的性格未必只有坏处。虽然人不应有傲气,但不可无傲骨,这也是对气势的一种培养,能够让你在面对弱小的敌人时,自然而然的产生气魄上的压制。” 辛尔挠了挠头。虽然墨生性豁达坦荡,待自己十分温和,但是辛尔也能隐隐感觉到自己这位老师骨子中是个极骄傲之人。而这种气魄便是辛尔缺失的,那是一种久居高位,身为至强者的气势。辛尔出身平平,虽然天赋过人但现在毕竟还未成长起来,再加上他亦是内敛之人,绝大多数时候都不出全力,只露七分,若不是今天因为实力的快速提升而有些稍微志得意满,辛尔也不会如此显摆一样的战斗。 “虽然我能够给你一些经验,但是未必就要让你全盘接受。说到底,你我性格虽然相似但却不尽同,正所谓学我者生,似我者死,你需要找到自己的道路,而不是成为另一个我。”墨微微颔首:“你有极惊人的天赋,成长的更会是极快,终有一天,你会成为天地之间的最强者。难道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亘古一人,不应该是一个开天辟地一般的角色吗?你要更多的相信自己!” 辛尔也点点头。墨所言确实有理,但是辛尔也明白自己需要学的还有很多东西。他希望自己能够举世无双,但并不代表他就要趾高气昂,人不应该矫枉过正。而这其中也便是做人做事的平衡之道了,损有余而补不足,辛尔在心性之上还有许多要学的。 平心静气,辛尔继续修炼了。 第五十四章 晨练 与往常一样,辛尔依旧是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便已经结束了冥想,准备开始晨练。虽然今天会与佣兵小队的人去那个山谷,没法如同往日一般进行日常的修行,但是基础的晨练是不能荒废的。而对他来说练功已经如同呼吸一般自如,也并不担心会不会影响到自己战斗的状态。 面对一棵两人合抱粗细的大树,辛尔身穿黑袍的身影矫若游龙,闪转腾挪之际,树皮骤然爆裂出几个深达树寸的伤口。 “不动如山,动如雷震,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吗?静止的时候不够沉稳,出击的时候不够利索,再来!”虽然辛尔的动作看起来干净利索,可圈可点,但对墨来说却并不能让他满意,因此怒吼声音充斥了辛尔的整个神海,让他不由得有些咋舌。 静止之时若土石,进攻之时若闪电,极静化为极动,能够轻易击溃不够集中或者懈怠的敌人。而辛尔虽然很清楚墨的意思,但能够理解与能够做到之间也还隔着一条鸿沟。 那又如何呢?一遍也许很难做到,那就用千千万万遍来重复,来让自己的身体记住每一个发力与运转魔力的最微小细节。右拳的食指指骨一次又一次击打在树皮上,虽然每次都只会让树皮炸碎出一个横创面极小的裂口,但是当它打在人身上之时,仅仅是如此微小的伤势也足以致命。 爆发力还是不够!辛尔紧咬着牙,将力量在身体中向外泵出来,宛如岩浆河中翻涌的火花一般,令肌肉与骨骼沉寂,再猛地收缩绷紧,将爆炸一样的攻击打出。而这便是古武学中所谓的寸劲,与大开大合的拳术不同,寸劲讲究极短冲程内的爆发力量,攻击虽然势大力沉但却无比隐蔽。如果能够运用得当,再与魔力与异能恰当配合,几寸之内置人于死地易如反掌。 “太慢!太软!太迟钝!”墨厉声道:“战场之上,你不杀人,别人就要杀你!要么一招制敌,要么死于非命,没有别的选项!想象你的对手是你的仇敌,想象你的战斗是为了复仇,给我用尽全力的攻击!” 徒手战斗之人如何杀敌?异能者以魔力强化的肢体处处皆是锋锐无匹的武器,但是依旧有强弱分别。而对辛尔来说,他最强的地方就是他凝聚着全身魔力的右臂,而右臂最坚硬,最能够将力量爆发的地方就是他的右拳。而墨所教他的便是最与他相合的战斗方式,将全部魔力集中在右拳最强的一点上,再用爆发般的力量轰出! 上一瞬间还犹如蝮蛇般灵活的身形,突然便静止了下来,宛如被冰冻了一般。在这一霎那,辛尔似乎能感觉到面前的并非是一棵无辜的大树,而是害他家破人亡的南里,害他流亡在外的瀚海王… 心随意动,灵随心动,辛尔骤然睁开双眼,犹如两道电光射出。被魔力凝实强化的右拳宛如闪电一般爆射,仿佛一杆长枪,将两人合抱的大树直接穿透。一个仅仅只有拳头大小的孔洞在树干上贯穿,下一刻内蕴在其中的力量便骤然迸射,几乎将粗壮的树木完全爆碎。 如果是一阶五级的异能者,想要将大树砍断确实不难,但是在一瞬之间,如此之短的距离内,仅仅凭借徒手便轰碎一棵坚硬的树木,那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了。而辛尔更是凭借一阶三级的魔力,仅仅九岁的年纪,便能爆发如此恐怖的威力…不仅是天赋异禀,更是因为他成千上百次的苦练!练到皮开肉绽,练到鲜血直流,练到手骨开裂,但是他却将拳一次又一次的击出,直到能够将敌人贯穿! 而看着在自己拳下几乎被连根拔起,树皮碎裂,粉尘飞扬的大树,辛尔却未感觉到丝毫自满。宛如长鲸吸水一般吐纳,辛尔收势站定,将刚才狂放的气息完全收敛于内。 右拳上传来轻微的疼痛,辛尔知道自己有些用力过度了,虽然在刚开始练功之时经常受伤,但已将魔力运转滋养身体如此之久,这种反伤自己的感觉便不应该存在。还不够,自己还要更快,更强,更硬! 但就在他微微皱眉,打算拉开架势,再次练习之时,却隐隐感觉到身后有极细微的踩草声音。 而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虽然辛尔昨日已经与他们约好,更是在佣兵小队的营帐内借住了一日,但他已经习惯了自己一人独自练功。再加上刚才墨要他将面前的对手当做仇敌,辛尔亦是想起了自己所背负的仇恨与屈辱,一时间便完全沉浸在演武当中,完全忘记自己此时并非是独自一人,营地之中还有其他人了。既然如此,能够在背后接近自己的人除了敌人还能是谁?下意识的,辛尔已将背后那人当做了想要偷袭自己。 转髋,拧腰,出拳一气呵成,宛如长虹贯日,风卷残云。但当他的拳击出之时,却发现在自己背后的并不是凶神恶煞,已经挥舞起武器的血狼帮盗匪,而是一个满面惊诧之色的女孩。 “呀!”恶风扑面,虽然辛尔此时手中未有武器,但是千锤百炼的右拳所激起的拳风也宛如利刃一般,令莱希姆惊呼一声,娇嫩如豆腐一般的肌肤一阵疼痛的颤抖。而看着那骤然转身在自己眼中放大的拳头,莱希姆的俏脸瞬间一片苍白。 她可是亲眼见到过这个男人如何杀人的,那些凶恶的佣兵和盗匪在他的手下不是一合之敌,而他所依靠的就是他的这双手,这双在魔力加持下无坚不摧的拳。难道自己就要死在他的手上了吗?她毫不怀疑,一旦他的拳头接触到自己的身体,那么瞬间就会有血光崩现。 而幸好,辛尔也立刻反应了过来。看着面无人色的莱希姆,千钧一发之际他将这一击强行收回。不然即使她是一个一阶七级的魔法师,等阶比辛尔高上许多,但她的身体比异能者不知要脆弱上多少。而即使是同阶的异能者,弱点被辛尔轰中不死也得重创,更何况是魔法师了。要害被如此重击,她也只有香消玉殒一条路可走。 仿佛感觉到了自己的下颔,喉骨与锁骨一齐碎裂,血光与碎骨爆出,莱希姆只觉得自己与死亡擦肩而过,这感觉绝不好受。呆呆的站了几秒钟,她才在恐惧中反应过来,捂住自己因为感知到辛尔的杀意而鸡皮直起的白皙脖颈,连连向后退去,几乎惊怖的跌坐在地。 而看着白色煞白,因为剧烈喘息而小胸脯不断起伏的莱希姆,辛尔也有些愧疚。他练功之时完全投入,对外界几乎不闻不问,并不是他真想伤害这个女孩子,仅仅是本能反应罢了。犹豫片刻,他说道:“…抱歉,我习惯了一个人练功。” 听到他话里似乎有些微的歉意,莱希姆也从恐惧中转过神来,知道他不习惯被人偷偷接近。但即便如此,第一次感受到的死亡感觉依旧让她很难平息,许久后才让跳的快在胸膛搏动出去的心脏缓慢下来。小手拍着胸脯:“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想杀了我呢。” 第五十五章 前往山谷 辛尔默然道:“如果我没有发现是你,恐怕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而这话也让莱希姆不禁吐了吐粉色的小舌头:“你可真是的。德恩哥哥,姐姐让我来叫你商量一下任务细节。” 也不知道这姑娘是没心没肺,还是她看辛尔自己带着滤镜,虽然刚才差一点被辛尔直接碎喉而死,但她却依旧叫的十分亲昵。知道她比自己大上不少,听着她甜甜的叫自己哥哥,辛尔有些起鸡皮疙瘩。即使自己昨天才救了她的命,但不代表他就能杀死她,辛尔也有些惭愧自己差点就犯下大错。而他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莱希姆这样他也没法黑着脸如何,苦笑着说道:“你也别叫我哥哥了,就叫我名字好了。” 而这话听的莱希姆眼前一亮。不让自己叫哥哥,什么意思?那不是说明他与自己差不多岁数,甚至还要比自己小嘛,这么小的年纪就这么强,前途无量啊。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把自己声音弄得那么沙哑。虽说她并不是十分功利的女孩,但是强者更能得到异性的青睐,无论在哪里,甚至动物与魔兽的世界都是这样的。 “那你也像姐姐一样,叫我名字吧,姑娘姑娘的多生分啊。”她仿佛忘了自己刚才差点被辛尔杀死一样,虽然还是有些苍白,但已经又变得巧笑嫣然。 微微点了点头,辛尔跟她走回了营地。 虽然现在还很早,但是在山脉中处处都有危险,无论是人还是魔兽都十分可怕,因此佣兵小队的人也睡不踏实,都早早的起来了。此时他们也正在整理物资,看着地图商议具体的行动计划。 说是商议计划,但是大部分还是依靠随机应变。毕竟血狼帮的人驻扎的地方他们也只知道个大概,只能尽量互相支援,能够与当初所计划的差不多罢了。 再次见到辛尔,大部分佣兵已经不再像昨天那样与他针锋相对了,恩玛向他点了点头,而克拉克更是对他友善在招着手。虽然他并没有辛尔那样的天赋,即使是稍微点拨就会拨云见日,但脱胎于夜族武学中的精妙真意也足够他受用无穷了。而他更是十分清楚,辛尔并没有任何义务要指点自己,但他却毫不吝啬的指出了自己所欠缺的地方。本身这些佣兵就都不是小肚鸡肠的人,脾气虽然暴躁但却是真性情,更知道恩必报的道理,因此也已经将他当做朋友一样了。即使是拉合尔也并没有太过敌视他,虽然还是冷着脸坐在一边,但却不会再像昨天那样排斥了。 而辛尔也明白,不仅是他们性子本就豁达豪爽,更是因为自己的实力。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所有的尊重与敬畏都只会给予强者,只有老虎才能做狮子的朋友。如果他没有足够的力量,就算莱乐再倚重又如何?没法展现出自己的价值,那么也不过是酒囊饭袋罢了。 稍微整备了一下,佣兵小队也准备出发了。而在走之前,莱乐也将一个石头一般干瘪的果实递给辛尔。 辛尔在墨那里学过了许多关于魔力药材的知识,也知道这看起来像是石头的东西是什么。它是苦荆树的果实,味道非常苦涩,据说要比蛇胆和黄连还要更苦上许多,只需要用舌头舔一舔它干瘪的外皮,就能感觉到那能够让人五官都紧缩成一团的苦味,甚至许多天都不会消失。 “这东西是苦荆果,可以提神。如果你不小心被银梦蜥蜴的舌头刺中了,或者吸进了醉仙果的枝叶,就用这东西来暂时缓解睡意。”莱乐似乎也知道这东西的味道十分令人不愉快,苦笑着说道:“但是说实话,它的效果也并不是很好,治标不治本。更何况真的非常非常苦,只要舔一小下,好长一段时间嘴里都没有其他味道。如果不是为了完成任务,我也不会想用它的。” 辛尔点点头,虽然他自信自己不会被银梦蜥蜴的舌头伤到而昏睡,但毕竟也是一重保险,因此也就将它收进自己的收纳戒指中。 为了这个任务他们已经谋划了许久,因此无论是路线还是各种其余事宜都尽在掌握。在前去那山谷的路上,也遇见了许多不开眼,敢于挑战他们这几乎能在整个威姆斯山脉外围横着走的团队的魔兽,其余的佣兵或者盗匪见到他们会懂得趋利避害,但魔兽仅仅只有低级智慧的大脑却不能理解,因此他们也收获了许多魔核作为额外收获。 在这里的魔兽绝大多数都只有一阶低级,甚至不需要莱乐出手,仅仅是在团队外围的一阶中级佣兵它们都不是对手。如果仅仅按照身体战斗力来说,一阶低级的魔兽与一阶低级的异能者应该相差无几,但是人类是会使用工具的种族,坚固的铠甲,沉重的兵刃,再加上战斗的经验与智慧,让同等级的异能者也能战胜同等级的魔兽,更别提即使是魔力的等阶还存在压制了。 而在这途中,辛尔自然是与莱乐等人在团队的中心,不需要他出手的。他看着外围被如此多人气息吸引来的魔兽一头接一头倒在了佣兵们锋利的重剑与巨斧下,也有些赞叹。 虽然说光论起战斗技巧,他们哪怕是摞起来都不可能有接受了古武学最精髓传承的武学奇才辛尔强,但是久经搏杀的佣兵们也不是吃干饭的。他们的技巧可能并不华丽,也没有多少奥妙在其中,但却胜在简单有用。重剑只要劈砍出去,就能听见魔兽哀嚎倒地;巨斧只要重斩出去,就能听见魔兽骨骼碎裂。这虽然都是些笨重无比的兵器,但是他们却使用出了独特的暴力美学。 “墨叔,果然不能小看任何人。”辛尔对墨说道:“即使是这些佣兵,他们的战斗方式也非常简洁而高效。” 而听见他的话,墨却笑着摇了摇头:“你啊,不小看任何人是确实的,但你却不应妄自菲薄。这些佣兵可能一辈子都突破不了二阶,因此他们只需要与魔兽或者可能的其他人战斗;而你呢?你不仅要与魔兽斗,更要与人斗,不仅要学会异能,更要学会魔法。他们一辈子只需要做一件事情就可以了,但你不行,你必须去做那万法皆通的人,才能成为天地间的至强者。” 辛尔也点了点头。墨叔说的确实有道理,正所谓行行出状元,无论什么领域都会有精通之人,但自己却要横跨无数领域。不看轻别人是应该的,但却应该对自己更有自信。 而就在这时,队伍前方的尖端却传来了一些骚乱。 “怎么了?”莱乐略微皱起了眉头。 “是暴金熊!”在前方开路的佣兵有些慌乱的说道。 暴金熊是一阶中级的魔兽,力大无穷,双臂足有千斤之力。而它也正好是这些战斗大开大合的佣兵们的克星,佣兵们的战斗多用重武器,讲究一力降十会,但如果面对力量完全压制自己的对手便会陷入绝对的劣势。这暴金熊便是如此,它不仅力能扛鼎,一身金色的毛发更是坚若精铁,哪怕是一阶七八级的异能者,看到它都会有些头疼。 “我来!”身为队长,面对强大的敌人莱乐当然不能畏缩,娇喝一声。不仅是因为她是这些佣兵中魔力等阶最强的人,更是因为她的战斗更偏向于依靠敏捷的身份与敌人游击,正适合应对这样纯粹力量的敌人。 第五十六章 暴金熊 恩玛也有些奇怪的皱起了眉头:“暴金熊是领地意识很重的魔兽,这片区域我们已经探查过了,如果这里真是它的领地,那么我们早就发现了。” “血狼帮的畜生!”拉合尔也恨恨的骂了一句:“多半是他们驱逐过来的!” “没关系,它不是队长的对手。”恩玛点了点头,大声对两翼的其他佣兵说道:“加快速度!等到队长打败暴金熊之后立刻向内收缩,我们抓紧时间赶过去!” 在他们身边的辛尔也听到了他们的话,见到两侧传回来的回应声,对他们的组织纪律性还是有些惊讶的。他知道这些佣兵都是血气方刚的汉子,彼此之间看不顺眼再正常不过了,更别提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梦中情人,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团结。 而在正面,莱乐也已经与暴金熊碰上了。 与其他佣兵战斗完全依靠力量不同,莱乐那宛如蝴蝶一般矫健的身影快若闪电,围绕着暴金熊硕大的身躯寻找着进攻的机会。虽然她的攻击没法一击直接将它杀死,但她手中那柄锋利的匕首在魔力的灌注下无坚不摧,只要暴金熊稍有不慎,便会在它身上留下一个血窟窿,或是带走一大片毛皮。它坚硬的金色毛发虽然可以阻挡箭矢和利器的斩击,但在魔力与它同等阶级,更是完全灌注在匕首尖端的一点的莱乐面前,即使是暴金熊也不足以完全防御下来。身体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这也让本就脾气暴躁的暴金熊更加发怒了,但它那对可以轻易将一个一阶中级异能者脑袋拍碎的熊掌却连莱乐的影子都捕捉不到,只能任由她不断在自己身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滴落着鲜血的伤口。 “好快的速度。”辛尔微微点点头。 恩玛也听见了他的话,稍微偏过头来:“哪怕是在整个佣兵工会,队长的速度也是数一数二的。” 辛尔也知道这并非天方夜谭。即使莱乐只有一阶七级,与佣兵工会那些一阶高级甚至一阶十级的佣兵相比魔力等阶上并无优势可言,但是那些佣兵绝大多数都是身材强壮的男性,速度并非他们的强项。 而随着一道又一道伤口在暴金熊身上出现,它的动作也因为失血过多和伤势的逐渐加重而渐渐变得迟缓起来,本来震天动地一般的吼声也变得慢慢虚弱。此消彼长,它对要害弱点的保护一旦稍有松懈,莱乐便开始进攻它脆弱的那些地方。从最开始只能攻击它的双腿和背部,现在它的一双熊掌每一次挥空,都会让看准时机的莱乐在它的胸腹处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甚至都能看见内脏的伤势。 哪怕是强大的暴金熊,与完全克制了自己强大力量的对手战斗,也是有力使不出。终于,因为力量耗尽和伤势加重,它庞大的身体轰隆一声,犹如推金山倒玉柱一般砸落在地。莱乐此时虽然因为战斗而有些气喘,丰满的酥胸一阵水波般的起伏,充满野性魅力的俏脸上也露出一个幸不辱命的笑容,汗水也涔然的在她光洁的额头滑落,但却还是如同女武神一般站立于暴金熊硕大的熊尸之上,在阳光下留下一道修长的剪影。 见到莱乐如此飒爽英姿,佣兵小队的队员们都欢呼起来,莱希姆高兴的叫着:“姐姐好帅!”,拉合尔眼中更是掠过一阵无法掩饰的爱慕之色。 辛尔虽然也认可莱乐的实力,觉得怪不得一个女子也能统帅一只这样实力不俗的佣兵小队,但此时的他在想些其他的事情。 如果换作是自己,能够这样击败暴金熊吗? 莱乐的速度确实比自己要快不假,这是因为她的魔力等阶远远强于自己,一阶七级的魔力比一阶三级就要多不知多少。但辛尔却有十足的把握,即使他无法做到向她那样海燕一般灵活游击,但他对于笨重敌人攻势的看破则要远远强于她,于暴金熊这样敌人战斗,无非就是看自己的攻击能否破开它坚硬的皮肤和熊毛了。 “笨死你得了。”墨没好气的说道。 “怎么了?”辛尔也有些惊讶,在脑内推演如何与那暴金熊战斗,他觉得自己应该并没有太大差错才对啊。 “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际,乃是弱点最为暴露的时候,我没与你讲过?”墨说道:“夜族武学,精髓便在于破敌以弱,就算它们将自己要害护的再好,在攻势用老之时也必露罩门。以你现在的修为而言,难道要害之处被击破还能活下去吗?就算那暴金熊防御力再强,它也没有两个心脏,也没长两个大脑!” 辛尔立刻便反应过来,是自己被莱乐的战斗带跑了。她那样的战斗确实可以应对笨重的敌人,但也会大大的消耗自己的体力与魔力;而自己则不然,传承了夜族精妙的武学真意,他便能做到不动则已,一击必杀,又何必去费工夫呢? “但她那种战法也并不是没有可取之处。”墨也没有一竿子打死:“应对实力远强于你但攻势拙慢的敌人,这样战斗也有些道理。但你要注意,攻击便势必会露出破绽,而到了那种时候,你的一个破绽所带来的便是死!” 辛尔点了点头,他也能理解墨叔所说的。既然自己已掌握了夜族的古武学,那为什么不去用?又为什么要像是普通人一样只依靠战斗的本能去作战? 在他思索着战斗的诀窍之时,佣兵小队的人也快速的处理了战场。虽然不清楚这头暴金熊是不是血狼帮的人驱赶过来的,但兵来将挡,他们对这个任务势在必得,无论面对什么困境也必须将其突破。 当莱乐带着一阵香风回到队伍中心时,恩玛问道:“消耗大吗?” 从莱希姆手中接过水袋喝了一口,莱乐抹了抹嘴:“有一些,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恩玛点了点头。 在解决了暴金熊这个还算棘手的敌人之后,佣兵小队在前往山谷的路上便已经是一帆风顺了。虽然还会偶尔有一些魔兽靠近,但也大多都被外围的佣兵们直接干脆利落的斩杀,剩余的一些也被吓退。 而越深入山脉,接近山谷,一路上的魔兽就越少。此时他们已经处于威姆斯山脉的深处了,在这里活动的绝大多数都是魔兽中的强者,几乎都有自己的领地,而一阶高级的银梦蜥蜴更不例外。虽然它是素食的魔兽,但在它的领地中,也不会允许与它一样强的魔兽盘踞,因此佣兵小队在到达山谷前,也只遇到了一些较弱的魔兽,并没有遇见其他的一阶高级魔兽。 “前方就是了。” 远远的看见了山谷的入口,莱乐对辛尔说道。她们小队的其他人都来过这里,只有辛尔是第一次前来。 第五十七章 战斗之始 而此时的山谷便安静的连任何兽吼声音都听不见。无论是血狼帮的人,亦或是山谷的主人,那两只银梦蜥蜴都没有任何踪迹,寂静的如同毫无危险一般,哪怕任何最细微的风吹草动,都能清晰的收入此时高度集中的佣兵们耳中。 “奇怪,血狼帮的人连岗哨都没留下吗?”恩玛疑惑的说道。他们仔细搜寻了可能会藏有眼线的暗处和高地,但血狼帮的人却像是消失了一样,甚至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莱乐也有些皱起了眉头。正所谓禽兽之变诈几何哉,而血狼帮那些五大三粗的盗匪,可能头脑还没有他们帮派名字中的血狼好用,更是不可能懂得什么兵法。难道他们放弃了这山谷中的醉仙果吗?也不无可能,毕竟就算是自己小队,想要应付那两头银梦蜥蜴都要很费上一番手脚,更别提实力还不如自己的血狼帮小队了。 但无论如何,哪怕是血狼帮的人真有什么阴谋也好,他们为了这个任务已经谋划了许久,是绝对不会因为莫须有的危险便畏惧的退去的。与佣兵们吩咐下去要加倍小心,他们小心翼翼的摸进了山谷。 银梦蜥蜴本就是喜暗喜湿的魔兽,而这山谷便满足了它们一切的喜好,更是生长有醉仙果,这对它们来说可谓是大补的魔力药材。但它们所喜爱的环境,对人来说便没那么惬意了,不仅因为被高耸山谷的阴影遮蔽着而伸手不见五指,山谷内阴湿的环境更是滋生了无数毒虫蛇蝎。如果不是佣兵们准备充分,随身佩带着驱虫的药物,哪怕他们都是异能者,不像普通人那样畏惧叮咬,也会弄得狼狈不堪。 “他妈的!”捏死一只比外界要大上许多,更是颜色鲜红的毒虫,拉合尔低声骂道。 虽然这些蚊蝇还没有达到魔兽的地步,但因为处在天地魔力浓厚的地方,所以它们的体型也变得格外庞大,速度也是快的惊人。本来那嗡嗡的翅膀扇动声音就已经够惹人心烦了,现在更是令人无比厌恶。他们携带的驱虫药不足以完全抵御被魔力强化了的虫子,偶尔也会有一些落在他们身上。如果不是他们此时注意力都非常集中,眼疾手快的直接将它们捏死,恐怕多少也会有些麻烦。 “这种环境,血狼帮的人也没法埋伏太久的。”莱乐穿的更加暴露,再加上她是女孩子,这些蚊虫也同样令她十分难受。一边用些微的魔力帮拼命挥舞着双手的莱希姆驱赶虫子,她皱着眉头说道。 “尽快解决吧。”恩玛有些担忧的看着身穿着铠甲的队友,因为身穿重甲行动不便,而毒虫如果从铠甲的缝隙间爬进去那也会麻烦不小。 幸好这山谷并不大,再向里走了没多远,众人就已经能看见那泓即使在昏暗倒影中也闪烁着点点磷光的小湖。而远远看到在水池便匍匐着的银梦蜥蜴,他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与其余魔兽庞大的体型不同,虽然银梦蜥蜴在这片区域也能算是土皇帝,但它们的身形却没有那么硕大,而是与鳄鱼差不多大小。身上的鳞片银光闪闪,此时显然是正在睡觉,有力的长尾盘绕在身体周围,整个流线型的身体蜷缩成了一团。 看见银梦蜥蜴漂亮的鳞片,还有那一看就十分坚韧的皮,拉合尔小声赞叹道:“要是能用它们的皮做成一件轻甲,那相必是不会再怕蚊虫了。” 听见他的话,莱希姆也翻了个白眼。就算他们现在找了帮手,也仅仅只能做到获取醉仙果后全身而退,没想到这胆大包天的家伙竟然还把主意打到这两头银梦蜥蜴的身上了。 感觉到队友像是看疯子一样的目光,拉合尔老脸也是一红:“我…我就是说说而已。” 他们挑的时机便十分好,银梦蜥蜴本就是避光的生物,现在正是一天正午,太阳最大的时候,哪怕这山谷中照不进来太多阳光,也会让它们比较虚弱。 而在小湖的正中心,则生长着一棵颜色莹润的小树。虽然如同灌木一般低矮,但它的颜色却要漂亮的多,如同碧玉翡翠雕琢而成,在玛瑙一般的枝条上也是星星点点的分布着许多珍珠般的果实。它也与辛尔曾在墨投影给他看过的一模一样,即使不消多说,他也已经清楚这就是他们的任务目标,醉仙果树了。 “夜长梦多,如果要动手就要立刻,迟则生变。”莱乐虽然是女子,但做事却干脆果断丝毫不逊于男儿:“虽然它们现在在沉睡,但是这种等阶的魔兽一旦靠近便立刻会感知苏醒,更别提我们还要去摘取它们视若珍宝的醉仙果了。就按照计划行事,恩玛,拉合尔,我们去看住入口,以免血狼帮的人突入;其他队员缠住雌的那头,德恩先生,另一头便拜托你了。等到银梦蜥蜴被稍微引来,莱希姆你便立刻去摘醉仙果!” 本就是商议过许多次了,因此现在他们点了点头,立刻散开各司其职。 而辛尔也开始观察起那头雄蜥蜴。 比雌蜥蜴更大一号,与其说是大蜥蜴,不如说像是一头迷你龙。而它身上的鳞片也不像是它的配偶那样圆润,而是锋利的菱形,四肢更是虬结着发达的肌肉。即使银梦蜥蜴并不是以体力著名的魔兽,但魔兽终归是魔兽,在身体素质上它们肯定是要强于人类的,更不用说它还强达一阶高级。 而这也是辛尔从成为异能者开始,所面对的最强敌手。他已经见过莱乐的速度,那已经是快若闪电,但银梦蜥蜴只会比它更快。自己更是只有一阶三级,无论魔力的等阶,还是身体素质它都完全盖过自己,现在能够依靠的便只有自己所掌握的古武学,还有对魔力与灵魂力量的精熟操纵了。如果说除了辛尔,任何一个佣兵说自己要以一阶三级的实力去面对一头几乎是一阶顶级的魔兽,其他人都会觉得他在痴人说梦;但辛尔却并非如此。还未达到二阶,没有觉醒异能,魔兽也不能使用天赋技能,因此差距还没有那么云泥之别,即使是一阶十级与一阶一级,无非也是使用肉体搏斗罢了。当然,这二者之间无论是肢体力量,速度,反应力,还是持久程度,都会随着魔力的进步而极大的加强,但这却并不是不可弥补的。而辛尔就是这么一个可以逆天而行的人,举世无双的天赋,惊人的悟性与不分昼夜,孜孜不倦的努力,已让他成长起来…此刻的他并非是一个九岁的孩子,而是一个冷静的猎手,一个真正的战士。 避其实,攻其虚,不仅仅是在战力之上。魔兽就算再强,这种等阶它们也依旧是灵智未开,无论如何都无法与人类在智慧上相提并论。而辛尔就要利用这弱点,既然它们蠢笨,那他便要用自己对战局的把控来戏耍,游斗它,为莱希姆争取时间。 还未接近,那头雌蜥蜴便已经醒转过来。仰天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叫,它便冲向了那些敢于冒犯自己领土的敌人。 虽然它实力也有一阶中级,但是幸好与它缠斗的是佣兵小队中的其他人,人数上十分优势。因此即使它的身形宛如一道银色的影子一般跳跃闪烁,但在佣兵们彼此娴熟的配合下,它也只能发出一些愤怒的尖叫,并没法直接将他们全部击溃。 第五十八章 惊心动魄(一) 虽然佣兵小队中最强的三人要负责盯住入口,以免血狼帮的人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但是其他的佣兵们也不是吃干饭的。 与那头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雄蜥蜴相比,雌蜥蜴虽然也很强,但与佣兵们实力却没有明显的差距。它乃是一阶中级的魔兽,而其他佣兵们也都在一阶中级上下,虽然速度大多像克拉克那样迟缓,却还是能够凭借对于战斗的经验和装备来应付。虽然他们很难闪躲它那条速度极快的舌头,但幸好尚还能用武器勉强招架住,目前还没有出现受伤甚至昏迷减员的情况。 “铛!” 一声金铁交击的巨响传来,银梦蜥蜴的舌头在一个佣兵的重剑上碰撞出一溜火星。虽然那是它的舌头,但这可是它身上最强大,最坚韧的地方,就如同鹿类魔兽的角一般锋利坚硬。即使是被武器正面斩中也仅仅只是出现一些变形,根本不可能被折断,更别提以他们的速度就连视线都无法捕捉到那条舌头,更不用说用笨重的重剑巨斧砍中了。但是还好,无论是他们使用的是重剑还是巨斧,武器的刃面都是十分宽大的,因此也能防护住没有铠甲保护的身体。 而此时的辛尔也没有余力再去观看了。听见了自己配偶愤怒的尖叫声音,还有属于外来生物的敌意气息,这片土地的真正主人也逐渐苏醒过来。那双黑色的竖瞳缓缓睁开,冷漠的紧紧盯着面前的黑袍身影,虽然辛尔无法从中看见任何情绪,但他却知道,面前的魔兽已经因为他们冒犯了它的领地而愤怒了。 它对辛尔造成的压力要大的多得多。在这两个月中,辛尔无数次的与魔兽战斗,也曾遇见过许多危机时刻但都化险为夷,一方面是因为他自己的勤学苦练,另一方面也是敌人的实力最强也未超过一阶中级,大概是一阶六级左右。而现在,面前的这头银梦蜥蜴却足足有一阶八九级左右,如果不是它们是喜静的魔兽,就算是威姆斯山脉的中心区域也能占得一片属于自己的地盘。 一人一兽的实力便已经有六级的差距,这几乎是一道无法用任何实力弥补的鸿沟。如果它的敌手不是辛尔,而是任何一个其他的佣兵,恐怕他现在已经绝望的投下武器,等待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了,因为银梦蜥蜴的速度已经能超过他的反应。在一瞬之间,他最坚硬的颅骨就会被银梦蜥蜴的舌头刺破,变成一缕惊恐的亡魂。 但辛尔却绝不会如此。墨所传授给他的不仅仅是夜族精妙的武学,更有无论如何都绝不气馁,绝不畏惧的坚定意志。自己从未面对过的强大敌手又怎样?实力超出自己六级,魔力已是自己数倍又怎样?兔子尚能蹬鹰,本来应该顺从于天然捕食关系的两者强弱绝对的分明,但不屈服于死亡便会让奇迹出现。更何况辛尔并非野兔,银梦蜥蜴也未必就是雄鹰了。 正因如此,虽然看着银梦蜥蜴浑身锋利的银色鳞片乍起,漆黑的瞳孔危险的在眼眶中转动,四肢与锋利的手爪在地面上刨动着,但辛尔却没有丝毫的畏惧与怯意。一旦战斗之时气势被敌人压过,那么势必会逐渐此消彼长,败退而去;但辛尔在墨的教导下绝不会如此。无数的战斗与修行,已让他变得极度的冷静,即使他知道面前的敌人可能会是一个让他尝到败绩的对手,但他更相信自己不会失败。 在一旁的草丛中,莱希姆也有些担忧的看着辛尔与银梦蜥蜴在彼此对视。 即使曾经见过辛尔战斗,也见过他以灵巧的身法戏耍克拉克,但莱希姆还是为他忧虑。他的实力虽然很强,但这可是自己姐姐都没太多把握战胜的对手啊,他能全身而退吗?虽说莱希姆也是一阶七级的魔法师,但此时的她并没有什么战斗能力,因此即使她对于这黑袍人有一些淡淡的情愫,也没法帮助到他,只能看着他们的战场,默默的在心里为他加油。 而这也是蜥蜴魔兽的战斗方式。即使面前的银梦蜥蜴比普通的蜥蜴不知道大上多少倍,实力更是天差地别,但是它却继承了蜥蜴类一贯的战法。静止时几乎纹丝不动,只有眼眶中那双竖瞳闪烁着,寻找着面前敌人的弱点与破绽。 但辛尔又何尝不是呢?他知晓自己的战斗力与它终究还是有些差距的,即使攻击它的脆弱要害,也未必就能穿透它那坚韧的皮肤,而他所能做的就是躲。用自己千锤百炼的反应速度与对攻势的看破,闪躲过银梦蜥蜴雷霆万钧的攻击,而这最重要的就是第一击。虽说银梦蜥蜴是素食的魔兽,不像普通蜥蜴那样捕食昆虫,但此时却同样的静止,将辛尔如同蚊虫一般对待,等待着它破绽露出的那一刻。 这样奇怪的静止持续了足足几分钟。在另一侧,佣兵们与雌银梦蜥蜴打得火热,银色的光彩与人的身影闪烁,金属碰撞之声与怒吼,尖嚎声音不绝于耳,但辛尔与雄银梦蜥蜴却依然还在对视着。 并不是懈怠,亦不是他们中的哪一个在畏惧。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辛尔的气息丝毫纷乱,注意力稍微松懈,上一刻还呆呆立在原地的银梦蜥蜴,下一瞬间就会攻至他的眼前! 但经受过墨无数次严厉责骂的辛尔却绝不会在战斗中分神。令人几乎要抓狂一般的静止,看着面前如同雕塑一般的银梦蜥蜴,辛尔却能保证始终完全的专注于战斗之中。就如同捕猎的变色龙等待着蚊蝇停止的那一刻,但它的对手却不会给它机会。 莱希姆也大大的瞪着眼睛,死死地盯着银梦蜥蜴。而就在她眨了眼睛的一瞬间,银梦蜥蜴本来还停留在原地的身影却消失了。 愣了一下,她大叫道:“小心!” 这样的攻势辛尔早已等待多时,而银梦蜥蜴更是没有抓到他破绽的强行出击,始终保持着百分百专注的辛尔立刻便反应了过来,还要在莱希姆的声音传入他耳中之前。 那条仿佛精铁刀剑一般的舌头电一般的弹出,留下一道撕裂空气的锐响。仿佛仅仅是一眨眼睛的时间,便已经从视野的远端突进到了辛尔的眼前! 就在莱希姆惊恐的捂住双眼,以为辛尔就要被穿透身体的时候,她却没有听见身体被穿刺的钝响,还有因为疼痛和麻木的呼叫… 因为辛尔躲了过去。仅仅是闪避了极短的距离,他便已将那条可以轻松穿透他头颅的舌头闪躲而过,任凭它带起一阵尖锐的风声。 躲过去了!莱希姆只觉得自己心脏砰砰乱跳,如果不是灵魂力量让她的视界和反应速度都得到了极大的强化,她甚至都不知道辛尔是如何躲过去的。因为那黑袍就如同一团飘飞的乌云般虚幻,她几乎真要以为辛尔的身影就是没有实体的云彩一般了。 第五十九章 惊心动魄(二) 而感觉到一道寒意擦过自己的额头,辛尔也不禁一惊。即使他已经用自己的沉稳和镇定换来了银梦蜥蜴并未看破弱点的仓促出击,但它的速度之快,攻势之疾依然还是让他为之一震。 “好快!”快的宛若闪光,即使已经做足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辛尔却第一次感到了能威胁到自己的存在。 这仅仅只是个开始而已。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辛尔也无法再如同之前的那么从容,从怀中摸出了匕首,格挡着他偶尔无法闪避的攻击。而银梦蜥蜴便不愧于它一阶高级的实力,它的那条舌头不仅出击之时快的只能看到一缕抖动的银光,更是攻势极其凌厉,即使辛尔没有正面硬接,而是用匕首抵挡住攻击的侧面让它偏转,也震的他虎口发麻,几乎要握不住手中的匕首了。 而莱乐看着这险象环生的一幕,也有些不安的抿着红唇。自己的妹妹就在他旁边,如果他支撑不住,那么下一个倒下的就会是莱希姆。而她更是远在数百步之外,真有什么意外发生之时,她就算是想赶去救援都来不及,那银梦蜥蜴的速度就算是她都自愧弗如。可现在她也只能选择相信辛尔,如果她贸然离开,恩玛和拉合尔是抵御不住可能出现的血狼帮的人的。 “那小子顶得住吗?”拉合尔也有些皱眉。 看着两道交缠在一起,几乎难以分辨的黑色与银色身影,恩玛则是咋舌道:“我只知道,除了队长以外我们可能都不行,这雄蜥蜴比雌蜥蜴的实力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上一次我与它游斗的时候,它速度还没有这么快。”莱乐苦笑道:“也不知道它是又进化了,还是觉得我不值得它出全力。” 这些灵智未开魔兽没有人类的七情六欲,只有一些对生命的本能,哪里懂得留手这么一说?虽说有些血脉高贵,或者是实力达到一定等阶的魔兽智力与人类一般无二,但这一阶的魔兽显然是没有达到那个境界的。 而它的实力确实是有所精进了。在昨天与莱乐交手时,它虽然是一阶八级还要高过莱乐一些,不过凭借着装备和战斗经验莱乐也能够与它周旋;但就在昨天晚上,可能是感觉到这些敌人对自己守护的醉仙果有所图谋,银梦蜥蜴疯狂的吸收醉仙果,顺利的突破到了一阶九级,这也是为什么辛尔与它相战如此吃力的原因了。如果不是它不是十分擅于战斗的魔兽,恐怕辛尔早就在实力的差距下落败了。 银梦蜥蜴的舌头又一次在辛尔面颊前擦过,刺断了辛尔几根汗毛,也不禁让他脖子上有些冷汗滑落。他几乎能闻到银梦蜥蜴舌头上醉仙果令人麻痹的气味,明白如果被它刺中,恐怕一时三刻之间就会瘫软在地。 完全集中的注意力,让辛尔的神海也高速运转着。与异能者相比,魔法师的灵魂力量要更加强悍凝实许多,这也让他们更加睿智,更加擅于思索和集中。如果不是辛尔同时是异能者和魔法师,更是对灵魂力量的操纵十分熟稔,他恐怕也不能如此小心翼翼,丝毫不暴露半点破绽的坚持许久了。 但即便如此,辛尔也感觉到自己的魔力在快速的流失,虽然没有释放魔法,但长时间保持高度专注已经灵捷的反应速度也让他的灵魂力量消耗的飞快。而他更是必须要让魔力不断的灌注双腿,才能保持极快的速度,将魔力凝聚在手臂与匕首之上,才能抵御银梦蜥蜴坚硬如同长矛般的舌头。 虽然能够勉强维持现状,但辛尔也清楚,自己的魔力一旦消耗殆尽,还能周旋的情况就会霎那间结束。而自己更是只有一阶三级,怎么可能与几乎到达一阶顶峰的银梦蜥蜴比拼持久呢? 双腿也开始逐渐酸痛起来,突然,辛尔的脚下一空,竟然是在不经意间踩到了凹凸不平地面的一个坑洞中。如果是平时,对于异能者来说就连身体摇晃都不会,但此时却是在无比紧张的颤抖之中,哪怕任何最微小的因素都会可能出现转折。 而银梦蜥蜴也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趁着辛尔身体略微失衡,犹如精铁兵刃一般的舌头径直的射向了他的眉心! 难道辛尔就要折戟在这里了吗?为什么经受过最严密完整训练,更是天赋异禀的他,竟然会因为如此一个低级的失误而暴露出这么大的破绽呢? 就在这千钧一发,万分危急的时刻,辛尔大叫一声:“莱希姆!” 早已准备多时的莱希姆听见了辛尔的呼叫声,在她的右手也释放出一团模糊的光晕。转瞬之间便转化成了一道流光,在银梦蜥蜴的舌头刺中辛尔的眉心之间到达了他的额头,宛如一层铠甲一般,与银梦蜥蜴的舌头碰撞出一声清脆的巨响。 虽然脑袋内一片糊涂,烦恶晕眩的感觉让辛尔的神海天旋地转起来,额头上更是挫伤了一片皮肤,但他却终究没有被锋锐的舌头刺破大脑。趁着它舌头硬碰硬而收回的稍微缓慢之时,辛尔直接伸手拉住了它的舌头。虽然它的舌头十分坚韧,但锋利的也只是顶端的尖刃,而辛尔则拽住了中段,因此局势瞬间便倒向了辛尔这边,一人一兽就这么拔河一般的角力起来。 而见到辛尔虽然脑袋被隔着黑袍点中,但却甩甩头反手抓住了银梦蜥蜴的舌头,莱希姆也知道自己的法术生效了,不禁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拍着自己的小胸脯。 身为一阶七级的魔法师,难道莱希姆就没有一点用处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目前没有直接战斗力,尚还没法与元素共鸣,但莱希姆却依然能够释放一些增益和功能性的小法术。她刚才所施放的那个法术,便是名为【约旦甲壳咒】的咒术,是咒术学派魔咒术派系的增幅法术。约旦是传说中的甲壳虫之王,虽然这个小法术的防御能力肯定没法与它据说就连六阶强者的攻击都能轻松抵御的甲壳相比,但它也借鉴了约旦防御的一些精髓。类似于将皮肤硬化,并将魔力凝聚成甲壳,能够抗衡尖锐的刺击,并将攻击力平摊到整个平面上来承受。因此就算银梦蜥蜴乃是一阶高级,哪怕莱希姆和辛尔的魔力加起来说不定都没它多,但毕竟它不擅于攻击,而两人又是有心算无心,这才将这一稍有失误便会致命的攻势应接下来。 这也是辛尔在昨天便与莱希姆商议好的。虽然辛尔同样也是魔法师,但他绝不会在外人面前展现出自己的双重天赋,更不用说他目前还不会释放魔法。 可莱希姆却会。作为天赋尚算可以的魔法师,莱希姆便没有辜负辛尔将自己生命都托付给她的信任。 “小子,你真是太大胆了。”墨在神海之中慨叹一声:“一旦她稍有失误,你便会死无葬身之地。就算银梦蜥蜴不擅长攻击,但它那条舌头也足以穿透你的头骨。” “既然要以弱胜强,那我就要利用起所有可利用的。”辛尔一边用力与银梦蜥蜴抗衡着,一边轻笑一声:“她也没辜负我对她的信任。” 第六十章 惊心动魄(三) 与辛尔相比,莱希姆甚至更要心悸。 面前这个黑袍的男人,他与自己相识仅仅不过一天,但他却敢于将自己的性命放心的交到自己手上!一旦自己稍有失误,没有抓到那转瞬即逝的时机;亦或是手因为紧张而颤抖,法术没有命中正确的位置…即使他是自己看不透的强者,但却还没强到可以用颅骨硬接银梦蜥蜴攻击的地步,一旦有任何差错,唯一的下场就是脑浆迸裂的死! 正因为如此,虽然计划已经成功了,看着辛尔与银梦蜥蜴以它的那根舌头为交接点而角力着,但莱希姆的后怕却让她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她并不是一个擅于战斗的人,本性就是天真且烂漫,而身为魔法师的她又注定会得到其他人的保护。在佣兵小队里,无论是姐姐还是其他佣兵,都拿她当做令人疼爱的小妹妹,绝不会让自己受伤分毫。 而这个男人却不同。 他会做出对陌生人见死不救的事情,亦会如同相信合作过无数次的挚友一般相信自己。这是怎样的魄力?但在他这样的相信之下,莱希姆却做到了她本认为是天方夜谭的事情。与异能者相比魔法师因为缺少真刀白刃的实战经验,更难以把握住战斗中可能仅仅出现一霎那的时机,但莱希姆却抓住了。 这便是辛尔的性格。对待敌人绝不留情,对待朋友无保留的信任,他的经历与他的意志让他拥有这样的余裕,能够将自己的生命寄托在自己信任的人手中。哪怕他与莱希姆相识不久,但他却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而莱希姆也没有辜负他的信任,在千钧一发之际完美的释放出了约旦甲壳咒,救他于最关键的水火之中,也让他能够将本来处处劣势的战局稍微逆转。 难道辛尔就不害怕吗?宛如走钢丝一般,他的生命甚至没能握在自己手中。但他在战斗之中便能做到绝对的冷静,将一切有利与有害的因素完全计算衡量,甚至能够以自己的生命作为筹码,去赌那可以获胜的一丝机会。 而银梦蜥蜴的舌头虽然是它全身最坚韧的部分,但也要依靠在嘴中肌肉将其弹射而出,来达到惊人的速度和穿刺力。一旦不能被收回,就只是一根普通的十分坚硬的武器一般了。辛尔此时也将自己所剩余的魔力完全灌注在自己的右手上,拼尽全力抓住它的舌头,不让它再次收回。而最重要的进食器官与武器被钳制住,哪怕银梦蜥蜴的速度再快也施展不出,一人一兽就这么僵持着。 辛尔可以放心大胆的用力拉扯着它的舌头,但那毕竟是银梦蜥蜴自己的器官,就算它再灵智未开,但也有基本的感觉,不可能冒着断裂的风险与辛尔拔河一般的角力。而这也就意味着这一阶高级的魔兽竟然就被辛尔牵制住了,随着他的脚步逐渐向后退去,银梦蜥蜴也被迫与他一起一点点远离池塘。就算它浑身的鳞片此时已经因为愤怒和疼痛而乍起,但辛尔却不会被它吓到,慢慢的将它硕大的身体拉拽开遮挡住醉仙果的路径。 而随着它的身体离开小湖,莱希姆也看见那颗如同翡翠一般的醉仙果树。大喜过望,能够完成任务的希望就在前方,为自己施展出一个能够在水面上短时间行走的漂浮咒,她宛如飞燕一般接近了那颗果树。 一切仿佛都非常顺利。虽然有些惊险,但却没有一个人受伤。与雌银梦蜥蜴周旋的佣兵们虽然累的满头大汗,但却依靠多年的配合而没有一人受伤;辛尔虽然被雄银梦蜥蜴的舌头刺中了额头,但在莱希姆的帮助下也有惊无险;莱乐三人更是连一次手都未出过,血狼帮的人似乎销声匿迹,放弃了他们手到擒来的醉仙果了。 莱希姆春葱般的玉手一点点的接近了醉仙果树,终于抓住了它的根部斩断,将整棵果树拔出。取天材地宝不可断根,而这些魔力药材更是生命力顽强,即使只有根部留在土里,许多年之后也会重新成长为一棵新的醉仙果树。 而看见在莱希姆手中闪烁着莹润光芒的醉仙果树,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但是下一瞬间,在平静无波的湖水中骤然伸出一只大手,将如镜面一般的水面搅散,猛地抓住了莱希姆白嫩的脚踝。而被这股巨力几乎脱入水中,本来还能保持着身体平衡的漂浮咒被破坏了,让她不由得痛呼一声。 “莱希姆!”莱乐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她与莱希姆相依为命,如今看到自己妹妹遇见突发的危险,一瞬间方寸大乱,竟然直接抛弃自己确立好的防守位置前来帮助自己的妹妹。 而在同一刻,山谷外也传来了纷杂的脚步声音。恩玛与拉合尔脸色大变,因为他们已看清了进前来的几人,他们的手臂上缠着血色的暗红布条。原来血狼帮的人并未退去,而是打算坐收渔翁之利! 一时间,本来几乎已经成功的局面完全逆转。血狼帮的大部队在正面攻入,而本能够应付的最强者莱乐却转过头帮助自己的妹妹,把恩玛与拉合尔留在了正面防线。而莱希姆的情况则更加危急,本就是魔法师的她身体格外的脆弱,而那只抓住她脚踝的大手更是铜浇铁铸一般根本没法挣脱,几乎就要将她拖进水里去了。一旦被拽进水里,只消一时三刻,莱希姆就会活活溺毙在水中,化为一缕香魂。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莱希姆却做出了一个最正确的决定。用尽全力,将最后一个漂浮咒附在了手中的醉仙果树上,借助魔法的力量将它抛向了辛尔。而抓住她的男人大半个身子都在水里,一时间也没法骤然起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醉仙果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被另一头的辛尔稳稳接住。 “混账!” 男人大怒,破浪声响起,他在水中一跃而出,掐住了莱希姆白皙如同天鹅一般的脖颈。而莱乐也迅速认出了这男人究竟是谁,在她俏美的脸上暴怒之色涌现:“菲克,放开我的妹妹!” 菲克便是这男人的名字,他也是这支血狼帮小队的首领。同为一阶七级,而此时他的面部则佩戴着一个奇怪的东西,像是鱼鳃一般在他面部的两侧翕动着。 此时菲克的面色也更加的阴沉。这鱼鳃状的东西是名叫腮嘴的一阶炼金器械,可以让人在水下呼吸。上一次他们搅局将正与银梦蜥蜴交战的莱乐小队惊走,菲克便利用这东西躲在了水下,因为他知道莱乐她们是一定不会放弃的。 而他的计划便非常完美。利用莱乐小队的战斗力,银梦蜥蜴被牵制住;他也猜到了来夺取醉仙果树的一定是战斗力不强的人,绝对不是他的对手,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不仅可以将醉仙果树拿到手,就连他一直垂涎的莱乐姐妹也可以手到擒来。但他却没想到自己完美的计划竟然被莱希姆的挣扎而破坏了,如果不是因为她是个魔法师,此时脚踝被拉住无法顺畅的发力,就算是一阶五六级的异能者也没法将醉仙果树抛走,而她却做到了。 掐着莱希姆的脖子,菲克面色阴冷的跳出水面,落在湖中心的小岛上。看着双眼通红的莱乐,菲克冷哼一声:“莱乐,你妹妹在我手里,注意点你的行为。” 第六十一章 惊心动魄(四) 菲克手上稍微用力,莱希姆白嫩的粉颊便因为缺氧与痛苦变为了青色,纤细的手臂无力的拍打着他的胳膊。但幸好菲克并不打算直接掐死她,而是冷哼一声:“小子,把你手里的东西给我,不然你们就等着看见她的尸体吧。” 而听见他的话,莱乐便几乎发狂了。上一次如果不是辛尔,莱希姆便很可能已经遇到危险了,这也让莱乐内疚无比。站在她竟然又要亲眼看着自己的妹妹被人掐住脖子,随时都可能断气,这让她的呼吸宛如岩浆一般炽烈,丰满的酥胸急剧的起伏,如同厉鬼一般瞪视着菲克:“菲克,如果你敢伤到我妹妹,我就要把你撕成一条条的喂蜥蜴!” 但这样的威胁对于无数次历经生死的菲克没有任何意义。他就连一点动摇都没有,虽然辛尔此时左手抓着银梦蜥蜴的舌头,右手握着一棵青翠的醉仙果树的样子十分奇特,但菲克却依然死死地盯着他,似乎没有感觉到莱乐几乎要将他撕碎的凶恶目光:“不要以为我会心软。虽然这小姑娘是个美人胚子,但对我来说却没多重要。” 在这时候,所有人都看着在山谷中央,手握醉仙果树的辛尔。 青翠欲滴,宛如珍珠一般的醉仙果一颗颗的排列在翡翠般的枝条上,足足有四五十颗。如此数量和品相,甚至是整棵醉仙果树,在黑市上能卖到上千金币,这是一笔能让这些佣兵疯狂的金钱,而辛尔此时已经将这价值千金的东西掌握在自己手里了。 要知道,它对辛尔来说更不仅仅只能卖钱而已。银梦蜥蜴不过是一只不太善于战斗的魔兽,但辛尔却已有些捉襟见肘,甚至要搏命才能与之相抗衡,那么那些更强的魔兽呢?只有实力达到一阶中级甚至更高,体内的元素亲和才会逐渐显露出来,而那些魔兽哪怕辛尔使尽浑身解数,恐怕也不是敌手。但这醉仙果却可以将它们麻醉,让辛尔能够得到可以治愈自己旧疾的兽血…这对他来说,就算是千金也是换不来的啊! 她的命难道就值这颗醉仙果树吗?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外人,与莱希姆更是萍水相逢,救她一命已是仁至义尽。也许最好的选择,就是拿着这颗醉仙果树立刻远遁,如果只是狼狈的逃跑的话,就算是血狼帮的人也追不上他。 但这便不是辛尔的性格。 他可以忍受屈辱,却不会接受出卖他人而换来的利益。幼年的经历让他更加重视朋友,即使是萍水相逢的人也是如此。 在黑袍之下,辛尔悄声与一旁的莱乐说道:“这里交给我,你得去帮你的队员。” “可是…”莱乐看着自己妹妹无比痛苦的面色,无论如何也没法挪开脚步。但她此时也终于在热血上头之中稍微冷静下来,转头看到恩玛和拉合尔因为同时防御许多血狼帮剩余帮众的人而险象环生,她几乎要将银牙咬碎。 这个男人能够相信吗?如果他拿着这颗醉仙果树逃跑,不仅会多出一头无人钳制的银梦蜥蜴,而且菲克也会因为失去了任务目标而暴怒,到了那时候,恐怕小队的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而这种背叛在山脉之中并不罕见,大难临头各自飞,为了巨大的利益,哪怕是亲人都会彼此厮杀,更何况一个昨天才刚刚加入,仅仅是合作关系的陌生人呢? 看不到辛尔的面容,莱乐只能看见他虽然左手还拉着银梦蜥蜴的舌头,面对着如此凶险情景,却依然平静如止水的身影。她有种莫名的感觉,那就是这个男人绝不是一个会为了利益抛弃同伴的人。 莱乐知道如果再磨蹭下去,恩玛和拉合尔就要败退了。一旦正面的防线维持不住而让血狼帮的人冲进来,那一切就全完了。最后疼惜的看向自己妹妹一眼,虽然脸上的肌肉因为痛苦而有些扭结,但她却还是说道:“先生,拜托你了!” 看到那道黑袍声音轻轻点头,莱乐猛地一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而一阶七级的她重新加入战局,也让恩玛和拉合尔压力大减,此时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的她下手毫不留情,仅仅是闪转腾挪之间,血狼帮的人便已有一个倒下去,胸口上留下了一个黑漆漆的血洞。 辛尔也略微抬起头,看着目露凶光的菲克,声音嘶哑的说道:“你不要忘记,自己身处佣兵们的包围圈中。如果你的手下退去,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那么哪怕你再强,也别想囫囵个出去了。” 目光略微闪烁了一下,菲克也知道辛尔说的是实话。血狼帮中可没有什么情谊存在,更何况他这个首领的位置坐的也不安稳,手底下的人蠢蠢欲动,都在图谋着这个队长的位置。他们现在会冲入山谷与自己合围,并不是因为别的,仅仅是因为醉仙果在峡谷中,这可是老大高价悬赏的东西,如果不是为了钱,谁会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他?虽然莱乐确实是个许多人都垂涎欲滴的美人,但是也不是好惹的,他们还不至于为了裤裆里的东西把命丢掉。 “不要与我说些七七八八的东西。”手上力量略微加大,莱希姆立刻发出一声痛呼。菲克恶狠狠的说道:“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如果我将醉仙果给你的那些手下,你觉得他们会不会立刻退走,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辛尔冷哼一声:“你们的实力本就弱于佣兵小队,领头人更是不在,如果不是有大部分人都在与银梦蜥蜴游斗,你们早就败了!” “你敢!”听见辛尔的话,菲克脸上神色骤变:“你们不想要这小姑娘的命了?” 辛尔当然也不会用莱希姆的命去做赌注,虽然他是一个胆大包天的人,但却只会对自己这么大胆。谁知道血狼帮的人会不会干出鱼死网破的事?舒尔特曾与自己说过,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吸食了一种叫狼罂的东西,脑子不大清醒,万一他血气上涌,凶性大发,宁可自己姓名不要怎么办? “我劝你不要耍什么花心思。”辛尔道:“一手交人,一手交货。” 菲克也不怕自己将人交出去之后他们会将自己困在这里,既然莱乐不在,以自己一阶七级的实力冲出去与队友会合还是能做到的。冷冷的看着辛尔,他飞掠过小湖,站在岸边:“我数三二一,你我同时放手!” 辛尔看了一眼在他右手中的莱希姆,点了点头。 “三。” “二。” “一!” 醉仙果树飞起,莱希姆娇小的身体也被菲克抛了过来。 而在同一时刻,辛尔抓着银梦蜥蜴的左手竟然松开了。他是傻的吗?明明好不容易才捕捉到了它的弱点,为何他竟然松手了? 下一瞬间,本来看着那颗碧玉一般的醉仙果树真的向自己飞来而稍微松了一口气的菲克,面色却骤然一变。因为他发现,一颗珍珠一般的果实竟然如同闪电一样向自己射来。 情急之下,左手虽然接住了醉仙果树,但右手也只能抬起应当。而那颗果实也在他的右手上炸开,一股浓烈的香气蔓延开来,仅仅是吸入了一点,菲克已经觉得自己大脑一片昏沉。 第六十二章 惊心动魄(五) 醉仙果树当然不会攻击人,这颗果实是辛尔用飞刀手法射过来的。在刚才接到醉仙果树之时,他便悄悄捏了一颗果子在手里,而当醉仙果树脱手同时他也将银梦蜥蜴的舌头松开,转髋拧腰,用自己最强的右手将这枚果子射出,转瞬之间便在菲克还来不及反应的右手上炸开。虽然未能直接命中他的面部,但果汁也几乎覆盖了他的脸。 “混账!”感觉到大脑里晕眩感觉升起,菲克怒吼一声。 如同珍珠一般晶莹的果皮破碎,香甜的汁液溅射出来。而这些带着芳香的果汁可不仅仅是那么甜美而已,即使是一阶高级的魔兽,食用了醉仙果之后也会被醉倒在地,更何况身体素质和抗性无法与魔兽相比的菲克呢? 银梦蜥蜴终于将自己的舌头收回,本应继续攻击辛尔,但它却看见了自己一直守护的灵药被另一个男人握在手中,空气中更是弥漫着一股自己熟悉的香气。正因如此,即使刚才与辛尔相斗而凶性大发,但它却依旧调转头去,大踏步的冲向了浑身散发着醉仙果味道的菲克。 下一瞬间,已腾出双手的辛尔也将被菲克抛来的莱希姆接在怀中。抱着她因为恐惧和缺氧颤抖的身体,辛尔感觉到她的双手紧紧的抓着自己,不禁有些好笑。 电光火石,这一切都发生在一息之内。上一瞬间,莱希姆还被菲克控制,而辛尔还要分神去拉扯银梦蜥蜴;但下一刻局势便完全逆转。此时的醉仙果树成了烫手山芋,雄银梦蜥蜴的眼中没有其他人,只有面前这竟敢偷窃祸害自己珍贵宝物的家伙。 “我…我还以为你要把我丢下了…”莱希姆抽泣着说道。她从未体会过这样的感觉,短短的几天之内数次历经生死,而今天更是距离死亡可能仅仅只有一步之遥。一旦辛尔处理的稍有差池,那么菲克也会绝不留情的将她杀死。 虽然岁数比辛尔大上许多,但她却如同一只树袋熊一般挂在辛尔身体上,完全不肯放手的抽泣着。而辛尔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而在另一边,菲克也被银梦蜥蜴的追杀弄得狼狈不堪。 虽然他有一阶七级之强,甚至还要高过莱乐一线,但与身法矫捷的莱乐与辛尔相比,他不擅长应付银梦蜥蜴这样速度极快的对手。更何况,他还刚刚吸入了许多醉仙果的气息,这可是哪怕连一阶高级的魔兽都无法承受太久的魔力药材,因此也只能用魔力强行与神海中越来越强烈的睡意相抗衡。 与辛尔相战了许久,还被扯住了舌头,银梦蜥蜴此时亦是凶性大发。它已经守护了这颗醉仙果树许久,借助醉仙果的功效它们才能如此之快的修炼,如今竟然被这家伙夺走,它哪里忍受的了?而问道面前这可恶东西身上熟悉的醉仙果味道,它更是无法控制心中的怒意。浑身锋利的银色鳞片乍起,强壮有力的四肢和那条巨尾弹动,疯狂的追逐攻击着菲克。 有苦说不出,虽然自己计划好像是成功了,但菲克却被追的只能四处逃窜。哪怕将醉仙果收进了收纳戒指之中,但他身上的醉仙果味道却依旧还存在,银梦蜥蜴便绝不会放过他。 而随着魔力不得不被菲克一再的灌注进双腿来增加速度,能够维持意识清醒的魔力也就越来越少。他越剧烈的运动,醉仙果对他神海的侵蚀就越严重,菲克只觉得自己双眼眼皮沉重的像是拴了两个秤砣一般。 感觉到意识在一点点消失,菲克恼羞成怒:“林迪,你们在干什么?还没突破进来吗!” 林迪便是这支血狼帮小队的副队长,此时的他正带领着其余的血狼帮队员,与佣兵小队的人战斗着。虽然他也有一阶六级实力,一柄长枪更是用的炉火纯青,但是在此时暴怒的莱乐面前他根本无从招架。一阵金属碰撞的叮当声音后,他虽然勉强格挡住了莱乐的攻击,但他那柄坚硬的长枪上也是伤痕累累,被莱乐的匕首攻的无数破损。 看着自己这柄长枪锋刃处又被刺出一个豁口,林迪不禁有些心疼。而此时血狼帮的人也同样是已有败迹,恩玛和拉合尔即使是在整个佣兵工会中也算得上是精锐,无论是装备还是战斗技巧都远远超出了血狼帮的乌合之众。两柄重剑交错,兔起鹘落之间,骨裂与惨叫声便随之传来。 “他妈的家伙,这就是你的计划吗?” 见到又一人被拉合尔的重剑直接劈碎锁骨,在惨叫声中爆血倒地,显然是活不了了,林迪也怒骂一声。虽然与菲克是这支小队的队长与副队长,但是他们之间可没什么兄弟情谊,仅仅是为了利益而已。他此时已在心底骂了菲克不知多少次,这家伙不仅自己跑不了,还要将其他人也拖下水。 菲克更是打碎了牙也只能往肚子里咽。他本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借助炼金器械,他能够在水里潜行许久,足够他等到莱乐她们再次回来。而他也确实赌到了,而且还抓住了莱希姆,在他的计划中,他本能醉仙果树与人质双收,不仅可以全身而退,还能够将醉仙果树全部带走。 但可惜的是,在他的计划之外的变数他却无法算到。莱希姆是一个魔法师,她虽然还未到二阶,但却能够释放一些小法术,而一旦出手便不受施法者状态影响的魔法也让她在被擒获之前将最重要的醉仙果树抛开。而另一个变数自然就是辛尔,如果他不在此,接过醉仙果树的是莱乐,那么顶多也只能用它换回自己的妹妹;可辛尔却不同,千锤百炼的战斗技巧让他即使用无比脆弱的一颗果实,也能射出数十步远。虽说他还未到飞花摘叶皆可伤敌的地步,但凭借他最强的右手,与几乎可以称为胆大妄为的应变,便做到了将整个局面完全逆转。 双眼几乎冒火,但菲克也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看着向自己围拢过来的佣兵,而自己的那些队员已经在溃散,随时有撤退的可能,菲克知道大势已去。他不甘心,明明一切都算好了,为什么仅仅是数息之内就落得如此下场? 最后向前跑出几步,他终于单膝跪地,再也跑不动了。而辛尔对这些心怀歹意的家伙更是绝不会留情,虽然他的魔力几乎耗尽了,但却还是鼓起最后的力量。 一道寒光闪过,锋利的匕首没入了菲克的后心。如果是在他全盛之时,哪怕不用铠甲,仅凭借坚实的肌肉和魔力就能轻松抵挡住,但现在他不仅魔力已经耗尽,更是因为被醉仙果麻痹了感知,根本没法控制身体。在山脉中作威作福,纵横了许久的菲克,终于殒命在了这不知名的小山谷中。 而见到菲克倒地,血狼帮的人更是一片骚乱。与此对应,佣兵们则是士气大振。莱乐一声娇呼:“菲克已经死了,你们这些冥顽不灵的家伙还想负隅顽抗吗?” 林迪啐了一口:“妈的,菲克这个废物。走!” 来的时候气势汹汹,去的时候却抱头鼠窜。在丢下了几具尸体和一片狼藉后,血狼帮的计划终于以破产告终了。 第六十三章 战利品 见到血狼帮的人终于退去,佣兵们也发出一阵欢呼声音。与血狼帮的人丢盔弃甲相比,他们虽然消耗也不小,受伤的也有不少,但所幸没人受到致命伤害。受伤最重的还是与雌银梦蜥蜴缠斗的那几人,他们中有些不小心被刺中了而倒地昏睡,但都是大腿胳膊等肉厚的地方,并不是内脏要害,而雌蜥蜴的舌头也没有雄蜥蜴那么强劲,在魔力阻碍下也只是流淌些鲜血。 而此时的雄银梦蜥蜴还在用它那尖锐的舌头,如同啄木鸟一般的穿刺着菲克的尸体。虽然醉仙果树被他收进了自己的收纳戒指中,但气息却依然萦绕在他身上,更不用说他还一阵阵的散发着醉仙果的果香味道。 在之前,这两头蜥蜴给他们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但现在血狼帮的人已经退去,他们也可以专注于对付它们了。虽然辛尔的魔力几乎用尽了,但当一阶七级的莱乐和一阶六级的拉合尔和恩玛加入战局之时,消耗同样不小的银梦蜥蜴终于不是它们的对手,被控制住了。 而看到银梦蜥蜴浑身的鳞片都收敛回去,长长的尾巴也折叠过来遮住自己的脑袋,辛尔也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战斗完全结束后,莱乐也如同一阵风般冲了过来,将自己的妹妹搂紧了怀里。虽然她实力不俗,但还远远未到能够在任何环境下都保护莱希姆的地步,而她不过两日就已经多次遇险,如果不是辛尔相救,恐怕… 一想到这里,莱乐对辛尔感激之情更是无法形容:“先生…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为好了。” 而辛尔却随意摆了摆手:“刚才如果不是她的法术应用恰当,恐怕我也没法全身而退,战斗之时并无人情可言,仅仅是配合罢了。” 莱希姆也已回想起来,刚才情况紧急时刻她所听见辛尔的声音。与一贯的嘶哑不同,她似乎听见了清越的少年声音,虽然仅仅有一瞬间,但她也知道面前这个黑袍人肯定岁数没太大,甚至可能比自己还小。 吊桥效应也好,被实力和气魄折服也罢,莱希姆想到他竟然会相信自己到性命相托,不禁有些胡思乱想起来。不过她也还是个大局为重的女孩,现在事情还没处理完,用力甩了甩头,将杂乱的思维甩出自己的脑袋。 “姐姐,要杀了它们吗?看着好可怜啊。”莱希姆虽然脖子上还有着菲克留下的手指印,但看着两只银梦蜥蜴瑟瑟发抖的蜷缩在一起,也有些不忍。 “我们也得能杀才行啊。”恩玛苦笑一声:“这两个家伙虽然战斗力不怎么强,但是想杀它们可太费劲了,那身鳞片比一阶高级的异能者全力防御还要坚硬。” “算了吧,反正我们最重要的东西也拿到了,贪多嚼不烂。”莱乐也点点头:“我们消耗都很大,如果浪费太多魔力在这里不保险,赶紧撤去安全的地方休整恢复为好。” 虽然最开始拉合尔也对它们的皮有些垂涎,但他也明白银梦蜥蜴如果只想防守,那么他们破防要费天大的力气才行,因此也点了点头。 而听见姐姐的话,莱希姆也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对呀,本来就是我们闯进了它们家里,还拿走了它们守护的药草,要是再把它们杀死太过分了。” 看着自己善良的妹妹,莱乐苦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妹妹,魔兽毕竟是魔兽。它们与我们不同族,彼此厮杀再正常不过了。” 而听见这句话,辛尔也想到了墨。墨叔曾经说过他是夜族,不是也与人类不是同族吗?但他对待身为人类的自己却视同己出,完全没有任何所谓异族之间的排斥和间隙。 “曾有一天,所有种族,所有生灵完全汇聚为一心,他们所共同的目的仅有一个。为了那个目的,任何人都会牺牲,也不会有任何人说出有失偏颇,厚此薄彼。”墨似乎感觉到了他在想什么,静静说道。他的声音极淡,仿佛一阵风中飘荡的烟尘。 虽然未能知道那是怎样的景象,要达成怎样的目的,但辛尔却能想象到那是如何的盛景。天地之间无分种族,无分阶级,无分信仰,无分贵贱…所有的生命凝聚成为一只铁拳,兽吼之声与喊杀声音震天,魔法与天赋法术动地。 究竟什么样的东西能够与之抗衡? 虽然辛尔有万千疑问,但出奇的,墨却沉默了下去。 从菲克的手上摘下收纳戒指,当辛尔的魔力探入其中之时,却感觉到了明显的阻碍,那是属于它主人魔力印记的保护。但此时菲克已死,这戒指便已经是无主之物,虽然它的主人生前乃是一阶七级的强者,但此时它也无法再狐假虎威了。随着魔力的进入,似乎能听见一声隐隐约约的破碎声音,收纳戒指中被固化的空间元素也随之展开。 而看着辛尔取走了菲克的储物戒指肆意翻阅,在场的佣兵们却并没有一个人有所不满,哪怕是曾看他十分不顺眼的拉合尔也并未说什么。 因为他们都清楚,今日的战斗能够如此大获全胜,甚至就连菲克都斩于马下,真正的首功要记在谁头上。如果不是辛尔缠住了雄蜥蜴,在菲克突如其来的发难之时应变得当,那么不但他们此行要竹篮打水一场空,甚至可能丢下不知几条性命。正因如此,本来还对辛尔要求二十颗醉仙果为报酬而觉得狮子大开口的佣兵们也再无任何可说的,更不如说他们为需要一个相当于雇佣来的人挽救全局而感到有些羞愧。 而辛尔当然也不会客气。菲克相当于完全是由他一个人解决的,他留下的东西除了之前说好的醉仙果树外,自然是自己的战利品。 他搜寻着这枚在普通佣兵身上见不到的收纳戒指,却有些遗憾的发现没什么好东西。 最常见的魔核,兽皮之类东西自然不消多说,而除此之外就是一些换洗衣物,干粮清水一类的东西。唯一值钱的也就是那颗亮闪闪的醉仙果树,还有其他一些保存不当而看起来枯枝败叶一般的药材。 “唉,真是山猪吃不来细糠。”辛尔有些痛心的看着那些几乎失去了药效的魔力药材。翻了半天,他也没看见什么能让他眼前一亮的珍贵物品。 但是有些奇怪的,他翻到了一个格格不入的东西。 “这是什么?” 那是一枚玉牌,材质似玉非玉,隐隐约约着铜绿色的莹润光泽。他用灵魂力量仔细查看,却始终也不知道这东西是干什么的。 不过也不着急,反正这些都是他的战利品了。将那颗醉仙果树取出来,把戒指大咧咧的揣进怀里,辛尔将它递给莱乐。 有些激动的接过如同翡翠一般的醉仙果树,莱乐爱不释手的端详着自己费劲千辛万苦才得来的东西。而俗话说女人和龙的兴趣一样,似乎是天生都对珠宝和金钱感兴趣,因此她们两个也好奇的把玩醉仙果树着莹润晶莹的枝条。 略微清点了一下数量,她们也十分惊喜的发现醉仙果的数量还有不少,足有四十多,而且更是品相完整,颗颗饱满晶莹,看来银梦蜥蜴的用餐礼仪还算到位。 第六十四章 信物 “之前说好的,这是二十颗。”略微清点了一阵,莱乐将二十颗珍珠一般的醉仙果递给了辛尔。而接受了墨叔对天地灵药的训练,辛尔知道醉仙果属于烈性药材,属水土之气,应用铅盒保存,才能最大限度的保住醉仙果的药效。取出早已准备好的铅盒,辛尔有些心满意足的将它收进自己的收纳戒指。 终于拿到手了! 有了它,辛尔才能搞定那些难缠的魔兽,偷偷给它们放一点血,希望它们大度,不要计较自己这小小的要求。而集齐了十五种不同的光属性魔兽鲜血,辛尔才能够治好自己随着实力等阶进步而越显不和谐的右腿,它也是现在辛尔唯一的欠缺。如果将它补齐修复,那么辛尔未来的修炼之路便注定是如策马奔腾。 “既然如此,那便有缘再见了。”收好醉仙果,辛尔朗笑一声,对面前的佣兵们一拱手。 经过了这历经生死的合作,佣兵们本来对他的小小芥蒂也已经消去了,也都微笑着向他拱拱手,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节。在黑暗教廷,礼节是很重要的,无论是魔法师还是异能者都有自己的行礼方式,教廷之人更是无比繁复。但在这威姆斯山脉之中,行礼仅仅是表达心意,因此也并无太多讲究。 “保重。”莱乐看着面前这从头到尾都未露出面容的黑袍人,也轻笑一声。虽然她与辛尔相处不过两日,但她却清楚面前之人定非池中之物。无论是深藏不露的实力,面对危急完美的应变,还是古井无波始终冷静的心态,都绝不是一个普通的佣兵会拥有的。而他的年纪更是不大,这样男子不是什么大家族来此历练的,便是绝世的天才,能与他合作可谓是自己小队的运气了。 而与自己姐姐坦率爽朗的道别相比,莱希姆却有些不舍的看着面前这救过自己两命的男人。虽然他说过随手而为,不值一提,但莱希姆哪里能够如此想?眼圈微红,贝齿轻咬着红唇:“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而这话一说出来,即使是佣兵们脸上也有些抽搐。这怎么才两日时间,莱希姆便芳心暗许了? 但辛尔却不明白这许多。看着面前女孩有些留恋的目光,还有娇嫩白皙的清秀粉颊,辛尔也不禁一愣。但不知为何,他此时的脑海里却想起了当初青柠公主的娇颜,让他也清明了些许,回道:“如果是有缘,自然会相见。” 听见他如此应付自己,莱希姆的眼圈也更红了一分。她虽然眼角有些晶莹泪滴在打转,但却并未说什么,而是从大腿上解下自己的匕首:“虽然之前你救我那次我与你抵了,但我却依旧还欠你一次人情。这柄匕首是我父亲留给我的,你也曾见过的好刀,我将它送给你,微表谢意。” “这怎么可以?”辛尔微微皱起眉头:“我已说过你不欠我什么,更何况这刀乃是你父亲给你的,君子岂能夺人所好?不必了。” “如果你真这么想的话,那你就把你的匕首换给我好了。”莱希姆哀求道:“如果你不让我略微报答,哪怕睡觉我都不踏实。” “这…并非不行,但我这匕首乃是在小商铺买来的,不是什么贵重东西,绝对比不上你的匕首。”辛尔苦笑了一声,将自己的匕首摸了出来,刀柄递给莱希姆。 但莱希姆却仿佛怕他反悔一般,视若珍宝的接过,紧紧握在自己春葱般修长的十指中:“这就可以了。” 辛尔见她这副奇怪模样,也苦笑了一声:“两月之后,我会去佣兵工会的总部。” “真的?”莱希姆的双眸一下子亮了起来。 “当然。”辛尔转过身去,微微摆手。 看着那道黑袍身影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视野的最远端,在莱希姆眼角盘旋打转的泪滴也终于变成两道滚烫的痕迹,一转身,宛如乳燕投林一般扑进自己姐姐的怀里。 “唉…你这孩子。”莱乐轻叹一声,摸了摸她的脑袋:“金鳞岂是池中物?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的年纪恐怕比你还要小。这样的年纪便有如此实力,如此心性,哪里能平凡的了?虽说你也算是天赋过人,但与他相比恐怕便是云泥之别了。” 而听见自己姐姐的话,莱希姆的呜咽声音也大了起来。虽然从头到尾都没见过他如何相貌,是美是丑,但他身上那股让人绝对信任的感觉是从未有人给过莱希姆的,哪怕是自己的姐姐都没有过。这样的一个人,怎走能不让春心萌动的莱希姆痴迷了? “姐姐,你是觉得我配不上他吗?”莱希姆痴痴的说道。 而见自己妹妹如此,莱乐哪里忍心说出残忍的话来?即便她已知道说不定他所说的那两月之后都是托辞而已,但莱乐也无法再伤害她脆弱的心了。 见她如此小儿女姿态,其他佣兵们也不禁一阵头皮发麻。如果说厮杀打斗,与人搏命他们擅长,但要说这感情上的事,他们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但恩玛见她如此伤心,也只能说道:“大不了两月之后,我们也去佣兵工会总部便罢了。正好我们做完这个任务也需要修整,大伙奔波了几周也都精疲力尽了。” 听见他的话,莱希姆的脸色也好看了一些。看着手里那柄虽然也很精美,但却与自己父亲送给自己的匕首没法相提并论的匕首,她轻轻的摩挲着刀柄。 而此时的辛尔却不知道自己在无意之中已伤了人心,正所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更是对男情女爱完全不懂丝毫,此时的心里只有终于得到了醉仙果的喜悦之情。 “墨叔,这东西怎么用啊?” 喜气洋洋,辛尔一边赶回自己藏身的山洞一边问道。 而墨却没有回答他,长叹一声:“唉,你小子,为什么要把匕首换给她?” 辛尔挠挠头:“怎么了,换了就换了呗。她说的恳切,说我不与她交换觉都睡不着,更何况我的匕首不过十个金币,她的可是精致的多,也没亏啊。” 墨哭笑不得:“唉呀,不是亏不亏的事情。你如果不跟她交换,她估计过几年也就忘了;但你如果跟她换了麻烦就大了,匕首陪在她身边隔三差五就让她想起你,你这不是耽误了人家吗?” “什么耽误不耽误的?”辛尔也有些奇怪:“不就是一柄匕首而已吗?” 墨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没想到这孩子日夜修炼,虽然天资聪颖但这方面却迟钝的很,也只能耐心解释到:“男女之间交换信物,一般都是有些情爱在其中的。你若对她无意,怎么能随便交换呢?” 第六十五章 炼金器械 虽然墨有些头大,但是他也明白这种事情自己不太好介入,只能顺其自然。一时间他不禁有种又当爹又当妈的感觉,苦笑了一声:“算了,你岁数还太小,不懂便罢了,以后注意点就好了。” 说起来也有些意思,虽然不知道墨的前世如何之强,但想必也能知道他生前定是上位者。而无论是魔法师还是异能者,修炼之道都是脱离人性,增进神性的过程,实力的增强注定伴随着心态的改变。而这样一个强到恐怕现在的辛尔没法想象地步的强者,竟然会因为一些琐事而感到有些烦恼,这也许是强者与人间烟火联系的唯一纽带。换句话来说,如果他不是墨的弟子或者儿孙,墨亦不用考虑这些小儿女态的事情了。 “不说那个了,墨叔,这东西怎么用?”辛尔也是没当回事,虽然他心志坚韧,天生颖悟,但毕竟年纪太小,再加上天大血仇未雪,因此一颗心完全放在了如何让自己实力提升之上。 “它的功效你不是亲眼见过吗?”墨亦是不会为小事烦恼的豁达性格,笑道。 辛尔也回想起来,哪怕是一阶七级的菲克,被正面击中了也会在短时间内昏迷过去,虽说也有一定原因是因为他为了躲避银梦蜥蜴的攻击而耗尽了魔力,但也能证明这东西是足够有效的。如果能够让魔兽吃下去,就算它们的体魄比人类强健不少,抗性也要更强,但想必也会多少眩晕一阵,至少自己也是能做到取血的。 “既然这东西这么好用,那我是不是可以当做杀手锏?打不过谁了扔一个过去,他不就昏迷了吗。”辛尔捏了捏下巴。 “哪有那么简单。”墨笑道:“你也不想想,如果单单是用手抛出个东西出来就能取胜,那么修行还有何意义可言?先不说随着实力进步抗性会越来越强,当你到达二阶后魔力能够离体化形,根本不需要动手,仅仅心意微动就可拦截这些粗劣的暗器。不过炼金器械中确实有不少类似的,炼金术士的战斗也基本就是扔道具,只不过还是要配合灵魂力量与魔力。” 辛尔也知道不现实。不然他岂不是可以专门种醉仙果,带一大堆在身上见人就打过去吗?先不说这东西只是一阶的魔力药材,对实力稍高的人就无法生效,其次那形象实在太美,简直不敢想象。别人用的暗器最起码也是什么匕首飞针,自己用果子… 甩了甩头,他虽然感觉十分好笑,但却还是抓紧赶路了。 回到山洞内,将门口的藤蔓小心翼翼的理好,虽然这里还是暗无天日,但辛尔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黑暗会让人恐惧的同时,也会让人隐匿身形和更加镇静。 突然,他想起了自己在菲克的收纳戒指里还找到了一个东西。 点起一根火烛,借着微暗的光芒,辛尔仔细端详起那个像是小玉牌一样的东西。 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像是金属又不是金属,敲击的时候也没有金属的清脆响声,而是有些发闷。翻来覆去的仔细观看,辛尔也只能看到上面有一些细微的繁复花纹,像是铭刻上去的,但却不知道它到底是怎么来的,有什么用途。 “这应该是一块护体玉牌。”墨的见识比辛尔要多很多:“也是炼金术士的造物,只是护体玉牌也分很多种,用于防御攻击的,屏蔽毒瘴的,隔绝高温的种种。我对炼金也没什么研究,看不出来它到底是那种用途。” “奇怪,在他身上还会有这种东西吗?”即使墨不说,辛尔也知道这东西造价不菲。 无论何时,炼金术士都是一个受欢迎的职业。借助脱生于魔法的炼金术,他们能够通过元素,金属与血肉间的联系,制造出有独特功效的炼金器械。从武器,铠甲,魔法杖,收纳戒指,乃至出行的舰船,各种各样种类繁多。 普通武器哪怕材质再高,也毕竟是取材与天地之间,天生带着与人不相容的锐气或是钝气,只有经过炼制,才能够承受的了更高强度的魔力灌注,更加契合使用者。而魔法杖更是魔法师从不离身的家伙,借助魔法杖,魔法师无论是施法还是布置魔法阵都能速度更快,成功概率更高,可以说一根品质高的魔法杖,可以几乎令一个魔法师提升一个小段的实力。 而在这个世界,强者的力量就是一切,更强的力量意味着更大的话语权。难道有任何强者会抗拒的了使自己变得更强的炼金器械吗?正因如此,无论在任何势力,能够制造它们的炼金术士都是香饽饽。如果说实力强劲的强者是一个势力的中流砥柱,那么炼金术士就是底蕴的象征,一群等阶足够的炼金术士能够填充势力的库存,甚至可以武装起一支军队。 即便在大陆上炼金术士的数量并不算太少,但与人口基数庞大的修行者而言还是狼多肉少,供不应求。辛尔的收纳戒指是最低阶的一种,炼金术士可能挥挥手就能制造出一大批像这样空间不大的收纳戒指,但售价也高达单个十金币,如果是那些功能性的炼金器械则要更高。至于武器,护甲和法杖,法袍一类兵器防具,便已经是人人争抢,在各处城市的拍卖行都能见到,这也注定了炼金术士是一个可以钱生钱的行当,原材料仅仅上百金币,经过炼制成为炼金器械后便能卖到上千,甚至有价无市。 既然如此,那为何一个小小的血狼帮佣兵身上,竟然会有一件用于护身的炼金器械呢?这东西的价值至少在两百金币往上,怎么可能是一个天天混迹在威姆斯山脉中的盗匪用的起的? 翻来覆去的查看,将魔力和灵魂力量注入进去,但它却也只是微微的亮起一点荧绿色的光芒便暗淡下去了,并没有体现出任何不一般的功效。 辛尔有些挠头:“难道这东西不好使,只是他在什么地方淘换来的破烂?要是这样还能勉强说的通。” 日新月异,任何事物都是在发展进步的,现代的炼金术与过去相比也有了很大的改变。有些炼金术失传了,但也有一些被发扬光大,历经了无数大能改进,变得大大的不一样。即使是墨的阅历见识辽阔如海,也没法看出它到底有什么用,再加上他本身也不是炼金术士,俗话说隔行如隔山,因此也只能说道:“先收起来吧,毕竟是在别人身上得来的,不是太过重要的东西。” 虽然有些无奈,但也只能如此了。将它收进了自己的收纳戒指,辛尔便继续修炼了。 第六十六章 感悟,突破(上) 运行了不知多少周天之后,一种水涨船高,仿佛在鼓胀瓶颈的感觉让辛尔明白,自己已经即将突破至一阶四级了。 从他开始修炼到现在为止,大概两个月多一点的时间,便已经达到了其他人可能数年都无法达到的境界。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所带来的决定天赋加上抵死的努力,让他的修行势如破竹,几乎没有感觉到任何阻碍。 而他也开始逐渐明白,墨所说的他有着开天辟地以来唯一的天赋究竟意味着什么。如果说九一开的便已经能称为绝顶天赋,能够顺利修炼成长必会突破至五阶,那么他完全纯净的天赋便更加难以想象。十成的异能者天赋与九一开相比,看似只有些微的差距,但实际上各中所差万千,将魔力与灵魂力量完全分离意味着两种力量的循环都受不到丝毫阻碍与辖制,只要他的身体承受的了,那么便可以用常人不敢也不能的速度推动循环极快的变强。 更不用说,他不仅有着异能者的天赋,更有着魔法师的天赋,这也注定了他的战斗力将远远超出任何人的想象。哪怕是仅仅使用异能者修炼魔力所带来的身体强度,他也足够在这威姆斯山脉所向披靡了,更别说还有他现在尚未掌握的魔法师能力。而魔法也同样是一种丝毫不逊色于异能的神奇力量,拥有改天换地,扭曲规则的可怕能力。一旦辛尔能够将两种力量完全掌握,协调统一,并且在战斗之中圆融自如的使用,那么他将会是一个任何人都不想面对的恐怖对手。 众所周知,异能者和魔法师各有长处,同样各有短处。异能者虽然依靠魔力可以万人敌,千军万马之间来去自如,一些奇特的异能更是变化万千,但却缺少了魔法师那样毁天灭地的威能,以及魔法与世界意志之间的沟通;而魔法师同样如此,虽然借助灵魂力量御使天地魔力可以让他们释放出幻变奇妙的各种魔法,扭曲规则也不在话下,但他们的身体却十分脆弱,无论是施法的真空期还是自身的身体都是他们的弱点,更是没法像是异能者那样纵横于万军丛中。 但辛尔却不同。他身为异能者,可以摒除魔法师孱弱身体的缺点;身为魔法师,也能够释放出那些异能者无法使用的可怕魔法。天生万物必有其用,但也为他们一一生了弱点,哪怕是浑身横练之人亦有罩门,强如巨龙亦有死穴,但辛尔却能做到凝聚众家之长,而避众家之短。如此天赋,如此心志,还有墨这样识途老马身为老师,他怎又能不达到常人难以想象的境界了? “你的修炼速度比我想的还要更快。”墨有些欣慰的说道:“虽说凝灵境修炼本就不慢,但你的速度却快的惊人,基础更是因为一步一个脚印而十分扎实。” 辛尔略微皱了皱眉头:“我记得那公主不过十岁,就已经是二阶的魔法使了,更是能够释放出【巴德尔祝福术】这样的二阶顶峰魔法。虽然我修炼的也算蛮快,但是等阶越高便越难攀登,当我十岁之时也不一定就有那样实力。” “我不是与你说过吗?”墨笑道:“她也是天才不假,但是却绝对不如你这般。一是因为魔法师在觉醒之时都会因为天生的灵魂力量强度不同而有些等阶,天赋卓越者一觉醒便有一阶五级也并无可能;二是我观她气息未如你这般踏实稳重,相必是突破二阶之时借助了灵药的帮助,亦或是接受了家族的传承。这种外来之力虽然能让人快速成长变强,但却会搅乱你一点点修来的魔力和灵魂力量,让根基变得虚浮。虽然在当时并无影响,但日后突破瓶颈之时,任何自己不能完全掌握的力量都将会成为阻碍。正所谓欲速则不达,修炼也绝非是快便一定好,像你这样又快又好,就算是万万人中也不一定有一个了。” 听见墨的话,辛尔也点了点头。墨常常教导他不要妄自菲薄,而辛尔也绝非夜郎自大之人,他只是想对自己的实力天赋如何能有更清晰彻底的认识而已。 随着他的修炼,对自己身体一点点的了解,辛尔也渐渐明白了自己所构筑的双循环究竟是多么得天独厚的存在。 他的双循环由心脏作为起点,将气血与灵魂力量推动,到达右臂的交接点转为魔力的循环,再次经过右臂中圣器碎片的推动,循环回到交接点,再次转为灵魂力量,最终回到心脏。与普通人只有心脏能够推动循环不同,辛尔的推动力是双倍,循环速度更是宛如惊涛骇浪一般。 而这样的循环好处更不只是如此而已。魔力与灵魂力量不断交接,所带来的好处便是彼此凝炼充实,让他的力量中一些些微的虚浮之气被彻底的消磨而去,让他吸收而来的魔力与修炼而来的灵魂力量彻底成为他自己的东西。反复的切换,不断的操纵也让他对于魔力与灵魂力量的控制远远超出同阶的其他人,哪怕是一阶顶峰的魔法师与异能者也未必就有他这般的操纵力。 越是修炼,越是感觉到自己得天独厚,辛尔便越是感到心惊。如果不是那十六字的指点,辛尔也不可能成功,而送给自己这十六字的人究竟是多么了解自己,竟然能够将自己这可以称之为前无古人的修炼方式完全掌握? 随着他的修炼忘我的推行,辛尔也能感觉到自己的魔力与灵魂力量在一丝一缕的充盈身体与神海。精满自溢,他明白当修炼而来的力量充满之时,便是他突破到一阶四级的时刻。 而现在的他便需要一个契机。也许对天赋不足的人来说,即使是一个境界内的每一个阶段的突破都需要明悟那般的机缘,但辛尔却不然。如果说当他要突破境界间的限制时还会遇到瓶颈,仅仅是突破一阶之内的等级,他只需要一个契机。 “修炼之途,无非便是感应天地。天之道,笼罩万物,承载日月;地之道,养育生灵,流转江河。天地万物皆有其道,你要做的便是感悟,这也是当你突破到二阶,凝聚核心之时必须要走的道路。”墨说道。 感悟?自己要感悟什么? 辛尔想到了自己在分离循环之时,也将元素的亲和随之剥离。在他的右手之中有着圣器【黑色暗陨星】的碎片,因此在墨叔的建议与自己的冥冥之中感觉下,他便将魔力与暗元素的亲和分离到了右手之中,这也就说明在未来他觉醒异能之时,将会是一个暗属性的异能。 而他现在虽然在照常修炼灵魂力量,却还没有开始对魔法师的修行,绝大多数战斗之时还是依靠魔力的力量。正因如此,辛尔便打算略微感悟暗元素的真意了,就算以他现在的修为,不可能对暗之道有什么通彻的感悟,那可是挣脱天地桎梏,突破到惊世境的象征,但提前感悟元素内涵也是一种磨练,也能够让他借此突破。 第六十七章 感悟,突破(下) 虽然他的修炼可谓顺风顺水,几乎没有遇到任何瓶颈,但对辛尔来说,感悟元素也同样是一种从未面对过的挑战。 暗元素的真意是什么? 与风,火,水,土,金,木,空间这些元素相比,光明与黑暗元素在世界之中所蕴含的要更为的多。白日之内皆属光,黑夜之中皆属暗,这也是为什么光暗两种元素的异能者与魔法师相对来说要多一些,因为这两种元素便是天地之间的主体。 “风之飘渺灵动,火之熠熠煌煌,水之滋润众生,土之厚重沉静,金之锋锐难当,木之生机勃勃,空间之变幻莫测,这些便是其他元素的真意。”墨说道:“但也不尽然,绕指柔肠为水,坚若精钢亦为水;飘飘然轻而上浮为气,浑浑然浊而下沉亦为气,元素的本意并无定式。无论是你的性格,对天地的感悟,还有天生所产生,都会影响你的异能形成。” “而黑暗元素与它们就都要不同。辛尔,我问你,你对黑暗元素的第一印象是什么?”墨问道。 辛尔思索了半天,却不知如何回答。 黑暗岂是能触手摸到的?一时间想起自己所听说过的那些堕入魔道的修行者,他们大多都是黑暗系的魔力,不禁说道:“…邪恶?” 但墨却摇了摇头。 “黑暗与光明,与正与邪并无牵连干涉。用之为正则为正,用之为邪则为邪,力量仅仅是你将自身意愿放大实现的一种载体,它无关于善恶,仅仅出自于你的内心。” “换句话来说,正与邪也不过是相对而言,你之正义与我之正义可能完全相悖。比如说你,瀚海王与你有天大血仇,但是如果他对另一个人有大恩呢?未来一日你与他势必一战,这对你来说是贯彻你的正义,但对受恩与他的人来说,你就是邪道,他要保护自己的恩人就是他的正义。” “凡是产生了情感与智慧的生物,你们人族也好,我们夜族也罢,无论是精灵族,魔族,各种各样的兽族乃至龙族,都是极其复杂的生物。正邪是交织的,评价一个人更不可用简单的正义或邪恶来分别,更何况一种本无意识的力量呢?” 听见了墨的话,辛尔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一直以来,他对于黑暗都是有些抵触的,与鬼魅无所遁形的光明相比,黑暗之中可能藏匿邪祟宵小,更不用提由黑暗为基点衍生出来的诸多邪恶异能,魔法中与暗元素挂钩的巫术三大派系,也是亡灵,灵魂,血肉这些天生便让人畏惧的东西。 但经过墨的指点,他也渐渐的有些明白了。力量是没有意识的东西,无论是魔力还是灵魂力量,它的产生都是来自于修行者,怎可能有人天生因为力量邪恶,便堕入邪道呢?就像辛尔所生的黑暗教廷,也绝非尽是恶人;而与黑暗教廷所对的光明教廷,更不是人人向善,黑暗与光明本就只是两种单纯的力量罢了。 “与其他元素相比,暗元素更加包容。大至涵盖天地的黑夜,小至针扎于地的投影,举手投足之间俱有暗,因为光明与黑暗就是伴生而相对的两种元素。”墨说道。 “而在黑暗之中,亦分为无数别类。吞噬天地万物,是为深渊之暗;笼罩日月星河,是为夜空之暗;隐匿而又无处不在,是为阴影之暗。那么你又想做哪一个呢?”他将问题抛回给辛尔。 辛尔亦是有些茫然。 大至鸿蒙宇宙,小至指间芥子,黑暗元素无处不在,但如果让他去选择一种,他却有些迷惘。 如果说是深渊呢? 深渊之恐怖,吞天纳地,吸揽万物,无数生灵因之寂灭,辗转之际便可吞灭众生。如果说自己感悟了深渊之能,那么举手投足之间亦能将敌人碾做齑粉,何等威能? 但他却觉得深渊不好。深渊之威摧灭神佛,但却脱离了人性,辛尔不愿做一个冷寂孤苦,绝情灭意之人。 如果说是夜空呢? 夜穹之无尽,广天浩地,芸芸众生,无比包揽其中。如果自己感悟了夜穹之能,那么山川江海,国城村落尽笼罩于自己气魄之下,天下无人敢不从,何等权柄? 但他却觉得夜空不好。夜幕所罩,无分善恶美丑,高低贵贱一视同仁,辛尔却不愿让那些丑恶的家伙留在自己的威能之中。 如果说是暗影呢? 暗影之通达,身有影,心亦有影,即便猛烈阳光之下,亦有暗影遁身之处。如果自己感悟了暗影之能,那么那么念之所至,身之所达,任何被暗元素所覆盖之处皆处于自己视野之内,何等气魄? 但他却觉得暗影不好。影虽无处不在,变化自如,但却始终存于他人背后。而他所需要的力量却是堂堂正正能让他复仇,惩恶扬善的力量,暗影虽强,却不能使他满意。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辛尔也越发迷惘了。无论哪一种力量的形态都是他人难以企及的,其他人在感悟暗元素真意之时,哪里敢想深渊诸类这般至高境界?但辛尔却都不满意,他想寻找的是一种独一无二,能够贯彻自己意志的力量。 而这一想,便是三天三夜。 而墨也不着急,感悟哪里是可以急于求成的?实力到了更高境界,为了悟道,哪怕闭关思索百年都是不罕见的,即便现在辛尔未到那般地步,但也无法一蹴而就。而对于黑暗元素思量越多,也证明他的悟性越高,寻常孩子哪有不到十岁,便已思索元素真意的? 正在墨也潜心静修之时,辛尔却猛然睁开眼睛。 “怎么了,想通没有?”墨笑道。 辛尔点点头。虽然三天不眠不休的修炼让他有些虚弱,但他的眼睛却无比闪亮:“墨叔,我要做【太阳】。” “太阳?”墨也一怔,太阳乃是光明元素的载体,与他所感悟的黑暗元素可谓完全背道而驰,他又怎么得出如此结论了? “并非光之太阳,而是暗之太阳。”辛尔说道,狂热之色也逐渐涌现:“如果说太阳是光明的核心,那我就要做黑暗元素的核心。我要让我的道照耀黑夜。” 虽然这条路墨从未听过,其他人所感悟的黑暗元素无非也是如何更纯粹,如何领悟暗之本义,但辛尔所说的却令他也有些惊奇。但他也明白,辛尔是个他从未见过的天才,既然如此便不能落入俗套,必须开辟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才行。 而墨所要做的,也并不是让辛尔成为另一个他,而是让辛尔成为自己。他的修炼本就是逆天而行,又怎能用俗世道理去束缚呢?正因如此,即便他所说的大大与常理相悖,但墨却轻笑一声:“那你便去做吧。” 这是一条不归路,与太阳相对的乃是太阴,但辛尔却并不是要做月亮。月亮始终是太阳的倒影,但辛尔却要做黑暗中的唯一帝王! 大笑一声,感觉到了什么东西破碎,辛尔知道一阶四级自己已经突破了。 第六十八章 金眼白猴 与佣兵小队去做任务,不过是一个小插曲而已,辛尔很快便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正常生活与训练。但是稍微有些不同的,此时他正在思考怎么用这醉仙果,来麻醉魔兽以获取血液。 “难道我就要这么直接把它扔在魔兽的脸上吗?”辛尔有些烦恼。 “醉仙果要见血才功效最好,之前你虽然能够用它将菲克麻醉,但一是因为他魔力为了闪避银梦蜥蜴攻势而几乎告竭,二则是人类的抗性终究不如魔兽,体重越大需要的药量也就越高。”墨解释道:“如果经过炼制,那么可以用醉仙果调配成麻醉效果更强的烟剂,在魔兽居住的山谷外点燃将烟扇过去就可以了,但是这得需要炼金术士才可以做到。” 辛尔苦笑一声:“没办法啊墨叔,谁让我不会呢,您老人家也不辛苦辛苦,当初学学炼金术,现在不就能教我了吗。” “屁话。”墨没好气的说道:“你当那玩意想学就能学会的?” 虽然这一老一少二人大眼瞪小眼,但是不能干挺着,总得有办法才行。活人哪能让尿憋死?既然要见血才行,那么自己用暗器不就得了吗。 想到暗器,辛尔便从腰间掏出与莱希姆交换的那柄匕首。 与他自己那柄不过是在小镇商会买来,仅仅价值几个金币的货色相比,莱希姆的匕首则要精致的多。利刃寒光闪闪,手柄由红木所制,保养的很好而闪着莹润的油光,上面更是镶嵌着一颗颜色艳红的红宝石,显然不是大路货。而他也用这柄匕首刺死过一个血狼帮的盗匪,即使他只有一阶三级,更是因为自己的身体千锤百炼和最强的右手,但能够穿透被魔力强化的肌肉和骨骼也与这柄宝刀密不可分。 “她真的送给了我一把好刀啊。”辛尔不禁有些感叹。 而这柄匕首的侧面,也是有着两个长条的血槽,不仅可以让空气进入被刺中敌人的身体形成血栓,也便于重新将它从破碎的骨骼中拔出。想到银梦蜥蜴的舌头构造,辛尔也从收纳戒指中取出了一颗珍珠般的醉仙果。 之前辛尔虽然也拿到过整棵果树,但是当时情况紧急,也没有仔细打量,而现在他便可以好好研究一下这颗可谓是他目前所见到的最高等级的灵药了。 刚刚从戒指中取出,一股若有所无的香味便溢散出来。虽然十分清香芬芳令人迷醉,但是略多的吸入,辛尔便感觉到大脑有些混沌,显然醉仙果的药效对他来说过于强烈了。 将醉仙果放进一个研钵中,小心的用铅杵捣碎,整个山洞内都蔓延开这种更加浓烈了的香气。还好辛尔早有准备,用棉球堵住了口鼻,才勉强隔除这种可以令人沉睡的香气,但即便如此,他也觉得眼皮有些发沉。 “如果是更高级的药材,这种方法就不好用了。”墨说道:“它们的香气能透过你的皮肤毛孔直接进入你的身体,甚至有些连魔力的屏障都能穿透,非常可怕。也就只是因为它不过是一阶高级的药材而已,你才能用这么粗劣的方式防护。” 辛尔也知道墨叔说的不假,以后面对这些东西真要加倍小心才行,不然哪天非翻车了不可。这东西虽然会让人沉睡,但还好没毒,如果真遇见了什么毒花毒草,自己尚还粗心大意,那么恐怕不知不觉就丢了性命了。 将醉仙果捣成了粘稠的白色果浆,辛尔用一根玉棒将其挑起,涂抹在自己匕首的血槽之中。之所以用玉棒,是因为玉性情温和安定,几乎能够兼容任何药材而不会影响它的药性。就像铅,虽然能够盛装土性的药材,但却会与火性的药材冲突,会对药效产生莫大的损害,而玉则不会,虽然不能增幅药效,但却胜在温和。 反反复复涂抹了几遍,看到醉仙果的果液半凝固的粘在匕首上,辛尔也满意的点了点头,将它小心的收回刀鞘中。而做完这一切,他也感觉到一阵晕眩感觉,赶紧从山洞中跑出来到通风的地方,呼吸了半天清新的林间空气,才觉得好了一些。 “完事了。”辛尔满意的掂了掂已经用粗糙手法增幅过的匕首:“现在只希望它能够刺穿一阶中高级魔兽的兽皮了。” 做好了准备,那么便立刻动身。 辛尔所选择的第一个目标就是自己的邻居,一只名叫金眼白猴的一阶中级魔兽。它与辛尔是老冤家了,就住在他的山洞不远处,实力一阶中级,比辛尔要强上不少,再加上它身高臂长,力大无穷且极擅肉搏,哪怕是辛尔也占不到便宜。而它更是不依不饶,每次辛尔经过它的领地时,它都势必会出来追赶,虽然追不上身法灵便的辛尔,但却也能让他狼狈不堪,甚至连黑袍都被撕破过。虽说辛尔能够与一阶高级的银梦蜥蜴周旋,但那一方面是因为银梦蜥蜴最擅长的是速度和防御,并不擅于攻击;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它们在自己的领地当土霸主,也并不是擅于战斗的魔兽。而金眼白猴则不然,在猿类之中它虽然不是什么血脉高贵的魔兽,但却是出了名的好战暴躁,哪怕是对它没有威胁的生物也要挑战示威。 而那时候的辛尔,还处于磨练武学的时候,只能挑选一些一阶低级的魔兽作为对手,磨砺自己的战斗经验与本能,他怎可能是无论魔力等阶还是战斗经验都远超自己的金眼白猴的对手了?正因如此,他没少吃到苦头。 而今天的辛尔就要扬眉吐气了。手握着匕首,他渐渐的摸进了自己往日根本不敢靠近的金眼白猴巢穴。 金眼白猴是杂食动物,但却更喜食蔬果,因此也居住在一个生长有不少野生果树的山谷中。而刚刚一接近山谷,辛尔就已经闻到了它身上独有的腥臭气息,也看见了此时正吃饱,百无聊赖的躺在水池边的金眼白猴。 体型硕大,尤其是双臂极长,全身覆盖着灿烂的白金色毛发,一双猴眼微眯。虽然它没到二阶无法使用天赋能力,但这身白金色的毛发也是它是一只光属性元素魔兽的象征,正是辛尔的目标。而辛尔挑选的时间也很好,这时候正是它吃完饭休息的时间,气息最为收敛松懈,不然恐怕就又被发现了。以它的性格,就算刚刚吃饱看见了辛尔也会大怒着跳起来,像往日一样追杀自己,而哪怕自己现在已经突破到一阶四级了,但是对付它还是十分困难的。 但人与野兽的区别就是人类会使用工具,哪怕它不是普通的野兽,而是一头魔兽也是如此。 从怀里摸出匕首,辛尔也不打算躲躲藏藏了,在大树后的阴影中直接跳了出来:“傻猴子,小爷我来找你麻烦了。” 他早就恨这猴子牙痒痒了。虽说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但是金眼白猴也追不上他,可能仅仅只是为了好玩而已。即便如此,每次辛尔经过它领土时它都会乐此不疲的跳出来追杀辛尔,让他早就不想忍耐了。 第六十九章 硬碰硬(上) 虽然此时已经昏昏欲睡,但是魔兽对于领地与尊严的天生意识,再加上看见了辛尔这个自己十分熟悉经常会来骚扰自己的家伙,金眼白猴立刻从池边跳了起来。黄色的兽瞳圆瞪,恶狠狠的看着辛尔,那双极长即使站立都能过膝的双臂也用力的在自己强壮的胸膛上敲击着,这是猿类进攻前的动作。 如果是之前的辛尔,那么看到它这样,也只能想好怎么逃跑了,但今天却不然。虽说金眼白猴生性狂暴,不将它彻底打败甚至杀死是不会让它老实的,而辛尔还很难正面击败它,但现在他手里却有大杀器。只要将这柄涂有醉仙果汁液的匕首刺中它的身体,那么即便它没有立刻醉倒,至少也能让它的那条肢体动弹不得,到了那时候取血还不是轻轻松松? 与人类相比,魔兽可没有什么战斗的礼仪。金眼白猴巨大的身体宛如装了弹簧一般从地上弹起来,覆盖着厚重白金色毛发的右臂便已如同流星锤,带着呼啸的风声抽向了辛尔的脑袋。如果这下被打的结结实实,那么即使是辛尔有魔力保护,那么恐怕也得被打到头骨开裂,甚至脑浆迸射了。哪怕是一颗粗壮的大树或者砖墙,都抗不了它这强悍的一击,辛尔还不觉得自己的脑壳有那么硬。 不过辛尔能够一次又一次的在它手中逃跑,就是凭借着自己无比灵活的速度和身法。虽然金眼白猴的攻击势大力沉,但却还在辛尔的余裕之内,因此即使已经能感觉到被巨力压迫的空气,但辛尔却还是险之又险的躲过了这一击,让金眼白猴的右臂将一颗果树的树干打折而去。枝叶摇曳,果树上的果子与树叶散落于地,辛尔也借机后退,与它稍微拉开一些距离。 而一拳将果树抽折,见到那道黑袍身影毫发未损的立在不远处,金眼白猴更是凶性大发。它与辛尔本就是老冤家了,两人交手过不止一次,虽然几乎每次都是以辛尔逃跑为告终,但这不痛快的感觉也让它牢牢记住了面前这个黑袍男人的气味和身形。而这次见到他竟然已经敢闯进自己的山谷之中,它又哪里能够忍耐?非要将辛尔彻底撕成碎片才肯罢休。 怒吼一声,它宛如一道白金色的光芒扑了上来。双臂大张,虽然它白金色的毛皮十分美丽,但身上的野兽臭味却令人无比厌恶,让辛尔也不禁有些皱眉。 在只有一阶三级的时候,自己面对它的攻势只能狼狈逃窜;而现在辛尔突破到了一阶四级,已经算是一阶中级了,在一些佣兵小队都能作为主力,能不能正面与它碰撞呢?虽然辛尔估计它的实力至少有一阶六级左右,比自己高上许多,再加上它更是天生的战士,实力远超出同级的佣兵,但辛尔也想尝试一下。 一直以来,辛尔的战法都是避其实,攻其虚,但今天他却想尝试一下自己的硬实力是否足够。毕竟实力不足,任何技巧都是空谈,一力降十会的道理他不是不懂;哪怕他掌握了夜族古武学的一些精髓真意,也没法用它们应对太强的敌人。 正因为如此,辛尔不仅要练柔,更要练刚,他不仅要磨练技巧,更要磨练面对重压能够迎难而上的心志。哪怕面前的敌人魔力等阶要超出他不少,他也想要尝试能否正面相抗。 金眼白猴的右拳在辛尔眼中迅速的放大,虽然这种灵智未开的魔兽并不懂得如何操纵魔力,只有战斗的本能,但它们的肌肉,皮肤和骨骼都绝不是人类能够相提并论的。哪怕仅仅是简单的挥动,也能制造出异能者和魔法师需要使用魔力才能造成的破坏。 而面对着它这只强悍的右拳,辛尔虽然知道它能够轻而易举的击碎自己的头颅,甚至打穿自己的胸膛,但他这次却没有选择闪避。运行起魔力,他将魔力完全凝聚在自己最强的右拳之上。脚下站定,转髋,收拳,再猛地挥出! 一霎那之间,一大一小两只拳头碰撞在了一起,而清脆的骨裂声音也随之传来。哪怕是辛尔这般坚韧的心志,面上也露出了强烈的痛色。而一声闷响和拳上的巨大反冲力量,也让辛尔直接翻飞而出,撞击在一颗小树上,差点喷出一口鲜血。而金眼白猴也并未占到什么便宜,虽然它体重远比辛尔要大,没有倒飞而出,但也噔噔噔连退几步,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痛吼。 虽然辛尔的右臂凝聚了全身的魔力,本就是他最强的一点,再加上他对魔力的操纵远远不是一只魔兽能够比拟的,但他也受了不轻的伤。虽然骨骼没被直接击断,但他也感觉到自己的指骨应该是破裂了,没个几天应该是好不了了。 而金眼白猴受的伤也不轻。虽然它的骨骼宛如钢铁一般坚硬,但它却有一点远不如辛尔,那就是对魔力的操纵。魔力能够让最脆弱的肌肤变得坚不可破,而辛尔与它的差距还没有那么大,当他将全身的魔力凝聚在右拳之上时,他的右臂便要超过了金眼白猴的身体强度。巨大的反冲力完全冲击在它的手腕上,就连辛尔的指骨都要破碎,它又强了多少了?一时间它的右臂软软的耷拉下来,虽然骨骼没有裂开破肤而出,但显然也是一段时间用不了了。 而这也是一个机会。虽然辛尔此时右拳疼痛的几乎没法握紧,但他受的伤却要比金眼白猴轻一些。再加上他并不是只有这唯一的手段,真正的杀招还在怀中的匕首上,因此哪怕是右手骨裂,更是因为冲击而喉头一甜几乎吐出一口鲜血,但他却丝毫未惧。一翻身便站了起来,虽然黑袍沾满灰土有些狼狈,但却依然步履坚定。 金眼白猴从未见过这样的对手。在这一带,因为还不是威姆斯山脉的核心,所以它这样实力的变足以称王称霸了。虽然也有一些像是银梦蜥蜴那样的一阶高级魔兽,但它们也是实力不足才不能在核心区拥有立锥之地而被迫驱赶出来的,因此一阶中级的金眼白猴就能纵横睥睨。到达一阶中级的魔兽都会拥有自己的一片领地,在自己领地内它面对的任何敌手几乎都不是它的一合之敌,更不用说像辛尔这样敢于还手的了。 但它也不是血狼帮的盗匪,欺软怕硬的居多。虽然受了不轻的伤,就连右臂都软下来了,但它的凶性却丝毫未减,反而更加大发。伤痛不会让这天生就残暴的魔兽软弱,仅仅会让它更加想要将面前给予自己这痛彻心扉伤势的敌人撕成碎片。 而辛尔见金眼白猴那对黄色的兽瞳此时已经布满了血丝,宛如一对吓人的血眼,知道它已经被完全激怒了。而被激怒的野兽虽然可怕,但它们本就不高的智力也会被完全舍去,仅仅是依靠着蛮力而进攻。到了那时候,就是辛尔的机会了。 第七十章 硬碰硬(下) 虽然右拳传来一阵阵的疼痛,但这却不足以影响辛尔的心智。在无数次的磨练以后,他早已能做到在战斗之中保持冷静,即使是发生了一些意料之外的状况也是如此,受伤仅仅只是最轻微的状况。 而辛尔也知道,虽然醉仙果的功效很强,但绝不是说他随便在魔兽的身上来一刀就可以了。它们魔力充沛的时候抗性很强,可能起不到太好的效果,因此也必须要与它周旋,消耗它的魔力,尽可能的攻击它的破绽。 此时的金眼白猴也已经完全发狂了。虽然右手耷拉下来,一段时间内无法使用,但它的左手却还在疯狂的挥舞着。在愤怒与疼痛的作用下,它的攻击非常可怕,不仅速度快若流星,更是力量极大。此时它也不顾那些果树都是它的食物了,陷入战斗的疯狂之中,不断的追赶着辛尔,将道路之上阻拦它的东西全部破碎。一时间枝叶飞溅,破烂的果肉和树枝掉落,本来风景优美的山谷被它拆了个七零八落。 辛尔也有些心悸于它的战斗力之强悍。与其他魔兽战斗时不是没见过它们发狂,但是无论是速度,破坏力还是耐力,那些一阶低级的魔兽都远不如面前的金眼白猴。即便是身法如此灵捷,更是能够看穿它攻势的辛尔闪避都要费些力气,如果是一个一阶五级的佣兵在此,恐怕也只能暂避锋芒,等到它的狂暴结束才行,不然也只能饮恨在金眼白猴的拳头之下了。 不过虽然金眼白猴的攻势极其凶猛,追着辛尔飘飞的黑袍身影不断攻击,但是魔兽毕竟是魔兽,不懂得面对身法灵活的敌人如何战斗。每一次攻击都要将辛尔碾碎一般的全力以赴,而却根本打不中目标,不仅浪费了多余的魔力和力量不说,也会让它自己的身体有些失控,在它右手不能正常挥动的情况下这种失衡便更为明显。 终于,这一次次失误的累积,也终于让辛尔找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机会。金眼白猴的左拳又一次挥来而被躲过,此时的它也脚下一空,胸腹间空门大开。而这样的机会辛尔绝不会错过,一瞬间抽刀出鞘,在金眼白猴的小腹上闪电般的刺中一刀。 胸腹间一凉,还有麻酥酥的感觉传来,虽然因为此时极其愤怒而忽略了轻微疼痛的感觉,但却也让金眼白猴感觉到自己被挑衅了。它的失衡本就只有一瞬间,左手抓向自己怀中的辛尔,如果不是辛尔见好就收立刻抽身,恐怕就要被它那巨大的猴爪擒住了。 “好,刺中一刀。”辛尔虽然有些气喘,但是也为金眼白猴被自己涂有醉仙果汁液的匕首刺中了而感到满意:“现在就看什么时候起效快。” “一刀恐怕不够。”墨说道:“它体重太大了,而你刺的又不是什么要害部位,这柄匕首的长度恐怕也就将将刺穿它的皮肤。” 既然一刀不够,那就多来几刀。继续与金眼白猴周旋,辛尔总能找到机会,在它偶尔露出来的破绽上刺出一刀。虽然每一刀留下来的伤口都不深,恐怕刚刚拔出就几乎愈合了,但却一次又一次的将醉仙果的药效感染着它的身体。 而很快,金眼白猴也是逐渐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沉重。虽然它并没有被辛尔的攻击而直接伤到要害处,但它的速度却明显越来越满,想要挥动自己的左手也越来越吃力。终于,它已经有些模糊的双眼看着面前那道怎么抓也抓不住的黑色身影,愤怒终于从它通红的眼睛中慢慢褪去了,留下的情绪也终于带上了一丝恐惧。虽然它没有高等智慧,不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辛尔为它所布下的死局,但本能的预感也让它知道如果还不逃走恐怕就会死在这里。最后不甘的怒吼一声,调转过白金色的身体,想要逃向峡谷的深处。 但是它所中的刀已经太多了。此时辛尔的刀刃已经被它的鲜血染的通红,即使这是一柄不沾血的宝刀,也被有些粘稠的猴血有些挂附着,可见辛尔究竟刺了它多么多刀。而刀上血槽中涂抹的醉仙果浆液也完全进入了它的身体,它又因为长时间的搏斗而消耗了许多魔力,因此即使是这么大的体重,也到达了极限了。 踉踉跄跄的最后跑开几步,随着轰隆一声巨响,金眼白猴巨大的身体终于跌倒在地,将地上散落的枝叶和尘土扬起,陷入了昏迷之中。 而在面对敌人之时,失去意识就意味着死亡。辛尔虽然也已经精疲力尽了,身体已经摇摇欲坠,恐怕再坚持几分钟就要支撑不住了,但万幸,先倒下来的还是金眼白猴。抹去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辛尔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呼…呼…还好…还好这混蛋先躺下了,不然就是我用尽魔力了。” “处理的不错。”墨也对他的战果十分满意:“硬拼也不是任何时候都不使用的。你已懂避其实攻其虚的道理,但是也要明白避其虚,攻其实。蒲草虽韧,难动磐石,有些时候就是该正面碰撞。不仅可以增长气势,更是可以逼迫胆识弱于你的敌人退却,正所谓攻心为上,战斗中任何方面都要压倒敌人。唯一遗憾的就是这魔兽是头没脑子的蠢货,不然你也不至于受伤。” 听到墨叔的话,辛尔点了点头,而疼痛感觉也从手骨上传来,让他不禁有些呲牙咧嘴。 “终于把这家伙解决了。”辛尔没好气的踢了它已经失去意识的身体一脚,将剩余的一点魔力凝聚在了匕首上,从它此时已经失去魔力保护的后颈刺入,结束了它的生命。虽然此时它的身体已经几乎没有魔力,辛尔用的更是一柄十分锋利的匕首,哪怕不是炼金武器也是普通兵刃里高阶的了,但刺进它的皮肤还是无比艰难,这让辛尔不禁有些感慨魔兽天生比人身体条件强的太多了。 从它的身体中取出了兽血,装进一个小玉瓶中,还有珍贵的魔核,辛尔也终于无比疲惫的瘫软在地,端详着在透明的绿色玉瓶中流淌的鲜血。它的颜色如红玉玛瑙一般,反射着阳光而缓缓流动。而这东西也是能够将辛尔的腿治好的重要药材之一,只要再集齐十四种,辛尔就终于可以摆脱自己的旧疾了。 将战场略微打扫一下,收起那颗白金色光芒闪烁,可以说是辛尔所获得的最高级魔核,他虽然疲惫,但却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山谷。 第七十一章 短思索 又是一个平静的清晨。 树木萧萧,清风凌冽,在威姆斯山脉中偶尔也会有这样的沉静。无论是争斗地盘,猎取食物的魔兽,亦或是寻觅猎物,勾心斗角的佣兵,在这万物休养生息之时,他们都十分宁静。 而太阳也犹如一位至高至上的天神,在无穷高远的地方,将灿烂温暖的阳光无私的洒向世间。即便是这世界是个绝无公平可言的地方,强者对于弱者便是绝对的支配,但也依旧有一些东西对于人人完全公正,并无偏颇可言。例如生死,例如喜乐,例如悲痛,还有这万年不变,从太古以来见证着无数族群兴盛,无数种族衰亡的太阳,和它永恒的光芒。 结束了一晚的修炼,睁开眼睛,辛尔看向在门口藤蔓中透进来些微的天光。也许是因为换了岁月的原因,本来仅仅会在门口的阳光,此时已经能投到他的身上,让他如同穿了一件锦彩斑驳的袈裟。 “墨叔,修行者所追求的究竟是什么?”辛尔问道。 “怎么了?”墨轻笑一声。 但是他也不会觉得辛尔好笑。虽然修行与天赋密不可分,但是想要突破重要的瓶颈便必须需要悟性。在这世间有的是人是为了权力,财富或者美色而寻求力量,他们也能够借此达到一定境界,但若要突破到更高的境界,一颗冗杂驳乱的心却是无法做到的。 至于魔法师便更是如此。与异能者的修行不同,魔法师修的乃是灵魂力量,亦可称之为修心,在突破之际必遇心障。心障可能是悲痛遭遇的遗留,修行之中难题的困扰,但最多的还是一个问题… 修行究竟是为了什么? 如果用异能者所追寻的东西来描述,这个问题就是,何为【道】? 墨缓缓说道:“这个问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我想听听你自己的想法。” “我曾经听过黑暗教廷的教士布道,他们说过修行便是超脱人性,追寻神性的过程。”辛尔有些迷茫:“随着实力的进步,修行亦是修心,人类的情感会被逐渐的舍弃,所谓戒贪嗔痴,最终将会达到无喜无悲,绝情灭意的境界。凡尘俗世的一切烦恼与忧愁,任何牵挂都被完全的舍弃,内心完全的平静,从而感悟世界的真意。” “即便是普通人,没有任何修行天赋的人也可以做到这个境界,这也许就是教廷所宣扬的思想之一。神爱世人,众生平等,哪怕是普通人通过对神的信仰,即使他们的身体和力量绝不可能达到修行者那般的强悍,但最起码在心境上亦能达到同样的层次,甚至神的层次。”辛尔说道。 墨点了点头:“那你又是如何想的呢?” “我并不觉得这是适合我的道路。”辛尔也不知道如何表达,有些磕磕巴巴的回答:“我并不是一个理想远大的人,如果不是因为横遭灾劫,也许一辈子我都不会踏上修行者的道路,更不用说如果没有墨叔你的帮助,种种机缘巧合,我在外看来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 “正因如此,是父母亲人的横死,才给了我修炼的动力,也是仇恨在推动着我前进。当我认识了你之后,我同样也希望能够让夜族的古武学响彻于天地之间。但无论是什么,都不是所谓舍弃人性,舍弃情感就能做到的。如果失去仇恨,我就会失去动力;如果失去志气,我就会失去韧性。” 墨嗤笑一声:“你以为为何?无论是你所处的黑暗教廷,亦或是光明教廷,都无非是傀儡罢了。他们…” 话还没说完,墨却停了下来。长叹一声:“罢了。我已忘记了许多东西,但却依然记得,无论你到达什么境界,也绝不要抛弃人性。所谓的神性绝不是一个好东西,一旦你失去了人性,你就将失去一切。父精母血赐你肉身,皇天后土赐你灵根,喜怒哀乐是有智慧的人注定会拥有的,舍弃了它们便是舍弃了智慧。” 墨正容道:“修行路,所为何,也许答案万千,但对于你却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你自己而战。” “为自己?”辛尔喃喃念叨着。 “没错。为己与为他,一向都是相对而立的,不如说这世间处处皆是如此。而为己,亦是从心。只有顺从心意,才能通晓天理,达到更高的境界。” “但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墨继续说道:“你想问只为了自己会不会过于浅薄,对不对?那我反问你,难道有人从一生下来,就是为了天地万物生灵而战吗?你的心愿未了,与凡尘缘分未断,又怎能说什么将眼光脱离此界,放眼世界之外呢?也许有一天,你将会面对不是为了自己的战斗,但是至少在那一天前,你要先做好自己。” “我所行事,唯求心安。但也许仅仅是心安二字,都不是能够轻易做到的。想要代表这有灵性的世界而战,你就要先成为有灵性的至人,无论如何,你不能听信教廷的话,不要舍弃你的情感。嬉笑怒骂才是人,追随你的内心,去做你认为正义的事情,才是你目前该做的事情。”说到心安,墨的话也有些低沉下来。即便他已忘却自己究竟是谁,究竟做过什么,但心安二字却如同巨石一般悬在他的心头,让他始终隐隐的无法痛快。 辛尔轻轻点了点头。 为世界而战是一个广大空泛的目的,听着仿佛无比雄伟高大,但辛尔却不知道这究竟是何真意。为什么要为世界而战?代表谁而战?与谁作战?他还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刚刚与修行者的世界接触的年轻人,太多朦胧的真相无从得知,过于追寻也只是好高骛远。 正因如此,墨的话才让他些微明白,自己究竟要做什么。而他也知道,自己不是什么感天动地,誓要拯救人间的圣人,他没有那种心愿,也没有那种大爱。他绝对无法忘记,自己究竟是为何要成为修行者的,那就是为了复仇!即使他曾经许诺过要成为天地间的最强者,但那也不过是不知何时才能达到的,无限久远的目标,而他更不能舍弃复仇这个目的,不然必成心障。 换句话来说,修行者也不过是人。喜怒哀乐,爱恨欲求,只要尚还有所牵绊,那么便依旧未脱离了人的范畴。哪怕他如何之强,如何之霸,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顷刻之间就可磨灭众生,但如果他依旧还保留着对亲人的留念,对伴侣的爱恋,那么他就依旧是人,依旧保留着所谓的人性。 既然如此,究竟是什么东西,想要脱胎于我们这方世界的人失去我们所引以为傲,赖以为生的人性呢?黑暗教廷,与光明教廷,都是傀儡… 辛尔不得而知。虽然墨叔说的模模糊糊,但他却隐隐约约的能够感觉到,世界绝不是呈现在他面前的那么简单。如同一层又一层交叠的纱帐,在揭至最后一层之时,无人知道那下面到底是什么颜色。 他也将心神收敛回来。好高骛远终非正道,既然墨叔也让自己先圆了旧怨,遵从内心,那么自己就去做好了。 第七十二章 苦练(上) 用了几日,辛尔借助接骨的药材和魔力,也将自己有些裂伤的手骨医好。这本就不是什么重伤,他现在已是修行者,无论是身体强度还是恢复速度都远非原来可比,再加上还有对症而下的灵药,因此没用上太久他就又已经活蹦乱跳了。 而随着修炼的进行,辛尔对武学的认识也在日渐的加深,墨也将更多夜族训练后辈的方法用于辛尔身上。他虽然惊叹于辛尔的天赋异禀,悟性非凡,但在训练之时他就是最为严苛的老师,必须要辛尔做到完全完美,他才会允许辛尔继续下一项,只要稍有差池便会立刻严加呵斥。 威姆斯山脉地势崎岖不平,险崖高峰无数,林间更多溪流,因此便有着许多水流自断崖流下形成瀑布。而此刻,辛尔也在进行着一项他实力尚弱时完全不敢想象的修行。 在一处最为险峻的山崖之下,那里也有着一道宛如银河落于九天的恢宏瀑布。犹如一匹银练悬挂在崖间,但它却未有匹练一般柔软,而是如同重锤一般坠落于地,发出一连串轰鸣声响。 即使是水,在这般高的山崖上落下,也足以碎金裂石。而辛尔却仅仅凭借自己的肉身盘坐在水流之下,任由激荡的水流击打着自己的皮肤。即使不消多说,从那恐怖如同炸雷一般的鸣响声音,还有辛尔脸上无法控制的痛色,也知道这简直是如同酷刑,哪怕是一阶高级的强者都无法在如此天地伟力之下久处,更何况不过刚刚突破至一阶四级的辛尔呢? 但辛尔却明白,这并非是墨叔在拷问自己,而是在为自己进行着抗压训练。他的实力增长的过快,虽然都是自己一滴一点修炼而来的,但却难免带有一丝虚浮之气,而身体更是还未能适应如此的强悍魔力。只有在这样的外界压力之下,他的身体才能逐渐将魔力和灵魂力量熟悉,让这些膨胀的力量完全属于他自己。 另一方面,辛尔最近的战斗也未免有些太过顺风顺水了。而战斗之时绝不是总能如此顺利的,他难免会面对受伤,甚至重伤的情况。正因如此,辛尔也需要逐渐适应疼痛的感觉,并且尽量避免它们在战斗之时动摇自己的心志。 而这瀑布之中也并不只有水流,在瀑布的上流,一根浮木竟然跟随着水流急转而下。虽说这根木头辛尔可以轻易的击碎,但此时被急速水流的冲击力裹挟着,它也如同一道巨柱一般劈头盖脸的砸下来。如果被这东西砸在身上,不说登时粉身碎骨,恐怕也要头破血流,甚至筋断骨折了。 辛尔在瀑布冲刷身体的剧痛之中,却还能保留灵魂力量对外界的感知。当他感知到身体正上方,那颗树木正在猛冲而下时,即便身体被强劲无比的水流压制的动弹不得,却还是竭力挪动身体,想要躲避过去。 可十分遗憾的是,即使辛尔已经感知到了,但承受了许久瀑布冲击的他的身体仿佛变得有些迟钝,疼痛也让他对身体的操纵有些麻痹。即使他尽力将身体的大部分躲开了浮木,它却依然重重的砸在辛尔的左腿上。虽说辛尔用魔力强化了自己受到冲击的左腿,但巨大的冲击力也依然让他无法控制的痛呼出声。不仅左腿变得通红一片,他更是感觉到本就已经十分痛苦的感觉更上一层楼,恐怕左腿的腿骨已经有些裂痕了。 虽然在突如其来浮木的冲击下,辛尔险些受了重伤,但墨却毫不留情。他非常不满意辛尔的迟缓,怒喝道:“磨磨唧唧的在搅什么了?如果现在的你受了重伤,就凭借这种蠢笨的速度和反应,你的脑袋已经掉了!给我拼尽全力,即使已经痛到几乎失去意识,也要将敌人的攻击顶过去!” 话音未落,墨手指轻弹,几道灵魂力量的波纹弹射出去,已将崖上溪流附近的几颗树木震断,又有几颗浮木在流水的裹挟中奔涌而来。 已经负伤,但辛尔却绝不会因此而退却。大喝一声,当又一颗树木砸下之时,他终于拼尽了力气,在已经因为痛苦而几乎麻木的身体中压榨出了力量,险之又险的向一侧扑去才闪避过去。而树干也重重的砸在了水面之上,激起一阵模糊的水雾,让他眼前一片雾气缭绕的朦胧。 还不及他松口气,便已听见头顶上让人头皮发麻的破空声音传来。有些苦笑墨叔对自己要求是否太高了点,但也只是一瞬间,因为辛尔明白只有严师才能出高徒。 闪避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挥出自己的右拳。而在奔涌向下的水流中,本来刚猛无匹,可以轻易轰碎木头的右拳此时也变得酸软无力。迎着冲击而下的强劲水流,哪怕辛尔用尽了全身的力量,也只能挥出疲软如同八十老妪一般的攻击。 而这样的攻击,是无法应对因为冲击力巨大而变得坚若精铁的树干的。与辛尔的右拳重重碰撞在一起,他的力量不足以在正面将它直接轰成碎片,因此也只能吞下受挫的苦果。右手腕部传来一声令人牙酸的呻吟声音,如果不是辛尔已用魔力强化了骨骼和肌肉,再加上他的右手是他身体最强的一点,恐怕这一次受创就足以让他手腕扭折。 勉强无比的硬接下第二道袭击,第三击也纷至沓来。与前两根横着坠落不同,不知道是否是墨灵魂力量暗中为之,这一根树干宛如一柄长枪一般竖直着落向辛尔的头顶。而此时的辛尔想要闪避也做不到了,只能一咬牙,竟是将自己的颅顶向上,硬接住了这一击。 一声轰鸣声响,那根巨木猛地轰击在辛尔的头顶上,将他的身体砸进水池深处。脑内仿佛开了个白事会,锛儿钵儿一起响了起来,两耳嗡响如同罩进了大钟,双眼更是金星乱冒。虽然这一击并未让辛尔直接昏迷过去,但也让他就连看东西都几乎无法看清了,双眼视物一个变成两个,两个变成四个,就像喝醉了酒一般。 “好了,停下来吧。”一股灵魂力量在湖底炸响,将辛尔湿透了的身体仿佛死鱼一般从水池深处震了出来,啪叽一声落在岸上。而辛尔此时更是脸色煞白,不仅是因为全身上下无处不在传来的剧痛,更是因为他对于自己没用的懊恼。 而墨看见辛尔这副狼狈样子,眼底也不禁掠过痛心之色。但此时他却不能表露出来,冷冷说道:“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 “一旦面对重压,我就处处受制,无论是移动还是攻击都变得极为迟钝。”辛尔回答道。 “因为你的爆发力不足!”墨回答道:“虽然水流如同强者的威压会让你变得迟缓,但这持续不断的阻力却不能阻止你的爆发。如果你的爆发力足够,那么即便是这样的限制,你也能够将它冲破!” 第七十三章 苦练(下) 辛尔亦不是驽钝之辈,仅需稍微点拨他便可以理解。 在刚才的训练之中,他始终有股有力使不出的感觉,这让他极为难受。外界的重压如同一层薄膜覆盖着他的身体,让他明明能感觉到自己身体中的力量,却始终没法发挥出来。但听到墨的话之后,他便如同拨云见日一般,从草地上直接蹦了起来。 虽然面色还有些苍白,头顶也是一片被挫伤的红色痕迹,看起来狼狈不堪,但他却欣喜若狂。如果在这样的压力和痛苦之下自己都能冲破辖制,爆发出力量,那么面对没法给他这般压力的敌手,岂不是摧枯拉朽? “墨叔,继续!”话音未落,辛尔就如同游鱼一般跳进了水池,重新游回了瀑布之下。 虽然他伤势受的不浅,但墨也知道,辛尔此时正处于明悟的状态,而他更是为辛尔的坚韧和勤勉而十分满意。右手轻点,在断崖之上树木断裂声音便再次响起,这次又是几颗树木折倒在水流之中,随着溪流而下。 重新坐回瀑布之下,感受着水流仿佛熔铁一般冲刷着自己的皮肤,虽然无时无刻不传开疼痛和重压,但是辛尔却要强行让自己的心平静。 仅仅是稍微的挪动身体,辛尔便感觉到了伴随着水流的重压,宛如万千秤砣压在自己身上,让他步履维艰。而挥动手臂,想要击出攻势也是如此,虽然有着魔力能够与之相抗,但却远远没法做到如往日一般在地面上的攻击。 爆发力,怎样才能有爆发力? 若要一动,先要一静;起若鹘击,定若止水,这是墨叔曾教过自己的静动之理。静止并非是畏惧,而是让敌人松懈,亦是积蓄力量,而动则是将积攒的全部力量在一瞬间全部爆发出来,在敌人疏忽的一霎那破敌制胜! 感受到头顶上传来的水流激荡声音越来越强烈,他也知道水中裹挟的树干正在向自己猛落下来。但在这时,他却将自己守护身体的魔力撤去了。 他这是在做什么了?要知道,虽然他已经是一阶四级的修行者,身体强度肯定是要强过普通人许多的,但也不是就可以完全无视攻击。异能者的防御主要还是依靠于魔力,如果将魔力散开,那么本不足以创伤的攻击也会变得致命。哪怕是强劲的水流都会让辛尔皮肤擦伤,更别提头顶那根此时已如同流星一般的落木了。 而感受到撤去魔力之后变得柔弱的皮肤上传来更加强烈的痛苦,甚至都要被急速之下宛如刀刃般锋利的水流割伤,辛尔身体微微晃动起来,在瀑布之下如同风雨之中的一叶扁舟。那根落木也高速的接近着辛尔,眼看就要击中他的身体了,刚才就算是用魔力强化了身体,树干砸在身上也会让他骨骼出现裂痕,现在如果没有魔力的保护,就算直接被轰爆头颅都不是不可能。 墨也皱着眉头看向仿佛沉睡了一般的辛尔。他究竟是在干什么,难道就此放弃了吗?但无论如何,他也不会眼看着辛尔受到致命的伤势,轻叹一声,便要出手用灵魂力量将辛尔震开。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辛尔的双眼却猛地睁开。本来在他身体中被收敛而去的魔力此时完全的爆发,全部涌入了他最为强悍的右臂。而即使他的身体素质不弱,但像这样连护体的魔力都撤去,完全灌入手臂之中还是第一次。因此他的右臂也是青筋暴起,甚至都能看见被鼓胀的略微粗壮了一分。 先是极静,再是极动!面对着那已经击伤过自己三次的攻势,辛尔再一次的拼尽全力,将自己的右臂猛地挥出。即使他只有一阶四级,但当全部的魔力凝聚在一点之上,便有着哪怕一阶五六级的异能者都发不出的攻击力。而也只有辛尔这样对于魔力的操纵程度,才能做到如此的凝聚,力量如此的统一。那些普通的异能者即便是用尽了全力,也不过是只能让魔力稍微凝实而已,但辛尔则不然,他不仅是异能者,更是魔法师,借助灵魂力量与魔力的互相作用,他可以让如臂使指的操纵魔力,这也是他得天独厚的条件了。 右拳与树干重重的碰撞在一起,辛尔立刻便感觉到了它的沉重还要上面附带着的巨大冲击力,本来可以说是不堪一击的材质此刻也坚如精钢。但如果它硬,辛尔的拳就要比它更硬;如果它快,辛尔的攻击就要比它更快!巨大的爆鸣之声传开,树木破碎的树皮还有木屑飞溅,水波更是被搅散,在水池之中炸开了一朵水花。而应对这样突如其来的猛烈冲击,那颗树干也终于在正中间炸碎开来,被轰成两段远远的抛飞而去。 “好!”墨见到如此景象,也大笑一声。他还以为辛尔放弃了,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之高悟性,仅仅是这么短的时间内便已经明白了其中真意。虽然对力量的使用还十分粗糙,但已经是难能可贵了,普通人哪怕是手把手的指教可能都要数月才能一点点掌握,但辛尔只需要一刹那的感悟。 而辛尔的身体也被这股巨力直接冲进了池中。好不容易才从水面上探出头,看到头顶上还有数根浮木坠落,不禁大叫一声:“墨叔!我魔力用光了!” 而墨也没指望他上一刻还是不得要领,下一刻就有如神助将这些浮木全部打爆,毕竟这可是一阶五六级的异能者都很难应付的,他能够突破瀑布对力量的辖制挥出足够强度的一击,已经在他意料之外了。意念微动,墨便再一次将辛尔的身体从水池中炸了出来。辛尔腾云驾雾一般的飞离小湖,而紧随其后的便是几根树干重重砸落在水面上,发出一连串震天动地的巨响。 落回草地上,辛尔此时也已经脱力了。不仅魔力用的一干二净,灵魂力量也因为凝神和操纵魔力而几乎告竭,体力更是被这样的攻击而榨干到只能仰躺在草地上。听着瀑布下树干落在水面上的巨响,辛尔苦笑一声,脸上的汗水也成股的滴落下来:“好险,差点变成肉饼了。” “做的不错。”虽然墨对他要求极其严格,但是对于他如此出色的表现,墨也无可挑剔了:“记住你是如何使用魔力,催谷力量的,当你面对仅凭气势就能让你寸步难行的敌人之时,这爆发力可以让你死地求生。” 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辛尔此时也慢慢恢复了知觉,浑身上下剧烈的疼痛传开。不仅皮肤被水流挫伤到倒处都是通红一片,左腿,右手还有头顶也都一阵钝痛,即使没有受到太重的伤势,恐怕也要修养个两三天才能恢复过来了。 “赶紧用修复的药液浸泡身体,不然会留下淤伤的。”墨提醒道。而此时的辛尔也已经没有力气了,墨只能用灵魂力量摄住他的身体,将他扔进山洞里早就准备好了的药液中。 扑通一声,辛尔被扔进了装满褐色药液的木桶之中。虽然这药液极其苦涩,哪怕是闻一闻都能感觉到有些作呕,但其中却蕴含着许多对身体痊愈大有裨益的药材。感觉到滚热的感觉透过皮肤传入他有着伤痕的骨骼中,疼痛慢慢的消散了,这也让他舒服了不少。而剧痛之后的放松感觉也让他紧绷的身体传来昏睡的感觉,但辛尔却未顺从内心而沉沉睡去,即便是已经几乎无法动弹了,却还是勉强摆出冥想的姿势,慢慢的通过修炼吸收能够疗伤固本的药物精华。 而墨见到如此,也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这药材能够疗伤,但肯定是要通过修炼,自主控制的吸收药力才是最好。辛尔已经如此虚弱了,如果换作一个其他人,恐怕直接昏睡过去也不意外,但他竟能强撑着冥想,这也是毅力的象征。卓尔不凡的天赋,聪颖过人的悟性,还有勤学苦练的顽强意志…他所欠缺的仅仅只是时间。 墨有种预感,只要有足够的时间,那么任何东西都无法阻挡辛尔变强的脚步。天也不能,地也不能,神也不能! 第七十四章 金甲地龙(上)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转眼间距离当初与佣兵工会舒尔特他们约定好的四个月已经只剩下最后的一周了。 而辛尔也从一个普通人,变成了一个一阶四级的修行者。或许一阶四级在这片威姆斯山脉都算不得如何突出,在这国家,在黑暗教廷,乃至整片大陆,这个世界更是算不得任何,但却有一个前提。 那就是辛尔现在还不过是九岁。他仅仅用不到四个月的时间,就连连突破,达到了一阶四级!这是怎样的天赋?对于天赋平平的人来说,哪怕是突破一个境界之内的一个小段,都绝不是十分轻松的事情,刻苦的修炼与运气,契机缺一不可,但这些足够阻拦住无数修行者的东西在辛尔面前却构不成任何困扰。普通的修行者需要不知多久才能达到的境界,辛尔轻而易举的就突破了。他就如同一颗珍珠,即使是在威姆斯山脉这泥沙俱下的地方,光芒也无法被掩盖住。 而此时的辛尔,也在林间高速的穿行着。 他的每一天都在接受着最为严苛的训练,而他的天赋和肯于脚踏实地用功的韧性更是让他一天比一天更强。仅仅是两个月不到的时间,他便又如同脱胎换骨了一般,气势更加沉稳,身法更加敏捷。 过去了将近两个月时间,辛尔也已经几乎收集够了光属性魔兽的鲜血。他已经清点过数量了,已经有了十四种,仅仅差最后一种,他就能彻底摆脱掉困扰自己许久的旧疾了。 但是代价就是,辛尔把威姆斯山脉这一带搅的天翻地覆。他能找到的所有光属性魔兽都已经采过了血,而这些家伙就没有一个是一阶低级的,几乎个个都是一阶中级往上。被他直接击杀的算是少数,更多的辛尔则只能凭借身法和醉仙果将它麻醉,再偷偷的放走一点鲜血。 而那些魔兽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主,也没有什么所谓左脸被打还要将右脸也伸过去的圣人精神,在醒转过来之后感觉到自己被冒犯和挑衅个个都是火冒三丈,领着它们的小弟在领地之内寻找着那个胆大包天的黑袍身影。若不是辛尔跑的快,一旦得手立刻撤离,恐怕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虽然辛尔跑得快,但在山脉中执行任务的佣兵和血狼帮的人可就倒了霉。他们之中不乏经验丰富的人,也知道那些有领地的魔兽招惹不得,但只要不将它们惊动那也还算安全。可这几天不知道为什么,整个威姆斯山脉中段的魔兽们全都不安的躁动,无论是食肉的还是食素的,实力或强或弱,全都在不该它们出现的时间和地点在山脉中乱窜。 虽然这些佣兵不是罪魁祸首,但对于山脉中的魔兽来说也是外来者,陌生的气息让他们只要撞面就肯定避免不了大战一场。被辛尔莫名其妙用刀捅了一顿,还顺走了鲜血甚至守护的灵药,它们此时本就处在暴怒之中,而当它们这些一阶中高级的魔兽大哥的加入,也让战场变成了一边倒,本来还能完成任务的佣兵和血狼帮的人被追杀的抱头鼠窜。他们此时心里都有着大大的疑问:这些魔兽究竟发了什么疯? 而真正的罪魁祸首却毫不知情,并不知道自己给那些佣兵们带来了多大的麻烦,还在向威姆斯山脉的深处行进着。 “唉,来这里是不是莽撞了点啊。”辛尔感觉到一路上魔兽的声音越来越少,也不禁叹了口气。 魔兽的声音越少并不是越安全,恰恰相反,说明这里的土著都是一些强到可以将领土之内的其他魔兽全部驱赶出去的可怕家伙。就如同海洋里,小鱼小虾都在浅层漂浮,越深层的则是越可怕,越巨大的猎食者,在它们的卧榻之下不容他人安眠。 与威姆斯山脉的外围和中段相比,威姆斯山脉的深处居住着的都是一些最为危险的魔兽,几乎全部是一阶高级不说,甚至还有二阶的魔兽盘踞。到了那种等阶,就足以和人类的聚心境异能者,或是魔法使媲美了,哪里是一般人敢于招惹的? 辛尔虽然也不想冒进,但是奈何他已经将自己那片的所有魔兽都找了个遍,可最后也只凑出来十四种,刚刚好还差一种光属性魔兽的鲜血。而外围的那些一阶低级的魔兽的属性未分,取来了也不顶用,因此他也只能冒天大的风险,孤身一人潜入核心区寻找光属性魔兽了。 经过了数个月的学习与修炼,辛尔已经能辨认出许多种类的魔兽,对于一些基础知识也了解了不少。而当他看见一边的树下有湿润的魔兽粪便时,便连忙赶过去,虽然这些东西脏污无比,但却是一个猎人分辨猎物的帮手。 “嗯…刚离开过这里不久,粪便还是潮湿的。”他喃喃自语道。 沿着粪便的痕迹寻找一阵,辛尔也惊喜的发现了路边的一种植物有啃咬的痕迹。 这种草名叫金结草,虽然还未达到灵药的境界,但却也因为生长在天地灵力浓厚的地方,已经不是普通的植物了。草叶上生长着一丝金纹,当这根金纹能够从头到尾贯穿整株草之时,金结草也会成长为金纹草,成为真正的灵物。 而这种草虽然还不是灵药,但是体内也蕴含着淡淡的光元素,是光属性魔兽十分喜爱的食物。看到新鲜的魔兽粪便,并且金结草也被啃咬过,这已能说明离这里不远处生活着一只草食的光属性魔兽了。 果然,还未行走一柱香的时间,辛尔便已能听到隐约的兽吼声音。 “好凝实的吼叫声。”听见这震天动地的吼叫声音,辛尔也不禁有些皱眉。即使还未见面,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魔兽,如何实力,但是从它这中气十足的吼叫声之中,辛尔也能知道它的实力恐怕要比自己面对过的那些魔兽都要更强,甚至会有一阶巅峰的实力。 抓紧时间赶过去,穿行过树林和山谷,辛尔也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那是一头通体金黄的魔兽,体型犹如巨大的鳄鱼,后背上满是嶙峋的骨刺。长长的尾部顶端生有一个流星锤一般的凸起,随着巨尾的摆动飒飒作响。而此时它的那双金黄色的眼瞳也正在紧紧的盯着面前的敌人,似乎有些不安的喘息着,随时准备进攻。 它盯着的敌人当然不是辛尔,是另一伙人,那些家伙也明显是来猎取这头魔兽的。 辛尔也看出来了这头魔兽的种类,它名叫金甲地龙。地龙是一个巨大的种类,曾是龙族的附庸种族,体内也流淌着一丝极微薄的龙族血脉。但凡是与龙族沾有一点血缘关系的,实力都不会弱小,因此即使这金甲地龙仅仅只有极细微的一点点龙族血统,也足以让它拥有一阶巅峰的实力,在这里称霸一方。 第七十五章 金甲地龙(下) 而与金甲地龙遥遥对峙着的那群人,右臂上也都系着血红色的布条,显然是血狼帮的人。能够进入威姆斯山脉核心区,企图猎取一阶高级魔兽的自然不可能是弱者,与辛尔之前遇到的那些甚至队伍里还有一阶二三级的明显是云泥之别。装备明显要精良得多,穿着厚重的铠甲,斧刃与长剑寒光闪闪,脸上更是凶气凛然。 “血狼帮的人真是和蟑螂一样,满地都是。”辛尔暗骂一声,将身体藏匿在灌木丛中。 如果他遇见的不是血狼帮的人,而是佣兵或者猎人小队,也许等到他们战斗结束,拉个关系也能取得一些血液。毕竟兽血相对于最珍贵的魔核兽皮而言没那么重要,一只像是金甲地龙这样身体庞大的魔兽光是放血就能放上几桶,实在不行花点钱,他们也应该会卖个人情。但是血狼帮的人不行,一是辛尔不愿意与这些烧杀掳掠无恶不作的家伙打上什么交道,二也是因为他们多半都吸食了狼罂,脑子不太正常,很难说会不会清晰思考。 虽然辛尔想要换一头魔兽,但是在威姆斯山脉的核心地带,魔兽之间的领土都非常广阔,想要奔波十分耗时耗力,并且光属性魔兽虽说不算太少,但也不是说满地可见。他的时间不多了,只有不到一周,如果再在寻找魔兽上浪费太多时间,那恐怕就赶不上与舒尔特约好的事情了。 “唉,如果不是我实力不足,我就先把这些混蛋赶走,再自己想办法取血。”辛尔悻悻的骂了一句。即使他已经有一阶四级,实力更不是表面上看来的这样,但是面前这只小队想来最弱者也要一阶五六级,更是不可能像莱乐她们那样好说话,因此他也只能悄悄的藏起来等待机会。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他们不会将金甲地龙的尸体整只带走,而是只会取走魔核和兽皮,将尸体留在这里供他取血。 而当为首的那人转过身来,辛尔也有些惊讶的发现已经竟然见过,好像是叫科林斯。 几个月前在约迈镇佣兵工会中之时,他正与舒尔特商议的时候,面前这男人便当着所有佣兵的面闯入进来,将穆特的手信插在刀上射给舒尔特。当时群情激愤,科勒也是暴怒,如果不是舒尔特不想事情闹得太大,恐怕他们几个也没法囫囵个出去。即使走的时候有些狼狈,但能够负担起自己帮派的重任,即使面对着舒尔特这二阶的强者都面色不改,显然也是实力不俗。虽然他还没有出手,辛尔并不清楚他如何实力,但推测至少也要比莱乐更强,甚至一阶巅峰的境界。 虽然辛尔十分厌恶他狂妄的性格,但也明白由他在此坐镇,即使金甲地龙是地龙属中实力比较强悍的,更是一阶巅峰的实力,但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更别提科林斯还有一群队员在此了。 而他们的目标明显也是眼前的金甲地龙,没有什么多余的交涉,竟然还在那里嬉笑。 在科林斯身侧,一个左眼有狰狞刀疤的男人笑道:“我们都不需要出手,老大一个人就能解决了。” 另一个獐头鼠目,面容颇怪的男人也说道:“我赌老大只需要二十回合,就能把它拿下。” 无论是血狼帮的人还是佣兵工会的人,大多都是一些血气方刚的汉子,久经生死的他们性格粗野,赌性都非常重。一听到这尖嘴猴腮的男人如此说话,也都纷纷涌上来。 “我赌十八回合!” “十五回合!这金甲地龙虽然算是一阶魔兽里很强的,但是跟老大这样半步到达聚心境的还是比不了!” 听着他们那里吵得热火朝天,科林斯却神色不变。因为那个计划,他在约迈镇里憋了好久,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个机会来山脉里猎杀需要的东西,他自然是要活动活动筋骨,肯定是不会让别人插手的。更不用说他也不觉得这头金甲地龙会给他造成什么麻烦,还需要小队其他人一起出手。 而与此同时,似乎是感觉到了面前这些男人的敌意与对自己的蔑视,金甲地龙也仰天怒吼一声。它是一种领地意识极重的魔兽,如果有什么生物胆敢闯入它的领地都会被它的巨尾抽成齑粉,更不用说面前的这些男人竟敢如此藐视自己了。 感觉到金甲地龙的愤怒,科林斯也冷哼一声。在收纳戒指中取出一柄长枪,枪柄用力坐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这柄长枪与其他人所用的武器相比,就要不一样的多。最前方的尖刃并不反光,而是幽幽的玄黑色,看起来无比锋利但却并不起眼,手柄则带有螺纹,可以在使用之时紧紧的握住,哪怕因为下雨或汗水都不会滑脱。 “这就是炼金武器吗?”辛尔也感觉到了它的不同。 虽然他自己早就佩戴着同为炼金器械的收纳戒指,也曾见过菲克使用的可以在水下呼吸的炼金器械,但是真正见到用于武器用途的还是第一次。 “没错。”墨回答道:“炼金武器可以将使用者的魔力放大,比普通的兵器更加坚韧耐用,甚至也会有一些独特的能力,取决于炼金武器的品质以及制造它的炼金术士水准。它是修行者惯用的武器,一柄品质更加精良的炼金武器,可以改变一场战斗的胜负。但是我看他手里的这柄,也就仅仅只是最低价的一阶炼金武器,也不可能有什么特殊的能力,仅仅只是更加锋利坚韧,将魔力强化一些罢了。但即便如此,手持这柄武器也能够让他的战斗力上涨不少,毕竟战斗之时一些细节都能分出胜负,更别提这种可以直接将实力增幅的东西了。” 辛尔点了点头,旋即有些好奇的问道:“墨叔,那圣器与炼金武器相比,孰强孰弱呢?” 墨轻笑一声:“炼金武器就算再强,也不过是制造出来的,而圣器则是创世神身体的一部分,经由日月催化,再怎样的鬼斧神工,也终究不是天地伟力的敌手。” “既然这样,那我体内的圣器碎片…”辛尔有些惊喜。 “别做梦了。”墨笑道:“即使圣器再怎么强也好,也不是你这样实力的人可以掌控的,哪怕是一个碎片也是如此。就如同将武器给孩童使用,只能白白浪费了它无尽的力量,你能够用它当做维持魔力循环的核心已经算是不错了。” 墨有些怀念的说道:“实力越强,掌控着圣器的人便能越恐怖。圣器之中凝聚了天地意志,是创世神分化世界后所残余的真意,能够将其催发,便可以爆发出无穷无尽的力量。再配合相应的异能之力,说是将天地冲破也不为过。” 第七十六章 捡漏?(一) “不过。”墨话锋一转:“那样的伟力,当然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驾驭的。先不说圣器感应时机而出世,未有大机缘之人不可得,其次就是即使五阶实力,也不能说就可以发挥出圣器的完全力量,因为层次之上终究是不如的。” “那这么说,我手臂中的这圣器碎片,不也是一个稀罕东西?”辛尔说道。 “当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用大手段将圣器分离,也不知道它为何会在你身体之中,不过这毕竟是你的缘分。”墨点点头:“随着你实力的进步,你也会逐渐感受到它所蕴含着的更高层次的力量了。” 辛尔微微颔首。 略微了解了一些圣器和炼金器械,辛尔也被山谷之中的战斗吸引而回过神来。 面对着体型比自己庞大数倍的金甲地龙,科林斯却面无惧色,将手中长枪抬起,对着它遥遥点了点,似乎是在挑衅一般。 而看着那幽黑的枪头在自己面前摇动,宛如出洞的毒蛇,金甲地龙也感觉到了面前这男人对自己实力的藐视。它不仅仅是继承了龙族的血脉,更是继承了龙族的高傲,绝对无法忍受其他种族对自己的轻视。巨大的龙头低下,顶端那颗独角闪烁着幽幽的寒光,也如同一柄锋利无匹的长枪一般遥遥的指着科林斯。它身上那些椭圆形的金色鳞片也随着它肌肉的起伏收缩而耸动着,那条最为可怕,顶端有着一个带有无数尖刺凸起的巨尾更是充满攻击性的摇动,显然随时都要发动攻击了。 虽然辛尔并没有与它面对面的对敌,但他也已经感受到了金甲地龙的强大。 无论是它锋利的独角和脊刺,还是壮硕隆起的肌肉,亦或是遮盖着身体的金色鳞片,都不是辛尔所见过的任何魔兽可以媲美的。辛尔毫不怀疑,如果是之前和自己几乎势均力敌的金眼白猴放在这一阶巅峰的金甲地龙面前,要么是它不战而逃,要么就肯定会被撕成碎片的。虽然辛尔并不愿意承认,但他也明白目前以自己的实力,还远远不是这种魔力等阶碾压自己,更是擅长战斗敌人的对手。 而能够与即使是在威姆斯山脉核心区,估计也仅仅只是次于那些二阶魔兽的金甲地龙对峙,科林斯的实力更不可能弱小。此时进入了战斗状态,他那本就因为伤痕累累而凶相横生的脸更是无比狞恶,宛如要择人而噬一般,手中的漆黑长枪也是挽出一片枪花。 仰天发出一声怒吼,金甲地龙粗壮有力的一双后腿猛蹬地面,宛如一道金色的流星一般撞了过来。即使没有直接碰撞到沿路的大树,但擦到一点余波也足以将它们震断。虽然它还没有突破到二阶,但仅仅凭借肉体的力量这已经是一阶之内几乎没有敌手的了。 在坚实的地面上不断留下一个又一个兽蹄的痕迹,伴随着大踏步的噔噔声响,金甲地龙高速的靠近着在它硕大身体面前的科林斯。而与如此庞大的躯体相比,即使科林斯也是比普通人强壮上不少的壮汉,也宛如巨人面前的侏儒一般渺小。但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惧意,甚至就连退开闪躲的想法都没有,反而是将他那柄长枪对准金甲地龙狂奔而来的身影。 犹如蚍蜉撼树,和金甲地龙那粗长的独角相比,即使是科林斯手中的炼金武器也仿佛牙签一般的脆弱。而下一瞬间,带着凶猛气势狂奔而来的金甲地龙独角,便与科林斯重重碰撞在了一起。 见他竟然如此送死一般的选择正面硬碰,辛尔也不禁皱起了眉头。究竟是他太过狂妄,哪怕是金甲地龙最强的独角全力一击都不放在眼里,还是他觉得凭借自己的力量可以将它抵御而下? 答案很快便揭晓。 随着一声清脆的金铁交接声音,科林斯的身体被冲击的向后横移数十步,踩在地面上的两脚更是留下了两条痕迹。虽然他右手虎口都被巨大的反震之力而爆裂流血,紧握长枪的双手更是有些微微的颤抖,但除此之外,他并没有被金甲地龙的撞击碾成齑粉。而他手中的那柄漆黑的长枪也是如此,虽然在刚才的冲击中短暂的弯曲成了九十度,但却并没有被摧折,而是依然锋利。 金甲地龙也为这巨大的对撞反冲力而扬起了上身。一双半是龙爪,半是兽蹄的前肢高高的扬起,眼中凶光爆射,那根粗长锋利的独角更是直指天空。 难道这一人一兽在这样惊人的对撞中都没有任何明显的损伤吗?辛尔这样想了一瞬间,但很快,他却发现金甲地龙那根无坚不摧的独角,顶端竟然有着些微的裂痕出现。而那些裂痕也飞速的扩大,转眼间已经覆盖了巨角的顶端… “咔哒!” 一声脆响,金甲地龙那根最强的独角竟然断裂了,一小半坠落在地。 而看到金甲地龙的龙角都被击碎,血狼帮的人也发出不少骚动。押注在科林斯身上赌他回合较少就能解决金甲地龙的家伙们吹起了口哨,小看了他实力的则是垂头丧气。 而辛尔见到如此,眼中也不禁闪过一些震惊之色。 他十分清楚魔兽的身体如何结实,哪怕是它们的肌肉和皮肤都无比的坚韧,更别说是作为最强一点的兽角了。无论任何魔兽,角都是它们最重要,最强大的部分,金甲地龙当然也不例外。而科林斯竟然仅仅凭借一己之力,不过是付出了虎口爆裂,双臂险些脱臼的代价,就正面击碎了一头一阶巅峰的金甲地龙兽角?不知道是他强,还是他手中那柄炼金武器强,辛尔想到。 而独角被击碎了的金甲地龙更是狂怒。虽然它的角中并没有神经,但这不仅是它最强大的武器,同时也是它尊严的象征。在金甲地龙这个族群中,雄性的角越粗大锋利,就越能吸引雌性,而角被斩断了,也是在说明它不够资格繁衍后代。对于只有进食,排泄,睡眠和繁衍这些简单欲望的魔兽来说,这就已经是最大的侮辱了。 本来还是澄澈金色的双瞳骤然布满了血丝,变得血一般鲜红,金甲地龙已然发狂了。甩动起他那根粗壮的巨尾,向科林斯再一次攻来。 而科林斯既然敢于在正面击碎它的独角,就不怕它如此报复性的反攻。挥动起手中长枪,与金甲地龙拼在一处。 与辛尔以技巧见长的古武不同,科林斯的战斗方式要野蛮的多。手持那柄锋利无匹的长枪,他能轻而易举的穿透金甲地龙的鳞片,给它身上不断留下一个又一个血窟窿,但长枪也并不是一个善于防守的武器。当金甲地龙能够将一个一阶五六级佣兵的头颅毫不费力擂碎的巨尾甩来,他就用自己的手臂将其格挡开。哪怕是上面锋利的骨刺和他的铠甲摩擦而发出一连串的火星,科林斯也不后退半步。 “好凶悍的战法。”辛尔说道。 “蛮牛一样,空有一身力气罢了。”墨有些不屑:“即使想要以力压人,更侧重的则是在气势上盖过对方,像他这样和人傻斗,不过是最野蛮笨拙的方法而已。” 第七十七章 捡漏?(二) 辛尔也点了点头。 虽然他对科林斯这凶悍的战斗方法有些惊讶,但也仅限于此了。战斗之中的凶狠是为了增长自己的斗志,压倒对手的气势,从而取得气势上的优势,这同样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但科林斯却仅仅只是仗着自己的实力与凶气,去与敌人硬碰硬的争斗。这无疑是下下之道,如果这么战斗,那么人和魔兽也没什么区别了。 不过这些东西也都是能够理解却很难实现,即使辛尔有名师指导,更兼自己天赋惊人,也只能像是之前那样和金眼白猴野蛮的碰撞,他能够真正领悟攻心之道还有很长的路要去走。 但是杀鸡焉用牛刀?即便科林斯的战斗方式极为简朴,但却也并不是毫无可取之处,比起其他佣兵和血狼帮的人,还是更多了一分大开大合的扎实力量与令人心悸的血气。而这种战法,对付金甲地龙这种魔力等阶与他相差不多,甚至还有所落后的敌人也已经足够了。随着他那柄炼金长枪上下翻飞,宛如黑色的毒蛇吐信一般,金甲地龙的身上也不断出现一个又一个血洞,鲜红龙血更是泼洒开来。 而金甲地龙也并不是被动挨打,毫无还手之力,即使被科林斯有些压制,硕大的身体上伤痕累累而有些瘆人,但它的还击同样非常可怕。 一记闪电般的直刺射出,在金甲地龙的右掌上撕去一片带着鳞片的皮肉,鲜血淋漓;但与此同时,金甲地龙的龙爪也拍击在了科林斯格挡的左臂之上,将他手臂上覆盖着的那看起来质量很好的铠甲直接拍出一道巨大的裂痕,一些灰黑色的铁片也崩落在地。虽然这件铠甲并非炼金装备,毕竟即使科林斯已经算是血狼帮的中坚力量,但他手中的那柄炼金长枪也已经耗尽了他积攒许久的金钱了,但也算是一件质量上佳的铠甲。在科林斯的魔力灌注之下,更是坚若精钢,但即便如此,也被金甲地龙的攻击差点直接打成了粉碎,可见它的攻击多么的强悍,他们的战场多么的危机四伏了。即使仅仅是一击,强如莱乐那样一阶七级,足够担当一只小队队长的异能者也未必能够接下,更不用说尚还只能在一旁悄眼观看的辛尔了。 虽说辛尔不愿意承认自己竟然不如血狼帮这无恶不作的混蛋,但是他也发现,自己的力量还是欠缺了一些。即使辛尔再次突破来到了一阶四级,无论是实力还是对古武学的掌控都比两个月前又要进步不少,但他自问也顶多是一阶七级左右的战力。虽说这已经很惊人了,毕竟想要以弱胜强,以小搏大绝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一阶七级的战力更是无论在佣兵工会还是血狼帮都算是中流砥柱一般的存在,但这却无法让辛尔满意。他的脚步绝不会仅仅停留在这里,与一些佣兵盗匪比较又算得了什么?他需要的是足够他复仇,足够媲美甚至击败五阶强者的力量,区区的进步又怎么能够让他满意了? 而墨也感觉到了辛尔的苦闷和烦躁:“不要急于求成。你还年轻,仅仅修炼了四个月就已经有如此修为,这已经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了,更不用说你同时也已经将夜族的古武学磨练至即使在夜族之中也是佼佼者的地步,又有什么不满的了?在未来,你无法避免一次又一次的遇见比你更强的人,难道你每遇见一次,就要质疑一次自己吗?你若欠缺的不是天赋,不是悟性,不是毅力,仅仅只是时间而已。只要你坚持勤学苦练,脚踏实地,配上你对古武学的理解和魔法的精熟,哪怕是实力超过你许多的敌人也未必是你对手,身怀这般天赋,难道你就连看见了一个不到二阶的家伙都要妄自菲薄吗?那你可太让我失望了。” 辛尔也并非冥顽不灵的人,只是年纪尚小而已,听见了墨的话,也明白了自己竟然犯蠢了。是啊,自己才不过九岁,仅仅修炼了四个月就已经到达一阶四级,而科林斯看起来至少已经有三十岁了。十余年的差距,当自己到了他这岁数,早已将他远远的超过去了。虽说不可狂妄自大,但是也不能过分的看清自己才对。身怀得天独厚的天赋,更是有着要向五阶强者瀚海王复仇的志向,他就必须让自己更坚定才行。 看到辛尔的眼神重新坚定起来,墨也明白辛尔本就不是蠢笨之人,仅仅是有时会有些钻牛角尖,无伤大雅。轻笑了一声:“注意看,马上就要分出胜负了。” 辛尔听见墨如此说,也重新将视线投向还在血腥厮杀的战场之中。 虽然刚才承受了金甲地龙如此狂猛的一击,就连臂甲都爆裂开来,看起来有些狼狈,但科林斯也不是白白承受这一击的。即使自己被冲击的有些后退,但金甲地龙同样是因为反冲之势而上身扬起,将自己相对于有坚实肌肉和鳞片保护的后背更加脆弱的腹部暴露了出来。 在威姆斯山脉厮混了许久,更不知道和人和魔兽搏杀过许多次,这样的破绽科林斯怎么会抓不住?金甲地龙那条粗长的巨尾甩了过来,科林斯却直接是不管不顾,双手挺起长枪,直接掼向它空门大开的腹部… 一声沉闷的巨响,以及一声破革的撕裂声音,接踵而至的就是惨叫与闷哼。 金甲地龙最强的肯定是它锋利无匹的独角,但它那条沉重无比的巨尾也绝对不可小觑。虽说在战斗之中被科林斯压制,但也就不是说金甲地龙没法对他造成任何威胁了,被攻击命中也是会痛,也是会流血的。而为了刺击金甲地龙的腹部,科林斯更是放弃了防御,被它重重的轰击在了侧肩上,哪里好受的了?本就伤痕累累的铠甲这下子完全爆裂,变为一些光芒黯淡的碎片坠落在草地上,更是被轰的倒飞而出,撞断了几棵大树,才在枝叶纷飞中停止下来,不受控制的吐出一口鲜血。 虽然科林斯如此狼狈,但是金甲地龙的悲嚎之声更是响彻云霄。以伤换命,这有些惨烈的攻势肯定不是全无用处,科林斯那柄长枪结结实实的掼中了金甲地龙的腹部,就连枪头都没入其中。随着他的身体被击飞出去,长枪也带着一股喷涌的兽血退出,留下一个血腥狰狞的孔洞。 而被轰飞出去的科林斯也抹了抹嘴角的鲜血,眼中嗜血的光芒闪烁,站了起来,显然没有什么大碍:“痛快。” 辛尔也知道,胜负已经分出来了。虽然与金甲地龙庞大的身体相比,这么一个小小的孔洞微不足道,但在这孔洞之内,却是金甲地龙的心脏。 第七十八章 捡漏?(三) 与科林斯虽然铠甲都爆裂,但却没有性命之忧相比,金甲地龙的情况就没有那么乐观了。 它体型庞大,仿佛一座小山一般,但弱点却依然明显,那就是它的大脑还有心脏。虽然它的大脑被坚硬无比的颅骨保护着,但心脏和器官却仅仅只有皮肤保护着。科林斯那柄长枪的威力即使它的龙鳞都防御不住,更何况相对而言脆弱的多的肚腹皮肤呢?心脏和重要的器官被创伤,哪怕它再愤怒,再不甘,眼神中的光芒也渐渐的黯淡下来了。 “与佣兵工会的人相比,血狼帮的人要疯狂许多啊。”辛尔皱了皱眉头:“下次面对他们,还是小心点为好。”不知道是他们吸食的那药物作用,还是将自己与他人的性命视作无物,明明可以不用付出如此伤势的取胜,竟然会宁可以伤换命也要将它迅速击溃。 轰隆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金甲地龙那硕大的身体也终于失去了最后一点生命力,重重的跌倒在地,激飞起无数尘土。而看到科林斯取胜,在他身后的那些血狼帮的人也大呼小叫起来。 “多少个回合?” “十四个吧。” “放你妈的屁,明明是十五个,你不愿意掏钱就直说,别在这里恶心人。” 有的人欣喜若狂,显然是赚了个盆满钵满;而有的人则面色灰败,明显是赔的裤衩子都不剩了。 对于这些生命随时可能丢在一场战斗中的家伙们来说,也只有赌博和性欲这些东西能够刺激他们了。此时战斗已经结束,他们的赌局也有了结果,便开始说起别的事情来。而辛尔听见他们嘴里不干不净的荤话,眉头也紧锁了起来。原来这些混蛋不久前刚刚洗劫了山脉外围的一个村落,此时还在讨论着惨遭他们侮辱的少女,口沫横飞的说着自己在那户人家抢夺了多少财物。 虽然辛尔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执行正义的使者,也没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想法,但是却依旧无法忍受这些混蛋的所作所为。父母的横死,好人得不到好报的惨剧,虽然让这个孩子变得有些极端,但却也让他更加憎恨恶人。当他听见那些无辜人的悲惨遭遇之时,便想起了当初只能在床下瑟瑟发抖,面对父母之色茫然失措的自己,这让他不由自主的握紧了双拳,牙齿咬的吱吱作响,腮边的肌肉更是犹如钢铁般坚硬,这让他本来清秀的脸宛如凶神一般扭曲。 这些家伙…仗着自己的力量,就对无辜的人痛下毒手吗?我知道为什么父亲即使不远百里也要将盗匪团拔除了,这些不仅不以此为耻,反而引以为傲,洋洋自得的说着自己如何糟蹋少女,抢掠财物的混蛋,就是他妈的死上一百次也不为过! 但即便如此,辛尔也不会就这么径直冲出去,和他们一决生死。他已经学会了忍耐,犹如沙漠之中潜伏在黄沙中的蛇,犹如在草原之上蛰伏在草丛中的狮子,等待着将敌人一击致命的机会。哪怕是当初那老者的侮辱他都能忍受,这又算得了什么了?深深的看了他们一眼,辛尔将他们的面容铭刻在了自己脑海里。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这些家伙的实力不足以去其他地方为非作歹,但在这远在深山的地方,对付一些不过是普通人的村民却绰绰有余了。”墨也叹了一口气:“力量,是力量让人们平生阶层,让本就想要作恶的人更加猖狂,再怎么英明的统治者也没法辖制如此之多不受控制使用力量的混蛋。” “我知道这世界上不公平的事情很多,也没那个心思去见义勇为。但既然被我看见,被我听见了,那我就不能不管。”辛尔的声音在牙缝中挤了出来:“我要让这些混蛋知道,这世界上究竟有没有天理。” 墨也知道,辛尔被自己亲人的死所一直困扰着,一直在为凭什么善无善报而痛苦。既然今天他见到了同样无辜的村民同样横死,同样得不到好报,那么他就绝不会作壁上观了。即使今天他不会立刻动手,未来的某一天他也一定会将这些无恶不作的混蛋除去。 但此时森林中血狼帮的人却不知道,在黑暗之中已有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他们,几乎要喷出火一般的将他们牢牢锁定了,依然还是肆无忌惮的大笑着。 “呸。”科林斯吐出一口血沫。虽然他没受到什么伤筋动骨的重伤,但肺腑也有些被冲击,吐了些逆血才好受了点。至于他那件看起来质量不错的铠甲,更是已经变成了一片片灰黑色的碎片,顶多还有一丝半缕挂在身上。 “妈的,虽然打的蛮痛快,但是可惜了老子这件胸甲。”科林斯在怀里掏出一根烟,立刻就有其他人屁颠屁颠的跑过来给他点上:“把它的皮剥了,老子要用它的皮做件新的。” 走到一边去休息,显然接下来的事情就不需要他这个大哥动手了。虽然活着的时候金甲地龙乃是一方霸主,强达一阶巅峰的魔兽,但死了也不过是一具尸体罢了。这种等级的魔兽一身都是宝,血狼帮的人立刻围拢过去,处理起它硕大的尸体。 虽说极其厌恶这些混蛋,不想受他们一点恩惠,但辛尔此时也只能强行压制着暴怒,等待着他们离开好去取得一些鲜血。他并非是不理智的人,不会因为这便去寻找另一头毫发无损光属性魔兽。 半个时辰过去,血狼帮的人也处理完了金甲地龙的尸体。 虽然它身体十分庞大,但是并不是所有地方的皮革都能使用,只有脊背侧面,还有肚腹上的可以制作铠甲。但即便如此,其他零零碎碎的地方也是不错的边角料,因此他们也都剃了下来,把金甲地龙的尸体剥的鲜血淋漓,分外狰狞可怖。 而这其中,最值钱,最珍贵的当然是那颗魔核了。费了不少力气才将它坚硬无比的头盖骨撬开,在一片贪婪的神色中,他们也将那颗闪烁着淡淡金色光泽的魔核取了出来。 而这也是辛尔所见过的最高等阶魔核了。在此之前,他也曾亲手掏出过金眼白猴的魔核,但那不过是一阶中级魔兽的魔核,是没法与这颗相提并论的。金甲地龙的魔核呈八棱形,像是反射着阳光的半透明晶体,虽然还沾着粘稠的龙血,却还是将一道道璀璨的金线映射而出,令人不禁有些目眩神迷。 这也是因为金甲地龙十分接近二阶了。一凡魔兽到达二阶,魔核的形状便会更加规整,质地也会更加透彻。据说那些高等阶的魔兽,它们的魔核就像是货真价实的宝石,如果不是因为其中蕴含着狂暴而不能吸收的魔力,对人体有害无益,恐怕早就拿来做饰品了。 虽然知道这颗魔核价值绝对不菲,那些血狼帮的人眼中贪婪之色也无法掩饰,但却还是没有昏了头,企图将它据为己有。将它剥出的男人爱不释手的把玩了一阵,有些艰难的说道:“老大,接着。”说完,便将它丢向了倚靠在大树旁边的科林斯。 第七十九章 捡漏(四) 就在那亮闪闪,宛如一颗金色宝石的魔核在空中的时候,却有一道身影宛如鬼魅一般,抢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在空中接住了那颗魔核。 本来还在大声谈笑,说着粗鄙话语的血狼帮众人也愣了一下,辛尔也同样如此。 辛尔当然不会做出大摇大摆闯进一群凶神恶煞盗匪当中,虎口夺食的行径,他也不是傻子。而面前的这个黑袍人,当然是另有其人。 虽然在他身边环绕着的都是手持武器,面露凶光的家伙,但这黑袍人却毫无动摇。右手握着那颗璀璨的金色魔核,他冷哼一声:“这颗魔核我收下了。”与辛尔害怕被人听出岁数而故作沙哑的声音不同,他的声音虽然让人同样分辨不出年龄和性别,但却有一种奇怪的磁性。 而此时他们也反应了过来,倏尔暴怒,寒光闪闪的武器出鞘,宛如一片钢铁的森林。虽然不知道这家伙什么来头,什么实力,但是竟敢如此猖狂的抢夺战利品,是任何人都无法忍受的。 看着这不知从何而来的家伙,科林斯的眼睛也危险的眯了起来:“这位兄弟,就算你想分一杯羹,这般做法也是有些过分吧。” 能在血狼帮中也有些地位,科林斯就不是一个只知道厮杀的蠢笨家伙,他明白有些人是自己惹不起的。虽然自己的实力在这威姆斯山脉中可以说是欺男霸女也无人敢于阻拦,但却并不是无敌的,而那些家伙只要自己稍微冒犯,那么可能便有杀身之祸。虽然他在战斗之时无比疯狂,似乎随时准备和敌人同归于尽,但却并不代表他就要白白送死。 而看到面前的黑袍人,科林斯也想起了在舒尔特身边自己曾见过的那人,那可是连舒尔特都要恭恭敬敬的存在,绝不是自己能招惹的。虽说在威姆斯山脉中身穿黑袍,不愿以真面目示人的家伙绝不在少数,他们当然也不是人人都是身手不凡,但现在是非常时刻,能有胆识,有能力敢于直接抢夺自己战利品的也肯定不是一般货色。 正因如此,科林斯的话语才多少客气了一分。不然以他的性格,竟然有人想要冷手执个热煎堆,早就勃然大怒,将他脑袋拧下来了。 而面对着怒意隐现,更是因为手上都有无数人命而浑身血腥气息的盗匪们,那黑袍人却似乎全然无视,完全不在意他们随时可能暴起一般,依然冷冷道:“即使地龙只有极其稀薄的血脉,那也不是你们这样的家伙可以染指的。速速滚开,我便宽恕你们冒犯之罪。” 即便再想做人留一线,听见这样的话,科林斯脸上的青筋也骤然腾起了。他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一点就炸用于形容这些血狼帮的家伙再合适不过了,哪里能够忍耐这样的冒犯?更何况这些魔兽一直都是无主之物,天生地养,何来不容他人染指这么一说? “这人莫非是龙族吗?”辛尔有些惊讶:“难道他见自己族人被残杀,所以愤怒之下才要出手吗?” 墨则是嗤笑一声:“你别以为龙族就是什么大度的家伙了,这世上体内有龙族血脉的分支不说上万,也得成千,哪里可能一支支的兼顾过来?即使是在万兽大陆上的那些血脉更为精纯的旁系,龙族本家也多半爱搭不理,更别提这体内的血统恐怕只有一滴半点的地龙了。” “更别说即使是龙族,实力也要达到相当于人类四阶的脱胎境界,才能够化为人形,口吐人言。如果真到了那个境界,你以为他与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吗?对付一群连二阶都不到的家伙,就连挥挥手都不用,就已经碾成齑粉了。除非是那些血脉极为高贵的最正统龙族,才能在实力未达到脱胎境变幻为人形,但那样的龙族又怎会出现在你们这犄角旮旯的地方?” 辛尔也点了点头,将身形更加隐蔽在阴影之中。他对于这些混蛋不痛快再高兴不过了,因此也是乐得在一旁看热闹。 而此时的科林斯显然也已经怒极,虽然他的上半身已经因为胸甲被击碎了而赤裸着,但却能看见上面暴起的青筋和虬结的肌肉,右手更是因为用力紧握着长枪的螺旋手柄而有些指节发青。在威姆斯山脉纵横十几年,他何时见过谁敢这么与自己说话?血狼帮在这片山脉就是土皇帝,更别说他尚还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绝对无法忍受尊严被如此挑衅。 魔兽是一些只有基本欲望,依从本能行动的东西,但即便是它们,在面对尊严被侮辱的时候,也绝对不会忍气吞声。泥人尚还有三分血气,更何况本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的科林斯呢?如果他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服软了,事情传出去之后,他也别想混了。 虽然有些疑惑为什么自家老大脾气突然这么好,竟然还会与他交涉,但是他们的小弟们肯定不会放过这个狐假虎威的机会。在平时,他们烧杀抢掠的时候大多是残杀那些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的普通人,而背后还有着在他们眼中已经几乎是战无不胜的科林斯做靠山,因此他们被狼罂烟毒害了的大脑就要比科林斯还要更加放肆。 他们十分清楚,虽然这颗魔核即使抢回来了,也不可能流进他们自己的腰包,但是没了魔核科林斯就会拿不到钱,他如果拿不到,那么自己的那份也就打水漂了,正因如此他们也不可能放走这个狂妄的家伙。 那个獐头鼠目的家伙啐了一口:“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虽然被如此怒视质问,但那个黑袍人像是将他们无视了一般,竟然转身就要离开。 而见到他如此目中无人,另一个满脸横肉的血狼帮帮众也是怒道:“他妈的混蛋!”话音还未落,他就已经抡起自己的巨斧,砍向那个本就在人群之中的黑袍人了。 “哦,狗咬狗骨。”辛尔暗笑一声。即便他也不知道这黑袍人什么来头,但是狂妄的背后当然要有实力作为本钱,除非他脑子坏掉了。而见到他们就连金甲地龙都能斩杀,这黑袍人还敢于出手抢夺魔核,怎可能是什么善茬了? 这很浅显的道理辛尔明白,但是血狼帮的人却不是那么清楚了。那凶恶男人也有一阶五六级的实力,不是弱者,电光火石之间便已抡动巨斧,接近了那依然以后背面对他的黑袍人。 而见自己的巨斧斧刃接近了他的后背,但他却不闪不避,甚至连转过身防御都不做,满脸横肉的男人也冷笑一声。 虽然在这小队之中,科林斯的实力强悍到可以让他们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但并不是代表他们就都是一群酒囊饭袋了。一阶六级的实力,在一些稍弱一点的小队中哪怕是做队长都绰绰有余,而他以巨斧发动的全力一击,就算是一块坚硬无比的巨石也要砍成两截。 说时迟,那时快,这柄斧刃锋利,斧背宽厚的重斧,就已经被这男人狠狠的劈在了那手持魔核的黑袍人后背上。 第八十章 捡漏?(五) 看到那柄巨斧重重的砍在了黑袍人的后背之上,科林斯也冷哼一声。 虽说这些人实力肯定是比他弱的,但是能够在他的小队里占有一席之地,也不会有什么真正的弱者。而看那黑袍人的身形不算高大强壮,估计也是依托身法灵活战斗的,即使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傻愣愣的吃上一击,但恐怕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但辛尔却并不会这么觉得。与科林斯还有那些血狼帮的其他人相比,他无论是阅历还是眼界都要开阔上许多,因此也不会觉得那黑袍人是个蠢货。更何况,他虽然从未见过面前这身材瘦削的黑袍人,但却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觉,而且他更是有种预感,就是这黑袍人绝不是一个简单货色。 巨斧挥去,那满脸横肉的粗野男人脸上也露出了凶残之色,他仿佛已经看见了面前的黑袍人被自己的巨斧直接斩成两段,鲜血泼洒,骨骼破碎,内脏飞溅了。而这种血腥的残杀对他来说就如同家常便饭一般,狼罂和血狼帮的风气让他们都是如此的嗜血,他也露出了一个因为杀死这不知天高地厚家伙的爽快残忍笑容。 但是十分遗憾,想象之中血腥场景却并没有出现,不如说就连斧刃砍入肉体的沉闷声响都没有发出。下一瞬间,巨大的反冲力在他的手腕上传来,将他震的直接横飞出去。双臂发出清脆瘆人的骨裂声音,甚至就连骨碴都在被刺破的手臂之中令人恐怖伤口里突出,显然是受了重创。口中更是鲜血狂喷,不知道连连震碎了几颗大树,才像是一条死狗一般远远的抛飞在地上。 看着本应该被一斧砍为两截的黑袍人还好端端的站在那里,而男人却被远远的震飞出去,在地上捂着自己断折的手臂发出不似人的惨叫,科林斯和血狼帮的人也不禁一怔。 当然,辛尔也是如此。他想过很多种应对这凶猛斩击的方法,要么是以灵巧的身法闪避过去,要么是以强大的力量和魔力硬接下来,但却唯独没有想到,这黑袍人就连回头都没有,甚至袍子都没有一丝褶皱,沾染上一点灰尘,就已经将他轻而易举的轰飞了。显而易见,这其中的力量定是天差地别。 “怎会这样了?难道这鬼东西竟有二阶吗!”科林斯无暇去管那被重创了的家伙,惊疑不定的看着面前的黑袍人。 就算是他,也看不懂这黑袍人究竟是用什么方法化解这一击的。这难道是异能的力量吗?但是就算他已有二阶实力,真正觉醒了异能,想要将其释放,使用异能的特殊能力也绝不可能没有丝毫的魔力波动。难道他的实力远胜过自己,就连魔力波动都被掩盖过去了? 但科林斯就绝不相信。他不相信一个有那样水平力量的人会出现在这里,宁愿相信面前的黑袍男人借助了什么炼金器械,亦或仅仅只是装神弄鬼罢了。看着自己手下们似乎有些惊慌,科林斯决不允许他挑衅自己的威严。如果就让他这么在人群之中抢夺了自己的战利品,打伤了一个自己的手下,还能大摇大摆的离开,那么他的声望可就要一败涂地了。 因此,科林斯无论如何也必须出手,更不用提他早就已经无比恼怒了。虽然他刚刚与金甲地龙战斗消耗不小,就连胸甲都爆裂而去,但是歇一会也已经缓歇过来了。再一次提起那柄还沾染着猩红龙血的长枪,在地上站起身来。 “混账东西…你就用你的命,来抵这颗魔核的价值吧!” 挺起长枪,科林斯在地上跳起,宛如一座凶神一般向那道黑袍身影奔去。 而看到在他面前越来越放大,哪怕是金甲地龙的龙鳞都没法抵挡住的枪尖,那黑袍人却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 黑袍扬起,一只修长的右手伸出,在空中虚抓一下,仿佛将一颗看不见的宝珠握在了手里。而下一刻,他也将这颗看不见的宝珠旋转起来,如同在扭动门把手一样。 虽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这是什么样的战斗方法,但科林斯的枪势已去,不能收回。哪怕他看见了刚才那满脸横肉的男人全力劈砍黑袍人的后背而被反冲到筋断骨折而并没有用出全力,但是一阶巅峰的异能者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极为可怕,仅仅是一瞬间,那锋利的枪尖就要刺穿黑袍人的身体了。 刺中了! 但同一时间,一声入肉的闷响与惊慌的惨叫响起。 虽然科林斯感觉到自己刺中了他的身体,但却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一样,直接贯穿他薄弱的身体,枪尖在他的胸口透出,而是感到自己像是刺在了一团橡胶之上一般,极有弹性的排斥着自己的枪尖,根本没法刺实。而巨大的反弹力量也从枪柄上传来,如果不是科林斯的实力和对武器的掌握力远不是刚才那个家伙能比的,他恐怕也要被反冲的狼狈不堪。但即便如此,他也是脸色一阵潮红,翻涌上一些不自然的病态血色,更是被连连震退许多步。 而那黑袍人此时也没有那么从容了。虽然将科林斯震开,但他自己的身体也是被刺的向前扑飞而去。 这还不是最奇怪的。听到在自己背后的手下们惊慌失措的呼叫声音响起,科林斯不耐烦的回过头:“鬼叫什么?” “活…活了!”本来还好端端的站在地上观战的一个血狼帮帮众,此刻也屁滚尿流的跌倒在地,颤抖的指着那头金甲地龙的尸体。 确实是活了。已经被剥去了皮革,全身鲜血淋漓,肌肉完全暴露在外的金甲地龙尸体,此刻竟然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虽然在它死去的时候他们都见惯了尸体,当然不会害怕,但当它像是又有了生命一般的立起,惨白的巨齿龇立,浑身更是无比狰狞的滴落着鲜血时,就连科林斯都不禁一阵胆寒,更别提其他人了。一时间竟是有人直接失禁,令人作呕的恶臭味道让在一旁躲着的辛尔也不禁捂住了口鼻。 “这怎么回事?他妈的妖术!” 科林斯也知道,死去多时了的金甲地龙绝不可能再站起来,除非是他眼睛花了,但此刻它却货真价实的在自己面前站着,甚至还在摆动着它那条巨大的龙尾。而这当然不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景象,绝对是那个家伙用了什么妖法,才能让这东西重新站起来。 “这…这是什么东西?”辛尔虽然没被吓到,但也是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虽然他是修行者,但毕竟实力尚还不够,战斗也仅仅只能凭借拳脚功夫。而他现在竟然见到了死者苏生,这倒逆天理的行为,让他不禁惊讶万分。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墨笑了一声:“死灵巫术的小把戏罢了。将尸体唤起化为尸傀,是最简单的死灵巫术,更别提这金甲地龙生前没有灵智,死亡时间更是不足半天,再简单不过了。它唤起的东西只有一些本能,没太多战斗力的。” “这么说,这黑袍男人是一名死灵巫术派系的魔法师吗?”辛尔惊讶道。 “有可能。只不过有些特殊的异能也能够做到,不能直接下定论而已。再多看看吧。”墨回答道。 第八十一章 捡漏?(六) 虽然被科林斯重重的刺了一枪,显然也没法像刚才那样从容,但黑袍人跌退的身影却去向了那头此时狰狞吓人的金甲地龙尸体。与其他人避之不及,惊骇惶恐不同,他竟然是翻身而上,也不顾自己的黑袍沾染上了猩红粘稠的龙血,骑坐在金甲地龙的后背上。 看到这里,就算再怎么愚钝的家伙,也能明白这头金甲地龙之所以能重新站起,肯定和面前这家伙脱不了干系了。而看着高高在上,骑坐在巨大龙尸之上,手握着金闪闪魔核的身影,科林斯更是愤怒到浑身颤抖。 与自己跌坐在地,觳觫不堪的手下相比,科林斯的见识多上不少,即便他日常所见几乎全都是异能者,而且都是未到二阶,只能依靠身体能力搏杀的家伙,但他也明白魔法师和真正能使用异能的人有着多么改天换地的力量。仅仅是让一头死去的尸体重新站起又算得了什么?就是扭曲规则都不为过。 即便如此,科林斯也对自己的实力同样有着信心。他本来就已经是凝灵境的巅峰,正在凝聚灵核的道路上,一旦成功就是货真价实的异能者了,也相信自己不会逊色于面前的家伙。更何况,科林斯已经刺中了那黑袍人一枪,他对自己手中这柄炼金武器的威力如何再清楚不过了,即便黑袍人现在还未露败势,但科林斯也认为他已受了不轻的伤,只是强弩之末罢了。此时不追更待何时,难道真就这么让他大摇大摆的夺走了自己的战利品吗? 手中长枪在地上重重一坐,对自己的手下怒斥道:“一群废物,你们是没见过死人,还是没见过死兽?给老子滚起来,去杀那个混蛋!” 其他人面面相觑,虽然还是两股战战,但他们毕竟也不是没经历过生死的幼童,只是突然被死者复生而惊吓到了而已。此时重新站起,也已经回过来了神。 就在此时,那金甲地龙突然怒吼一声。 与尚还活着之时不同,此刻它的吼声没有了之前的杀意与愤怒,反而是一种阴寒沙哑之音,令人不仅为之战栗。仿佛是寒冰彻骨,他们就感觉寒冬腊月头上被人浇了一桶凉水一般,五脏六腑都要为之冻结了。 “老大…这家伙有点邪性啊…”一个手下颤颤巍巍的说道。 “呸!”科林斯一口啐在他脸上:“没出息的东西,有什么好怕的?” 怒意与杀意已经再无法忍耐,重新挺起长枪,科林斯杀向了已被自己杀过一次的金甲地龙。或许现在已经不能叫它金甲地龙了,因为它身上那些本来闪闪发亮的金色鳞甲已经被人剥下,剩余的只有白森森的骨骼,还有鲜血淋漓的肌肉与筋络。 而坐于金甲地龙尸傀头上的黑袍人,见科林斯如此气势汹汹的攻杀过来也没有丝毫慌乱之色,略微抬了抬右手,金甲地龙便如它生前一般,扬起了自己有些破碎的右爪。 碰撞在一起,此时金甲地龙已经没有了鳞片的保护,科林斯的长枪直接掼入其中,几乎一半的枪身都没入了它拍击而来的右爪。本就已经破裂的肌肉与筋脉被刺破,大股的龙血宛如被刺破了的气球一般,将科林斯的身体泼洒的尽是鲜红的血液,犹如一个血人一般,分外狰狞。而感觉到冰凉的血液喷淋在自己身上,科林斯更是已然发狂,双眼要比龙血而更加猩红狞恶,挺起长枪狂猛的冲入金甲地龙的攻势之中。 看到科林斯竟然如此战斗,他的手下也惊呼出声。左右环视一下,面面相觑之后,也只得拔刀出鞘,握斧在手,奔向此时正与科林斯厮杀在一起的金甲地龙尸傀。 “好一场六国大封相。”辛尔看到这血腥到几乎令人作呕的场面,不禁眉头紧锁。 刀刃扬起,巨斧落下,鲜血和破碎的骨骼飞溅。虽然金甲地龙生前乃是一阶巅峰的强者,但是在它死后被重新唤起,显然也没有了之前那般的力量。它的鳞甲虽然不足以抵御住科林斯手中灌注了魔力的炼金武器,但是防御其他魔力等阶也不如,武器更是普通材质的血狼帮帮众还是绰绰有余的。可现在它却已经失去了自己最好的防御,肌肉与鳞甲相比是那么的柔软脆弱,即使魔兽的骨骼比人类的坚硬不知多少,但是在一次又一次沉重武器的劈砍之下,金甲地龙巨大的身体也渐渐崩溃。身体摇摇欲坠,血肉横飞,支撑着身体重量的骨骼也逐渐破碎,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 科林斯怒吼一声,长枪宛如狂雷一般的连续刺击在金甲地龙已经肌肉剥离,失去保护的右前爪骨骼关节处。 而这样的攻势已经不是金甲地龙尸傀能够防御的了。卡崩一声脆响,金甲地龙的整条巨大的右前爪便脱离了它的身体,落在地面之上,仿佛熟透了的番茄一般炸裂。似乎是手臂的断裂给它带来了痛苦,金甲地龙仰天怒吼,巨大的龙尾狂摆,让围在它身边砍杀着它的家伙们不得不退却开几步,即使是科林斯也不能无视它临死反扑一样的狂猛攻势,只得暂时放缓攻击,护住自己的要害之处。 虽然科林斯乃是一阶巅峰的强者,但毕竟经历过了两场战斗,消耗很大,再加上长枪也不是一个擅于防御的武器,因此当金甲地龙那凶恶如流星锤一般的巨尾重重的击在科林斯身上时,还是让他痛呼一声,没有铠甲保护的胸口也传来清脆令人牙碜的骨裂声音。即便他再怎强,这伤势也让他狂喷鲜血了。 而借此机会,将如同一群趴在奶酪上老鼠的血狼帮众人震开,金甲地龙也趁机带着身上的黑袍人,奔向山谷的出口。 看着虽然因为失去了一条腿而摇摇晃晃,不断滴落鲜血和破碎骨渣,但却奔跑的十分迅疾的金甲地龙,科林斯又痛又气,几乎七窍生烟。经过短暂的交手,他已知道这玩弄把戏的混蛋不过是外强中干,如果不是他消耗太大,这重新站起来,实力尚还不如生前的金甲地龙又怎会让他受伤?因此即便自己肋骨破裂,内脏都有些受到冲击而移位,科林斯却还是提起长枪,紧随着令大地都颤抖的庞大身躯跟过去了。 既然老大都已经身先士卒,其他人又怎能胆怯了?如果真让那家伙逃跑,还不知道暴怒的科林斯会不会迁怒他们呢。因此,本来还是人生鼎沸的山谷,此时竟然一转眼人去楼空,喊杀声音震天的离去了。 第八十二章 捡漏?(七) “这…” 辛尔也有些傻眼。这家伙是在哪里杀出来的,事情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虽然他并不清楚究竟怎么回事,但也得暗中跟上,伺机在那金甲地龙的尸体中取一些鲜血。刚才看到他们战斗的时候龙血泼洒,就给辛尔心疼的够呛,这些家伙可真是暴殄天物。虽然它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但姑且还能使用,辛尔也没时间再去寻找另一头光属性魔兽了。 “那家伙有点不一般,你要小心。”墨说道。 “怎么了?”辛尔一怔。 “如果是用死灵巫术唤起的尸傀,是不应该会如此灵活的。以与你类似这般实力,尸傀都只能凭借本能行动,非常愚笨迟钝。而你看他所唤起的那头金甲地龙尸傀,竟然能够在人群之中钻出,还能够保留一些生前的战斗意识。”墨也有些奇怪:“要么是他传承了什么特殊的技巧,要么就因为这根本就不是死灵巫术。无论如何,你都要小心才好,以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辛尔也严肃的点了点头,化为一道黑色的模糊影子,隐隐的尾随在血狼帮的众人身后。 于是在这片森林之中,便出现了如此一副混乱的场景。 在最前方,是一头狂奔的魔兽。而与普通的魔兽不同,它浑身没有皮肤,每行走一步,都会有破碎的肉屑和淋漓的鲜血掉落下来,犹如在炼狱中被召唤而来的魔物一般狰狞可怖。虽然它就连手臂都没了一条,依靠着三条腿在歪歪斜斜的奔跑着,可速度却是极快,带着头顶上的黑袍人飞快的奔跑着。 在它几百步远的身后,则是一个手握长枪,上身赤裸的凶恶男人。目呲欲裂,咬牙切齿,握紧长枪的右手更是指节都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着青白。 在向后,则是其他那些血狼帮的人。虽说科林斯消耗不小,但是此时在激怒之下,速度也不是其他不过一阶五六级左右的人能够媲美的。虽然被落的越来越远,但他们还在追赶着。 在森林之中穿行,听着远处隐隐约约的兽吼连绵不绝,科林斯的脸色也越来越阴沉下来。 这里是威姆斯山脉的核心区,处处都潜藏着危险,强大的魔兽不知有多少。能够在核心区生存的魔兽,绝大多数都有着自己的领地,彼此互不干扰;而一旦感觉到有陌生的气息闯入进来,那么领地的主人可就要大发雷霆了。虽说在平时自己也不一定畏惧那些一阶巅峰的家伙,但现在非比平常。不仅自己受了不轻的伤,魔力也消耗了许多,更是还要追逐一个不知实力深浅的家伙。一旦闯入了什么魔兽的领地,再有一头魔兽搅进来,那可就乱了套了,不仅魔核追不回来,就连命可能都要丢在这里。一阶的魔兽尚还好说一点,如果来的是二阶的魔兽呢?哪怕状态完全自己都不是对手,更别提现在这样万分不利的情况了。 长时间的狂奔,对已受了不轻的伤的科林斯来说也并不轻松。鼓起魔力灌入双腿,本来还在胸口维持着伤势不加重的魔力便稀薄了许多,肋骨断裂的刺痛更加明显,让科林斯不由得吐出一口血沫。但他已经杀红了眼,面上青筋暴起犹如疯魔,哪里能够就这么灰溜溜的离去? 而金甲地龙的身形虽然迅捷,但毕竟失去了一条腿,平衡并不是很好。再加上科林斯此时不顾消耗的狂谷力量,也让他们之间的距离在长时间的追逐中,越来越近,即将进入他的攻击范围了。 “拿命来吧!” 怒吼一声,科林斯猛蹬地面,身体宛如一道流星一般暴起,纵起手中长枪直奔金甲地龙后背上那道黑袍身影。刚才他吃了科林斯一枪就已经倒退出许远,如果再硬受此时的含怒一击,恐怕不死也要去了半条命了。 但就在那漆黑枪尖即将刺中黑袍人后背的时候,本来被牢牢锁死,绝不可能闪避的黑袍人的身形却突然的偏向一侧。而接踵而至的更是一股巨力,狠狠的撞击在了科林斯腾空而起的身形上。人一旦腾空便无处借力,两相作用之下,这必中的一枪仅仅只是擦着他的黑袍而过。 科林斯一击未中,金甲地龙的巨尾之上那满是狰狞骨刺的凸起便摆了过来。而他此时人在空中,哪里闪避的了?就算是全盛时期的他,吃上这么一击都绝不可能好受,即使此时的金甲地龙也是满身疮痍,实力未有生前强大,但科林斯此时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巨尾重重的轰击在科林斯空门大开的胸膛上,将他本就已断裂了一些的肋骨更是轰断了不知几根,人也是远远的轰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 “混账!”踉踉跄跄的落在地上,科林斯用枪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才未栽倒在地。抹去口中不断溢出的鲜血,科林斯双眼通红。难道这家伙还有同伙吗? 而这出手的人不是别人,当然就是辛尔。虽然实力在这些人之中是最低的,但他的速度却不逊色于任何人,再加上无论是金甲地龙还是科林斯都受伤不浅,因此他也一直紧紧跟随着未曾掉队。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虽然不知道这黑袍人什么身份来路,但却有种莫名其妙的微妙信任感,而另一方则是他早已无比厌恶的血狼帮,那么要帮助谁是显而易见的。即使他只有一阶四级,还不是科林斯的对手,但仅仅是发力改变此时眼中只有黑袍人的科林斯攻击轨迹还是能够做到的。一人在暗,一人在明,以有心算无心,因此科林斯也不得不吃了这个哑巴亏。 黑袍见黑袍,那骑坐在金甲地龙上的黑袍人也是一愣。他被辛尔推了一把才闪开攻势,也知道面前这人是友非敌,因此也未指挥金甲地龙攻击他。 而看着面前这两个黑袍人,科林斯却怒极反笑。即使胸膛已经能够看到有些明显的塌陷,口中和鼻中更是鲜血不断滴落,分外瘆人,但他却已狂怒到须发皆张:“好,好,老子我今天就把你们两个一起宰了!” 辛尔见到他即使如此狼狈,更是身负重伤也不退去,不禁心中暗喜。虽然他实力远胜自己,但此时却已经是满身疮痍,不堪一击了。而他也明白血狼帮的其他人还在追赶过来,可能没多久就会赶上,必须速战速决,因此也冷哼一声,故意激他应敌:“够胆的你就来吧。” 就在剑拔弩张,即将又是一场厮杀之时,一声震天动地的兽吼声音却传了过来,让树木与大地都隐隐的晃动。 听见这声兽吼,辛尔和科林斯也神色忽变。他们都知道这威姆斯山脉的核心区域之中有着二阶魔兽,而这声令人惊惧的吼叫声音,恐怕便是因为他们闯入了某个二阶魔兽的领地才会如此。二阶魔兽可是堪比魔法使或是聚心境异能者的恐怖存在,哪里是他们抵挡得了的? 正因如此,即便是杀红了眼,不死不休的科林斯双眼也略微恢复了一些清明,恐惧的情绪也蔓延开来,尤其是当他感觉到大地在微微震颤,似乎是有什么家伙在慢慢靠近的时候。 “吼!” 又是一声恐怖的吼叫声音,已比刚才接近了许多了。此时就算再愚钝,他们也都清楚那家伙就要过来了。 第八十三章 捡漏?(八) 而见到科林斯神色动摇,隐隐有想逃跑之色,辛尔也不由得暗骂一声,那魔兽来的时机太不妙了。与面前的两个黑袍人战斗还不知道孰高孰低,尚还有战胜的可能性,但是与二阶魔兽相战就是纯粹的嫌死的不够快了。就算科林斯此时已经气血上头,不战个你死我活不肯善罢甘休,但他也不会白白送死。 辛尔不想放过如此好的机会。他既然已经立誓要剿灭血狼团,那么能够削弱他们一分力量便肯定要去做。冷哼一声:“你是没有春袋的吗?打有不打,退又不退,在这里胡搅什么了?” 听了辛尔这话,科林斯太阳穴上的青筋更是暴起,让他本就极其狰狞可怖的脸更是肌肉扭结。他自问无论是魔兽还是人类都战过无数次,即便是杀人也面不改色,哪里能忍受这般诋毁和侮辱?但若是与他们继续战下去,等到那二阶魔兽来了,恐怕一个也别想跑。就算那两个混蛋的命无所谓,科林斯可是还想要自己的命呢。钱还没花完,女人还没睡够,好不容易修炼到即将突破到二阶的境界,就这么白白的把命扔进去,他可不会干这种事情。 不过即使和自己说大丈夫能屈能伸,这般屈辱还是让他胸口气血一阵翻涌。就算他们两个都穿着黑袍,看不见表情如何,但科林斯想都不用想也知道他们此刻袍子之下肯定是讥讽笑容。是啊,被人截了胡,最珍贵的魔核被不劳而获的夺去,他们还几乎毫发无损,而自己却受了不轻的伤势,怎可能不觉得讥讽了?一想到如此,科林斯面上的肌肉就怒极的跳动,本就青一阵白一阵的面孔更是如同修罗魔神一般可怖。但是… 思虑万千,越拖下去,科林斯的胆怯就越涌上来,越恐惧那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到来,将此处的所有人杀尽的二阶魔兽。他妈的,好死不如赖活着,小命要紧啊! “如果不敢战,那便抓紧滚开吧。”就在他纠结万分的时刻,骑坐在金甲地龙背上的黑袍人也冷冷说道。而这就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即便科林斯已决定为了性命放弃名誉,这句话却还是让他不受控制的喷出一口翻涌的气血。 “我已记得你们两个了,别以为血狼帮的东西那么好拿,下次再遇见,老子要你们连本带利的一起吐出来!”怒喝了一声,科林斯终于狠心调头,狼狈不堪的奔走了。杀来的时候气势汹汹,一副不死不罢休的凶神恶煞样子,逃走的时候却宛如丧家之犬。丢盔弃甲不说,胸口更是不知断裂了几根肋骨。就算异能者有魔力在身,无论是恢复能力还是身体素质都远不是普通人能够媲美的,但这样的伤势至少也得歇上几天了。而最痛苦的,还是此行可谓一无所获。不仅损失了一件质量上乘的胸甲,最珍贵的魔核也被人夺去,仅仅余下一些不足挂齿的兽皮,还落下一身的伤势。真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但即便心里万分苦闷不甘,科林斯也只能抱头鼠窜了。 “可惜,这家伙不上套。”辛尔看着他逃走的背影,有些惋惜的叹了一口气:“如果他中了激将法,那么必定要他殒命在此处。” 而那黑袍人则略微转过身来,似乎是有些思索的看了他一阵,说道:“…你不是他的对手。” 辛尔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没好气的回答:“你抢了他的魔核,他还能放过你吗?到时候你不出手也得出手。” 但黑袍人却摇了摇头:“我不能出手。” 听到这话,辛尔也是一怔。但很快他也不能继续思索了,因为大地的震动越来越强盛,显然有一头体型极度庞大的魔兽正在赶过来。此时不跑更待何时?虽说他十分想要金甲地龙的鲜血,但是还是小命更重要一点。 而见辛尔就要溜之大吉,黑袍人却纹丝未动。一翻身在金甲地龙尸傀身上下来,向科林斯逃走的方向指了指,那头金甲地龙便摇摇晃晃的奔向了已被科林斯的离去而踩踏的分离开的灌木之中。虽然在离去之前,金甲地龙的另一条手臂也掉了下来,但却还是勉强维持着庞大的身体,追赶着逃跑的科林斯而去了。 “那家伙是被尸体的血气吸引来的,你无需逃走。”看着辛尔有些慌张的样子,黑袍人说道。 虽然辛尔觉得自己是第一次见到面前的黑袍人,但一种奇怪的感觉却让他认为自己可以相信他,于是也一咬牙停了下来。 而黑袍人也没辜负辛尔的信任。果然,大地的震动感觉来的快去的更快,转眼之间就逐渐平息下来,显然那头魔兽已经远离了。 松了一口气,辛尔此时也不由得有些幸灾乐祸起来。金甲地龙的尸体追着科林斯和血狼帮的混蛋们,而那头二阶魔兽则在追着金甲地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下。辛尔对他们厌恶的很,此时已经想要窃笑出声了,但还是希望那些家伙别死在魔兽嘴里,能给自己一个亲手惩奸除恶的机会为好。 迫在眉睫的危机已经解除,辛尔也终于能略微放松下来,打量起那个神秘的黑袍人来了。 与自己同样覆盖着黑袍,看不清年龄性别,但是身材却十分瘦削,比自己这刻意增垫了不少的身体要纤细的多。除此之外也看不出别的什么东西,除了能看到黑袍上蹭了不少尘土和兽血以外,辛尔什么细节也发现不了了。怪不得许多人都用黑袍遮掩身形,这东西还真是好用。 不过即使如此,辛尔还是有一样东西需要的。遥遥行了个礼,辛尔笑道:“我名叫德恩,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无名小卒罢了。”黑袍人淡淡的回答道。 而听见他这不讲情面的话,辛尔也不禁面上有些抽搐。有必要如此冷淡吗?如果不是我助了你一臂之力,科林斯的那柄长枪刺来,你也好受不了。虽然辛尔不仅对他的实力,更对他的身份好奇的很,但是正所谓英雄不问出处,既然以黑袍示人那么就当然不想白白显露自己身份,还是别问以免惹他厌恶了。 “呵呵。”有些尴尬的笑笑,辛尔指了指那条遗落在地的金甲地龙手臂:“这东西我有些用处。”虽然这不过是一条离体的手臂罢了,但金甲地龙的身体十分庞大,即使是一条手臂也有一人多长,想必里面残留的鲜血还够提出一瓶的。 而那黑袍人虽然沉默了半晌,却还是说道:“你取用便是了。” 想到刚才这黑袍人夺取魔核之时,对科林斯所说的话,他生怕这黑袍人与魔兽有什么关系,哪怕别人染指都不可以。似乎是怕他反悔,辛尔连忙从收纳戒指里取出一个小玉瓶,将已经有些凝固了的兽血存入瓶内,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如果自己再晚上半晌,那么恐怕这兽血就不能再用了,幸好时间恰当。 虽然费了不少波折,但终于是集齐了! 自己最需要的东西已经取到了,辛尔也朗笑一声。他救人性命并非是为了他人报恩,就像之前救莱希姆一样,仅仅是为了不想让血狼帮的人猖狂罢了。 而就在他想要离去之时,那黑袍人却将一个东西弹了过来。 辛尔一惊,反手将其接住,才发现那金光闪闪的东西,竟然是黑袍人费了不少功夫才从科林斯手中夺来的那枚金甲地龙魔核。 “这是…”辛尔看向那黑袍人。 “你救我一次,这东西便当做我的报酬。”黑袍人淡淡的说道。 “可这不是你千辛万苦才夺来的吗?”辛尔奇道。 “我要这东西没有用处,仅仅只是不想它被那些人夺去罢了。” 第八十四章 捡漏?(九) 握着手中那颗璀璨的金色魔核,辛尔有种炽烈到几乎灼穿手心的感觉,似乎已经能感受到其中属于魔兽的狂暴魔力了。这颗魔核可是一阶巅峰的魔兽掉落的,更是产自金甲地龙,即使在同阶魔核之中也算较为珍稀的,价值绝对不菲,至少要值近百金币。 虽然与人类不同种族,理论上可以吸收,但魔兽的精华太过狂暴杂乱,胡乱吸取对人体有害无益。如果吸收魔核的人实力等阶要远远超过魔核的等级,那么也可以勉强做到,但是等级相差如此之多即使吸取了也没有什么意义,更不用提魔核之内驳杂而不精纯的精华会污染吸收者的魔力。虽然修为可能是提升了一些,但它所带来的弊端是要更超过吸收她所带来的益处的。 可即便如此,魔核也是无比珍贵的。无论是作为炼金素材还是药材,制作魔杖,制作魔法卷轴,用于布设固定魔法阵等等,也都有各自的用途。 不能白白的收了这么珍贵的东西,辛尔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 右手轻弹,一颗药材也被他弹向了黑袍人。 就连银梦蜥蜴,都有自己所守护的珍贵灵物,实力还要更强的金甲地龙又怎可能没有了?而它所守护的灵药,便是此时辛尔弹向那黑袍人的地灵参。 与醉仙果相比,地灵参的价值还要更高。虽然醉仙果也十分珍贵,但毕竟没法直接吸收用于增进修为,而地灵参却是对修行大有裨益的魔力药材。即使不与其他药材搭配,炼制成丹药,仅仅是单独炼化吸收,也可以令根基凝实,对实力不足二阶的人尤为有效。对于辛尔这样实力不足一阶高级的,更是可以令魔力或是灵魂力量直接增进一级,即使在那些大家族之中,地灵参也算是珍贵的药材,这可是将那些有天赋的小辈培养起来的捷径。 而如此珍稀名贵的药材,它的茎叶却露在地面上,看起来与杂草无异。虽然它的体内蕴含着温润易于吸收的精纯天地之力,但却出于先天的保护机制而完全被它的表皮遮掩而下,即使用灵魂力量感知也很难搜寻得到。那些血狼帮的人对药材又能有多少理解?不过是一些连如何保留药材功效都不知道的憨货罢了,怎可能发现这就连老猎人老山客都会看走眼的地灵参?他们搜了一圈没找到什么灵药,就认为金甲地龙没守护宝物,也就作罢了。 而墨的见识却要远远比他们多上许多。知道金甲地龙这样等阶的魔兽不应该不守候着一株日后供自己吸收的灵药,因此便顺藤摸瓜,在一丛丛如同杂草的茎杆之中,辨认出来了这颗地灵参。辛尔也才能趁金甲地龙被作为尸傀唤起逃走,血狼帮的人都离开之时,将这真正的宝物趁机挖出了。挖取这些天地灵物也不是那么简单的,这东西遇金则败,不能用铁器挖掘,因此辛尔也只能用小玉片一点点的切断它的根须,才将它在地里拔了出来。而墨也教他摘取天地灵物不能毁去根脉,不然必遭天谴,因此辛尔也不得不把断裂的根须重新埋回土里。这无比细致的活计多少浪费了一点时间,如果不是他动作够快,恐怕都赶不上科林斯和这黑袍人了。 虽然挖掘的时候很是费了一番功夫,但辛尔的运气显然不错,他所寻得的这株地灵参还不是独苗,而是两颗并生。只是这东西的长相实在不敢恭维,干干瘪瘪的就像是晒了一半的萝卜干,顶上带泥的茎叶也是活像在农地里最常见的杂草。如果不是辛尔握住它仔细感知,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精纯天地之力,恐怕就真拿它炖汤去了。 此时辛尔所赠给那黑袍人的,便是这两颗地灵参中的一颗了。虽然魔核十分珍贵,但这地灵参的价值也未必就要比那魔核低,毕竟魔核虽然用处许多,但不能直接吸收,而这地灵参可是可以直接服用增进修为的。任何修行者都不会拒绝一个能够使自己变强的机会,更别提这地灵参还有筑基固本的功效,算是为修行者日后的修行之路打下坚实基础的一条捷径了。 伸手接住像是萝卜一样的地灵参,黑袍人也未说什么。似乎是向辛尔点了点头,便化为了一道模糊的黑影消弭无踪了。 看着那黑袍人远去的身影,掂量着手里金灿灿的魔核,辛尔觉得十分奇怪。 他为什么要抢夺这颗魔核?虽然不知道究竟因为什么,但显然并非见财起意,不然他也没道理把这么珍贵的东西随意的扔给自己。自己虽救了他不假,但也没开口要他报偿,天地如此广大,两个彼此未见过相貌的人又怎可能再相遇,他就算转身就走又能如何?自己也不可能日后见他再找补。 而他所说的话更是疑点颇多。什么叫不想让那些家伙染指,是他与血狼帮的人也有仇怨吗?而自己不能出手又是什么意思,既然与血狼帮的人有仇,为何不直接将他们赶尽杀绝,斩草除根? 这很明显不是一个只要思考就能想出来的问题。世界这么大,有些有奇怪行为的人也不意外,他毕竟不是别人肚子里的蛔虫。没准他只是看自己气质亲切,才将魔核给自己了? “墨叔,你明白究竟怎么回事吗?”辛尔想的一个头两个大,不得不问道。 “我怎么知道?”墨没好气的回答道:“你小子拿我当什么了?萍水相逢的路人,他做什么怎么想,我怎么可能事无巨细的全部得知?” 辛尔被骂的缩了缩脖子,悻悻道:“不是墨叔你教我要不停思考的吗。” “那倒是不假,但这没用的事情还考虑个没完,岂不是浪费自己时间?一个面目都看不清的陌生人,就算他给你两巴掌,此时分开日后也再没相遇可能,你又有什么烦恼的了?”墨笑骂道:“还不如赶紧回去,用好不容易集齐了的血液治好你的腿呢。” “也是。”辛尔也想起了当下最重要的事是什么。威姆斯山脉的核心圈十分危险,即使还有些不明所以,但也飞速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第八十五章 捡漏?(十) 而此时,那正在山林中穿行着的陌生黑袍人,也在烦恼着其他的事情。 即使是一些血脉无比低贱的地龙,但也毕竟有着一点点龙族的血脉,那便应该是自己的子民,理应受到自己的庇护。区区人类,又怎敢猎杀自己的子民了?虽然自己并不在意这些数量可能成千上万,像是海沙一样多,但却连亚龙都算不上的家伙,可亲疏有别,本族之人能够处置,其他种族却不能将它们伤害。 因为即使再不在意自己的子民,它们也终究由自己所统治。哪怕它们不在万兽大陆,而是在这光暗大陆的偏远一角上,但有着龙之血脉的魔兽便必定是自己的臣属,这在万万年之前便已铁定。 为什么,那个奇怪的家伙竟然让自己感到十分熟悉?上一次也是,这一次也是,与他越接近,那种莫名其妙的熟悉与亲切感觉就越明显。像是在许久之前就已经遇见过,而自己竟然还会允许他取走金甲地龙的鲜血,甚至连魔核都给了他?哪怕这些只有一点点龙族血脉的家伙要多少就有多少,繁殖的像是苍蝇一样快,但这也不应该发生。 与其他种族相比,龙族就是更威严,更高贵的魔兽,即便是血脉再稀薄的族人,也应该得到尊重,它们的尸体不应被侮辱,更不用说凝聚着魔兽精华与灵魂的魔核了。如果是在那个时代,龙族最为鼎盛的时候,所有死亡龙族成员的尸骸都必定要被接引返还祖地,岂能容许他人染指? 但到了现在,龙族已被一些篡权的东西掌控,他们将高贵的血脉与驳杂的血脉中分出了阶级,认为只有血统足够纯粹的龙族才能作为上位而有尊严的活着,低等的龙族不过是没有灵智的魔兽罢了。自己明明非常反对这种行为,可为什么今天,自己竟然会允许他玷污金甲地龙的尸体?哪怕那经由自己以生死之力操纵,相当于进行了归灵仪式,但他终究是一个异族,是一个外人,本应是绝不容许侮辱同族尸体的。 难道他是自己的同族吗?可他明明就是一个人类,无论怎么看,怎么感受,他都应该是货真价实的人类才对啊?更别说虽然几大龙族人丁兴旺,但自己真正的同族都已经… 越想越混沌,越想越烦恼。大脑里像是有一桶浆糊在搅一般,让他觉得无比的苦闷和烦躁。伸出了自己纤细的手腕,看着在白皙皮肤之下,淡青色血管中宛如岩浆一般流动的黑色东西,恨恨的骂了一句。 “该死的封印,如果不是这讨厌的缚龙锁,我挥挥手指他们就要全都化为齑粉!用了生死之力竟然还不能取胜,真是…” 而一想到这里,他更是又恼又气的站住,呼哧呼哧的大喘气,跺起脚来:“讨厌!真是太讨厌了!我还不能对人类出手!啊啊啊啊啊!” 在气恼之下,他也未能维持刚才那样低沉又有磁性的声音了。虽然说的乃是一种并非人类所用通用语的语言,但却也能听出他刚才所用的乃是伪音。他,不,应该说她才对,因为她现在的声音清脆的如同落地的薄冰,分外好听。 恨恨的看了一眼自己离开的方向,她咬牙切齿的想道:“德恩是吧,等下次再见到你,我一定要问清楚你究竟是谁,什么身份!但如果你敢问我的身世,我就…” 伸出手虚握一下,似乎是想要将这些让她烦恼的可恶人类捏碎揉扁。但看了看手里带着泥的地灵参,她也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样。因为封印的作用,她不能对人类直接出手,刚才的金甲地龙是由她的生死之力唤起,依凭生前的部分灵识自主行动的,不然她此时已经要承受反噬了。正因如此,虽然她看这些如同蝼蚁一般的人类十分不爽,但哪怕他们主动攻击自己,自己也只能用天赋能力将攻势化解防御,并不能直接将他们抹杀。换句话来说,她现在也未必就有能够轻易将他们轰为齑粉的力量,因此即使不甘心的这么想着,也仅仅只能如此。 “哼,算那家伙识相。知道拿些东西来孝敬我,不然让他好看。”虽然是在说着威胁的话,但她的声音却无比动听,因此也让人感觉不到什么威胁:“现在我无论是身体还是魔力都被封印搞得虚弱不堪,这地灵参刚好能用。” 而情绪的急剧转变也是牵动了伤势,让她吐出一小口鲜血。 看着落在地面上,散发着淡金色光芒分外奇异的鲜血,她也觉得更加苦闷,有苦说不出,有力使不尽的感觉让她想要对天空大叫。刚才硬接了两击对她并不是全无影响,在封印的作用之下,她无论是身体能力还是异能都被大大的限制了,因此即使是一阶这在她眼中如同蝼蚁一般的存在,全力一击之下也能够伤到她。 随意的摆摆手,淡金色的血液便渗入了土地。旋即在这血液的作用之下,本来还灰扑扑了无生机的地方,悄然生出茂盛的草丛以及花枝,在顶端更是绽放出一片细碎的淡蓝色花朵。看着青翠欲滴的草叶,还有仿佛天空与大海颜色的小花,她的心情似乎也好了一些。 这是什么样的力量?仅仅是几滴血,就能让毫无生命迹象的地方转眼之间生出草木,绽开花朵。传说之中的神能够创造生命,难道这女孩也有同样的能力吗? 这并非是来自什么异能,也并非是任何魔法,而是女孩所属种族的天赋能力,一种可以扭曲规则的可怕力量。只是她还年幼,不能很好的驾驭这可以令天地变色的威能而已。 轻叹了一口气,因为刚才还淡雅而散发着清香的花草,已经转瞬之间枯败成了残枝败叶,迅速的腐化,最终仅仅剩下极细微而不可见的种子埋入土地之中,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扭转生命与死亡…早晚有一天我会真正做到。” 丢下这一句不明所以的话语,她消失在了树荫交错的森林之中。 第八十六章 疗伤(一) 一个与往常一般的午后,山脉里依然回荡着时有时无的兽吼声音。枝叶繁茂的灌木,各式各样或浓烈或淡雅的花卉,宛如一根根参天巨柱的树木,可能从千万年之前便生长在这里。 无论是人类统治着光暗大陆的这个时代,亦或是万年之前的诸族并立的太古时期,乃至更为久远的上古,再出现如何多的强者也好,再怎样力量强悍,大战毁天灭地也罢,这些植物依然存在在这里,从未因什么波折而毁灭无踪。可能那个时候的是它们的祖宗,但无数势力兴起,无数族群衰落,不变的却是山河草木。它们的种子和孢子无比渺小轻微,即使轻轻吹拂也会飘扬百里,但却即便任何天威也无法完全磨灭;它们的枝条和嫩叶就连孩童也可轻而易举的撕扯断裂,但却总能在下一个新春萌出新芽。 有智慧的种族无数,但他们之中绝大多数却活的并不痛快,甚至更多的也仅仅昙花一现便灭亡。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这血腥残酷的法则在这以力量为尊的世界更加的适用。实力稍强者奴役稍弱者,实力更强者则操纵稍强者,哪怕是这方天地顶强的人,强到可以扭曲规则,参悟世界意识,却依旧要败死在【神】的手中。而没有任何智慧,甚至连自由移动都无法做到的植物却久远的存在着,它们没有任何力量可言,所有生物赖以为生的力量它们不曾拥有,可却从万万年之前创世神分化万物伊始,直到太多东西已迭起兴衰的今天都从未灭绝,它们见证了山移地转,沧海桑田。 而此时在山洞之中,辛尔却没心思想这许多。 将各种各样的材料排列好,看着大大小小的玉瓶,各种各样的铅盒木盒玉盒,他也抹去了自己头上的汗水。 这些东西便是能够推动此时还停留在他腿中,来自于青柠公主所释放的【巴德尔祝福术】的治愈圣光的各类灵物了。药材还是比较好找的,一部分之前在商会中购得,一部分则是产自于威姆斯山脉中,为了弄到这些蕴含着魔力的药材,他没少与魔兽战斗。 而那些大小不一的玉瓶,其中盛装的自然就是十五种不同光属性魔兽的鲜血了。幸好在墨的帮助下,辛尔用最恰当的手段最大程度的保留了这些兽血的活性,不然恐怕当他弄到第十五种之时,最开始收集到的兽血就已经失效了。 按照墨所说的,这些东西要被完全粉碎,化作一池血潭。在一旁找了个平整的岩石,辛尔抽出自己的匕首,像是在切菜一样的切起那些灵药。幸好辛尔不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这么久的历练更是必须什么都得依靠自己,因此这些杂活他也是十分熟稔。一柄匕首此刻当做菜刀,像是切萝卜菜叶一样的上下翻飞。 拾起一颗棕色,像是一截枯藤一样的药材,这也是这么多魔力药材之中,让辛尔最是费了一番功夫的。守护它的乃是一头一阶七级的云魔猿,这个实力等阶正好处在一个很尴尬的地位。如果再强上一些,辛尔知道自己不是对手,那么也就退去不再招惹,魔兽的速度也追不上他;如果再弱上一些,那么辛尔便能够比较轻松的战胜,也费不了什么力气。唯独这头云魔猿实力不上不下,而辛尔的实力也正好与一阶七级相差不多,一人一兽便陷入了一场苦战。战到最后,也是辛尔先消耗尽了魔力,如果不是准备的十分充分,最后还是成功的用醉仙果将它麻醉了,那么恐怕就要阴沟里翻船了。 而费了这么大力气才得来的,自然是最重要的一株灵药。它名叫除灵藤,没有什么其他的用处,唯一的效果就是除去杂七杂八的属性。 而这种独特的性质也是辛尔所最需要的。十五种不同魔兽的血液,虽然都是光属性的,但其中却难免带有魔兽本身的性质。而墨也没有限制特别的种类,让辛尔随意猎取,那么能够让它们彼此不冲突,将药力完全融合,这除灵藤就是重要的中介之物。它可以将兽血之中的狂暴之气还有魔兽本身的独特性质化解掉,只剩余辛尔所需要的光属性精华,而其他的一些药材中也有几味是与它配合的,缓和它的药力,避免它将兽血的功效完全抹除,只剩下一些空有颜色的液体。 至于剩下的一些药材,便是用于活血化瘀,疏通经脉的药物了。包括辛尔之前弄到的活脉叶,百通草,仙云灵芝,诸多的名贵药材被辛尔一点点的粉碎,丢进水盆之中, 一件件的切过去,辛尔也捡起了自己昨天在金甲地龙那个山谷中所获得的地灵参:“墨叔,这个也要加进去吗?” 墨想了想:“可以,借助它柔和的药力,你也能够更好的推动圣光治疗伤势。只不过切的时候要小心一点,不要让汁液滴出来了,那可都是精华。” 辛尔点了点头,想了想,便像是挤柠檬汁一样将它的汁水都挤进了盆里。别看这地灵参外面干干瘪瘪,像是蔫了的萝卜,但是汁液却还不少。而剩余没有汁水的残渣也不能浪费,小心翼翼的切成碎末,全部转入了盆中。 “呼,真是费了好一番力气啊。”好不容易才将这些东西全部搞进盆里,他只觉得自己的腰都有些酸痛了。并不是所有药材都那么柔弱易断,就比如那颗除灵藤,它坚韧的简直就如同一截钢筋。在将它带走的时候辛尔就很是费了一番力气,现在就更是如此。即使辛尔手中的匕首十分锋利,但是要将它细细的碾碎,将所有精华都释放出来,还是让辛尔累的满头大汗。如果不是自己手里的匕首是莱希姆送给自己的好刀,再加上用魔力2全力灌注加持,恐怕这活计就要费上辛尔好久。 而此时,木桶之中也已经从刚才的清澈见底,变成了一汪因为混杂着各式各样魔兽鲜血而泛着斑驳鲜红的血潭。不同的药材互相作用,药力彼此融合相配,也让木桶之上笼罩着一层散发着异香的云雾,那是溢散出来的药力所形成的。 深吸了一口气,嗅到了那云雾的异香,辛尔感觉到体内的血液都有些沸腾起来了。即使药材处于完整状态,逸散出的药力都能够使人被影响,更何况在这木盆里都是各式各样的药材精华。哪怕还没吸收,辛尔也已经能感觉到这盆中他费尽心血才收集来的各式药材和兽血,有着怎样灵妙的药效了。 迈入盆中,辛尔长出一口气。 困扰了他许久的顽疾,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将其治愈了! 第八十七章 疗伤(二) 在木盆中盘坐而下,现在的辛尔早已不需要像是几个月前那样哪怕是冥想都要费劲全力才能净空心神,修炼对他来说早已是一件如同吃饭饮水歇息一般自如的事情了。稍微深呼吸了下,他便进入了心神完全平静的冥想状态。 随着实力的提升,辛尔对于自己身体也越来越了解。此时在冥想状态和灵魂力量的内视之下,身体便如同透明的完全呈现在自己眼中一般。那些本来阻碍视野的皮肤被极有穿透力的灵魂力量忽视,仅仅留下一丝一缕的肌肉,分支错综的经脉与血管,还有支撑起身体的骨骼。 之前也曾经提到过,与一般的修行者相比,辛尔的经脉有些不一样。其他人的经脉虽然看似是以心脏为核心和根基,向着四肢百骸发散的树形,但是实际上其中包含的是一个完整的循环。每次推动魔力或者灵魂力量运行周天,都是从心脏也叫幽府这个人体的最核心处出发,运经身体的主要经脉,再最终回到心脏,完成一个完整周天的循环。 但辛尔的身体却不一样。其他人的身体再怎么奇特也好,就算先天不足,身体内的经脉连循环也无法支持,但形状终究还是以【一个】循环为主体的。而辛尔却大大的不同,经过他自己的推动和分离,他达成了史无前例的双循环,这也是因为在他的身体之中,经脉本就是存在着两个环形,隐隐分成了两部分,以这为基础,辛尔才能达成这前无古人很可能也后无来者的创举。而他的修炼也如同走钢丝一般,两个循环相逆却又彼此关联,一个在他的左手之中控制着魔力,另一个也在他的身体另一侧控制着灵魂力量,这两种力量必须保持完全的均衡,一旦稍有差池,那么便会让两种力量开始倾轧。即使他的身体已经因为修行的缘故而比普通人坚韧了不少,但也无法足够充当两种冲突力量的战场,那种最糟糕的情况如果发生,最后的下场便只有一个,就是炸成一堆肉屑。 既然如此,辛尔除了在控制两种力量循环时小心翼翼,不能出任何差错之外,也更要保证自己的身体不出任何问题,而之前自己右腿中留下的旧疾,便是一个不安定的因素。虽然说得到了【巴德尔祝福术】的治疗,右腿不再会仅仅轻微用力就痛入心扉了,也可以正常的行走,奔跑,但是经脉的接驳却并不正确,随着辛尔修为的进步,它也逐渐开始影响到了力量的推行和循环。力量比之前更加充盈,灵魂力量的运行就如同水流在水渠之中流淌。可能在流速很慢的时候,水渠中的一些阻碍不会有什么影响,但当它像是小溪一般奔涌起来的时候,那么可能沟底的一颗石子也会产生不小的阻碍。 推行灵魂力量,辛尔仔细的感知着困扰了自己许久的旧疾。 这道伤口是当初自己亲人惨死之时,被那些黑衣人中的一个所留下的重创,锋利的钢刀直直插入了右腿,形成了一道狰狞的巨大创伤。虽然他可能是为了隐蔽身份,没有使用炼金武器,用的仅仅是一柄最普通不过的武器,而且也没有灌注魔力或者使用异能,但仅仅是无意的一击也足够将自己的性命夺去。如果不是他给了自己一粒能够止血的药物,恐怕那一天自己就已经夭折了。 当时的自己还不是修行者,仅仅是一个普通,甚至身体还有更加羸弱的孩子。而那样的一刀也给自己留下了一道可怕的创伤,即使经过了希缇爷爷的治疗,还有那公主的慈悲神术,却依旧没有被完全治愈。 少年的身体生长是非常快速的,但这种如雨后春笋的生长却不一定对伤势的愈合有利。如果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虽说他们的身体可能没有小孩子的恢复力那样强盛,但是却胜在身体结构已经定型,因此治疗虽然麻烦,但却还有迹可循。而最困难的就是像他这样发育中的孩子受伤,那一刀将辛尔的右腿肌肉和经脉完全切断,而日子一天天过去,被分离开的地方不能正确的接驳回去,反而是被生长的拉开,越来越分离。它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如果他不能将这隐疾化解,迟早有一天会尝到留下的苦果。 而人类的身体是非常精密的。父精母血,十月怀胎之后才能呱呱落地,无数艰苦在其中自然不必多说,每一条生命所蕴含的奇妙更是数之不尽。就如同最为精巧的器械,每一个齿轮,每一个零件都小如蚊蝇触角,但缺少了其中一个便不能运行。人体之精巧绝伦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令一个人可以行走,言语,思考,必须亿亿计的部位才能做到,就仿佛有无数碎片的拼图一样。 但如今,这拼图已经被打乱了,只有将它正确的拼合回去才能恢复正常。这怎可能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感受着右腿伤势之中那些杂乱的肌肉,细如牛毛的血管和经脉,辛尔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怪不得希缇爷爷当了几十年的医师,也没法治疗这种伤势,实在是太麻烦,太繁琐了。 就像是钥匙和锁的关系,受了伤,就如同将本来插在锁芯中的钥匙拔出。对于成年人来说,疗伤便是将钥匙插回对应的锁里,而对于辛尔这样身体不断发育的孩子来说,过了七八个月时间,身体就已经和之前大不一样了。这就仿佛是用一把钥匙去搜寻成千上万的锁,谁也不知道究竟哪一个才是正确的。 虽说人力很难为之,但魔法却能做到。所有魔法都脱生于原典,那是来源于创世神,世界最本质的真意。人类同样也是由创世神分化而来的,即使再复杂,再如何变化万千,那也终究不会脱离最原始的范畴。而当时的辛尔更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用上二阶魔法【巴德尔祝福术】,又怎不是高射炮打蚊子一般了? 但是十分遗憾,虽然勉强释放出了这个即使在二阶之中都算得上繁复的魔法,可叶青柠却没法将它完美的控制推动,来让魔法的力量将辛尔彻底治愈。即便如此,它所留下来的治愈圣光也一直被封存在辛尔的右腿之中,等待着有人能够让它们完成自己的使命。 第八十八章 疗伤(三) 感受着自己右腿之中,在伤口附近盘旋着的温暖力量,辛尔也不禁有些出神。 它如同一颗金色的太阳,但却没有太阳那般将人灼伤的滚烫和刺眼的光芒,而是一种将人伤势抚平,令人烦躁内心平静一般的温暖感觉。如果说用什么东西来与它类比,就应该是仿佛在寒冬腊月时天降大雪,浑身霜尘的回到家中之时,看到屋内正在散发着橘红光泽的小火炉,不会太过烫手,刚刚好好可以让僵硬的身体温暖起来。 这就是魔法的力量吗? 感受着这抚慰人心的光泽,回忆被牵动,辛尔不禁思绪万千。 他知道这个世界的规则,那就是弱肉强食。实力更强的人有着绝对的话语权,所谓的正义,所谓的善行在天差地别的力量面前起不到任何作用,甚至连些许的怜悯和尊重都不能换得。他绝不会忘记自己亲人是如何惨死的,与人为善又如何,兢兢业业又怎样,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要你死,而你又没有足够捍卫自己生命的力量,那你就不得不死,哪怕你没做错任何事情。 这就是一切悲剧的起因。在亲人死无全尸的枯坟之前,辛尔已将自己全部的软弱断去,已将自己所有的眼泪流干。他知道,自己是不能懦弱的,因为这天道便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东西。它不喜欢看见人喜悦团圆,它只喜欢看白的东西被染黑,完好的东西被撕碎。虽然年纪还很小,但他却不得不坚硬和锋利起来,因为软弱的家伙便活不下去。 而辛尔所遇见的几乎所有事情,也无不是在诠释着这无比黑暗残酷的道理。那实力强达四阶的老者,教廷的教士,血狼帮,无论是强还是弱,滔天权势还是外强中干,都在靠着力量压制别人。自己修炼得来的实力也好,假借背后更大人物而狐假虎威也罢,力量更大的人,就会肆无忌惮的蔑视那些弱小的人,甚至不将他们的生命当做与自己一般珍贵。即使那些普通的,弱小的人未做过什么恶事,与他们也是无仇无怨,但力量握在了手中,就会让他们膨胀而不自知。哪怕是佣兵工会的人对辛尔稍微友善了一些,那又是因为什么?因为辛尔有足够的力量,因为辛尔有着要让他们畏惧和敬重的力量!这就是这个他妈的世界,这个只有力量才是一切,让人不能善,只能恶的他妈的世界! 可即便如此,再多丑恶,再多黑暗也好,有一个人却不会这么对待自己。 也许是叫叶青柠吧,那个身份高高在上,与自己当时乞儿一般云泥之别的公主。她仅仅只有十岁,就已经有了二阶魔法使的修为,可谓是惊世的天才,身份更是无比的尊崇。公主的地位,惊才绝艳的天赋,这些东西仅仅有其中之一,像自己这样的东西面对她便只能叩首臣服,更何况她二者兼具呢?如果她厌恶自己,觉得自己那肮脏的衣服,身上酸腐的臭气,浑身恶心的脏垢令她讨厌,就算直接挥挥手杀了自己,又会有人说什么吗? 绝对不会! 那些教士,那些每天宣扬着神爱世人,众生平等的家伙们。日复一日的传教布道,用那一套理论蛊惑平民,让他们心甘情愿的上缴香火钱,说的天花乱坠,口沫横飞,恨不得告诉每一个人,我们的生命都是平等的…可就算这样,他们难道就会觉得自己的生命能与公主大人的一样平等吗?别惹人发笑了!没有力量,没有势力,没有财富,那与蝼蚁又有什么区别?他们不仅不会为自己抱不平,还要颤颤巍巍的向公主大人道歉,因为在他们的地盘,一个不开眼的乞丐污了公主大人的手! 但她却并没有如此做。即使与自己争论,辛尔也明白,那是因为她平等的看待自己,将自己也视做一个能够和她交谈,有资格否认她观点的【人】,一个有尊严呼吸,有尊严言语,有尊严思考的【人】。这种脱离了力量而看待他人的行为让辛尔震惊,让他因为仇恨和怒火而麻木的灵魂微微的颤动。原来人与人之间,也是可以不压迫,不厮杀,不因为力量的彼此参差便彼此倾轧的吗? 至于将自己推倒在地,那不过是玩笑一般的小姑娘脾气罢了。更不用提,她还要冒着自己实力倒退,惊人天赋受损的风险,也要为自己这没有实力,没有天赋的人治疗。 明明那伤势与她无关,明明自己不过是一个脏臭的乞儿,她又为什么了?为了自己能活下去,她就连陪伴许久的首饰也能送出去,自己又有什么值得她这么做了?自己与她父亲有仇怨,未开说不定的某一天就要用刀砍下她的头,这不知所谓的家伙,又凭什么,为什么,有什么道理怜悯自己了? 一连串的疑问,但辛尔却找不到答案。因为那个女孩做的一切让辛尔不能理解,因为她背弃了这个世界强者就会践踏弱者的铁则,因为她还有着那早就被辛尔抛弃的,一种几乎算得上糊涂的善良。虽然知道那是一种软弱,是一种滥好人一样对自己有害无益的情绪,但却依然让辛尔有些微的慰籍。她留下来的这团如同冬日暖阳一般的圣光,也在辛尔的伤处静悄悄的翕动着,仿佛一颗黄金铸就的心脏。 正是这种感觉让辛尔知道,自己已欠她一次了。不仅是因为她出手治愈了自己的伤势,在那老者手下据理力争救了自己,更因为她那有些愚蠢的,无视任何身份,地位,等阶和实力的一视同仁的善良。 “如果你与瀚海王无亲无故,那我一定会报答你的恩情。但你却是我仇人的女儿,是在幕后指示我一家老小惨死的畜生的女儿!”想到自己亲人的横死,辛尔的牙便不受控制的咬到咯吱作响。无论任何时候,在他任何情绪波动之时,辛尔都绝不会忘记这仇恨。他之所以要修炼,之所以像是发狂了一般的追逐力量,哪怕稍有差池就会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就是因为这仇恨还在他的灵魂中燃烧,像是九幽地狱的业火,不断的焚烧炙烤着他的骨髓和灵魂,让他夜不能寐,让他无法停止。 “可即便如此,我也并非是背信弃义,恩将仇报的混账东西。我与那瀚海王必有一战,到时候又不知是怎样的血流成河。”辛尔默然想到:“也许这贼老天便要让好人无有好报,就算我不杀你,你和我的下场又怎么不同了?做了再多善事也好,再如何平等待人,尊重生命也罢,不是一样的有亲人横死!” 虽说自己天赋异禀,但瀚海王亦不是金玉其外,外强中干之徒,胜负如何还犹未可知。但他却觉得自己必胜,因为仇恨所推动的力量就是这么可怖,要么将敌人摧灭殆尽,要么就将自己碎骨粉身。 想到这里,辛尔不禁觉得有些苦笑… 因为命运就是一个他妈的作弄人的东西。 第八十九章 疗伤(四) 做好万全准备,辛尔才开放身体,缓缓的吸收着木盆中猩红血潭中的药力。也不去顾忌药液中血腥的味道,索性直接闭气,将头顶都埋进了木盆之中。 而当他整个身体完全被血红色的药液浸没之时,犹如针刺一般的疼痛便传入了进来。 虽然这并非是辛尔第一次吸收灵药淬炼身体,在此之前他也经常会用固本培元,修复伤势的药液治愈自己因为战斗亦或是修炼而产生的伤势,但之前所有的药液,是由墨调配而出的,使用的多是一些温和而易于吸收的药材,以滋养和疗愈功效为主,也是因为当时的辛尔还没有什么修炼的根基,不能承受太强的药效。但现在却不同,要愈顽疾,必须下猛药,再加上辛尔现在已经有一阶四级,并非当初手无缚鸡之力了,所以这次所使用的大多数是药性强力的药物。 这其中药效最为猛烈的的就是那十五种不同魔兽的血液。虽然被除灵藤除去了其中斑驳的多余药性,但是魔兽与人类的身体又怎能是一样的呢?血液确实都是输送营养物质,维持身体机能运转,作用相似不假,但魔兽的血比之人类的就要狂暴的多。魔兽的身体强度使它们可以肆意的吸收斑驳而未经过纯化的天地魔力,丝毫不用担心它们会不会损伤经脉,而这些未经过提纯的精华力量也留在了魔核与身体部位之中,这就是为什么人类没法直接吸收魔核。 即使除灵藤将那些狂暴之气的大部分除去了,但剩余的,与光属性精华结合在一起的那些是无法消除的,不然兽血就失去了它的功效了。正因如此,辛尔才会感觉到有阵阵刺痛的感觉,就是因为狂躁的药物精华在刺激着他的身体。 而辛尔也清楚,良药苦口。自己所受的伤势本应该给自己留下终身残疾,机缘巧合之下才有治愈的希望,所以他更是明白这绝非易事,乃是来之不易的机会。无论怎样的痛苦他都已经承受过,哪怕是当初为了能够修炼,而去突破那条从未有人走过的道路之时的无穷痛苦他都承受的了,更何况现在仅仅是在治疗过程中的疼痛呢?因此即便是药力涌入身体,让他浑身皮肤仿佛针扎一般的剧烈刺痛,辛尔的身体却依然没有丝毫的摇晃,依旧是稳稳的端坐在木盆之中。 将药力一丝一缕的吸收进入身体,辛尔也逐渐感受到了魔兽血液中所蕴含着的那些光属性精华了。 与叶青柠所留下的治愈圣光不同,虽然同样是光属性的,但却远远没有那么温顺柔和。如果说那团治愈圣光像是冬日暖阳一般,那么魔兽血液的精华就像是一团狂暴而电光四射的雷球。它们在四肢百骸中一丝丝的涌入,在辛尔的经脉中澎湃的跳动着,如同荆棘一般的刺痛着辛尔的身体。 而接踵而至的,就是各种药材的功效了。它们让辛尔的气血和经脉活络起来,同时尽可能的中和魔兽精血的破坏性力量。而这也使辛尔的身体温度急剧的升高起来,虽然此时他的整个身体都在水面之下,但竟然让木盆中的猩红药液有些细微的气泡涌起,可见那些药材有多么烈性了。如果不是辛尔已经是一阶四级的修行者,身体十分坚韧,再加上有着药液中一些中和性药物的保护,恐怕已经被滚烫的气血灼穿身体了。 这也是修行者吸收天地灵物的一种方法。有一些药性更温和,精华更纯净的确实可以直接服用,但毕竟还是少数,相当一部分的药材是不能这么使用的。它们要么是因为药力太过强劲,要么是因为不够纯净而含有杂质,如果直接入口会损伤身体,因此就要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来提炼药物的有效成分与精华,达到最佳的使用效果。 在这些杂七杂八的方法之中,炼金术无疑是最佳的选择。通过炼金术,可以将诸多药效相辅相成的药材凝炼为成品的药物或丹药,令它们的精华完全释放出来。但很遗憾的是并不是每个人都会炼金术,总不能找到了有用的药材,就想办法去寻找炼金术士让他们帮自己炼制吧?先不提费用如何高昂,炼金术士也不是那么常见的。 而辛尔很明显也不会炼金术。上天在某些方面总归是公平的,他既然已经在魔法和异能之道上有着绝顶的天赋,那么就不再可能成为炼金术士了,毕竟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虽说如此,想要用自己辛苦得来的天材地宝强化增进修为的人,也有着一些下位替代的办法,就像辛尔现在这样,将药材粉碎,混合,尽量的保留药材的效力。虽说与用炼金术完全激发药效相比可能只有其七成的功效,但也已经足够了。 只不过这种方法却有一些弊端。炼金术士在炼制药物的时候,会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保留下来最重要的部分,把那些不纯净的杂质剔除。但是像辛尔这样,仅仅是将药材粉碎用来修炼,虽然能够保留住一部分药材精华,但是其中有副作用的那些也同样保留了。正因如此在修炼吸收之时,他便不得不通过自己的身体来作为滤网,过滤掉那些无用的杂质,疼痛感觉也是这么出现的。如果辛尔能将这些药材通过炼金术炼制成药物,那么痛苦对就会大大的减少了。 一阵阵疼痛不断从经脉和血管中涌上来,但却并不是无用功,因为辛尔已经感觉到了那些魔兽鲜血中所蕴含的最精华物质,正在渐渐的在自己身体中汇聚。虽然它们也会自然而然的聚集起来,但速度却极其缓慢,因此辛尔必须主动的推动魔力和灵魂力量将分散在自己身体中的精华聚集,才能让药力完全集中在伤处。 而这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如果是在平时,不过是推动力量在经脉中运行,辛尔每天都会做上不知道多少次,再容易不过了;可今天却不同,此时辛尔的身体内因为药力的副作用,已经变得有些受损,当力量流过之时便会立刻感觉到加倍的疼痛,这也让本来能轻而易举推行的循环此刻变得难若登天。 虽然每推动力量运行一点点,魔兽血液中狂暴的精华都会令辛尔的经脉传来一阵疼痛的战栗,但他却没有丝毫停止和动摇,依旧是坚定不疑的忍耐着那在灵魂最深处传来的,几乎能够使人抓狂的剧痛,推动着力量引动光元素精华凝聚。 足足耗去了一个时辰,辛尔几乎已经因为不间断的痛苦而有些麻木,他才终于感觉到了所有吸收而来的血液精华完全凝聚成了一个隐隐约约的球体。 此时盆中的水也已经因为辛尔急剧升高的体温而被蒸发而去了一层,将辛尔的头部露了出来。药物的苦涩气息和其中所蕴含着的血腥味道也随着药液的蒸发而弥散开来,让整个山洞之中仿佛桑拿房一样,满是氤氲的迷芒雾气。 轻轻呼出一口浊气,因为忍受痛苦和体内升高的温度,辛尔的头顶已经浮现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真是费尽了工夫,不过总算是将药液中所有有效的成分都集中起来了。 第九十章 疗伤(五) 而此时,十五种不同魔兽血液,还有各式各样药材的精华,也已被凝聚成了一团血红色的浆液。虽然用了足足一个时辰,折磨更是受了不知多少,但还好结果是让人满意的。其中魔兽血液的凶厉之气已经被完全抹去,药材对人体有损伤的副作用成分也被剔出,终于让它们剩下的仅仅是有效的精华了。感受着其中凝聚的光属性波动,辛尔也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自己右腿之中沉寂着的治愈圣光有些被引动了。 果然有效!辛尔不禁心中一喜。现在这团精华还停留在自己的胸腹之间,便已经能感觉到之前自己怎么都操控不了的治愈圣光有些反应,如果自己将它推动过去,想必也能够完全激发那个未完成的魔法吧。 与之前一丝一缕吸收,凝聚药物精华之时相比,现在被剔除掉了凶厉之气的那团精华已经变得像是一团柔软的胶质了。虽然还没有像是治愈圣光那样能带给辛尔一种净化心灵的温暖感觉,但却也已经能够操纵,不像是之前那样反抗着他的魔力,甚至会损伤经脉了。 缓缓的推动着这团精华物质,像是马戏团里的小丑踩球一般,辛尔将它缓缓的像自己的右腿推去。现在的它也变得温和顺从了许多,在经脉中一点点的移动着。 而这又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虽然现在不会再损伤经脉了,但辛尔每次催动魔力和灵魂力量推动它的时候,它仅仅只能移动肉眼几乎不可见的距离。 不过辛尔最不缺少的就是耐心。随着实力的进步,一次又一次的冥想修行,辛尔已经非常清楚,那就是修炼绝不是一个可以一蹴而就,寻到终南捷径的事情,耐心是必不可少的。而修炼同样也是极其枯燥乏味的事情,在看不见尽头的时间中不断的推动着力量循环,稍微能够给予慰籍的就只有变强的感觉。无比乏味的修行同样也是将人的心志磨砺的过程,修行亦是修心,辛尔早已不会再像当初一样急功近利。正因如此,虽然治愈伤势是一个非常漫长,需要不断推动力量循环的过程,但辛尔却能静下心来,不断的将那团药材精华推动。 不知过去了多久,就在辛尔已经因为一次次的重复着循环和推动有些麻木了的时候,在他的经脉中仿佛蜗牛爬一般的药材精华液终于被他推入了自己的右腿伤势之中。 仿佛两块磁石,那团在辛尔右腿中已经沉睡了许久的治愈圣光,感受到一个与它同源,属性相亲和的东西慢慢靠近,就如同复苏了一般,像是有生命力一样的开始蠕动起来。 “就是现在!”墨大喝一声,让辛尔昏昏沉沉的脑袋瞬间一激灵:“一鼓作气,把药材精华推动过去!” 听到了墨的话,虽然这些天不眠不休的修炼让辛尔无比疲惫,但知道最重要的时刻到来了,因此也完全打起了精神。一个不太恰当的例子,辛尔像是屎壳郎推粪球一样,拼尽全力的将那团药材精华推入了治愈圣光的附近。 当感受到外来之物进入自己的领地之时,治愈圣光也产生了一阵强烈的摇曳和波动。而感觉到其中所蕴含着,与自己十分亲切的同样光属性精华之时,它也像是八爪鱼一样,将一些如同触须一般的丝线伸展开来,小心翼翼的缠绕在了药物的精华之上。 感受到它在做什么,辛尔也不禁有些傻眼:“这东西怎么好像在捕食一样啊?” “不过是同源的东西互相吸引,合并罢了。”墨回答道:“治愈圣光虽然在你的身体中封存到了现在都没有消失,但是毕竟过去了这么久,也有些散去了。这些光属性的药材精华一方面是为了引动它,另一方面也是要用同源去补全治愈圣光,让它恢复能够将你的腿完全治好的功效。毕竟你还不是一个能够放出这种等阶魔法的魔法师,因此也只能采用这种办法了。” 辛尔点了点头。 虽然辛尔还没有学习过任何魔法,背诵过任何典籍,可以说就连魔法师的门槛都没有迈入,但是灵魂力量这魔法师的根基他却是从未懈怠过的修炼着的。虽然他对魔法还一点了解都没有,但胜在自己的灵魂力量比一般人的要凝实,浑厚的多,所以简单的感悟还是能够做到的。 “这就是魔法的力量吗?” 在那团治愈圣光一点点的融合着药物精华的时候,辛尔也有些好奇的感知着它。 虽说与异能者不同,魔法师主修的是灵魂力量,但想要释放出威力无穷的魔法,最终依旧是要依靠魔力的。这也是魔法师的战斗方式,通过自己的灵魂力量,驾驭吸引天地之间游离的魔力,将它们通过特殊的魔法咒语或法阵转变为具有特殊能力的魔法。所以异能者和魔法师并不是完全不同的两个职业,也是一样相互依存,彼此关联的,魔力就是它们之间联系的纽带。 仔细的用灵魂力量感知着它的存在,很快辛尔便发现了它的独特之处。 魔力离体,是一阶二阶的分水岭,也是一个修行者正式成为强者的一个标志。在凝灵境和见习魔法师的时候,无论是异能者还是魔法师,都是没法让魔力离体的,最多也只能让魔力灌注武器。像是辛尔那样通过飞刀伤敌,也仅仅只能当飞刀在手中时将其强化,一旦离手附着在上面的魔力就会飞快的溃散。这也是为什么辛尔虽然飞刀技术不错,但却不是一味的凭借它战斗,就是因为没有魔力强化,普通材质的飞刀是根本没法穿透敌人保护身体的魔力的。 而像是莱希姆那样的见习魔法师同样没法打破这个规则。在一阶之时,魔法师虽然能够释放一些小法术,但都是增幅或是功能性的,就比如她之前使用过的轻身术,仅仅是通过魔法咒语减轻一些身体重量罢了。 但是这团治愈圣光却不同。它是货真价实,由一个二阶魔法使所释放出来的魔法,因此这种力量也是辛尔所第一次感受过的。 它并非是将魔力单纯的压缩起来,而是有着自己的独特之处。在它波动着的表面,有着一层玄奥繁复的金色光纹,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辛尔也能猜测出那大概就是出自于赋予它治愈能力的魔法咒语了。 “你猜的大差不离。无论任何元素,它们都是没有目的的,任何功能都是外界赋予给它的。就比如光元素,它可以化为利刃箭矢伤敌,也可以化为圣光天使治愈,仅仅是将它凝聚起来是根本没法做到的。”墨娓娓道来:“无论是魔法还是异能,它们的本质都是相同的。区别仅仅是魔法师用魔法咒语将魔力转化为魔法,异能者通过异能将魔力转化为攻击罢了。” 第九十一章 疗伤(六) 仔细感知着那团圣光十分特殊而玄妙的波动,辛尔也不禁感叹道。 “真是奇妙啊,明明魔力同样都产自于天地之间,经过咒语的变幻,竟然就能成为具有如此神奇功效的东西。怪不得魔法师的地位要比异能者高上不少,实在是太奇妙了。” 虽然说魔法师和异能者各有长处,但是相对于一个国家,一个有组织规模的集体而言,魔法师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异能千差万别,可能一百个异能者人人都不相同,但是一百个魔法师却能够释放同样的魔法,想找到同样学派的魔法师,可比找到同样异能的异能者简单太多了。 而这就是大规模的战争最需要的。先不说同等阶的魔法师在破坏力上要超出异能者,其次在一场战争之中,集体实力的重要性要远远超过个人的实力。一群异能者同时释放远程攻击,可能什么属性都有,什么类型都存在,但是魔法师却不同。如果说一百个同样的攻击魔法同时出现在一起,那么就能轻而易举的形成一片无人能够抵挡的毁灭地带。魔法师的身体非常羸弱不假,但是如果有人保护,有足够的后勤供给,魔法师就能将他们无穷的破坏力完全发挥,而回避掉脆弱身体的弊端。 如果一方的最强者没有足够碾压敌对所有人的实力的话,那么基层的战斗力也是十分重要的。就比如黑暗教廷的神圣皇帝,他是有六阶称帝境之强不假,但这世界上这般实力的并非只有他自己,在这片光暗大陆上,就同样有着一个实力与他相仿的光大教皇卡曼尔。两人互相辖制,不能随意出手,因此他们手下的将军和军团才是战争的主力。 这就是魔法师是战略存在的原因,虽然异能者的存在同样十分重要,也只有他们才具有无比恐怖的个体实力,但是却没有魔法师对于整体那么重要了。在混乱大陆,那片无数势力割据,群雄并起的地方,才是异能者真正大展拳脚的地方。 听见辛尔的话,墨也点点头:“魔法乃是感悟来自于创世神所分化的原典而形成的,其中奥妙无穷无尽,与异能者天生就会觉醒的异能相比,魔法所未知的秘密太多了。虽然我不清楚现世的魔法师们已经达到了怎样的境界,但想必还有无数的真意没有钻研透彻。” “我已经忘了是谁曾与我说过一句话:魔法可以将一切毁灭,也可以在废墟上重建新的世界。我是个异能者,对于魔法一窍不通,但我却从来不会轻视魔法师。因为我知道他们可能有一天会发掘出潜藏在原典中的力量,即使他们的袍子破破烂烂,每日神神叨叨的像是精神不好的样子。” 辛尔也有些苦笑,说是不轻视,但这不还是刻板印象吗,但他也能分清楚墨叔所说的哪些是玩笑,哪些是严肃的东西。 与墨不同,辛尔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修行者,他既是异能者,又是魔法师。正因如此他能够做到许多传统修行者做不到的事情,他可以比魔法师的身体更加强健,更加不惧怕突如其来不给他们吟唱时间的突袭;也可以比异能者的威力更可怕,以一己之力扭转整场战争的走势。上天虽然戏弄他,将痛苦与悲剧毫不吝啬的降下,但却也将无与伦比的天赋放在了那里。 在辛尔感受着魔法的奇妙之时,那团治愈圣光也在悄然膨胀,变得更加明亮起来。之前因为在辛尔的右腿中封存了四个月而有些光芒黯淡,但当它吸收了外来的光属性精华这个大补品之后,也开始逐渐恢复了和它刚被释放出来一样的金色光芒。 即使辛尔的灵魂力量不是普通的一阶四级魔法师能够比拟的,但距离能够驾驭和操纵这团产生自二阶法术的圣光还有着不小的差距。不过辛尔也很聪明,既然这团圣光会像是有生命一样被光元素精华吸引,那么自己只要将光元素精华推动到伤势的另一侧不就好了吗,只要这么做,那么治愈圣光就会自己慢慢的挪移过来了。 事实证明这是个十分机智的做法。当治愈圣光终于覆盖在辛尔的伤势之上,一股奇妙的感觉也让辛尔明白,自己的伤势正在被愈合着了。 像是雨后春笋在地里冒芽,本来断裂错位的肌肉在治愈圣光的作用之下被奇迹般的拉回原位,就连那些比头发丝还要细小不知多少的经脉也一根根正确的驳合在一起。这就是魔法的神奇力量,如果用人力去治疗,想要将那些无比细碎的经脉和经脉接合回去,不知道要什么境界,浪费多少灵魂力量和魔力才能做到,但仅仅是一个魔法便完成了这个创举,这就是创世神所赐予这个世界宝藏的力量。 新肉萌芽,快速生长的肉芽让辛尔感觉到一阵酥麻的痒痒感觉,但是这种感觉却出现在他的身体之内,哪怕再想去瘙痒也是鞭长莫及。这种奇怪的痒感就比疼痛更加可怕,就如同千百只极其微小的虫子在辛尔的骨骼,肌肉和经脉之中肆意乱爬。辛尔宁愿自己被十头狂暴的公牛踩踏全身,也不想再多忍受一秒这种感觉。 不过幸好,与之前无比漫长推动药材精华的过程相比,这种新肉生长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治愈圣光与药材精华完全相融,体积与功效也恢复了当初刚刚被释放的时候一样,随着治疗的进行,新肉星星点点的萌生出来,它也在一点点的被消耗着。当那团治愈圣光被消耗殆尽之时,辛尔的伤势也终于被完全治愈了。 本来灵魂力量和魔力流经右腿便会明显减慢,因为没有经脉没有正确相连,让辛尔在推行力量运转周天之时必须小心翼翼,以免出现什么差错。但现在这些阻碍已经被彻底消除了,此时他的右腿终于和身体的其他部位完全一致,没有任何的缺陷和顽疾了。 推行力量运转一个周天,感觉到没有任何滞涩传来,辛尔也不禁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花费了如此之多的时间,经受了如此之多的折磨,终于是把这困扰了他许久的伤势彻底治愈了! 第九十二章 危机(一) 右腿终于没有任何隐患,哪怕再怎么跑跳,灌注魔力,再怎么用尽全力的战斗,也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了。虽然在之前的战斗和修行中并没有出现类似的情况,但这毕竟是一个隐患,不将他解决的话,辛尔在高强度的战斗中也会有些提心吊胆。 感受着完全健康的身体,辛尔也不禁有些感叹。 被一个不知什么实力,但估计至少也要有二阶左右的异能者刺中了身体,而当时的自己仅仅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孩子,竟然还能保住性命,甚至连残疾都没有落下。如果不是他仅仅用了最普通的武器,并且没有灌注魔力;如果不是他良心发现没有补刀,并且给了自己一颗止血的药物;如果不是自己遇到了墨叔,恰好还遇见了肯出手释放魔法帮助自己的人…诸多机缘巧合,但凡在哪里有一星半点的差错,恐怕自己这条小命就已经不保,最好的情况下也要终生残疾了。 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但是为什么一个人就要平遭大难呢?虽然上天将他的亲人夺去,让他家道中落,但却给了他捡回生命的运气,还有日后可能成长为至强者的天赋。不过这话反过来说,也是别有意思,虽然老天给了他无与伦比的天资,但也让他的亲人死绝。或许命运就是这么一个喜欢捉弄人的东西,灾祸和悲痛是他最喜欢看见的,对于一些人来说,平淡的一声或许都是他们求而不得的。 虽有无数慨叹,但也应该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就在辛尔略微放心,运行着循环为自己重新恢复健康的身体而有些喜悦的时候,突发状况却发生了。 一次又一次的推动着循环,虽然魔兽鲜血和药材中凝炼的光属性精华已经被治愈圣光所吞噬,完全消耗殆尽了,但却还剩余了一些其他的东西,就是那颗地灵参。本来它就不在墨给辛尔列出的药方之中,因此即使其他的药材精华都被吸收了,但它所化作的一小团淡褐色的精华却还停留在辛尔的经脉之中,随着辛尔推行魔力运行而被丝丝缕缕的吸收着,转化为精纯的魔力。 而危机就出现在这上面。 作为能够被大家族都推崇备至,有着筑基培元和增进修为效果的地灵参当然是好东西,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大补。而它的药性也十分温和,即便是没有任何修为的普通人服用,都能够滋补身体,不会产生反效果。地灵参在被炼化了之后,精华物质就会被吸收,融汇进体内的魔力之中,让修行者的底蕴更加深厚,但这对辛尔却不是一件完全的好事。 虽然辛尔有着可能这片天地无人能及的天赋,但这却并不是凭空而来的。他的修炼就如同走钢丝,在得到极大收益的同时也日日夜夜的面对着极大的危险。因为他的修行是建立在【平衡】这个基础上的,如果魔力增强了一分,那么灵魂力量就必须同等的增强一分;如果魔力变得凝实了一些,那么灵魂力量同样也得凝实一些。因为在辛尔体内,他在修炼的时候两种力量会交替运行,只要两种力量不对等,那么就必然会产生问题。不仅仅是修为倒退那么简单,甚至会爆体而亡! 地灵参这株魔力药材,它能对魔力和灵魂力量产生增幅不假,但这却并不对等,而是主要强化魔力。但辛尔还没有认识到这个如同即将爆炸的炸弹一般的危机,还在随着修炼而一丝一缕的吸收着地灵参的精华。 如果就这么吸收下去,那么用不了多久,地灵参的功效就会将辛尔的魔力增进到无法挽回的地步。而他身边没有可以同样增进灵魂力量,使两种力量再次保持对等的东西,如果将整棵地灵参完全吸收,那么辛尔就将被两种因为无法协调而产生冲突的力量而炸碎。不过万幸,虽然辛尔还欠缺经验,但他身边却有一个经验丰富的人。 感受着辛尔的气息,墨也逐渐发现有些不对。 无论何时,在辛尔开始修炼的时候,墨都能感觉的到在他身体中无意识溢散出来的力量是完全平衡的,并不会出现哪一方压倒哪一方的情况。但现在却不同,他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辛尔的魔力似乎强度上略微超过了他的灵魂力量,如果不是墨的灵魂力量层次极高,恐怕他也感知不到这极其细微的差距。 最开始,墨仅仅是当做微弱的波动没有太过在意,毕竟随着辛尔实力的进步他的身体对于这些小小偏差也有了一些弹性,只要能够维持基本的动态平衡,那么也不会出问题。但是随着辛尔的修炼进行,循环一圈圈的推动,墨却发现这种微小的失衡不仅没有回归正常,反而越来越像一侧偏颇。 “停下来!”墨大喝一声:“辛尔,不要继续修炼了!” 辛尔听见了墨的大喊也不禁一惊,但出于对墨的信任他立刻就停止了修炼。只是令他万分惊讶的是,本来已经服服帖帖,完全按照他的指令而运行的循环现在却没有跟随他的意愿而停止下来,反倒是继续在运行着。 “这…怎么回事?” 辛尔见到这种状况,不禁头皮发麻,后背的衣襟几乎被冷汗浸透了。要知道,只有在自己控制之中的那才叫力量,如果脱离了驾驭,那么人也不过就是活体炸弹罢了,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是那株地灵参!”墨此时的话语中也有着懊恼之情:“你的修行太过不同,对别人来说是大补的药材,对你来说却是剧毒!” 辛尔也不是驽钝之辈,一听到墨的话立刻也就明白了过来。是因为自己吸收了地灵参中的精华,魔力虽然被强化增进了,但灵魂力量却没有得到对等的增强,因此两种循环没法完美的对接才会如此。就如同一个天平,两侧都放着重量完全相等的砝码,那么平衡可以维持很久;但如果有一侧出现些微的偏移,那么这脆弱的平衡就要被立刻打破了。 不过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么后悔也没用。辛尔知道惊慌失措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因此即使体内魔力循环开始出现绝不正常的躁动,甚至在动摇着两种循环的界限之时,他也尽可能的保持着冷静。 我该怎么办? 辛尔的大脑急速转动着。他知道墨叔虽然经验丰富,但是自己的情况太过特殊,他对自己的修炼了解可能甚至不如自己。毕竟是自己一手将双循环建立起来的,因此想要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也只能依靠自己。 依旧还是用天平来比喻,想要让失衡的天平复原,那么就只有两种办法。一种是让过于沉重的一端减轻分量,另一种则是让变轻的另一端加重,重新恢复平衡。 只是人并不是天平,不能做简单的加减法。辛尔就算明白了自己犯了什么错误,吸收了不该随便吸收的药物,但地灵参的部分药性已经融入了自己的魔力之中,怎么可能像是砝码一样说去掉就去掉?既然如此,那么也只有一种办法了。 第九十三章 危机(二) 将魔力的强度降回之前的水平,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想要将已经失衡了的魔力与灵魂力量重新回归平衡,就只有用什么办法,将自己现在比魔力修为弱上一线的灵魂力量也对等的提升起来,重新恢复平衡才可以了。 “墨叔,有可以增进灵魂力量修为的灵药吗?” 辛尔已经满头大汗,竭力控制着不让魔力侵吞灵魂力量的地盘,仅仅是在神海中与墨交流,略微的分神也让魔力更加膨胀一分,这让辛尔不禁有些苦笑。 没想到自己没被杀手杀死,没被瀚海王的鹰犬杀死,没因为凝聚双循环失败而死,竟然要因为吸收了一颗本来是大补之物的药材而死吗? 虽然墨没有过像辛尔这样修炼的经验,但幸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墨也很快就想到了与辛尔所想一样的解决办法。只是修炼怎可能速成呢?辛尔所吸收的地灵参乃是一阶之中屈指可数的珍贵灵药,哪怕他仅仅只是吸收了很有限的一部分,这一小部分药物的精华也足够他的修为进步一大截,达到几乎一阶五级的地步了。如果完全吸收,哪怕是一阶高级的异能者都能够突破一级,更别提他这不过是一阶四级的人了。即使他的魔力更凝实,根基更深厚,但要论起魔力的总量来,也是比不过一阶高级的异能者的。 虽然灵魂力量也有些顺带的提升,但强度大概只有一阶四级的中期,差了几乎半级的差距。可不要小看这半级,哪怕是辛尔这样的修炼速度,也要近月才能让修为进步一级,这半级可就是十几天才能修炼得来的。而现在事发突然,又去哪里寻找可以让灵魂力量对等提升的药物呢? 寻找着自己收集来的那些药材,虽然种类繁多,花里胡哨的不少,但是辛尔却很痛苦的发现能够提升灵魂力量修为的魔力药材竟然是一株也没有。这其实并不意外,能够直接炼化吸收,提升修为的药材本就是十分少数的,绝大部分药材要么是有各种其他的用途,要么就是不搭配融合根本没法使用,哪里是随便就能找的到的?能够寻得两株地灵参已经是烧了高香了。 “不管那些了,把地灵参的精华先排出去!”墨立刻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 感觉着自己经脉之中那团地灵参的药性精华,虽然那一丝一缕被吸收,让自己变强的感觉非常美妙,但哪怕再可口,辛尔也不想吃下一盘有毒的佳肴,因此他也只能将这团所有一阶修行者都会无比艳羡的地灵参精华舍弃掉了。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如果这个时候还犹犹豫豫,那么就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了。虽说地灵参十分宝贵,但再怎么珍贵的药材,也不可能有自己的性命珍贵,更别说因为它的药效十分温和,放任不管的话身体还会自行吸收了。仅仅是现在的魔力强度,就已经让自己焦头烂额,不知道如何是好,如果情况更加恶化,那么还不如趁现在赶紧刨个坑,省得死了没人埋。 像是在排除毒血一般,辛尔立刻提聚起躁动的魔力,将地灵参的精华向自己的手臂逼去。虽然这个过程因为魔力的疯狂波动而费尽了力气,但也不得不如此。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辛尔紧急处理着这火烧眉毛一般的危机之时,强烈的疲惫感觉也涌了上来。 这也怪不得他。为了治愈自己的右腿,辛尔足足数天没有合眼,不分昼夜的推动着药物精华。虽然辛尔已经是修行者了,身体各种属性比普通人强了许多,但却也是有极限的。人怎能不吃饭,不饮水,不睡觉呢?即使那些更强一些的修行者能够通过冥想修炼来抵过这些事项,但仅仅是以辛尔这样一阶四级的修为明显还是不足够的。在不久前刚刚能够放松,现在却又不得不紧迫起来,人的意识最容易在这种时候崩断。感觉着逐渐沉重的眼皮,神海中更是因为必须时刻不停的控制推动着力量而几乎干涸,无力的感觉也逐渐蔓延开来。对魔力的操纵越来越困难,想要收缩肌肉,将含有地灵参精华的血液逼进手臂,但疲惫至极的肌肉和经脉已经很难遵从辛尔的命令。 自己已经极度透支了,辛尔认识到了这个可怕的事情。 如果是在平常,那么也就罢了,辛尔也不是没有因为战斗和修炼而透支过,不如说几乎每一天都会大汗淋漓,筋疲力尽了才会休息。但现在的情况却不同,他必须控制身体,将随时都会危害到自己生命的地灵参精华通过放血的方式排出去,但身体却又不听从他的指挥… 情急之下,辛尔瞥见了放在自己身旁那些杂乱的药材堆中,一块像是黑色石头的东西。虽然大脑已经迟钝的像是生锈的齿轮一般了,但他却还是想起了这是什么东西。 它并非石头,而是一种药材,名叫苦棘果的药物。虽然就连魔力药材都算不上,仅仅是最普通的药物罢了,但它却有一个任何魔力药材都比之不上的功效,那就是苦,极其的苦涩,就比蛇胆黄连还要更加的难以入口。 而这个东西除了用药之外,另一个用处就是拿来提神,虽然它的苦味非常难以忍受,但却可以强迫人快速的回复意识。这颗苦荆果是莱乐送给他的,本来是为了让辛尔在不小心被银梦蜥蜴含有醉仙果浆液的舌头刺中之时避免昏睡过去吗,但辛尔却并没有被银梦蜥蜴刺中,因此也就没有使用,一直放在了收纳戒指里,没想到今天就要派上用场了。 将苦荆果捡起来,还没有放进嘴里,辛尔也能在它灰黑色仿佛石头一般的表皮上嗅到极其苦涩的味道。不过已经不是矫情的时候了,一咬牙,他直接将整个苦荆果扔进了嘴里。 舌苔刚一触碰到苦荆果的外皮,辛尔就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当他直接咀嚼它的时候,更是觉得自己恐怕一个月吃东西都吃不出味道了。 实在是太苦了!其他人使用苦荆果,也不过就是舔一舔表皮,那便已经足够刺激,让人恢复意识了,即便如此也会让味蕾失去一段时间的味觉;而辛尔也是狠人,竟然直接将整个塞在嘴里咀嚼。汁液在破碎的表皮和干瘪的果肉间滴落下来,辛尔似乎能听到自己舌苔上味蕾的呻吟。虽然这苦涩让他的表情都扭曲起来,但无论如何他也终于恢复了清明。一片浆糊的神海被这外来的苦涩感觉一搅,也终于让他能够正常的控制麻木的身体了。 第九十四章 危机(三) 将含有地灵参精华的血液逼入自己的右臂中,辛尔丝毫没有犹豫,手起刀落。锋利的匕首想要切开没有魔力的保护还是不困难的,此时情况万分紧迫之下,更是顾不得如何精打细算了。 手腕上的血管被割开,一股鲜红的血液在辛尔的主动逼迫下立刻喷涌而出,让辛尔的脸色也泛上了一些病态的苍白。即便他已经是修行者,身体机能比普通人强上不少,但无论如何血液也是维持一个人身体运转的重中之重,因此失去了如此之多的血液,辛尔也不禁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 赤红色的鲜血喷洒,在地上还泛着一些闪烁的光点,那是其中所蕴含着的地灵参精华。其实将这些血液收集起来,以后再次使用炼化还是能够保有一部分功效的,虽然肯定没法与完整的地灵参相比,但也要有三成左右。只是此时的辛尔已经没有余裕考虑这些了,只能任由珍贵的地灵参精华挥散在空气之中。 将地灵参精华排出体外,让身体的情况不会变的更加恶化,辛尔也略微松了一口气。想要控制魔力止血,但是此时的魔力已经一片混乱,如同在与灵魂力量打仗一般的四处乱窜,因此辛尔也只能扯下一片布条,胡乱的缠在自己的手臂处。 现在与失血相比,更加重要的事情是想办法恢复魔力与灵魂力量的平衡,这才是迫在眉睫的。修行者的造血功能十分强大,没过多久就会恢复健康,简单处理了之后并不会有生命危险,顶多会虚弱一阵,但如果自己的双循环没有处理好,那才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而此时,辛尔的身体内情况也已经不容乐观了。 如同几个月之前,辛尔刚刚建立循环的时候一样,只不过现在的情况还要更加的危急。虽然那个时候两个循环都在狂暴的运行,但毕竟也能保证对等,并且自己也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将它们连接互相辖制之后,也就恢复了平衡;现在则与那时候不同。一是辛尔已经修行了几个月,体内无论是魔力还是灵魂力量,强度还是总量,都远远不是当初刚刚踏入修行者道路时所比拟的,就比如一匹马挣脱了缰绳和一头大象脱离了控制的区别一般。二则是当初虽然狂暴,但却一直是在对等的前提之下,因此控制也相对容易一些。现在却完全不同,魔力比灵魂力量强度更高,因此出现了一边倒的情况,魔力所占据的地方越来越大,还在想要侵占更多的空间,而灵魂力量却只能蜷缩起来。 而与地灵参精华不同,那是还未完全吸收的东西,并不属于辛尔,因此可以随着血液的流失而排除。但魔力不是,吸收了一小部分地灵参之后,辛尔魔力强度已经被提升了,这是怎么放血都解决不掉的,是一种质的提升。现在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寻找到能够让灵魂力量的强度同等提升的灵物了,只是事发突然,自己又去哪里寻找呢? 一时之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辛尔已经遭受了修炼以来最危险的境遇了。 “还有一个办法。”墨说道。 “什么?”辛尔大喜过望,他知道墨毕竟不知多修炼了多久,自己想不到他未必想不到。 “那就是,吸收那颗金甲地龙的魔核!” 即便已经想过死马当做活马医,但辛尔听了也不禁大惊失色。 魔核是什么东西?那是魔兽一身血脉,灵魂的精华。是珍贵之物不假,更是魔兽全身修为的凝聚,但魔兽与人类毕竟不同。其中蕴含着的精华虽然对其他魔兽是大补之物,但却太过狂躁,更是带有魔兽生前的凶厉之气,绝不是人类可以直接吸收的,必须用种种中和药物,经过炼金术士的炼化去除杂质才行。不然吸收者不仅不会增进修为,反而会被斑驳无比的精华物质和魔兽的凶厉之气冲撞神海,修为倒退还是小事,甚至直接身死都不无可能。 “魔核之中蕴含着的不仅是魔兽的精华,还有它们生前的一缕灵魂,那是最精纯的灵魂之力,理论上是可以让灵魂力量增进的。”墨也知道这是极其风险的举措,眉头紧锁:“地灵参与这颗金甲地龙魔核同样都是一阶巅峰,在等阶上等同,如果你吸收了其他弱小的魔核,可能灵魂力量的强度依然还是不够。” 但略微思考,墨又难得的有些犹豫起来:“哪怕是对于实力更强的人来说,胡乱吸收魔核也绝不是好事,根本起不到任何增进修为的作用,还会收到不轻的创伤。这颗魔核乃是一阶巅峰,比你等阶高上太多,更是绝无可能像是地灵参那样药性温和,再加上你现在还要分神控制魔力不发生暴乱…实在是太危险了。” 虽然知道这是九死一生的选择,但是如果什么都不做,就是十死无生。即使已经情况危如累卵,辛尔却轻笑一声:“墨叔,我何时畏惧过?哪怕只有一丝生还机会,我也一定回去搏,坐以待毙并非我的性格。” 墨长叹一声:“唉,是我疏忽,才害你落到这般田地啊。如果你吸收之前我能多做考虑,也不至于你如此冒险。” 辛尔摇了摇头:“不,墨叔,谁又能想到我的身体哪怕是吸收增进修为的灵药都不行么?这并非你的错,要怪,也只能怪我是一个太过怪异的人。” 他怎可能责怪墨叔呢?如果不是墨相救,自己早已死在了废墟之中。传道授业,救命之恩,诸多恩情未曾报答,辛尔怎能是因为这样事情就心生不满?更何况自己日后修行不知还要遭遇多少磨难,又怎么可能事事都要墨叔操心? 已不是犹豫的时候了。他每犹豫一刻,魔力与灵魂力量在他身体里的战斗就会持续一刻。 拿起那颗金甲地龙魔核,即使还没有吸收,辛尔也已经感觉到了里面传来的狂暴力量,仿佛针刺一般的金色光芒让他的手都觉得有些刺痛。即使是二阶的修行者,也不会做出直接吸收一阶巅峰魔核这样弊远远大于利的事情来,更何况辛尔还不过只有一阶四级呢? 想起自己的过去,可能只有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逆天而行。天要让我死,我偏偏不死;天要让我平凡一生,我偏偏要突破规则。既然自己所走的路从来不循规蹈矩,那又惧怕什么吸收魔核呢? 如果这该死的命运就是要让我败亡,那你便来吧!让你看看,我究竟是不是一个能够打倒,摧折,覆灭的东西! 第九十五章 危机(四) “辛尔,你真的想好了吗?”墨正容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哪怕是高等阶的修行者吸收等阶较低的魔核,都很可能被其中魔兽一丝灵魂中蕴含的狂暴意念损伤神海,更何况你现在根本没法全神贯注吸收。一旦出现什么差错,后果不堪设想!” “难道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辛尔苦笑道。 “并不是没有。”墨缓缓说道:“你的问题出在魔力的强度被提升的过高,那么只要将你的灵魂力量等同的提升上去便可以。虽然我现在不过是一缕残魂,但我却可以用我的灵魂本源,将你的灵魂力量强行增强。风险肯定还是存在的,但无论如何也要比你贸然无保护的吸收魔核强多了。” “墨叔,这样对你没有伤害吗?”听到墨的话,辛尔也是一惊,连忙问道。 灵魂本源,是一个强者达到一定等阶之后才能凝聚出来的东西,无分异能者或是魔法师。有着灵魂本源的支撑,能够让他们的灵魂变得极为凝实,不会被一些直接对灵魂有损伤的异能或法术伤害,甚至能够离体而出。就像墨这样,即使是在他身体朽坏不知多少年之后,依托在这枚不知道什么来路的印章之中,墨也能够凭借自己灵魂本源的凝实而存活。当然一般的强者是不可能像是墨这样仅仅凭借一缕残魂度过如此之久年月的,虽然墨已经遗忘了他生前究竟实力如何,但想必绝对不是普通强者。 “会有。”墨点了点头:“我虽然还能保有意识,但是记忆已经溃散了,说明我的灵魂本源也不是永久能存在于天地之间。虽然我并非魔法师,但我的灵魂力量也远远比你强大,层次远远比你高,这是毋庸置疑的。但现在的我并非当初,仅仅只有一缕残魂,这缕残魂所能保留的灵魂本源也并不完整。” 辛尔心里咯噔一下:“墨叔,如果你出手帮助我,会不会…” “不至于那样。”墨也知道辛尔在想什么,他害怕自己就此消失了,也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你与我相比实在太弱小了,即使对我的消耗不小,还是不足以让我耗尽灵魂本源之力,直接消散的,但是恐怕也会沉睡一段时间了。” 辛尔明白吸收魔核极其危险,说是九死一生可能还有着不足,而接受墨叔的灵魂本源即使同样有一些危险,但与之相比就要安全不知多少倍了。可即便如此,他却不能接受墨的好意。 “墨叔,我不过是个孤儿,无依无靠,若不是侥幸拜你为师,更是有你无私教诲,恐怕早已不知露骨何处。这般恩情,辛尔就是九死也不能偿还万一。虽然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我却绝不能接受这可能会损伤你的行为。”辛尔斩钉截铁的说道。 正如他所说,辛尔的亲人已经几乎死绝,仅仅留下一个自己就连一面都未曾见过,除了血缘之外与陌生人也无区别的哥哥。但是此刻在墨叔的身上,辛尔却又感觉到了关爱,还有久违的亲情。正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墨既是辛尔的老师,也如同辛尔的长辈,像他的父亲和叔叔一般。既然如此,他又怎可能接受自己的亲人为自己牺牲呢? “你这孩子…”墨也长叹一声。 已经活了不知多久,灵魂像是一叶浮萍在海中飘荡,但墨却并非是苟且偷生之人。为了自己这个徒弟,儿孙,哪怕是可能沉睡不知多久,墨也愿意承受。可是此刻他却感觉到了辛尔的意念,那是绝没有一点谎言在其中,宁可去面对吸收魔核这样无比危险的境地,也不愿接受自己损己利人的赤子之心。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尝试吧!如果你留下了什么后遗症,我拼了这条老命,也必定想尽办法给你治好!” 辛尔重重的点了点头。为了自己,也为了墨叔,自己绝不能失败!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再矫揉造作也没有任何意义,更何况墨与辛尔都并非优柔寡断之人。 “这个要怎么吸收?”辛尔掂量着这颗份量不轻的魔核问道。 “用你的灵魂力量触及它的那缕灵魂精华就可以,你所要吸收的仅仅是其中对灵魂力量增强有效的那部分,将其余的杂质尽可能的摒除,也不要吸收过多,控制在与魔力能够平衡就立刻停止。”墨回答道:“千万记住,绝不可被魔兽剩余意念中的狂暴意识污染了你的神海!一旦沉沦在其中,你就会变成只知杀戮的行尸走肉!” 辛尔见墨如此郑重,也点了点头。不再有任何犹豫,辛尔小心翼翼的抽调出一丝灵魂力量,触碰着手中这枚金光闪闪的魔核。 本来灵魂力量就已经在魔力的不断进攻下危机连连了,辛尔再抽调走一部分,虽然只是一小丝,但也让已经不乐观的形势更加危急了一分。感觉着体内一片混乱,辛尔知道时间有限,必须万分火急才行了。 当灵魂力量与魔核上魔兽的残魂触及之时,辛尔立刻便知道了墨叔所说的万分危险是什么意思了。 每个人的灵魂力量各不相同,但是却势必与每个人的性格与意识形态息息相关。但是魔兽并非人类,这些还没有智慧的家伙,又怎么可能像是人类那样内敛呢?在它们的意识里,就只有捕猎,进食,繁衍这些最基本的欲望,完全遵循着生物的本能行动。更何况这乃是依附在魔核之中的一缕灵魂,就连魔核都被人获取吸收了,这又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自己已经身死,敌人甚至想要夺取自己最后的一丝灵魂了。既然如此,这缕残魂中所剩余的就只有疯狂,生命受到威胁的最本能的疯狂。不同种类的魔兽之间互相捕食,都会直接吃掉猎物的魔核,因为同样的没有智慧,所以不会产生什么太大的影响,但是人类却不可以。在人类的生命中当然不是仅仅只有欲望,更有着更多复杂的情绪,因此吸收魔核对人类来说才如此的危险。 如同狂暴的军队,血腥的河流,似乎裹挟着无尽的血腥之气,这缕残魂立刻就反卷而上,想要立刻侵占敢于吸收魔核的那个胆大包天家伙的神海。 “该死!” 辛尔大惊失色,立刻运转起灵魂力量,搭筑起一层层的屏障。 第九十六章 危机(五) 当那股外来的灵魂力量与辛尔所构筑出来的屏障相碰之时,巨大的冲击力立刻让他面色一白。与魔力冲撞经脉不同,灵魂力量的碰撞更为纯粹也更为危险,一旦出现损伤便可能伤及神海,对辛尔这样还没有凝聚出魔晶或灵核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虽然墨已经千叮万嘱过吸收魔核的危险,但没有身体力行过,辛尔也不知道究竟是如何。而现在感受到了那股力量的凶悍,他才终于明白,为什么没人尝试吸收魔核了。 虽说金甲地龙是没有灵智的魔兽,肯定没法与魔法师比较灵魂力量的强度,但它的等阶毕竟比辛尔强上太多了。一个一阶四级,一个一阶巅峰,即使仅仅剩下一丝灵魂精华,对辛尔而言也绝不是可以轻松应付的。更何况此时辛尔还不能完全驾驭自己的灵魂力量形成屏障防御,魔力更是根本不听指挥,因此辛尔瞬间就陷入了危机。 先不提那股灵魂精华的强度,它其中所蕴含着的凶厉之气更是一个棘手的东西。就如同猎犬捕食野兔,猎犬是为了一餐而奔跑,但野兔却是为了自己的性命在奔跑,这股灵魂精华也是如此。肉身已经消弭,这股凶厉之气便是魔兽对于生命最后的抗争,是它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最后的证据,怎可能不拼尽全力的将狂暴散布出去呢? 在这种种原因之下,辛尔虽然构筑了数道灵魂屏障,但却根本起不到什么防御作用,极短的时间内就被迅速的突破了。 而感觉到令人嫌恶的血气在不断的侵蚀着自己的防御屏障,辛尔的双眼也红了起来。 怎么会这么棘手的?虽然他已经能感觉到其中所蕴含着的金甲地龙最精华的灵魂之力,但不将它其中狂暴的残魂剔除抹去,是根本没法将它放入神海吸收的。而辛尔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仅仅只能与它消磨着,希望它的凶厉之气可以在一次次的碰壁之后被慢慢的磨灭而去。只是就连这样的计划都没法实现,辛尔根本没法阻挡它突入,一旦被这股残魂冲入无保护的神海,魔兽的兽性就会将整个神海占据,到了那个时候,辛尔就不过是一个拥有人类躯体的野兽罢了。 “给我停下来!” 低吼一声,辛尔不得不将更多的灵魂力量抽调而来,去构筑更多的防御。只是此时他的体内魔力还在不断冲击着灵魂力量的循环,现在还抽走本就处于弱势的灵魂力量,不过是雪上加霜。但是万幸,加上了这股精纯的灵魂力量,辛尔也终于能够勉强控制住外来的金甲地龙魔核灵魂精华,不让它继续向神海突破了。 但是情况依旧不容乐观。本来灵魂力量为了维持自己的地盘,就已经岌岌可危了,现在还被辛尔抽调离去,强度超过灵魂力量不少的魔力便气焰更甚。虽然它们都是辛尔体内的力量,当然不可能有自己的意识,但与水向低处流一样的道理,能量越大,它们就会不由自主的去向能量小的地方。此时的魔力也如同一阵阵凶猛的浪涛一般,不断的冲击着辛尔费劲千辛万苦才终于建立起来的平衡节点之上。 而这连接着两个循环的平衡节点,也是辛尔修炼的根基和核心。感觉到狂暴的魔力竟然在冲击着这个地方,辛尔更是大惊失色。他还十分清楚的记得,自己在从那十六字中得到启发之前,两个不受控制,无法无天的循环是如何破坏身体的,简直如同绞肉机一般,没有用多久就将自己的身体破坏的一塌糊涂。而这个节点一旦被打破,那么情况瞬间就会恢复到当初的样子,而现在的双循环更是已经因为实力的进步变得更加的可怖,更加的破坏力十足,恐怕自己瞬间就会炸为齑粉! 又气又急,虽然辛尔一再的告诉自己要冷静的思考,但是不断传来的剧痛和情况脱离控制,生命收到威胁的本能恐慌仍然让辛尔满头冷汗,更是被体内混乱的冲击直接迫出一口逆血。 “咳!” 干咳一声,鲜血在辛尔的口中喷出,泼洒于地,留下一滩糊涂的红色。 而墨看到辛尔面上青一阵白一阵,此时更是连血都吐出,更是心急如焚。他十分清楚就算辛尔没有处理好那股灵魂精华,但也毕竟是灵魂力量之间的对抗,是不会吐血的,此时辛尔吐血只能说明他体内的魔力失控了,已经在创伤他的经脉。对普通人来说,也许魔力失控,走火入魔没有太大的危险,但辛尔的修炼不同,一旦失控便注定遭遇反噬,甚至万劫不复。 “辛尔,将那股魔核的精华逼出去吧!”墨大喝一声:“吸收我的灵魂本源,魔核的力量太难以驾驭了!” 虽然辛尔此时已经为体内混乱的情况而焦头烂额,强烈的痛苦和灵魂力量之间的对冲引发的脑内钝痛也让他几乎昏迷,但他却知道自己必须坚持下去。墨叔虽然说他不会消失,顶多沉睡一段时间,但谁知道是不是要为了自己而牺牲?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辛尔也绝对不愿意让对自己而言如同父亲长辈一般的墨为自己而死。 “你想进来,就让你进来好了!”用力的摇了摇头,辛尔怒吼一声,竟然直接将防御灵魂精华的力量撤去了! 得到了援助,辛尔体内的情形也略微稳定下来,最起码能够不让魔力直接破坏根基了。但这不过是饮鸩止渴,他难道不清楚,一旦魔兽的残魂中的凶厉之气冲入神海是什么下场吗? 不知道他是不是疯掉了,但那缕魔兽的灵魂精华可不管这么许多。既然路上的阻碍已经完全消失,畅通无阻,它直接冲入了辛尔的神海之中。 如果说辛尔本来的神海如同一片金色的平静湖泊,那么这股外来的精华闯入,便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在辛尔的神海内掀起了滔天的巨浪,更是让他的整个神海变得一片血红,仿佛地狱一般。此时的他也已经感觉到了其中蕴含着的狂暴意念,没有其他任何情绪,只有无尽的怒火,狂暴和杀戮之意。一时间就连双眼都变得血红,辛尔的面部更是肌肉扭结,宛如地狱恶鬼一般狞恶可怖。 混账东西,你要狠,我就比你更狠!此时的辛尔已经不是仅仅为了增进修为的吸收魔核的修行者,而是一个死地中求生的不屈者,魔核中剩余的意志是为了生命而挣扎不假,但是面对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辛尔同样爆发出了决不屈服的求生意念。 我绝不会死在这里,我还没有复仇,我还没有变强,我还没有让我的名字响彻在这片天地之间!仅仅是一颗魔核,就想将我打倒,将我吞噬吗?绝不可能! 这股外来的力量就如同蓄势待发的猛虎,如果辛尔以面部朝向着他,毫不畏惧的怒吼,还可能彼此忌惮;但如果稍微胆怯,露出脆弱的背部,那么一瞬之间就会被侵占神海。牙关咬紧,鲜血从七窍之中喷射而出,将辛尔的面庞染的鲜红。面对着只要有一丝软弱就会全盘皆崩的极危险情形,辛尔将体内最后一丝力量也榨了出来。 第九十七章 危机(六) 碰撞,碰撞,碰撞! 如果说用一场战争来比喻,那么外来的灵魂精华就像是一只侵略的军队,而辛尔则要负责防守。最开始在神海之外构筑防线,就如同在城外防御;而现在辛尔将它放进了神海,就无异于将如狼似虎的敌人放入了要守护的城市之中,所以现在辛尔所要进行的,就是最血腥,最残酷的巷战,在本该被层层保护的最脆弱地方进行着既分高下也分生死的搏杀。如果那外来的灵魂精华失败,那么就会被辛尔融合,吸收;如果辛尔失败…那么下场与死亡无异。 而此时,他竟然在自己最脆弱,稍微受到冲击就会全身巨震的地方,和魔核中的灵魂精华进行着拳拳到肉的搏击。一人一兽,犹如两头最原始的野兽一般,放弃了任何武器,任何能力,用牙齿和拳脚搏杀撕咬着。 一次又一次的碰撞,那股外来的凶厉之气犹如被强行关入了铁笼的野兽一般,疯狂的撞击着辛尔的神海,让本来澄净如同一层水晶外壳的晶壁阵阵的摇晃,甚至出现了一丝丝的裂纹。这样的痛苦与直接攻击辛尔的大脑没有任何区别,那是发生自灵魂最深处,无论怎样能够忍耐疼痛的人也会崩溃的剧痛。 对于任何修行者来说,神海都是无比脆弱的。即使是那些强大的魔法师,他们已经将灵魂力量修炼到通天彻地,神海依旧是他们的弱点。对辛尔来说也同样如此,神海是他的最后一道防线,也是他能够维持意识的最后底线。 此时辛尔双眼早已分不清眼白和眼黑,仅仅只有狰狞的血色,七窍中溢出的鲜血更是让他面相宛如凶魔。现在的他也已经失去了任何作为天才的余裕,仅仅是一个面对死境的普通人。他所依靠的唯一东西,就只有自己的意志,绝不屈服于命运的不公,绝不会被魔兽残魂凶恶意念压倒的意志,这是他唯一能够依赖的武器,也是将他意识堪堪维持,不让他彻底堕落,变成只知道杀戮和战斗的野兽的最后屏障。 但是在这个世界上,却并不是任何事情,只要想做到就能够做到的。也许失败才是一切的主旋律吧,哪怕辛尔已经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量,将灵魂和身体最深处的每一丝魔力与灵魂力量全部榨出来,但那灵魂精华中的凶厉之气却仅仅被消磨了极细微的一点。怎样惊世天才也好,如何前途无量也罢,辛尔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明明魔核之中有着能够吸取的精华,人们却还要费劲千辛万苦的去搜寻药材了。 此时辛尔的情况已经岌岌可危了。神海之外的晶壁在不间断的撞击之下出现了无数细密的裂缝,随时都有可能崩碎,一旦晶壁破碎,那么辛尔意识就会被凶厉之气吞噬侵蚀,彻底堕落。而他的身体情况更是不容乐观,还没有办法将魔力与灵魂力量回归平衡,辛尔更是要集中全力对抗侵入的灵魂精华而根本没法分心控制,因此过剩的魔力也疯狂的冲击着辛尔的体内,动摇着费尽千辛万苦才构筑而成的双循环。一旦这两个中有一个被打破,辛尔都必定万劫不复。 我要…死了吗? 几乎在失去意识的边缘,辛尔知道自己失去清醒的那一刻,就是死亡的时刻。 我不想死…明明还有许多的事情没有做,我好不甘心… 自己的过往如同走马灯一般浮现,但是辛尔却有些苦笑的发现在自己的过去中甚至没有什么快乐。童年如同烟花一般短暂,接踵而至的就是接连不断的痛苦,宛如被锋利的刀刃一刀刀的铭刻在自己的记忆之中。亲人惨死,自己重伤,被人侮辱,修炼之中更是无数痛苦,现在自己也要因为修炼出了差错而死了。为什么自己要遭遇这么多?我宁愿用我的天赋换来平凡与普通的快乐。 上天,你究竟因为什么,要将我降生在这个世界上呢?仅仅是因为你是个幸灾乐祸的家伙,喜欢看见悲剧的发生,笑容的破碎吗? 对不起,父亲,母亲,姑姑,还有墨叔… 你们不争气的孩子,就要死去了。 虽然辛尔从未放弃过挣扎与反抗,但在力量的悬殊差距之下,他的最后一道屏障也终于失守了。魔兽的狂暴意念犹如血色的洪流,似乎在洋洋得意一般的击碎了他神海的障碍,侵入了他没有任何保护的意识。 难道辛尔就要这么死去,化为只知道战斗与杀戮的行尸走肉了吗?哪怕墨再心急如焚,但却没法进入辛尔的脑海中直接帮助他,仅仅只能依靠他自己。而现在,除非有奇迹发生,否则辛尔的生命就要永远的定格在九岁了。 也许上天是一个不公的东西,也许又是一个公正的家伙。它虽然将无穷无尽的痛苦给予辛尔,但却似乎不想让他就这么死去…因此这世界上真的还有奇迹存在。 在模模糊糊的意识之中,辛尔仿佛置身于极其空旷,黑暗的世界之中。在这个世界,唯一存在的人就只有他自己。虽然知道自己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因为他在自己家人死去之前他几乎从未离开过小城,但是辛尔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非常熟悉…似乎在这里曾经待过了千年万年。 而在虚无缥缈,不知道边界究竟在哪里的世界之中,辛尔也听见了一个无比悠远的声音。不知道是男人还是女人,什么语言,但却在这空旷的世界久久的盘旋,仿佛一道澄澈的阳光,在无穷高远的天际之上落下,驱散了所有阴云。 “我将我的血与荣耀予你…” “我的孩子,你终将加冕为皇。” 不知道从何而来,但这句无比简单而不清楚什么意义的话却有着无尽的威力。仿佛一道无法摧毁的波纹,当那道辛尔用尽全力也无法磨灭的狂暴意识侵入辛尔的最核心深处之时,却瞬间从狂暴的猛兽变为了温顺的绵羊。而下一刻则被骤然的震散,仅仅留下最为精纯没有任何威胁的灵魂精华。 而此时的辛尔已经没有任何思考的能力了,仅仅剩下维持生命的本能。拼尽最后的力气,将这缕无比纯净的灵魂精华吸收融入了自己的灵魂力量之中,辛尔也陷入了无比深邃的黑暗… 第九十八章 危机(七) 不知道过了多久,辛尔才慢慢的恢复了意识。 “我竟然还活着吗…” 大脑虽然不断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身体更是几乎不受支配,仿佛血液全部停止了流动一般的麻木,但辛尔却还有着感觉。触觉,味觉,视觉,这些证明一个人活着的东西依旧存在着,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但辛尔知道自己还没有死。 “辛尔,你醒了!” 感知到辛尔恢复了意识,墨激动的灵魂力量也立刻溢散而出:“我就知道你小子命大,绝不会就这么轻易死掉!” 虽然在印章之中沉睡了不知多少岁月,时间对于墨来说早就没有意义,但在辛尔昏迷不知生死的这几天内,墨却觉得度日如年,关心则乱就是这个道理。他已经失去了太多的记忆,但在如此之久后却能遇见辛尔这样与他无论脾性还是品格都对他胃口,更是天纵奇才的弟子,墨亦是觉得无比的难得,正因如此他才会为辛尔的生死不明而心急如焚。 因为自己的疏忽,让辛尔吸收了地灵参,才导致如此严重的后果,但说什么都是悔之晚矣。辛尔的成长,复仇,将夜族的名号再次发扬光大,寻找回自己的身份和遗失的记忆,虽然墨知道这些都并非易事,但他对辛尔的天赋和坚韧意志有着无比充足的信心。虽说墨与辛尔曾说过,如果他留下了什么后遗症,拼尽老命也要给他治好,但如果他就此死去,那么一切都是一场空。 时间每过去一分一秒,墨的心就越沉下去一分,眼看时间就要接近辛尔曾与舒尔特约下的四个月期限了。而现在,墨却感觉到了辛尔依旧还活着,他又怎能不欣喜若狂呢? 感觉到了墨叔的关心和急切,辛尔虽然想让他不必过于担心自己,但此时的他就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了。体内的混乱,许久未曾补充能量的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因此也只能留给墨一个因为疲惫而不太好看的微笑。 木盆已被不经意溢散而出的混乱灵力震为碎末,盆中残余的药液也被辛尔的体温蒸成了渣滓,散发着有些腥臭苦涩的血气。在地上躺了不知多久,辛尔才略微恢复了一点力气。 而这个时候,他也想起来自己好像已经将近一周没有吃喝过任何东西了。如果不是他已经成为了修行者,身体的强度和耐力远远不是当初普通人的自己能比的,恐怕已经虚弱而死了。幸好长时间的昏迷让他能稍微提聚起一丝力量,颤抖着服下一些滋补的药液。 与辛尔开创建立双循环之时相比,这次的情况还要更加危急。之前已经说过了,辛尔的双循环比刚刚建立之时强了太多,因此脱离控制之时破坏力也是随之变得更加蛮横。其次就是辛尔的神海之内被那股魔兽灵魂精华中蕴含的凶厉之气大肆的破坏过,虽然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但是钝痛依然留存在脑海之中,仿佛被重锤敲击过上千次一样痛苦不堪。 回想着当时的情况,辛尔更是心有余悸。双循环连接的节点,还有保护最深层意识的神海晶壁,这两个重中之重的地方都遭遇着狂暴的攻击,就如同一个刺客手持双匕同时刺向自己的大脑和心脏,稍有疏忽就会当场身死。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自己竟然从那样十死无生的绝对险境中活了下来? 苦涩的药液入喉,如同一道流动的火焰一般,辛尔现在嘴里还残留着一些苦荆果的味道,因此也尝不出什么苦味。而这特殊配置的药液功效也是立竿见影,温暖的力量在辛尔的身体之中蔓延开来,让他无比疲惫酸痛的肌肉和经脉略微放松下来,填补着他早已因为养分耗尽而干瘪的胃囊。虽然还是非常饥渴,但是最起码补充了一些能量,不会饿死渴死了。 稍微回复了一些力气,辛尔也逐渐的找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像是在病榻上沉睡了许久的病人一般,他只觉得自己身体中流动的血液都快锈死了,很是费了一番力气,才能稍微活动活动手脚。 而逐渐运转起灵魂力量与魔力,辛尔却差点惊掉了下巴。 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自己竟然毫发无损?体内的魔力与灵魂力量循环重新回复了平衡,正在缓慢的运行着。而自己的神海更是无比完整,他清晰的记得自己肯定是被那狂暴的魔兽灵魂精华在神海中碰撞出了无数裂痕,甚至都有穿孔的可怖伤势,但现在竟然都奇迹般的愈合了,神海依然犹如黄金的湖泊一般澄澈。看遍了全身,自己竟然除了精力透支和过度疲惫,缺乏能量之外没有任何的伤势。 “这…”辛尔傻了眼。 他本以为这次受伤,怎么都会比刚刚构筑循环时更加严重,当时可是在床上躺了好多天,要不是不停的用固本疗伤的药液治疗,恐怕早就留下后遗症了。正所谓久病成良医,他都已经想好了这次怎么治疗,虽然能够尽量让自己不再留下不可逆的创伤,但想去赴约应该是不可能了。 但现在,他却发现自己竟然像没事人一样,好像那几乎致死的绝境从未发生过,竟然只需要休息和进食就能恢复如初了。 “怎么了?”墨发现辛尔有点不对劲,也是一惊,还以为他留下了什么后遗症,急忙用自己的灵魂力量检查着辛尔的身体。而当从头到尾每一个角落都检视过一遍过,墨也有些哭笑不得:“这…算了,你没事是最好的。” 虽然哪怕最细微的角落都搜索过,也没有发现任何伤势,但辛尔还是有些不放心。当药液让辛尔略微恢复了一点体力之后,虽然已经极其的疲惫,只想倒头就睡,但他还是挣扎着爬了起来,重新摆出了五心朝天的冥想姿势。 重新将有些停滞了的循环推动起来,辛尔也发现自己的灵魂力量强度也提升上来了,与魔力又达到了完美的平衡,他估摸了一下,大概自己已经有一阶四级的巅峰,即将突破到达一阶五级了。 别看一阶的异能者在这方世界上可能像虫子一样,要多少有多少,但千万别忘了,辛尔才不过九岁,从开始修炼到现在为止才不过四个月。而在这次的危机之中幸存下来,虽然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但却也还是让他的意志更加坚定,实际更加进步,如果能继续这样下去,那么终有一天,辛尔是能够到达那个一般人不敢想象的地步的。 第九十九章 两方人马(上) 午后的阳光炽烈的照在约迈镇空旷的广场上,虽然现在的温度还不是很高,但却足以照的人脸上有些生疼,额头上泛出细密的汗珠。虽然这显然不是一个令人愉快的天气,而约迈镇中的佣兵和猎人也并非有多少勤快家伙,大多都是一些挣一笔钱就放荡几天,放肆的去喝酒找女人取乐,花光了再回来继续做任务,但现在在这片平日里无人问津的小广场上,却挤满了全副武装的人。 在人群的中心,有着两方人马。 在左侧的是一群面色沉稳的精壮汉子,个个都是气息沉稳内敛,显然绝非弱手。而他们的装备更是精良无比,与大多数人都穿着质地不佳的薄铠甚至皮甲相比,他们每个人都身穿金属光泽流动的重铠,将所有要害部位完全遮挡。要知道这样的铠甲虽然防御力惊人,但重量同样也不可小觑,如果是一阶二三级的人来穿,恐怕连路都走不了了,但他们却面上毫无窘迫之色,显然这些铠甲的重量对他们来说不过小菜一碟。手中的武器同样寒光闪闪,锋刃毫无缺陷,显然不仅保养的很好,质地更是上佳。虽然他们穿的装备还不够炼金装备的等级,但也已经算是质量上乘的精良品质了。 而在这些人前方的,则是几个熟悉的面孔。 曾与辛尔有些小冲突的科勒手持一柄巨大的狼牙棍,上面无数沾染着暗红色血斑的倒刺令人望而生畏。更是狂傲无比的连头盔也不配带,一颗硕大的光头反射着阳光锃亮,虽然让人有些发笑,但是他身上若隐若现的凶气却让任何人也不敢取笑于他。 在他身侧的则是手握一柄长枪的查理,与科勒相比,查理的气质更加沉稳凝实,犹如一颗笔直的青松。如果说科勒的气魄还若隐若现,那么查理就已经完全内敛,让人摸不清他的底细。身为佣兵工会的副会长,查理就已经有着二阶的修为,在这偏远的科尔思国,二阶修为就已经足够作为一座城池的城主,但查理却心甘情愿的屈居人下,做着佣兵工会的二把手。 在这群最精锐的佣兵之前,当然就是舒尔特了。曾经与辛尔相见之时,舒尔特穿的如同药店的老板一般,丝质的长袍仿佛富家老爷,但现在他却重新穿起了当年打下自己赫赫威名的装备。一身碧青色的轻铠,在他的右手侧则佩戴着一柄同色长刀,宛如其上附带着凌冽的剑气,即使是查理也不想站在他身边。因为那之上的青色风旋即使并不溢散而出,也足以将地面上的杂草斩为碎末。这就是二阶强者与一阶的区别,一阶的异能者再怎么强,也不过是更为健壮,速度更快,反应更灵敏的【人】罢了,而二阶的异能者真正拥有了异能,从此开始他们就已经渐渐超脱了人这个范畴。就如同此刻,仅仅凭借气势和魔力,舒尔特就足以影响身边的事物。 此时的他,不是那个悠闲的会长,而是一个成名已久的佣兵…一个在这约迈镇佣兵工会中,最强的佣兵! 说到这里,也已经清楚左侧的这些人马是属于约迈镇两方势力之一的佣兵工会了。通过雇佣任务的形式,舒尔特募集了一批最为精锐的佣兵,他们实力至少有一阶六级,无不是实力超群者,佣兵工会的最核心力量。 而在广场的另一侧,则就是血狼帮的人马了。 与佣兵们整装待发,气势凝重不同,血狼帮的帮众三五成群,毫无顾忌的谈笑着,说的尽皆是些男人间的话题,偶尔猥琐的笑着,口沫横飞,丝毫没有任何组织和纪律可言。他们所用的装备虽然也能看出不是什么粗制滥造的家伙,但却毫不在意的插在地面的土堆上,一副散漫的样子。 但如果被他们这副松懈的样子所迷惑,那么一定会让人付出生命的代价。能够在血狼帮这个绞肉机一般的地方活下来,甚至可能其中的一部分曾经做过盗匪,是凶名鼎鼎的血狼团的成员,他们就绝对不是弱者。即使他们此刻如此示敌以弱,但身上与眼中的凶性与血气,也能说明这是一群杀人如麻,绝不会手软的凶恶东西。 而他们的领袖,就更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家伙了。 在队伍的一处,科林斯那柄漆黑的炼金武器长枪也随意的插在地面上,似乎正在歇息一样的微眯着眼睛。只是现在的他与之前辛尔曾见过的不同,在他本就已经凶性十足的脸上,有着一道从左耳到右边嘴角的巨大伤疤,甚至边角还有着湿润血痂,显然还并未完全痊愈,将他的脸整个破相。不过他的这副尊容本来就不怎么惹人喜爱,因此这样的伤痕反而是让他凶威更盛,浑身上下透露着无比危险的气息。 此时的科林斯也确实是处于无比暴怒的状态。 不久之前,他进入山脉猎取魔兽,本来顺利的将金甲地龙杀死,但魔核却被一个中途杀出来的家伙夺去了,不仅如此,他还用了什么妖法,将死去的金甲地龙尸体重新召唤起来。但这也还好,依旧不是自己的对手,只是那混蛋竟然还有同伙,有心算无心之下,科林斯也是吃了个大亏。不仅魔核被夺走,他更是落下了不轻的伤势,哪怕现在都没有完全痊愈。 而他脸上的这道伤疤也是拜他们所赐。虽然不是被他们直接所伤,但那头金甲地龙的尸傀紧紧的跟随着他们,后头更是被吸引来了一头二阶的可怕魔兽。虽然科林斯已有一阶巅峰实力,但是即使他是全盛状态,也敌不过那头魔兽,更何况已是有伤在身的残躯呢?若不是那头魔兽的注意力都在金甲地龙的血腥尸体上,科林斯恐怕就要交代在那里了,但即便如此,他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手下伤残了不少,自己的眼睛更是险些被划瞎。 这样的耻辱,科林斯是绝不能忍气吞声的,尤其是当他看到一向与自己不对付的科勒看见了自己脸上这道伤疤之时嘲讽的表情,更是怒火熊熊燃烧,恨不得将那两个混蛋剥皮抽筋。而他今天来的目的也是为此,明明他伤势未愈,可以选择坐镇血狼帮总部,但却还是强撑着前来。因为他知道那两个家伙不是血狼帮的人,说不定有可能接受了佣兵工会的任务而前来助拳,到了那时候,就是他复仇的机会了。 第一百章 两方人马(中) 而在科林斯的不远处有着一个身穿黑色皮甲,仿佛猴子一般面容尖嘴猴腮的男人。 虽然他穿的并非是精良的重铠,但他身上这件皮甲显然不是由普通皮革缝制,而是几乎不反射任何光芒的纯粹黑色,如果穿上这件皮甲钻入阴影,那表犹如遁入了黑暗一般,即使近在眼前,普通人可能都发现不了。更何况他本就是一个身材瘦小的家伙,因此这样的装备就更让他极擅于隐匿身形。 在他的腰间,也佩戴着一双漆黑的匕首。与科林斯的一样,这乃是一对炼金装备,其上更是炼着提取自红牙蝮蛇的剧毒,哪怕划破一个极小的伤口,只要微微见血就会登时中毒。即使是一阶五级的强者,被这样的剧毒进入血脉,也会在一时三刻之内化为脓水,而实力更强者也不能将其无视,即使不死也要耗费大量魔力解毒。 而这个身行瘦小,面容猥琐的男人,就是血狼帮的二把手胡德了。与其他多是依靠强壮身体战斗的佣兵和盗匪不同,胡德更像是一个刺客,凭借着自己快如闪电的速度和极其擅于隐蔽的异能,他能够轻而易举的刺杀疏于防备的敌人, 既然佣兵工会的会长舒尔特在此,那么血狼帮的首领当然也不会藏头露尾。 此时的穆特身穿一件血红色的裘皮大氅,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毛皮所制,但却让这个土匪头子看起来煞有其事,凶气和威严外露,霸道非凡。不像其他人一样将武器佩戴在身边,穆特的手边竟然空空如也,不知道他是将武器收入了收纳戒指,还是对自己极度自信,认为自己不需要兵刃也可以轻易制敌。 而这些人为什么尽皆汇聚于此呢?无论是血狼帮,还是佣兵工会,此时都是精锐尽出,在广场之上排兵布阵,整装待发。究竟是因为什么,他们才如此郑重其事呢? 此时,在广场的外围看热闹的人群中,也有一个不明所以的佣兵捅了捅身边的壮汉:“兄弟,这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吗?”在他身边的男人有些惊讶。 “我这几个月进山做任务去了,才回来就看见这么大阵仗。”问话的男人讪笑道。 “这事情都传开了,血狼帮要和我们公会一起前去山脉之中,探索什么东西啊。”身边的男人回答道。 “和血狼帮?”那问话的男人也是一惊:“和那些最喜欢背后捅刀子的家伙一起?会长疯掉了吗?” 壮汉摇了摇头:“这我们就不清楚了。会长对这个任务非常看重,出了正常任务的双倍价格,并且还会给参与任务的佣兵配备装备。”他有些羡慕的看着广场中那些佣兵精良无比的铠甲和锋利的武器:“要不是我实力不够,怎么都得掺和一手。” 不只是他们有着疑问,佣兵工会的人同样也有。 查理此时站在舒尔特身后,以魔力传音道:“会长,我们要继续等他吗?毕竟也只是一个口头契约,他未必就会赴约。” 舒尔特听见了他的话,精干的面部上有些蹙眉,却还是回答道:“再等一会吧。” 但查理却依旧还是有些担心:“如果我坐镇总部的话,进入冰岩窟的二阶就只有会长你一个人了,虽然科勒实力这几天隐隐有要突破的迹象,但毕竟也只是一阶巅峰。而我看血狼帮那边的动向,却像是要倾巢而出,穆特和胡德两个混蛋都是二阶,如果那黑衣人有什么不稳定因素…要不然我也与你同去吧。” “不行。”舒尔特微微摇了摇头:“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只有你坐镇佣兵工会我才能放心。我们的安危倒是不必那么担忧,穆特是聚心境二级,胡德也才突破不久,应该只有聚心境一级,而我则已是二阶三级的异能者,只要再迈出一步,就能够达到二阶中期。即使以一敌二有些吃力,但是想要护住手下弟兄撤离还是问题不大的。” “至于那黑袍人,我对他也有些信心。”舒尔特同样传音道:“这些月我们也打探了不少消息,已知道科尔思国的现任领主南里,正在清除异党,而他背后的势力就是瀚海王室。我们虽然不关心国内究竟势力如何,但是手下却打听到南里要将整个国家完全控制,哪怕是我们这小小的约迈镇也不会放过,我们与血狼帮,南里势必是要帮扶其中之一的,这样才能做到完全掌控。而现在我们已经有了与瀚海王室之人打好关系的基础,那么就绝对不能放过,即使不为了在这约迈镇当土皇帝,至少也要保住我们的根基产业,你也知道虽然我们都有二阶实力,但这点力量可能还不如人家的一句话管用。” “既然如此,我就不相信一个出自瀚海王室的强者会有闲工夫戏耍我们,如果他不想接受,那可能连回答都懒得回答,但既然他已经答应了,那我们便静静的在这里等待就好了。” “你比我有远见,这些事情你来决定吧。”查理点了点头:“只是我依然觉得这次可能是一场阴谋。你看那个家伙。” 查理与舒尔特是许多年的老队友,不需要用手指这样有可能被外人发现的动作,仅仅是抬一抬眼皮,舒尔特就知道查理指的是谁。 那是一个身穿黑色罩袍,哪怕连脸都不露出来,仅仅只有一双眼睛遮挡在帽子边缘下面的黑衣人,身材并不如何强壮,看起来如同普通人一样的瘦弱。而他们更是没法从他身上感觉到魔力的波动,不知道他究竟是一个普通人,还是一个远胜过他们的强者。 不过穆特有什么必要带一个普通人进入危机四伏的冰岩窟呢?要知道即使是一阶高期的异能者,都未必能够来去自如,更别说一个普通人了。如果是这样,那么他就可能是一个即使舒尔特这样实力都感知不到底细的恐怖强者,亦或是携带了什么掩盖力量的炼金器械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舒尔特轻叹一声:“势已经造下,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我也得去闯他一闯,不然我们佣兵工会的名声就要扫地。更何况我也担心没有我们的加入,血狼帮在冰岩窟中找到什么秘宝,一旦实力的平衡被打破,那么你我兄弟就没有在这约迈镇的立足之地了。” “如果我们不加入,血狼帮的人实力不够探索冰岩窟呢?”查理也知道舒尔特的顾虑,但他同样也担心他们被血狼帮算计了。舒尔特就是佣兵工会的定海神针,如果他出了什么意外,那么血狼帮就要将所有异党完全拔除,到了那时候,可不是仅仅财产基业有损失那么简单了。他们与血狼帮的人积怨已久,如果不是被他们有所忌惮,恐怕早就爆发大战了,一旦舒尔特有所闪失,佣兵工会就变成了没牙的老虎,待宰的羔羊了。 “我们不敢赌啊。”舒尔特苦笑道:“已经是骑虎难下了。在这样关头如果退却,外人如何看待我们?” 第一百零一章 赴约(一) 而在一旁冷眼看着舒尔特他们窃窃私语的穆特,也不屑的冷哼一声。 他知道舒尔特一向是个谨小慎微的人,做事处处小心,虽然没有什么建树,但却将佣兵工会的基业看守的极好。但那又怎么样?饶你奸似鬼,不还是要喝老子的洗脚水。 这个计划血狼帮已经谋划了许多年,威姆斯山脉的佣兵任务是一块巨大的蛋糕,但血狼帮却要和佣兵工会一分为二。如果能够将佣兵工会彻底除去,那么他们就可以完全霸占整个威姆斯山脉的魔兽资源,一家独大,再也不用担心与那些商会出售物品的时候佣兵工会的人会来压价。更何况,通过这样积累金钱,血狼帮更是有信心将自己过去的鲜血用金钱洗刷,成为一个可以出现在阳光下的势力…而这些的前提,都是先将碍眼的佣兵工会除掉。 即使在名义上,佣兵工会是直属于科尔思国领主的官方组织,但是上面的人其实并不在意底下的究竟是谁,他们只在乎白花花的银子,到底谁能够给他们交税并不重要。而现在穆特更是与南里的人搭上了线,借助着这层关系,可操作的地方就很多了。 “舒尔特会长,快到出发的时候了。”就在他们各怀心思的时候,尖嘴猴腮的胡德说道。 他们还未忘记四个月前舒尔特身边的那个黑袍人,虽然不知道他什么身份,什么实力,但想必也绝不是一般货色,不然也不会让舒尔特如此尊重。既然现在这些人中显然没有那黑袍身影的存在,肯定是赶紧出发为好,佣兵工会的实力更弱一分,对他们的计划也更加有利。 “不必急躁,既然已经约好时间,那就到了时刻再出发。”查理何尝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算盘,冷冷说道。 虽然此时两方势力的首脑并未剑拔弩张,但明眼人都知道此时也是暗流涌动,山雨欲来风满楼。有些人在考虑要不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早有二心的考虑是否要转换立场,也有些不愿掺和其中的想要闭关修行,等风头过去了再出来。不过在各怀心思的人群之中,却也有人并未考虑这么许多。 此时,一双妙目正在盯着广场之中的人群,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是望眼欲穿的寻找着一个人。 而这个女孩,自然就是莱希姆了。虽说他们的佣兵小队里也有人达到了舒尔特要求的实力,但是却并没有人贸然参加,因为他们知道这钱没那么好挣,稍有不慎就要将自己的性命搭上。高回报的背后势必是高风险,大部分人听说要进入冰岩窟这个甚至都没怎么听说过的地方,也都会下意识的生畏,只有一些要钱不要命的家伙,对自己实力绝对自信亦或是舒尔特的亲信心腹才会接受,不过很显然小队的这些人并不在这个行列之中。他们本就并非纯粹的佣兵,仅仅只是想赚些财富,并不想冒如此大的风险。 而当日分别之后,两人交换了信物,而辛尔也与她说自己两月之后会出现在这里,自那之后这个姑娘就痴痴的等待着这一天。虽然她也清楚,两人只是萍水相逢,甚至就连他的真面目都没有见到过,也许缘分就仅此而已,但她却还是希望看见那个人。 “别等了,人家没准只是随口一说。”在她身边的拉合尔说道。但这样的话显然不是莱希姆希望听到的,他立刻就被少女恨恨的目光瞪的只能耸了耸肩膀,把嘴闭上。 “你少说两句吧。”莱乐有些怜惜的摸了摸自己妹妹的小脑袋。 比自己的妹妹大上几岁,在男女情感之上莱乐要了解的多,她十分明白感情这东西可能仅仅只需要一对眼就会发生。更何况那个男人也足够优秀,年纪不大就有如此实力,更是救过莱希姆两次,因此她会芳心暗许再正常不过了。只是那个人却并非是池中之物,虽然莱希姆的天赋也算是不错,等到在魔法师学院毕业之后可能也会有一番作为,但与他比起来却还是远远不够,并不是一个她就能够栓得住的男人。既然如此,虽然莱乐能够理解自己的妹妹,但她却不希望莱希姆为一个没可能的人如此耽误青春。 她不止一次的见过,莱希姆看着与他交换的那柄匕首发呆。虽然那并非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与两人父亲送给她的那柄匕首相比更是不如,但莱希姆却视若珍宝。 “姐姐,你说他会来吗?”莱希姆已看了许久,却还未看见那道自己期盼已久的身影。 莱乐也有些苦笑。她们就连那人的名字都不知道,长相就更不用提,即使他真的赴约前来,只要稍微改头换面,那就即使擦肩而过也发现不了。虽然她也认为可能很大概率莱希姆等不到了,但看到自己妹妹期盼的眼神,她却怎么也说不出残忍的话。更何况那人即便赴约,也并不是来与莱希姆约会的,仅仅只是来此露一面罢了。 “也许吧。没关系,你要是想等,姐姐就陪你等好了。”莱乐轻叹一声。 这本来也是他们的最后一个佣兵任务,再过几个月,莱希姆就到了入学的年龄。而经过这段时间的佣兵生活,莱乐也攒够了莱希姆的学费,正因如此她对那人也有些感激之情,若不是他,恐怕还得奔波一段时间才能凑齐。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黑袍身影也飞掠来了广场附近。这个人当然不是别人,就是莱希姆朝思暮想的辛尔了。 本来就没有留下任何伤势,几天的修整让辛尔已经恢复了全盛状态,实力也达到了一阶四级的极限,只要得到一个契机,就能够突破到一阶五级。这样的实力即使是在整个约迈镇也不算弱者,更何况辛尔的战斗力远远不是这么简单。对自己魔力与灵魂力量的精熟掌控,四个月孜孜不倦的磨练,对夜族古武学的出众天赋,让这个仅仅只有九岁的孩子实际的战斗力至少能够匹敌一阶七级甚至更高的强者。即使还没法达到所向披靡的地步,但最起码已经足够自保,应对突发事件了。除非二阶的强者一心想要杀他,否则即便是面对科林斯那样一阶巅峰的异能者,辛尔也有把握全身而退。 而已经做足了充分的准备,辛尔也当然要来赴之前与舒尔特应下的邀约。虽然现在的他对那些金钱并不太在意,但冰岩窟之中有可能会有一些十分珍贵的东西,如果能够寻得前辈的遗迹真传,那更可谓是一步登天。另一方面,辛尔也不希望血狼帮的人将它们得到,虽然他与佣兵工会算不上有什么深厚的交情,但要是与血狼帮相比,那么辛尔当然会帮助佣兵工会。 第一百零二章 赴约(二) 稍微打探了一下消息,辛尔就已经知道此时在约迈镇的广场之中,佣兵工会和血狼帮的精锐正在聚集准备出发了。 但此时的他看着人声鼎沸,挤的水泄不通的广场,也是有些头疼。虽然辛尔实力不弱,但是毕竟年纪太小,与那些身强体壮,一个个像是公牛一般健壮的汉子相比还是瘦弱了不少。拍了拍前方的一个踮起脚向里看的壮汉:“兄弟,借个道。” 不过十分遗憾,并不是每个人都会那么热情,即使辛尔好声好气的与他说话,那个佣兵也依旧满脸不耐烦的甩来一句:“滚一边去,老子还挤不进去呢。” 眼看到此处摩肩接踵,辛尔也不再客气了。轻笑一声:“那就得罪了。” 话音未落,辛尔已经飘身而起,宛如一片黑色的乌云般轻盈,两个纵步便已从地面之上,径直的跃向那口出不逊壮汉的肩膀,踩的他一个趔趄。还不及他暴怒,辛尔已踏着他的头顶,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上纵跃向前。而这一路上当然也是骂声不绝,虽然他身体轻盈,加上用魔力提聚重量,更兼身法出众,但毕竟也是一个人的重力集中在脚底,因此那些不幸被辛尔当做落脚点的家伙们头顶也被狠踩一脚,留下一个狼狈不堪满是灰土的脚印。 “哼!” 而见到远处人群犹如乌云掠地般辗转腾挪的黑袍身影,穆特也冷哼一声,他知道那个神秘的黑袍人也终于出现了。这样飘逸的身法,虽然他还看不透这人的实力,但也知道他绝非弱手。 略微使了个眼色,在穆特身边的一人便领会了他的意思。从怀中摸出一柄飞刃,宛如闪电一般射向了辛尔的身影。 此时的舒尔特也瞥见了辛尔,正在为他的按时赴约而惊喜之时,却看见血狼帮的人骤然出手,直接飞刀攻向了他,倏尔暴怒:“混账东西,那是我佣兵工会的客人!” 不过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舒尔特也未想到他竟然如此胆大包天,二话不说便是直接出手,此时再反应也是来不及了。虽说他知道德恩的实力甚至可能不弱于自己,绝不是穆特身边一个二阶都未到,仅有一阶高期实力家伙一柄飞刀就能伤到的,但这乃是对他尊严的挑衅,如同啪啪打他的脸。明明两方此刻乃是名义上的合作,竟然对合作伙伴出手。 虽然此时面对着那柄飞刀,但辛尔却怡然未惧。笑话,仅仅是一柄飞刃,就想伤到精通夜族古武学飞刀伤敌之法的辛尔吗?如果这柄飞刀是穆特这样二阶的强者掷出,那辛尔还要掂量一二,但这是一个一阶高期,并且还未出全力的家伙扔出来的,不说如此使用飞刀攻敌算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哪怕是真刀真枪的拼斗,辛尔也未必就不是他的对手。因此他便没有丝毫惧意,反而是迎着飞刃冲了上去。 两者相迎,甚至都没有一眨眼的工夫,那柄寒光闪闪的飞刀便已接近了辛尔的面庞。虽然感觉到了它锋锐的刀刃,似乎要割开自己的皮肤一般锐不可当,但也就是仅此而已了,在空中一个侧翻,辛尔便轻而易举的闪过了快若闪电的攻势,甚至反手抓住飞刀的手柄。蹭蹭噌连踏数步,辛尔已越过了人群,平稳的落在了广场中心的地面之上。 而下面的人群看见这一幕,也响起了一片叫好之声。虽然他们之中有不少人并不关心两方究竟如何明争暗斗,没有什么明确立场,实力不足也看不懂辛尔是如何将飞刀擒住,但他们却能看懂这黑袍人在空中闪转腾挪,便轻而易举的化解了攻势。他们之中绝大多数都是血性汉子,因此也丝毫不藏匿赞赏之意,让穆特的脸色也略微阴沉了一分。 “他妈的,试探不成,反而给这混蛋造势了。”穆特暗骂一声。 而科林斯也不像往日那样张狂,仅仅是略微抬了抬眼皮就又低下了头,完全没有想到这个黑袍人就是自己寻找了许久的仇敌。虽然在之前科林斯见过辛尔,但无论何时辛尔都以黑袍形象示人,再加上这山脉中可能身穿黑袍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因此科林斯也未将这黑袍人当做当日偷袭自己的强者。更何况辛尔每一日,每一月都在变强,可能仅仅只是过上十数天,他身上的魔力气息便已大相径庭。如果不是舒尔特知道此时还要进入,实力如此之强并且身穿黑袍的人只可能是化名德恩的辛尔,他也没法直接隔着黑袍认出辛尔就是当初那人。 而此时虽然四周叫好之声连连,舒尔特却是已经狂怒,虽然没有须发皆张,目眦欲裂,而是抿着嘴唇,但查理知道这样的他才是极度愤怒的表现。舒尔特右手紧握自己腰间那柄青色长刀,双眼宛如寒冰般冰冷:“穆特,你们如果这样态度,那合作也不用继续下去了。” “会长莫怪。”穆特似乎没有看见舒尔特剑拔弩张的样子,将心中的恼恨完全掩盖,反而是淡然一笑:“因为即将探索冰岩窟,我手下的兄弟都是粗人,这几天神经有些紧张,见到陌生人如此闯入下意识出手,并无破坏两家关系之意。如有冒犯,我穆特在这里赔个不是。” 摆了摆手,在他身旁的胡德便如同一道阴影一般消失了。而下一瞬间,刚才那出手攻击辛尔男人则是惨叫一声,捂着自己的右手跪倒在地,猩红的鲜血更是从指缝中流出。以舒尔特的眼力,虽然胡德的攻击仅是一眨眼工夫,但他也已看清那男人的手指齐根俱断,在地上滚落着。 虽说异能者的身体机能比普通人强大的多,但断指这样伤势也是不可逆的。即使用一些灵药可以将骨头接续回去,也很有可能留下后遗症,不能像之前那么灵便了。 而如此血腥残忍的一幕,也让舒尔特眉头紧皱。虽然他知道旁边的人是穆特的下属,但同样对待手下,舒尔特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更何况他亲眼看见是穆特示意让手下出手试探,现在却又如此,岂不是寒了人心?但血狼帮的其他人却仿佛没看见一般,仍是在自顾自的聊天谈笑,任由那家伙在地上痛号打滚。 由摆了摆手,其他人才上来将他带走,但地上淋漓的鲜血却依然存在。而见到这样画面,本来还在外围叫好的人群也被穆特的残忍而有些惊惧,稍微平静了下来,但嘘声也是不可避免的响起。 虽然刚刚示意胡德斩下自己手下指头这样自损根基的事情,更是可能伤了人望,但穆特的表情却无丝毫不自然:“会长,胡乱出手的手下我已给他教训了,当做赔礼,不知你可否满意?” 而听见穆特的话,查理的眼皮也是微微跳动了一下。 穆特哪里是这样脾性?他本就是个暴躁,阴狠,残忍的男人,从来吃不得亏,竟然会因为如此事情就道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惴惴不安的感觉却愈发有些浓烈了。 舒尔特也同样知道穆特是何等人,因此也并未被他这样笑面虎样子瞒过,他知道穆特不过是想试探自己这神秘帮手的实力如何罢了。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两方积怨已久,但既然穆特已经服软赔罪,那么舒尔特也不能不依不挠,不然就这么把局势闹僵也没有好处。因此也只得怒哼一声,暂时作罢了,但心里却又对血狼帮的低劣更加警戒了一分。 辛尔毫发无损的飘然落地,见到如此闹剧,也是心里一阵冷笑。 血狼帮的人果然都是混账,他们还不知道我如何身份,二话不说就已将暗器射过来。如若不是自己对飞刀娴熟,人在空中之时无处借力闪躲,即使不会受到重创也免不了见红。而穆特更是一个无情无义的家伙,对待手下弟兄尚且如此,怎可能还指望他讲究什么情分道德?对付这样的家伙,不能留丝毫情面,唯有斩草除根。 “这样礼物我受之不起…就还给你们吧。”辛尔声音沙哑的说道。 右手暗暗提聚魔力,来的快去的更快,将那柄飞刀直接掷回。只是辛尔所冲的目标并非是以飞刀攻他的那人,而是在穆特身侧,同样身穿黑袍的男人。 而穆特见这黑袍男人竟然同样毫不留情面,直接将飞刀掷回,也是眼中杀意隐现。当他看见那人攻击的目标竟是自己身边的黑袍人,面色更是阴沉如水,只是毕竟是他的人先行动手,因此也不好多说什么,一挥手,那柄飞刀便直直的插入了他的手心。 第一百零三章 赴约(三) 见到穆特竟然会被自己飞刀所伤,辛尔也是一怔。 他虽然在飞刀之上下过苦功,更兼右手凝聚了全身魔力而无比强劲,但是此时的他为了不显露出底牌让人看穿,同样也是未出全力。不如说即便自己全力以赴,辛尔也不觉得这柄离手之后就无魔力灌注强化的普通材质飞刀能够伤到一阶巅峰的强者,更别提穆特这样二阶的异能者了。到了二阶层次可就是与一阶天差地别,按理来说自己飞刀本来连他护体魔力都攻不破,怎可能伤到他了? “那是穆特的异能,【邪血】。”舒尔特传音解释道:“穆特的异能十分特殊,其中一种能力可以将身体的一部分化为血液池沼,吞噬攻击的同时也能够将其完全躲避。” 辛尔此时也已经发现穆特手上滴落的并非鲜血,而是红色的魔力,看来就是舒尔特所说的那邪血异能了。虽然穆特手上留下了一个血腥的孔洞,但在其中却并没有看见破碎的骨骼和飞溅的血液,反而是那柄飞刀被穆特的右手像是吞噬了一般的直接融化了。而随着穆特将异能释放出来,强横的威压也随之溢散,宛如飓风掠地,让附近的人心中不由自主的传来惊恐的感觉,如同被一只巨手紧紧攥住了心脏一般。即便是佣兵工会这边那些身经百战的精锐佣兵,也不禁为这可怕的力量而有些变色,更不用提在外围那些实力不济的看热闹家伙了,一时间又惊又惧的连连后退,把这本是水泄不通的广场愣是空出一大片地方来。如果不是穆特的杀气并未指名道姓的冲向谁,而是随着异能的发动而无目的的散发,恐怕这广场之上就要屎尿横流,恶臭一片了。 不过这种穆特本是要立威造势的气场,却被舒尔特轻松化解了。向前迈出一步,他的身上便散发出渊渟岳峙的威压,将穆特的气场轻而易举的抵消而去,让在他身后的佣兵们脸色也恢复血色。他们本就实力不俗,心志也无比坚定,若不是穆特的魔力等阶实在超出他们太多,也不会仅仅因为气势就被影响,如今在舒尔特将绝大部分力量抵消的情况下,就已经如初了。 而感觉到这两人的强大,辛尔面色也不禁有些凝重。虽然他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相信自己不会弱于一阶七八级的异能者,但二阶与一阶之间就是天堑,无数异能者终其一生都无法凝聚核心突破到二阶,这句话绝非戏言。正因如此二阶的强者才恐怖,能够真正使用异能,驾驭魔力,他们能够凭借与魔力的呼应熟悉,来散发出这样可怕的气魄。任何一阶的强者,哪怕他再怎么强,身体再怎么坚韧,也绝不可能将魔力运用到这地步,更别提仅仅凭借气场威压就让人望而生畏了。 辛尔此时终于真正在正面感受到了二阶强者的可怕。随着实力的进步,他也越发能够感觉的到修行者之间的强弱分别,仅仅是等阶的细微差距,力量都会天差地别,更何况这样大境界的差距呢?用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来形容也是丝毫不为过。正因如此他也没有任何把握,能够在正面应付穆特这样的敌人。如果不是舒尔特出手,那么辛尔可能就连穆特的威压都没法抵御,到那时候他这假冒的身份可就要穿帮了。 不过这也仅仅是一个小插曲而已。虽然两方实力的最强者都将自己的气魄无保留的释放出来,宛如领域一般彼此对抗,但他们却都有分寸的将其收回,一触即止。现在还并非决战的时候,这样无保留的释放威压对他们消耗相当不小,无论是舒尔特还是穆特,即使他们各怀心思,但却都不打算就此开战。 穆特此时右手的异能也已经收回,整只手完全的愈合,当初那个孔洞像是从未存在过一样,那柄精钢铸就的匕首也完全消失,就连一点渣滓都未曾留下。不过虽然被如此挑衅,但穆特却并未如何发怒,略微活动了一下手腕,重新背回自己的血色大氅背后:“点到为止,免得伤了和气。” 借着辛尔的出手,舒尔特也伺机观察着那被穆特遮挡住攻势的黑袍人。为何穆特要直接出手抵御?是那黑袍人没有自保的力量,还是什么身份尊贵的客人,随意出手算是跌份?但无论如何,舒尔特都不觉得穆特会携带一个没有任何作用的家伙随队,要知道冰岩窟里处处危机,不知道到底如何可怕,就连他们这般实力都不敢说就能来去自如,别说队伍里还有拖后腿的了。到了那个时候,一个人的疏忽可能就会连累整支队伍,穆特也绝不是一个如何心善的家伙,真正遇见危机的时候,他肯定会毫无负担的抛下下属逃离。 而那个黑袍人以兜帽罩面,即使是眼睛都遮蔽在阴影之下,舒尔特也看不清他表情如何。但他即使面对着攻势也怡然不惧,身行未有丝毫摇动闪避之意,也让他有些迷惑,更是心里没底,不知这人到底什么来头路数,何等身份。 不过这也并不代表舒尔特就怕了他们。前面已说过,舒尔特做事一向谨慎,但今天却并不能由得他再如何畏首畏尾了。更何况身边也有着德恩这样实力不明,高深莫测的助手,花了高价才将他请动,舒尔特亦是有着不小信心。只可惜辛尔实际上不过是个一阶四级的家伙,虽然实力能与一阶高期修行者匹敌,但绝不如舒尔特所猜那样有至少二阶实力。还好他尚未得知,也才能够对辛尔抱有如此自信,真要让他知道了真相,恐怕就已一口老血吐出来了。 在舒尔特百般思量的时候,穆特同样也是面色不定。 为何那黑袍人的攻击如此之弱?自己以异能出手,但没想到他的攻击就连一阶巅峰的家伙都不如,又怎可能去到二阶强度了?是他忌惮于暴露实力,没有全力出手吗? 与舒尔特相同,穆特同样也不相信舒尔特如此看重敬服的家伙就会是一个弱者,而他刚才那样在人群上凭借人头借力跳跃,也绝不是一阶的家伙的魔力控制能力就能够做到的,即便是自己这般实力,身形也未必就有如此灵动,虽说这也于自己异能和强壮身躯有关,但能够做到的人便肯定不能小觑。看来这个神秘的家伙,就只有交给他去对付了。 第一百零四章 赴约(四) 就在这时候,沉闷的钟声也响了起来,将在屋檐下的鸟儿一阵阵的惊飞。这钟声来自于佣兵工会上任会长置办的一口炼金器械巨钟,无需用人撞击,只要到了时候,感应到阳光自然就会鸣响。而这也是他们约好的时间,穆特收回了心思,说道:“会长,既然到了时刻,那我们便出发吧。” 对这些自己无比厌恶的家伙并没有什么回答,舒尔特向查理点了点头,查理也明白舒尔特的意思,他要自己小心行事,不要出了差错,也点了点头。舒尔特知道查理一向稳重,将佣兵工会的基业托付给他,自己也能放下心来,一挥手,佣兵工会的人马便已启程了。他向辛尔一抱拳:“先生,还要多多辛苦您了。” “嗯。”辛尔也不与他多客气,仅仅是微微点了点头。此时的辛尔身份乃是瀚海王室之人,表露出其他情绪反而惹人生疑,这种表现才恰当。 而舒尔特也并不意外,面前这男人的身份是何等尊崇,自己这小地方的一方势力能够得到他相助,已是天大的运气,怎可能还奢求其他? 就在辛尔也准备出发之时,无意识的随意一瞥,他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苦笑。 虽然这附近的人群摩肩接踵,挤的水泄不通,但随着刚才穆特和舒尔特气势的对抗,一些实力不足的家伙也被震慑退去,也没有那么多人在此聚集了。而在尽是粗野壮汉的人群之中,两道倩影自然是分外夺目,尤其是那个身材娇小的女孩正眨着一双水波流转的眼睛,牢牢的盯着自己。 看见了莱希姆和莱乐姐妹,辛尔也才想起自己当日好像与她说过,自己今日会来到此处,日复一日的修炼让辛尔几乎忘记了。 不知道是否是女孩子天生的直觉,就连舒尔特这样的强者第一时间都未必能认出自己,科林斯更是压根就没发现,但她这与自己仅有一面之缘的女孩竟然就直接把自己认了出来。而看着她那双亮闪闪的大眼睛,辛尔也觉得没来由的一阵头疼,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向她微微点了点头。 “哈哈哈!”而此时在他的神海里,墨已是笑了起来:“让你小子喜欢和别人交换信物,到时候搞下风流债,看你怎么办。最难消受美人恩,这种道理等你明白的时候可就太晚了。” “墨叔…”辛尔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你知道我根本没那么多心思,就别取笑我了。” 墨也笑着摇了摇头。见到一向心志坚韧,对修炼全身心投入的辛尔如此窘迫,他也觉得十分好玩。一是因为辛尔年纪太小,对男女情感一类事情还显过早,二则是因为辛尔本就有使命在身,绝不会允许自己因为儿女情长便牵绊了脚步。 本来看到辛尔在人群上空飞掠而过,轻易的将攻势化解反击,莱希姆的眼中已是异彩连连,而看到了他对自己微微点头,她更是激动的快要一蹦三尺高了。紧紧抓着身边自己姐姐的手,拼命的上下摇晃着:“姐姐,姐姐!他还记得我!” 看到自己妹妹这副让人把魂都勾走了的样子,莱乐也是苦笑一声。也不顾自己的右手被激动的莱希姆抓得有些生疼:“好了,你已看见他了,我们也该离开了。” 而听见自己姐姐的话,莱希姆的情绪也有些低落下来。是啊,此间一别,世界广大,人海茫茫,想要再次相遇已是无可能了。自己期待与他再相见的这一天已有月余,但极端暂的相会,就连一句话都未说上就分别,莱希姆并未感到丝毫快乐,反而觉得更加悲伤。 虽然她十分想冲上去,把那个男人的袍子掀开,看看他什么样子,到底姓甚名谁,以后会不会再来见自己,但莱希姆并不是一个会为一己之欲连累他人的人。虽然见到了他十分开心,但她也明白现在的约迈镇可能并不太平,如果随意表明亲近哪一方的立场,可能会被迫趟入浑水之中,因此即使她再渴望,也只能将这心愿隐忍。 低下头,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莱希姆那双美眸里虽然有晶莹的泪花闪动,却还是抿着红唇道:“姐姐,如果我努力修炼,成为一个真正的魔法师,那我以后还会有再见到他的机会吗?” 虽然十分明白,努力修炼与再见到他没有任何直接关系,但莱乐也明白这可能是自己妹妹最后的寄托,因此也不会去戳破。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叹一声:“说不定呢。” 而感觉到姐姐温暖的手抚摸着自己的头发,莱希姆也终于无法忍耐,投入莱乐的怀抱中大哭起来… 看到佣兵工会的人马和舒尔特对己方依旧十分戒备,更是连回应都没有,穆特亦是暗自冷哼一声。转头看着身边那神秘黑袍男人,传音道:“先生,如若那人出手,您能否应付一二?” “不用拿话来激我,该出手时我自会出手。”那男人听见穆特的话,这点粗浅的激将法也只有这些没脑子的盗匪才会使用,不屑的回道:“你只需要将东西准备好就行了。” “这个自然。”面上没有其余的情绪,穆特点了点头。 随意的应了一声,男人便又垂下头去。 看着这个如此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的家伙,穆特眼中也是有着光芒微微闪烁,只是很快便又隐匿下去。挥了挥手,大喝一声:“走!” 这是从未有过的大阵仗,两方势力加起来有三四十人,而且个个都是装备精良,实力不俗,绝没有滥竽充数,浑水摸鱼的家伙。随着两支人马开拔进入威姆斯山脉,即使将会发生什么没有人能够预料到,但是在场的每个人心里都有些感觉,那就是当他们回来的时候,可能现在约迈镇的局势就要被大大的改变了。 远远望着前方佣兵工会人马踩踏出的尘土烟尘,兵器与铠甲随着行动摩擦碰撞的金属声音叮当作响,穆特微微眯起了眼睛。 舒尔特…你我明争暗斗这么多年,就让一切在今天结束吧。 第一百零五章 行路 在威姆斯山脉的森林之中,这里是魔兽的天下。虽然偶尔也会有不少身为异能者的佣兵或是猎人前来猎杀,但是因为疏忽和粗心而将命留在这里的同样也不在少数。无数不同种类的魔兽在此繁衍,成长,互相猎杀,在核心区域更是有着许多二阶的魔兽坐镇,它们就是这山脉真正的主人。 但是今天,魔兽们却只能四散奔逃了。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一向勾心斗角,互相残杀的人类竟然团结起来了;足足三四十名异能者,个个都是好手,战斗经验更是因为身经百战而极其充足。面对着那些不过一阶中低级的魔兽,就连丝毫的减速都不需要,仅仅是看似不经意的掠过,就只留下一具具魔兽失去生命的尸体。而这也是人类这个奇怪种族的力量,当他们凝聚起来之时,便将攥成无坚不摧的铁拳,足以将任何道路上的障碍碾做齑粉;但当它们彼此猜疑分散的时候,便会兄弟阋墙,损伤着同族之人的性命。上天虽然将无比的智慧赋予了人类,但同样将勾心斗角的本领存放在了大脑内。一个人没有他人的教导就会不知礼仪,处处做错,但即便没有老师的指点,人生下来便会嫉妒与撒谎,这是人的天性,也是为什么人类始终不能凝聚为一的最终缺点。 而此时外森林之中飞速穿梭的两伙人,便是血狼帮与佣兵工会了。虽然他们之中大多数都是身体强壮如同公牛,还穿着重甲的家伙,但是因为实力不俗,至少都有一阶六级,因此也并没显得丝毫笨重迟钝。 借着在林中穿行的空当,辛尔也伺机观察着他们。 因为身体壮硕,所以他们没法像辛尔一样轻盈,但却也有自己的行进方式。借助强横的魔力修为,他们会用自己的魔力强化腿部肌肉,让他们的每一步踩踏在地面之上都会发出一声轰鸣的爆响,更是将坚实的地面直接踏出一个巨大的坑洞。凭借这样的反冲之力,推动着他们的身体高速的向前,虽然并不可能有什么美感,但却有一种独特的暴力美学。 而舒尔特的行进就要自在优雅的多。不知道是因为实力到达二阶,还是他本身的体重就不大,魔力控制更为精熟的缘故,他的身行犹如一片飘荡的游云,在林间的草木之上轻点,便会悄无声息的向前。 一个是利用身体的强度,最简单直接的行进,另一个也是利用魔力控制身体,提气轻身,这两种方法辛尔都并不感到意外。而当他看见那血狼帮的神秘黑袍人之时,却发现他与其他人都不太一样。 并没有借助身体的力量,他在地上行走之时就连如何动作都看不见,仿佛是贴着地面飞行一般从容。但辛尔却知道仅仅凭借魔力浮空绝不是一件易事,至少要达到凌空境,强达四阶的强者才能做到如此,而这男人再怎么强横神秘,辛尔也不相信他就能到达这般可怕境界。 既然如此,那他又是怎样做到如此的呢?是他的身法特殊,还是异能的作用?辛尔百思不得其解,但心里对他的忌惮又加重了一分。无论如何,他都是血狼帮的人,不管穆特从何处将他找来也好,两方势力彼此积怨已久,迟早会有一战。哪怕穆特嘴上说的再好听,如何委曲求全,但无论是辛尔还是舒尔特都不会轻信他们,狗改不了吃屎,与其相信血狼帮的混蛋不背后捅刀子,还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 虽然两方势力是从约迈镇中出发,距离在威姆斯山脉核心之处的冰岩窟非常遥远,估摸得有百里距离,路上也不可能处处平坦易行,而是杂草荆棘无数,更兼魔兽拦路;但毕竟无论是佣兵工会还是血狼帮,此行都是精锐尽出,因此在他们全力赶路之下,不消一个时辰,就已经到达了威姆斯山脉的核心区域。 这也是辛尔第二次来到这里。上一次他来,是因为缺少最后一种光属性魔兽的血液不得已而冒险深入,但这次他的身边却有着几十个好手。虽说核心区域的魔兽中不乏强者,甚至二阶的魔兽也偶尔得见,但在人群之中同样达到二阶聚心境的更是有着数人。因此为了赶路,他们就连丝毫忌惮都没有,也不管会不会闯入哪个魔兽的领地,会不会将其惊醒,直接穿行而过,直直的赶向最终的目的地。 “奇怪,未免有些太安静了。”一边飞掠,舒尔特也有些皱眉的说道。 虽说在核心圈之中的魔兽等级都是不弱,应该已懂得了趋利避害的道理,但他们已穿过了许多魔兽的领地,就连警戒和威胁的兽吼之声都几乎不可闻,也说不过去。此时非比平常,舒尔特不得不万般小心,因此立刻对辛尔说道:“先生,你不觉得太过安静了吗?” 辛尔也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即使魔兽感知到有人前来,知道这些敌手不是它能惹得起的而逃离,也不应该如此寂静才对。” “不知道是否又是血狼帮的阴谋。”舒尔特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只是他看见血狼帮的人也并未逃窜离开,依旧在自己人马身后不远处跟随,也并未直接发言质问穆特。 虽然万般疑惑,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舒尔特绝不可能在未清楚究竟如何之前就这么打道回府,因此也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向前。又行了大概几里工夫,舒尔特突然面色一凛。虽然已许久未深入山脉执行任务,但他毕竟是经验极为丰富的佣兵,更是精神极为集中,此时已察觉了什么不对劲。 “停!”大喝一声,舒尔特当机立断,将人马直接截停。佣兵工会的人马要么是舒尔特的亲信手下,要么是多年的老佣兵,与他都关系匪浅,更是十分信服舒尔特,因此听到了会长的命令便立刻停止。 但血狼帮的人却没能如此。一来舒尔特并非他们的领导,二来一向放荡散漫的血狼帮帮众也没有佣兵们那样的纪律性,只是前方佣兵工会的人马堵住了去处,因此才不得不骂骂咧咧的停了下来。 “有什么事情吗,会长?”穆特眼中有微微光芒闪烁,但转瞬之间便面色如常,问道。 “你们没闻到血腥气味吗?”舒尔特反问道。 “有血腥气味又能如何?想必是什么魔兽厮杀散发出来的罢了,会长就因为这点小事将人马截停吗?”胡德有些不屑的说道:“如此之多高手在此,哪怕是二阶的魔兽也无法抵挡,如果不能在正午之时赶到冰岩窟,那又要拖沓一日了。” 第一百零六章 红牙蚁(上) 而此时辛尔也略微眯起了眼睛,思索起来。 虽然这血腥气味极淡,但却并不是不能分辨的。魔力对身体的强化体现在几乎每一个方面,对感官同样有着不能忽视的增幅,而舒尔特的异能对于气味感知并没有特别的增强,那么也就是说舒尔特能够辨别到气味,穆特和胡德同样也嗅得到才对,更不用提他们曾经极有可能做过盗匪,对血腥气味应该极其敏感才对。但他们现在的表现却有些不自然,究竟是他们只是仗着人多势众,对这些小小的意外并不在意,还是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呢?就好像一个人偷偷放了一个屁,想要装作不是自己放的,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跟着别人一起捂鼻子,而不是别人明明都闻到了,还装做自己什么都没嗅到。 不过现在顾虑再多也没法继续思索下去了,因为辛尔已经远远的在远处看见了一片红色的浪潮。 “是红牙蚁!”一个佣兵惊叫起来。 而听见了他的话,在场的强者们立刻脸色大变。 红牙蚁是一种虫类魔兽,单独的一只实力不强,大概有成年犬类大小,仅仅能算是一阶最弱的魔兽,连一阶一级都达不到,就连魔核都未凝聚,即便是没有任何魔力的普通人,手持棍棒也能够将其打死;但这东西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它们一旦出动就是成千上万,铺天盖地,而且悍不畏死,一旦被它们淹没,就会被噬尽浑身血肉,仅仅留下一具白骨,哪怕是二阶的魔兽都不愿意惹上它们。 “怪不得核心区的魔兽都没有踪迹,原来今天竟然是红牙蚁捕食的日子!”舒尔特暗骂一声。 红牙蚁虽然凶残,胃口极大,几乎什么都吃,但却并不是不知节制,毕竟哪怕它们再强,如果真正成为了所有魔兽的公敌,那么也是不可能存活下去的。因此它们每几个月才会出来捕猎一次,为蚁后捕杀足够它生产后代的能量便会退回巢中。 “他妈的,估计又是你们的诡计!”科勒是个暴脾气,本就看血狼帮的人早就不顺眼,此时情况如此危机,索性直接将屎盆子扣到他们头上。 “话可不能乱说,所有人都在此处,就算这红牙蚁真是我们惹来的,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穆特虽然被科勒如此顶撞,但却没有发怒,而是面色阴沉的说道。 而在他们交谈的时候,红牙蚁的浪潮也已经逐渐逼近了。 怪不得是森林中最可怕的杀手,成千上万的红牙蚁所没过的地方,就连草叶灌木都荡然无存。至于那些野兔野鸡之类的小型动物更是如此,即使跑的再快也总有疲惫的时刻,而一旦被红牙蚁淹没,下一秒钟就会变成一架带有血丝的白骨。它们的速度更是极快,刚才还只能在远处看见一条红线,现在已经在视野里漫山遍野了。 “准备战斗吧!”舒尔特当机立断:“所有人三角战阵,强者来路,凿穿红牙蚁的蚁群才能杀出去!” 对付红牙蚁是绝对不能跑的,一旦将后背露给他们,那么早晚会被追上,到了那时候魔力耗尽,连自保之力都没有,就只能等死了。唯一的出路就是如同锥子一般破其一点,才有一线生机。 听见了舒尔特的话,佣兵们立刻改变阵型,实力稍强的在前方和两翼,实力较弱的居中策应,随时准备接替。虽然他们并未接受过系统的训练,但还好配合多年,默契还是有一些的。但血狼帮的人却没那么痛快,虽然知道舒尔特的话应该是正确的,但他毕竟不是自己一方的首领,因此也是面面相觑,看着面色阴沉的穆特,不知道该怎么做。 “没听见吗?按会长的话去做!”穆特大吼一声:“一阶八级往上的向前走!” 虽然再不情不愿,但此刻面对生死危机,两方势力也不得不联手起来。哪怕互相忌惮,佣兵工会的人绝不愿意身边挨着血狼帮的家伙,但最后也排成了一个有些松散的战阵。 此时辛尔则守在了人群的中央地带。他是舒尔特邀请而来的贵客,身份尊崇,佣兵工会的其他人自然不敢让他直面红牙蚁,而他自己更是十分清楚,虽然自己实力能够等同于一阶高期的异能者,但却只有爆发力相近,魔力总量毕竟还只有一阶四级,没法持久作战。更何况他还要保持神秘感,绝不可被其他人看出真实实力,他也没什么悲天悯人的情怀,毕竟与佣兵工会仅仅只是合作关系,因此也乐得不出手,在队伍中间观察情况。 虽然辛尔暂退二线,但舒尔特,穆特还有胡德这样两方首脑和最强者必须位居队伍的最前端。 “那位先生不出手吗?”胡德瞥了一眼在人群正中的辛尔,冷冷说道。 “你们不是也有人不想出手吗?”舒尔特同样冷哼一声,看向在穆特身后安全位置的黑袍人。 穆特摆了摆手,将胡德挡住:“会长,这种时刻外患为重。” 又是冷哼一声,舒尔特回过头去,不再看胡德二人了。 排兵布将刚刚结束,红牙蚁的浪潮便已经迫近到面前了。而距离如此之近,辛尔也终于有幸得见这样凶名赫赫的杀手究竟什么模样。 浑身乌黑,形状就像是放大了的蚂蚁,头颅之上那对颜色血红的硕大獠牙分外狰狞,显然不仅仅是颜色如此,更是沾染着倒霉魔兽和野兽的鲜血,远处看来的那片猩红颜色就是来自于此。虽然个头大不,但是速度却是极快,转眼之间便已漫过百步,与人群相接了。 “一起出手!”穆特沉声道。 到了这种危急关头,哪怕舒尔特不愿削减自己实力给血狼帮的人暴露机会,但却也不能留手了。右手紧握自己那柄青色的长刀,同色的魔力光晕在他颀长的身躯之上绽放开来。 那是舒尔特的异能,【青岚】!风属性的魔力随着异能的释放而流淌,在舒尔特背后隐隐形成了一片模糊的青色光晕。 那是灵身的雏形,虽然舒尔特还只有二阶三级,就连二阶中期都未达到,但却能勉强释放出灵身的雏形,让辛尔有些惊讶。 灵身,乃是异能者最为重要的实力之一,必须突破至三阶通能境才可掌控,但却也并不是绝对的,一些异能者也可以在二阶掌握一部分能力。就像辛尔的父亲拉尔森,临死之前异能狂暴,也勉强觉醒了灵身。 “是他手里那柄炼金武器的功效。”墨回答道:“他不过二阶初期,就算怎样狂谷力量,也不可能释放出灵身的,即使是雏形也不行。” 第一百零七章 红牙蚁(中) 不愧是墨,经验确实丰富,即使只是稍微看一眼便已经知道了究竟怎么回事。 舒尔特手中的这柄炼金武器长刀名叫【斩云】,是一柄二阶的炼金武器,价值千金,是他当初在科尔思国国都的佣兵工会之时,在国都中的拍卖场拍卖而来的武器。通体由一种名叫青金的金属打造,而青金的精华便是风青金,风青金的凝聚体便是著名的风属性宝石青金石。虽然这青金只是青金石的最下位替代,但毕竟也是一种稀有的矿石,更是柔韧性极强,必须极猛烈的火焰才能融化锻铸,释放出青金之中潜藏的风属性亲和。而这柄长刀在铸造出雏形之后,便要交由炼金术士炼制,在其上铭刻炼金铭文,多重工序之后才能制成这柄对风属性异能者如虎添翼的宝刀利刃。 这柄【斩云】的工艺更是精湛,是出自炼金之都紫水城的宝物,虽然只是紫水城一些不出名的炼金术士所炼制,但紫水城三个字就是金字招牌,远比外界更为珍贵,如果不是舒尔特当年曾与拍卖场的主管有些交情,恐怕也不够身家拍下这柄宝刀。紫水城的技艺便是名不虚传,如果将这柄刀的刀脊核心之处更换为风青金,那么在同样的工艺之下它的品质就会轻而易举的达到三阶。只是风青金乃是无比名贵珍稀的金属,对于任何风属性的异能者或是魔法师来说,即使能得到一小块佩戴在身边,已经足够提升修炼速度和对元素真谛的感悟了,又哪里得来一整条呢?可能制造它的人也是如此想的,因此才只能用精湛无比的工艺将它制造成二阶的炼金武器。 而对于舒尔特而言,这柄宝刀更是意义非凡。当年他身为b级佣兵,曾经创下一日之内完成三个b级任务的传奇,凭借的就是斩云的无上威能。先不说它在属性上与舒尔特极为契合,附带的特殊能力也是非常好用,因此手持它的舒尔特便是所向披靡,更不用提它能够将魔力凝聚,甚至制造出灵身幻象这样的逆天能力了。 而现在,手持这柄长刀的舒尔特,便感觉到自己壮年之时的飒爽英姿。虽然他已退居二线许久,潜心修炼而不再做佣兵了,但风采却不减当年。 “【青岚?卷残云】!”大喝一声,舒尔特拔刀出鞘。 背后那道有些波动幻变的灵身幻象如同水波一般的摇曳,随着他全力催动魔力出击而绽放出耀眼的青色光晕。大股的魔力被他注入进自己右手那柄长刀之中,而得到了魔力关注的炼金武器,此时也是如同一块青色的翡翠玉石一般通透,蕴含着爆炸般的力量。在下一刻,一道巨大光刃宛如青色的月亮一般被他从刀刃之上挥出,向着奔涌而来的红牙蚁群斩去。 像是热刀劈入了牛油,红牙蚁坚韧的甲壳能够抵挡棍棒的敲击,但却根本没法阻拦这凝聚了魔力,经由炼金武器发出的含怒一击,在这道光刃面前瞬间就被斩成了两截,恶心的绿色液体从它们断裂的尸体中流出。而它们的生命力也确实顽强,即使身体被活生生从中间劈成两节,六条腿分成一边两条一边四条两段,但却还是拼命的挣扎扑腾着,令人作呕。 虽然这一刀无比恢宏可怕,足够将一阶巅峰的强者轻而易举的一分为二,但是面前的红牙蚁实在太多了,并且悍不畏死。哪怕自己的同族在面前刚刚被斩断,后面的红牙蚁便立刻接替而上,踏过了死去同胞的尸首,向它们的食物扑去。在这些结构简单的生物脑中,为了蚁后而死,让种族有能够延续下去的能量便是至高无上了。尽管如此,舒尔特这一刀也将蚂蚁群肃清了一大片,让它们至少丢下了上百具还在挣扎的尸首。 这就是真正异能者将异能完全催动的力量吗,好强! 见到这样的攻势,辛尔的瞳孔也微微的收缩了起来。哪怕他对自己再信任,但他也知道自己毕竟只有一阶四级,还不能驾驭异能,是无论如何也没可能打出这样一击的。而不知道是不是那柄长刀的功效,这样可怕的攻击虽然速度不快,但辛尔却没有把握将它闪避,似乎是舒尔特的在攻击之时就已经锁定了敌人的气极,让它们无法闪躲。 而与他同样惊讶的还有穆特。虽然知道舒尔特绝不是弱者,不然也不可能仅仅凭借一个佣兵工会的势力便与暗中有血狼团扶持的血狼帮抗衡,但穆特却没想到舒尔特能有这么强。他有些贪婪的看着舒尔特手中的长刀,这就是那柄【斩云】吗?真是好刀,竟然能够把力量强化到这般地步。 虽然惊讶,但穆特却也要出手。毕竟舒尔特虽强,但却没法以一己之力和成千上万的红牙蚁对抗,而他这个血狼帮首领不出手,也没法交待。红色大氅随着魔力的激发而无风自动,他这个血狼帮之主,同样也要发威了。 比空气中更浓烈百倍的血腥味在穆特身上散发开来,一时间无比危险,可怖的感觉在所有人心中出现,即使知道穆特在这个时候不会对暂时的合作伙伴动手,但哪怕是血狼帮的人也不面心悸。血红色的魔力光晕在他身上溢散,犹如流动着的血液一般,这就是穆特的异能【邪血】了。 “【邪血?血毒之沼】!”怒喝一声,穆特张开此时已经猩红一片的血盆大口,吐出一片血色的光幕。 虽然这片光晕看起来轻飘飘的,但只要红牙蚁触碰到,就会慢慢停下脚步,转瞬之间便化为一滩血水。这是穆特异能的特殊能力之一,他可以将自身的魔力和血液转化为恐怖的血毒,只要沾染一星半点,身体中的血液就会凝固,极其可怕。而对于红牙蚁这样个体实力极其弱小的东西来说,就算血毒中的毒力不释放出来,其中的魔力也足够将它们摧毁碾碎了。 即使看起来气势恢宏瘆人,但穆特却并没有炼金武器辅助,因此击杀的蚂蚁比舒尔特要少上一些,但也有白余只。 虽然两方首脑先后出手,将红牙蚁群的锐气搓去,更是杀死了几百只蚂蚁,但是它们的数量实在太多了,根本看不到浸透,仅仅只是杯水车薪罢了。而当他们真正与蚂蚁的群体相接之时,才是真正残酷的战斗开始的时候。 第一百零八章 红牙蚁(下) 按照舒尔特的排兵布阵,两方人马排成了三角战阵,由最强者顶在前方,也由他们应对最强的压力。但由于红牙蚁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因此人群一旦冲入蚁群之中,那么四面八方也势必会面对红牙蚁的攻击和压力。 红牙蚁是杂食性的魔兽,虽说什么都吃,但修行者蕴含着魔力的血肉对它们的蚁后来说最为大补,更能够填充因为大量产卵而消耗的精力。而它们这些最底层的兵蚁几乎没有自己的思维,只会遵循蚁后的指示,因此哪怕面对着如此一群实力强悍的修行者,但它们也丝毫没有畏惧,悍不畏死的冲了上来。只是这些个体实力只有一阶最低级的红牙蚁,对这些最弱都有一阶六级的异能者来说,就好像幼童对于成年人。哪怕他们不使用武器,仅仅是赤手空拳,被魔力强化的肌肉和骨骼每一拳一脚轰出,都会将红牙蚁坚硬的甲壳轰的爆裂,渗出令人恶心的液体而死去;更不用提这些佣兵和帮众都并非手无寸铁了。即使他们手中的武器不可能像是舒尔特,科林斯那样的强者一样是炼金武器,而仅仅是普通的金属所铸,但即便是最粗糙的工艺,精铁的兵刃锋芒也绝不是红牙蚁可以抵抗的,刀刃起伏,铁棍落下,哪怕红牙蚁的数量铺天盖地,但是一时间也没法对这些最精锐的异能者造成任何威胁。 由于辛尔处在人群的最中间,因此能够接近到他身边的红牙蚁几乎没有,这也让他轻松了不少。对付这些个体实力微乎其微的东西,哪怕不用丝毫魔力,只用最基础的肉体力量,辛尔也能轻而易举的将其击溃。不用费太多心思在战斗之中,一边解决着漏网之鱼,他也一边环视着战场。 在各处都是飞溅的绿色液体和红牙蚁破碎的甲壳中,当然是队列最前方的几个二阶强者最为显眼。可是即便血狼帮此行有两个二阶,穆特和胡德都是成名已久的聚心境强者,但此刻他们的风头却都被舒尔特完全盖过了。 他手中那柄长刀此时如同一条青色的翡翠一般通透,在顶端更是绽放着一丈多长的刀芒,随着他的舞动,刀芒便将任何触碰到的敌人全部切断,没有丝毫阻碍。虽然穆特同样催动起异能,他那邪血异能确实是恐怖无匹,但毕竟没有炼金武器的加持,在杀伤力之上弱了不少。至于胡德更是如此,虽然他手中那对匕首闪烁着淡蓝色的幽光,明显并非凡品,但他此时并未展露异能,更何况他的能力也不适合与如此之多的敌人战斗。 “奇怪,难道穆特没有炼金武器吗?”一脚踢碎一只红牙蚁的头颅,辛尔有些嫌恶的挥去鞋上沾染的液体,暗自想道。 “就算是科林斯那样一阶巅峰,还未到二阶实力的,身边也有炼金武器傍身,更何况贵为一帮之主的穆特呢?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不像舒尔特那样有福缘寻得与自己无比契合的炼金武器,退而求其次使用一阶的,不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吗?更何况在血狼帮这种地方,力量就是一切,他怎可能不知晓一柄趁手的家伙对自己实力的加持有多么巨大了?莫不是他心高气傲,觉得没寻得恰当的炼金武器之前,不屑于使用其他的?”辛尔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他低头疑惑的时候,血狼帮的那个神秘黑袍人也在观察他。 “不知他又是哪里来的?”微微皱起眉头:“这一带领主都交由我管理,我从未听说他又派了什么强者前来。难道是教派的人吗?也无可能,我并未感觉到他身上的特殊气息,想来也应该不是。真是池浅王八多,一个小小的佣兵工会,竟然还能从不知何处请来帮手,本来我还以为这一趟仅仅只是起个威慑作用,没有出手必要,现在看来避免不了费些心力了。” 即使他并非血狼帮的人,同样也是穆特请来的,但他也有些了解这小小约迈镇的局势,毕竟日后这一带归他统管,因此也不能做甩手掌柜。他知道血狼帮与佣兵工会一向不对付,一个是长年盘踞在威姆斯山脉的土著,背后有着土匪团作为靠山,另一个也是几十年前来到此处开宗立派,建立起了一派势力。这相当于将血狼帮独占的蛋糕割去一块,怎可能让他们忍气吞声了?若不是佣兵工会实力不弱,恐怕他们早就将其赶尽杀绝了。 虽然知道血狼帮的背后是臭名昭著的血狼团,更是清楚他们收来的钱财绝非干净东西,但这男人却并不在意他们是如何收敛而来的。那些普通人的性命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本来在教派之中,他们对于生命就并没有多少敬畏之心,更何况他本就是一个生性凉薄的男人,只在乎能否得到值得自己出手的财富,再用这些财富换取能使自己变强,地位提升的东西而已。 “想试我?我先试试你几斤几两!”男人也想起了刚才在约迈镇的广场之上,那佣兵工会雇来的家伙竟然敢于直接用飞刀攻向自己,此时也已想起当时怨恨,不禁冷哼一声。 右手轻挥,在他的身上溢散出一层灰绿色的魔力,但转瞬即逝,钻入了一只刚刚死去,尸首还算完整的红牙蚁中。不消半晌,这头明明已被开膛破肚,内脏都流了一地,明显是死的不能再死了的红牙蚁却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只是此时它的眼睛之中却没有生前的黄色光芒,而是隐隐约约燃烧着绿色的火焰,分外可怖。再摆一摆手,这只复生的红牙蚁也一摇一晃的冲向了辛尔。 “嗯?”辛尔又一次击碎一只红牙蚁的头颅,转过头余光却发现在队伍的另一侧,一只红牙蚁向自己冲来:“怎会在这里过来的,那边的人都是瞎的吗?”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 与其他红牙蚁相比,这只红牙蚁动作要僵硬的多,似乎肢体不协调,不受归一个大脑控制一般。辛尔本就善于观察,在墨的教导之下他更是始终保持思考的习惯,他也发现了这些红牙蚁的行走是用六只腿分为两组,每三条腿为一个三角形般交替行走,可以最大限度的保持身体的平衡,即使是在任何崎岖的地形也不会翻倒;但这只却不同,它像是猎豹奔跑一般前后腿成对往复,这也让它的身体有些一抖一抖,如同发条一般的行进着。 微微眯起眼睛,辛尔也看见了在这不一样的蚂蚁前来的方向不远处,那个神秘的黑袍人。虽然此时他也正在与红牙蚁战斗,好像与他并无干系,但辛尔却有种感觉,这只奇怪的红牙蚁就是他所搞出来的。 第一百零九章 幽心炎(上) 但无论如何,辛尔并不觉得这些不知所谓的东西能够伤害到他。左脚轻点,在地上挑起一根树枝,辛尔将魔力灌注入自己的右臂之中,将它像是飞刀一般射向那晃晃悠悠的红牙蚁。 虽说辛尔还不足二阶,不能让魔力离体,因此树枝在脱离身体之后就不过是一根普通的树枝,但他对于飞刀技艺的磨练和自己身体强度的锻炼,让即使一根随处可见的脆弱树枝也不可小觑。虽然用这样的东西攻击一阶五级以上的异能者的话就连他们护体的魔力都无法突破,但对付一只不过是一阶一级都不到的红牙蚁也是绰绰有余了。哪怕它的甲壳十分坚韧,但辛尔射出的树枝却还是正中它坚硬的颅顶,径直没入,几乎将它硕大的三角形头颅整个钉死在地面上。 而释放出这样的攻击之后,辛尔也发觉了一些不对劲。 即使红牙蚁的生命力非常顽强,被腰斩了之后还能挣扎一段时间,但控制整个身体的头部被刺穿,那就是无论如何也没活路可走的了。但这只奇怪的红牙蚁却不是如此,哪怕它的胸口已经爆裂开来,内脏和液体都流到了地面上,六条腿却依旧在剧烈的扑腾着,完全不像是即将死亡的样子,尤其是它眼睛之中的绿色火焰,更是丝毫没有暗淡趋势的熊熊燃烧。 辛尔略微皱了皱眉头。如果这只是一只普通的红牙蚁,按理来讲怎么都该死透了,但它却还在用拼命的挣扎告诉着自己它还有生命力。而类似的情况辛尔并不是没有见过,那就是不久前的另一个黑袍人,他同样可以将已死的生物重新召唤起来,让它们继续作战。难道这面前的家伙就是那个给了自己金甲地龙魔核的人吗? 辛尔十分清楚,自己还欠他一次人情。前几天因为吸收了地灵参的原因,辛尔的身体内魔力与灵魂力量强度无法对等,差点便将他辛辛苦苦花费了无数心血才建立起来的双循环打破,而他自己更是会身死道消。如果不是他送了自己一枚等阶层次和地灵参同一阶级的金甲地龙魔核,自己恐怕就危险了,任什么世所罕见的天赋也是白费,连带着墨叔亦会因为无所寄托而烟消云散。虽说自己在吸收魔核的时候危险到了极致,几次在生死边缘挣扎,但如果没有这枚魔核,那么就是十死无生,就连一点机会都没有了,说是欠了一次人情,实际上甚至可以说欠了一条命。辛尔并非是不知感恩的人,被上天如此冷面以待的他对任何恩情都牢记在心。 难道面前这人就是救自己一命的那个黑衣人吗?尤其是他们的能力如此类似的情况下。 虽说这些黑袍人个个都是用黑衣遮蔽面容,难辨雌雄,辛尔更是没有隔衣辨人的能力,但他却还是记得之前那人的一些体态。与面前这个黑袍人相比,他的身形更加纤细,没有这么高大,身上的气息也略有不同。更何况,虽然两人的能力有些相似,但是辛尔也发现了些许的差异端倪。之前的那头金甲地龙尸傀,虽然同样是由尸体复生而来的,但无论是动作还是身形都十分灵巧,与活着之时没太大区别,甚至还懂得一些生前的战斗技巧;但面前的这只红牙蚁,虽然生命力同样的难以磨灭,但动作却迟钝愚笨,毫无半点机灵可言。这究竟是因为两人的实力层次有别,还是因为金甲地龙与红牙蚁生前等阶云泥?即使辛尔不得而知,但他也能知道这两个黑袍人并非一人,也并非用了什么改换身行的方法了。 既然如此,辛尔就不用讲任何情分了。既然面前这男人出现在血狼帮的势力中,不管他究竟是属于血狼帮的,亦或是穆特在何处聘请雇佣而来,与血狼帮做帮手便是为虎作伥。 冷哼一声:“这样的东西,拿来丢人现眼吗?” 话音未落,辛尔右脚重重落下,将红牙蚁坚硬的头颅直接踩爆。哪怕它再如何生命力顽强,头颅被完全碾碎,也没法再挣扎下去了,终于缓缓的瘫软在地,第二次被彻底杀死了。 难道那黑衣人所谓的试探,就是这么低劣的方法吗?红牙蚁生前也不过是一阶一级不到的魔兽,甚至不是手持棍棒强壮成年男人的对手,而被复生起来则亦是动作愚笨,本就不强的战斗力更被削减了许多。即使是辛尔身边那些一阶六级的佣兵,都没法对他们造成丝毫的麻烦,更何况实际战力更强的辛尔呢?但看着自己所召唤出来的红牙蚁尸傀头颅被轰破,那黑袍人却并无任何惊讶之色,反而是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而下一秒,辛尔也发现了奇怪的事情。 红牙蚁的双眼本来是晶黄颜色,但被黑衣人控制之后就变为了幽绿颜色。此时的在它破碎成一滩令人作呕的糊涂东西之中,一团幽绿色的火焰也飘飞了出来,骤然钻入了另一头红牙蚁的尸体之中。而下一刻,那头被幽绿火焰附体的红牙蚁尸体也颤抖着再次站了起来。 “嗯?”辛尔略微皱了皱眉头:“再来多少也是没用的。” “这是…幽心炎?”墨惊讶道:“辛尔,那家伙是一名巫术学派的死灵巫师!” 听见自己没听过的名词,辛尔也有些惊讶:“那是什么?” “幽心炎是死灵巫术派系的专属魔法,通过将灵魂力量极度凝聚,来在神海之中产生的灵魂之火。”墨解释道:“幽心炎是一种操纵死灵生物的方法,通过赋予幽心炎,死灵巫师能够将尸体重生为尸傀,并且可以完全操纵它们。但这种做法有个坏处,那就是幽心炎是由灵魂力量凝聚而成的,与本人休戚相关,一旦幽心炎被破坏,那么本体不仅会收到不轻的反噬,也需要重新凝聚幽心炎。因此当死灵巫师的等阶提高,他们也会逐渐舍弃掉这种比较基础的修炼方法。” 辛尔连忙问道:“那用什么方法可以摧毁它呢?” “一般的物理方法肯定是不行的,魔力对于幽心炎也没什么破坏力,能够真正对它造成破坏的只有灵魂力量。”墨说道:“这也是死灵巫师的战斗方法之一,他们与异能者战斗的时候,根本不用担心幽心炎被破坏,可以源源不断的召唤尸傀,尤其是在这种尸体数量许多的情况。” “不过,虽然你是魔法师,但我却不建议你去尝试。”墨知道辛尔在想什么:“他能够凝聚并且使用幽心炎,说明至少已经是二阶的魔法使,真正的魔法师了,凭你不过是一阶四级的半吊子水平,还没法对抗,只是白白消耗灵魂力量罢了。” 第一百一十章 幽心炎(下) “不管他如何难缠,不也是只能召唤出红牙蚁尸傀这样的垃圾货色吗?”辛尔有些疑惑:“对付这种东西,我不需要费任何力气。” “别这么小看它,能够被死灵巫术派系的魔法师们研究沿用这么多年,必定是有它的精妙之处的。在有如此之多尸首的地方,他几乎不需要任何消耗,就能通过幽心炎召唤出源源不断的尸傀。并且如果你将尸傀杀死,幽心炎会继续附着在下一局尸体上,甚至还可以由一变二,由二变四,越打越多。”墨说道:“在坟地战场之处,就是死灵巫师们绝对的主场。” “如果这么说,那这东西不就是无解的吗?”辛尔有些疑惑:“不断的产生尸傀,怎么打也打不完,那岂不是太过无敌了?” “哪有你想的那么厉害。”墨笑道:“首先,幽心炎能控制的只有尸体,但并不是所有场合都是现在这样遍地尸首,在寻找不到尸体的地方,幽心炎的威力可就要大大的打上折扣,甚至全无用武之处了。其次,幽心炎召唤而来的尸傀受施法者和尸体两方面决定实力,一般来说都是要比施法者真实等阶弱上一些的。虽说它能够源源不断的召出尸傀,能够相当于一个较弱的助力,但对战局起不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只不过肯定比在其他地形强悍就是了。” 听见墨的话,辛尔也点了点头。这幽心炎的作用其实就是最起码让战场上存在一个己方的尸傀,虽然实力不怎么可怕,但是却相当于不死不灭,如果对手不断击杀尸傀还可以消耗他的力量,让尸傀的数量更多。既然如此,那我不管这只红牙蚁尸傀,不在它身上浪费太多精力,不就完事了吗?想到这里,他飞起一脚,直接将那头张牙舞爪的红牙蚁踢的远远飞去。 见到辛尔选择了可以说是最正确的处理方式,那黑袍人也不禁面色一沉。他见辛尔最开始直接选择击杀尸傀时还心中暗喜,因为如果这样重复下去,幽心炎便会开始分裂,很快就会将场上死去的数百只红牙蚁全部复生为听从自己差遣的尸傀军队,到了那时候,哪怕他再有能耐也得喝上一壶。但他现在却把自己的尸傀踢走,本就动作笨拙无比的红牙蚁远远飞走,再一摇一晃的赶回来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更何况即便费尽力气回来,他也只需要再来一脚,就会前功尽弃。尸傀引以为傲的生命力反而变成了缺点,这样的攻击根本没法伤害到它,但也没法让幽心炎扩散。 “混账东西,见识还不少,竟连我的幽心炎弱点都知道。”黑袍人暗骂一声:“如果是换作那些蠢笨的佣兵,我现在就要你们好看。” 确实,如果不是墨的提点,辛尔也想不到这东西竟然不怕杀,而是怕这种有力使不出的软处理。即便他将那红牙蚁杀死几次之后能够发现的了,但到那时候可就是有近十只尸傀了,即便是他也会感到有些棘手,毕竟这东西的集体力量是十分可怕的。若要是换了那些没什么脑子,只知道挥刀砍杀的佣兵们,恐怕直到被红牙蚁尸傀的浪潮淹没,都不一定看得出什么端倪。 恨恨的骂了一声,虽然死灵巫术中有不少操纵尸傀强行攻击甚至自爆的手段,但显然现在不是一个好时机。明面上两方势力还是合作关系,如果用什么太过显眼的手段,被佣兵工会的人发现,那当初和穆特约定的计划就无从下手了。正因如此,哪怕他十分想让这狂妄的家伙收敛嚣张气焰,但也不得不暂时忍耐。 冷哼了一声,在那头被踢飞到战场另一端的红牙蚁尸傀身上,一团幽绿色的火焰被他吸摄而回。而失去了控制的红牙蚁尸傀也轰然倒地,再次变成了一具尸体。 “呼,好险。墨叔,多亏有你。” 辛尔见他将幽心炎收回,转头去对付那些漏网之鱼的红牙蚁了,也稍微松了一口气。这毕竟是他面对的第一个死灵巫师,魔法师千奇百怪的能力和扭曲规则常识的魔法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果不是墨见多识广,恐怕自己还真要费一番手脚了。 “你小子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墨笑道:“我对魔法其实了解不多,以后如果你要与真正强大的魔法师战斗之时,就要完全依赖你自己了。毕竟你才是魔法师,能够了解魔法的神秘与伟大的人并不是我。” 辛尔也点了点头,见识到了魔法师的作战方式,也让他不禁对这可以掌控支配一切的职业的好奇心更加深了。墨叔说得对,既然自己得天独厚,既是魔法师又是异能者,那么就绝对不能浪费这难得的天赋。魔法师的千变万化和异能者的简单有效,如果被自己完美的结合起来,那么就能让威力倍增,一想到这里他恨不得飞到那些大城市的图书馆里,好好的钻研魔法了。 就在辛尔与这黑袍人明争暗斗的时候,红牙蚁的浪潮也几乎到达尽头了。 虽然红牙蚁群是这威姆斯山脉里任何魔兽都畏惧的势力,但与佣兵工会和血狼帮集结所有精锐和精良装备的众人相比还不够格,更不用说舒尔特采用了正确的战法,让视野中铺天盖地的红牙蚁实际上只有正面一部分与众人相抗,而大部分也被实力最强的几人毫发无损的解决了。即使红牙蚁全部被红牙蚁后,一只二阶初期的魔兽控制着,但它的智慧显然还不够与久经沙场的舒尔特等人媲美,因此哪怕红牙蚁群丢下了上千只蚂蚁的尸体,也没法杀死他们中的一人。 很快,当舒尔特等人再次催动异能,将前方的红牙蚁全部炸成粉碎的时候,前方视野中也终于没有红牙蚁再来骚扰了。见到三角战阵的箭头已经冲出蚁群,两方首脑连忙下令收紧队伍前冲,他们也终于冲出了这片能将任何生灵完全吞噬的死亡地带。而红牙蚁的个体是几乎没有感情与智慧的,在蚁后收到阵亡上千只红牙蚁的信息之后下令让它们避开这些瘟神后,红牙蚁群也便没有合围包抄过来,而是继续扫荡其他来不及躲避的生物,渐渐离开了。当他们看见铺天盖地的红潮在视野的尽头慢慢隐入山脉的黑影之中,也终于能够松下一口气。 “会长,好威风啊。”穆特将异能收回。 诚然,穆特的实力等阶本就略逊于舒尔特一筹,再加上他没有炼金武器傍身,与手持与自己完全契合斩云的舒尔特相比,两人的战绩就要差出许多了。这一战舒尔特一人,就要比穆特和胡德二人加起来斩杀的红牙蚁还要更多,而这样的大战之后他竟然也没太多的消耗,依旧气息平稳悠长。 见到穆特如此说话,舒尔特也并未如何回敬,但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哪怕他与穆特不对付许久,也为出什么言语,仅仅是略微对看过来的辛尔点了点头。 而见到满地破碎的尸骸,大部分都是被锋锐利刃一分为二,辛尔也不禁心中一惊。舒尔特竟有如此之强吗?不需要如何查数,仅仅略微估计,他一人就斩杀了数百的红牙蚁,哪怕这些都是最弱小的魔兽,但这般战绩还是有些可怖了,一柄称手的炼金武器,竟然能够将实力提升这么多吗? 第一百一十一章 前往冰岩窟 见到舒尔特如此高傲,穆特也并未表示什么。仅仅是摆摆手,示意队伍继续前行。 “老大,我们就这么让那家伙抖威风?”胡德在他身边有些不甘的说道:“要知道,你可是…” “闭嘴!”穆特冷哼一声,让胡德连忙噤声:“他能威风多久?不过是对付一些红牙蚁,都要耗费这么多魔力,他愿意抖就让他抖好了。用不了多久,他佣兵工会这么多年在我们这里拿走的,我要他连本带利全部吐出来!” 瞥了一眼自己的手下,见他们眼中有些对舒尔特可怕实力的惊惧之色,穆特也是十分不屑。这些没用的蠢才,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当初自己在血狼团里时哪会有这样的软蛋?他知道手下这些人,有相当一部分参加这次任务是为了日后加入血狼团的投名状,但这样的懦弱废物,就连自己这关都过不了,日后上了山也活不了多久。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舒尔特,就把他们给震慑住了,看来这血狼帮也到了除瘀血的时候了。 至于那舒尔特…就让他再威风一阵吧。难道他真的以为仗着一柄斩云,就能在这威姆斯山脉所向披靡吗?穆特绝不是一个如何大度的人,他一向不喜欢忍气吞声,畏首畏尾,更不用提他和舒尔特积怨已久了。而一头恶狼,也只有在暴起杀人之前,才会如此隐忍,直到要将敌人喉管咬断的那一刻。 而在另一边,佣兵工会的众人却不知道血狼帮的人在如何盘算。 “那穆特请来的帮手是一个魔法师,并且是一个死灵派系的死灵巫师。”飞掠到舒尔特身边,辛尔淡淡说道。 听见辛尔的话,舒尔特也不禁一惊。 魔法师? 要知道在黑暗教廷,魔法师的待遇与异能者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同样是二阶,魔法师可以享受皇室的优厚俸禄,即使他们不为国家出力也是如此,而异能者虽然同样能够领到薪酬,但却要少的多了,仅仅只有象征意义。而在地位之上更是如此,无论在何处魔法师都更为尊贵,而异能者则是远远不如,尤其是他们这样一阶二阶实力的,可能在小地方可以叱咤风云,一旦去了那些大王国甚至帝国,就不过是最底层的了。而魔法师则不同,哪怕只有二阶实力,即使在萨蒂奇帝国也会受人尊敬,地位上甚至可以与三阶的异能者等同。除非到了绝强实力,能够开宗立派,或是在大势力作为供奉,亦或是在教廷或是王室乃至帝国之中谋得一官半职,否则异能者的地位便是没法与魔法师相比的。 这样的原因有很多。 第一个,就是培养一个魔法师的耗费与培养一个异能者可谓是天上地下。异能者从九岁觉醒魔力,到修炼出异能成为真正的异能者,并不需要什么资源,可能仅仅是当初为他觉醒魔力的那个教士指导他一些修炼推行魔力之法,便能够修炼到二阶。而在此之后,异能者则没有太多去往学校的必要,大多数异能者尤其是平民家庭,都会选择为孩子寻找一个老师,或是把他送往什么势力之中,仅此而已。除非是那些天赋异禀,刚一觉醒就知道未来必有成就的异能者,否则大多数都不会惊动高层。 但魔法师却远不是那么简单的。在得知一个孩子有魔法师天赋,未来有可能至少成为二阶的魔法师后,教士就会上报教廷和帝国,指引这个孩子前往专门的学院。因为魔法师是没法自学成才的,他们在成长途中要耗费无比大量的财富,学习背诵的典籍,上古流传下来的咒语,练习施法的宝石,各种布置法阵的珍惜材料,名贵的法袍和法杖...这些东西都不是不进入学院就能获取的,尤其是各种没有名师指点就不能知晓的细枝末节。普通家庭没法承受这样的高昂花费,就由帝国来负担,唯一的要求就是未来战时需要魔法师的效力,但帝国同时也会赋予相应的地位和勋爵。在这一点上,异能者就已经没法与魔法师相比拟了。 而第二点,就是魔法师在上古时期积累下来的荣誉。 虽然说实力达到了一定阶层,异能者的实力亦是无比可怖,他们的异能同样有着魔法没法做到的能力,但在战争之中,魔法师才是更为重要的一环。从上古时期到现在,大大小小无数战争,魔法师们所达成的成就和破坏,是异能者没法比拟的。更不用提与异能者相比,魔法师们有自己的组织,四大学派十二派系从上古流传下来,这让他们背后有着底气和靠山,这些原因才让魔法师的地位比异能者高出许多了。 正因为上述这些,舒尔特才会如此惊讶。哪怕他得知穆特请来了一个二阶中期,比自己还要强的异能者都不会如此,但魔法师却不同,就算他仅有二阶一级实力,地位就已经远远不是自己这些佣兵能够比拟的了,即使自己这个佣兵工会的会长也不行。这般角色,在科尔思国中都会有些地位,怎能是穆特这样区区一个来路不干不净的血狼帮帮主能够请动的呢? “竟然连魔法师都能请来…穆特这混蛋,还真有能量啊。”舒尔特暗骂一声:“先生,我们该怎么办了?” 辛尔也有些无语,难道我就知道了吗?但这种时候他当然不能这么说:“有什么好担心的?一个魔法师而已,做你该做的事就完了。” 辛尔这话,本意是让舒尔特别顾忌魔法师的地位,但在他耳中听来却不是这个意思。 在舒尔特眼里,辛尔乃是瀚海王室的人,即便是一个魔法师,又怎么可能和瀚海王室相比呢?难道先生的意思是让我放手而为,就算将那神秘魔法师斩杀,惹来什么麻烦,也由他摆平吗?一定是了,不然他为何要说“做你该做的事情”?想到这里,舒尔特也不禁对辛尔有些感激。如果不是他地位如此尊崇,真要是自己这个无权无势的佣兵会长来面对一名魔法师,那么难免会束手束脚。 “如果日后你们见到一些被他召唤而来的尸傀,眼睛里冒着幽绿色光芒,不要将那些尸傀破坏。”辛尔不知道舒尔特竟然如此大胆,自顾自的提醒道:“具体原因我不与你讲了,你只需知道破坏了他的尸傀,反而顺他心意。” 听到辛尔的话,舒尔特更是一惊,尤其是当他听到尸傀之时。而这时他也想起辛尔与他说过,那人乃是死灵巫师的话,连忙点头:“受教了。” “你与你的手下吩咐下去,不要让血狼帮的人知道。”辛尔提醒道。 “这个自然,先生放心。”舒尔特有些感激:“若不是先生在此,恐怕我们就麻烦了。光凭我手下这些弟兄,还不是一个二阶魔法师的对手。” 听见舒尔特感激的话,辛尔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自己不过一阶四级实力,真要论起魔力等阶,不谈论真实实力,恐怕在场这些人之中自己能排倒数第一。只不过这种时候辛尔当然不会说出来,更何况他乃是假借身份,因此也声音沙哑的微微应承,并未多说什么。 各怀心思,两方人马也飞速向最终的目的冰岩窟赶往。 在这之后,路上便太平的多了。也不知是红牙蚁潮出动让魔兽纷纷退避,亦或是接近了冰岩窟这无比危险之地,路上他们就连魔兽的踪迹都没有见过,树木草丛并无踩踏迹象和魔兽气味,显然这里已经不属于任何魔兽领地。 第一百一十二章 人为财死(上) 一边向威姆斯山脉的核心处跃进,辛尔一边观察着路上的状况。 这里已经是威姆斯山脉的最核心之处了,如果按照外围魔兽的分布规律来讲,这里应该是潜藏着整个山脉最危险,最可怕的魔兽才对。但现在辛尔却看不见任何魔兽在这里盘踞的痕迹,杂草完好无损,土质松软的地面也没有任何东西踩踏过的迹象。更加奇妙的是这里到处都生长着魔力药材,虽然都不是什么稀有的物种,大部分都是仅仅只有一阶最低级,但数量如此之多还是相当于一笔不菲的收益。即使这些佣兵和盗匪都是些粗鄙的家伙,根本不懂得如何保存药材,怎样能够最大限度留存药效,但他们还是知道这些东西等于白花花的银币和亮闪闪的金币。在飞掠过去的路程中,他们也粗暴的将药材的根茎直接从地里带着新鲜的泥土扯出,有收纳戒指的扔进收纳戒指中,没有收纳戒指的也不顾上面的灰土露珠会不会沾污衣物,直接塞进自己的衣襟之内。有经验的采药人知道不能焚林而猎,涸泽而渔,都会将药材的根部或种子留下,在这天地之力聚集的地方可能几十年便又会生长而出;但这些佣兵哪有那么多顾忌?不给你斩草除根已算是侥幸了。一时间在这片散发着异香的药田之中枝叶横飞,不知道多少药材被直接从地里扯断。 而见到如此一片混乱迹象,虽然舒尔特、穆特他们这些二阶强者不为所动,但都没有出言禁止手下收集药材。他们十分清楚,不给马儿草,怎么能让马儿跑?既然还未到冰岩窟,那么多少也得给手下一些好处,更何况他们两方势力还在互相忌惮。如今的形势越来越严峻,无论是血狼帮还是佣兵工会,都在尽可能的争抢可用的有生力量,如果现在他们中的谁禁止手下去吃这嘴边的肥肉,让他们只能眼馋的看着另一方势力的人马,那么对士气人心也是不小的打击。无论是佣兵,还是盗匪,说到底都是一帮为了利益的家伙,怎可能光凭借什么人格魅力就将他们聚拢在自己麾下?正因如此,即使他们知道放任手下可能多少会有些风险,但这莫须有的风险却不能敌过断人财路对人望的损缺。 虽然看起来这里简直就是洞天福地,但辛尔却没有被这些花里胡哨种类繁多的药材迷惑,因为他明白,事出反常必有妖。为什么这里会聚集有如此之多的魔力药材?原因很简单,首先就是这里的天地魔力浓厚,才会催生出这么多生长需要吸收天地精华的药物;其次就是这里没有魔兽和人类敢于进入。魔兽虽然没有人类的智慧,但它们对魔力药材这类能够使自身变强的灵物更为敏感,可怕体魄也让它们丝毫不用像人类一样顾忌能否吸收药力,只需要吞咽下去身体就会自行吸收其中的精华,因此只要这里有魔兽居住,那么是断不可能生长如此之多完好的药材的。至于人类则更不必说,哪怕是粗野的佣兵和盗匪,都知道魔力药材的珍贵,更不用说那些经验丰富的猎人和山客了。如果他们敢于前来,早就将这些药材收走了,哪里会留在此处? 辛尔也是十分清楚,威姆斯山脉虽然不是什么大地方,没有三阶四阶甚至更高等级的可怕魔兽,但二阶魔兽也足以在这里称雄一方了。可即便是威姆斯山脉中的那些强大魔兽,也不敢进入占据这片生长着无数对修行十分有裨益药材的核心区域,是因为什么?即使还不明白在水面之下潜藏着的东西,但辛尔也能多少估摸到,那绝对不是一个好相与的家伙了。 “嘶,我怎觉得身子上有些发凉啊?” 正在收割着药草,突然一个佣兵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连忙搓了搓自己裸露在外的手臂,骂骂咧咧的说了一句。 “还不是你女人玩的太多,身子骨已经发虚了。”在他身旁的另一个佣兵看他呲牙咧嘴的样子,笑骂道。 “放屁,你当老子是你?”回骂一句,但那佣兵却万分惊诧的发现,自己的睫毛之上竟然一片晶蓝颜色,不知道何时就连眉毛都结上霜雪了。而这仅仅是个开端,他身上的毛发末节之处迅速的覆盖起淡蓝色的冰晶,就连一头头发都被冻的板结在一起。 “奇怪,这天气也不冷啊?”见到他竟被冻成这副模样,在他身旁的那人也是奇怪的伸出手,却发现自己的皮肤亦是有些冰蓝颜色,只是没有他那么可怖严重罢了。 “停!” 见到这样惊人场景,舒尔特连忙截停人马,飞掠到那人身前:“你怎样了?” “会长,我…” 话还未说完,那佣兵的两片嘴唇便被冻的黏连在一起,就连张嘴都无法做到,冰晶更是已经蔓延到他整张面孔,将他的肌肉冻的僵硬无比,就连瞳孔都因为肌肉的僵直而只能傻愣愣的看着前方。裸露在外的皮肤刚才还是有血肉的人色,现在就已变为了淡蓝颜色,就好似皮肤下面血液也被冰冻一般。 “混蛋!”舒尔特见他几乎整个人都要被冰壳覆盖,活生生冻死过去,怒骂一声,直接伸出手击在他胸膛之上,将自己浑厚的魔力注入进去。 而魔力刚刚注入他的身体,舒尔特亦是面色大变。正常人的体内有气血流动,才能维持生命正常运转,但这佣兵的体内一切已被这不知从何而来的寒潮完全冻结,就连血液和魔力之中都结着冰碴,显然是活不了了。而这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可怕冰寒力量察觉到舒尔特的魔力,更是反卷而上,舒尔特仅仅是微微触及便已感觉到自己的魔力快要被它冻结,因此只能将魔力急速的收回。即便如此,他的魔力也有一部分沾染上了那冰蓝颜色,不得不被舍弃才免得引火烧身。 果然,下一刻那佣兵便被冻成了一根冰柱,连带着他身上的铠甲和武器一起僵死,一头栽倒在地面。在他的尸体脸上还凝固着畏惧和惊恐的神情,分外可怖。 而见到这突如其来的可怖景象,其余人也是惊叫出声。兔死狐悲,哪怕血狼帮的人与佣兵工会一向不对付,此刻毕竟是合作关系,因此也是有些面露惊慌。 “把药草扔掉!”辛尔见自己和舒尔特,穆特这些未摘取草药的人都毫发无损,立刻便知道了这草药乃是陷阱,大叫出声。怪不得从未有人或魔兽摘取药材,原来竟然是杀人的东西! 听见辛尔的话,在场的佣兵和盗匪们也多少反应过来了。他们之中,那些摘取的多的已经几乎化为冰人,手慢的反而是福,仅仅有些彻骨寒意罢了,还未有生命之危。即使万般不情愿放弃这些珍贵药材,但什么东西也不可能比小命重要,因此便只能忍痛割舍,连忙从怀里将药材掏出丢下。 只是他们动作再快,也有不少人因为摘取了太多药材而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像是第一人一般直接冻成了一根冰柱,毫无生命气息的栽倒在地。那些少的人还稍好一些,将药材丢下之后明显感觉在骨髓和血管中流淌的寒意消散而去了,虽然还是因为寒冷而浑身颤抖,但终究是保下了性命,瘫倒在地,劫后余生的大喘气着。一时间,刚才还装备精良,气势汹汹的一众人马竟是十去一二,足有六七个人活活冻死,剩下的也短时间内失去了斗志。 而看到这一幕萎靡景象,穆特的脸色也有些难看,因为这六七个人中有一多半都是他血狼帮手下。这些人可都是精锐战力,少了一个在一会的探索中就少了一分把握。 第一百一十三章 人为财死(下) 没能将那人救下,舒尔特将双手收回,他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死去的这些人他虽然不是十分熟悉,但也是佣兵中的佼佼者,自己也有些多少面熟,竟然就因为一时贪念,还未进入冰岩窟就已不明不白的失去了性命。 略微清点了人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血狼帮的人对财物更加贪婪,他们收敛药材的速度明显比佣兵工会的人马快,因此损伤也是更重。虽然死去的不多,但大多都跌倒在地哀嚎,显然受伤不浅,就连内脏都多少有些伤势了。 “没出息的东西!”见到自己手下竟然尽皆躺倒在地,哀嚎连连,穆特的面色更是阴沉如水。一脚将一座已经成为冰雕,还保留着生前惊恐面容的尸体踢碎,炸成一片红色的冰屑,穆特怒骂道:“让你们贪,都给老子滚起来!” 虽然因为经脉被寒流冻伤,而一个个的受伤不浅,体内更是疼痛难忍,但他们却更清楚老大的脾气如何。穆特本就是残暴嗜杀的脾性,土匪出身的他无论对待任何人都绝不手软,如果逆了他的心意,那么即便是自己人马他也会不留情的下手。因此,哪怕他们经脉之中犹如刀割针扎,但还是强撑着挣扎起来,用武器支撑身形才勉强没有倾倒。 与血狼帮的残兵败将相比,佣兵工会要稍好一些。相对而言收集的药材没那么多,让他们伤势也略微轻一些,只是他们身上还都覆盖着厚重的铠甲,此时本来十分轻松就能负担的铠甲重若千钧,让他们虽然还能保持部分战斗力,但却也是一个个的东倒西歪。 看着这些本来兵强马壮,现在却狼藉一片的景象,仅仅是利用了人的贪念,这陷阱就让两方的几十个好手失去了一半的战斗力,这让舒尔特不禁轻叹一声。看了一眼在身边的辛尔,舒尔特问道:“先生,我们还要前进吗?” 辛尔眉头微皱:“能够设计出这样陷阱,想必绝非是天然所成,而是人力所为了。这也就是说明这冰岩窟之中可能潜藏有什么先辈所留宝藏亦或真传,必定珍贵无比。只是此时人困马乏,贸然前行太过危险…” “既然如此,那就先行歇息吧。”舒尔特点了点头。 “不行!”而听到舒尔特的话,穆特则是怒道:“这日子是推断而来的一年之内阳光最盛之日,即将到达正午,日头最大,最能将冰岩窟的迷场削弱,如果错过这时间,难道你想等到明年的这时候?” “穆特,我佣兵工会的人不会进去白白送死!”舒尔特也是冷哼一声:“这样状态,如果真遇见什么危机,就连跑都没得跑!” “在此处耽误一些无用的时间,若是过了时候,迷场只会更加危险,到了那时候你再修整的如何齐备也是没有半点用处!”穆特怒道:“舒尔特,你率众来到此处,就为了灰溜溜回去吗?如果你真无所谓,那么来都不应该来!” 听见穆特的话,舒尔特虽然面色不定,隐隐含怒,但却也清楚他所说不无道理。虽然自己不会让手下兄弟白白丧命,但如果真的就这么离去,放任穆特探索冰岩窟,哪怕他们也是状态残殇,人马虺隤,但即便有一丝可能性让他们获取了冰岩窟中的密藏,佣兵工会也要寝食难安了,尤其是辛尔刚与他说过里面很有可能藏有先辈遗留的情况下更是如此。 “就算如此,也得少做歇息。”舒尔特沉声道:“我只能让步到此了。” 而胡德见到血狼帮手下俱都是面无人色,比佣兵工会人马还要惨淡,也说道:“老大,现在俱正午还有约莫半个时辰,不如略微喘息一下吧。” 虽然心底为自己手下的废物而满腔怒火,但就凭自己一人也肯定没法探索冰岩窟,因此穆特也是怒哼一声,让他们都是心头一震,才在树边盘膝坐下。而见到自己老大都在阴凉处歇息了,血狼帮的人也是一个个的跌坐在地,舒缓着疼痛的经脉和血管。 舒尔特也是摆摆手,示意手下赶紧做功调整,调理伤势,之后也是与辛尔做到树荫下:“先生,你怎么看?” 辛尔回道:“随机应变。” 这四个字噎的舒尔特一愣,也只得苦笑道:“先生是不是还不清楚冰岩窟的状况?这几个月我们没少打探情报,趁这时候给先生讲讲吧。” “虽然我们没少耗费钱财,但是曾经进过冰岩窟的人实在太少了,能活着出来的更是寥寥可数,尤其是那些上了岁数的老猎人老山客,更是对冰岩窟闭口不谈。”舒尔特轻叹一声:“关于这片洞口的陷阱药田,便从无一人曾与我们说过,看来是贪心采药的都没命将这情报带出来了,有命出来的也可能是没有经过这边入口。” “不过对于覆盖着冰岩窟入口的迷场,我们还是稍微有一点了解的。”舒尔特娓娓道来:“据我们收集的情报,可以知道迷场应该是一片具有迷惑人心智效果的区域,十分可怕,只要进入其中就会迷失自我。那些山客说迷场是天神留下封印恶魔的,但我们推断应该是先人留下具有迷惑的效果的上古魔法阵。” “魔法阵?”辛尔皱起了眉头:“脱离了魔法师供给魔力,魔法阵怎么可能自主运行?” “我们也不清楚,只能猜测是古代的技法现在失传了。”舒尔特苦笑道:“我们这些人中没有魔法师,对这些东西更是一知半解,全凭猜测,有什么错误还请先生莫怪。” “墨叔,古代的魔法阵可以自主运行吗?”辛尔在神海中问道。 “…记不得了。”墨回答道:“我本来就并非魔法师,更何况我的记忆已经缺失大半,已没有印象了。” 就连墨叔都不清楚,辛尔虽然有着万千疑惑,但却也只能作罢,继续问道:“穆特所说的阳光能够削减迷场,是真的吗?” “应该不假。”舒尔特回答道:“他们所说,在正午之时迷场雾气稀薄些微,能够勉强看见其中有一个若隐若现的洞口,并且曾经进入迷场还恰巧捡回一条命的人,也都是赶巧中午误入的,才能够保有些许神智。而今日乃是一年之中日头最盛的一天,想必阳光能够让迷场的效力更下降一些。” 听见舒尔特说了这许多,辛尔也不禁有些咋舌。虽然看似有用的东西不少,但是大部分不是靠蒙就是靠猜,并且还是来自于一些不清楚是不是招摇撞骗的家伙口中,有用的东西太少了,看来可能唯一有些用处的就是正午之时,迷场最弱了。 想到这里,辛尔亦是有些苦笑。他原以为这次行动,最为危险的乃是血狼帮的混蛋们的背后捅刀子,但是见到了仅仅是摘取一些药草就能将人性命夺走的药田,他才发现这冰岩窟的危机更加可怕。最起码血狼帮的实力都摆在明面上,正所谓未知的东西才是最恐怖的,他们就连冰岩窟入口的迷场都未进入,就已经折损了十之一二的人手,如果不能万分小心,而是胡乱闯入,恐怕连冰岩窟都进不去就要死伤殆尽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迷场(一) 已经被这冰岩窟之外的药田给了一个大大的下马威,本来还有些懈怠之意的佣兵和帮众们也收敛了心思。哪怕是还未进入迷场,仅仅是一片药田就已经如此危险,死去队友的前车之鉴还摆在那里,让他们也不禁有些唇亡齿寒,一个个的都是抓紧一切时间恢复力量,疗愈伤势。 虽然仅仅只有半个时辰,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恢复到完全状态了,但运功调息之后,也能勉强让被冻伤的经脉略微恢复。佣兵工会之中受伤较轻的已有九成状态,受伤稍微重些的也有七成左右;至于血狼帮就没那么好运了,有些伤势不轻的只能堪堪维持五成力量,本来一阶六级的佣兵只剩下一阶四级出头了,实力大打折扣。本来血狼帮的人马更为精锐强悍,但现在两方势力经过削弱之后,竟是佣兵工会的力量隐隐占了上风。 太阳在树木斑驳的叶中缓缓向天空的中央移动,舒尔特猛然睁开了眼睛,两道精光在他的双眼中射出。 已是正午之时了,本就没有收到任何伤害,仅仅是为了斩杀红牙蚁和帮助手下耗费了一些魔力,经过了半个时辰,舒尔特也已经恢复到了最佳状态。在他身边调息的辛尔同样如此,与舒尔特相比他的消耗还要更小的多,因此早已精神平定,在微眯眼睛思考着了。 略微撇了撇血狼帮的众人,辛尔也发现穆特早就已经不耐烦了。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背着手在人群中央踱步,那袭血红色的大氅也在他身后飒飒的抖动,宛如一面猩红的旗帜。 “先生,你恢复的如何了?”舒尔特问道, “我并无什么消耗。”辛尔淡淡说道。 舒尔特环视了一圈自己手下的佣兵们,发现他们的气息与刚才因为受伤而杂乱微弱已经不同,已经因为休整调息而恢复平稳了,即便那些伤势较重的也已经恢复了一些战斗力,不再是累赘了。 见到手下恢复的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快,舒尔特也微微点了点头:“穆特,准备出发吧。” 听见舒尔特如此说话,穆特也回过头去看了看自己的手下帮众。与佣兵工会的人相比,血狼帮的人就要惨淡的多了,一部分人还面带浅蓝颜色,显然之前那药材所带来的寒毒还未完全祛除。见到手下如此没用,穆特更是怒火丛生,怒喝一声:“起来!” 虽然体内经脉依旧隐隐作痛,但他们也是清楚穆特什么脾气,因此也不得不强打精神站立起来。虽说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修整,无论如何也要比刚才稍好一些了,但他们却还是双腿有些发抖,冰冷的感觉依旧让他们骨髓中隐隐刺痛。 见到与佣兵工会还能维持阵仗相比,自己的手下如此不堪,穆特的面色也是更加阴沉几分。如果不是他还需要这些家伙的实力,他早就…想到这里,他也是冷哼一声。 在他身边,见到东倒西歪的血狼帮帮众,那神秘的黑袍人也是有些不屑,毫不留情面的讥讽道:“不过一群乌合之众。” 听见黑袍人如此尖锐讥讽,穆特的上嘴唇也是微微一跳,显然已经忿怒到了极致。但下一刻,他却未将这满腔的怒火宣泄,而是淡淡说道:“让先生见笑了,乡野俗夫,终究是上不了筵席的狗肉罢了。” 而胡德见到穆特如此说话,也是不禁有些咋舌。他与穆特共事多年,深深清楚穆特绝不是肯吃亏的脾性,若不是知道这黑袍人背后势力可怕,不是一个区区血狼帮领袖就能够冒犯,穆特是定然不会如此好颜好色的。 虽然是盗匪出身,生性残暴,但穆特对局势却更是把握的十分清楚,不然也不能从一个被拉尔森剿灭了的盗匪团首领混成了血狼团的三当家,他十分明白哪些人是可以随意欺辱,哪些人是绝不能招惹的。因此即便这黑袍人丝毫不客气,但穆特也没有任何不满情绪流露出来。 在一旁的舒尔特与辛尔也是冷眼看着这一幕,对血狼帮之人的生性凉薄,还有见人下菜碟做法甚是不屑。要知道,对待自己跟随多年的手下,穆特甚至都能做出直接踢碎手下未寒尸骨这样令人憎恶的事情来,但面对那黑袍人却是点头哈腰,不可谓不是两面三刀的混账东西,心里对他的戒备和提防亦是更深了一分。 “血狼帮的混蛋…毫无任何情义,只有利益可讲。”辛尔暗自冷哼一声:“真是让我见识世间丑恶,哪怕我再如何心灰意冷,也绝不会做出这般事情来。” 略微整顿了阵仗,两方人马也重新集结,向最终的目的地,冰岩窟进发。佣兵工会的人马已是恢复的七七八八,而血狼帮纵然状态不佳,但奈何穆特淫威,因此也不得不强打精神赶路。 而这次无论是两方势力的任何人,都是提心吊胆,生怕自己有什么出格动作惹来祸端。再向山脉深处行了一段距离,他们也明显感觉到空气中的冰冷感觉了。明明现在还并非天气寒冷的时节,此时更是正午,一天之内阳光最烈的时候,怎会觉得突然寒冷呢?看来只可能是那冰岩窟之中有什么东西溢散,才让这一片天地温度如此之低。 “这一片地带,就连草木都看不见踪迹了。”辛尔观察的更是仔细,暗自心惊道:“真是可怕,就连石土之上都结着深蓝冰花,看来越接近那地方,危险就越是放大。” 他所说的不假,本来路上还能看见许多绿色,但随着部队渐渐深入,绿色便逐渐消失,直到现在就连一片叶,一株草都是无法得见,视野中所能看到的就只有光秃秃不知道枯死了多少时日的黄褐色树干。而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路边那些石头之上更是隐隐能看见蓝色,直透入内部,分外奇特。 “呼…” 舒尔特长出一口气,就算是他也能感觉到有些寒冷,更不用提他手下那些实力远不及他的佣兵们了,更何况他们所穿的铠甲虽然精良,但却是金属所铸,根本没法保留温度,反而是让铁片如同冰晶一般寒冷逼人,直刺骨髓,就连呼吸中都带着深邃的白色水雾。至于血狼帮的那些家伙,他们的实力恢复的更加不如,因此以他们这还未完全复原的力量面对透骨的寒意,也没能起到什么保护作用。虽然能够坚持行进,但却渐渐觉得四肢有些僵硬难行。 幸好,这段路程并没有太过漫长,在因为逐渐浓重的寒意而失去战力之前,他们也最终到达了目的地之前。 而刚刚一见到面前的东西,辛尔便立刻清楚,为什么覆盖着冰岩窟的保护法阵被老猎人和山客称作迷场了。因为在前方一片区域,有着一团巨大,凝而不散的朦胧雾气,将所有去路完全笼罩覆盖,几乎看不清任何路口,即便是有什么陷阱断崖也是难以分辨。更何况,这雾气绝非简单的遮蔽视野作用,更能迷惑人的心智,让人根本分辨不出哪里是出口去处,不断的原地打转,活生生的累死在里面。 “穆特说的确实不假,这雾气已被阳光削弱了一些。我们收集来的情报所说,其他时候迷场雾气完全是乳白颜色,简直就是伸手不见五指,今次能略微看见一点虚实已算是不错的了。”舒尔特虽然如此说道,但依旧面容严肃,显然就要这么钻入危机四伏的迷场对他来说亦不是简单事情。 第一百一十五章 迷场(二) “平时还要比现在更浓吗?”辛尔不禁一惊。现在的雾气已经很遮蔽视野了,几乎能够算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如果平日还要更加浓厚,那么恐怕已经能够直接沾湿衣物了。 两方人马停下,佣兵工会和血狼帮的人看到这般景象,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们大多是二三十岁的年纪,正是血气方刚,天不怕地不怕的时候,虽然平时有些人曾在那些年长的佣兵那里听说过冰岩窟的传说,也大概知道那里绝不是一个可以来去自如的地方,但他们也多半感到不屑,只觉得这些老到昏头的家伙太过胆小如鼠了。而现在他们亲眼得见这般恢宏神秘场景,再加上刚才已被那药田来了一个下马威,此时也终于收敛了轻视心思。 “穆特,难道我们就这么进去吗?”舒尔特皱眉道:“虽然迷场确实被削弱了些不假,但我们都不清楚里面状况如何,有多少危险陷阱,胡乱闯入只怕是要葬身于此,全军覆没了。” “难道机遇是凭空得来的吗?”穆特不屑的反问道。 “我不会因为一些无谓的事情,将我手下的兄弟们生命白白送出去。”舒尔特淡淡说道。 “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了。”胡德也冷哼一声:“日头最大的时候只有一个时辰左右,如果延误了时间,谁来负责?” 见到两方首脑唇枪舌剑,血狼帮的人马脸上颜色也是微微变化。在刚才药田之处,穆特便已强迫他们前行,不顾他们身体如何情况,现在又是如此,舒尔特体恤手下,不愿让他们白白耗费生命,与穆特残暴相对比反差甚是强烈。虽然平日里血狼帮的待遇不错,能挣到不少快钱,但无论什么东西都没法跟小命相比,因此一时间血狼帮的人心竟是有些摇动。 “会长,我有个主意。”正在两方相持的时候,科勒突然说道。 “哦?”舒尔特有些好笑:“你有什么主意?” 科勒在舒尔特耳边耳语几句,舒尔特虽然有些失笑,但却抬起头来:“好,你还真有鬼点子。” “穆特,既然都不清楚其中虚实,那么就你我二人进去其中先一探究竟,略微知道其中深浅,再让手下弟兄们一起进入。”舒尔特说道。 知道舒尔特是个谨慎角色,即便用任何激将法,想让他贸然行事也是绝无可能,穆特虽然眼中光芒微微闪烁,但也只能首肯道:“那就如此。快去快回,正午时日不长。” 见穆特答应,舒尔特也挥了挥手,佣兵工会的手下便立刻从收纳戒指中取出一根极长的绳子。这根绳子颜色灰褐,看起来不是如何起眼,但辛尔却知道这绳子是用巨角犀牛的筋搓成的,坚韧无比并且耐寒耐热,就连刀刃都斩之不断,是一种非常流行使用的绳索。 “这是什么意思?”穆特有些皱眉,不知道他们是何用意。 但辛尔见到这样,立刻便明白了过来。怪不得舒尔特说科勒来了个鬼点子,这办法还真是聪明的紧。果不其然,舒尔特将绳子紧紧的束在自己腰上,一连挽了几个绳结。 “一旦情况不对,我就会在绳子上传来一缕魔力,你们便立刻将我拉回。”舒尔特回头说道。 “你放心吧会长。”科勒见自己的主意被舒尔特采用,满脸横肉的脸上也是露出一个憨笑:“我别的不会,这膀子力气还是够的。” 将绳索在腰间系的牢实,舒尔特回过头来,对辛尔传音道:“先生,在我与穆特进入迷场中之后,这里局势还要拜托您了。除我之外,我们佣兵工会此行别无第二个聚心境,而那血狼帮就算穆特不在也有胡德在此,更不用提那神秘的死灵巫师。如果我真有什么不测,还请先生多多照顾了。” 听见舒尔特如此托付,辛尔心底也是有些苦笑。不是他不想照顾一二,奈何自己实力不够啊,顶破天,他也不过是相当于一阶七八级,怎可能与二阶强者相媲美了?但话已至此,无论如何都不能丢了气势,更何况自己还未展露全部实力,也能让血狼帮的人对自己忌惮三分,因此也是点了点头,未说什么客套话。 虽然面前这男人并未用什么话语回答,但是与辛尔共事一段时间,舒尔特也对他有些相信,或者说不得不相信。既然这名叫德恩的男人乃是王室之人,那么想必无论如何对于誓言都是定然遵守,因此舒尔特也是郑重的点了点头:“再次谢过先生了。” 而见到佣兵工会的人准备竟然如此充分,如此小心谨慎乃至于婆妈,穆特不屑之余也是冷哼一声:“会长,可以出发了吗?” 舒尔特看到穆特腰间并无绳索拴缚,也不知道他是仗着自己实力出众,还是狂妄到即便冰岩窟都不放在眼中,不过无论如何,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因此也是点了点头:“走!” 话音刚落,二人便身躯一弓,猛蹬地面,像是两道流光一般钻入了迷场的烟云之中。 而见到舒尔特一头钻进迷场之中,辛尔亦是觉得担子落在了自己肩头,让他后脖颈子有些冷汗流下。 在舒尔特还坐镇于此的时候,佣兵工会仰仗些他强横实力,哪怕面对血狼帮的一众强者都是怡然不惧,但此时舒尔特已经离开,此处真正的最强者就只有科勒了,但他也只有一阶巅峰,远远不是二阶强者的对手。虽说自己与血狼帮的那黑袍人同样身罩黑袍,不以真面目示人,好像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但辛尔更是清楚,那黑袍人可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魔法使,并且还是一名可怕的死灵巫师,而自己却仅仅只是个样子货,中看不中用。如果现在血狼帮的人真就要将战事搅起,那么就凭自己这些实力,恐怕真要落得个全军覆没了。 正因如此,辛尔才更不能在气势上落后。还好他天生体质特殊,别人无法从他身上感应到实力如何,再加上装神弄鬼更是他所擅长,因此一时间血狼帮的人亦是不敢轻举妄动。虽然胡德与那黑袍人在讨论什么辛尔不得而知,但让他松了一口气的是看起来他们并无攻来之意。 只不过辛尔怎可能喜欢这样看人脸色呢?他之所以修炼,之所以渴望变强,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他认清了这世界强者就是可以随意支配弱者,他便厌恶这种自己的生命都不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觉。而在此刻,他又体会到了这种感觉,这种几月前自己还未踏上修行之路时,在教堂中被那瀚海王手下老者呼来喝去,翻手就可抹杀的感觉,这让他绝不痛快。 “该死的,实力不足真是步履维艰!”辛尔暗骂一声:“如果我有二阶实力,哪怕一阶巅峰,我都自信自己不会弱于二阶强者,还是太弱了!” “呵呵。”感觉到辛尔如此恼恨,墨也是轻笑一声:“不用如此妄自菲薄。不要忘了,你才不过修行了四个月,就已到达如此境地,更是心境平稳到二阶强者也看你不透。你年纪终究还是太小了,若再给你一些时间,这片天地你大可徜徉。” 虽然听见墨叔如此安慰自己,但辛尔却还是轻叹一声。只是他也清楚,实力并非一朝一夕就可磨练而来,因此也只是略做抱怨,便又看着迷场之中两道依稀可见,快速闪烁的模糊身影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迷场(三) 迷场之中几乎可谓伸手不见五指,更是担心有什么陷阱断崖,因此舒尔特也只敢小心翼翼的行走,生怕马失前蹄。 而这迷场最可怕的还不是能够遮蔽视野,而是它会让人意识混乱,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所去为何。此时舒尔特也已经感到了这种感觉,他只觉得自己脚下发软,头脑更是一片糊涂混沌,似乎是搅起了浆糊,不说东南西北,就连上下天地几乎都分辨不清。而这迷场之中地面更是凹凸不平,软硬有别,让人可能一脚踩在实地上,一脚又像是踏入棉花之中。本来在迷场内人便昏昏沉沉,这更是加剧了割裂之感,让人浑浑噩噩,分不清究竟是在梦境还是现实之中。 “还好…并没有那些人所说的完全失去意识,最起码我还比较清醒。”舒尔特用力甩了甩头,催动魔力保护自身神海:“不知是这迷场被强烈日光削减,还是因为我实力比他们更强的缘故,只是不知道一阶的人能否如此。” 又缓缓行过一阵,舒尔特忽然觉得面上一痛,幸好他精神无比集中警惕,才立刻停下脚步。摸了摸脸上,将手指伸到眼前,舒尔特才发现手上已被鲜血沾湿,竟然是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割伤了。 而这东西便可怕无比,哪怕是自己已经在运转魔力,都被它轻而易举的割破吗?想到这里,舒尔特不禁流下冷汗,若不是自己小心百倍,稍有不慎,恐怕就要被这东西割的头破血流,如果是换个运气差的,甚至直接被切下头颅都有可能。 “这是什么东西?” 催动魔力止血,还好伤口不深,很快血便止住了。用魔力包裹住手指,舒尔特小心的伸出手,轻捻才发现那割伤自己,还带着鲜红血珠的东西竟然像是一种丝线。同样是纯白颜色,隐藏在迷场之中几乎看不见,再加上这朦胧雾气本就可见度极低,若不是舒尔特未被迷场如何搅乱神智,恐怕一头撞上去就要身首分家了。 “果然是危机四伏,幸好我先来探路。” 舒尔特拔出腰间斩云,将那丝线斩断。虽说它无比坚韧锋利,但与舒尔特引以为傲的炼金武器斩云相比还是不如,仅仅三两刀便是砍了个七零八落。再不敢大意了,舒尔特索性以剑为杖,探寻着地面虚实,小心摸索着前行。 突然,舒尔特剑尖一空,让他知道前方可能有坑洞,连忙停下脚步。果不其然,那里竟是一个黑漆漆洞穴,深不见底,如果失足坠入,恐怕就算是二阶强者也要饮恨当场。 “好一个迷场…当真是步步惊心。” 舒尔特吓出了一身冷汗,如果不是自己小心,用斩云试探前方地面,恐怕自己就已经坠入其中了。 又是行了一段,舒尔特也已经见识到了这里生长的树木。与外界树木不同,这里生长的树种十分奇特,通体碧蓝犹如水晶,而它的枝干更是宛如荆棘,尖刺林立。舒尔特刚好踩在一处绵软地面,脚下一空,差点向前跌倒,如果不是到了二阶身体能力极大加强,立刻便平稳身形,恐怕便要栽倒在那树上。若是与那浑身尖锐利刺的怪树来一个拥抱,舒尔特知道那必定是要变成刺猬了。 “虽然我始终有些晕眩昏迷感觉,但却还有理智,还能够依稀分辨方向,看来一年之内阳光最烈的日子没有选错。”舒尔特沉思着:“如果是实力比我弱小一些的人,可能会比我更加迷糊一些,不过应该也没有生命危险,只要小心提防,看来问题不大。” 虽然舒尔特并无大碍,但是他却发现自己已经忘记了来时之路如何了,虽说舒尔特并不是不记路,但迷场之中不仅毫无参照,更是崎岖难行,岔路口数不胜数,因此他也是完全遗忘来路了。不过幸好,他进入迷场之前做了万全准备,既然已经大概探清其中虚实,舒尔特便晃了晃绳子,将一缕魔力注入其中。这由魔兽筋制成的绳子对魔力的传导效果极佳,即使舒尔特已经向内走了不知多远,也将魔力传至了紧握着绳子的科勒处。 感觉到像是一股电流一般,在绳子中隐隐传来的魔力,科勒立刻大叫道:“先生,会长有消息了!” “拉!”辛尔无需多言,只说了一个字,而听到这话的科勒便立刻左右开弓,拉拽起绳索来。 而在一旁的胡德冷眼看着他们的动作,心里也在寻思着。 刚才他思考过,要不要趁着舒尔特进入迷场,让老大提前出来,仗着己方二阶强者多,直接动手,但看那佣兵工会众人之前静静站立的黑袍身影,胡德却终究还是犹豫了。 一来,他们并不清楚那黑袍人究竟从何而来,是何身份,与佣兵工会究竟是雇佣关系还是十分亲近,若是他实力不俗,可以抵御一段时间,那么等到舒尔特出来之后,暴怒的他自己这些人并没有太多把握对抗,不然也不必布下如此之局了。如果血狼帮的势力真比佣兵工会强上那么多,还需要想尽办法吗?直接碾过去就得了。纵使现在缺了一个查理,但却多了一个深不可测的黑袍人,即便有一分胜机那也必定是惨胜,手下那些家伙死也就死了,但胡德可不打算把自己的命搭上。 二来,胡德终究不是血狼帮当家做主之人。事发突然,舒尔特突然提出要与穆特二人进入探寻,并不在他们提前计划之中,而胡德的脑子也未机灵到可以随机应变的地步,能够想到这里已算是不易。更何况他刚才与黑袍人商议,问他是否要出手,那人竟然回他关我何事,想必他也是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身为魔法师,躲在后面释放魔法才是正途,真要如此距离真刀真枪的拼斗起来,在尚还不清楚佣兵工会的那家伙什么实力之前,也不能算得上是十分安全,而他也仅仅是前来赚一笔横财,绝没有为这些山贼土匪牺牲的打算,因此也未做首肯。 正因如此,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却已经听到佣兵工会那边叫声,看到科勒双膀发力拉拽绳索了。心中暗骂时机转瞬即逝,但也不得不作罢。 舒尔特本就实力过人,借着绳索拉拽之劲搜寻道路,不消片刻便是原路而回,在迷场的烟团之中倒射而出,翩然落地。而见到他全身而退,佣兵工会的人马发出一阵欢呼,科勒更是激动的涨红了脸,显然是为自己的建议起到作用而无比兴奋。辛尔亦是稍松一口气,舒尔特能够回来,没有遇到什么不测亦是让他安心,毕竟在这里真正能够和血狼帮首脑实力相媲美的也只有舒尔特一人,自己毕竟是外强中干,一旦那些吸了药物脑袋不对劲的家伙不管不顾的攻杀过来,自己也是难以招架。 “情况如何?”见到舒尔特面上还隐隐有道极浅伤疤,辛尔也是眉头微皱问道。 “危险无比,但若是处处小心,并不是不能进入。”舒尔特终于踩踏在实地之上,这种踏实的感觉也是让他心里平静一些,调整气息缓解着脑内的晕眩感觉。半晌之后,他也将迷场内里如何情况,各种危机一一讲来。 而辛尔与众人愈听愈是心惊。伸手不见五指也就罢了,还处处是陷阱坑穴,割人肌肤的丝线暂且不谈,就连树木都是浑身带刺,这是什么鬼地方?舒尔特和辛尔身形轻盈还好,若是换了他们这些体壮如牛的家伙,恐怕真是脚下收不住,变成个人形刺猬了。 “狗娘养的,这地方真是够险的啊。”科勒抹了抹脑门上的冷汗:“我两条胳膊两条腿进去,希望出来的时候别缺了什么零件。” “放心,既然你们叫我一声会长,我便绝对不会做穆特那样不管你们生死之事。”舒尔特肃容道:“刚才事发突然,丢了几条兄弟的性命,我亦是心里十分不痛快,若是真进了迷场有什么意外,我定然会以兄弟们身家性命为重!” 第一百一十七章 迷场(四) 也不管舒尔特是否是真心如此,还是仅仅是为了收揽人心,但能够如此说话,便已经比穆特强了百倍。听见舒尔特这番话,佣兵工会的人马,尤其是科勒更是面露激动之色。 “会长,血狼帮之人对我们佣兵工会虎视眈眈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了,虽说我是个粗人,只知道好勇斗狠,但我却佩服你的为人。就算我没有什么为他人牺牲的大义,但兄弟我却心甘情愿受你驱使。”科勒口沫飞溅。 听到科勒这样说,佣兵工会的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会长,我也没忘记当初是你吩咐人带我做任务,才让从当年一个菜鸟变成今天这样,还算有点本事。我光棍一条,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没有什么后顾之忧,咱兄弟就跟你闯一闯这龙潭虎穴!” “仗义每多屠狗辈,这话不假。”辛尔虽然未如何表示,但也对他们间的义气有些赞许,对佣兵的看法也有些改观。虽然最开始,他觉得无论是佣兵还是土匪都差不多是一路货色,都是些背后捅刀子的低劣家伙,但逐渐他却发现这些佣兵也有一些可取之处。而舒尔特也可能有些人格魅力,不然也不能让这么些人如此忠心于他,毕竟佣兵工会是任务制度,会长并不负责手下兄弟待遇如何,还能够如此让人肝脑涂地,看来平日里对兄弟们也是不错。 虽然辛尔对他们的兄弟义气有些赞叹,但他自己却不会为了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把性命搭上。并非是他冷漠无情,而是此时的辛尔生命之中只有变强然后复仇这唯一一个目的。所谓义气,爱情,友情这些东西,虽然辛尔并没什么抵触,但他绝不会分散心思在上面太多。幼时遭遇的横祸虽然令他心志坚定,意识顽强,但却也让他的心更加冷厉,让他明白了做滥好人必定死无全尸。 在辛尔稍微分神的时候,另一头烟雾搅动,一道身影也是从中飞出。 那是穆特,虽然他腰间没有拴缚绳索,但却是来去自如,而且衣衫完整,就连灰土尘埃都未有多少。面色如常,穆特飞掠于地,转头看向舒尔特:“怎样,你可放心了?” 而见到穆特如此从容,辛尔也是微微皱起眉头。 与舒尔特相比,穆特的实力应该稍逊一筹才对,再加上没有炼金武器傍身,为何他还能比舒尔特更加来去自如?要知道,舒尔特的异能乃是风属性,本就便于轻身,而穆特则是黑暗属性,更兼身体壮硕,面对迷场中众多陷阱,怎可能就连衣袍都未割裂?究竟是他隐藏实力,还是对迷场了解更深,但无论如何,辛尔也是越来越觉得血狼帮有什么阴谋。 舒尔特点点头:“即刻出发吧。” 虽然舒尔特也曾想过要不要留一部分人在外,其中的人像他刚才那样腰间捆绑绳索,用以接应,但仔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一来这其中只有自己和德恩算是强者,而他更是得与自己一同进入,外面留下的只有一些一阶实力的佣兵,无法自保反而更加危险;二来则是因为人数一旦多起来,用绳索相连反而危险,行动不便不说,也不便于战斗发力。所以在最后,舒尔特还是决定带领所有人一起进入。 深深看了一眼佣兵工会的人马,在回头瞥见自己手下人马似乎面色有些不定,穆特脸色更是阴沉了一分。大手一挥:“走!” 数十道身影飞掠,次第钻入了迷场的烟云之中。 刚一进入,辛尔便立刻感觉与外界不同。不知是这里有什么被改变了,还是自己的意识被迷场扭曲,他只觉得这里的重力好像与外界不一致,让人一脚深一脚浅,分外难受。尤其是一种难辨方向的眩晕感觉,再加上迷场中到处都是朦胧雾气,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让他登时眉头紧皱,也不敢胡乱前行,生怕一脚踩空。 而辛尔不知道的却是,如果不是他同时身为魔法师,灵魂力量出众并且对神海的保护能力更强,仅仅凭借他一阶四级的魔力,是根本不可能在迷场中正常行走思考的。而这也是冥冥之中的天地辖制,哪怕你再如何天才,实力再如何强到可以以弱胜强,但有些地方就是要求你的实力等阶,不够格的人便是寸步难行。 “聚集过来!”舒尔特大喝一声:“不要乱走跑动,千万小心陷阱,用魔力保护神海!” 虽然刚才在外面已经表露了忠心,但是能不出事当然也是不出事为好,刚才舒尔特还给他们讲述了迷场之中如何可怕,如何步步惊心,因此他们也是收敛去了平日的狂妄和傲气,像是一群盲人一样用兵刃当做盲杖摸索着行走。 “还好被阳光削减了一些,不然我可能支撑不住。”一个佣兵晃了晃眩晕的脑袋,有些后怕的说道。与辛尔相比他还要更加不堪,走路都是摇摇晃晃。他不过是一阶六级实力,如果不算身为魔法师的辛尔,他就是在场人之中等阶最低的。在那些曾在迷场中侥幸生还的猎人,其中实力最弱的也有一阶七级,如不是今天乃是一年之中日头最大的时候,迷场被削弱的程度最强,就凭他这点微末实力,恐怕早已经迷失了神智,在迷场中无意识的游荡到活活累死了。 “血狼帮的人呢?”舒尔特眉头微皱,向四野扫视过去,却发现视线所及之处尽是茫茫白雾,就连稍远一点地面什么情况,是虚是实都看不清楚,更何况去寻人呢?而这迷场之中更是危机四伏,即便舒尔特二阶实力都要处处小心,血狼帮的人又怎可能莽撞行事,制造出噪音来让他们发现呢? 而辛尔见到刚才还是前后脚进入,现在便已了无踪迹的血狼帮,也不禁皱起了眉头。虽然不知道有什么要发生,但辛尔心中却一直有些心悸的感觉,这感觉绝不好受。但再怎么不痛快,现在的情形也只容许他步步为营,缓慢探索着迷场中被遮掩的冰岩窟入口。 “哇!” 就在辛尔还在仔细思考,一点点向前之时,突然在队伍右侧传来一声惨叫。 舒尔特急忙飞掠过去,才发现就是那曾经割伤他面部的怪异丝线。即使再怎么小心,这帮佣兵终究没有舒尔特那样的反应能力和速度,等感觉到疼痛之时已经被深深割伤。此时那人的右手已经是鲜血淋漓,仔细看才发现一根手指坠落于地,竟然是稍不小心便已失去一指。 “怎么回事?”舒尔特又惊又气,从收纳戒指中取出一粒止血丹递给他:“不是说过要小心的吗?” 那人面露痛色,还好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佣兵,即便受伤了也知道如何处理,紧急包扎了之后便用魔力阻止出血,再吃下了舒尔特给他的止血丹,勉强算是控制住伤势了。只不过他的这根手指算是接不回来了,如果随队有会治愈法术的魔法师还好说,但现在情况紧急,哪里去找魔法师? “我…我就只是行走之时摆了摆手臂…”他磕磕巴巴的解释道。 舒尔特知他不是故意的,也未如何责怪:“千万小心,你们都看见了,只要动作稍微不注意就会断指,这丝线可是能够轻而易举割破护体魔力的,就连我都是招架不住。” 见到这里竟然如此可怕,在场的佣兵们无不是心头一凛。他们都未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一声惨叫过后就是断指落于地,换作他们哪个能够反应过来?于是立刻一个个的恨不得把全身紧缩起来,仅仅留下探路的武器在外面。 第一百一十八章 噬灵蛛(一) 而辛尔蹲下,看着那根已被血液染的鲜红的丝线,也是皱起了眉头。 “先生认得这是什么东西吗?”舒尔特问道。 “这…好像是一种蛛丝…”辛尔竭力在脑海中回忆墨叔曾强行填充给他的知识。 “你小子,学的东西都就饭吃了。”墨笑骂道:“这是噬灵蛛的丝,当初我曾与你讲过的。” “噬灵蛛!”辛尔一惊:“那东西不是已经灭绝了吗?” “怎么了先生?”舒尔特见辛尔突然失态,亦是有些惊讶:“您所说的是什么?” 辛尔才反应过来,自己明明是与墨叔在脑内用灵魂力量交谈,竟然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了。这不仅是因为他被这迷场有些扰乱了心智,更是因为这名叫噬灵蛛的魔兽之可怕。 噬灵蛛是一种上古时期的魔兽,顾名思义,它专门猎杀那些具有魔力的生物。这种魔兽本身战斗力并不如何强大,最可怕的就是它的蛛丝。 与其他的蛛形魔兽相比,噬灵蛛的蛛丝并不结网筑巢,通过黏性和毒性捕杀猎物,而是极其锋利,仅仅凭借它的锋利就能将猎物直接割碎,就连魔力护体都没法阻挡。而刚才也已经发现了,噬灵蛛的蛛丝极细,如果不是全神贯注,亦或是用灵魂力量逐步扫描,根本没法注意到,直到割裂肢体甚至头颅的时候才会发现。而它的蛛丝又多悬挂在魔兽跑动人类行走的高度,有些时候可能飞掠而过,还不觉得如何疼痛,身体便已被剖做两片了。凭借着可怕的蛛丝,噬灵蛛便可以兵不血刃的将猎物破碎的尸体拖回洞穴享用。而这也让它们几乎没有天敌,任何魔兽都很难抵抗住它们锋利的蛛丝,哪怕是实力等阶比噬灵蛛更强许多的魔兽,在不经意的情况下也要断肢残臂,这让噬灵蛛的族群迅速的繁衍壮大。 而正是因为它神不知鬼不觉就将许多生物的生命夺去,甚至威胁到了当时已经统治了整个光暗大陆的人类生命,让他们每次进入森林猎杀魔兽的时候都死伤惨重,在几千年前人类组织了一场猎杀噬灵蛛的行动。对于单独行动,并不留心的人类来说噬灵蛛的蛛丝足以致命,但当数十个大魔法师出手,用灵魂力量将整片森林所有的噬灵蛛丝全部显形标记而出,它们赖以为生的武器就派不上任何用场了。而这些除去蛛丝便几乎没有任何战斗能力的噬灵蛛这次终于遇到了真正的天敌,在那场剿灭之战中毫无意外的被势头正盛的人类军队屠杀殆尽,直至灭族。 这件事在历史上算是秘辛,毕竟将一个种族屠至灭族并非什么光彩的事情,即便它对人类有害。而当初还未踏入修行者道路,岁数很小的辛尔,曾听他的父亲,身为城主的拉尔森酒后闲谈之时讲过,若不是拉尔森曾经跟随在老领主身边,算是有些眼界,他也不会得知。而墨则是因为他所处的年代噬灵蛛还未成气候,对其他生物没有那么大的威胁,因此还对它有些印象,辛尔才得以一见。而今天,辛尔却又在这迷场之中见到了据说已经灭绝了数千年的噬灵蛛之蛛丝,他怎能不惊讶呢? 将噬灵蛛的可怕转述给其他佣兵和舒尔特,这让他们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本以为这些怪异丝线就已经极其可怕了,没想到它竟然还并非陷阱,而是一种蜘蛛魔兽布下的,这岂不是说在迷场的烟雾之中,始终有着这些魔兽在看着自己众人,等待着自己被割伤乃至死亡?这感觉就绝不好受,让他们的背后汗毛都倒立起来了,哪怕舒尔特都不能避免,毕竟这可是威胁大到逼迫人类强者出手将它们灭绝的可怕魔兽,他还不觉得自己能够与那些古代的强者相媲美。 “墨叔,你能够用灵魂力量探索这些蛛丝吗?”辛尔问道。 “你小子可真好意思。”墨没好气的回答道:“什么事情都让我来做,你是干什么吃的?我不是说过这是你的历练,我不会插手吗?再说了,我不过是一缕残魂,灵魂力量也未必就够搜索这片迷场的,我虽然等阶还在,但灵魂力量的总量已经大不如前了。” 听见墨如此说话,辛尔也是无奈的挠了挠头。虽然他是魔法师,理论上来说灵魂力量怎么都要比身为异能者的这些佣兵要强,但奈何他的等阶实在太低了,不到二阶,灵魂力量几乎没办法离体,因此他所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也就只有加倍小心这么一条路。 就在佣兵工会的众人还在因为噬灵蛛的蛛丝而惊摄之时,血狼帮的人却在毫无顾忌的飞奔着。 这是怎么回事?迷场会让在其中的人迷惑乃至晕眩,为什么在他们之中就连只有一阶六级的家伙都面色如常,就像在外界一样毫不被影响的自由行动呢?仔细观看,才能够发现在他们之中亮着数个光圈,在这光圈的笼罩之下,血狼帮众人便像是完全屏蔽的迷场对他们的影响一样。 这是血狼团花了高价,才在科尔思国国都的炼金术士那里定制而来,可以隔绝外界影响的炼金器械,别看它个头不大,但是却是用各种珍惜金属炼制而成,每一枚就要消耗上千金币。 “右前方九尺处。” 黑袍人说道。 听到他的话语,胡德立刻飞掠而出,两声脆响,他手中那对匕首便好像斩断了什么东西,紧接着就是一根几乎细不可察的蛛丝飘落在地。原来那黑袍人竟然在凭借着自己魔法师的身份,用灵魂力量帮助血狼帮扫清着前方路上的噬灵蛛丝,怪不得他们能够前行的如此肆无忌惮。虽然他的灵魂力量与古代的魔法大师天上地下,不能够意念转动之间扫描整个迷场,但是覆盖己方队伍附近还是易如反掌的。随着队伍的行进,也不断有噬灵蛛丝被切断,血狼帮的人竟然就像是对这里轻车熟路一般毫发无损。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血狼帮的人面对舒尔特都要畏之如虎的噬灵蛛蛛丝,竟然早就清楚这个秘辛,并且已经想好了对策?为什么在如此之多岔路,如此之多陷阱坑穴的迷场之中,他们竟敢如此高速飞驰?为什么他们竟然已经准备好了对策,来抗衡那已让无数人迷失的迷场?一切还不得而知。 而就在他们行进的时候,听见后方遥遥传来一声惨叫,穆特脸上露出一个残忍的冷笑。 胡德也是冷哼一声: “佣兵工会的家伙,终于尝到了噬灵蛛丝的厉害了吧?我血狼团可是耗费了不知多少人手,用了数年时间,才将这迷场逐步摸清,就凭舒尔特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就想带着人手胡乱行走吗?就算我们不出手,光凭这些噬灵蛛丝,都能让他们好好喝上一壶!” “希望他们的人手能多折损一些。”穆特瞥了一眼身后的己方人马。 虽然刚才他进入了迷场,但是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出,手下的这些没立场的家伙已经被舒尔特鼓舞军心的讲话而有些动摇,即便留着也是祸害,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倒打一耙。对于这些用多少金钱女人都喂不饱的白眼狼,穆特不会丝毫留情,更不会讲什么过去的旧情,如果该死的人手没有死够,就让他们填上好了…穆特微微眯着眼睛想到。 第一百一十九章 噬灵蛛(二) 与佣兵工会处处小心,慢吞吞的行进相比,血狼帮的人因为准备极其充分,穆特手上又有着迷场地图,其上将迷场中的陷阱坑穴位置俱是一一标出,又有着那身为魔法师的黑袍人为他们除去最大威胁的噬灵蛛丝,因此他们的速度快的惊人,与在外界赶路也并无太大差距。 虽然这片迷场面积不小,路途又是弯弯绕绕,但他们很快也赶到了一座山洞之前。越是接近这座山洞,路上的噬灵蛛丝就越是密集,到了山洞附近,已经无需黑袍人指出位置,血狼帮的众人也已经能够看见密密麻麻闪烁着幽幽寒光的蛛丝了。 而看到这些蛛丝,一个血狼帮的帮众也有些好奇的伸出手。在来的这一路上,所有蛛丝都是胡德出手切断的,他们并不知道这蛛丝有多恐怖,即便穆特曾经与他们讲过,他们又怎可能将这些比头发丝还要纤细的蛛丝放在眼中呢? “别摸!”见到他竟然如此动作,在他身旁的一人也惊道。 “怕什么?”他有些不屑的说道:“就这东西…诶?” 与想象中的不一样,虽然能够看见那些密密麻麻的蛛丝,但当伸手触碰时却像没有触摸到任何东西一样,轻而易举的就从上到下,穿过了所有蛛丝。 就在那男人还满面疑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却惊奇的发现自己在蛛丝中穿过的手上竟然布满了淡淡的血线,而下一刻,他那只本来还完好无损的手,便被沿着那些血线切成了数十块断面完整的肉块,在身旁人惊惧的眼中坠落在地。而那已经丢了一只手的男人一时间还未感觉到疼痛,当他看见满地猩红的破碎肉块,还有自己血如涌泉的右手之时,剧烈的疼痛感觉才在他反应过来的大脑中蔓延开来,让他立刻倒翻在地,鬼哭狼嚎起来。 听见队伍另一侧的惨叫声音,穆特拨开人群走过去,才发现一个家伙在地上打滚,而被他死死扼住的右手手腕中更是鲜血喷涌。即使不需要猜,穆特也知道他做了什么,尤其是当他看见那些沾满鲜血的蛛丝开始颤动的时候,立刻大怒:“你他妈的蠢才,我不是与你说过千万不能碰吗!” “蠢货!”那黑袍人见到蛛丝剧烈抖动,一向古井无波的他也语气惊怒:“要是惊动了噬灵蛛,我们都要死!” 话音未落,他便直接伸出右手。 凌厉的咒语声音响起,虽然在场的人之中除他以外没有任何一个魔法师,但他们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知道这男人已经在释放魔法了。他吟唱咒语的速度极快,随着那些被奇怪语调扭曲了的人类通用语咒语结束,一道灰绿色的光芒也在他伸出的右手之上绽放。 而下一瞬间,那道灰绿色光芒便骤然射进了在地上翻滚惨叫的男人身体中。而这道光芒即使不消多说,也能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善类,因为那被命中的男人全身开始鼓胀起来,本来还在不断惨叫制造噪声的喉咙也因为像是吹胀了的肌肤而被牢牢的塞住,面色也随之涨红,双手死死的把住自己的咽喉。仅仅是几息过去,那男人便鼓胀的如同气球一般,面色也由红转青,随着黑袍人右手一握,他便在一声轻微的爆破声中破碎,在他隆起的皮肤之下竟然没有肌肉,只余下一具灰黑色的枯骨,就连一滴血液都没有流淌。 见到这无比恐怖的一幕,哪怕在场的其他人都不是没见过杀人,但这样杀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而魔法师只需要挥挥手就能将一个一阶六级的异能者生命直接夺去的可怕更是让他们浑身觳觫。而虽然自己的手下被这外来者直接杀死,但穆特却未说什么,而是说道:“这家伙该死。” “污了我的手,高贵的魔法竟然用来抹杀这样的腌臜东西。”黑袍人嫌恶的擦了擦手。 穆特真的没有任何想法吗?虽然那死去的家伙不过一阶六级,但毕竟是他的手下,怎能容许一个外人肆意裁断呢?还是为了与这地位不凡的黑袍人攀些关系,选择了随意放弃手下的生命?不得而知。 依旧是有些紧张的看着那些颤抖的丝线,静静等待了几分钟,发现不远处那山洞之中并没有什么动静,穆特才终于舒了一口气。 “如果因为你手下的莽撞行事,导致了些什么损失…哼!”黑袍人也略微松了一口气,看着地上那句灰黑的枯骨依旧余怒未消。 “先生莫怪。”穆特一脚将那具枯骨踢进了一旁深不见底的坑洞之中,一边说道:“如果你们不想当下一个的话,就都给我小心点,把嘴都闭严实了!” 此时血狼帮的其他人见到这般可怕景象,也是一个个的点头如捣蒜,没有一个人去同情那个惨死的家伙,反而是心中暗骂因为他差点给自己召来横祸。 有了前车之鉴,这些狂妄自大的家伙们终于也老实了许多,一点点的将那些蛛丝斩去,才慢慢的靠近了山洞。这些蛛丝坚韧的很,普通武器哪怕灌注魔力都很难斩断,稍不留神还要在武器上割出缺口,只有炼金武器才能够将它们砍开。而穆特身边没有炼金武器,因此只能让胡德来路,他那两柄匕首十分锋利不假,但毕竟不是用作如此用途的,因此这段短短的路也是足足行了一刻钟,才走进了山洞的入口之中。 与外界那些深蓝色的岩石相类似,这座山洞的四壁都像是千年的玄冰,凝结着厚厚一层蓝色,几乎渗入石壁之中。而这山洞之内除了厚厚的蛛丝之外,更是能看见由蛛丝悬挂在崖壁之上的巨茧,显然这地方竟然是噬灵蛛的老巢。 “我的老天爷啊…”见到那些巨大的蛛茧,血狼帮的帮众们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这么大的蛛茧,里面究竟是有多大的蜘蛛啊?也不知道老大是不是失心疯了,带我们来这种鬼地方做什么? 小心翼翼的向内摸入,血狼帮的众人也终于看见了令他们几乎窒息的一幕。 在山洞内的一个宽敞大厅之中,趴着一只巨大无匹的蜘蛛。这家伙的体型大的惊人,浑身散发着淡蓝色的莹莹光泽,就连一条腿都要比几个人摞起来还要高。而在它的身边,则是无数小上一号的蜘蛛,还有许许多多白色的蛛茧,显然那其中要么是它们的后代,要么就是它们存储起来的食物。只是这些蜘蛛此时却全都趴着地上一动不动,从它们微微颤动长满尖刺的肚腹上能知道它们并未死去,而显然是在沉睡之中。 见到这样一般人恐怕直接失禁的场景,如果不是穆特之前提醒过他们,还有那黑袍人痛下杀手,再加上死死堵住嘴巴,恐怕早就有人惊叫出声了。 虽然这样场景犹如地狱,但穆特却不畏不惧,反而是径直走向那头巨大的蜘蛛身边。此时走近,也能看见在这头不知道应称它蛛王还是蛛后的家伙身上,还连接着一根粗长的蛛丝,而这根蛛丝之上也能看见淡淡的血色,只不过仅仅是蔓延到了蛛丝的三分之一位置,并未到达它的身体之上。 见到这样情况,穆特也是皱起了眉头:“舒尔特这个胆小的家伙,真是他妈的谨慎,看来…” 想到这里,穆特也向早就在一旁待命的胡德摆了摆手。而看见老大摆手,胡德眼中也是冷光闪动,身形微微一闪,一个血狼帮的帮众便在一声闷哼中跌倒在地。 第一百二十章 噬灵蛛(三) 而见到胡德竟然向自己人出手,黑袍人也是冷笑了一声,并没有说什么。他十分清楚,噬灵蛛绝大多数时间都在沉睡之中,只有蛛丝吸收够了足够的鲜血,意味着有足够的猎物出现了,蛛后才会醒来,指挥它的儿孙们沿着蛛丝出动,将猎物拖回巢穴中。而现在的情况便是如此,既然舒尔特太过谨慎,即便是第一次进入迷场,在陷阱遍地的情况下也能将手下人马的损失控制在极少数,导致唤醒噬灵蛛群所需的血食数量不足,那么就必须得有人去填上。 同样是见到这一幕,血狼帮的帮众就没法像他一样作壁上观了,看着同僚倒下,出手的人还是身为血狼帮二号人物的胡德,其他人也没法去顾忌穆特曾经说过的严禁出声,而是惊叫起来。虽然血狼帮的这些家伙,惨叫声音就像杀猪一样凄厉,但是噬灵蛛们却连动都未动一下,就像是没长耳朵一般。 而看到噬灵蛛依旧在沉睡着,没有丝毫没惨叫声音惊醒的样子,穆特则是毫不意外,显然早就知道会这样了。 “先生放心,这些噬灵蛛的五感极弱,只有鲜血触及到蛛丝之时才会有所反应,即便它们被惊醒了,我们躲在这里也是安然无恙。”穆特仿佛对跟随自己许久的手下被残杀牺牲毫无动摇,转头对黑袍人说道。 那黑袍人也并不是什么简单角色,这明明早已灭绝了的物种他竟然同样了解其习性,因此也并未变色的静静站立着。刚才他在山洞外出手杀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是因为他们不知道究竟还差多少血食才能让噬灵蛛苏醒,生怕那个家伙的血就正好足够,如果噬灵蛛群出动,正好站在洞口的众人就不得不首当其冲面对一群已经饥饿了许久的噬灵蛛。但现在却不同了,躲在噬灵蛛群的背后,即便它们被惊醒,这些几乎没有任何视觉和听力的家伙也根本发现不了自己,也只有这里才是整个迷场中最安全的地方。噬灵蛛丝遍布整个迷场,这也说明了迷场中的每一处都是噬灵蛛的活动范围,虽然噬灵蛛并不十分擅长战斗,但它们中的每一只都至少有一阶高级,更是能喷吐那可怕的蛛丝,因此绝对不能小觑。 而这也就是血狼帮真正的计划,依靠自己用许多人手性命交换而来的情报,以合作为目的将佣兵工会的精锐尤其是舒尔特勾引进入迷场之中,再将噬灵蛛群惊动,从而兵不血刃的将他们全部杀死。一旦舒尔特还有一批一阶六级以上的强者死去,佣兵工会就会直接垮掉,到了那时候,血狼帮就可以用最小损失,将这些极其碍眼的家伙赶尽杀绝。正因如此,就算是用手下这些家伙的命去换又能怎样?虽说损失了手下这些至少是一阶六级的家伙也会让血狼帮元气大伤,但相比失去了舒尔特的佣兵工会,怎么都要好上太多了。一堆脓包废物,就能把舒尔特的命换来,实在是划算的买卖。至于为什么穆特不带上一些低阶的炮灰去送命,一是因为可能会让舒尔特起疑心,二则是因为噬灵蛛只吃足够魔力的猎物,穆特也担心他们不够资格惊动噬灵蛛。不过是损失一些一阶中高级的家伙,穆特绝对舍得,更不用说他早就想为血狼帮驱除瘀血了。 即使血狼帮的人终于明白过来,开始反抗胡德的残杀,但那又能如何呢?二阶的强者,并且还手持炼金武器,对于一些连异能都未觉醒的家伙而言就是虎入羊群。那道瘦小的黑色身影在他们眼中就犹如梦魇,匕首划过之处,就有人应声倒地,即便不用异能,二阶强者的强大也不是他们能够抵御的。而他们之中也并非一条心,有的人在愤怒之中抵抗,但还有一部分却瑟缩着盼望别杀到自己头上来。跟随着穆特在血狼帮,他们烧杀抢掠了不知多少年,罪行可谓罄竹难书,也许像这样在黑吃黑中被杀死才是这些畜生的下场。 开路不是胡德所擅长的,但杀人他却无比熟稔。仅仅是十几息的时间,他便已将一半人杀尽,尸首投到那些蛛丝之上。而在这里密密麻麻的蛛丝也仿佛一面刀墙,未寒的尸体抛在上面,落到地面之上就变成了肉屑,鲜血被蛛丝疯狂的吸收着,连接着蛛后的那根巨大蛛丝之上,血色也不断的上涨,转眼间就已经几乎达到了末端。 “可以了。”虽然此时满地都是破碎尸体还有血腥气息,宛如人间炼狱,但穆特却丝毫没有同情怜悯之色,反而是淡淡的说道:“还想活命的,就到我身后来。” 而听到穆特的话,哪怕在十几息之前他才刚刚下令让胡德大开杀戒,但求生的本能却还是让那些未死的家伙们连滚带爬的跑到了穆特的背后。胡德此时也抖去了匕首上淋漓的鲜血,收刀入鞘,飞掠回到穆特身边冷然道:“你们想保住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小命,就把嘴管住,明白了吗?” 而在这些人之中,也有一部分是穆特的亲信,以科林斯为首的一些人早就知道了会发生这样事情,因此也是见怪不怪。但其他并未得到穆特那样信任的家伙此时也只能忙不迭的点头,一向欺软怕硬的混蛋哪里来的血性?只恨不得跪地求饶了。 虽然这场景极其残忍血腥,可谓兄弟阋墙,是被任何势力所忌讳的同门相残行径,但是身为死灵巫师的黑袍人却并未有丝毫改色。巫术学派的魔法师一向对于生死并无太多敬畏,更何况他本就是拿钱办事,别人的生死与他何干?因此也仅仅只是冷眼旁观,默默的看着那根连接着蛛后口器的蛛丝之上血色飞快的蔓延。 而当整根蛛丝都被鲜血浸透的时候,那如同小山般庞大的噬灵蛛后八条巨枪一样的长腿也开始抖动起来。伴随着一声轰隆巨响,它巨大的身体在地面抬起,而地面更是同时亮起无数幽绿色的光芒,那是无数噬灵蛛的眼睛。见到这般景象,本就已被自己人死伤半数的恐惧惊至几乎崩溃的帮众们,更是有着数人直接失禁,难闻的气味蔓延开来。 不过幸好,担心将噬灵蛛招惹过来,此时的穆特也不敢再出手杀人了,因此这些排放秽物的家伙们也是保住了一条小命。而虽然他们近在咫尺,仅仅就是躲在蛛后的身后,但那群噬灵蛛竟然像是没有看见他们一样,从这石室的大门中鱼贯的涌出。一时间无数锋利蜘蛛长腿踩踏石质地面的啪嗒声音响起,令人不禁汗毛倒竖。 看到这些噬灵蛛倾巢而出,仅仅留下蛛后在山洞,穆特也是冷笑一声。即便是二阶强者,在这昏天暗地,处处危机的迷场之中,面对如此之多的噬灵蛛,也要头皮发麻,更何况舒尔特还没有地图和能够阻挡迷场雾气的炼金器械呢?他仿佛已经看见了佣兵工会的人马被噬灵蛛吞噬殆尽,仅仅留下尸体的破碎残片,被蛛丝拖拽着回到这个山洞,带给它们的女王享用。而为了这一日,血狼帮和血狼团足足筹划了五年,今天终于到了丰收的时候了。 舒尔特… 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大餐,你就慢慢享用吧。 第一百二十一章 噬灵蛛(四) 而此时的佣兵工会众人还不清楚穆特的可怕阴谋,还在一点点的向前挪动着。 与准备极其充分的血狼帮相比,佣兵工会的众人没有魔法师为他们指明蛛丝位置,只能靠摸索,而能够清除这些蛛丝的人更是只有舒尔特一人,因此他们的速度是要多慢有多慢。虽然在舒尔特的万分谨慎之下,再也没有一个人受到过留下残疾的伤势,但不小心被割破皮肤而汩汩流血的人也不在少数。 “我好他妈的气啊!”科勒再也忍受不了这烦闷的路程,破口大骂道。 诚然,不仅是他,佣兵工会的每个人都受够了这迷场。不仅始终处在昏昏沉沉,打不起精神的浑浑噩噩状态,更是被陷阱蛛丝逼迫得不得不百分百集中,就像是让三天没睡觉的人做算术,几乎称得上是一种酷刑。尤其是这迷场之中岔路断崖极多,可能好不容易开出了一条去路,走了一阵却发现前方路途已尽,只余断壁残垣无路可走,不得不前功尽弃,返回原处,实在是消磨人的意志力。哪怕是辛尔这样坚韧性子,也是有些遭受不住,更何况这些生性浮躁的佣兵呢? “不知道血狼帮的混蛋是胆大包天,还是别有什么方法,竟然是不消片刻就跑的没了踪迹。”舒尔特也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说道。与其他人相比,他的压力最大,不仅要负责在队伍最前端开路,更是要时刻提防自己是否被割伤,而且这活还只有他一人能干,其他人的兵刃根本切不来蛛丝,因此舒尔特也是有些心力交瘁。 而见到会长脸上隐隐有些疲惫之色,科勒也是有些挠头。虽然他十分想为舒尔特分担一些,但奈何实力微薄,因此也只能袖手旁观。至于辛尔,他们也认为他需要留存实力应对突发状况,更何况如果不是他讲述,在场的人都不知道这是噬灵蛛之丝,因此也未做苛求。 就在他们强行压下性子,一步步的缓慢行进之时,辛尔的眉头却突然皱了起来,对舒尔特说道:“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嗯?”不知道是否是辛尔身为魔法师,用灵魂力量保护神海所以状态更完满,还是舒尔特心力消耗过大的原因,明明身为二阶强者比辛尔强了不知多少,但他却还是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收敛心神,舒尔特也听见了一种奇怪的声音,好像是豆子撒在地面之上的密密麻麻哗啦响声。 “这是什么?”舒尔特有些疑惑。 而就在这时候,听着耳中越来越放大的响声,辛尔面色骤变:“不好,快跑!” 听见了他的话,佣兵工会的人马和舒尔特都是一愣,但直觉却让舒尔特选择了相信他:“听先生的,立刻回头,沿着原路返回!” 虽然有些犹犹豫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满脸疑惑之色,但佣兵工会的众人对舒尔特绝对的相信,既然就连会长都让他们跑,那么就跑好了。 一边寻找着来路奔跑着,舒尔特一边问道:“先生,怎么回事?” 此时的辛尔面色阴沉如水,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进入迷场之后,他就始终有些心悸感觉,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心了。 为什么从头到尾,明明性格暴虐,但穆特却一忍再忍?因为这根本就是一个阴谋,血狼帮的人如此示弱,就是为了将佣兵工会的人马引入迷场之中! 而这迷场最可怕的并不是这会让人昏昏沉沉的迷雾,自己众人一直被穆特的话语偏移了。他一直强调此时迷场被削弱,要抓紧时间,寻了一年时间才等到这个迷场最弱的时候,就是为了让我们放松警惕,认为这迷场之中最可怕的就是雾气。但其实不然,这迷场之中到处都布满了噬灵蛛丝,难道会没有噬灵蛛存在吗?为什么穆特一进入迷场就消失不见了,就是因为他去寻找噬灵蛛了!如果猜测的不假,现在他们听见的越来越近的如同撒豆一般的声音,就是成千上万的噬灵蛛出动,它们的蛛腿踩踏地面的声音! 一边狂奔,一边将这话语转述给舒尔特。而听见辛尔的话语,舒尔特的脸上亦是万分惊怒,虽然他从未见过噬灵蛛,但也知道那绝非什么良善之物,而穆特竟然将它们引来追逐自己众人!一时间,舒尔特本来平淡的脸上无比暴怒:“好,好!我就知道血狼帮的人绝无好心,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他们!” “全力逃跑!”舒尔特大吼一声。 听见了会长惊怒中有些恐惧的吼声让佣兵工会的人恨不得爹妈多生了两条腿一般的狂奔,但与佣兵们相比,噬灵蛛的魔力等阶要更高一些,再加上他们都是身披重甲,因此背后紧随而来的脚步声却还是越来越近了。 而就在这万分紧急的关头,一个佣兵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回头看了一眼… “妈…妈呀!”就是这么一眼,让他直接双腿发软,竟是一屁股栽倒在地。 因为他看见了上千道幽绿的光芒,那是即便隔着迷场浓重的雾气都能看见的可怕颜色。那不是别的东西,而是蜘蛛的眼睛,是无数噬灵蛛的眼睛! 而在这追逐之中,跌倒了又哪里站的起来?本就双腿发软的佣兵看见了这副可怕景象,还有那越来越近,无数蜘蛛长腿抬起落下的声音,让他想要站起却又跌倒在地,不由得惨叫一声:“会长,救我!” 听见后方的惨叫声音,舒尔特也是回过头来。虽然知道危险无比,但他却还是一咬牙,竟是想要迎着奔来的噬灵蛛群去救那明显已经没救了的人:“你这蠢货,连路都不会跑的吗?” “救不得!”辛尔见到舒尔特竟然想要送死一般,要知道哪怕他是二阶强者,但是被成千上万的一阶高级魔兽淹没,那也绝对只有死路一条,因此也是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此刻他也忘记了要伪音,少年的清脆声音直接出口,但情况紧急至此,在场的人竟没有一个注意。 “会长!”其他佣兵同样也是惊呼出声。 虽然知道一旦救他,可能就连自己也逃脱不了,但舒尔特却想起了刚才在药田之中惨死的那几个兄弟。自己空有一身魔力,修炼至二阶境界,但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明明是赖托兄弟们信任坐上了这佣兵会长的位子,今日还是拜托兄弟们前来,难道现在又要看着他在自己面前被魔兽杀死吗? 绝对不能,因为舒尔特就他妈的不是一个这样的人! 用力一跺,舒尔特的身行倒射而出,逆着前冲的人群而去,奔向了那躺倒在地的家伙。而就在他的手抓住他的衣襟之时,冲在最前面的几只噬灵蛛也终于冲破了云雾的阻隔,让他们都能看见面容了。下一刻,在它们大张的口器之中,数道闪亮的蛛丝便如同电光一般爆射过来,直奔那躺倒在地的佣兵。 这看起来十分漂亮,如同水晶拉丝一般的蛛丝,却是绝对不能触碰的,刚才亲眼得见有人被这蛛丝割了一只手,这佣兵更是惊慌失措:“会长,会长!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起!” 肌肉虬结,在舒尔特的身上骤然绽放起青色的光芒,他发动异能了!虽然他的异能青岚并非绝对强化力量的异能,但终究还是对肉体有着不小的增幅作用,因此他仅是一只手,就将这身穿重甲,足有三百多斤重的壮汉在地上直接拎起,甩向大部队的位置。 第一百二十二章 兄弟义气(上) “科勒,接住!”舒尔特大吼一声。 那人被腾云驾雾的抛开,宛如一颗流星般飞来,一般人若是硬接恐怕会臂骨断折,毕竟这相当于一个二阶强者的借力一击,但科勒也绝不是吃素的。虽然他与舒尔特相比,只有一阶巅峰的魔力让他实力远远不如,但是他天生铜皮铁骨,更加双膀巨力,因此也是不闪不避,将那侥幸捡回一条性命的家伙牢牢接住。 “会长!”将那人接住,也顾不得去与他计较可能害死会长的罪过,科勒大喊道。 与其他人相比,科勒跟随了舒尔特不知多少年,与查理一样都是舒尔特最亲信的人。而现在,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数噬灵蛛在奔向舒尔特独自一人的孤单身影,噬灵蛛丝铺天盖地,犹如一张死亡之网。哪怕是三阶强者,在面对这样的死境,也未必就敢说可以全身而退,更何况舒尔特呢? 而见到这一幕,辛尔却是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心中狂震,双手更是剧烈的颤抖。 为什么? 难道义气,这虚无缥缈的东西,就值得一个人付出自己的生命吗?一个二阶强者,更是身为佣兵工会的会长,手底下管辖的佣兵无数,为什么他就要在意区区一个一阶七级家伙如何,甚至不惜搭上自己的命? 没可能的,我绝对不相信! 辛尔的脸被笼罩在黑袍的阴影之下,此时已经如同恶鬼一般狰狞扭曲。 难道这世界不是残忍的吗?难道这上苍不是无情的吗?难道这天下不是弱肉强食的吗?人就应该吃人,因为他们更强,所以他们就要支配弱者!我的父母亲人就是这么惨死的,没有人会同情他们,因为这世界就是他妈的没有道理和情义可讲! 为什么你要去救他,你不是二阶的聚心境强者吗?你比他强,所以你应该无视他的生命啊,区区的兄弟情义,难道不是狗屁一样的东西,仅仅是欺骗那些人奉你为主的吗?你可以走啊,一群一阶高级的蜘蛛而已,怎么可能追的上有风属性异能的你?把这些没用的家伙全都舍弃,你不会受一点伤害,因为你强啊? 所以为什么,为什么你就要不顾自己的性命,为什么你要违逆这世界的真理,为什么你他妈的要做作出这让人作呕的仗义给我看! 辛尔无法理解,儿时的悲惨境遇已让他再也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什么真挚的情感,他只知道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强者就应该无视弱者的生命! 而此时,舒尔特已经避无可避了。数百只噬灵蛛的口器之中吐出铺天盖地的蛛丝,而这些蛛丝更是附带着噬灵蛛本身的可怕魔力,以舒尔特的二阶实力根本不足以抵挡,唯一的办法就是闪避。但如此之多的蛛丝,将整个天幕都覆盖成了茫茫的白色,哪里是可以闪避的呢?想要拔刀,用异能将它们斩断虽然可行,但第一是已经来不及了,第二则是即便将它们斩断,变为两截的蛛丝一样会落下来,落在身上便与凌迟无异。 难道我就这么死了吗?舒尔特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身为二阶的异能者,更是在聚心境之中都不算弱,其实就算没法在约迈镇和威姆斯山脉立足,舒尔特无论去哪里都能找到生计。有的是大家族,商会亦或是拍卖行需要他这般有实力的异能者,而在那些地方他甚至不用出手,也能赚到或许比现在更多的金钱。 但他不能这么做。 他可以一走了之,查理也可以,但剩下的弟兄们呢?佣兵们中有相当一部分靠山吃山,他们没法离开赖以为生的威姆斯山脉,而如果他放弃佣兵工会,那么血狼帮也不会接受这些他的亲信。正因如此,为了这些兄弟,舒尔特也要留下来,即便他要为了佣兵工会能继续存在下去而冒险,去冰岩窟将自己的生命也赌上。 而现在,他就要为他所重视的兄弟而死了。人活于世,不过一个情,一个义,既然是为义而死,那么也许算不上太坏。 但就在佣兵们狂吼,科勒更是热泪狂飙,铺天盖地的蛛丝落下来,眼看就要将舒尔特切成肉沫的时候,他们却听见了一声沧桑的叹息。 而下一刻,一道波纹在辛尔的脚下绽放开来,将迷场中的烟云也驱散而去,终于让他们能看清方圆几丈内的东西。佣兵们也看见了辛尔,此时他的黑袍无风自动,飒飒的吹响,而那道波纹也以他为源,在空气中挤出一道刺耳的摩擦声。 波纹飞速的扩散,转眼间就到了舒尔特身边。而这道能够将空气撕裂,烟云驱散的波纹却并没有伤害他,反而是在他身上径直的穿过。那漫天遍野的蛛丝,也被这道波纹全部震飞而去,在空中断成了无比细碎的微末,而那些噬灵蛛也似乎是看见了什么无比可怖的东西,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扬起上身喷吐着蛛丝,现在却一个个的用前肢遮掩着自己的口器,幽绿色的眼睛也有些畏惧的一闪一闪,慢慢的转头撤离了。 从距离死亡只有一步,到现在竟然全身而退,看着那些漫山遍野的噬灵蛛渐渐的在视野中消失,融入了重新聚拢过来的白雾之中,舒尔特惊诧万分的回过头来。而当他看见人群之中孑然独立的辛尔,也明白是他救了自己了,立刻躬身大礼:“多谢先生救命之恩。” 看到舒尔特如此毕恭毕敬,辛尔却未与他如何客气。此时他的声音即使不用弄虚作假也已经沙哑,缓缓说道:“…你不怕死吗?” “没有人是不怕的。”舒尔特回答道。 “那你为何要如此?你知不知道,很可能你既救不了他,又要把自己的命搭上?更何况,血狼帮虎视眈眈,你若是就这么送了命,其他人怎么办?”辛尔的声音大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如此逼问,但毕竟是他救了自己一命,因此舒尔特也是回答道:“既然他们与我做兄弟,那么我就必须对得起他们。” “呵。”辛尔微微摇了摇头,不再说话了。 而此时在神海之内,墨见到辛尔这副样子,也不禁长叹一声。 出手的当然是他,辛尔才不过一阶四级,哪里可能有力量仅仅是意念转动,便将满天的蛛丝全部震成粉末,也只有墨才有如此强度的灵魂力量,能够将气势汹汹的噬灵蛛全部惊慑退去。 “墨叔,为什么他们不知道,在这个世界想要生存,这些没用的仗义不过是累赘呢?”辛尔垂着眼睑说道:“没有用的啊,仁义道德只不过是借口而已,唯一能够相信的就只有实力,就只有自己。” 墨知道辛尔当年受过太重的伤害,这让他极难相信别人,内心永远封闭着,也许只有跟自己才能够坦诚。虽然在之前,他曾相信莱希姆的魔法,但那也是完全在他计划之中,辛尔绝不会在情况脱离自己控制的时候,选择去将自己的生命交到别人的手里。 当年他的父亲是一个忠义两全的男人,他的母亲也是乐施好善,但这些所谓的品质在实力与权欲面前没有任何意义。正因如此,他对这些换不来任何的东西再无信任,他能够相信的只有自己的力量。 但即便如此,墨却依旧相信辛尔的内心深处还渴望着正义。他虽然追求和渴望力量,但却没有为了力量而放弃一切,对血狼帮的卑劣行径同样斥责和感到愤怒。 第一百二十三章 兄弟义气(下) 正因如此,墨才回答道:“仁义道德并非是束缚他人的绳套,而是丈量己身的标尺。你若说它没用,那么它就是没用,因为它没法化作你的力量,也没法让你变强复仇;但你若说它有用,那么它就是有用,辛尔,别忘了我曾与你说过的,无论你修炼到了任何境界,你都是【人】,你可以变的冷酷,但你绝不能失去人的情感与伦理。” 不知道辛尔是否听进去了,墨只能长叹一声。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心魔既然产生,那么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能由他自己一个人化解。 “先撤出去!”舒尔特此时也顾不得辛尔如何心情,怎么思想了,虽然噬灵蛛被他惊退,但是会不会卷土重来还尚未可知,因此也只能大手一挥。 佣兵工会的人马在万般小心之中行进,本来就走不了多快,再加上被噬灵蛛向外赶跑了这么一阵,因此已经几乎回到了迷场边缘了。而当他们终于离开迷场,双脚又踩在了坚实的大地之上,劫后余生的后怕感觉也涌了上来,让这些身穿着重甲的佣兵们一个个跌坐在地,叮当作响。 “再次谢过先生。”舒尔特也知道他们能全身而退,没有折损一人,还有救下自己这条性命的真正功臣是谁,极郑重的行礼:“救命之恩,我没齿难忘。” 虽然已经对他的实力十分看重,但是现在舒尔特才发现,自己可能还是低估了他。甚至连他怎么出手,用什么能力都未看清,他就已经将满天的蛛丝震碎,这究竟是怎样实力? 虽然舒尔特如此言语,但辛尔却绝无被人感谢的欣慰。并不仅仅是因为是墨叔出手而非他出力,亦是因为他无法苟同舒尔特为了义气便要牺牲自己的行为。可墨叔却救了他,这岂不是在说明墨叔也认可他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做法?虽然辛尔无比信任墨,知道他做的事情肯定有其道理,但此刻他心底最深处的伤口被触痛,也让他神海中一片混沌嫌恶的感觉。 而在舒尔特道谢的时候,人群的另一头也传来激烈的吵骂声。 在人群之中,双眼通红的科勒喘着粗气,像是一头暴怒的公牛一般死死扼住那个被救佣兵的衣领:“你这他妈的混蛋,你知不知道因为你,险些把会长的命搭上!” “我…”满脸涨红,那人也知道自己好悬把舒尔特害死,因此也没什么可说的。看着四周满脸怒意的佣兵们,他好像是面条一样萎靡。 “好了。”发现了人群的骚动,舒尔特走了进来。 “会长。”见到舒尔特,科勒恭敬的点了点头,手上这才微微松劲,将那男人扔在地上:“都是这个家伙,差点…” 而听到他们的话,舒尔特却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生死关头,人之本能,哪里计较的了那么多?能够侥幸捡回一条性命已是好运了。” 言毕,他看着那人:“你死里逃生,若是不想再进行委托,就返回佣兵工会总部吧。” 虽然才在噬灵蛛嘴下捡回一条性命,但能够跟随舒尔特而来的并无弱者,而听到舒尔特如此言语,那男人也是心中震动。他原以为自己险些害死舒尔特,他定会责怪自己,没想到舒尔特竟然如此大度,因此亦是下定决心。翻身跪倒在地:“会长救我一命,我定然生死相随!” 微微摇了摇头,舒尔特抬起头来:“兄弟们,你们也都看见了迷场之中如何危险,即便是我也难以保证可以自保,今次仰仗先生出手才逃得一命,下次未必就有这般好运。但血狼帮既然如此阴谋,我却偏无退避之理。我谨慎了一辈子,今天却要疯狂一把,如有想要退出这次任务的人尽可离开,我舒尔特以佣兵会长的名誉担保,绝不阻拦。” 听完他的话,科勒怒哼一声:“会长,原来是血狼帮的混蛋干的?什么都不用多说了,龙潭虎穴又何妨?老子绝不受这个窝囊气!” “如果人家打到我们脸上来了,还要灰溜溜逃走,那我长这个春袋又是做什么的?”另一个佣兵也是面露忿怒:“脑袋掉了碗大个疤,要是这口气不出,我死了也闭不上眼睛!” 群情激愤,一时间在场的十几个佣兵竟没有一个人有退缩之意。血狼帮的低劣手段,还有舒尔特的舍身取义让这些本就血性的汉子俱是义愤填膺,哪怕是刚才差点被噬灵蛛杀死的佣兵也毫无惧意。 在一旁冷眼看着佣兵们,辛尔讥笑一声。 难道他们不知道迷场之中有多危险的吗?义气又有什么用处,难道义气就能让噬灵蛛不向他们喷吐蛛丝吗?难道就为了这虚无缥缈的东西,就值得付出自己的生命吗?在明明知道血狼帮的人已有计划阴谋的情况下,难道最好的选择不是只留最强的舒尔特进入,其他离开此地吗,他们不知道凭借着一阶中期的实力,在迷场这样无比可怕的地方里,就连一丁点的作用都起不到吗!就算他们做好了用命去填的打算,难道他们就不清楚,即便全军覆没,对舒尔特也没太大的帮助吗! 而舒尔特却不清楚此时的辛尔在如何思考,看着忠心耿耿的手下,他也顿时觉得豪情壮志填满胸怀。有如此兄弟誓死追随,就算万劫不复又能如何? “好!他妈的穆特,就看看你的这些狗屁计划,能不能把我们兄弟打倒吧!”舒尔特大笑道。 虽然他们雄心壮志气冲霄汉,纵身死而尤未悔,但辛尔却摇了摇头,走到了一边。实力不足就是不足,又哪里是这些没用的情义能够填补的?他似乎已经能够看到佣兵工会的人死伤殆尽了。 不愿再看此时的佣兵工会众人,辛尔走到了迷场的烟云之前。 本意仅仅是随意散步,排解忧思,但辛尔却在无意识之中发现迷场已经变化了。如果说刚才还能勉强看到身边周围的情况,那么现在迷场之中的雾气便已经是浓白的如同牛奶一般,让人伸手不见五指。 “这…”辛尔不禁有些惊疑。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发现现在依旧还是正午时节,太阳还是兢兢业业的在正头顶之上泼洒着炽烈的阳光。既然不是已经过了正午,那为什么迷场的雾气骤然变得如此浓厚? 听见辛尔的声音,舒尔特也飞身过来,也不用他发问,当他看见迷场的雾气变得更加浓厚之时,便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了。 “我去看看!”话音未落,舒尔特便一脚迈入了迷场之中。 与刚才完全不同,这次他刚刚进入,便立刻感觉到了像是一柄重锤敲击在了大脑之上,即便如何用魔力保护神海也是不行。刚才还能够分辨的方向,现在就连上下左右都没法辨认,强烈的晕眩和恶心感觉传来,让舒尔特竟是脚下像是踩着棉花,差点便是一个趔趄栽倒在地。 幸好,舒尔特距离迷场边缘不远,仅仅只有一步的距离,在他完全失去意识之前终于强打精神冲了出来。当他呼吸到纯净的空气之时,也终于又惊又惧的满脸冷汗:“不对,这迷场比刚才强了不知多少,根本没法进入了!” 虽然辛尔本人并未进入,但是他也知道舒尔特实力有多强横,就算他是魔法师,但一阶四级和二阶三级之间的差距绝对不是一个魔法师的双重身份就能够弥补的。如果连舒尔特都不行,那么在座的还有谁可以? 第一百二十四章 弄巧成拙(上)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迷场的烟雾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如此浓厚,哪怕二阶的强者都没法闯入太深,这当然不是凭空而来。 时间倒退回一柱香之前,此时的血狼帮众人刚刚将噬灵蛛群惊动,看着它们从山洞中倾巢而出,前往整片迷场之中搜捕猎物。 “老大…我们什么时候离开?”看着那此时已经苏醒过来,如同一座小山般大小的巨大噬灵蛛后,一个血狼帮的帮众有些畏惧的问道。此时他们就躲在这头噬灵蛛的背后,如果不是噬灵蛛一族几乎没有听觉视觉嗅觉,完全依靠感知触碰蛛丝的血迹来搜寻猎物,他们早就被发现了。 “怕什么?”穆特瞪了他一眼,吓得他当时便不敢说话了:“就算这里有成千上万的噬灵蛛,它们全体出动,想要搜索遍整个迷场也绝不简单,至少需要两柱香的时间。如果现在便离开,冒冒失失的撞到了这附近的噬灵蛛怎么办?” 而就在他训斥手下的时候,在一旁的那黑袍人也仔细观察着这只噬灵蛛后。 它的身躯无比巨大,八条腿更是仿佛巨柱一般支撑着身体,通体散发出如同幽灵一般的惨淡绿色。但是与其他的噬灵蛛不同,它的肚腹之上并不是同样的绿色,而是生长着一圈圈的白色云纹,看起来有些突兀。 “真是奇怪,古籍之中所记载的噬灵蛛通体幽绿,它的儿孙们确实这般颜色不假,但为何这蛛后肚腹之上竟是有着白色花纹?”黑袍人皱了皱眉头:“难道这是蛛后比普通噬灵蛛实力更强,地位更最贵的象征?但这云纹我看起来还有些眼熟…” 虽然这黑袍人即便是噬灵蛛这样在外界已经绝迹了不知多少年的魔兽都认得,但这也与他的魔力属性有关,噬灵蛛属性偏向黑暗与他近似,因此在他之前阅读的古籍里正好见过。但若要说仅仅凭借着一些云纹就推断出什么东西,那未免也是难为他了,毕竟这天底下的魔兽种族不知道有几十万之数。 就在他反反复复端详打量的时候,噬灵蛛后却突然暴动,八条长腿猛然的挣扎,似乎是遇见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一般,嘴里也爆发出一阵尖叫。 “怎回事?”胡德有些惊讶:“这畜生发疯了?” 穆特见到蛛后突然如此奇怪反应,也是一声冷笑:“估计是佣兵工会的人已经被那些噬灵蛛杀尽,将尸首拖回洞穴了,这蛛后想必是为了获取了足够猎物而兴奋吧。” 但是他如此的幸灾乐祸想法,却在下一刻全部消失了。因为他们发现,本来在地上大腹便便的噬灵蛛后,竟然抬起它那庞大的身躯,在它的口器中喷出了一股无比精纯浓厚的迷烟。 原来这迷场之中的烟雾,全部是这只巨大无比的噬灵蛛后喷吐出来的!而此刻见到它竟然会噬灵蛛一族明明绝对不会拥有的喷吐烟云技能,黑袍人也终于想起来了。 “迷云蛛,它肚腹上的那些云纹,还有能够喷吐迷烟的能力属于迷云蛛!”黑袍人惊道:“难道这家伙是迷云蛛和噬灵蛛的混血吗,不然怎可能支配手下那么多噬灵蛛小弟,还能够喷吐这样可怕的迷烟?” 不知道它到底是发了什么疯,此刻突然如同被雷劈中了一样的剧烈耸动着巨大的肚囊,将仿佛无穷无尽的白色迷烟喷吐而出。这些烟云不过是一些气体,在它那巨大的像是小山一样的肚子之中又能够容纳多少?虽说这迷场的面积无比庞大,但迷烟毕竟不会散去,如果说这么多年每过一段时间它就会这样喷吐烟云那么说整片迷场的烟雾都是由它制造出来的也并不是天方夜谭。而随着它喷吐烟云,在它脚下穆特等人本来没有注意的地方,也亮起了一圈奇异的铭文。一霎间整个石室之内都是这铭文的光芒,隐隐构成了一个圆环形状,虽然多处都有些因为风化而模糊,但当它亮起之后,便将噬灵蛛后喷吐的烟云直接放大增多了不知多少。 “这…” 那黑袍人见到这亮起的圆形铭文,也惊诧万分的半跪下来,抚摸着铭刻在地面上的铭文,想道:“这难道是古代的魔法阵吗?我从未见过如此类型的魔法阵,竟然能够由一头魔兽催动!这东西如果是完整的,价值是无法估量的,只可惜太多地方都被风化模糊了,没法复制下来…唉,太可惜了。” “老大,我们要走吗?”见到如此情形,甚至就连身旁的其他人都快看不见了,胡德心中也有些惴惴不安。 “…再等等。”此时的穆特也没了刚才的余裕。他们确实是有着高价买来的可以隔绝外界瘴气的炼金器械在身上,但这东西能够起到的效果也是有极限的。穆特可是十分清楚,如果没有了这东西的保护,那么会是什么样的下场。血狼团为了探索迷场折损了不知多少人手,其中有相当一部分就是刚刚进入迷场就失去意识,最后要么活活累死,要么便被陷阱或者蛛丝杀死的。而今天在这里的烟雾明显比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要浓烈不知多少倍,即便自己的实力也不是那些探索迷场的炮灰可以比拟的,但穆特却不想冒这个险。他更是非常明白,自己有实力的时候能压着这些手下的东西效忠,一旦自己陷入什么险境了,要指望他们舍命相救那就几乎是没可能的事情。 可即便如此,穆特却还是选择先观察情况之后再行动。噬灵蛛群会搜索整个迷场,他们现在就离开的话能跑到哪里去?肯定会与噬灵蛛群撞上。他们本来的计划是在这里等待,等到噬灵蛛群外出捕猎结束,再次陷入沉睡之后再离开,但现在情况有变,在这里等待反而像是变成了坐以待毙,这让血狼帮的众人不禁陷入了两难之境。 就在穆特正在犹豫究竟该怎么办的时候,手中持有炼金器械的一个穆特亲信也叫道:“老大,这东西好像不对劲!” 穆特此时也瞥见了炼金器械的光辉,一把抢过来,才发现那本来散发出隐隐铜绿色的玉牌,现在已经绽放出了有些晃眼的光芒,就算在迷场的浓雾之中都能看见。在它上面铭刻着的那些繁复花纹也有些开裂的痕迹,即使他们都对炼金术一窍不通,也知道恐怕这玩意撑不了多久了。 “他妈的…”冷汗真的流下来了,为什么明明已经计划好了一切,现在却突然意外状况频出? 左右环视了一圈,穆特清点了一下人数。 在出发之时,血狼帮共有二十二人,在药田因为贪欲折损了五个,还剩十七人,刚才胡德杀死了六个,还剩十一人。二话不说,穆特飞起一脚,直接将两人踢出了炼金器械覆盖的范围。 还不及他们如何挣扎,虽然满脸惊恐,但脱离了炼金器械的保护,直接吸入这迷雾便让他们瞬间失去了意识。就连舒尔特都没法支撑太久,又怎么是他们两个不过一阶六七级的家伙能够承受的呢?一时间便化为了行尸走肉,无意识的走入了迷雾之中,转瞬间便消失不见。 而将这两人踢出去,承担着净化空气责任的炼金器械压力也是小了许多。虽然还在散发着透支的光辉,但却不像刚才那样随时都有破碎的可能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弄巧成拙(下) 见到情况暂时稳定下来了,穆特也是稍微松了一口气,但是当他瞥见身边只有寥寥几人的时候,面色却还是阴沉如水。 在出发之时,血狼帮精锐尽出,但现在却只剩下了这么几人,可谓是大伤元气。虽然他们中的有一些家伙穆特并不在意死活,但是他的亲信心腹也是折损了不少,这让他还是多少有些痛心。个人的实力固然重要,但是手下的实力也不容小觑,若是没有足够多足够强的拥趸,回到血狼团恐怕都没办法坐稳第三把交椅了。 “菲克那个混账东西…竟然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外面,就连这【定瘴牌】都丢了出去,真是死有余辜。”穆特暗暗骂了一句。 菲克就是当初与莱乐她们那只佣兵小队争抢醉仙果的血狼帮小队队长,虽然只有一阶七级实力,但他却是穆特的亲信之一,因此穆特才将这万分珍贵的定瘴牌给了他一个。但没想到他竟然是在外面不知被什么人杀了,定瘴牌当然也是遗失,不然如果有他手中的那块定瘴牌,那么现在至少也能多保住三人,不至于损失这么惨重。 而见到情况竟然如此不妙,黑袍人的脸色也是有些难看。他本来仅仅是为了赚些快钱才来助拳,但没想到穆特竟然如此没用,将近二十人的队伍竟然还未与什么敌人交战便已经七零八落,死伤剩的不到一半。虽说他对自己的实力还是身份都十分自负,但是在如此之近的距离与穆特他们这些异能者相战毫无优势可言,更别提还有一个对魔法师可谓是杀手的刺客胡德,如果真再遇见了什么突发状况,那么这群混蛋说不定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将自己也给舍弃掉。毕竟是在这暗无天日的迷场之中,就算是自己死了,教派的人还是老师也没法知道。一想到这里,他不禁冷哼一声:“这就是你所说的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吗?” 被黑袍人如此讥讽,穆特更是额头上青筋暴起。血狼团的人不知折损了多少,才将迷场的地势完全摸清,提前绘制了地图,自己更是在血狼团大当家的面前拍着胸脯说话,才能够负责这件要紧事情,但却做成这样,就连冰岩窟的大门还没进去人马就已经死伤一半。那些人死不死其实无所谓,但毕竟也算是一点力量,若不能把这件事做好,即便自己是二阶强者,回到血狼团后恐怕也没自己的一席之地了。想到这里,穆特亦是满脸狰狞之色,本来他便满脸横肉绝不是什么良善脸孔,现在更是如同恶鬼一般。 虽然如此,但当他想道可能佣兵工会的人已经被是噬灵蛛全部切成肉块的时候,内心还是多少痛快了一点。就算他没拿到冰岩窟中的秘宝,但将舒尔特和佣兵工会的人马除掉,那至少也是有功,功过相抵,最起码不会受罚。 但就在他稍微宽心的时候,却感觉到了大地都有些摇动,紧接着就是隐隐听见了好像在地面之上撒豆的声音。此时外界已经漫布着白色的浓重迷烟,虽然定瘴牌可以净化瘴气一样的净化这些东西,但也仅限于身边几尺范围可以视物,出了这定瘴牌的保护范围便是可见度为零。 “先生,麻烦你用灵魂力量视察一下。”穆特说道。 即使他不说,黑袍人也肯定会出手。对于魔法师来说,灵魂力量就是他们的眼睛,这迷雾虽然能够蛊惑人的心智,阻挡人的视线,但是却没法拦住灵魂力量的穿透。而他更是身为二阶的死灵巫师,灵魂力量之强远不是普通魔法师可以媲美的,心意微动,灵魂力量便如同触手一般穿透墙壁。 而不看不要紧,这一看便让一向冷面待人的黑袍人也是面色骤变,因为他的灵魂力量感知到了本应是散布在迷场之中扫荡佣兵工会人手的噬灵蛛,此刻竟然在铺天盖地的回归,并且很快就要进入山洞了! 如果是平时,这确实是不要紧的,因为噬灵蛛群将猎物带回给蛛后,便会再次陷入沉睡,他们在这里非常安全,本来计划之中就是等待噬灵蛛群将佣兵工会的人马杀尽,沉睡之后他们再离开这里前往冰岩窟入口;但现在则是不同,先是不知道为什么这蛛后发疯,而且随后令黑袍人瞳孔有些收缩的是,那两个被穆特踹出后变为无意识行尸走肉的家伙,竟然撞在了他们身旁不远的蛛丝之上,令满地都是猩红的血液,几乎要流淌到他们脚下了。一旦噬灵蛛群回归,他们根本没法保证自己不会被发现,因为他们不敢赌,如果被成千上万的噬灵蛛堵在这连退路都没有的石室之内,身旁还有一头不知实力等阶如何的蛛后,那么定然是死路一条! 已经气急败坏了,黑袍人抓住穆特的衣襟:“他妈的家伙,你不是说那些噬灵蛛没有两柱香时间回不来吗?它们已经要到洞口了!” 这黑袍人当然不会知道,噬灵蛛之所以如此之快回来是因为被墨出手而惊退了,而蛛后之所以发狂喷吐烟雾,就是因为收到了自己儿孙那里传来的遇到了强敌的信息,这是如同章鱼喷墨一般的自我保护方式,此刻的他全将这些意外情况当成了穆特所做的蠢事。 被如此逼问,穆特心中也是有些火气,本来他此刻的心情就已经极度愤懑了,因此也顾不得这男人是如何身份,不客气的将男人的手打掉:“回来了又能怎样?它们不回来沉睡,我们怎么出去?” 黑袍男人此时已被这愚蠢家伙弄得怒极:“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那两个被你踹出去的家伙已经死在我们旁边了,噬灵蛛回来之后顺着血迹和蛛丝就会找到我们!还不快走,在这里当蜘蛛的晚餐吗?” 听见黑袍人如此说话,穆特亦是心中大惊,也顾不得他态度恶劣,低下头才发现血液已经沾湿了他的鞋尖,不由得差点在地上跳起来。噬灵蛛虽然五感近乎于没有,沉睡之时哪怕在它们身边敲锣打鼓都不会惊醒,但是对于血液却是极其敏感,尤其是修行者蕴含有魔力的血液,等它们回来之后,就算是顺藤摸瓜都会摸到他们这来,到那时候哪里还有命活? “他妈的…走!”穆特狠下心来,一咬牙,几乎是在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老大!”胡德大惊失色:“就这么出去,如果和噬灵蛛撞上,九死一生啊!” “还不走,你想死在这里吗?在这里等着就是十死无生!”趁着他心绪摇动,黑袍人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定瘴牌:“趁噬灵蛛还没回到山洞把门口堵死的时候冲出去,还能有一线生机,不然就等着像那几个家伙一样变成肉块吧!”说完,他便一个魔法作用在脚下,宛如一道黑影般飞掠了出去。 已经不是犹豫的时候了,定瘴牌的覆盖范围有限,随着黑袍人的纵身飞跃就连轻身魔法都用出来了,血狼帮的众人也不得不跟上,不然便是那两个家伙的下场。而此时那几个还侥幸捡了一条命的家伙更是骇的一佛出世,二佛涅盘,怪不得这任务的报酬高额的夸张,够他们在哪怕大城市的青楼里玩上足足一个月,原来竟然是提着脑袋走路换来的!但事已至此,不跑就更是等死,因此哪怕噬灵蛛群的脚步声隔着重重迷雾传来,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迎面而上,祈祷它们能够又聋又瞎,放自己一条生路。 第一百二十六章 再入(一) 而此时的佣兵工会众人却不知道,本来还计划着利用噬灵蛛将他们全部杀死的血狼帮,现在却被墨的突然出手迫的自食其果。如果真论起来损失,佣兵工会虽然也死伤过一些,但仅仅也只是在药田中的那几人,与血狼帮已经损失过半相比肯定是好得多了。 可他们并不清楚血狼帮此时已经玩火烧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依然还在为了怎样进入这迷场而烦恼着。 “会长,让我去吧!”那个刚刚才被舒尔特救了一命的家伙拍了拍胸膛:“就算是豁出这条命,我也一定不让血狼帮的人得逞!” “别扯淡了。”科勒不屑的将他拨到一边:“就你这点实力,连一只噬灵蛛都打不过,进去了也是白白送死。会长,还是让我去吧,我实力有一阶巅峰,真遇见了什么也能有些周旋余地。再退一步讲,佣兵工会可以没有我们,但不能没有你啊。” “够了。”就在他们七嘴八舌,一个个的纷纷表示要舍去这条性命不要,也要进入迷场阻拦血狼帮的时候,舒尔特低喝一声。 “会长…” “你们都回去吧,我一个人进去。”舒尔特缓缓说道。 “不行!”科勒惊呼出声:“会长,就算那些噬灵蛛已经退去了,迷场的烟雾也不是吃干饭的啊!如果你死在里面了,没有你的带领,佣兵工会该怎么办?” “如果我放任你们进去送死,那么我就不配做这个会长。”舒尔特看了他一眼:“你们没有一个人到达二阶,进去之后就连一息都支撑不住,与送死又有什么区别?难道我舍却性命不要救人,是为了让你们将命还给我吗?” “可是…”科勒犯了难,他本就是个性情耿直到有些憨的汉子,虽然满腔热血,但真要让他仔细琢磨什么东西那可就是难为他了。 “无论如何,都必须有人要进入迷场,我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血狼帮的人在冰岩窟中得到什么秘宝,实力增强了之后来攻打我佣兵工会,那无异于慢性死亡,只要有一丝可能,我都不会去赌,因为我不能拿你们的生命做赌注。”舒尔特缓缓说道。 辛尔微微皱了皱眉头,旋即他便听见了舒尔特逼音成线:“先生,我此行想必是有去无回。能否烦请您照顾佣兵工会众人一二?请您出手的报酬便是我密室之中的所有宝物,密室的按钮您也曾见过在何位置。我不奢求您保护佣兵工会基业,只求您能尽可能的让我佣兵工会的人马撤走,舒尔特在此拜谢了。”他的声音极为洒脱淡然,仿佛不是去赴死,而是去参加筵席。 听见他这副托孤一般的话,辛尔不禁心神摇动。他是疯掉了吗?明明知道这迷场哪怕一分一秒都待不得,还要进入其中送死?明明是没有这个必要的啊,他乃是二阶强者,如果他想走,将钱财一卷而空,换个城市过活,不是易如反掌,谁能阻拦的下他?他不是很珍重他的那些财宝吗,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他就要为了这些粗野的佣兵,落得个人财两空的下场! 越是思想,辛尔就越是不明白。他已经见过了太多人,但凡稍有一点实力,便会恃强凌弱,但他却从未见过一个人会为了这些无所谓的仁义道德而送命。 …不,也许是有的,那个将首饰送给自己的公主叶青柠,还有眼前的这些不知所谓的家伙。 辛尔绝不是一个愚笨的家伙,正相反,他无比聪明颖悟,强记能识,可他曾经受过的创伤却让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那些自己父母视之重如泰山却被人轻易践踏的仁义,却会有人甘愿为之身死,哪怕明明可以一笑而过。所以他不懂,他在墨那里学会了思考,学会了这个世界幕后的丑恶与真相,但他却不能理解这些会为弱者情伤甚至身死的强者。 正因为如此,辛尔的身体剧烈的颤抖,就连呼吸也剧烈起来,双拳更是在黑袍的遮掩下紧紧的攥住,指甲扣在掌心留下深深的月牙凹痕,几乎要刺破流血。 “不…我不会接受。”他声音沙哑的回道。 “是吗…那我也并不苛求。”舒尔特轻叹一声:“我一生兢兢业业,只求守住佣兵工会这点基业,没想到也终有断绝的一日。也许是天要我佣兵工会摧折。” “天?”辛尔冷笑一声:“我这辈子,最不信的就是天!我不会接受,是因为你不会死,佣兵工会要你自己去亲手保护!” “先生…”舒尔特不禁一愣:“您要与我进入吗?这迷场无比危险,您…” 辛尔摇了摇头。 他伸出右手,在他手上那枚如同生锈铁环一般的戒指骤然的亮起,随即一个东西便落进了他的手中。 那是一枚铜绿色的牌子,非金非玉,散发着莹润的光泽,仔细观看更是能够看见其上无数繁复的纹路。这东西不是别的,正是在那被辛尔用计杀死的血狼帮小队队长菲克的收纳戒指中搜来的那块不知道是何用处的玉牌。墨并非炼金术士,虽然他见多识广,但他却只能看出这东西应该是一块护身玉牌,却不知道它有何作用,而辛尔在迷场之内,却感觉到这东西在微微发烫,显然是必定有其用处。 “这是?”舒尔特有些疑惑。 而下一刻,辛尔的右手便骤然破开迷雾,插进了迷场的烟云之中。感觉到自己的头脑一如既往的清醒,他也明白了这迷场的原理,并不是什么玄之又玄的东西,仅仅是因为这些烟雾,才会让吸入的人头昏脑胀,乃至被迷惑而丧失意识,仅仅是一个手臂进入,在魔力的保护下便绝不会有任何异常。 就在他们惊呼出声的同时,辛尔将魔力注入了那块玉牌。感受着自己不过一阶四级的魔力迅速的涌入,辛尔的脸色也有些苍白,但幸好,就在他的魔力消耗了大概三分之一左右的时候,这东西也终于起效了。 仅仅是一瞬间的时间,一个透明的球体便被制造出来。在这之中迷烟被一扫而空,这东西竟然是一块避瘴灵牌,就是他们现在最需要的东西! 愣了一下,但舒尔特立刻便反应了过来,眼中透露出惊喜的光芒:“先生,这东西可以驱赶迷烟?” 不需要许多言语,科勒一头冲了进去:“我试试!” 咬着牙,屏住呼吸,科勒闭着眼睛大踏步的走进了那个以玉牌为中心的透明屏障之中。而下一刻他便惊喜的叫出声来:“会长,这东西有用,就跟在外界没区别!” “太好了!”舒尔特用力一挥拳:“先生,这东西可否转让给我们?您放心,价格绝对让您满意。” 但出乎他意料,辛尔却摇了摇头。 舒尔特不禁有些惊讶,但很快辛尔却说道:“这东西我留着也没用,就送给你们吧。” 说完,他便将这枚玉牌弹给了身在迷场之中的科勒,他连忙手忙脚乱的接住。 “先生…”即使不需要多说,舒尔特也已经明白了辛尔的意思。怪不得他说不会接受委托,让自己能够亲手保护佣兵工会,有了这东西能够驱散那些可怕的迷雾,舒尔特能够生还的把握就要大的多得多了。这次迷场之行也不再是送死,而是一次真的有些机会的行动,即便没有阻拦住血狼帮的人,但舒尔特也有着许多的把握能够全身而退。 第一百二十七章 再入(二) “这份恩情,舒尔特必定铭记在心。”舒尔特极郑重的说道。先是救了自己,又将这样一枚可以说是雪中送炭的玉牌无条件的赠送,让舒尔特都有些怀疑这不露面容的黑袍人是否与自己有旧了。但翻来覆去的想,他也没法在自己的记忆中将哪一个人的身形和声音与他对上,因此也只能无奈的作罢。 “这玉牌能够容纳的人有限,如果人数过多,可能就会出问题。”辛尔声音沙哑的说道,因为他已经看见好奇的佣兵们一群人挤进去,让玉牌发出明显不是正常工作而的强烈光芒了:“就让最强的你,我,科勒三人进去吧。” 短暂的思索了一阵,舒尔特也点了点头。自己是佣兵工会唯一的二阶强者,科勒紧随其后一阶巅峰,而德恩更是实力深不见底,应该是紧急之中所能做出最好的决定了。至于其他佣兵,虽然第一次进入时能够全体进入,但现在很明显不行,这玉牌只能够容许三人,再多一个就会过载,如果让他们没有玉牌的保护而进入与送死无疑,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除了我与科勒其外的所有人,立刻赶回佣兵工会!”舒尔特绝不拖沓,当机立断的说道:“不要有所顾忌,就算做你们任务完成!” “会长…”那被舒尔特救了一命的佣兵说道,其他人也是有些不情愿。 “别再犹豫了,抓紧滚蛋!”科勒一听到会长允许自己进入了,立刻眉开眼笑:“你们这群实力不足的家伙,赶紧回去准备庆功宴吧!” “说的没错。”舒尔特点了点头:“你们实力还不足以应付这里危机,更何况这玉牌只能容纳三人,你们进入便是白白送死,佣兵工会还需要你们的力量,别做不必要的牺牲了。现在我们和血狼帮的混蛋已经撕破脸皮,你们在这里等候若是碰到了血狼帮的人,难免会有一战,如果血狼帮的二阶强者参战,你们也不是对手,不如赶紧回到总部,查理那里也需要你们的帮助。” 虽然还有着不愿,但其他人也是知道会长说的不无道理。刚才他们每个人都清楚,进入迷场就是十死无生,全凭一腔热血,但现在既然有了对策,那么再送死就有些不理智了。因此即使还是有些犹豫,但是他们之中也有些人点了点头:“会长,科勒,千万小心。” 他们也没有忘记谁才是真正的功臣,更是有着尊敬的对辛尔说道:“先生,祝您马到成功。” “…走的时候,别忘了将药田的那些死去的兄弟尸首带上。”舒尔特声音有些低沉:“虽然他们死的不明不白,但是如果不是随我来参加这任务,也不会身死,让查理给他们后事安排妥当吧。” 其他人也点了点头,一拱手,终于渐渐离开了。 看着消失在视野远处的佣兵们,辛尔内心的情绪却是五味杂陈。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帮助他? 对这些不知天高地厚,仅仅凭借一腔热血和兄弟义气就要赴死的天真家伙,自己不应该是最为鄙视的才对吗?我曾说过,在父母的枯坟之前我的泪已流干,我的痛已尝尽,从今往后我再不相信仁义道德能换来好报! 但为什么,看着这些还不懂得世界黑暗,明哲保身的家伙,我却要怜悯,我却要动摇呢?我没法看着他们身死,是因为我还有不必要的滥好人想做吗?难道这些不懂得强者生存之道的东西,不是死了才更好吗! 辛尔不清楚,他没办法回答自己。究竟是自己的心还是软弱,还是内心中依旧残余一些对于好人应有好报的期盼,他并不清楚,他也无法了解。肉体与灵魂组成了一个人的全部,从呱呱落地,牙牙学语,到满头白发,奔赴黄泉,人始终无法与这两部分分割,但也许一个人终其一生都没法了解自己的灵魂。或许在潜意识之中,辛尔依旧是一个热血的,渴望着天下大和,善能扬恶能惩的少年吧。 “先生,我们便动身吧。”舒尔特目送着佣兵工会的众人消失在视野的尽头,才转过头来说道。 而这也将辛尔在怅恨,懊悔和其余不知什么的感觉中唤醒过来,略微看了一眼舒尔特两人,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我已经等不及要和血狼帮的混蛋们干一架了。”科勒摩拳擦掌道。他本就不是一个善于勾心斗角的人,像是今天这样两方势力未曾会面,凭借计谋你来我往的明争暗斗让他觉得有力无处使,难受极了,他还是喜欢和人拳拳到肉的互殴,哪怕打的头破血流也比这样人都看不见来的好受。 “等会进去之后,你要听我和先生的话。”舒尔特有些好笑的说道:“里面无比危险,不比以往,就算有先生的这枚玉牌炼金器械,你也不可莽撞行事,不然就会白白送了性命。更何况血狼帮的人估计早有谋划,现在可能还保留完全状态,十几个人在里面以逸待劳。因此我们一定要见机行事,让你撤你就要撤,绝对不能气血上头就非要分个你死我活,明白了没有?” 舒尔特并不知道此时的血狼帮已经折损过半,并且剩余的几人还正面撞上了噬灵蛛群,因此才这么说道。说来也别是一番讽刺意味,佣兵工会的人什么都不知道,仅凭一腔胆识便赴约而来,却仅仅只死伤了数人,大部队得以保全性命;而血狼帮的人占尽天时地利,但却折损大半,甚至还有数人死于自己人之手。可谓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说是老天不睁眼,善恶到头这报应循环。 “会长,你莫要把我当做顽童。”科勒有些不满:“虽说我很想替死去的弟兄给血狼帮的混蛋来上几拳,但我还没活够呢。我这条命说值钱也值钱,说不值钱也不值钱,如果你要我殿后开道我虽死无悔,但白白送命我可不干。” “哈哈,那就好。”舒尔特知道他天性戆直,因此也未多言语:“别提什么送不送命的,我还干不出让兄弟殿后我逃跑的事情来。” 略微说了点要紧事项,三人便走入了迷场之中。 与第一次进入迷场相比,现在就要便利的多了。有了这块避瘴灵牌,三人身边几尺范围内的烟雾被一扫而空,虽然再向外的雾气依旧朦朦胧胧无比浓厚,恐怕点起火烛都看不清楚,但最起码他们能够看清脚下状况,不用再像刚才一样盲人一般摸索着行路了。 “原来迷场的地面不是一块硬一块软啊。”科勒有些好奇的脚下用力:“我还以为这里就是地势这般奇怪呢。” “看来是这迷雾的作用,才让人产生这样昏昏沉沉,不分前后左右的感觉。”舒尔特说道。 “我们要去哪里?”科勒问道。 “还不清楚。”舒尔特想了想自己所知道的那些情报:“据那些猎人所说,迷场仅仅只是覆盖着冰岩窟入口的一道屏障一般的东西,可能存在的真正秘宝,都在冰岩窟之中,那里是个像地下宫殿一般的地方。只是这情报未必准确,可能是以讹传讹,毕竟就连二阶强者都没法深入,他们没有这样可以屏蔽迷烟的东西,绝对不可能探寻到真正面目的。” “向深处走吧。”辛尔淡淡说道。 “确实,既然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办,那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想必那入口也应该是在迷场的中心位置。”舒尔特点了点头。 这次的行进比上次就要快的多了。虽然还是有不少蛛丝拦路,但这次没有了迷烟的阻隔,舒尔特也不必用武器当做盲杖试探了,二阶强者如果聚精会神,还是能够勉强看见那些半透明的蛛丝的,斩云纷飞,三人也一点点向迷场的中心深入进去。 第一百二十八章 再入(三) 要说这迷场之内的路,确实是弯弯绕绕,岔路口极多,辛尔三人又不像血狼帮的人手持地图,就算有了避瘴的玉牌可以看清前方路况了,但却也是兜兜转转,摸索了一炷香,也才渐渐找到正路。而迷场之中反而还不像外界那样寒冷,虽然草木也是碧蓝颜色,但却不至于就连行走呼吸都费劲了,想来药田和那刺骨寒意应该是第一道屏障。而往内的迷场之中危机四伏,寒意不过是小儿科,所以便并未设置这些不知所谓的东西。 “这里面的路可真是崎岖啊。”科勒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说道。虽然这里照不进太阳来,还算是阴凉,但他却没法放松下来,一直提心吊胆,因此丝毫没有感觉到凉爽。 “好一个阴暗潮湿之所,怪不得会有如此之多的噬灵蛛在此盘踞。”舒尔特也是有些庆幸的说道。幸好他们来的时候正是一个中午,因此多少能够透些亮光,如果晚上前来,那么恐怕就要两眼一抹黑了。 “也不见那些蜘蛛了。”辛尔也是想道。要说这迷场之中什么东西最危险,不是那些随处可见的陷阱坑洞,也不是用炼金器材就可以规避的迷烟,而是那些可怕的噬灵蛛。无论是它们能够轻易切断肢体的蛛丝,还是铺天盖地,每次出动都是成千上万的噬灵蛛本体,都是极其危险的,稍微不慎就会伤及体肤,甚至全军覆没。可现在,这些明明就没有天敌,算是迷场之中霸主的噬灵蛛们却不见了踪影,辛尔不由得幸灾乐祸的想道,是不是它们捕食佣兵工会的人不成,就去猎杀血狼帮的人马了? 苦心人天不负,在他们不辞辛劳的搜索了一炷香时辰之后,也终于是发现明显有一处路口比别的宽敞平坦。不知道这地方究竟是人工所成但废弃了不知多少年,还是本就是天然之所,但无论如何,这个地方都是许久未曾有人走过了,杂草丛生。而这里哪怕是路上的野草,都是淡蓝的颜色,分外奇特。 见到终于寻到了可能的正路,三人神情有些释然的同时亦是紧迫起来。发现了正路,在意味着那些猎人口中得来的情报可能正确的同时,也代表着更大的危机即将到来,甚至可能很快就遇见血狼帮的人马。此时的辛尔等人还不知道血狼帮的人已经损失惨重了,正所谓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更何况现在对他们来说根本不能算是狮子搏兔这般轻松呢?因此他们一个个的也是有几分精神便打起几分精神,科勒更是把本来就像铜铃一样大小的眼珠子瞪的滴溜圆,看起来有些搞笑。 这条道路上面没有什么陷阱坑洞,因此几人走的也算是心里踏实了一些。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伸手不见五指,不知道这条路多宽多长,但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这里已经比较平坦,并且没有任何坑穴了。”舒尔特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须,蹲下来抚摸着地面,发现这里竟然不是土路,而是铺设着石砖:“看来这里应该真的是古代人所建设的,而我们寻到的这条路应该也是这座不知道是建筑还是什么其他东西的入口之一了。” “如果这么说,外界的这些陷坑应该就是他们所设下的迷阵,亦或是屏障之类的东西,用来阻挡外人进入的。”辛尔也是沉思:“那么那些噬灵蛛,是他们畜养的看门狗一样的东西,用来看家护院的吗?配上这铺天盖地的迷雾,还有外界那杀人于无形的药田,真是毫无缺漏,可怕的紧。从这些噬灵蛛不过一阶高级来看,这势力应该也不是什么豪霸一方的巨擎,但即便如此都是防护如此完善,那个世代真是底蕴深厚,不可小觑啊。” “这就把你吓住了?”在辛尔的神海之中,墨也是笑道:“这能算得了什么,装神弄鬼的东西罢了。你是没有见过那些真正的大势力,一方霸主的存在,他们看守门庭的可都是高阶的魔法阵。一旦护宗大阵展开,可谓是毁天灭地,哪怕是五阶的强者被卷入其中,那也只能神形俱灭。” “五阶强者都能毁灭吗?”辛尔不禁一惊。惊世境的异能者,亦或是圣域魔法师,那可就是黑暗教廷九王与六将军同一等级的存在,那种等级的人物已经是他完全难以望其项背的了。要知道,光暗大陆如此广阔,人口以十亿记,但五阶的强者也依旧是屈指可数,不过是那么一小撮人。而辛尔想要复仇的终极目标就是瀚海王,即便辛尔天资绝对过人,更兼努力修行毫不懈怠,但他也未必就敢说有百分之一百把握未来能够将其击败甚至斩杀。因为五阶强者就是这么的强,以惊世为名,他们便绝对配的上这样的称号,因为他们就连世界也能惊动! 可即便如此,就算是这样寥寥可数,每一人都绝对的顶天立地,也要被墨叔口中那些法阵磨灭甚至万劫不复吗?到了那种程度,辛尔就连想象的余地都没有,因为那实在太可怕了,当一个人所想象的最强者被如同一只蚂蚁一般的碾死之时,就已经证明了那力量的震古烁今,动天撼地。难道在太古时期,就连五阶的强者都是炮灰一般的遍地走吗,辛尔无论如何也是不敢相信。 “没有你想的那般惊悚。”墨笑骂道:“虽然我已失去大部分记忆,却还是记得当日情景大致如何。太古之时强者比现世多上不少不假,但也未至如此程度。” “为何太古之时的强者会比现在的强者要多呢?”辛尔有些惊讶:“是因为古代的强者要比现在的更会修炼,还是人变懒了?” “嗯…”听到了辛尔的问话,墨亦是陷入沉思之中。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这个答案却给他一种极其厌恶愤怒的感觉,让他无论如何也是想不起来。尘封的记忆被触动的感觉绝不好受,虽然墨仅仅只是一缕残魂,但一种灵魂之中的剧痛也让他不得不停止了自己的思考。 “怎么了,墨叔?”辛尔也发现了墨有些不对劲,关切的问道。 “…没什么。这个问题的答案,以后有一天我会告诉你的。”墨缓缓说道。 知道墨叔身上有许多的秘密,就连他自己可能都不清楚,辛尔也未再继续问下去。 收回了多余的心思,辛尔也继续小心翼翼的行着。又是一点点的向前摸了一段距离,舒尔特突然止下脚步,双臂拦住辛尔和科勒:“这里有脚印!” 听到他的话,两人都是一惊。舒尔特旋即蹲下,小心的查看着,声音更是完全用逼音成线之法,谨慎到了极点:“你们看这里,迷场之中平静无风,按理来讲地面应该积有一层浮灰。但在这里,却有一些杂乱无章痕迹,像是人类奔跑留下的印记。” 辛尔也蹲下,几乎要将脸都贴上去,才看见他所说的痕迹。 这地面本就是灰白石砖砌成,其上的浮灰也是如此颜色,并且极薄,紧紧的贴在地面上,要多不起眼有多不起眼。而他仔细观察,发现果然是一些脚印般痕迹,并不像是噬灵蛛留下的,如果是噬灵蛛所留,应该是一些尖锐划痕,而这些印记边缘圆润,显然是人类的足迹。 辛尔也不禁对舒尔特有些佩服,这般不显眼的痕迹他都能发现,不愧是经验丰富的佣兵。如果在这里的只有自己,相必是要将这无比重要的线索给遗漏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冰岩窟的真面目(上) “难道是血狼帮的人留下的吗?”科勒有些惊讶:“真是奇怪,这迷场之中多么危险,难道他们不知道吗?在这里胡乱奔跑,要么被蛛丝割碎身体,要么掉入陷阱坑洞啊。” “不对。”辛尔微微皱起眉头:“你们没发现吗?自从我们走上这条路之后,就再也没有遇见过陷阱和噬灵蛛丝了,并且这里的脚印痕迹也并非噬灵蛛留下的,说明这些东西根本不曾靠近这里。难道噬灵蛛真的是建造这里的人豢养的魔兽吗?” “有些可能。”听到辛尔的猜测,舒尔特也是暗暗心惊。要知道虽然噬灵蛛实力不强,但正是它们这样没有灵智,更是生性狂暴的魔兽才难以驯服。但这奇怪地方的主人竟然能够将这些东西在不知道多久之前栓住在这里,不让它们四散奔逃,这种本领是舒尔特这样等阶的人无论如何也没法想象的。 “小心行事。”想到这里,舒尔特也是说道:“既然发现了可能是血狼帮众人的脚印,那么就说明我们找对了地方,更要万分小心。毕竟现在我们只有三个人,如果真撞见了他们的大部队,那么还是难以招架。” “哼。”辛尔冷哼一声:“我看未必。” 言罢,他指着那些脚印说道:“这些脚印看似数量不少,但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其中数处鞋印相似,显然不是一群人留下的,而是几个人,至少绝不可能是十几个。更何况如此杂乱,并不像我们一样脚印完整,难道他们不知道这里危险无比,必须缓缓前行吗?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他们估计是被什么东西追逐过来的,并且大大折损了人手才对!” 而辛尔也顺着这些杂乱的脚印,反向走到一旁,发现那里果然有一条侧路:“就在这里,他们应该就是从这条并入主路的岔路跑进来的。我猜追他们的就是那些噬灵蛛,只不过不知什么原因噬灵蛛不会进入这条主路,因此他们才逃得一条性命。” “怪不得刚才我们来的路上,那么远的距离都没有脚印,原来这里还有一条小道。”科勒恍然大悟的说道。 仔细想了想,舒尔特也点了点头:“先生说的不无道理。” “如果我的猜测不假,那么我们沿着这条主路再前行一些距离,就能看见他们完整的脚印了。”辛尔浅笑一声说道:“当他们发现噬灵蛛不会继续追逐的时候,就会小心行走了。” 果然。还不及行多远,也就几十步的距离,舒尔特便在地上找到了几行脚印,果然是纹路完整,显然是一步一个踩出来的,并没有慌张急行。而从这几行脚印,舒尔特也估摸出了,他们应该剩余了四人。 “四个人?哈哈哈哈哈!”听到舒尔特的话,科勒也是大笑起来,但旋即才想到此时不知血狼帮的人在不在附近,因此连忙将自己的嘴捂上,才小心翼翼的用气声说道:“这群混蛋,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呵呵。”舒尔特亦是十分想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像我们一样,一部分人马撤出去了,如果真是死伤的只剩下这些人手,那就算是血狼帮,也要大损元气了。” 三人沿着这条路小心翼翼的行着,又是几百步距离,才终于走到了尽头。 向前迈出一步,竟然走出了迷场,科勒不禁一惊,本以为是不是走错了,在另一头穿出了迷场,但旋即他才发现并不是,因为这里别有一番天地。 在外面的地面还是白色的石砖,但在这里却已经泛着淡淡的蓝色。而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则是一扇恢宏的大门,足足有七八丈高大,立柱雄伟,浮雕飞旋,通体呈现白色,更有无数云纹盘旋在上面,无比繁复精美。 “这是…”看见这样一座宏伟景观,舒尔特也是一愣。虽然他身为佣兵会长可以算是有些见识,但这样景致哪怕是在科尔思国的国都之中也未曾见过,因此他也是为这巨门的宏伟而惊讶不已:“名叫冰岩窟,我还以为可能是个巨大坑洞,没想到在这迷场之中竟然藏着这样一座大殿。” “果然是人工所造。”辛尔虽然也未见过这样建筑,但与墨相处许久的他眼界开阔的多,因此也未是如何惊讶。将那枚已经有些暗淡了的玉牌收入收纳戒指,回头说道:“小心一些,这里可能有陷阱。” 就算他不说,舒尔特和科勒也会万分小心。亲眼看见了如此奇观,更让他们觉得自己有多么渺小,因此每走一步也是胆战心惊。 但显然能够建造这样巨门的势力,也不会用些下三滥的陷阱,来阻拦能够到达这里的强者,因此他们三人的小心翼翼也算是扑了个空。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们也不是什么不挨打浑身难受的贱皮子。 而就在他们稍微放松警惕的时候,眼神极好的舒尔特却遥遥看见了几道身影。 果不其然,映入眼帘的是血狼帮的四人,因为他们已经看见了穆特的血红大氅,还有那神秘人的漆黑衣袍。 “小心!”舒尔特全身一震。 但当他仔细观看之后,却发现与自己三人保持着可以说完满状态不同,穆特他们就没有那么从容了。 穆特本来如同一面猩红旗帜的大氅,此时就只剩一截晃晃荡荡的挂在脖子后面,变成了个披肩,穆特的衣服两臂也是消失不见,只剩下两条赤裸的手臂露在外面,而在他那光秃秃的头顶,更是有着一道鲜血淋漓的巨大创伤。 在他身上的胡德虽然衣服完整,但是仔细观看,却能发现他的右手那里空空荡荡,竟是没了一只手臂,黑袍人的黑袍也是袍角破碎,处处都有些割破痕迹,像是被利刃划破了一般。至于科林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运气好,倒是没有什么醒目伤势。 而就在他们看见了血狼帮四人的时候,穆特也看见了他们。刚刚见到舒尔特众人,发现他们不过只有三人的时候,他却是癫狂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舒尔特,没想到你谨慎一世,也要喝老子的洗脚水,死的就只剩这三人,哈哈哈哈!” 听到舒尔特的话,科勒不禁一愣。这混蛋是疯了的吗?自己佣兵工会的人马明明全撤出去了啊。但此时舒尔特和辛尔都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两人不禁憋住笑意,幸灾乐祸的拽了拽科勒的衣袍。 虽然科勒有些戆直,但此刻哪怕他再傻,看到舒尔特满是笑意的眼睛也知道了怎么回事,清了清嗓子,大喝一声:“穆特,你这混蛋,我要你血债血偿!” 确实如辛尔所猜测的一样。 当穆特将那多余的二人踹飞而出,准备立刻离开的时候,却正好碰上了被墨出手所惊退的噬灵蛛群。虽然噬灵蛛几乎没有五感,算得上又聋又瞎又哑,但数量却是铺天盖地,根本就没有一丝缝隙可供血狼帮的九人钻出包围圈。而如果被它们合围,那么定然是死路一条,因此血狼帮众人也只得硬着头皮,强行闯出。 而噬灵蛛群就不是吃素的。当与血狼帮众人短兵相接的时候,立刻便包围了上来。即便是血狼帮有着三个二阶强者,但噬灵蛛却都是一阶高级的魔兽,如果说是单打独斗肯定不怕,但它们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因此足足抛下了五具尸体,血狼帮剩余的四人才勉强算是冲出了包围圈。如果不是他们侥幸跑到了那条主路之上,噬灵蛛群并未追赶,恐怕会被活生生的追死。 第一百三十章 冰岩窟的真面目(下) 虽然他们算是捡得一条性命,但代价却重到穆特无法接受。这次出动,血狼帮出动了几乎全部的精锐,但却死伤殆尽,仅仅留下穆特,胡德,科林斯还有那黑袍人四人。自己带伤,尤其是胡德,他就连手臂都被蛛丝割断了一条,更是已经落进了噬灵蛛嘴里,想必是以后就只能做独臂大侠了。而他费尽心血培养发展的一批心腹,也是仅仅只剩下科林斯一人,那可都是一阶高级的强者,就算以后穆特与血狼团反目,凭借着这些心腹,他也有把握在威姆斯山脉自立门户,但现在却全完了。 明明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但却反而让自己承担了这样的苦果,这是穆特无论如何也是无法接受的。这才有了刚才的一幕,穆特并不知道噬灵蛛群被墨惊退,佣兵工会的人马除了在药田死去的那几个之外,就连一人都未折损在迷场之中。看见了舒尔特身旁只剩两人,他还以为佣兵工会比他还要更惨,其他人全部死了个干净呢,因此痛的几乎要滴血的他也是状若癫狂,才会如此发笑。听到科勒装作想要与他算账一般的大吼,穆特更是觉得就算自己如此之惨,但却也是拉着佣兵工会的人下水了,笑得更是宛若疯魔。 “好笑吗?”不再想与他耍乐了,舒尔特冷冷的说道。如果是血狼帮的人状态完全,还有十几人之众,那么就算是舒尔特也要避其锋芒;但现今他们不过剩余四人,残兵败将,人人带伤,胡德更是断去一臂,实力大打折扣,因此舒尔特也是怡然不惧。就算血狼帮其实并没有陷害到佣兵工会的任何一人,但既然他将噬灵蛛引来追逐己方,那么本来还能勉强维持的合作就不可能继续了,两方只剩余敌对的立场。 “好笑,为什么不好笑?”此时的穆特已经失去了从容,他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甘于隐忍的人,之前的一切委曲求全都是为了引诱佣兵工会的人进入迷场,陷入他的圈套之中,而今次他见到虽然自己人死伤殆尽,但佣兵工会的人也没强到哪里去,因此便毫不掩饰了,笑的前仰后合,狂妄的声音在这片空旷的土地回荡。 “既然你这东西觉得好笑,那我便告诉你,我佣兵工会的人一个都没有死。”舒尔特冷冷说道。 “什…什么?”听见了舒尔特的话,本来猖狂扭曲的笑容也凝固在了穆特的脸上,让他这张狞恶的脸有些滑稽可笑:“没可能的…你…你是在打肿脸充胖子…就连我血狼帮的人都是折损如此,你们这不知所谓的佣兵工会,又怎可能逃开如此之多噬灵蛛的追杀了?” 机关算尽,但却处处受阻,甚至就连自己的心腹都是折损干净,而佣兵工会的人却只死了在药田中的那几个,其余人全部全身而退了。虽然心里觉得这不是真的,但当他看见一向心里藏不住事的科勒都是满脸嘲笑讥讽,也知道这多半不假了。一时间扭曲的笑意还凝固在脸上,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看着穆特这张惊诧万分,说笑不笑的脸,舒尔特便觉得像是盛夏炎热天气喝了一壶冰茶一般爽快,正因如此,他对辛尔的感激也更加深了一分,毕竟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拜辛尔所赐,不然佣兵工会的人马可能真的也要像血狼帮一般死伤惨重,甚至自己可能都会丧命于此了。 “有什么必要骗你吗?”与舒尔特相比,科勒更是无情,哈哈大笑道:“我佣兵工会的人早就撤回去了!有先生的那枚玉牌,我们三个就连一点事都没有就到了这里,你这混球如何想法了?” “玉牌?”听到科勒的话,穆特更是一震,右手颤抖的指着辛尔:“你…菲克的那枚定瘴牌,竟然是落到你手里了?” 原来这东西叫做定瘴牌,辛尔想道,确实符合它的功能。不知道是有意无意,辛尔也在收纳戒指里取出了自己那枚定瘴牌,在手中抛上抛下的把玩着。 看到那枚定瘴牌,这也终于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五年心血毁于一旦,穆特再也承受不住所有计划都被人看破的羞辱感觉,一口鲜血竟是直接从他口中喷射而出,脸上的狂傲转变成了不可置信,身形也是萎靡下来。 也许是不幸中的万幸吧,虽然已经断去一臂,但胡德却未弃穆特而去,与科林斯一起扶住穆特瘫倒的身体,虽然面上还隐隐有痛色,却还是满脸警惕的站在穆特身前,遥遥对着舒尔特几人,似乎是生怕他们暴起。 但即便如此,在他们脸上也定然是看不见什么好颜色。虽然他们还保留有忠心,但心腹兄弟死伤殆尽,再加上穆特计划全盘皆输,因此两人的脸上亦是毫不痛快,甚至隐隐有些不满神色。而那黑袍人更是隔着黑袍也能隐隐看见胸膛起伏,他本就不是血狼帮麾下实力,平白无故糟了如此横祸,白白浪费了几个珍贵的魔法卷轴,那里高兴的了?哪怕夫妻都是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这仅仅只是请来助拳的家伙了,没有直接弃穆特而去,多半也是看在他付出的那笔不菲金钱还有许诺会补偿损失的份上,不然他早就一甩袖子离去了。 虽然心里也十分想痛打落水狗,但舒尔特却知道急不得。就算穆特此时一条命已去了半条,更是萎靡无战意,但他也毕竟是个闻名已久的二阶强者,一手邪血异能依旧不能小觑。同样道理,即使胡德断去一臂,战斗力大大削减,但他同样是二阶,更不用提还有那个深不可测的黑袍人了。他们人数毕竟要多于己方,即使现在挑起争斗多半能胜,但也想必是场惨胜,得不偿失,舒尔特可不觉得血狼帮混蛋的命能够与自己还有兄弟们的相比,现在在他的眼中,这个名叫德恩的男人这已经是他的兄弟和恩人了。 正因为如此,舒尔特便觉得没有战的必要。他们状态如此不佳,想必绝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恢复的,那么就保留现在这样局面好了,一会进入冰岩窟之中,寻到了可能存在的秘宝,他们也定然争抢不过己方。既然可以全身而退,又能将够提升实力的宝物带走超过大半,何乐而不为呢?现在的血狼帮死了如此之多精锐人手,已是元气大伤,只要自己三人能够毫发无损的离开,并且不让他们获取到冰岩窟中的宝物,那么便是赚的盆满钵满,甚至有机会反过来压制血狼帮了。 正因如此,舒尔特也拉住了蠢蠢欲动,磨拳擦掌的科勒,冷哼一声:“既然你已知道自己如何愚蠢,还不速速退去?” “舒尔特,做如此言语没任何意义。”胡德冷冷说道:“我知道你舒尔特强,但我血狼帮也不是吃素的,如果你敢动手,那么必定是两败俱伤。如果你没做好换命的准备,那么也别妄想将我们在这里赶开。” “胳膊都没了一条的走狗,有什么脸面说这般大话了?”见血狼帮如此式微,还要强装大头,舒尔特亦是丝毫不留任何情面:“我舒尔特是个谨慎角色不假,不会与你们在此开战,但你们也别以为自己还是如何上风,给我老老实实的夹紧尾巴做人为好!” “你!” 听见舒尔特如此侮辱,那黑袍人亦是气的浑身发抖。他本就不是血狼帮之人,也无意搅入这小小约迈镇的争斗,但舒尔特这番话却是夹枪带棒,把他们劈头盖脸一阵羞辱。身为南里手下,在这科尔思国无论行至何处都是清水洒地相接,哪里能够忍耐一个在他眼中芝麻般大小的佣兵会长的侮辱? 第一百三十一章 破阵(上) “你知道我是如何身份吗?你是在为佣兵工会惹来一些不能招惹的敌人!”他咬着牙说道。 虽然知道这黑袍人可能身份不俗,但舒尔特哪怕如何谨慎,也毕竟是个血性男儿,既然是个带把的,那就绝对无法做出别人打上门来了,自己还要热脸贴个冷屁股的事来。既然两方立场不同,他决定了帮助血狼帮,那么他就是敌人,这是无法更改的。因此他也是怒哼一声:“我管你是什么货色?与血狼帮的混账狼狈为奸,多半也就是男娼女盗之辈,不足道耳!” “你…” 被舒尔特如此尖酸侮辱,那黑袍人险些背过气去,抬起右手颤抖的指着舒尔特。在他眼里,舒尔特虽然是二阶实力,但却没有任何身份地位可言,而自己同样是二阶,但却是高贵的魔法师,不仅是科尔思国的高层,更是教派的骨干,与舒尔特可谓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现在,这被自己所轻视的男人竟然敢如此侮辱自己,甚至丝毫不忌惮自己的身份,这让他竟是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说多余的话之前,还是小心为好。”辛尔也冷冷的说道:“小心风大闪了舌头。” 而见到辛尔出言肯定自己,舒尔特也不禁心中一喜,对那黑袍人身份的略微忌惮也是烟消云散了。笑话,在他眼中这名叫德恩的男人可是瀚海王室之人,那可是迪达克王国这庞然大物的统治者家族,在科尔思国这附属国的一亩三分地里,那就是一言九鼎的土皇帝。就算那黑袍人真有些背景又如何?舒尔特绝不相信,以穆特的能量,能够请来什么就连瀚海王室之人都要退避三舍的家伙,就算他是个魔法师也不行。 见到辛尔如此不给自己面子,黑袍人更是狂怒。这里是科尔思国的国土,而他则已经是这片威姆斯山脉的领主,在被南里分配给自己管理的领土之上被人如此轻视侮辱,这让他无论如何也没法承受。但即便如此,他也知道现在的自己恐怕不是面前这几个家伙的对手,更何况血狼帮人人带伤,也未必就会帮助他,因此也是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见血狼帮的人只敢仇视的看着自己,而不敢有任何实质动作,往日的狂傲和嚣张都被迫收敛起来,舒尔特此时也是难得的痛快,略微冲淡了一些死去几个弟兄的悲伤感觉。 “会长,我们要让这些混蛋留在这里吗?”科勒有些不甘心的说道。 “如果我们真的将他们赶走,血狼帮的人就要以死相拼了。”舒尔特轻笑一声:“就算我们状态比他们好得多,也肯定没法完胜他们,既然如此便不做这没必要的事情。就让他们留在这里吧,反正以他们现在的实力,真遇到了什么宝贝的时候,他们也别想和我们争抢。” 辛尔也点了点头。怪不得舒尔特能做这个会长,该冷静的时候确实能够冷静,知道这次血狼帮的损失已经够大了,因此便避免不必要的牺牲,让他们哪怕想要临死反扑都找不到机会。 知道血狼帮的人构不成什么威胁了,辛尔三人也走上前去,端详着这道巨门。 虽然刚才距离很远的时候,就已经能够看出这巨门的恢宏与壮丽,仿佛天地伟力所形成一般的鬼斧神工,但还是如此近距离,才能仔细看清在其之上的无数繁复花纹。即使这巨门极其宏伟,宛如通天纳地一般,但在两侧的立柱之上,铭刻的花纹却是如此之近距离都能看见的细微而又清晰,真不知道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才能创造出这样的东西来。 而在这些花纹之中,虽然以云纹为主,但却也能看到许多细至叶脉的叶状花纹,精细到就如同真正的叶子一样活灵活现。在这些无数花纹的簇拥之中,门的中心则是一个辛尔从未见过的符号。 “这是…” 辛尔有些奇怪的看着那个好像是文字的符号,那并不是现今的人类所用的通用语。 “墨叔,这是古代文字吗?”超出了自己的知识储备,辛尔不得不向墨求助。 “这个字是【叶】。”墨说道:“你当然不认识,因为这是恶魔语的文字。” “恶魔语?” 辛尔不禁为之一惊。对于他来说,恶魔绝对是一个非常遥远的词汇,甚至绝大多数的人类,可能穷其一生都不会遇见恶魔,因为它们并不在这方天地之中,而是居住在魔界。那并不仅仅是另一片大陆那么简单,而是另一个世界,一个与灵界对等的世界。在上古时期,人类与魔界爆发大战,将这些东西驱赶回了魔界,而当时的大能也在光暗大陆的中心留下一道深达万丈,名叫地狱渊的深渊,据说这深渊之下有着联通魔界的跨界传送门。而这能够连通两界的传送门,也在重重封印之下保护着,让恶魔一族从此在人类的历史中渐渐淡去。 既然恶魔是如此一个几乎都快被人类遗忘了的种族,但辛尔此时却在这不知来自于多久之前的大门上看见了一个恶魔语的字符,这怎能不让他惊诧万分呢? “叶?难道…是瀚海王室?”辛尔有些不可置信的想道,旋即便告诉自己绝无可能。那瀚海王一脉确实是姓叶这个极其古老,来自于混乱大陆的姓氏不假,但这却并不是一个小姓,在混乱大陆上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人拥有这个姓氏的。虽然瀚海王是五阶的强者,但辛尔却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他就会与这古代的遗迹有所关联,更何况还是用恶魔语书写的了,想必仅仅只是凑巧而已。 “墨叔,这叶家是什么古时候的大势力吗?”辛尔问道。 “我怎么知道?”墨没好气的回答道:“灵界何等之大,势力大大小小数以万计,更迭之速更是宛若雨后春笋,即使我没有损失记忆,也不可能了如指掌。如果说是那些庞然巨物,说不定我还能有点印象,但这蜷缩在大陆一角,就连小空间都未能拥有的小势力,还未必与我在同一时代,我怎可能知道了。” 被墨叔骂的直缩脖子,辛尔也是尴尬的搔了搔头。也确实,自己一直仗着墨叔见多识广,拿他当做百库全书了,也忘记了墨叔毕竟遗失了不少记忆,怎可能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所以我们要进入这扇巨门吗?”科勒有些疑惑的闻到,随即伸出巨掌用力推了推门扉,根本感觉不到它有任何一丝的摇晃,哪怕他已经用尽全力到满头大汗也是没用。收起有些酸软的双掌,科勒有些苦笑的站起身来:“没用,根本推不动。” “因为这门上有保护封印。”舒尔特略微注入了一点魔力,立刻便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在阻碍着自己魔力的进入:“不将它破除,你是无论如何也没法将这座巨门推开的。” 辛尔也微微点了点头:“我也感觉到了。只是不知道这么多岁月过去,这扇门上附加的封印是否有些破损,不然就以我们这些人,恐怕是无法将这道古代势力建设的封印冲破的。” “先生,您会破阵之法吗?”舒尔特问道。 听见他的话,辛尔也是有些苦笑。除了某些特殊的异能能够创造封印意外,绝大多数的封印都是由魔法师,一般来说是咒术学派的魔法师布置的。虽说他自己也是个魔法师,但却仅仅只有一阶四级,就连一本魔法典籍都没有读过,哪里可能会懂这明显不是一般人能够知晓的破阵之法?因此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并不会。” 第一百三十二章 破阵(中) “那怎么办?”科勒傻了眼,费尽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好不容易找到了这座看起来一定藏有珍贵秘藏的巨门,但却发现是看得见吃不着,这不是让人难受死? “还是有办法的。”舒尔特想了想:“就算我们没有破阵之法,也可以用外力强行将封印冲破。” 舒尔特说的没错,想要解开封印确实有两种办法。第一种便是刚才提到的破阵之法,也是最高明的一种破解手段,那就是由同样理解这个魔法阵的魔法师来用自己的灵魂力量介入,寻找到魔法阵的薄弱之处,直接冲击关键点,从而直接让整个魔法阵破坏;第二种就是直接用外力了。并不必须要魔法师出手,而是任何强者都可以,用强度足够的魔力或者灵魂冲击整个法阵,算是不得已而为之的笨方法。 与第一种巧妙无比,事半功倍的方法相比,用外力强行摧毁法阵可以说是事倍功半,先不提直接冲击整个法阵,相当于以一人之力与通过魔法阵借助天地之势的魔法师直接抗衡,如果不是实力超出魔法阵和操纵法阵枢纽的魔法师许多,那么便根本不可能冲破;其次就是只有用破阵之法将魔法阵化解,才能接除其中附带的其他作用,比如许多大势力在藏宝之处都会设置内带自毁作用的法阵,一旦被外力强行突破,那么便会立刻启动,玉石俱焚。 “冲破这个法阵吗?”听到舒尔特的话,辛尔也是有些犹豫。虽然他们没有一个人会解阵之法,只有强行破之这一条出路可走,但能够修建起这样巨门的势力,看家护院的守护法阵又怎可能是可以随意破解的? “如果这法阵是刚刚布置之时,凭我的这点微末实力,恐怕几百个也不够。”舒尔特微笑道:“但我刚才略微感受了一下这法阵的强度,可能是因为年岁已久,有些老化残缺的原因,就算是二阶实力,也能够将其动摇。只不过…” 舒尔特朗声道:“穆特,开启这道大门,需要在场所有人一齐出手,你看如何?” 听见舒尔特的话,穆特此时灰败的脸上也是有些思索之色。死去的人已经没法活过来了,虽然自己的心腹手下死了个干净让穆特的势力元气大伤,但如果能够进入冰岩窟之中,夺得其中的一些宝物,那么多少还算是与血狼团的大当家能够交待。如果自己就这么退去,那么恐怕就连收拾细软跑路的时间都没有,只能两手空空的在约迈镇逃走,以躲避血狼团的追杀了。 想到这里,穆特亦是心中恼恨。他们虽然派出了不少人马探索迷场,但奈何这里实在太过危险,并且即使有定瘴牌保护,也只能看清身边几尺,所以能够进入迷场的正中心,冰岩窟的主体还是这第一次,若不是无意识的找到了主路,他们也没可能找到这里。而佣兵工会的人竟然第一次进入迷场,仅凭四处乱转就找到了这里,这怎能不让穆特难以服气呢? “既然如此,那便谁都不要藏私,一起出手。”穆特声音沙哑的说道。 “好。”舒尔特轻笑一声。此时局势已经完全逆转,主动权被己方牢牢的掌握在手里,因此他们也是有些余裕。 穆特使了个眼色,胡德和科林斯便走上前来,自己和黑袍人也是紧随其后。见他们有些警惕的盯着自己众人,平日里的狂妄和嚣张一扫而空,科勒和舒尔特也是觉得痛快无比。 “我数三个数,便一齐将魔力灌注入巨门之中!”舒尔特隐然已经成为了主事之人,大声说道:“一,二,三!” 话音未落,几股魔力便从几人抵着巨门的掌心之中涌入。这其中当然以几个二阶强者的力量为主,而科勒和科林斯虽然未到二阶实力,但也是一阶巅峰,光论起魔力强度来并未逊色太多。 此时的舒尔特也未留手,淡青色的光芒在他周身绽放,显然是已经释放出了他那风属性的异能青岚。在他的手臂之中,也能看见一些淡青色的光点涌入巨门之内,那是他的风属性魔力。 与他类似,血狼帮的那边也是绽放出了两道光芒。穆特身上的乃是一道猩红血光,虽然看起来血腥狰狞,但却远没有之前的那样强盛,反而隐隐有些萎靡,显然是穆特因为屡经挫折而有些锐气受挫。在胡德身上的则是一道暗淡黑光,不仅是因为他的异能便是黑暗属性,更是因为断去一臂使他体内循环受损,血气外泄,此时也定然发不出完满实力, 至于其他人,科勒和科林斯并未到达二阶,还未真正的觉醒异能将魔力转化成带有属性的强化魔力,因此身上也没有绽放出什么光泽。至于那黑袍人,则是因为他是魔法师的缘故,不释放魔法魔力便不会呈现属性,因此身上也只是隐隐有些威压。 而辛尔便与他们都要不同。如果说这里哪个人最弱,那么肯定就是一阶四级的辛尔了。虽然故弄玄虚辛尔娴熟的很,更是凭借着假身份和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本事玩弄的这些一阶巅峰和二阶的强者团团转,但真要是到了短兵相接的时候,他就要露馅了。 怎么办?辛尔的大脑急速的转动着。只要不出手,他就能一直让这些人相信他是个不显山不露水,身份尊贵的强者,但一旦出手就是露了怯。如果血狼帮之人知道他不过是一阶四级,而佣兵工会只有舒尔特一个二阶强者,那么现在本来压制他们的局面就又要不好说了。 如果是其他人,面对这样被发现可能就会葬身于此的局面可能已经两股战战,浑身觳觫,但辛尔却不是一般人。虽然小小年纪,但他的心却无比的镇定平稳,哪怕是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也绝不会露出端倪,而是依旧气不喘,手不抖,将自己不过一阶四级的魔力稳定的输出进入封印之中。 而此时就在他身边的舒尔特,也发现了自己身旁这股并不强大,设置可以说有些微弱的魔力,当他有些奇怪的回过头来,才惊讶的发现这股放在佣兵工会那些佣兵之中可以说是平平无常的实力,竟然出自身旁的男人之手。 “怎么可能?”第一时间,舒尔特并未感觉到其余的东西,而是不可置信,因为他就绝对不相信一个能够出手阻拦无数噬灵蛛的人,仅仅只有一阶中期左右的实力。尤其是当他看到这名叫德恩的男人竟然没有丝毫摇动,像是完全不在意自己正在输出不过一阶中期的低微魔力之时,他内心的疑惑就更加深刻了。 但这种疑惑并不是针对他,而是针对自己。是不是他修炼了什么瀚海王室传承的秘法,亦或是他乃是一名魔法师的原因?是了,毕竟魔法师的魔力都不出众,因为他们的战斗依靠强横的灵魂力量来驾驭魔法。而他又从未展现出异能,那么便极有可能是一名魔法师了。 这么说也是合理了,舒尔特似乎不知道自己已经将辛尔身份脑补出了长篇大论。如果他是一名来自瀚海王室的魔法师,那么身份便更加高贵尊崇,怪不得他就算不知道血狼帮那神秘黑袍人身为魔法师,更是一名死灵巫师也是丝毫不惧,因为他同样也是魔法师,当然不用害怕了,更不用提他背后还有着瀚海王室这庞然大物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破阵(下) 虽然科勒也是感觉到了,但他的想法还要更加单纯。不管先生现在显露出来的如何,刚才他救下会长出手的那一击已经足够表现了他的实力怎样。既然如此,那自己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呢? 至于血狼帮的那些人,他们距离的还要更远,因此也是根本不清楚辛尔究竟释放出如何强度的魔力。很明显,他们也未将辛尔当做连一阶都不到的不知所谓家伙,此时见他身上并无光泽绽放,那黑袍人也是暗暗心惊。 “难道那混蛋也是魔法师吗…他妈的,怪不得他如此不将我的身份当回事。”黑袍人暗骂一声,在这小小的科尔思国,魔法师可以说是屈指可数,而他所认识的至少也要有整个科尔思国魔法师的一大半。不知道这家伙是外来的魔法师,还是属于费迪和老领主那一派,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么就麻烦了。 自从瀚海王叶玄空在背后扶持南里上台之后,科尔思国本就暗暗存在的派阀斗争更是加剧。虽说南里的背后站着的乃是瀚海王室的强者,可以说对这芝麻大小的附属国如同天神一般,但强者之间有着不成文的规矩,他为了不引起其他势力,尤其是帝国皇室的注意,并不能将太多的强者派遣过来。而这也给了费迪残党的机会,毕竟如果论起谁更得人心,谁更适合做这个领主,那么国内至少有七成人民会选择费迪,如果不是有瀚海王的介入,那么他早就顺理成章的成为新领主了。正因如此,虽然明面上的叛乱已被镇压了,但还是有相当一部分高层没有明确表示归顺南里,他们实际上就是费迪和老领主的忠臣。在他们的手中,依然还是握有足够动摇南里的实力,而这些人也是国家的支柱,在没有明确证据的情况下,南里也不能将他们全部撤换甚至诛杀,因为那样的话整个国家都会陷入动乱之中。 因为这个原因,他们这些南里一派的人,与站队在费迪那边的强者可以说是彻底敌对了。如果面前的这个男人,是一名与自己不同派别的强者,甚至是一名魔法师,那么他与自己就绝对不可能是友善关系,甚至说是刚刚见面便彼此有着仇恨也不为过。各为其主,这道理黑袍人并不是不懂,虽然他自己既是南里的心腹,也是教派的骨干,更对自己的实力无比自信,但那男人只有不出手,自己就不知道他如何强弱,这让他也是心中有些不踏实。 并不知道此时的众人看到自己显露出如此低微的实力,都在各怀心思,但辛尔看见舒尔特和科勒脸上并无质疑的表情,也知道凭借大心脏,让自己这纸老虎将他们全都骗过去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而这时候,一些后怕情绪也是涌了上来,如果发现自己不过只有这点微末力量,那么本来对自己假身份深信不疑,毕恭毕敬的舒尔特也可能心生怀疑,至于血狼帮的人则更是没有什么尊老爱幼的心思,只会趁自己还未强大起来之前将这威胁扼杀在摇篮中了。 不过万幸,这些事情都并没有发生,而在几人的魔力全力输出之下,巨门之上的封印也是摇摇欲坠,即将破解了。 感觉到巨门在微微动摇,门上的花纹也发出了一些明暗交替的光芒,还有从封印法阵之中反馈而来的阻隔感觉逐渐减弱,几人都是知道冰岩窟尘封了不知多少年的秘密就要在今天被揭开了,因此也是一个个的加大输出。终于,伴随着一道冲天而起的光芒,这道本来紧紧闭合的巨门,也终于是缓缓的打开了。 似乎是早就准备好了,在门打开的一霎那,仅仅还只有一条缝隙的时候,血狼帮的几人便像是闪电一般的化成了几道流光飞掠而入。 而看见他们像是生怕宝物被自己三人提前得到的样子,舒尔特也是不慌不忙。笑话,这冰岩窟里的东西哪里是那么好得到的?从这恢宏的巨门,还有在门上哪怕已经历千年万年风化的封印法阵都能阻隔如此之多二阶强者一柱香的时间,也可知道那里面绝对是危机四伏。如果说血狼帮的人非要为了抢占这所谓的先机而闷头闯入,那么便让他们去吧,无论如何还是保证自己众人的安全最重要。 “先生,我们也进去吧。”舒尔特说道。 辛尔也点了点头。 “还不赶紧点,一会好东西都让他们抢走了!”科勒见这两人竟然如此沉稳,急得都快站不住了。 “有什么可急的?”舒尔特见他像是火烧屁股一样的急不可耐,也是笑道:“我听闻那些古代势力,在藏宝的地方都会有数不胜数的陷阱防御,即便是本宗之人想要取用,也要通过信物才能进入,胡乱闯入那便是死路一条。而现在,我们可还是不能肯定这里是否就是藏宝之处呢,就连外面都是如此之多可怕陷阱迷阵,你觉得这正殿里面还能简单的了吗?” 听了舒尔特的话,科勒也是明白过来,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我这不是担心嘛。” 知道科勒本就是这样性情,舒尔特也是没说什么,好笑的摇了摇头。 而此时的巨门也已经缓缓分开,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彻人心脾的冷气。虽然这寒意并不如何难以忍受,就连辛尔这样一阶四级实力都是能够承受,但它却像是往骨髓里钻一般,直冷到了人的灵魂深处,这也让几人不禁打了个寒颤,连忙催动魔力保护身体,才多少好受一点。对于这种能够让修行者都感到透骨寒意的冷气,普通的衣物是没有任何作用的,除非是一些具有抗寒功能的炼金铠甲或衣袍才能有些效果。但十分明显,辛尔三人都不像是携带有这些东西的样子,因此也只能是用魔力硬抗这股寒意。 感受到被这座巨门封印的寒意重新弥散开来,三人面色也不禁有些严肃。无论对于他们之中的谁来说,这都是第一次探索古代的遗迹。虽说这在里舒尔特年岁最长,但他也未有过如此经验;辛尔虽然在墨那里听到过许多上古时期的奇闻异事,但他也没有亲自体会过;至于科勒就更不用说了,与辛尔和舒尔特的严阵以待相比,他反而是像个孩童一般兴奋的摩拳擦掌,似乎没有感觉到这其中的暗藏危机,反而像是来旅游一般的兴致勃勃。 而这也是筹划了四个月的最关键一步了。虽然目前来看,他们已经算是将血狼帮的计划挫败,但之后究竟会发生什么,他们还有没有其余的阴谋还尚未可知。毕竟在这冰岩窟之中,到底潜藏着什么宝藏和危机无人知晓,究竟是佣兵工会众人能够得到秘宝全身而退,让血狼帮企图令他们葬身于此的计划彻底破产;还是血狼帮之人能够机缘巧合抢占先机,将局势重新搬回…在没有发生之前,便没有人知道结局究竟会是怎么样的。 虽然自己仅仅只有一阶四级,但辛尔却并不畏惧这之中哪怕二阶强者都未必可以应对自如的可能危机。并不是因为他如何狂妄,而是因为他必须要用无数次身临险境来磨砺自己。为了能够变强,获得足以复仇的力量,辛尔就要让自己成为一个能够将瀚海王轰下的强者;但那样的强者却不是轻易便能成为的。正因如此,他才要将自己置于死地…让自己在一次次的化险为夷中,将这些能让一般人闻之变色的可怕东西视若无物,而到了那个境界,他便会真正变做一个强者,一个就连五阶强者都能击败的至强者。 第一百三十四章 辛尔的困惑 既然大门已经打开,那么他们也没有犹豫的必要了,迎着扑面而来的寒气,三人径直走入了巨门之中。而经过一阵迷眼的水雾,他们也看见了这冰岩窟之中究竟是如何情况。 放眼望去,视线之中尽是一片茫茫蓝色,犹如一面晶蓝巨壁;而定睛一看,才发现那竟是一条不知道究竟几何深浅的通道,向着地下无限的延伸,一眼看去根本看不见尽头。 “这…原来这巨门竟然是一个地下遗迹的入口吗?”科勒有些惊讶的说道。 “看起来应该就是如此。”辛尔摸了摸两侧如同通透水晶一般呈现澄澈蓝色的墙壁,那感觉就像自己真的在抚摸一块万古不化的坚冰一般,寒冷的感觉像是尖针一样有些刺痛他的手指:“怪不得这地方会被人叫做冰岩窟,这墙壁之上的岩石,真的就如同寒冰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这里面埋藏着什么奇异的秘宝,还是当初这势力与冰属性有关,所以才建造了冰元素浓度如此之高的一处宝地以便修炼。”舒尔特也是有些思索。 “血狼帮的人已经看不见了,这群他妈的家伙,真的就像老鼠一样。”见穆特几人竟然已经不知所踪,科勒也是啐了一口。他还没有忘记,当初自己众人刚刚进入迷场之中时,血狼帮的人马就是转瞬间消失不见。而他们当然也没安什么好心,虽然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他们也能知道那些噬灵蛛就是血狼帮的人引来的,若不是辛尔出手,恐怕佣兵工会就要损失惨重了。 “这地方也就一条路,他们也没有别处可去,估计是沿着这条道路直直向下,去寻找这方势力的藏宝之处了吧。”舒尔特望了一眼看不见尽头的通道。 “这要是脚下一滑,估计就直接成肉酱了。”科勒也是有些咋舌。他用脚试了试这台阶,发现果然就像是用冰块雕琢而成的一般,如果真的脚下有误,那么恐怕真就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了,但往好处想,最起码可以很快的追上血狼帮的人。 尽可能的小心,三人也是逐渐走下这条近乎无尽的长廊。虽然这里面极其幽深,但却并不是黑暗到伸手不见五指,因为墙壁在隐隐约约散发着莹蓝色的光泽,让这狭窄的空间之中折射着如同宝石一样的色彩,分外美丽。但十分遗憾,这样宛如仙境一般的动人色彩,对于这些提心吊胆的人来说也如同媚眼抛给瞎子看,既要担心会不会出现突如其来的危机,又要想着怎么寻找可能存在的宝物,进入的几人心思各异,哪里有余裕去欣赏这些美丽的光泽? 而这条长廊便是长的惊人。一边向前,一边向下,辛尔三人足足行了半个时辰,都没看见一处可供落脚的平坦地方,视野之中只有无穷无尽的阶梯。如果不是他们在崖壁上留了记号,发现走过的路并没有重复,恐怕都要怀疑是不是陷入什么迷阵在这里原地打转了。 而就在他们有些枯燥的行着的时候,舒尔特突然说道。 “先生,多谢你的救命之恩。我舒尔特绝非不知恩的小人,这次我们能够平安回去的话,日后您有什么需要之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是看您需不需要我这低位卑微家伙的微薄之力了。如果一会在这地下宫殿之中能够取得什么宝物,也随便您挑选取用,就当作您全力助我佣兵工会的谢礼。” 而听到他的感谢,辛尔却是有些沉默。 自己明明并不认可他们为了所谓的仗义宁愿牺牲性命的行为,但墨叔却依然出手,将这不知所谓的人救了下来。究竟是自己心里依旧有着恻隐之心,还是被称之为软弱更加合适的情感,辛尔并不清楚,但他只知道此刻的自己绝不因为舒尔特的感谢而欣慰。并不仅仅是因为出手的人是墨叔而不是自己的原因,更是因为他觉得这感谢是一种对他软弱指名道姓的侮辱。既然曾许诺过,要舍去除了复仇之外一切的其余杂念,更是已从父母的死知道了这些仁义道德在实力面前没有任何用处,自己竟然还会对他们的所谓兄弟义气而心神摇动,这感觉便绝不痛快。 “我不需要你的道谢。”许久之后,在黑袍之下才传出了辛尔的声音。 而听见辛尔言语中的冷淡,舒尔特也是有些讶异:“…是我的不自量力,让先生不得不出手救我吗?” “或许吧。”辛尔并没有与他解释如何的心情。 “无论如何,先生出手救了会长,那便说明你心善,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会长死,那便是我佣兵工会的恩人。”与心思缜密的舒尔特相比,科勒性情戆直,并不知道此时究竟是如何状况。他只知道会长被这男人救了,那么他就是恩人,不过他究竟情不情愿。 而听到科勒无心的话,辛尔并没有多余的话可说,剩余的便只有沉默。 “辛尔,你是不是觉得我的出手并不应该?”轻叹一声,墨在辛尔的神海中说道。 并没有回答,这也是辛尔第一次如此不礼貌的用沉默当做自己的答案。对于将自己拯救,传授自己修行之道的墨,辛尔无比的尊敬,如同对待父亲与师长一般,但现在他却并不能回答墨的这个问题。 是自己变成了一个冷血,见死不救的人吗?但是在这个世界,滥好人就只有死路一条,强者对弱者的欺凌在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无时无刻的发生着,绝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说自己就能将所有的人救下,因为这不但不可能,更是会给自己搅上本无必要的麻烦。这并不是冷血,陌生人之间非亲非故,本就没有出手相救的必要,想要在这世界生存下去,就要将天真与幼稚抛弃而去,这才是正确的道理。 但是为什么,明明是教给自己这道理的墨叔,却要浪费自己恢复不易的灵魂力量救他呢?不懂得这道理的人,他便必定会因此而死,这本就应该被淘汰的东西,凭什么继续生存了? “你是一个聪明的人,只是有些时候会钻牛角尖,而我更不是一个如何擅长开导别人的人,所以想要理解我的用意,终究也只能依靠你自己。”墨有些担忧的看着辛尔:“当你突破魔法师的阶级,凝聚魔晶之时,这必将会成为你的心障,甚至可能摧毁你的神智,让你成为行尸走肉。” “我并不反对你复仇,也希望你能变强,但我绝不希望你觉得你父母的忠义和慈爱便是错误的,应该被淘汰的。我曾不止一遍的与你说过,绝情灭意能够推动你变强,但却绝对没法让你到达绝高的境界,而我更是不希望你在成为强者的同时丢弃了人性。老天爷确实是个混账的东西,它作弄你,让你横遭灾劫,但它却同样将一份我们独有的人性,而非神性和兽性带给了你。”墨静静的说道:“当你失去人性之时,你就会失去所有的一切,终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米浴说的道理。” 而辛尔却依然没有回答。是他依旧还是那个内心善良,不忍看见他人在自己眼前死去的孩子,还是他认为墨说的东西过于天真和深远,牵绊自己的变强呢?无人得知。 一时无言,三人继续向前行着。 第一百三十五章 出手(上) 又是行了不知多久,恐怕已经深入地下数百数千丈了,就在三人已经行的有些麻木,只知道机械的摆动疲累的双脚之时,他们也终于看见这好似无穷无尽的阶梯终于有了尽头。 “会长,先生,看!”科勒兴奋的像是小孩子一般指着前方:“终于走到了!” 他本就不是什么有耐心的性格,再加上在这地下通道中持续不断的向下行走将近一个时辰,实在太过于枯燥乏味,虽然舒尔特和辛尔都是脚踏实地的人,但科勒却忍耐不住了。 “小心行事。”舒尔特沉声说道:“血狼帮的人应该就在里面。就算这么一时半会他们实力肯定没法恢复,胡德留下断臂这永久性损伤实力的伤势,更兼这么长时间赶路根本没法静下心来冥想养伤,但这群东西记吃不记打,永远都想着背后捅刀子的下三滥手段,还是小心为妙。” 辛尔也知道血狼帮的人如何低劣,毕竟这次前来冰岩窟,一开始就是说好了佣兵工会和血狼帮此行共事,算是合作伙伴;但他们一开始在约迈镇的广场上,自己来的时候就出手试探,完全不顾明面上还是合作关系,进入迷场之后更是狼子野心,企图引来噬灵蛛将佣兵工会的全部人马杀死,这是任何血性男儿都无法忍受的,因此也是微微点点头。虽然刚才和舒尔特之间有些不太愉快,但却仅仅只是小事而已,毕竟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千古无完人,因此几人都并未在意。 当他们走下阶梯之后,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开阔的地方。 刚才在那通道之中,他们已看见了为何这地方叫做冰岩窟。毕竟是不知多少年之前流传下来的名字,肯定是有他的道理,那就是因为这里的墙壁岩石俱是碧蓝颜色,仿佛寒冰雕刻而成。而现在他们进入可能是这方势力所造地下宫殿的正心,也看见了这里究竟是如何景象。 放眼望去,依旧是一片通透蓝色,犹如天空与海洋相接处一般,浩浩荡荡,漫无边垠。而在这方巨厅之中,更是可以看见无数通天贯地的巨大立柱,将这地底宫殿的顶棚牢牢的支撑而住。 见到这里的广阔,辛尔也不禁有些赞叹当初修建这宫殿之人的大手段。要知道,这里可非比地面之上,而是在不知道多么深远的地下,这里的岩石在大地的重压之下无比坚硬,绝不是可以轻易开辟而出的。但这地下宫殿,却有着如此一个宽广的大厅,真不知道是什么等阶的强者才能做到这样的事情。 “瞧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墨笑道:“那些真正的强者,所能开辟的可不仅仅是这样的地方,而是一个个的小空间,那是仅次于一方大世界的地方。虽说想要在地下创造出一处这样的空间对你来已是难以想象,但在真正的强者之林里,那可还是远远的不够格。” “开辟一方空间?”辛尔也是一惊。虽然在之前他也听墨说过类似的东西,但现在听他直接说强者能够创造出一处同样有天地之分的空间区域,还是让他不禁有些惊诧。那是怎样的实力,竟然能够如同创世神明一样开天辟地? “在太古时期,雄踞一方的势力都拥有着独属于自己的小世界。在我记忆之中,那些各自统治着这世界一片区域的最顶级势力,甚至拥有不止一处。”墨说道。 “难道这地方也有着一处隐蔽的小空间吗?”辛尔惊讶的问道:“这冰岩窟看起来应该也是一个远古势力的遗留之所啊。” “你以为小世界是大白菜,满地都是吗?”墨笑骂道:“如果这里真是藏有小世界的曾经顶尖势力,你以为就凭你们这一阶二阶实力能进的来吗?哪怕过了这么多年,可能护宗法阵已经随时间风化,其中存储的魔力也消耗殆尽了,但也绝不是你们这点微末实力就敢于觊觎的,稍微有一点气势泄露,就足够将你们碾做齑粉了。” 听见墨叔如此说,辛尔也是知道了自己异想天开。确实,如果真是那样势力的遗迹,其中所遗留下来的东西确实可以说是稀世珍宝,说是让人一步登天也绝不为过,但却不是自己便能够争夺的。想来这势力也不过是在远古之时非常一般,才能让自己这些实力绝算不得出众的家伙能够起得贪心。 将思绪收回,就在他们的右手边不远处,三人便已看见了血狼帮的穆特四人。此时的他们气息并不稳定,按理来说二阶的强者便已经远比普通人强大,知晓怎样驾驭自己的身体了,被魔力强化了的身体可以让他们即便是长距离的奔跑也不会气喘,但现在这些家伙却气息不定,显然是之前的伤势对他们影响不小。 而本来还在地上准备略微恢复一下伤势的血狼帮众人也是看见了辛尔三人到来,不禁暗骂一声。 “他妈的,舒尔特这狗种竟然来的这么快。”穆特脸上还有些病色,显然刚才对他的冲击绝非这么一会便可以恢复过来的。 与舒尔特三人相比,血狼帮的众人状态实在是太差了,士气低迷不说,更是人人带伤。虽说他们趁着门开的一瞬间便直接钻了进来,但毕竟状态不完全,因此这点微弱的领先,也是被辛尔三人正常行走赶路逐渐追上。此时的他们也才刚刚到这里没有多久,正在想略微休整一下的时候,便看见了佣兵工会众人走进来。 见到穆特脸上尚有病色,舒尔特亦是将对他的稍微忌惮散去了。这么短短的时间之内,哪怕放他们休息,都未必就能恢复七成状态,更不用说还要跑下这长长的阶梯了。 将视线从穆特几人身上收回,舒尔特也是发现了这巨厅之中有一些显眼东西。 如同一群萤火虫,亦或是在深海之中翱翔的游鱼一般,在巨厅的深处,有着几十团光球悬浮在那里,在缓缓的飘荡着。 “那是什么?”科勒有些好奇的问道。 “稍微走近一点看看。”舒尔特虽然有些皱眉,不知道那些光球究竟是不是这势力布置在这里的守护陷阱,但他们也不能畏缩不前,因此在提醒了身边的两人小心后,便缓缓的走向了巨厅的深处。 而走向这碧蓝巨厅的更里处,在那烁烁发光,在天空中盘旋的光球阴影之下,三人也惊诧万分的发现,其中竟然有一道身影在盘坐着。 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科勒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些光球上,突然看见那道身影也是被吓了一大跳,差点在地上弹起来。要知道,他们可是突破了门口的封印才进来的,这就证明这里并没有被破坏过,甚至可能从当时被封闭直到现在都未曾有人进入。可如今他们却看到了一道盘坐的身影,那究竟是守护这里的傀儡,还是坐化于此处的强者? 舒尔特眼力最好,定睛一看,他也发现了那道身影如何形象。 面容极其枯槁,简直就宛如一具骷髅,仅仅只有一些皮肉贴在脸孔和四肢之下,甚至看不出如何年纪,是男是女。头颅低垂,呈现五心朝天的修行姿势,身上并没有一丝生气,显然已经死去不知道多少年月了。身体之上的衣物虽然看起来并非凡品,仍然有一些彩色光泽闪动,但大部分却已化作了腐败颜色。时间真是一个最厉害的东西,可能生前这衣袍能够防御任何强者的攻击,但此刻却已被时间摧灭,变得破败不堪。 第一百三十六章 出手(中) 而见到这不知名的老者尸首,舒尔特却并未的如何放心。 他曾听人说过,一些强者哪怕是死去,身体之中却依旧能够保留有一丝残魂不散,一旦受到了外界的什么扰动,或是触发了生前设置下的机关,那么便会登时醒来。虽说这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并不能算是死而复生,但此时的强者能够拥有生前的一部分实力,端的是可怕无比。而这样的情况便多发生于宗门衰灭之时,一些宗门长老便会选择坐化在重要之处,以身殉道,未来一旦有入侵者觊觎宗门秘藏,那么这些看起来已经死去了不知多久的强者便会凭借身体内的一缕执念而起,最后一次为宗门杀灭来犯之敌。 正因如此,虽然这老者已经坐化了不知多久,但舒尔特却未敢对他任何轻视。他本就是一个谨小惟慎的人,现在在这哪怕自己的实力都不能应对自如的地方,就更要千万小心,尤其是血狼帮损失如此惨重,只要自己三人平安回去便是胜利的情况下。 “别贸然接近。”就连舒尔特都知道的事情,有墨日夜灌输修行知识的辛尔又怎会不知道呢?不仅如此,他还听墨叔说过,有一些强者已经修炼到神魂凝实的境界,如果有合适宿主,那么甚至可以凭借这一缕残魂复生,墨就是如此。只不过他没有寻得一具不合身的身体,而是凭借辛尔所佩戴的这枚印章罢了。而因为如此,有些强者便会坐化在一些深山老林之中,将宝物藏于自己周围,一旦日后有合适的躯体前来,对这些宝物起了贪心,那么强者便可侵占他的身体复活。虽然听着十分瘆人,但幸好能有这样实力的强者毕竟不是多数,而且即便他们神魂再怎么凝聚,已经死去的身体毕竟不能再保护神魂,经过无数岁月的摧残,最终也会逐渐减弱消失。即便真的运气好,夺得了一具身体,那得到的躯体也未必就与他契合,最后也只会变异成为灵智尽失的怪物罢了。 “老大,舒尔特他们已经走向深处了。”科林斯看着三人逐渐接近那些闪耀的光团,对穆特说道。 “他妈的…我们也走!”一咬牙,强撑起还未恢复的身体,穆特在地上起身。虽然他并未受到什么太过严重的实质性的伤害,并不足以摇动他的根基,但自己计划尽皆失败,还有五年心血付之一炬的痛苦便足以令他肝胆俱裂。因此虽然身上最严重的伤势仅仅只是额头上一道血淋淋的伤口,但实际上他此刻的感觉就比被人痛揍了一顿还要痛苦的多,实力更是大受影响。 但即便如此,穆特也不能直接就这么撤走。因为他不甘心,虽然他的计划全盘皆输,但他却不能甘心眼睁睁的看见舒尔特在自己面前将冰岩窟中所有的秘宝全部卷走。毕竟自己这边,再怎么说也是有三个二阶强者,而科林斯实打实的也是一阶巅峰;反观佣兵工会,就算那不知道如何实力的黑袍人也是二阶,他们毕竟也比己方要少一人。哪怕现在自己众人都是身上带伤,士气萎靡,而佣兵工会众人状态完满,但毕竟人数占优,说不定还是可以掰掰手腕的。 正因如此,穆特四人也在地上站起身来,走向巨厅深处。 而此时的辛尔三人也并不在意这些不知所谓的东西如何想法,而是在看着那空中飘动着飞舞的光团。 “会长,这光团是什么东西?”科勒问道:“该不会是什么防御法阵吧?” “不清楚。”舒尔特摇了摇头:“你们暂且退后,我来试他一试。” 向前迈出一步,舒尔特的身上便绽放起一层青光,显然是已将他的异能催动了。而下一刻,他的右手轻轻一挥,一道同色的月牙风刃便冲天而起,直奔离他们最近的一个光球而去。 与想象中的不同,虽然这风刃速度极快,更是锋利到哪怕黄蜂飞过被切断了都不会知晓,但那光团却没有像他们想象中的一样被直接戳破,爆碎成为满天的光点。 “嗯?”舒尔特有些讶异,以为是自己没有射中,便再次射出了一道风刃。 不过这次他便发现了哪里不对劲。不是自己射的偏,而是那光团会躲,在空中一个极其灵巧的鹞子翻身,便闪过了那快如闪电的风刃。 “这…”见这光团好似有生命一般,还会闪避攻击,舒尔特也是傻眼了:“这东西竟然还会躲闪?” 而在那光团闪动之时,一直全神贯注盯着它的辛尔也发现了什么。那就是在那光团之中,竟然隐约可见什么东西,难道这光团就是这势力存储宝物的手段吗? 并不仅仅只是辛尔一人发现了,因为此时他们背后已经传来了狂喜的声音:“没用的东西,既然你自己把握不住机会,那就由我来吧!”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便从三人身后爆射而出,直奔那团在空中飞舞飘摇的光球。 这出手的不是别人,正是血狼帮众人中身法最为轻盈灵捷的胡德。虽然他受了不轻的伤势,更是连手臂都失去了一条,但凭借他的异能【影鬼】,便能够像是阴影一般毫无踪迹可循的行动,后发先至,比辛尔三人更快的冲向了那团光球。 身形滞留在空中,胡德伸出未被噬灵蛛丝切断的手臂,低喝一声:“影鬼,缚影手!” 紧接着,在他的手臂之上,数道由黑暗属性魔力被异能转化而成的阴影触手便如同八爪鱼一般的爆射而出,从八个方向追向了那光团。即便那光球再如何东奔西突,仿佛蝴蝶一般速度极快,但也终究被这八条将所有退路全部覆盖的触手堵截住。再一收手,胡德所释放出的缚影手便直接收回,将那不断挣扎的光球牢牢的抓在了手心。 来的快,去的也快,不愧是久负盛名,以身法见长的胡德,哪怕是舒尔特都没如何反应过来,胡德便已抓着那团光球落回了穆特身边,将这光球递给了满脸得意之色的穆特。 “好快的身法!”辛尔也是心中一凛。几乎都没看清胡德如何行动,仅仅只看见几道黑影在面前拂过,那团本来疯狂闪动躲避的光团便被他捕获了。而这还是他丢失一臂,血气有缺的情况之下,如果他未受这断肢的伤势,完全状态之下,那速度得有多快?恐怕就是直接将自己颈上血管割破,自己都不清楚,直到鲜血爆射之时才会发觉。 “胡德这混账东西,果然不能小觑。”见他即便受伤也有如此速度,舒尔特亦是眉头微皱,本来稍有的松懈也是被他抛去。 将那团光球握在手中,虽然舒尔特脸上并没有什么失落神色让穆特并没怎么痛快,但扳回一城的感觉也是让脸色略微好看了一些。 而在这畅快感觉之后,接踵而至的更是激动。这可是冰岩窟之中的宝藏,这方古老势力更是用大手段将它藏于光团之内,让它们在空中飞闪躲避,在其中究竟是什么样宝物呢? 血红色的光芒在穆特身上绽放,他也发动起自己的邪血异能了。将猩红色的魔力灌注在自己的右手之上,血光和金色光芒迸射,穆特硬生生的将那团在他手中不断挣扎的光球直接揸爆。 第一百三十七章 出手(下) “就让我来看看,这冰岩窟之中的宝贝,究竟是什么价值连城的物件吧!”狂笑声中,被直接捏爆的光球金色光芒散去,一件东西也出现在穆特的手心。 那是一枚戒指,与辛尔之前的那枚锈迹斑斑的收纳戒指不同,此时在穆特手中的这枚戒指之上缠绕着浅白与淡蓝的云纹,与其说是一枚炼金器械,甚至就拿来当做饰品都能轻而易举的讨得任何王后妃子的欢心。而与此同时,在光球之中蕴含着的一道意识也如同触电一般的击中了穆特的神海。 “云海戒…这东西竟然是二阶的炼金器械?”脑中那道意识给穆特介绍了它的名字和功能,让他不禁狂喜,连忙将自己的魔力注入其中。而随着他魔力的灌输,其中被固化的空间元素也随之展开,在之内形成了一个远比他们所用的普通收纳戒指宽大的多的空间。 可不要小看多出来的这些空间,这意味着技术上的提升,也是品质上的根本区别。一件一阶的收纳戒指并不值什么价钱,就像辛尔的那个不过一阶最低级的东西,虽然也是炼金器械,还要劳费炼金术士出手,但实际上并不是什么值钱货色。但是炼金器械这东西,一旦到了二阶,那就是天差地别,就像是异能者和魔法师没有到达二阶不能算是真正的修行者一样,到达了二阶的炼金术士才能真正开始炼制一些有价值,有威力的物品。而收纳戒指更是一个人身份地位的象征,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什么实力等阶的人便只配拥有什么等级的东西,而到达了这世界的顶峰,身为半个光暗大陆统治者的神圣皇帝莫瑞森,他所持有的储物戒指便是名为无量山河戒的收纳戒指,据说就连一整座城市都能容纳进去。有人说莫瑞森大帝会随身携带军备物资,以备不时之需;也有人说莫瑞森大帝是个好色之人,会在其中随身携带数百美女供他玩乐…这些风言风语究竟是不是真并不重要,而这种等阶的炼金器械如何珍贵已可见一斑了,那已经是金钱所无法衡量的价值。 而穆特手中的这枚云海戒,虽然已经历经了不知多少岁月,但在那光球的保护之下却依旧崭新,效果也没有任何损失。这样一枚二阶的收纳戒指,就足够在科尔思国国度的最大拍卖行之中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更是能够售卖出数百金币的高价。如果算上它是上古遗留之物,说不定能在其中发现一些古代工艺,那么它的价格甚至还能更高;一旦敲定了它真的有足够研究的价值,那么那些从不缺钱的炼金术士甚至能够为它付出上千金币的代价,这无论在任何地方都算不得一笔小钱,也就只有那些大家族和王室能够将其无视。即便是那黑袍人这样的二阶魔法师,地位尊贵,都会为了血狼帮所出的上千金币报酬而出手,从这就足以看出这小小一枚戒指如何珍贵了。 得到了这样的宝物,穆特也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虽说他现在最想得到的是能够直接提升实力的强大的炼金武器或铠甲,亦或是什么丹药一类的东西,但是谁又能不喜欢钱呢?因此拿到这枚价值千金的云海戒,穆特也是哈哈大笑。 “这东西我要了。”还未等他笑完,那黑袍人便在他手中将这枚云海戒夺走。 “先生,这…”穆特脸上有些不舍。 “别忘了当初的约定。”黑袍人显然也是对这东西喜爱的很,翻来覆去的看着上面漂亮的云纹:“更何况因为你的失误,刚才在迷场之中为了脱身白白浪费了我两个珍贵的魔法卷轴,我还没与你找补呢。” 恋恋不舍的看了黑袍人手中的云海戒一眼,虽然眼中有些贪婪之意,但穆特也将话咽回了肚子里:“那就送与先生了。” “哈哈哈!”科勒见穆特像是吃了屎一样的表情,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费尽力气夺到手又有什么用?也落不到自己腰包里。” 听见科勒的话,穆特的脸更黑了一分。但无论如何,这黑袍人现在姑且也算是自己一方,与自己血狼帮并无什么瓜葛,让他拿走了总比给了佣兵工会的人强。更何况,这里的光团还有如此之多,又怎差这一个了? 而就在他们盘算着是不是再次出手,夺得下一件宝物之时,一道苍老的声音却在巨厅之中响了起来。 “非我海狱叶家之人,想要染指本族之物,须受老夫一掌。有能者得,无能者死!” 下一刻,他们便惊诧万分的看见那本是一具盘坐在那里尸首的老者,此时竟然缓缓抬起了已经化为枯骨的右臂。而在他的掌心之中,也是有一道如同玄冰一般的深蓝光芒凝聚起来,紧接着便是化为了一道深邃的巴掌大小掌印,径直向那手握云海戒的黑袍人冲去。 “他妈的老东西,死了还不消停!”此时的黑袍人虽然看不见他什么脸色,但想必也是一脸错愕和惊怒。毕竟抓到这光球的人是胡德,将它揸爆的是穆特,而自己只不过是捡了个现成的而已,这已经是具死尸的混账东西究竟是发了什么疯,偏偏向自己攻来? 而见到黑袍人被那死去老者的尸体轰击,血狼帮的三人竟是谁也没有想要出手相帮的想法。穆特轻咳一声:“先生,我们三人俱是身上带伤,实难相助啊,还请先生见谅。” 虽然穆特有些想要讨这黑袍人欢心的想法,但不知道此时他见到了这地下宫殿之中的秘宝都是如此珍贵之物,是否反悔了当初说好分他一半的约定,还是确实因为有伤在身出手不便,三人俱是站在原地,毫无出手想法。 暗骂一声混账,虽然内心不甘,但见这道攻势来势汹汹,绝不是轻而易举便可抵御的,黑袍人也只得后撤一步,紧接着在他右手之上,也是一道幽绿光芒亮起。 那并不是什么防御手段,而是一柄如同手杖的东西。通体呈现黑铁之色,形体嶙峋如同松节,而顶端则是如同一只骷髅手爪,握住了一颗惨绿色的宝珠。而这被黑袍男人握住中节的物品,并不是什么不知所谓的东西,而是任何魔法师都视之如身家性命的法杖了。 “这就是魔法杖吗?”辛尔有些惊讶的看着他还是第一次看见的物品:“墨叔,魔法杖也是由炼金术士炼制的吗?” “没错。”墨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只不过那些炼金术士有专门的名字,被人唤作魔法工匠,专门制作关于魔法师的相关物品。水晶球,魔法卷轴,法杖还有法袍,诸如此类的东西他们都会制作,而这些魔法工匠也都是魔法师。说到底其实炼金术本来就是魔法的变种,说所有炼金术士都是魔法师也并不为过,只是人们一般不将炼金术士当做魔法师,不然魔法师本就十分高贵的地位还要更加超然了。” 而这也是培养一个魔法师的困难和价格高昂的体现之一,魔法师的成型和强大,其中装备就要占据很大一部分,就比如魔法师没有了法杖就像没牙的老虎。而魔法杖哪怕再劣质,那也是真正魔法师使用的炼金武器,最起码也得是一阶高级,哪里是普通人随便就能负担的起的?而与之相比异能者就要廉价的多,有了炼金武器算是锦上添花,没有也无所谓,凭借自己的异能也能打出一番天地,从未见过哪个异能者离了炼金装备便不会战斗的。 正如墨所说,魔法杖能够做为任何魔法师都必须拥有的东西,当然是因为它实在是太重要了。魔法杖一般由三部分组成,那就是由各种可以增幅凝聚魔力的金属炼制的杖体,与灵魂力量贯通的顶端宝石或水晶,还有一些特殊的咒文。 使用了如此之多的珍贵材料,法杖当然不会辜负它高昂的价格。任何魔法师释放魔法的过程,都是先凝聚灵魂力量,吟唱咒语,最后将灵魂力量通过咒语引动天地魔力释放魔法。虽然有些大魔法师可以通过娴熟的技艺来瞬发魔法,但也不过是将吟唱咒语控制在了一个极短的时间内,还是要遵循魔法的规律的。 第一百三十八章 魔法卷轴(上) 魔法杖之所以重要,就是因为它可以将这三步强化。有些使用了增强灵魂力量材料的魔法杖,可以让操纵它的魔法师释放出自己灵魂力量不足以释放的魔法;有些则镶嵌了特殊的咒文,让吟唱时间得以减短;而最常见的魔法杖便是与天地魔力亲和,增幅释放的法术威力。无论魔法师手中的法杖是哪一种,都对他的实力有极大的增强,可以发挥出更多几成的力量,称得上是质变。 而此时在这黑袍人手中的法杖,观它的形状和颜色,便应该是一柄亲和巫术的法杖了。虽说魔法杖中也有不少是同属性之人皆可通用的,就比如火元素的法杖,奥术学派元素奥术派系的魔法师可以使用,咒术学派诡咒术派系的魔法师也会一些火属性的魔法,他们也可以使用,诸如此类还有很多。但是也有许多法杖,在制造之时便已经限定了学派,甚至限定了派系,这样的法杖虽然大大的减少了使用者的范围,对其他学派的魔法师来说可以是与一根树枝没什么区别,强行图之反而会事倍功半,因为属性冲突而遭到反噬;但对于所对应学派和派系的魔法师来说却是绝对的神兵利器,增幅的程度当然也会比同等阶的通用法杖来的更多。 此时在那黑袍人的袍子之下,也是传来了凌疾的咒语声音。那是光暗大陆人类都会使用,无分国别的通用语,但此时却被不同的语调扭曲成了另一种语言,灵魂力量的灌注更是让这普普通通的话语变成了可以呼唤并操纵天地魔力的咒语。虽然那老者的攻势来的快,但黑袍人的咒语吟唱速度同样不慢,而在他手中的法杖顶端那颗惨绿色的宝珠之中也是闪烁凝聚起同色的光芒。 下一瞬间,就在那深邃蓝色掌印即将轰中黑袍人的时候,他的咒语也是完成了。 “【黄泉骨爪咒】!” 最后说出一句在场的几人都能听懂的话,在黑袍人的面前,也是骤然在地中钻出一只巨大的骨爪。通体呈现惨白颜色,顶端指尖更是锋利如同鹰爪,手臂骨骼之处与大地相连,仿佛一个巨大的苍蝇拍一般,猛地拍向了那老者击来的蓝色掌印。 “轰!”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音响起,巨大骨爪与碧蓝掌印相接。虽然两者体积一个巨大无比,一个小如手掌,但是此时相碰却根本看不出谁占据了上风。 “好强!”舒尔特此时也是心中一凛。虽然已经知道了这黑袍人是死灵巫师,但是他却没想到一向以召唤死灵生物作战的死灵巫师,竟然也能爆发出这么强大的攻击。虽然舒尔特自己的异能乃是风属性,非常灵便,但他自问也不能百分之百闪避过这骨爪,而一旦被它抓住,那恐怕就要被活生生捏爆成血浆。 与舒尔特类似,辛尔此时也是眉头微皱。只是他不仅觉得那黑袍人的魔法强,更是惊诧于那已经死去不知多少年月,仅仅只是凭借生前的机关触动的老者之强悍。要知道他的身体已经如此衰败枯竭,能够维持魔力的魔力循环应该早就随着气血流动的停止而散去了,但却也能发出这样强度的攻击,实在是可怕无比,恐怕他生前至少也是一个二阶高级的强者,甚至可能有二阶巅峰之强。 见到自己的【黄泉骨爪咒】与那攻势相接,却没有将其轻而易举的碾碎而去,黑袍人的面色也绝不好看。这法术可不是什么任何图书馆都能学来的东西,若不是他对教派有着不小贡献,也没法换来这样的珍稀法术。要知道这黄泉骨爪咒乃是通过灵魂力量操纵魔力凝聚成骨爪,无比坚硬锋利,可攻可防,他曾用这一招硬生生的拍死了一个实力等阶不逊色于他的异能者。但现在,自己引以为傲的法术竟然没法将那东西的攻势拦下,恐怕那老家伙生前要比自己强的多。 “他妈的东西!”黑袍人怒喝一声,手中法杖也是向下猛地一挥。一般来说,魔法一旦离体就很难再被操纵了,除非施法者的灵魂力量极强,但这法术之所以能够做为教派的秘法肯定有他的原因,正体现在现在男人对于法术的二次操纵上。 而随着他的控制,巨大的惨白骨爪也随之收紧,将那道蓝色掌印牢牢抓在了其中。 虽然明面上男人看起来是占了上风,但他的面色突然却变得极其难看。因为此时握紧的坚硬骨爪,之上竟然出现了一道道裂痕,紧接着那裂痕便骤然扩大。在他惊诧万分的眼神之中,那道蓝色掌印也将他的骨爪咒突破,把坚硬无比的骨爪直接炸碎。虽然也因为对抗而削减的暗淡了许多,但却终究是没有被它阻拦,而是继续向男人飞射而来。 就在在场众人以为这家伙就要被那道蓝色掌印直接轰碎头颅之时,男人手上又是光芒一闪,紧接着竟然是一道金色光盾绽放,将他的身影牢牢的护在了后面。 要知道,男人可是一个死灵巫师,能够成为巫术学派的魔法师,绝大多数是黑暗元素亲和,这黑袍人也不例外。虽然他此时等阶不高,魔法的限制让他可以使用其他派系的法术,但却是绝对使用不出相克元素的法术的。除了某些特殊的体质外,一旦黑暗元素亲和体质的魔法师想要释放光明属性的法术,便会立刻遭到魔法的反噬,因为他们的灵魂力量无法控制光明属性的天地魔力。 既然如此,那这黑袍人又是如何释放出这名叫【艾达森光明守护术】的神术学派殿堂神术派系的法术呢?答案很简单,就在他手上刚刚被他撕开的魔法卷轴中。 身为魔法师,他们的身体十分羸弱,尤其是吟唱魔法的时间注定了魔法师是一个极其害怕突发起来战斗,尤其是近身战斗的职业。但行走在外,又哪里敢说每次战斗都是顺自己心愿的呢?因此魔法卷轴便是一个极其重要的东西,无论是护体,还是爆发攻击,凭借着这些东西魔法师便能应对自己来不及吟唱咒语的战斗。 以一种由魔法工匠制造的特殊卷轴为基底,通过刻画书写特殊的咒文,他们便能够将魔法【固化】在这小小的卷轴之上。想要激发卷轴之上附加的法术并不需要任何限制,仅仅需要灵魂力量,也就是说无论魔法师还是异能者,都能够使用魔法卷轴;与任何属性也并无关系,魔法工匠已将固化在上面的魔法几乎完成,所需要的就仅仅是用灵魂力量将其激发了。 正因如此,无论任何魔法师,除非是一些极其特殊或是对自己自信到自负的家伙之外,他们都会随身携带一些魔法卷轴,用以应对突发状况。而更是因为无论任何的魔法师都依赖这些方便的东西,魔法卷轴的价格一直都被炒的火热,若不是理论上来说任何魔法师都能够制造魔法卷轴,恐怕根本就是供不应求。而因为市场巨大,制造魔法卷轴也不失为一条发家之路,也有相当一部分的魔法师通过制造魔法卷轴维生,支持他们花费高昂的研究和求学。 第一百三十九章 魔法卷轴(下) 而此时黑袍人所撕开的魔法卷轴,之上便是附带着这个神术学派的法术,此时也是化为一面金色的巨盾,迎接着那残余的攻击。 “魔法师可真是有钱啊。”辛尔不禁有些咋舌:“竟然是连魔法卷轴都是说扔就扔,太大气了。” 要知道,释放魔法卷轴就等于烧钱,因为魔法师只能制造比自己等阶要低一些的卷轴,就比如二阶高级的魔法师,只能制造二阶初级的魔法卷轴,而二阶初级的魔法师,要不是天赋异禀者,就只能制造一些用处不大的一阶卷轴了。像是黑袍人所用的这个附带着【艾达森光明守护术】魔法的卷轴,就至少要价值两百个金币,而且还是有价无市的存在。他身为死灵巫师,自己当然不能制造神术学派的卷轴,估计是用自己制造的卷轴交换而来的,亦或是单纯用金钱购买。但无论如何,他随意的这一释放,也就等于两百个金币打了水漂。 将金色光盾展开,被保护的感觉让黑袍人的面色虽然好看了一些,但心也在滴血。 这可都是钱啊!虽说自己是南里的手下心腹,已经是这一片区域的小领主,但薪酬毕竟不是无限的。自己刚才获得的那枚云海戒价值不菲不假,但要为它付出一个二阶初级卷轴的代价,黑袍人亦是心疼无比。 不过钱再重要,也是比不过自己的小命,钱可以再挣,命没了多少钱也没地方花了,男人还是十分明白这个道理的。因此他也没想那些要钱不要命的家伙一样,用魔法师羸弱的身体硬抗攻击,要知道这可是连自己的黄泉骨爪咒都能直接穿破的攻势,如果真被它直接轰在身体上,那估计就要粉身碎骨了。 话虽然说了这么多,但是实际上这一切仅仅只是发生在一瞬之间。在男人展开卷轴后都未用上一息时间,那道有些暗淡了的蓝色手印,便直接轰在了金色的光盾之上。 又是一声巨大的轰响,随之激荡而起的还有无数在这不知多久未曾有人进入过的巨厅之中地面上的浮灰,让黑袍人被一层烟雾笼罩而住。而当烟雾缓缓散去之后,男人的身影也依旧矗立在地面上,显然是并未被那道攻击轰中。 不过即便如此,黑袍人也是心有余悸。就差一点,那攻势如果再稍微强上一些,自己这二阶初级的防御卷轴就要抵挡不住了。 此时见男人依旧还活着,血狼帮的其余三人也是连忙赶过来:“先生,您没事吧?” 见到穆特这马后炮的样子,黑袍人也是冷哼一声。黑袍大袖一摆,不愿回答这几个混账的问题。而穆特当然也未拿他当傻子,做做样子也就罢了。 “原来夺取光团会被那老者尸首攻击…”舒尔特有些思索。 “不仅如此。”辛尔沉声道:“你看那光团的亮度彼此不同,我猜测越亮的光球,其中藏着的应该也就是越珍贵的宝物,估计也会迎来那老者更强悍的攻击。宝物虽好,可也是要有命带走才行。” “看来就是如此了。”舒尔特点了点头:“那些更亮的光团,飞行的也更加快速而难以捉摸。刚才那道攻击,凭借着我的斩云我自信也能够接下。虽说我的异能并不如何擅长防御,但与他对轰来抵挡还是能够做到的。但即便如此,我也不能够选取太强的,一旦受伤,难免就给了血狼帮的混蛋可乘之机。” 辛尔见他并未被这里珍贵的宝物而冲昏了头脑,不管不顾的选择最珍贵的,也是微微点了点头:“刚才那黑袍人所得到的应该是在这里算得中等的光球,你想要哪个?” “就那个吧。”舒尔特扬了扬眉毛,顺着他的视线,辛尔也看见了一个飞掠如同苍蝇般灵巧的光团,比刚才的那个稍微明亮一些,显然是恰好处在舒尔特能够抵挡还不至于受伤的地步:“小心,看来那老者攻击的目标并不是获取光团的人,而是最后得到其中东西的家伙。” 点了点头,青光在舒尔特脚下绽放,他也是直接拔地而起。 “青岚?履风步!”释放出自己异能的特殊能力,舒尔特像是在控制踩踏着风行走一般,径直飞向了那他已经看好的光团。虽说实力未到四阶凌空境,当然不可能随心所欲的踏空而行,但是凭借自己的风属性异能,在空中滑行还是能够做到的。 见舒尔特暴起,穆特也是冷哼一声。虽说他知道最后得到其中宝物的人难免也要接受那老者一击,未必就是好事,但他也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舒尔特得到宝物。 “想得到宝贝吗?没那么容易啊!”说完,在穆特的身上也是绽放出血腥的光芒,一股令人作呕的血气也是蔓延开来。 深吸一口气,穆特的肚腹也是犹如青蛙一般高涨而起,下一瞬间,他便张开血盆大口。而在他的巨口之中,也吐出了一团猩红色的光芒,仿佛一个不断噬咬着的狼头一般,直直的飞向了空中的舒尔特。 “接我这血魔噬吧!” “贼心不死的东西…”舒尔特见穆特出手阻拦自己,也是眉毛倒竖:“你真以为这样的攻击,就能阻拦我的斩云吗,做你的美梦呀!” 凭借着自己的特殊能力,竟然像是凌空有东西借力一般,舒尔特整个身体在空中扭转,面向着那企图将他身体啃咬穿透的攻势。紧接着,舒尔特拔刀出鞘了! 斩云再一次出鞘,魔力瞬间灌注其中,经过这柄炼金武器的强化凝聚而化为几尺长的刀芒。虽然没有之前舒尔特斩杀红牙蚁那时的壮观,但却比那时还要凝实,就如同在刀刃之上又接了一截青碧色的翡翠一般。 “斩云…断水流!” 由下至上,舒尔特猛地收髋,转身,挥刀,将这柄仿佛碧玉一般的长刀斩云挥出。 一道细长的月牙青刃,在舒尔特的刀刃之上流下,仿佛一脉蜿蜒的河流。虽然看起来十分不起眼,简直都要融入背景的碧蓝色中,但当它掠过那巨嘴不断开合的红色光团之时,却让那血魔噬嘴中锋利的牙齿尽皆断落。而紧跟着,就连那猩红色的光团都是被这一击【断水流】,直接干脆利落的一分为二。 而见到穆特竟敢主动出手攻击会长,科勒也是气的脸色涨红,若不是自己实力不足,他恐怕早就直接攻向血狼帮的混蛋了。此时见会长斩出如此恢宏一击,科勒也是无比激动:“好!会长,斩的好啊!” “如此看【小】我吗…舒尔特,我穆特就不是一个这样简单的家伙,我的邪血亦不是一个这样简单的异能啊。”穆特狞笑一声。 果然,那血魔噬虽然被舒尔特斩断,但却没有化作魔力残片而溃散在天地之间,反而是又一变二,竟是变成了两个小一号的血色狼头,依旧是宛如海虎一般的向辛尔噬来。 “如此这般,才算是有点意思。”舒尔特大笑一声:“如果你这攻击真就被我一剑斩去,那你也不配做这个和我齐名的血狼帮帮主了。不过现在,你也接我这一击断水流吧!” 刚才舒尔特挥出的那一击,不仅是为了斩开穆特的血魔噬,更是为了斩向血狼帮众人。此时虽然已将血魔噬斩为两截,但余势未尽,依旧是在空中将空气都分割开来,径直的斩向了穆特。 第一百四十章 凝心丹(上) 而见到舒尔特这一剑的余威未尽,依旧向自己众人斩来,穆特亦是不退不避。怒哼一声:“虽说我此时状态不好,但接你这外强中干废物的一击,就比抬卵蛋还要轻松啊!” 右脚重重的一跺地面,在穆特的前方,一道猩红如同血液般的魔力喷泉也是冲天而起。这是穆特异能邪血的特殊能力之一,名为【破春箭】的招式,阴狠无比。将异能聚集而来的魔力注入大地之中,再从地面潜入对手脚下,骤然爆破而出,这一击就能将敌人的要害直接轰爆,任凭他是什么硬汉,都能让他跪倒在地失去战斗力。而这也是血狼帮这些家伙战斗的一贯风格,无所谓什么光明正大,阴险狡诈之分,只要能拿来杀敌,那便尽管去用。 虽然辛尔在这方面与他一样,同样认为战斗就是为了杀敌,无所谓方式,但此时见到宛如血箭一般从地底射出的攻势,也不禁感觉自己要害之处有些冷飕飕的。如果受这一招的敌人稍微失去警惕,只用魔力防护自己面对着敌人的那一面,那么这一招就能瞬间奏效。对于男人来说,第一重要的肯定是生命,第二重要的就是那活儿了,虽然此时辛尔岁数还小,但是作为一个男人的本能还是让他情不自禁的将双腿夹紧。 不过虽然这一招无比阴损,但是此刻却并不是用来暗算何人,而是拿来应对舒尔特那一剑的。在地上暴射而起的血箭,与辛尔的断水流余威相碰,爆发出一阵惊天响动,甚至有金铁交击之声。而紧跟着,两道攻势之中蕴含着的魔力也被如此之强烈的碰撞所抵消,搅散,无数细碎的或青色或血色魔力流溅射开来,重新融入天地之中。 “看到没有,舒尔特,你的攻击就好比挠痒痒啊。”穆特狂笑道。 而此时,舒尔特却并没有多少心思与他嘴战了,因为那被舒尔特一分为二的两团血魔噬,也已经几乎飞到了他的面前。 “能够一分为二…我看你能不能变成一万份!”暴喝一声,舒尔特再次扭转身体:“青岚?刃幕!” 青光绽放激射,而这次舒尔特却并没有依靠他手中的斩云,而是凭借着一个异能者最根源的力量,那就是他的异能,将青岚催动,形成了一面青色的光幕。但仔细观看,却能够发现那并非是一面什么墙壁,而是无数从他身上发射而出的细小风刃。 撞上了! 那两团血魔噬,此时也与舒尔特的这一式刃幕碰撞在一起。 虽然那血魔噬是穆特所释放出来的强大攻击手段,即便被斩破也不会消失,反而会由一化二,由二化四,但即便它能够如此分裂,也终究是有极限的。此时在舒尔特这密密麻麻风刃聚集而成的刃幕面前,血魔噬大张的血口也是被直接割碎,成为了无数细小的魔力光点爆碎在天空之中。 将穆特这一击轻而易举的斩下,舒尔特也是大笑一声。继续运转起他异能的特殊能力履风步,在空中虚踏几步,直奔那团自己看好的光球。 与胡德凭借自己的速度,还有异能特殊能力的限制手段抓到了那团光球不同,他的异能青岚,是纯粹的风属性攻击异能,除了寥寥无几的一些防御之外,剩余的所有手段几乎只有攻,与敌俱焚的攻!正因如此,他并不能像是胡德一样将光团直接堵住所有退路,能够依靠的就只有自己的速度和身法。 虽然舒尔特的战斗手段单一,但能够在约迈镇如此之多的佣兵中脱颖而出,在会长的位子上坐稳,他就绝不是一个等闲之辈。不仅是因为他的修为等阶过人,更是因为他能够将自己异能操纵到一个他人无法企及的地步。哪怕他只有二阶,在这片光暗大陆,乃至整个灵界来说绝算不上强者,但他对武道的领悟,却让他能够突破先天天赋对自己战斗力的辖制,成为一个真正的【武者】。 正因如此,脚踏履风步,舒尔特便如同化作了一道清风。大地对实力等阶不够的强者的限制没法将他在空中拉拽下来,因为他的异能就是可以借助风势,向着那光团直接抓去。如果他能够突破到三阶通能境,真正的通晓领悟自己异能的奥妙,那么舒尔特甚至可以真正的化为狂风。 虽然舒尔特的速度极快,但那团光球也是不慢。果然就与他们之前猜测的一模一样,越明亮的光团,其中藏着的肯定是越珍贵的东西,因为它的速度就要更快,更加灵捷。舒尔特的手仿佛贴着水面的蜻蜓一样疾速,可第一次出击却依然被它闪躲过去了,竟然还像是顽皮的孩童一般,围着舒尔特用力过老的手掌转了一圈。 “嘿,想将我戏弄吗?”虽然一击未得,但舒尔特脸上却并没有被戏耍的恼羞成怒表情。 因为这一击就仅仅是他的试探。下一瞬间,舒尔特的手就像是没有骨头一般,竟然扭曲成为一个极其夸张的角度,将那在他手腕盘旋着的光团直接紧紧抓在了手中。 “好!”见到舒尔特得手,科勒也是激动的大叫出声。 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舒尔特手里紧握着那不断挣扎着的光团,在空中虚踏几步,便轻盈的落回了地面。 而见到舒尔特功成而返,科勒无比兴奋,辛尔也是有些为他的实力和身法出众惊叹,但血狼帮的人就只有嫉妒和恼恨了。 “他妈的家伙…”穆特暗骂一声。一击未得,并且还被舒尔特如此轻松的化解,他也觉得面上无光,更何况那光团还被他得到了。虽然自己一方同样也是捕获了一样的光团,但是胡德所获得的那光球并没有舒尔特此时手中的那个那样的光芒强烈和灵巧,他们就算再笨,也能大概猜出这东西肯定和其中宝物的价值有关,更不用提那枚珍贵的云海戒还没落进自己手中了。这还不要紧,自己一方所获得的东西,如果没有舒尔特得到的珍贵,岂不是说明我血狼帮不如他佣兵工会?一旦舒尔特得到了什么能够提升实力的东西,比如一件炼金铠甲,或者一些灵丹,那么本就已经元气大伤的血狼帮,恐怕就要迎来佣兵工会的反攻和清算了,这是狼子野心的穆特绝对不能接受的。 “就算你侥幸得到了,那老东西的攻击你也未必就是受的住!”穆特幸灾乐祸的想道。 而此时的舒尔特落回地面,也是有些好奇的端详着在自己手中还在微微挣扎的光团。 “真是神奇,就好像有生命一样。”翻来覆去的观看,却没有看见它有什么鼻子眼眉,显然并不是什么生物。但这古代势力,却能够让这些东西在空中自由的飞行,甚至能够闪避攻击,并将其中的宝物保存万年…这是什么样的能力?已经完全超出了舒尔特的想象了。就算他乃是二阶的强者,这样的能力也绝非他就能够望其项背的。 不过虽然为它的神奇而感到赞叹,但宝物已在手中,对宝物是什么的激动便更加盖过了这感叹情绪。既然它没有生命,舒尔特也就没有了什么负担,右掌微微发力,便将这光球直接捏爆。 “是什么?”看着无数光点在舒尔特手中爆碎,科勒也是一脸好奇之色,将自己油光锃亮的光头伸进了还未散去的光芒之中,却并没有看清其中的宝物为何,反而是被金光晃的眼前一片金星。 第一百四十一章 凝心丹(中) 而等到光芒渐渐散去,在舒尔特手心的东西也渐渐显露出了它的真面目。并不像是穆特刚才获得的云海戒那样,直接就是一枚戒指,此时落在舒尔特手心中的是一个小盒子。通体呈现深沉乌色,更是表面有些银色云纹,重量十分惊人,哪怕舒尔特乃是二阶强者,身体力量过人,也被它压的右手不禁向下一坠,连忙将它攥紧。也不知道那光球是怎么制造出来的,竟然能够带着这么沉重的东西飞舞闪烁,更是在自己握住它的时候丝毫感觉不出重量。 “这是…”有些疑惑,舒尔特翻来覆去的端详着它。 “乌铅盒?”见到这自己有些印象的东西,在脑内将它的形状颜色对上号,辛尔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那是什么东西?”听见了自己没听过的东西,科勒连忙问道。 知道这东西如何珍贵,绝不能让血狼帮的声音知道,辛尔也是压低了声音。 乌铅是一种贵重的金属,性状类似于铅,就如同铁精是由生铁提炼而来的一样,乌铅也是在一种名为黑铅的剧毒金属中提炼而来的,极为昂贵。要知道,就连黑铅都已经是难得的炼金材料了,而足足一吨的黑铅矿石,才能够提炼出舒尔特手中的这般大小。 之所以如此贵重,当然是有它的原因的,因为乌铅便有一种特殊的能力,那就是它被提炼之后除去了毒性,更可以隔绝魔力和灵魂力量。如果用极薄的一层乌铅覆盖盾牌,便足以将最普通的木盾变为一件一阶低级的炼金护具,更是使它变得极为坚韧,甚至能够直接阻拦异能和魔法的攻击。如果用它制造手铐,那么便是可以将凶恶敌人的力量完全压制的炼金器械,一些大家族甚至皇室都会用乌铅制成的刑具关押犯人。 而除了这些用途之外,乌铅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作用——那便是做为容器收纳丹药。乌铅属土性,可以保存与它属性不相冲的丹药药力毫不散失。这也就意味着,舒尔特手中的乌铅盒中,极有可能存放着一颗上古时代的灵药了。 当然,这些东西是辛尔从墨那里听来的,他还没有这样的见识。不过只要学来,那就是自己的东西,英雄尚且不问出处,更何况知识呢? 舒尔特和科勒听到了辛尔的讲述,也是满面震惊激动之色,彼此对视一眼也看见了对方脸上的狂喜。丹药他们不是没见过,治疗的药物,回复魔力的药水一类的东西是他们这些佣兵最常用的东西了,只不过那些仅仅只有一阶最低级的东西,炼金术士挥挥手就能炼制出成百上千,因此根本不是什么珍贵之物,盛装它们的当然也不可能像是乌铅这样他们连见都没见过的稀有材料,而是最普通的玉瓶。那些玉瓶说是玉,实际上材料和石头也差不了太多。 但是今天,他们却获得了一枚需要用乌铅盒来盛装,保存药力的丹药,想必它的等阶绝不是那些普通货色能够相比的。而它也极大可能会是他们最开始便想要获得的,能够直接提升实力的药物,他们怎么能够不激动呢? 紧接着,在那溢散的金光之中,一道意念也是击中了舒尔特的脑袋,让他不禁颅内一痛,但随着那意念之中的信息传来,舒尔特的脸上亦是露出狂喜之色,三个字从他嘴中不受控制的吐出。 “凝心丹!” “凝心丹?”听到舒尔特的话,辛尔也是倒吸一口凉气。虽然他已经想过这乌铅盒中盛装的灵丹绝不简单,但却绝没想到竟然会如此的珍贵。 凝心丹,顾名思义,是帮助一阶巅峰的异能者凝聚灵核,突破到二阶的丹药,与之相对的,魔法师想要凝聚魔晶便可以借助聚晶丹。虽说它的使用者是一阶巅峰的异能者,但这凝心丹却是二阶中级的丹药,使用许多名贵稀有药材炼制。为什么它会如此难得,因为它的功效便是逆天,哪怕服用它的人是一个受天赋所限,一辈子也是无法凝聚灵核,突破二阶聚心境的家伙,但是只要他服下这颗凝心丹,并将它的药力完全吸收,那么他便可以几乎是顺水行舟的突破到二阶。 这可不是说的这么简单,一阶到达二阶,便是一个从无到有的过程,从约迈镇这么多一阶异能者,但也只有区区几个二阶强者便能看出,一阶和二阶的那道界限足够阻拦百分之九十九的修行者。但这颗凝心丹,却能帮助被天地规则钳制的异能者突破,而这便是它的价值了。 如果说刚才的那枚云海戒,能够卖到近千金币,那么这凝心丹便是真正有价无市的东西。虽说科尔思国也算是一个国家,但在这小地方里,却连一个够格炼制出这凝心丹的炼金术士都没有,顶多有些侍奉于领主的二阶初级炼金术士罢了。而对于有些富得流油的大家族来说,他们虽然血脉高贵,但却难免会生育出没有任何天赋的族人。虽然他们没有天赋,甚至可能终生都无法成为强者,但毕竟也有着一个大族之人的身份,家族不会辜负他们,这时候这凝心丹便派上用场了,它能够让他们最起码也能够觉醒异能,有些自保之力。为了这个目的,那些有的是钱的大家族便什么价格都肯出,甚至能出到三千金币以上的巨款,毕竟炼制这东西的材料也是十分珍惜罕见,并不是说炼金术水平足够就能随便炼制的。 明白它的珍贵之处,紧握着这东西,舒尔特的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三千金币,自己的全部身家有多少,恐怕也没超过这个数字许多。虽然他极想将这东西据为己有,填充自己的库存,但他并没有将乌铅盒打开。看了一眼辛尔:“先生,这东西你需要吗?” 有些惊讶,辛尔微微转过头来:“这是你获得的东西。” “我知道。但若是没有先生相救,我就连命都已没有了,更何况这身外之物呢?”舒尔特轻笑一声:“若是先生需要,那便尽管取走吧。” “你…你明白这东西的价值吗?”辛尔缓缓说道:“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它会与那云海戒被评为价值相似,想来应该是古人炼制丹药水平高超,更兼那时珍贵天材地宝极多;但这凝心丹放在今日,就绝对是一个能够轻易引起兄弟反目的东西。做这个b级的任务,我可以获得六百金币的薪酬,而这凝心丹如果在拍卖行之中,便可能拍卖出将近五倍的价格,毕竟它乃是有价无市之物。即便如此,你也要将它拱手让人吗?” “我意已决。”舒尔特怎能不知它的贵重呢?但他却绝不是一个为了钱财就能够舍弃道义的人。正如他所说,什么东西都没法抵得过他自己生命的价值,哪怕是这枚可以说真正价值千金的凝心丹也是不行。 轻叹一声,辛尔在神海中问道:“墨叔,这东西对我有用吗?” “有用当然是有用。”墨说道:“只不过你的身体特殊,难道你忘了那差点将你折磨而死的地灵参?除非你还有一颗聚晶丹同时吸收,来同时凝聚灵核和魔晶,否则不过是重蹈覆辙罢了。” 想道自己当时差点身死,若不是那会操纵尸体的神秘黑袍人将金甲地龙的魔核给了自己,恐怕就真的危险了,辛尔也不禁有些后怕的点了点头。 “再者,吸收丹药突破也未必就是一件好事。”墨正容道:“无论任何丹药,多么珍贵也好,吸收药物都会让你体内的魔力虚浮。更何况这凝心丹,乃是帮助没法自主突破二阶的家伙的,你难道自己凝聚灵核的信心都没有吗?” 第一百四十二章 凝心丹(下) 听到墨的话,辛尔也是会意的点了点头。 墨说的没错,这凝心丹是一个好东西不假,但依靠外力得来的力量终究没有自己逐渐而来的扎实,更不用说凝聚核心是一个异能者修行之路真正开始的标志。至于那些一辈子都无法突破二阶的家伙,吃了也就吃了,突破了算是捡着;但辛尔这样志向远大的人,就不能接受自己本来踏踏实实逐渐而来的坚实根基中混有杂质。丹药虽好,但绝不能多吃,就像那些大家族的修行者,通过吸收药物,他们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便暴涨到非常高的境界,但代价就是境界虚浮,并没有表面上的战斗力那么强。如果说辛尔可以以弱胜强,发挥出比真实等阶更强的多的战力,那么那些根基不稳的家伙,如果不是有家族的财富而装备精良,恐怕就连同级的人都不是对手,这就是辛苦修炼和投机取巧的差距。 正因如此,虽然这枚丹药十分珍贵,更是能够换来一笔辛尔这辈子都没见过的钱财,但是他却并不感冒。对辛尔来说钱乃身外之物,只要够用就好,虽然他会节俭,但并不会像是守财奴一样的拼命追求聚敛钱财。再加上,辛尔对这东西既然不感冒,那也没必要为它浪费机会了。虽然那老者没说,但辛尔却有种预感,那就是每个人在这里只能选取一样物品,他不希望为了这对自己没用,仅仅能够换些金钱的东西而浪费掉这次宝贵的机会。 “我并不需要。”辛尔微微摇了摇头。 而看到辛尔如此,舒尔特有些惊讶,但旋即他便想到多半是因为他乃瀚海王室之人,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更兼已突破二阶了,这东西对他没用,所以也是有些释然的点点头。 “既然如此,那便给你吧。”话音未落,舒尔特便将它扔给了一旁的科勒。 科勒手忙脚乱的接住,有些傻眼:“这…会长,这太珍贵了,我…” “这东西对我没用,也就只有你最需要他。”舒尔特看着那随时都可能出手的老者:“现在的佣兵工会不需要钱财,而需要可靠的强者,将它吸收,你也能够突破到二阶。血狼帮损失了如此之多的强者,元气大伤,但它的背后乃是血狼团,而这横行威姆斯山脉几十年的东西,也绝不会将血狼帮这个明面上可以带来金钱并且销赃的势力舍弃掉。到了那时候,他们难免就会派出更多的强者支援而来,我和查理也是独木难支。” “你也不必感谢我,做了这么多年兄弟,我也知道你是一个肯脚踏实地修炼的人,却因为天赋的原因被二阶拒之门外,实在可惜。”舒尔特轻笑一声:“好好珍惜这次机会吧。” 而手里紧紧握着装有凝心丹的乌铅盒,科勒此时便觉得它比千钧还要称重。他对自己的天赋十分清楚,虽然现在他已经是一阶巅峰了,看似距离二阶只有一步之遥,但这一步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迈出,可能直到自己咽气为止,也会停留在二阶的门前。凝聚核心就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他曾经尝试过,不仅没有成功,反而遭到反噬,在床上足足躺了半个月才缓过来,这也让他明白,自己的这辈子就算到头了。但是现在,有着手里的这枚丹药,他便能够突破二阶的辖制,到达那个他想都不敢想的境界,甚至可以和一向尊敬的会长平起平坐…虽然舒尔特让他不用感谢,但科勒又怎会如此想呢?毕竟这东西是他得到的啊!就算先生已经不需要了,如果他把这凝心丹收下,决定用它换取金钱,还会有人说什么吗? “会长,我科勒是个粗人,但也分的清南北东西。”科勒紧紧握着这小小的乌铅盒。 拍了拍科勒的肩膀,舒尔特说道:“不必如此在意。刚才那黑袍人乃是二阶的死灵巫师,接住那老者的一击都是如此费力,更何况这凝心丹要比他获得的云海戒更珍贵许多,你的实力也不如他强悍。要不然,就让我来接这一击吧。” “不行。”虽然明白刚才老者那一击如何可怕,自己也没有什么把握无损接下,但科勒却说道:“如果接那老者一击,会长你就算不会受伤,但也会消耗很大,而如果你状态不佳,那么血狼帮的人说不定就会又起什么心思。” “你想清楚了吗?这枚凝心丹乃是二阶的丹药,就说明那老者的攻击会是针对二阶强者的。”舒尔特皱眉道:“不用逞强,虽然我会有些消耗,但总比你受伤要强的多。” “就让我来吧。”科勒非常坚定的摇了摇头:“如果我接不下他的攻击,就说明我这辈子没有突破到二阶的运气。” 既然他如此说了,那么舒尔特也没法再说什么了。看着那老者的右手再次伸出,手心凝聚着蓝色光芒,舒尔特沉声说道:“小心,丹药虽好,但命最重要。” 话音未落,一道蓝色的掌印已飞射而来了。与刚才攻向黑袍人的那掌相比,这一掌还要更强,不仅颜色更加深邃,速度也是更快,几乎是一瞬之间便已经横跨百步距离。 见到这强硬攻势袭来,科勒也是不闪不避,怒哼一声。这也是他的战斗方式,虽然并不如何灵巧,但却毫不畏惧,哪怕撞的头破血流也不会退缩。 见到科勒竟然如此送死一样的企图用自己的身体硬接下那足以将二阶魔法打穿的蓝色掌印,穆特也不禁冷笑一声。 “那家伙是疯掉的吗?就连二阶的强者都没法轻而易举的接住,以他一个一阶巅峰的家伙,又能云什么了?” 听到穆特的话,黑袍人脸上也是面色有些阴沉,虽然穆特可能并没有那个意思,但他却觉得自己被讽刺了一般,不禁冷哼一声:“我的魔法都没法将它化解,这不知死活的东西,恐怕要被那老家伙一掌直接轰碎了。” 而此时的辛尔,见到科勒竟然打算靠自己的身体硬接下这一击,不禁也是万分诧异。 为什么?难道他是傻的吗,让舒尔特来接不才是最好的选择吗?就因为要让舒尔特保持状态,这家伙难道就宁可自己身受重伤,甚至可能身死道消吗?难道义气就是这么一个重要的东西,就能够让这些如此不容易才修炼来一身本领的家伙,为它心甘情愿的赴死吗? 已经没有太多考虑的余地了。刚才那黑袍人吟唱咒语何等之快,也才勉强在它攻到自己面前之前释放出魔法,之后更是来不及吟唱下一个咒语而被逼使用卷轴;现在这攻势就要更快,更凌厉,甚至想要闪避的时间都没有。仅仅只是几息之间,便已经攻到了科勒眼前。 而下一瞬间,它便与科勒强壮的身体重重的相撞了。 一时之间,血肉横飞。要知道,这可是二阶强者全力出手都很难抵御的攻击,而科勒不过一阶巅峰,就连异能都没有觉醒,怎能够毫发无伤的将其承受下来呢?虽然他已经拼尽全力了,更是鼓尽自己全部魔力强化肌肉和皮肤骨骼,但当这小小的掌印真正到来,真正轰击在他身上之时,他才知道这是多么可怕的一击。正因如此,这一击便轻而易举的击碎了他的护体魔力,将他强壮沉重强壮如同一头公牛一般的身体直接在地上掀了起来,鲜血狂喷的倒飞出去。 “科勒!”舒尔特大吼一声,连忙飞身上前,接住科勒的身体。 第一百四十三章 记忆(上) 而见到科勒吐血倒飞,血狼帮的几人也是冷哼一声。 “不自量力的东西,那老家伙的攻击也敢用身体硬接?”科林斯一向与科勒不对付,两人如果在威姆斯山脉中碰见,那么是每次都会打起来的,各有胜负,因此现在见到科勒受伤,也是有些幸灾乐祸。 “如果是舒尔特接的这招就好了。”穆特暗自想道:“就算舒尔特有些实力,强接这一击也要大大消耗,那样的话我们机会就更大了,实在可惜。没想到科勒宁可自己受如此重伤也不肯让舒尔特替他接招,真是不知好歹的东西。不过即便如此,他挨了这一掌也要筋断骨折,大伤元气了,就算能侥幸捡回一条命,也只能是累赘,只是不知道他们得到的究竟是什么宝物。” 回看佣兵工会这边。 舒尔特飞身而去,将科勒吐血的身体接住,看到他面如金纸,口鼻之中鲜血如同蜿蜒小蛇一样流淌下来,连忙从收纳戒指中取出一瓶止血丹,塞进他口里一颗。 强撑精神,将那颗止血的丹药咽下去,科勒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一些。只是却依旧没什么血色,显然承受这一击,并且失血如此之多让他已经重伤了。 “怎么样?”舒尔特连忙问道:“你太莽撞了。” “咳咳咳…”科勒刚要开口说话,却连连咳嗽起来,吐出来一口瘀血,竟是还有两颗碎齿:“我没什么大碍。” “嗯?”舒尔特有些惊疑:“你才不过一阶巅峰,接那二阶强者都难以全身而退的一击,怎会没什么大碍的?” “看来那老者的攻击并不只关乎于光团的明暗和宝物的贵贱,也与受考验者的实力强弱有关。”辛尔略微思考道。 “有可能。”科勒又是一阵咳嗽,咳出不少血沫。而随着他坐起来,甚至能看见他胸膛都是有些凹陷下去,惨烈至极,看来他并没有所说的那样并无大碍。就算这一击没像是攻击那黑袍人一样二阶的魔法师都难以接受下来的直接将科勒轰的粉身碎骨,但也让他受了重伤,魔力耗尽了:“我皮糙肉厚,天生骨架子硬。看来我运气不错,没有为了这颗凝心丹搭上一条命。” 看着他还能说话,能够自己调息恢复,舒尔特知道他最起码没有性命之忧,也是略微松了一口气。毕竟无论这凝心丹如何珍贵,也得能有命去用才能真正体现出它的价值,不然不过是一场空。转过头来,舒尔特对辛尔说道:“先生,您要取哪一个?” 轻笑一声,辛尔说道:“我就取那个吧。” 顺着辛尔的手指看去,舒尔特才有些惊讶的发现,他所指的竟然是这些光团之中最暗淡的那个。与其他光芒强烈的光团如同黄蜂蝴蝶一般灵动不同,那团光球像是燃尽的蜡烛一般,就连飞行速度都是慢吞吞的如同蜗牛。如果按照他们之前推测的,光芒越强,行动越灵活敏捷的光团中宝物就越珍贵一样,那么这团光球之中可能就是这里最粗劣的东西了。 “先生,凭您的实力,完全可以选更好的宝物啊。”舒尔特惊讶的说道。要知道,面前这个黑袍人可是能够凭借一己之力,将成百上千的噬灵蛛全部惊退,将它们的蛛丝也尽皆震碎的,实力就绝对不会在自己之下。而拥有这样可以说是在场之人最强悍的实力,他为什么要屈尊去获取最价格低微的宝物呢? 其中原因只有辛尔自己才明白。在外人看来,自己乃是能够与噬灵蛛丝正面抗衡的存在,实力高深莫测,但他自己却知道这全是墨叔的力量,自己只不过是个一阶四级的修行者,就连这里最弱的科勒和科林斯都不如,更不用说强的多的那些二阶强者了。虽说猜测那老者的攻击应该是与受考验者的实力有关,但是他却不敢赌。第一是这毕竟是猜测,真假还犹未可知,如果猜错了那么又要劳烦墨出手,辛尔不想过多的借助墨的力量;其次就是如果那老者真感应到自己实力不过一阶四级,攻来的力量太弱,那么自己的真实力量就要穿帮了。再退一万步讲,辛尔也抓不住那些光芒强烈,十分灵活的光团…哪怕他是古武学的天才,但却没有足够的魔力和异能做为支撑,他没法像是胡德和舒尔特那样身法宛如暗影清风一样轻盈,因此也只能去尝试那最弱的光团了。 不过既然如此,辛尔也得装做成竹在胸一样:“我有种直觉,这最弱的光团之中可能藏着最重要的东西。” 听见辛尔如此说话,舒尔特也是恍然大悟一样会意的点了点头,让辛尔不禁脸上有些发烧。 “还要借你一力。”辛尔说道。 “好。”舒尔特也未说什么多余的话。毕竟在他眼里辛尔再怎强,也终究是二阶实力,距离任何属性异能都能踏空而行的四阶凌空境还是差了太多。而在二阶之中,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像他一样的风属性异能,或者像胡德那样异能有特殊能力,亦或是习得了能够浮空的魔法,因此他也没觉得如何异常。 见他如此痛快,辛尔也是飞身而来,身法轻盈的如同一片落叶一般落在了舒尔特肩头之上。下一刻,舒尔特便催动异能鼓起魔力,暴喝一声,将辛尔直接掷向了那些光团区域。 感觉到一股巨力传来,还有舒尔特风属性魔力特殊的轻身效果,辛尔也借助着这股巧劲,灵巧无比如同一朵黑云一样在空中纵跃。虽然辛尔不过一阶四级的实力,在这里确实不够看,但经过墨四个月的地狱训练,辛尔对于身体的掌控能力便绝不是寻常一阶四级的修行者能够拥有的。舒尔特仅仅给了他一阵上浮的力道,但辛尔却能通过对自己肌肉还有魔力的控制,让自己能够极其精准的飞向那些光团正中。 “好俊的身法。”胡德见辛尔如同乌云一般在空中滑行,虽然他们乃是敌对关系,但也不禁暗赞道。 “奇怪,那家伙不应该是魔法师吗?”穆特皱眉道:“刚才在开启那大门上的封印之时,并没有看见他身上异能的光辉,难道他是无属性的异能吗?” 而见到辛尔身法竟然如此灵巧,那黑袍人同样是有些皱眉。难道他不是魔法师吗?要知道,身为高贵的魔法师,使用身体能力而不是用魔法战斗,对于他们来说是属于不合身份的行为;更何况魔法师主要依靠灵魂力量,魔力没有异能者那样充足,因此对于身体的强化也是不如异能者,如果魔法师想要和异能者一样修炼肉体,那么便是事倍功半的行为。但现在,他却看见了辛尔如同黄蜂一样灵巧,这样的身法是魔法师几乎不可能拥有的,而他更是没有感觉到魔法的波动,显然不是他吟唱了魔法或是使用了卷轴。 “真是奇怪。”百思不得其解,但他也只能作罢,毕竟只要辛尔没有释放异能或是吟唱魔法,他们就没法真正的知道辛尔究竟是异能者还是魔法师。但他们就是想破了头,也不可能猜出,辛尔不是不想催动异能,也不是不想释放魔法,而是他不过一阶,还没有这样的能力;而与他们所猜测的更是大相径庭,辛尔是异能者的同时更是一个魔法师。不过这完全突破常识的事情,这些没见识的家伙又怎可能猜到了?也只能将困惑收起来罢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记忆(中) 此时的辛尔腾在空中,看着那些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光团,他十分清楚自己只有一次机会。 与舒尔特不同,凭借着他那青岚异能的特殊能力履风步,他就能够在空中借助着气流而行动,但辛尔不行。他还未到二阶,没有觉醒异能,虽然他是魔法师,但是没到魔法使的阶级,他也不能使用足够将他的身体在空中停留的魔法。正因如此,他便只有借着舒尔特给他的这股向上的冲劲,来抓住与那光团唯一一次相接近的机会,将它直接抓在手中。 而这也是辛尔为什么选择这个光芒最暗淡的光团的原因。难道他不知道越明朗的光球里宝物越珍贵吗?当然是因为他太难仅仅在一次机会中抓住了,既然如此还不如就选一个最容易成功的,更不用说之后他还要面对那老者的攻击呢。哪怕是二阶或者科勒这样一阶巅峰的强者,接那老者的一掌都要受伤或者使用魔法卷轴,更不用提辛尔这样外强中干的一阶四级了。 幸好,辛尔接受过墨对他的系统训练,而夜族的古武学不仅是练技巧,更是要将一个人的身体磨练成无坚不摧的兵器。对力量的掌控妙到毫颠,完全熟悉自己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乃至每一根发丝,每一根神经,才能做到本不可能做到的以弱胜强,以小胜大,以柔克刚。正因如此,辛尔虽然没有异能,但他却能控制自己的肌肉,让自己最大程度的接住气流和力道,去往自己想要命中的目标。 而在他的眼前,就是那团最为暗淡,似乎随时都会熄灭坠地的光团了。 “难道他要抓取那团最暗的光球吗?”穆特见他如此,也是有些疑惑。 “不知所谓的家伙。”黑袍人也是冷哼一声:“他想取没用的东西,那就让他取好了。我可不认为这老东西会任我们取用,估计每人也就只有一次机会他愿意浪费机会在这垃圾之上,那就随便他。” 既然如此,他想要取这其中品质最低的一件宝物,那血狼帮的人也不打算出手阻挠他了。而冥冥之中这也是辛尔的一个机会,以他现在一阶四级的实力,更是身体飞在空中无处借力,如果血狼帮的人真的攻过来,哪怕仅仅是一道魔力匹练,辛尔都是避无可避,除非是墨出手相助,否则想必筋断骨折就是他的下场。哪怕像是科林斯那样一阶巅峰的异能者,身体腾在空中之时被辛尔偷袭,都要口喷鲜血,更何况是二阶的强者出手攻击无处可躲的辛尔呢? 而辛尔也把握住了这次机会。并未将身体大张,扩大接触面积,而是双眼宛如雄鹰一般的死死盯着那团似乎有些萎靡不想动弹的光团。在二者相接的一瞬间,辛尔眼疾手快,将它一把抓在了手中。随之平稳落地,辛尔也走回舒尔特与科勒身边。 看着躺在辛尔手中,就连挣扎都不想挣扎,与刚才舒尔特抓到的那个活蹦乱跳,似乎要在他手中蹦出去相比,辛尔的这团就好像死鱼一般。 “先生,您确定这里会有好东西吗?”舒尔特苦笑着说道。 辛尔见这东西竟然如此萎靡,也是有些皱眉。他其实是有点被架在火上烤了,借助墨叔的力量强装二阶强者混进冰岩窟,但实际上他的实力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其他人强的。但为了不露怯,他还不得不出手,因此抓住这一团也是他迫不得已。但是辛尔却也没想到,这东西竟然会与其他的宝物差的这么远。 不过此刻他也管不得那么多了。右手紧握,辛尔也是把这团捏起来像是淀粉团子的光球直接捏爆。 光芒迸射,但是辛尔却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重量在压着自己手心。刚才的舒尔特才刚刚将光团揸爆,那乌铅盒便将他的手直接坠下,但此刻辛尔的手却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东西。而等到所有金光散去,辛尔才发现里面竟然空无一物,就连一片羽毛都没有。 “这…” 看见辛尔两手空空,科勒也是傻了眼:“先生,这怎么什么都没有啊?” 辛尔刚想说话,一股在光芒之中的意识便骤然撞入了他的脑海。 那是一副画面。 与现在的天地不同,在模糊的影像之中,辛尔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些东西,但他却已发现这画面中的天呈现血色,天空之中更是无数鲜红的流星坠落而下。大地更是崩毁开裂,无数深达万丈的沟壑将生育了无数生命族群的土地割破。 而在这如同世界末日一般的天地之中,则是一尊顶天立地的蓝色巨像。不知它究竟有如何庞大,只能看见它的脚踏着大地,头颅叶深入无穷高远的天空之中。哪怕它身上无数繁复魔纹中的一道,都要有一条河流般宽广,而这样的魔纹便覆盖了它的全身上下。 “这是什么东西?”辛尔脑中剧痛,因为数不胜数的信息疯狂的涌入神海之中的头痛欲裂。 虽然这蓝色巨像如此可怖,如此令人敬畏坚不可摧,但在下一刻,它却在辛尔震惊的眼神中崩毁了。它那巨大的身体化为无数碎片,在天空的云层之上宛如一阵蓝色的雨落下,深邃如同海水一般的血液洒于长空。而随着这些碎片的坠落,三道最为深重明亮的蓝紫色光芒,也是在那巨像的头颅位置如同流星一般划破天空,飞射向这方世界的各个角落。 紧接着,一道意识也在辛尔神海中响起。 “霸罗…我海狱魔帝刹绝虽死,但【紫元玄冻晶】绝不会落入神界之手…” “囚柯达,你并未胜我,我也并未败你。此刻,你便与我一起万劫不复吧。” 而下一瞬间,惊天动地的巨大爆炸,便将那巨像残余的身体完全炸碎。那是辛尔无法想象的恐怖,即便仅仅是一段记忆的影像,他也觉得头内仿佛真的爆炸了一般的痛苦,让他几乎无法站立的跌倒在地。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辛尔十分肯定,自己并不知道他们所说的是什么。但他却有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感觉,那就是自己见过这一幕…而他更是因为那蓝色巨像的玉石俱焚,而感觉到无比的悲伤和愤怒。 “先生!” 舒尔特的声音如同尖针一般插在辛尔脑袋中,让沉浸在这段回忆中的他渐渐回过神来。 “先生,您没事吧?”舒尔特有些担忧的问道:“刚才你捏爆了那光团,便站在原地不动弹了。” “我没事。”辛尔并未将发生了什么告诉他,因为他有种预感,那就是自己所感知到的记忆绝不能随便透露给别人。 “真是可惜,那光团里什么都没有。”科勒有些遗憾的说道:“白白浪费了一次机会。” “想必是年头实在太久,其中的宝物遗失或是风化了吧。”舒尔特虽然也有些遗憾,但还是说道:“可能其中本来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但是这光球哪怕再奇妙,也没法将它保存几千年,而先生感觉到的可能就是之前其中宝物残留下的气息吧。” “不知道这里面什么都没有,那老家伙还会不会出手。”科特看向那依旧是静静坐在原处的老者说道:“要是什么都没捞到,还白白挨他一击,那可就太倒霉了。” “他动了!”舒尔特一惊,因为他发现那老者竟然上半身直立了起来。刚才虽然他已经出过两击,但都是坐在原地,仅仅举起右手,但现在为了辛尔这什么都没有的光团,竟然要直立上身吗! 第一百四十五章 记忆(下) 而见到那老者竟然是直立起上身,连干枯的双眼都是睁开,露出因为眼球已经风干脱落而空空如也的眼眶,辛尔也是不禁头皮发麻:“这家伙要做什么?我可是什么都没拿到啊。” 他干瘪如同枯骨一般的身上,湛蓝色的魔力光晕也随之亮起。在他的背后,竟然是隐隐浮现出一尊蓝色身影,那光影模糊看不清眉目,甚至四肢都是有些难分形体,但却能看见头顶之上两根弯曲长角,犹如恶魔一般狰狞。而在它的身上,更是嶙嶙峋峋密布着锋利尖刺,纵使不挥出能量攻击,仅仅是肉体搏斗,想必也能轻而易举将敌人轰的头破血流。 而下一刻,随着他的双掌推出,背后那座蓝色巨魔也是同样推出双掌,魔力之中犹如蕴含着滔天巨浪攻来。而这样威猛无比的攻势,便将整个坚如磐石般不可摇动的巨厅也是震颤,如同地震一般阵阵的晃动。 “镇海魔身,玄水吞灵掌!” “灵身!这老者生前竟然是三阶的强者!”见到威力竟然如此可怖,舒尔特也是心中一凛:“好可怕的一击,我绝对没有把握接住!” 见到那老家伙竟然催动全力,发出如此一击,血狼帮的几人也是有些咋舌,面面相觑,哪怕距离如此之远,不是他们去面对这攻势,也是觉得似乎无穷无尽的浪潮涌来,让他们有些心悸。 “那家伙究竟得到了什么?”胡德有些皱眉。 “真该死,早知道就出手截下他了。”穆特暗骂一声。他们原以为那光团最为暗淡,其中肯定没有什么值钱货色,但没想到那老者竟像是发了狂一般,看来辛尔所得到的东西定然不一般。 而感受到扑面而来,几乎要将皮肤都割伤的劲风,虽然还没有切身的感觉到其中的威猛,但它的气势和那老者背后虚幻的灵身,都是让此时的辛尔也有些无语。他特意选了一团最为暗淡的光球,就是担心攻击自己抵御不下来,但没想到却适得其反,他反而是挥出如此可怕的一击。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自己不旦什么宝物都没赚到,仅仅是得到了一段让脑袋阵痛了许久的不明所以记忆,还要承受这么一击,真是倒霉到家了。如果不是自己身边有墨叔相助,换一个其他的二阶强者在这里,恐怕就要直接被这一掌拍成肉沫,怪不得墨叔说天才多半早夭。 “墨叔,又要劳烦你出手了。”辛尔长叹一声。 “呵呵。”墨轻笑一声:“你看见那老者背后的虚幻蓝色身影了吗?” “嗯。”辛尔点了点头:“那就是灵身吗?” “没错。灵身可以将异能者的能力放大,在身外投影出巨像,轰击出能量形式的攻击;亦可以收敛回己身,将所有力量聚集在肉体之上,使身体攻无不破,无坚不摧。而这也是到达通能境之后异能者一贯的战斗之法,你要仔细观看,这对你大有裨益。”墨说道:“这老者毕竟已经死去不知多久,体内气血枯竭,魔力也是溢散大半无法再生,仅仅只能将灵身投影出来,没法催动肉体暴起攻杀敌人。如果是全盛状态,恐怕实力还要更强一倍。” “你看他背后那蓝色身影,无论是四肢还是眉眼都无法看清,这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你记不记得那舒尔特之前召唤出来的模糊光影?那就是灵身的雏形,而那乃是他借助了炼金武器勉强凝聚出来的,几乎看不见轮廓。这也是区分一个异能者强弱的办法,越强,对自己的异能越了解,对魔力操纵越精妙者,他的灵身也会越清晰,甚至会到犹如鬼斧神工一般每个细枝末节都一清二楚;而实力越弱,像这老者一样魔力流失殆尽,亦或是舒尔特一样强行鼓动力量的,灵身也会越模糊难辨。” 听见墨的话,辛尔也是受用的点了点头。正所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如果不是墨叔的见识,自己哪可能在一阶实力就知晓这些东西? 而在另一边,老者的双掌之势也是攻来了。那攻势来的虽然称不上如何急速,但却是浩浩荡荡漫无边垠,将辛尔气机完全锁定,让他避无可避,身体更是如同处于重重海浪之下,重压感觉让他觉得身体似乎是被巨手攥住了一般,皮肤之上甚至都出现了一些凹陷痕迹。 而墨感觉到辛尔此时窘迫处境,也是轻笑一声,强横的灵魂力量便将辛尔笼罩在身后,让他不由得觉得全身一轻,呼吸也是正常顺畅了许多,才松了一口气。此时辛尔的额头之上,也是有些冷汗滴落:“三阶的修行者,竟然会有这么强吗?” 在此之前辛尔并不是没有接触过更高阶的强者,就比如那瀚海王室的供奉达加丹,他甚至有四阶实力。但是毕竟之前那次他并没有全力攻击辛尔,而现在的辛尔则相当于真正面对一个三阶强者的全力一击。如果说那些二阶强者的力量虽强,但还在辛尔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那么这老者的力量就已经超乎了辛尔的弹性区间了,那是他再怎么挣扎,再用如何智慧,都会被直接镇压碾碎的绝对差距。 既然如此,那么瀚海王会有多强?修行者的阶梯越爬越高,越高阶的强者之间,一点小小的差距便只会差的更多。而那瀚海王乃是五阶惊世境的异能者,在他手下的供奉都是四阶实力,黑暗教廷绝对的中坚力量和高层…这样的恐怖,这样的强大,真的是自己能够匹敌的吗? “呵,如果我与你说,这老者的攻击已然没有生前强悍,不过堪堪三阶水平,你又会如何做考量了?”墨浅笑一声:“我曾与你说过不止一次了,不要妄自菲薄。他们纵然强大不假,而瀚海王身为惊世境强者只会更强,万人之上的强,但凭借你的心和你的天赋,终有一天你也会达到同样的境界。” “现在,你便睁大眼睛,看看强者是如何战斗的吧。” 在神海之中与辛尔交流,仅仅只是一瞬间,两人便已交谈如此之多。而那如同滔天巨浪一般的攻势,也渐渐向辛尔迫来,虽然有墨叔灵魂力量的保护,但他也是觉得自己仿佛真正在面对着高达数十尺,要将一切吞噬淹没的巨浪一般。 “虽然我已经遗忘了许多东西,更不知道自己当年如何实力,现在的我又有当年的几分水平…但无论如何,也不是这样的家伙能够挑衅的。”微微眯起眼睛,一股辛尔从未感觉的气魄在墨的身上溢散开来。 那是一种他从未感觉过的气势。平日里辛尔与墨相处,墨对他来说就如同长辈,老师,甚至可以说是忘年的朋友一般,而墨更是毫无架子,甚至有时辛尔都会忘记了他是一个来自于久远年代之前的人;但现在在墨的身上,他却感觉到了一种霸气…或者说是,帝气!那是属于真正高位者的气魄,并不需要出手,并不需要催动魔力亦或是其他的什么东西,他仅仅是站在这里,天地之间的所有生灵,乃至于没有生命的元素和魔力就要为他拜服,为他叩首,为他让路! 正是这股气势,让那老者挥来的如同无尽海啸一般的掌力如同时间被迟滞了一般,变得极为缓慢。仿佛在其中的水元素臣服于了墨一般,就如同叛乱的臣子看见了面色阴沉的君王,心生慌乱的叩拜一样,在还未接触到他周围之时,就已经开始扰乱溢散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沉睡 “哼。”见到那老者的掌劲之中,已有大半力道直接消融溃散而去,墨也不禁冷哼一声。 这就是强者对于弱者的压制。即便墨现在仅仅剩余极少一部分的力量,更是因为没有身体而连魔力都无法使用,只能使用他不算得上擅长的灵魂力量,但当初他的等阶之高,便让他即便虎落平阳也不会遭犬欺。以弱胜强的戏码,也只能出现在那些实力等阶相差不算太大的两人之间,像是墨这样曾经的强者,即便是只剩余一道残魂,也绝不会被这样的情形而如何窘迫。 右手中指微曲轻弹,辛尔便感觉到了墨的灵魂力量犹如一道巨龙般咆哮而出。转瞬之间,二者相撞,而此刻在外人眼里看来,就是那盖过天际的碧蓝掌印,被辛尔的守势直接遏止住了,在空中爆裂成无数蓝色的魔力乱流。 “这就是力量了。”轻轻挥手,墨的灵魂力量便如同一只巨手,将那空中残余的魔力流揉碎捏爆,让它们重新化入天地之中:“总有一天,你也会有这样的力量,甚至会比我更强。” “比这样的力量…更强吗…”辛尔有些失神的说道,切身感觉到的无比强大让还不过只有不到十岁的辛尔完全被震慑住了。 “没错,因为在你身上就是有这个可能。”墨看着那缓缓坐下的老者,轻笑一声:“那记忆对你很重要,对我同样也是如此。我已经感觉到了记忆在被引动,可能要沉睡一段时间了。” 听见墨的话,辛尔也是一惊:“墨叔,你能找回记忆了吗?” “也许吧。”墨笑着摇了摇头:“我缺失的记忆实在太多,虽然看到那光团之中的东西,让我有些隐隐想起来了一些什么,但想必也是冰山一角而已。我要求的并不多,我只是想想起自己究竟是谁,未完成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而他也转过头来:“我早就有种预感,在你身上我会逐渐找回失落的记忆,看来果真如此。如果是除你之外的其他人捡到了这个印章,我可能会因为不屑于他的人格而根本不会理会他,也可能直到这缕残魂溃散。也没法找回一丝一毫。” “墨叔,你会沉睡很久吗?”辛尔有些担心。他并不仅仅是因为担心自己失去了墨的保护和指导,而更是因为墨对他来说就如同亲人一般,甚至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关心他,辛尔能够真正相信的人。如果墨也渺无音讯了,那么辛尔就要孤独的一个人面对这个世界了。虽然辛尔并不软弱,也不惧怕可能发生的任何未来,但他却依旧希望墨能够陪伴着自己,作为自己的老师或者长辈,甚至叔叔和父亲。这不是因为他的自私,而是因为他脆弱灵魂深处的不舍。 “不必担心,我不会沉睡很久。也许是几天,也许是几个星期,也许是几个月。但无论如何,我都会醒来。”墨缓缓说道:“我将一缕灵魂力量留在了这印章之中,一旦遇到了什么你无法抵抗的危险,它能够保护你。而之后的训练方法,我已经储存在了你的神海中,希望你不要懈怠,好自为之。” “辛尔,我对你很满意…无论是做为徒弟,做为后辈,还是做为儿孙。我相信你的天赋,相信你的毅力,更相信你坚韧的心。再会了,希望当我醒来的那一天时,你已经变得比现在更强许多。”墨的声音渐渐的在辛尔的神海之中淡去了,而辛尔也感觉到了始终紧贴着自己胸膛的印章散发着的淡淡温度渐渐的冰冷。 “墨叔…”辛尔有些想要流泪,但他却知道自己是不能流泪的。墨叔仅仅只是沉睡,并不是离开了自己,而失去了他的保护,自己更要比现在坚强。虽然墨叔说是不会轻易出手,但他的智慧却在无时无刻的不在熏陶着自己,更是将自己一次次的在危难中保护。而现在,自己就已经要真正的凭借自己的力量去闯荡了,辛尔在感觉到更加真实的时候,也更是感觉到了冰岩窟中的寒冷在穿透自己的体肤。 放心吧墨叔,我绝不是一个可以轻易被打倒摧折的家伙…也许当你醒来的那一天,我已经觉醒了异能,凝聚了双核心,真正成为了一个异能者和魔法师了。我会让这世界知道,夜族的武学绝不会被时代淘汰! “这都能阻挡下来吗?这混蛋家伙好强!”见到辛尔就连退都未退,异能也未召唤,魔法也没吟唱,不知什么手段便直接将那老者的可怕攻势直接接住,穆特不禁心中一寒。他十分清楚,别说自己,就连在场的所有人联手去接这一击,可能都要吐血暴退,甚至当场被碾做齑粉都是不无可能;但这家伙却应对的如此轻松,甚至于连他用的什么方法都是不知。他有如此可怕的实力,为什么还要屈尊来掺和进入小小约迈镇的势力斗争之中来了?一想到自己众人可能惹上了一个绝对惹不起的可怕家伙,哪怕是穆特这样胆大包天的货色,也是不由得有些两股战战。 “先生,你还好吗?”见到这样可怕的攻势辛尔都能随手接下,也是让本就觉得辛尔强横无比的舒尔特觉得自己可能还是低估了他。而不知为何,此刻舒尔特感觉到辛尔身上有些变化,但他却又说不出那究竟是什么。他只是觉得辛尔的气势此刻变得更加平淡如水,甚至隐隐夹杂一些惨烈之气,如同秋日肃风。 “我没事。”辛尔缓缓说道:“消耗有点大罢了。” 而既然辛尔已经出手,见到他实力如何可怖,血狼帮的人也是老实了许多。哪怕再获取光团也是夹着尾巴,再不敢干扰佣兵工会的人。 在辛尔之后,舒尔特也是再次出手,取得了一团还要更加明亮许多,几乎算得上这其中排名前五的光球。而在其中的则是一件火属性,名叫避水行舟铠的炼金铠甲,据舒尔特估计,大概得有二阶中高级,十分珍贵。虽然舒尔特是风属性,并没法穿戴这件强大的炼金铠甲,但是幸好佣兵工会的副会长,此时镇守总部的查理却正好是火属性异能,因此舒尔特也准备将这件铠甲留给他。 至于血狼帮的那些人,也是出手取得了几件宝物,只可惜距离实在太远,穆特也没有像是当初获得云海戒那般张扬,因此佣兵工会众人也是无从得见。但从他们兴高采烈的表情来看,得到的也绝对是珍贵无比的宝物,恐怕绝不比云海戒差。虽然舒尔特也曾想出手截胡,但奈何考虑到科勒受伤,辛尔接那一击消耗也不小的原因,因此也只能遗憾作罢。 “让这些家伙捡了个便宜。”科勒恨恨的说道。 “没成想在这里竟然是如此形势。”舒尔特有些可惜的说道:“如果是各凭本事抢夺宝物,那凭他们现在这样状态,绝不是我对手;但奈何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就算我出手阻拦,这里光团如此之多,我也没法尽皆阻挡;而如果我与他争抢,估计那老者又要攻我,实在是划不来。” 等到所有人都取完宝物,老者每个人都考验过之后,他似乎也是用尽了最后的力量。 “受我叶家恩惠之人,不可与叶家后裔为敌。先祖,叶念心使命已尽…” “愿我灵界永存。” 说完这最后一番让人摸不到头脑的话,那老者身上的蓝色光芒也是渐渐暗淡,最终脑袋也是低垂下来,显然已是油尽灯枯了。他的残躯本就是由一道执念所支撑,现在执念已了,自然坐化了。而那些光团,也是纷纷坠落于地,其中包含的宝物也是化为飞灰。 第一百四十七章 埋葬(上) 看来那光团不仅可以保护其中的宝物数千年也不腐坏,也能够将其摧毁。这些宝物出自叶族之手,虽然数千年过去,这所谓的海狱叶家已经不知道在何处,但也并不代表这老者便会将这些宝物随意赠予他人,因为这无异于对制造了这些珍贵宝物的强者侮辱。 光芒闪烁之间,那些宝物化为飞灰。而在它们坠落于地,脱离那光团保护的一瞬间,眼力最好的舒尔特也是看见了最为闪耀的那团光球,其中竟然是一根璀璨如同黄金铸造的法杖。虽然身为异能者,舒尔特可以说是对魔法一窍不通,但是是不是好东西他还是能够看出来的,因为那根法杖的材质恐怕是精金。在科尔思国这样的小地方,精金这样无比珍稀的金属就真的是见所未见了,而用精金制造的法杖,当然也不可能是普通品质,恐怕已经到达三阶了。如果不是瀚海王室之人,就连整个科尔思国恐怕都没有三阶的强者,又何德何能拥有这三阶的珍贵宝物呢? “真是可惜…那柄法杖,恐怕能够在拍卖场上卖出超过万枚金币的高价了,竟然就这么化成了飞灰,真是暴殄天物。”舒尔特十分痛心的说道。 而此时的辛尔,也没有在意那已经被浪费掉了的魔法杖,此时的他在思考其余的东西。 “受我叶家恩惠者,不可与叶家后裔为敌…什么意思?”辛尔眉头紧皱:“不可能的,我绝不相信那瀚海王就是这所谓的海狱叶家后裔。要知道这两者可能相距横逾千年万年,哪里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又等待了一会,见这里已经平静下来,而那老者的尸首依旧是头颅低垂,血狼帮的人胆子也是大了起来。如果说他还像是刚才一样,随手便可挥出能够将二阶强者都是击伤而退的攻势,那他们也不敢靠近,但现在他已经彻底死去了,血狼帮的人也对他没有多少敬畏之心了。 要知道,这可是数千年前势力留下的地方,绝不会就这么简单,说不准就有什么密室。而那老者身上也有可能佩戴有什么贴身的东西,甚至是收纳戒指,让他们怎能不心动呢?虽然说人死为大,但这其实还真不是血狼帮的人不尊重死者,因为在灵界的修行者一向认为前人身死,身上的东西跟着他们入土也是白白浪费,不如便宜还活着的后人。这逻辑虽然有些强盗,但是已经死去的人也没法从土里跳出来,刚才若不是那些光团毁灭的太快,他们也想将那些东西据为己有。 “先生,我们也过去吧。”舒尔特见血狼帮的众人已经走向了那老者的尸首,也是说道。 虽然辛尔此时还有很多疑惑,那老者最后一丝气息散去之前说的话让他眉头紧皱,但是此刻已经没有了墨叔的指点和阅历,辛尔哪怕是想破脑袋,也是不知道究竟如何。因此也只能微微点点头,希望在这地下宫殿的巨厅之中还能寻找到一些线索,让他能够多少明白一些所以然。 佣兵工会的三人还未走过去,便已看到血狼帮的隐没在了老者背后的黑影之中,而走在最后的科林斯更是一脚将他枯瘦的尸体踢翻在地。显然是他们并没有从这老者的尸首之上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不然以血狼帮的脾性,恐怕就连他身上的衣物都要扒走。 “这群混蛋。”舒尔特有些皱眉。虽然他们与这老者非亲非故,更是还接受了他的考验让科勒受伤,但毕竟也是受了他的恩惠。因此见血狼帮的人如此侮辱他的尸体,也是并不觉得如何痛快。 “虽然我也与这叶家之人并无什么瓜葛,但无论如何,他给我的那段记忆让墨叔有可能找回自己的一些记忆,那么便是有恩于我。”辛尔默默想道。 看见那老者尸首已被血狼帮的人踢翻,而他早就已经化为枯骨,缺失魔力保护的尸体此时已经处处碎裂,辛尔也是轻叹一声。他残存执念的最后一句说道完成了使命,想来也是一个忠心之人,虽然辛尔觉得这样的忠义并无意义,但是墨曾说过的话辛尔铭记在心,因此也是挥动袖袍,将他的残骨挥入身下高台之外一些地面不平整的坑穴之中。 “这位前辈,不知你是为何守护在此,你的使命又是什么,但既然你对我有恩,那么我便将你埋葬,聊表心意。”辛尔微微躬身道。 抬起头来,将那老者的剩余残骸葬入地表石坑之中,辛尔却有些惊讶的发现,竟然是有一些微光在他的残骸之中闪烁,而下一刻,这些光芒便钻入了他的神海。 那是一段模糊的记忆,甚至连画面都是没有,仅仅有一些不知主次的对话。 “念心,你要好好的守护在这里,不要辜负先祖的遗愿。” “是了,我明白,族长。但我怎么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有资格继承那东西呢?” “他要选择最不贵重的宝物,让你能够看见他并不贪婪;但你还要出全力考验他,让你能够看到他有力量保护那东西。而最后,即便千年过后你已经身死,但他却还要尊敬你的尸首,尊敬你曾为叶家,为这世界守护这东西的无数岁月与青春…只有这样的人,你才能允许他,给他去寻找那东西的一分机会。” “我明白了…即便我身死,化为枯骨,我也绝不会辜负先祖的遗愿和族长的信任…” “这是我叶念心的承诺。” 最后一丝回忆散去,辛尔迷茫的眼神也重新变得清明,对这已经身死不知多少年,但还凭借一丝执念守护着这里的老者不禁有些崇敬之意。虽然辛尔觉得这不过是愚忠而已,但为了一句口头的承诺,他便肯将自己的生命葬送在这暗无天日的冰墓之中,这样的人,便绝对值得辛尔的尊重。 而回想起那老者的记忆,那应该是他生前与族长的对话,辛尔也是沉思。 “难道我无意识之中,竟然满足了什么苛刻的条件吗?真是奇怪…那东西?那东西究竟是什么?值得一个如此的强者守护千年,甚至生命都是为之牺牲,竟然还仅仅是能有寻找那东西的一丝机会?而他们口中的先祖又是什么?海狱魔帝…他又是谁?” 无数疑问,让辛尔根本不知道如何捋清。这些来自于数千年,甚至万年之前的恩怨情仇,让仅仅看见了冰山一角的辛尔只能苦笑。 “唉…白白吊我胃口罢了。更何况就算有什么所谓的一丝机会,以这叶家的气派,恐怕也只会把这机会准备给他们自己的后裔,与我肯定是没有关系喽。这些大人物之间的爱恨,就让他们自己消散罢了,以我这点微末实力,胡乱的搅进去只能是羊肉没吃到,还反惹得一身骚。” 而此时在一旁的舒尔特和科勒,看见辛尔竟然将那老者埋葬,并且还以礼相待,也不禁是有些惊讶,但对辛尔的敬意也是多了一分。他们与血狼帮的人不同,相对来说更加正派和古典,对这些礼节也是更加看重一些。毕竟无论如何,他们也相当于是受了这老者的恩惠,得到了一些价值不菲的宝物,无论如何也干不出血狼帮那样端起碗吃肉,放下碗骂娘的事来。 第一百四十八章 埋葬(下) “任何强者都不是时间的敌人。”舒尔特有些惆怅的说道:“哪怕他所在的家族万年之前如何强大,如何不可一世,但现在却已经烟消云散。任凭他是一个怎样强者也好,千年万年过去,也只能化为枯骨。即便是神圣皇帝那样的六阶强者,难道他们就能无视日月吗?最后也不过一抷黄土罢了。” “我不知道那样强者究竟如何强大,即便他比我更强千百倍,但现在我还是活人,能够呼吸餐饭掂女人,而他也不过冢中枯骨。”科勒摸了摸头:“可能从某种意义上,我比他更强吧。” “先生,我们也该走了。”惆怅以后,舒尔特则说道:“这老者的身后有一道暗门,想来是这地下宫殿的真正所在,他应该是这冰岩窟的一位看门人了。” 此时的辛尔也在迷茫之中回过神来,微微点了点头。 在刚才他们进入的时候,这道暗门是闭合的,但随着那老者身死,也是为之打开,血狼帮的人便已经进入了其中。而此时,佣兵工会的三人也是鱼贯而入,让这大厅重新恢复了空旷与清冷。辛尔三人还沉浸在或是惆怅,或是思索之中,只是此时的他们都没有看见,刚才在进入之时,那黑袍人已将什么东西打入了这老者的残躯体内。 钻过了那暗门,他们才发现这里面竟然是别有洞天。 外面的那巨大厅室便已经极其宽广了,而这里面却要更加广阔。要知道这可是在极深的地下,这里的岩石极其的坚硬,就连舒尔特一剑重重劈砍上去,都只能在墙壁之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根本无法将其撼动,真不知道是怎样的强者,用了如何的大手段,才能够在地下挖出这样一个巨大的宫殿的。 放眼望去,这里竟然并不仅仅是只有碧蓝岩石,地表竟然还生有草木。毕竟那老者虽强,但是也不能不食五谷,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生活了如此之长的年月,也是需要自行耕种,才能维持生活所需。而像是他这样身份的强者,所食的当然不是普通人的杂粮米面,而是灵药了,一株魔力药材其中所蕴含的能量,便足够他维持正常的生命运转,吸收修炼许久了。 而在地面也能依稀可见当初他栽种的灵药田园痕迹,那些立杆也是依旧矗立,想来当年也是有青青藤蔓盘延而上,只是无数年月过去,也是腐朽溃烂,再无当日景色了。地上那些灵药的植株,也是枯干而死,甚至用手轻捻都会化为粉末。 在这中央的开阔地方周围,也是有不少石室,刚才在他身上并未寻得收纳戒指,想来应该就是那老者存储东西的地方了。只是不知道如此多年过去,他当年存储的灵药之类的宝物,还能不能保留至今。 轻轻推开门扉,无数灰尘便随之落下,呛得三人一阵咳嗽。待到灰尘落去,舒尔特才在收纳戒指中取出火折子点燃,将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略微照亮一些。 “这里有些货架,但是都已经腐朽了。毕竟已经不知多少年头过去,恐怕就是最坚硬的木料,也没法支撑这样蹉跎。”借着微微火光,舒尔特有些感叹的说道。 “会长,这里有些东西!”科勒惊喜的说道。 舒尔特与辛尔连忙过去,将火折子凑上来,才发现果然在一个货架角落,竟然是隐隐有些反光。舒尔特眼神更好,仔细观察,才看见那些东西竟然是一些玉瓶。 “难道是当年的丹药吗?”舒尔特也是惊喜道。虽然这里的丹药品质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与那些光团之中的相比,但这可是出自那叶家的手笔,想来也不能是什么垃圾货色,只是不知道还能不能有药力保存了。 捡起一瓶,也幸好玉石无论多少年过去都不会腐烂,舒尔特将上面的玉塞拔掉。而刚刚拔掉玉塞,一阵淡淡药香便随之传出。 “这药香味…应该是一种疗伤丹药。”舒尔特微微点了点头:“虽然并不如何珍贵,但是想来肯定是比我们平时吃的那些不过一阶最低级的疗伤丹更有价值一些。先生,这里的东西你要吗?” 舒尔特也是觉得有些惭愧,刚才在那巨厅之中,辛尔承受了最强的攻击,但却是落得了个两手空空,而自己和科勒得到的东西还都有用,因此也是不能转让给他。既然此时在这里发现了这些丹药,虽然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但也算得上是他略微报答恩情了。 而辛尔也是点了点头。他虽然准备了一些药材,在威姆斯山脉中也有收集,但是他无论是修炼还是战斗,消耗量都是极大,早就已经告罄了。既然现在有现成的丹药,那么何乐而不为呢?正好还能省下浪费在寻找药材上的时间修炼,因此他也不会再客气了:“既然如此,那么这些丹药我就收下了。” 说完他便大手一挥,将这玉瓶收入收纳戒指之中。而随着他们仔细检查,也发现这里的丹药数量虽然不少,但是十分遗憾的是其中十之五六,都是已经腐朽而失去药力了,想来即便是玉瓶对药效的保存十分有效,但也没法坚持如此之长时间。将整个石室清空,辛尔也是获得了大概几十瓶尚还能用的丹药,其中大部分都是疗伤丹,止血化瘀续骨的都有;而其余的则是七七八八,解毒丹,辟谷丹一类的东西。虽然都不算得上如何贵重,都是些不到二阶,仅仅只有最基础用处的药物,但是却胜在数量大,每一瓶之中都有十几枚甚至二十几枚,因此如此之多玉瓶内也是有了几百枚丹药,估计也要价值上百金币了。 将这石室扫荡一空,辛尔三人也是转头去向另一个石室。 同样的无比黑暗,满是灰尘,借着火折子的光芒他们看见了满墙的书架,而这里则应该就是书房了。看来那老者也是一个有雅趣之人,食物丹药这些应用之物准备的不多,书却备的如此充足,可能也是因为数千年的孤独时间让他不得不读书消磨了。 虽然辛尔对这些万年之前的典籍十分感兴趣,但是有些遗憾,这些东西却不能保存如此之久。辛尔曾听墨叔说过,那些魔法师的魔法典籍是用特殊的纸制成,融合了许多魔核与宝石的粉末,再用珍贵药材浸染,书写之时笔者也是用灵魂力量像是雕刻一般的将自己的灵魂力量融入进去,可以让这些书籍的字迹哪怕万年之后都无比清晰,更是极其坚韧,可以避水避火。但很可惜,这老者的书房之中绝大部分书籍都没有用这样珍贵的材料制成,因此也是几乎腐朽殆尽,虽然离远看还隐隐约约有个书的外形,但一旦触手,便是化为灰烬,仅仅只能闻到一阵墨香。 “唉,实在是可惜。”舒尔特只觉得自己一年的叹气可能都没有今天多,在今日他见到了实在太多好东西被时间流逝而白白浪费:“这些书籍如果能够保存下来,那么肯定是些极有价值的东西,那些收藏家估计会出天价来购买。” 但是转念一想,他又有些释然:“就算保留下来了,这东西也只能留在自己手里。如果把这些东西流传出去,要是被教廷发现了,那可就是杀头的罪过。” 听见舒尔特的话,辛尔也是有些讶异。他出生在小城,从未听说过这些东西,他的父亲也从未与他讲过,为什么教廷竟然要禁止这些古老的书籍? 第一百四十九章 宝珠 只是虽然疑惑,辛尔也不能出言询问。毕竟他现在的身份乃是瀚海王室之人,虽然九王并不属于教廷体系,而是直属于帝国皇室,但既然舒尔特都知道,那么现在自己这个名叫德恩的身份就不能不知道。因此辛尔也只能将疑惑压下,自己默默的思考着。 在一段时间之前,墨叔便已经与自己说过有关过去,有关夜族历史的事情。只是这实在太过久远,而自己对于世界历史几乎完全没有了解,而墨叔更是损失了太多记忆,因此最后也是不知所以然。但即便如此,辛尔也是对夜族的过去有一些耳闻,知道他们在历史中恐怕并没能扮演一个光彩的角色。不过随着与墨的相处,还有他所诉说的回忆中一些对于夜族曾经辉煌的记忆片段,辛尔却也能感觉到曾经的夜族与记载中的他们可能并不相称。现在的他又听到舒尔特说教廷明令禁止古代的书籍流传,又怎能不心生疑惑呢? “看来在这里的事情完结之后,就要去大些的城市了解一些过去的历史了。”辛尔默默想到。 将整个石室每个边边角角都是搜索了一边,但是十分遗憾,除了吃了一嘴的灰尘以外,他们就再也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在这书房的墙上悬挂着的一些竖轴,其上的字体虽然苍劲有力,但是却并没有什么价值,而且也已经是泛黄发脆,在石门被打开后接触到了空气,就立刻开始破碎了。 “走吧,想来这里也没有什么珍贵东西了。”舒尔特轻叹一声。 在这地下宫殿之内的各处石室中,辛尔三人也是绕来绕去,逛了好多圈。而他们也发现,这里并不是一个宗门的完整遗址,而更像是什么世外高人隐居的地方,所以也并没有找到藏宝库。至于那些最庸俗的黄白之物,想必是那老者在这里避世之时便未携带,因为在这暗无天日,除他之外就无第二个生者的地方,这些东西是最没有用处的。所以转了足足两个时辰,他们也未找到太多有价值的东西,要么是已因为时间太久风化破损或失去作用了,要么就是根本没有。 “呼…这里这么大,珍贵的东西竟然没有多少。”科勒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不知道血狼帮的人有没有寻到什么宝物。” “能够找到一颗凝心丹,还有那件给查理的二阶炼金铠甲,便绝对已算得上不虚此行了。”舒尔特也并不是贪得无厌的人:“宝贝虽好,也要有命拿走才是,即便我们再也寻不到什么东西,能够全身而退,便已经是大大的赚到了。” 而听到舒尔特如此说话,科勒也是想起了血狼帮的人死伤殆尽,将近二十人死的只剩下穆特他们四人,也是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说的也是。就算血狼帮的人真的撞了什么狗屎运,但这次他们折损了如此之多的精锐人马,想必也是不敢再打什么歪主意了。” 就在他们略做休整的时候,在辛尔的神海之中,他却隐隐感觉到似乎突然有一个意念传来。那股意念极其淡薄,甚至微不可见,但辛尔却能感觉到的是,它在指引自己前往冰岩窟的更深处,在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他。 “难道是之前那光团之中记忆的残片吗?”辛尔沉思道:“是它在指引着我吗?” 虽然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如果就在这里等待,那么肯定也是什么都不会知道的。更何况血狼帮的人在这些石室中得不到什么太过珍贵的东西,也会向冰岩窟的更深处,中央开阔空间的尽头前去,自己等人本就也是要去一探究竟的。 而此时正好舒尔特与科勒也已经歇息够,缓了些精神,他们便走向了也许是这一趟不平凡的冰岩窟之旅的最后一站。 这地下墓穴中看起来就已经十分开阔了,真到了行走之时,则更是望山跑死马。即便运起魔力轻身,但他们三人也是费了半炷香的时间,才到达了这片空间的尽头。 穿过一道石门,三人便立刻感觉到了有些刺眼的光芒,让他们不禁微微眯起眼睛。略微适应了这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的强光之后,舒尔特才惊讶的发现,在这与其他石室并无太大区别的地方之中,竟然悬浮着一颗湛蓝色的宝珠,而这些刺目的蓝色光芒,也是这颗宝珠散发出来的。不仅如此,在这宝珠之中,更是一阵阵的散发着白色的寒气,难道说这片地方会变成如此模样,就连石头之中都是冰寒的蓝色纹路,就是因为这颗宝珠吗? 稍微愣了一下,但是狂喜的神色便瞬间在舒尔特脸上涌了上来。 看来这颗宝珠,才是这地下宫殿真正最珍贵的宝物!早知道,它同样也是不知道多少年之前便留在了此处,而直到今天,还能够放射难以目视的强光和冰属性元素力量,它其中蕴含着的魔力精华到底有多少?如果能够得到了它,就算放弃那些光团之中所有的宝贝,也绝对是划算买卖啊!它的等阶根本没法估算,因为它恐怕并不是由炼金术炼制的,而是凝聚天地伟力,在冰属性元素最为浑厚的地方生成的一颗蕴含了无数天地之力的宝珠。这样浑然天成的璞玉,就算仅仅是吸收其中的精华就已经万分珍贵了,如果再用炼金术将它炼制,那么能够铸造出怎样的东西来? 而见到它,辛尔同样是有些恍然。 “怪不得那记忆之中隐隐有些指引之意,看来这颗宝珠恐怕是当年这个势力的一座重宝。在这极深的地下,魔力和元素都是十分稀薄,很可能那老者就是吸收着这颗宝珠中释放出来的冰属性元素还有精华,才能不断突破修为,将生命如此延续。如果我能够得到它,那么恐怕就意味着无论在何时何处,我都相当于是处在天地之力最为浓厚的地方修炼,这实在是太意义非凡了。而我恰好又是全属性的元素亲和,这东西是冰元素,我也可以使用…” 一想到这里,辛尔也不禁心头有些火热。 但是十分遗憾,发现了这宝贝的人并不只是他们一个。还不等佣兵工会的众人在这颗宝珠的珍贵与美丽之中醒过神来的时候,血狼帮的穆特几人便同样找到了这里。理算当然,他们也被这颗宝珠的价值而吸引的几乎落下口水,而下一刻,他们眼中的浓浓贪婪之色便已经涌现。 “这东西,实在是太稀有珍贵了…现在瀚海王室之人可能还停留在国度,据悉那瀚海王就是一位冰属性的强者,如果将这东西进献给他…那么飞黄腾达,岂不是指日可待?”那黑袍人想道。他是一名魔法师,相比于异能者对于这些宝石珠玉一类的东西更加感兴趣和了解,而他也发现了这枚宝珠的材质恐怕是海棱晶。要知道,哪怕是一小片的海棱晶镶嵌在武器或是法杖之上,都能让它的等阶提升,更是水属性的异能者或是魔法师眼中的神兵利器。而这一整颗宝珠,竟然都是由一块完整的海棱晶雕琢而来的,那该是怎样的价值万金?恐怕任何水属性或是冰属性的修行者都会为它疯狂。能够吸收了解这宝珠之中最为精纯的精华,就绝对足够将他们的实力推动至更高的境界,甚至脱胎换骨也不是不无可能。 第一百五十章 三个条件 “穆特,将这东西取来,我保你血狼团在威姆斯山脉横行霸道,任何事情都由我来摆平!”黑袍人呼吸都是有些粗重的说道。 而此时的穆特更是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身为盗匪,甚至说是土匪头子,打家劫舍,抢掠商队,曾经的穆特见过许许多多的宝物,金银一类的东西他都已经不放在眼里,但今日这颗宝珠,却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即便距离一段距离,他也能感觉到那刺目的强光和寒气之中所蕴含的冰元素精华多么精纯。虽然他自己并非冰属性,对自己的修炼并无多少用处,但这样的宝贝怎愁出不了手? 而听见黑袍人的说话,穆特也是暗自冷哼一声,心中有些怒意涌现。刚才被他强行取走那枚云海戒,穆特就已很不痛快了,如果不是又在光团之中获得了一件质量上乘的炼金盔甲,恐怕穆特就已翻脸了,更何况在石室之中搜寻出来的一些丹药,也是被他要去大半。他何时是这样一个好脾气的人了?如果不是实在忌惮这男人的实力,还有他的身份背景,穆特早就撕破脸皮了。而一旦这宝珠真落入手里,他怎还可能乖乖的把它交出去?就算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但穆特绝不是什么蠢货,还会拿着这东西去拍卖行傻傻的等着人家拍完之后点钱给他。即便是最笨的办法,携带着这个东西去往什么大家族,或是九大王国中的哪一个,将它献给高位者,也绝对能够换来平稳的荣华富贵。既然如此,穆特怎可能还留恋这小地方呢?不过表面上他也绝不会表露内心想法,而是强行挤出一个笑容:“这个自然。我与先生曾约好的,有了东西先由先生挑选。” 正因如此,穆特也是向前踏出一步,冷哼道:“舒尔特,这颗宝珠你若是不与我争抢,你我两家的恩怨便一笔勾销。” 如果放在平常实力完满的时候,或者是面对什么弱者,穆特哪里可能如此好颜好色,甚至是有些低声下气?毕竟现在的他心境受损,实力大打折扣,恐怕也就只有平时的七成力量。而面对这样的宝贝,穆特知道这可是能够轻易让兄弟反目的东西,因此他也是不得不警惕,尽量节省魔力,万一真生了什么变故,也有着周旋的余地。 “穆特,你是当我傻的吗,还是当我舒尔特没长眼睛?”舒尔特怒极反笑:“这等宝物,以你这样薄福命格,怎是有福消受的?人心不足蛇吞象罢了!” “我并不是与你玩笑,如若你同意,我血狼帮就算从此在约迈镇退出,让你一家独大都未尝不可,你可要好好的想清楚了。”虽然心头亦是火起,但穆特却强忍怒意,与舒尔特说道。 “老大!”胡德浑身巨震,他是怎么也没想到,穆特竟然会做出如此决断。要知道在穆特之上,可是还有着血狼团的两位当家,如果让他们知道三言两语穆特就将势力在约迈镇撤走,断了血狼团的一处立足之地,那怎是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恐怕就是自己都要收到牵连,因此也是连忙阻止。 “滚一边去,我自己心里有数。”穆特粗暴的将他拨开:“舒尔特,机会难得。” “会长。”科勒听他说话,也是一惊。 “别信他的话。”舒尔特乃是**湖,怎可能被他这三言两语骗到?要知道,穆特虽然是这血狼帮明面上的老大,但谁都清楚血狼帮不过是血狼团的一张脸孔罢了,真正如何处置,根本轮不到穆特做主。而他既然如此说,舒尔特和辛尔都已是明白,穆特之所以要做出如此难以想象的让步,就是因为得到了这宝物他可能就要跑路。这点微末伎俩能骗得过谁?也就只有血狼帮的家伙才会将它当做计策了。 “穆特,这东西可以让给你。但是我有三个条件。”舒尔特半笑不笑道。 “你说。”穆特一喜,只要他提出条件,那么便说明有讨价还价空间。虽说穆特一向是个崇尚暴力的人,但此时非比往日,舒尔特精神正佳,他还真没把握将他斩下,哪怕是有自己借来的那东西都是不行。 “第一个条件,便是你血狼帮要彻底滚出约迈镇,并且终生再不能将手脚插入其中。你所从事的那些逼良为娼,买卖人口的下贱勾当,也绝不能再在约迈镇出现来污了我们兄弟的眼睛。” 听见舒尔特的话,穆特也是脸上肌肉一阵狂跳。要知道,血狼帮之所以能够招揽如此之多人马为自己心甘情愿的卖命,就是靠他们比佣兵工会要高上许多的佣金。而这些金钱是从何而来的?当然就是黑色交易,血狼团在约迈镇附近的村落劫掠,然后将掳掠来的人口卖做奴隶,这一本万利的交易就是绝对的暴利,甚至足以支撑起他们拥有盖过在此已有几百年的佣兵工会的底蕴。而现在,舒尔特竟然要让他将这些来钱像是喝水一样的交易停掉,岂不是在要他的命?但是仔细想到,如果能得到这颗宝珠,自己也没必要再在这小镇蹉跎,穆特也是深吸一口气:“我可以答应。” “好。那么第二,就是要你赔偿我死去那几个兄弟的身家性命。”舒尔特神色也是阴沉了下来。 “你当我是冤大头?”穆特怒道:“他们是因为自己贪心,取了那药田之中的药材才死的,与我有什么关系?” “这些便不是我管的了。我只知道,如果不是与你这混账来探索冰岩窟,那些兄弟可能现在还活着。而他们也是各有家室,如今家里男人死了,孤儿寡母如何过活?我也不与你要太多,四个人,你出四千金币便罢了。”舒尔特冷哼一声。 “你!”穆特目呲欲裂。要知道,就算是他这么多年聚敛了不少金钱,但四千金币也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那枚云海戒,满打满算也不过能卖到一千金币,一个不过是一阶中高级的家伙,怎可能值这个价格?即便是在军队中,为国而死的抚恤金也不过就是五十金币,舒尔特竟然要了二十倍,这无疑是用刀割穆特的肉。 但即便如此,想到自己能够带这宝珠走,多少金钱都是能够再搞到的,穆特也是呼吸粗重,声音如同在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的说道:“我给。这钱我穆特还是付得起的。说你的第三个条件吧。” “第三个条件?”舒尔特大笑一声:“你们这些血狼帮的狗东西,竟然引动噬灵蛛想害我兄弟性命,我还未与你算账呢!第三个条件,就是要你们自裁于此,用你们这些混账的狗头,来解我心头之恨!” 而听见舒尔特如此说话,穆特几乎要咬碎满口牙齿。拍案而起,一双本就瘆人的眼睛更是因为布满血丝而通红,如同要择人而噬的猛虎一般可怖:“他妈的东西,你敢耍我?” “耍的就是你!” 沧浪一声清亮长吟,舒尔特拔刀在手。那柄炼金长刀斩云不知何时已是出鞘,在这强光刺目的石室之中,也是闪烁着不会被盖过的清冽青光:“这宝珠,你别想染指分毫!如果你敢向前一步,我就砍了你这狗种的头,来祭奠这些年因你血狼帮暗害而死的兄弟之灵!” “好,痛快!”听见舒尔特的话,科勒只觉得一腔热血直冲天灵盖,哈哈大笑:“会长,说得好啊!”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一击(上) 那黑袍人也不是傻子,听见穆特如此说话,也是明白他什么想法,心中亦是冷笑。难道这家伙竟然觉得能骗过自己吗,他不会以为自己就能够让他带着这宝珠跑路吧? 身为魔法师,他便对自己的地位和实力有着近乎盲目的自信。在他眼里看来,这不过是一个小镇土财主一样的势力之主,怎可能与他这底蕴深厚,出身于正统学院的魔法师相提并论呢?即便是穆特打算撕破脸皮,他也对自己绝对有信心,可以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击败,迫他交出那颗宝珠。不过即便如此,现在他们最起码表面上也是一条战线的,因此也不能直接表露出敌意,而是心里默默提防了一分。 而除他并无太明显情绪波动之外,血狼帮的其他几人听见了舒尔特的话,则是勃然大怒。毕竟他们都是血狼帮之人,舒尔特所说的那些肮脏勾当他们也不可能未曾染指。而这些家伙,也都是些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的不知所谓东西,虽然他们做了这被正派之人所鄙视的行径,但却不能忍受他人用这来侮辱自己。正因如此,科林斯也是怒喝一声:“舒尔特,你若想战,那我便他妈的与你战吧!” 科林斯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之人,甚至比穆特还要更加暴躁,再加上几天前更是在威姆斯山脉中被两个黑衣人偷袭导致到手的鸭子飞走了,脸上还落下了这么一道疤痕,这让他最近无比的狂躁,就如同火药桶一般一点就着。虽然他不清楚面前这个黑袍人到底是不是偷袭自己的那个,但是他现在看到黑袍人就觉得心底有气,更别说他还和舒尔特在同一方了。 被人偷袭受伤,穆特计划受挫,科林斯虽然没留下什么太严重的伤势,但也是被一头噬灵蛛撞的受了不轻的内伤。再加上现在被舒尔特侮辱,这已让科林斯怒火攻心,几乎发狂了。右手一并,他那柄炼金长枪便落入了手中,现在的他已然顾不得舒尔特乃是二阶,还有斩云相助,他只想将这敢于出言侮辱自己的混蛋捅个对穿! 右腿猛蹬地面,双手紧紧握住自己那柄漆黑长枪手柄的螺旋花纹,此刻科林斯的气势便已骤然攀升。虽然他不过是一阶巅峰,与舒尔特这样二阶三级的强者,在实力的等阶之上可谓天差地别,但从他身上的气势来看,虽然还停留在一阶巅峰,但也是即将突破,说不定就能够真正凝聚灵核成为一名二阶的异能者了。此时的科林斯也明白,舒尔特就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敌人,虽然狂怒,但却并不代表他就会送死,因此他将全身的魔力都灌注入了自己这柄长枪的漆黑枪尖,让那顶端因为大量魔力的注入而轻微的颤抖着。双腿更是发力,带动着枪尖犹如毒龙一般刺向了舒尔特。 而见到科林斯竟然攻向舒尔特,穆特也是依旧脸色阴沉,但并未阻止。虽然他清楚舒尔特如何强,但却并不代表科林斯不是他的一合之敌。在科林斯一侧残缺的耳朵之上悬挂着的那颗灵核,也是来自于一个二阶强者,而他就是被科林斯亲手斩杀的。虽说那时那个二阶异能者已身受重伤,但这却也能够说明科林斯至少是能与二阶的异能者掰掰手腕的。毕竟如果他太过弱小,怎能够有资格当穆特的心腹呢? “不自量力的家伙。”科勒见到科林斯发狂,也是冷哼一声。会长如何强大他十分清楚,而他与科林斯较劲了数年之久,他也十分明白自己这个老对手什么水平。他确实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家伙不假,但再如何挣扎,他也必定不是会长的对手。虽然如此想,但现在科勒感觉到他气息竟然隐隐有突破到二阶的趋势,更是已经压过自己,这让他内心不禁十分不甘,转念想到自己已经得到了一枚足够让自己突破到二阶的凝心丹,才多少好受一些。 “这家伙的力量…比那天战金甲地龙时还要更强!”此时感觉着科林斯身上的气息,让他如此暴怒的始作俑者辛尔也是心中一凛。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因祸得福,被自己两人联手击伤,反而让他捡到了一个突破的契机。现在的他就要比之前还更强,如果让他平安离去,那么恐怕不久他就能够突破到二阶了。 而舒尔特呢? 面对着科林斯穷凶极恶,能够轻易将一个同样一阶巅峰的强者刺穿的攻势,舒尔特却面色平静。哪怕他手中的那柄长枪并非凡品,此时被他的魔力全力灌注,就连金铁也无法阻挡,甚至那金甲地龙的坚韧铠甲也是被一击而破,舒尔特也是面色不变。 因为即使他的攻势强,舒尔特却要更强。感受着他身上隐隐要突破至二阶的气息,哪怕是并不嗜杀的舒尔特,心中也起了杀意。如果让他突破到了二阶,那么血狼帮的势力就会又增强一分,舒尔特就绝不会放虎归山。 “既然你这不知所谓的东西要找死…那么我便成全你吧!” 动了! 从下至上长刀扬起,在斩云锋刃之上附着的三尺剑芒犹如翡翠一般晶莹剔透,随着舒尔特挥舞剑刃,在空中留下了一道闪烁的绿芒。这剑芒可不简单,并不仅仅是舒尔特自身的魔力,还有炼金武器的特殊能力所凝聚而来的,这其中还包含了他对于剑意的理解。若是太长,便会不易控制,若是太短,便会让人先机,而恰好是这个地步,才是最如臂使指,又快若闪电的。这样的攻势,怎是科林斯能够抵挡的了? 说时迟,那时快,科林斯从暴起,直到二人兵器相撞,仅仅只在数息之内。一声清脆如同银铃摇动的脆响,科林斯来势汹汹的枪尖,便被科林斯重斩而下的剑刃挑起,从舒尔特的头上空刺而过,其上的巨力也是被完全泄尽,让科林斯的身体也是失去了平衡,不禁踉踉跄跄的向前迈出一步。 而这一步,就已让他的身体落入了舒尔特的攻击范围。有着这三尺剑芒,还有本身就有三尺长的斩云傍身,舒尔特的身旁便是一片死亡之地,只要敢于接近,那么登时就会人头落地。如果说是一个二阶强者,那么还能够凭借自己的异能将其化解,或者根本就不会如此狼狈,但科林斯的实力终究还是不如已在二阶许多年的舒尔特强劲。而他所用的乃是长枪,进攻之时灵活多变,可以让对手难以招架,但一旦用力过老,那么就无法回当,空门大开。而在他还未恢复过来身形之时,舒尔特便已重整架势,再次高举起长刀,就要从科林斯的头肩砍下,将他的身体一刀两断。 感觉到死亡的气息笼罩,科林斯也是心头冰寒。这家伙竟然如此之强大吗?仅仅是凭借剑术和魔力,就将自己的攻势化解,而自己竟然是连他一击都接不下!如果被这一刀结结实实的斩中,那么哪怕自己全力防御,也是绝对不可能将其挡住的,他似乎已经看到自己的身体变成两截,血肉模糊的跌落在地了。 而穆特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腹就这么被舒尔特斩杀。 “舒尔特,你好胆!” 血色光芒绽放,就在千钧一发,舒尔特的剑刃即将斩下之时,穆特出手了。攻势卷地而来,如同一阵猩红的巨浪,淹没向舒尔特的身体。这正是攻敌所必救,如果舒尔特不收手,那么他也必定会被这一击轰至吐血。他可不是科林斯这样的草包,仅仅比舒尔特低上一级的穆特,这一击就绝对不能小觑。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一击(下) 感觉到了穆特攻势袭来,甚至都能闻到这一击之中属于他魔力的血腥气味,舒尔特也是冷哼一声。虽然他很想以伤换命,直接顶着穆特这一击将科林斯直接斩杀,但是此时毕竟科勒受了伤,如果他再受了伤,那么可能会有些风险,因此也是忍耐住了这冲动。 身形一闪,竖刀便抵挡住了穆特情急之下的这一击。而弹射在舒尔特的剑刃之上,这记攻势也是被改变了方向,朝天而起,重重的轰击在了这石室的天花板上,引起一阵摇动,灰尘也是纷纷而下。幸好这石室无比坚固,如果是把它轰塌了,那可就出问题了。 而在舒尔特抵挡这一击的时候,也同时出脚,将立足不稳,还差点被自己一刀两断的科林斯直接踢飞出去。对付血狼帮的人,舒尔特就不会留什么情面了,这一脚也是势大力沉。虽说科林斯没什么消耗,但毕竟旧伤未愈,这一记窝心脚踢的他倒飞而出,落地了也是吐出一口鲜血,面色才好看一些。但即便如此,科林斯也是面色涨红,一是因为他被这一脚踢的血涌面门,二就是因为他连舒尔特的一击都接不下来而羞愧难当了。他如此的侮辱自己,而自己竟然还被轻而易举的击败差点斩杀,实在是丢尽了面子。 “没用的东西。”穆特脸色极不好看的瞪了科林斯一眼。如果不是他跟随自己许久又是忠心耿耿,穆特也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在舒尔特面前如此跌份的家伙,让科林斯满面羞惭的退后几步,隐在众人身后了。 “如果你真想夺这东西,就自己亲自来吧!”舒尔特翻身落地,大笑一声:“这些阿猫阿狗,不过是饮恨在我剑下的货色罢了!” “既然如此…”穆特冷冷看着舒尔特:“我也没必要隐藏了。今日,我便要你命丧当场!” 右手一分,在收纳戒指之中,一道血色光芒在穆特手上亮起。这并非他的异能,而是一种来自于其他东西的血色,因为那光芒是在一根棍棒一样的东西上散发出来的。在他手中握着的棍状物体,似乎是什么生物的骨骼,巨大无比,几乎有一人高,粗长更是胜过科林斯的长枪。而在它上面,更是隐隐溢散出血腥与杀戮之气,即便还未与它相战,舒尔特也觉得这些杀气有些刺痛面门。 “那是什么东西?”科勒不禁一惊。 “这应该是血牛犀的腿骨所炼制成的炼金武器。”辛尔眉头微皱。 血牛犀是一种二阶的魔兽,性情残暴好杀,即使自己饱食,也会无理由的残杀其他生物取乐,让它们成为了魔兽中的公敌。而能够有如此杀戮其他魔兽的实力,则是来自于它们极其强悍的肉体,不仅仅是皮肤无比坚韧,它们的骨骼更是坚硬胜过钢铁。而正是因为这种特性,也让它们的骨骼能够做为炼制武器的原材料,尤其是制作出一些自带血腥杀气的炼金武器。 只是这东西在强大的同时也有着弊端,那就是它太过坚硬,而且质地与金属不同,不能融化重铸,仅仅只能凭借炼金术士的炼金术将它雕刻修整成型。这不仅极其耗费魔力,更是非常困难,很难将它修整成为规整的形状,因此它也受此限制,不能做为高阶炼金武器的原材料。而其次就是即便制成了武器,在其中也始终附带着血牛犀的一缕残魂和杀戮之气,能够杀敌的同时也会对使用者产生损伤。如果不能控制心智,甚至可能被凶厉之气侵蚀,成为无意识,只知道杀戮的行尸走肉,就如同辛尔之前强行吸收金甲地龙魔核时面对的可能后果一样。 而有如此之多弊端,也代表着这东西一定会有与之相对的强大威力。虽然因为副作用的原因,更高阶的修行者不会选择它作为武器,但是对于二阶的穆特来说,这东西就是最适合他的兵刃。不仅是因为他的异能便是邪血,与其吻合,更是因为穆特本就是个残暴嗜杀的人,根本不担心这凶厉之气会将他的理智吞噬。 见到他竟然亮出如此一柄自己从未见过的炼金武器,舒尔特也是一惊。怪不得他身为血狼帮的帮主,竟然没有傍身的炼金武器,原来竟是做为杀手锏,而且看起来还像是自己的斩云一般完全契合他。在他没有趁手的武器之时,自己能够凭借斩云还有略胜他一筹的魔力等阶击败他,而现在他手握这柄凶气狂放的血牛犀巨棒,自己与他之间的差距就要被无限的缩小了。如果不是他有不轻的伤势,恐怕联合着血狼帮的其他人,自己这边还真不一定是他们的敌手。 “舒尔特,现在退去还来得及。”穆特轻轻掂了掂手中的巨棒,感受到在其上反馈而来的凶厉杀气,本就狞恶的表情也是因为面上横流的血色光晕而更是可怖:“我可以不计较你的侮辱,任你们离开。” “如果你们真获得了这东西,如何分配?宝珠毕竟只有一个,无法分割。”辛尔突然发声道。 而听到辛尔说话,穆特也是脸上一僵。但很快,他也是冷冷的说道:“当然是归先生所有,我相信先生不会亏待我们的。” 虽然穆特并未明说,但任谁都能听出他语气的不自然,看来这柄武器让他变强的同时,也让他更加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而听到他如此言语,辛尔也是嗤笑一声:“狼子野心。” “我们如何分配,那就与你们无关了。”感觉到身旁的黑袍人气息不定,胡德及时说道:“舒尔特,你要想好你究竟要不要战。血狼帮没了我们,大不了就是换个帮主,血狼团那里随便抽调个人过来就是了;但佣兵工会没了你,那就是一盘散沙,无头苍蝇,你不会以为查理有当领导的才能吧?既然你们在这冰岩窟之中已经得到了足够的好处,那就不如速速退去,免得为了贪心搭上自己一条性命!” 而听到胡德的话,舒尔特也是有些沉默。 “会长…”科勒也有些担心。只是他毕竟不是主事之人,自己又是有伤在身,脑子不够用,因此也只能看着舒尔特,等待着他做决定。 半晌以后,舒尔特才缓缓开口。 “如果此时在这的,乃是五年前的我,那么肯定会答应你们的要求,带着宝物离去。”在他的眼中精光闪烁,手中宝刀更是青芒波动:“但现在的我,绝不会因为你的三言两语,就这么灰溜溜的离开!如果你想战,就他妈的尽管来吧,来看看我舒尔特的刀还够不够快,能不能一个人砍下你们所有人的狗头!” “你!”见舒尔特油盐不进,血狼帮的人更是怒极。他们本来想大棒加胡萝卜,先用武力威慑,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将舒尔特逼退,但却是没想到一向谨慎保守的舒尔特,今天竟然如此强硬,一副不死不休的样子。虽然穆特有着这柄压箱底的宝贝血犀棍,但他毕竟身上有伤,状态不佳;而胡德断了一只手,科林斯更是刚刚被舒尔特击败,士气萎靡,因此他们还真就不敢与舒尔特拼到底,不然岂不是在刚刚进入迷场的时候就可以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呢?不就是因为忌惮舒尔特的实力才如此嘛。再加上刚才被辛尔的一番话挑动,穆特更是不敢肯定黑袍人还会与自己众人在一条船上,还是会趁他们两败俱伤出手夺走宝珠,因此更是有着犹豫,他可不想让别人冷手执个热煎堆。要知道,在佣兵工会那边可还是有一个深不可测的辛尔呢,他们可不知道辛尔的力量来自于墨,而墨已经沉睡了,此时的辛尔不过是个一阶四级的家伙,不明所以的穆特还对辛尔接下那老者一击惊天攻势而心有忌惮。 第一百五十三章 战(一) 不过既然落入如此田地,见到舒尔特绝不可能被自己惊退而去,已到了非战不可的地步,穆特也是钢牙紧咬,腮边肌肉更是如同钢铁般绷紧,怒喝出声: “既然你铁了心想要找死…那我就成全你吧!” 双手紧握手中血犀棍,感觉到其上涌现的与自己异能完全契合的力量,穆特此刻对自己的实力的自信亦是膨胀起来。舒尔特确实强,但如果他想将自己当做什么任人揉捏的软柿子,那么恐怕也是做梦。他仗着手里那柄斩云,一人一刀张狂无比,但是凭借着自己的这柄血犀,穆特现在绝不认为自己的实力就会下于舒尔特,即便是自己身上带伤也是如此。 他本就不是什么良善的性格,既然这一战无法避免,那么穆特便绝不会退缩。虽然血狼帮的精锐人马折损殆尽,可谓元气大伤,但如果自己能够在这里将舒尔特斩杀的话,那么一切不利都会被逆转,就算自己不能将那颗宝珠据为己有,退一万步来讲也不会落进两难的地步。既然如此,穆特就更要战了,手握着他从未展露在外人面前的炼金武器,此时他的气势便狂涨,暴涨,即便是面对着还未尝败绩的舒尔特,也绝不落于下风。 感受着穆特身上膨胀的血色光芒,还有那似乎要将自己剥皮拆骨般的狞恶气势,舒尔特略微眯起了眼睛,亦是紧紧握住手中陪伴自己已久的斩云。 这柄长刀,在自己还未做这个佣兵工会的会长,还在科尔思国的国都身为一个b级佣兵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便已经陪伴着自己,直到今天。比此刻还更危险的情形,自己并不是没有遇见过,但也都一一化险为夷,能够做到如此,就是因为自己对于手中斩云完全的信任,以及它对自己完全的契合。除去亲人和朋友之外,它就像自己一个不会说话的知心好友…就算不用任何交流,但它却明白自己想要如何做,也能够将这些指令完美的执行。 而今天自己和斩云,就要面对一个可怕的对手了。虽然自己曾与同样二阶的其他对手对敌,但却从未有一人如同今天的穆特,还有他手中那柄血光隐现的巨棒一般,给予自己这般的锋利压力,就算他此刻身上带伤也是如此。难道这是在说明,自己的斩云,就要不如他手中那不知所谓的东西吗?舒尔特绝不承认,他手中的斩云亦是如此,感受到了穆特手中的兵刃传来的可怖血气,它似乎是同样感觉到了挑衅一般的发出了轻微的嗡鸣。 正因如此,舒尔特便要将穆特斩下… 他要证明,在这约迈镇,自己和手中的剑便是无敌的。无论是什么东西都不能挑衅,即便他是与自己敌对已久的穆特也不够资格。 “先生,还有科勒,此时不用你们出手。”舒尔特说道,此时的他的身体竟然在微微颤抖。这并非是因为他被穆特的气势压倒而恐惧的颤抖,而是因为他在兴奋,能够与一个与自己匹敌的敌人战斗,并最终将其斩下的兴奋。曾经身为佣兵的舒尔特曾经数历生死之间,但自从他做了这佣兵工会的会长之后,就已经很久没有在执行任务,更别提像今天这样要与人搏杀的危险了。身为一个异能者,或者说身为一个武者,哪怕舒尔特性格再怎么谨慎,他的内心都渴望战,他渴望用敌人的血,来证明自己的强! “会长,血狼帮的人如果联手战你,怎么办?”科勒有些担忧的说道。此时的他伤势还未痊愈,再加上本身他的战斗就是依靠身体,如果强行战斗可能更会加重伤情,因此也只能说道。 “他们若要来,那便来吧。”舒尔特深吸气,缓缓吐出一口悠长的浊气:“我只怕他们没这个胆量。” 而就在他交谈之时,穆特身上也骤然腾起一道血光,那是他的异能发出的光辉。这并非是他第一次催动异能,但此时的辛尔,却感觉到穆特身上的杀气和狂暴意念几乎要透体而出,化作一头狞恶的怒兽扑杀而来。已经受伤的穆特,又怎能催动比之前还要强劲的异能呢?十分明显,这强大的力量便来自于他手中的那柄巨棒,因为在血犀棍之上,此时已经像是血肉一般的布满着血管一样的恶心东西,让人不禁为之作呕。但正是因为这些东西,才让穆特的气势为之猛增,让血色的光芒几乎盖过石室之中的其他光芒。 “这血犀棍自我获得以来,还未尝过血味,而这等凶恶武器,如果不让它畅饮鲜血,便会反过来伤害主人。”穆特冷冷的看着几十步外的舒尔特颀长身影:“既然如此,今日我手中的血犀棒,便要汲取你这不知天高地厚家伙的鲜血了。” 话音刚落,穆特身上的血色光晕便骤然光芒绽放,猛地喷吐出一道血红光球。 这一记攻势,便是穆特曾经用过的血魔噬,虽然能够由一化二,由二化四,但却被舒尔特的刃幕轻而易举的切成了粉末,没法对他造成任何威胁。只是此时这同样的一击,威力却是天差地别。那血魔噬幻化成了一个狰狞恶魔头颅,甚至能清楚的看见它头上的血腥魔纹,血盆大口张开的向舒尔特噬去。 “只怕你没这个本事!” 面对这一击,舒尔特也是冷哼一声,在他身上也是青光绽放,显然是同样催动了异能。虽然嘴上对穆特无比轻视,但面对着手握血犀棍的穆特,他便绝不会因为大意而错失机会。在斩云的加持之下,他身上的青光如同摇曳的青色火焰在空中舞动,亦是以一击回应。 “【青岚?刃幕】!” 面对同样的一招,舒尔特便要用同样的一击回敬。无数青色的细小风刃,在他身上那层青光中暴射而出,几乎要将空气都切割开来一般的直射向那团张牙舞爪的凝实血色光团。 说时迟,那时快,仅仅是一瞬之间,二人这一记试探的攻击便已相撞。只是与刚才不同,曾经能够把这血魔噬轻而易举的粉碎的刃幕,此时却只能一道道的在血魔噬的表面之上碰碎。而它那猩红的魔嘴更是大张,如同在进食一般的吞噬着那些风刃,根本没法对它的本体产生任何损伤。 “你还以为,能够如此轻易的接下我这一击吗?”穆特冷哼一声:“若不是仗着你手中斩云之利,刚才这一记血魔噬,你就要去了半条性命!” “痴人说梦!”见到一击未能建树,那团仅仅是光芒暗淡了一些的血魔噬向自己身体噬来,舒尔特却是脸色未变,显然穆特的变强在他的意料之中。而那血魔噬的飞行速度极快,冲破了舒尔特挥出的刃幕之后,便即将要到达他的面前了,舒尔特甚至已经能看见它口中无数锋利的尖齿。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虽然异能不能将其拦下,但舒尔特却还有手中的斩云。右手一分,斩云之上便又是腾起三尺长的翡翠剑芒,而他也是向前一步,眼力极好的他已经看见了血魔噬攻来的路线,竟是抢先一步,在血魔噬咬中他的面门之前,将手中的斩云径直插入了血魔噬的巨嘴之中。 第一百五十四章 战(二) 一时间,咀嚼的金铁声音响起,血魔噬的巨嘴如同粉碎机一般,疯狂的啃噬着斩云的剑身。但是却不能如它所愿,要知道斩云乃是由青金打造而成的,更是经过了炼金术士用各种材料淬炼,质地极其坚韧,因此即便是它嘴中的牙齿崩碎,也没法在斩云之上留下哪怕一道伤痕。 而下一刻,舒尔特也是暴喝一声:“破!” 随着他的怒喝,那血魔噬还在疯狂撕咬,企图将斩云啃碎咬断的巨嘴就已经骤然凝固了。在它猩红的体内,也是无数青光射出,紧接着便是轰的一声,炸成了满天的血色光点。 “好。”辛尔见舒尔特如此巧妙的接下了这一击,不禁暗暗叫好。 穆特的这一招便不简单,如果不这样应对,这团难以被摧毁,还有着可以分裂能力的血魔噬,便绝对是一个棘手的东西,甚至一不小心被它啃去肢体都是不无可能。但是无论任何坚硬的家伙,它总有弱点,这血魔噬也是如此,即便它再如何坚韧,但它的体内也是一定脆弱的。而舒尔特便看清了这一点,用自己最坚硬,不怕损伤的斩云长刀抓住机会直接刺入了它体内,催动剑气异能,从内而外的直接将它炸碎。这下子哪怕它再怎么顽强,也没法再分裂挣扎了。 而接下穆特这一击,舒尔特也是神色微凛。虽然他看似从容不迫的应对,将危机化解,但他却明白穆特这一击的强度非常可怕,绝不下于有斩云加持的自己。而为了化解他这一击,舒尔特付出的魔力便要比穆特还多出一些,而魔力等阶之上穆特是二阶二级,而舒尔特却是二阶三级,可结果却是如此,那么只能说明,穆特手中的那柄血犀棍,可能在等阶和品质之上确实要超出自己的斩云。 但即便怎样,这就能让舒尔特退缩吗?绝对没可能的呀!就算他的血犀棍再怎么强又如何,舒尔特绝对相信,与斩云日夜相伴十几年的自己,可以用更加精熟的控制和对自己武器的了解,来弥补这微乎其微的差距。 而发出这试探性的一击,被舒尔特接住之后,穆特的身形也是动了。虽然他的血色大氅被噬灵蛛丝切断,像是披肩一样有些滑稽,但此时的他身上腾起的可怖气魄,便让人不敢直视,更不用提嘲笑于他。右手举起,抡起手中这柄粗长的血犀棍,穆特直取向舒尔特的头颅。 “这一击,我就要你脑浆迸裂!” “这样蠢笨的招式,如果能够败我,那我舒尔特便也没做这个会长的必要了!”见到穆特如此直直的一击攻来,没有任何招式可言,仅仅像是孩童打架,亦或是习武者初次使用兵器一般的笨拙,舒尔特也是怒极反笑。双手紧握长刀,他便是一击野火燎天,从下至上斩向穆特的血犀棍。 说时迟,那时快,金铁相撞的脆响炸裂,兵刃之间便是骤然相撞。只是与舒尔特所想的不同,他这能够轻而易举将科林斯攻势斩开的一击,竟然没法撼动穆特简单的攻击,反而是被反震之力震的虎口一阵酸痛。而穆特的这一棍虽然未被完全招架,但也终究是偏离了一点距离,并未直中舒尔特面门,而是奔向他的额头之中,舒尔特则是被迫一个铁板桥直接闪过,连连向后翻了几周,才平稳落地。 虽然并未受伤,但舒尔特却明白两人这一拼中自己已落了下风。感觉到虎口一阵颤抖,舒尔特才发现自己的斩云之上竟然沾染了一些猩红血气,连忙催动魔力,想要将其抹去。但那血气却并不是那么好除去的,犹如附骨之疽一般,足足浪费了舒尔特半成魔力,才将它们彻底清除,而自己的斩云之上的青光也是略微暗淡了一些,显然是受到了一点损伤。 “他那棒子上有古怪,不能与他硬拼!”舒尔特暗暗想道。 “我这血犀棍的【血犀魔气】,味道如何?”穆特狞笑道。 “不过如此。”虽然略微落了下风,但舒尔特心境却并未如何动摇。棍棒是钝器,擅于击打,冲力极大但却十分缓笨;自己的斩云是剑刃,乃是利器,力量不足却胜在速度。只要不与他硬碰硬的对拼,舒尔特便有把握将他这毫无任何招式技巧的东西斩下。 如此想着,两人便又是拼在一处。 穆特的攻击势大力沉,血犀棍挥动其上携带一股恶风,只要被擦着挨着,便必定会筋断骨折,血溅当场;而舒尔特的剑刃则是吹毛得过,舞动犹如清风拂面,水银泻地一般绵绵不绝,其中更是杀意隐现,可以轻易将人斩做两截。虽然两人的异能都是以中距离战斗为长,但此刻他们竟像是两个未到二阶的人一般,仅仅依靠着手中的兵刃格斗,仅仅会偶尔用出异能借力解围。 而旁观的人看的也是心惊肉跳。穆特抡起巨棍护身,仿佛一头血色魔犀;舒尔特挥动剑刃四起,犹如一只青色苍鹰。知道穆特血犀棍之上附着着那所谓的血犀魔气,不能硬碰,舒尔特的攻势极其小心又巧妙,专攻他持棍的双手还有两侧肋部,自己则仗着身法灵巧还有剑法纯熟,不断闪避他虽然威力惊人却十分缓慢的攻势。 拼过几百招过后,局势便逐渐倒向了舒尔特。在最开始,穆特还能仗着自己猛力不断进攻,迫的舒尔特不得不连连闪避;但是随着舒尔特知道如何应对他的攻势,穆特对这血犀棍运用并未精熟的弊端便逐渐显现了。舒尔特与斩云相伴十数年,投入在剑法之上更是不知几何,可以说是无论剑尖剑柄都是了若指掌;而穆特则是刚刚获得这东西不久,即便一开始能仗着品质更高占据上风,但毕竟实力等阶略逊于舒尔特一筹,而血犀棍的品质也未高到可以彻底碾压斩云。因此也是渐渐落于下风,只能有些狼狈的护住周身,以免被斩云直接割破身体。 又是百招经过,穆特攻势用老,而舒尔特也是抓住了这极短暂的破绽。斩云猛地出击,剑尖挽出一个剑花,竟是直接在穆特的右肋之上刺中一剑。虽然穆特的异能特殊,能够将身体的部分短暂变为能量体的血沼,但舒尔特的剑上附带的剑芒却让他没法轻易抵挡。即便第一时间防御,也是被斩的血光迸射,痛吼一声。 “老大!”见到穆特受创,胡德和科林斯也是惊呼出声。而科勒则是大叫道:“好,会长,好剑法!” “他妈的…”穆特脸色一紧,右肋一阵血色光芒涌动,便迅速止住了流血。虽然这一击并不足以要了他的命,甚至都不够让他大伤元气,但这却是一个预兆,一个自己可能会败的预兆。招架不住而受了一剑,之后可能接踵而来的就会有千千百百剑,即便他能够无视这一击,但可能的败局却是穆特当然无法接受的。 “如果我是完全状态,你这混账别想伤老子一根汗毛!”穆特怒吼一声。 而见到如此,舒尔特也是嗤笑一声。他虽然是武者,遵循武道不假,但他并不是傻子,怎可能做出等着对手恢复完全再挑战的无谓之举?要知道,血狼帮曾经在威姆斯山脉中偷袭佣兵工会的人,也从未光明正大,出击之前还要通知啊,这世界本就是不看过程,只看结果的,正所谓不可沽名学霸王。而舒尔特更是未曾自诩自己是什么古典武者。必须一板一眼的遵循战斗之时的道,因此对穆特如此不知所谓的怒吼,仅仅是能感觉到好笑而已。要是受伤的是自己,难道血狼帮的人就会等到自己伤愈再攻击吗?不用想都知道这不可能。 第一百五十五章 战(三) “若你不想那些下劣主意,真刀真枪的和我拼斗,我舒尔特可能还会敬你三分;但你说是要与我佣兵工会共同探索冰岩窟,实际上却偷偷在迷场内引来噬灵蛛,妄图将我等全部害死,因此我便不可能给你这狗种一点好脸色,更不用提这些年因为你血狼帮暗害而死的佣兵!”舒尔特丝毫不顾穆特如何想法,是否又觉得自己趁他有伤在身,身上青色光焰更盛,几乎要将石室的天花板都冲破一般,气势更是已达到巅峰:“说是血狼帮,实际上便是一群【湿狗】罢了,想让我正眼看待你们,就是他妈的做梦啊!” 听见舒尔特如此侮辱,即便穆特受伤,但他也更是狂怒,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异能,血气与杀意更是在他身上暴射。他已是怒极,誓要将这混账粉身碎骨! “不知好歹的东西,你道你【大】我吗?”就连稍微调息都放弃了,也不去管自己身上伤势未愈,右手猛地一锤自己胸口,竟是狂喷出一口鲜血。 见到穆特如此行径,科勒不仅一愣:“这家伙疯掉了吗?” 而他突然莫名其妙的自伤身体,当然不会是因为被舒尔特气的烧坏了头脑,应该是另有原因才对。果然,他这一口鲜血并未喷洒于地,而是全部落在了穆特手中的那柄血犀棍之上。这些精血洒落在上面,也让血犀棍上面十分狞恶,如同血管的东西像是活过来了一样的蠕动起来,竟然是将这些血液吸收了进去。 将这些精血吸收过后,在血犀棍之上也是隐隐腾起了一道模糊的血色光影,在它的头顶则是生有一根锋利独角。这道光影腾起之后,血犀棍与穆特身上本就令人惊惧的气势更是倍增,如同来自洪荒的猛兽一般,几乎将这古老坚固的石室都要冲破。 “器灵?”见到穆特手中的血犀棍之上波动的血牛犀光影,辛尔也是一惊。他曾听墨叔说过,一些使用了珍贵材料,等阶极高的炼金器械,会在炼制途中自行感悟天地真意,生成有自主意识的器灵。而拥有这器灵的炼金器械,其功效便会被极大的加强,亦是会认主,即便被人夺去也不会改换其主,甚至还有主人死去而殉葬的传说。难道穆特手中的血犀棍,竟然是生成了器灵的武器吗? 但是转念一想,辛尔也明白这并无可能。首先是他从未听说过二阶的炼金武器便能生成器灵的,其次就是一旦武器中蕴含着器灵,那么其威能便会倍增,价格也是不用多说的暴涨,也并不乏炼金术士炼制出了具有器灵的炼金器械之后,将其留下再不出手的说法。虽然穆特有些实力,但辛尔却并不觉得他就有这个财力和底蕴拥有一柄具有器灵的炼金武器。而仔细观看那血牛犀光影,辛尔也是发现它不仅波动模糊,更是极不稳定,哪怕吸收了穆特的鲜血,也像是随时都有消散的可能。 回想起墨叔的话,辛尔也是有些释然,看来这并非是具有灵智的器灵,而是一道炼制之时并未除去的血牛犀残魂了。一般来说,炼金术士在炼制的时候,都会将材质的原本属性彻底抹去,再将它们重新炼制成为自己想要的形状,但看来这血牛犀的骨骼太过坚硬,其中附带的血牛犀残魂也太过于难以除去,因此炼金术士索性也就将错就错,将这道血牛犀残魂留下。这样虽然它会对主人更加伤害,甚至会侵吞主人的意识,但也算是一道杀手锏,只要用精血献祭,便能够短暂的将这血犀魔魂召唤而来,为主人杀敌破法。 而看见了穆特手中兵刃之上腾起的模糊光影,舒尔特也是面色阴沉。在刚才两人生死搏杀之时,舒尔特便已经感觉到了他力量暴涨,正面碰撞甚至有些难以招架,如果不是自己剑法灵巧,对斩云操纵精熟,扬长避短的与他周旋,恐怕还真不好说孰高孰低。但现在,舒尔特却感觉到了穆特竟然还在变得更强,虽然他本人的气息因为又是一口精血吐出而萎靡下去,但他手中巨棒之上的恐怖血气却是更盛。 感觉到手中的斩云有些轻微嗡鸣,似乎有些在恐惧一般的颤抖,舒尔特心里更加严肃了一分。纵横睥睨如此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斩云出现了恐惧的情绪,看来这穆特还真是一个劲敌。 既然气势已经暴涨,即使口中还在流下鲜血,但穆特却是狂笑一声,露出已被鲜血染的通红的牙齿,分外可怖,再次舞动手中兵刃攻杀过来。见到穆特犹如疯魔一般,舒尔特也是被他气势略微压倒,不得不向后闪避,且战且退的与之周旋。 如同发狂一般,丝毫不顾虑自己受伤,穆特将手中血犀棍舞动的如同一片红云。他的挥击之上更是附带血气,让舒尔特闪避的空间变小了很多。周旋了几十招过后,稍有不慎,未能凭借身法躲避而过,眼看他就要重击在自己肩头,舒尔特不得不抬起斩云,硬接住穆特势大力沉的一击。而这一击便让他付出了代价,为了不让自己直接被轰飞,舒尔特不得不消耗大量魔力加以抵御,而手中的斩云也是悲鸣一声,其上凌冽的青光都被轰击的有些消散。这还没完,血犀棍之上的魔气也是随着这一击而打蛇随棍上,黏附在了斩云之上,如同一群食人鱼一般疯狂噬咬着斩云的剑身。 气势受挫,舒尔特不得不略退几步,同时催动青岚异能,想要除去斩云之上的魔气。比刚才的还要更加难缠,即便舒尔特灌注魔力,但这些魔气却像是极有黏性一般的缠绕在他的剑上,迫的他全力发动异能,才用自己的风属性魔力将它们震散。刚才在防守之时,舒尔特便已经消耗了许多魔力,此时为了保护自己的宝刀又是大大消耗,这也让舒尔特的脸色难看了许多。 “这混蛋的力量变得好大,仅仅是硬接一记,我的斩云就好悬让他轰碎。”舒尔特暗暗想到。 得理不饶人,穆特此时就不会给舒尔特任何喘息的机会,狂笑着追逐而来。 “你不是很狂妄的吗?这点微末实力,我已经后悔激发血犀棍的全部力量了。你手中的那条废铁,就要被我直接捶烂啊!” 与舒尔特此时状态低迷相比,穆特无疑是尽占上风,但实际上他却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从容。 虽然用精血祭献,可以让血犀棍全力爆发,能够将久负盛名的舒尔特完全压制,甚至差点在一击之下就直接将他手中的斩云轰碎,但这可怕威能,背后当然是同样可怕的代价。血牛犀生性无比残暴,此时即便是只剩下了一缕残魂,但也绝对不会心甘情愿的臣服于谁,即便是已经被炼金术士炼制成了武器也是如此。为了换取它的威力,穆特不得不牺牲了自己一口精血,这精血可不是普通的血液,而是蕴含着一个修行者的精华,喷出了这一口精血,穆特就要用上几周的时间才能够恢复,更何况他本就有伤在身了。虽说与其他人相比,正常情况穆特对于血犀棍本身自带的血气能够无视,但此时将它全力催动,就算是穆特也不能够抵挡了,血牛犀的残魂在他自己的魔力加持之下更加难以控制,不断的冲击着穆特的神海,让他不得不分心控制。 第一百五十六章 战(四) 而见到穆特舞动巨棍狂猛攻来,此时的舒尔特却不能如何逆转局势,只能一边躲闪一边后退,被穆特逼得有些狼狈。并不是他的速度下降了多少,而是此刻穆特的血犀棍之上腾着一头血牛犀魔影,让他的实际攻击范围大大的增加,本来能够躲闪的缝隙此时也被尽皆封住。穆特此时更是不要命了一般,根本不顾忌自己有伤在身,会不会消耗魔力和体力,将血犀棍转动的劲风阵阵,把舒尔特周身全部笼罩,舒尔特则是担心自己斩云受损,也不敢硬加招架,因此只能连连后退。 “会长!”科勒见舒尔特落入下风,也是无比担忧,转头看向立于一侧的辛尔:“先生,请您出手帮助会长吧。” 而此时的辛尔却摇了摇头。他并非是不想出手帮助,实在是实力有限,墨叔在的时候还好,此时墨已经沉睡了,虽然他给自己留下了一道灵魂力量,但那是拿来救命的,辛尔并不会因为这还未分出生死的战斗就将它白白的消耗掉,因此也只能暗自苦笑。不过他表面上也不能展露出来,老神在在的说道:“虽然看起来舒尔特落入了下风,但是他的真实实力并不只这些。更何况一旦我出手,血狼帮的人也不会坐视不管,只能让局面更加混乱,未必就有好处。” “可是…”科勒有些犹豫。 “没错,你们不要插手!”舒尔特也听见了辛尔的话,大吼一声:“这是我与他的战斗,你们不要干涉!” 曾经身为约迈镇的最强者,舒尔特就绝对接受不了,自己要在其他人的帮助下来战斗甚至保住性命。更何况,辛尔刚才在迷场之中已经出手救了他一次,舒尔特亦是不想欠他如此之多的人情。 “说什么大话,你难道以为单打独斗,就是我的对手吗,你这不知好歹的东西凭什么?”穆特怒喝道,更是狂轰而来,将石室都是震的灰尘纷纷而下。 “就凭我的斩云,就凭我一直能够压你一头,就凭我比你——强!”一击即退,舒尔特仰天长啸。 渐渐落入下风,甚至险象环生,舒尔特也无法再有任何藏私了。斩云之上,本来就已经长达三尺的刀芒此时骤然绽放变宽,竟然是将本来细长的斩云,变成了一柄巨剑。被剑芒完全包裹住刀身,此时的舒尔特也不再担心斩云会被他那血犀棍之上附着的血犀魔气损伤,挥动起这柄已被刀芒变成巨剑的斩云,舒尔特与穆特真刀真枪的硬碰起来,一时间石室中刀光杖影四起,血光青芒横飞。虽然每次承受穆特的一击,舒尔特的斩云之上都会有些青芒随之崩落,但是剑身却未被损伤;而穆特的攻击也是随着舒尔特的拖延而有些迟滞起来,两人竟是拼了个旗鼓相当。 又是几十招过后,舒尔特抓到了穆特回防稍慢的一个机会,一记几乎要将天空都分割而开的重斩,直接斩向了穆特的右臂。而见到这无比恢宏恐怖的一击,穆特凶性大发,丝毫不顾忌自己会被舒尔特的这一刀直接砍成重伤,竟然是丝毫不做防御,反而是轮动血犀棍,直取舒尔特胸腹之间。而见到穆特竟然是想以伤换伤,舒尔特也是毫不退缩,完全没有被他的疯狂而惊退。 “轰!” “噗嗤…” 同一时间,两人的武器都是轰中了对方。舒尔特已经变为青色巨剑的斩云重重的砍在了穆特的右侧大臂,如果不是有血犀棍的力量加持,这一刀就能直接将他一条手臂卸掉。虽然勉强保住了自己的右臂,但穆特也是被砍得筋断骨折,大小臂间仅仅只有一点皮肉相连,痛吼一声暴退。 舒尔特也并未比他好上多少,一剑结结实实的砍中了穆特不假,但是他同时也被血犀棍的棍头重重的轰在了胸口。虽然练武之人胸口横练更兼骨骼坚硬,但人体再怎么修炼,也终究不如武器坚固,因此同样也是口喷鲜血的倒飞而出。不仅是被穆特击飞,舒尔特更是感觉到穆特那血犀棍之上魔气侵入了自己胸腹之间。而这魔气侵入他身体之后,更是如同一群恶犬一般肆意破坏,让舒尔特也是双眼一片血红。 他喷出的这一口满天鲜血,也是洒在了那两人争夺的宝珠之上。只是没有任何人注意到的却是,这些鲜血落在了这颗宝珠以上竟然没有滴落下来,反而是被它渐渐的吸收了。 “会长!”见到舒尔特吐血倒飞,显然是已被重创,科勒也是大吼一声,飞身就要将舒尔特接住… 但在这千钧一发中,却有一个人动了,一道漆黑如同阴影一般的身影,径直射向舒尔特的身体。 那是已等候许久的胡德。虽然失去一臂,但胡德在此之后就未有太多消耗,也是逐渐恢复了一些力量。本来他的异能就偏向于隐匿后出击,速度极快,是阴影中的刺客,此时他也是比科勒还要更快,如同一道阴影一般,紧握手中淬有剧毒的匕首,直接取向舒尔特的咽喉。如果是平时,凭借舒尔特的力量,胡德根本就无法接近他的周身,但此时舒尔特已然重伤,斩云更是因为主人光芒耗尽而有些暗淡,哪里有能力防御这一击?如果是被胡德的匕首直接刺穿了喉咙,那么即便是舒尔特也定然是死路一条,更不用说他的匕首上还有见血封喉的剧毒了。 倒飞出去,身体腾在半空中无从借力,虽然舒尔特的异能乃是风属性,可以借助风势行动,但此时他的魔力已在几百招的拼斗中告捷了,身体更是因为重伤而无比混乱,想要催动异能一时间也是难以做到。而看着如同一道黑影一般接近的胡德,舒尔特也是苦笑一声。 没想到自己纵横一世,处处小心谨慎,终于想要痛快一次,放手而为,却未取得自己想要的结果。虽然穆特相当于是被自己斩断一臂,但他的这一击却同样的劲,让自己已经几乎失去了战斗能力,而现在也要死于胡德匕首之下了。 “死吧!”而看到舒尔特灰败的脸色,胡德狞笑一声。他已经催动了异能,而此时已经重伤的舒尔特,无论如何也是抵挡不住自己这一击的,他仿佛已经看见舒尔特的尸体坠落在地了。 看到胡德已经探出匕首,即将刺入舒尔特的咽喉,科勒泪洒当场,狂吼出声。而此时的辛尔,内心同样不平静。 此时墨叔已经沉睡,辛尔已经没有二阶的实力,现在的他不过是一个一阶四级的修行者,即使有心相救,也是无力而为。要用墨叔留给自己的那道灵魂力量吗?不行,这是墨叔留给自己最后的底牌,一旦就这么使用,日后遇到危机怎么办?但如果不用,在场的人就不会有一个人去救舒尔特,科勒也是身上带伤,鞭长莫及,自己的实力更是差的远。难道自己就要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舒尔特死在自己面前吗? 一瞬之间,辛尔思索了很多,但即便再怎么不甘,胡德的那一刀也已经迫近了,不给他们任何的反应时间。 就在这千钧一发,眼看着舒尔特就要命丧当场,死于胡德的刀下之时,却突然有异变发生。 莫名的威压,突然在这石室之中扩散开来,那是一种来自于久远洪荒之前的可怖感觉,仿佛是帝王在莅临凡间。这几乎要令人跪地叩拜的感觉传来,胡德本来即将要将匕首刺中舒尔特了,却是突然手腕一软,匕首竟然是软软的掉落在地,仅仅是能一拳打在舒尔特的咽喉只上。虽然这一拳同样不好受,让舒尔特喉间发出野兽一般的更咽声音,但却终究没能要了他的命。时机一错即逝,胡德已断一臂,想要补刀也来不及了,这也让科勒能够将舒尔特倒飞而出的身体接住。 第一百五十七章 蓝色魔像(上) “怎么回事的?”胡德心中大震,自己竟然连刀都握不住吗? “废物!”见到胡德竟然如此低级的失手,黑袍人和穆特都是怒骂出声。要知道,哪怕是刚刚握剑的儿童,老师都会教导他们一定要将兵刃握住,绝不可脱手。而胡德这二阶的异能者,竟然连一把匕首都是攥不住,实在是难以原谅。 但是很快,他们就知道了胡德之所以握不住兵刃的原因,因为此刻那石室正中的宝珠,竟然是一阵阵散发出更加刺眼的蓝色光芒,紧接着,一道隐含怒意的声音也是从中传出: “同为灵界之人,竟然为了宝物自相残杀,兄弟阋墙…实在令老夫失望。” 话音刚落,几人便惊诧万分的发现,刚才还是静静的等待在原地的宝珠,此刻竟然幻化成为了一尊蓝色魔像。而辛尔同样也十分惊讶,因为这具魔像竟然和刚才他在那光团之中获得记忆中的蓝色魔像有几分相似之处。只是两者无论从气势还是体型上来说都要相差太多了,他在记忆中看见那尊蓝色巨像顶天立地,如同一根蓝色巨柱撑起天穹,面前这魔像虽然与它气势上有些相近,但是体型却要小的多。但即便如此,它亦是给了辛尔极其危险的感觉,甚至要比刚才舒尔特和穆特的碰撞之时还要危险。 这具魔像从地面缓缓浮现后,便转头看向了在场的众人。他眼眶中那对如同蓝宝石一般的眼睛无感情的盯着舒尔特和穆特,便已让他们心头一惊。紧接着,从这具魔像口中发出的声响,也是让他们感到恐惧起来。 “你们都没有资格拥有老夫的【冰心珠】。若不是老夫生前所布下的魔法阵被鲜血引动,这颗宝珠已被贪心之人夺取。见利忘义之人,死!” 话音刚落,那具魔像的右拳便是高高扬起,如同一道蓝色流星一般轰向了还在扼住几乎被砍断了的右臂的穆特。见到这一击势大力沉,更是速度极快,避无可避,穆特也只能一咬牙,抬起左手中的血犀棍去格挡。 而这一拳却不是那么好抵挡的。二者相接,首先从兵刃之上传来的,就是摧枯拉朽一般的巨力,将穆特的身形直接轰的倒飞而出,将坚固的石墙直接砸出了一个显眼的孔洞,飞到了室外的平地之上,在地上又是连连打了十几个滚才停下来。 本来穆特身上就有伤,刚才与舒尔特两败俱伤的硬拼更是让他几乎断去一臂,现在再横遭如此重击,也是让他仰天喷出一口鲜血,本就已经无比萎靡了的气势更是雪上加霜。这还没完,穆特手中血气溢散,无比强横的血犀棍,在硬接了那蓝色魔像一记重击之后,顶端竟然有着深邃的冰晶蔓延开来。要知道血犀棍之上附带着血犀魔气,从来都是只有它侵蚀别人,但这次却是遇上了无法相抗的对手。转瞬之间,就连穆特的半条胳膊都被冰晶封冻起来,将他的左臂和血犀棍完全冻结在了一起,其上那些狞恶的凶厉气息也是在这可怕的寒气之下偃旗息鼓,完全收缩回了血犀棍之中,看来这所有的血牛犀残魂,也是一个欺软怕硬的家伙。 “好可怕的威力!”见到仅仅是遭受一击,就已经被重创的穆特,黑袍人也是瞳孔收缩。虽然穆特本就状态不佳,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么说也有二阶实力,更不用提手中还有一柄二阶的炼金武器了。但即便如此,他也被这蓝色魔像一拳轰飞数百步,差点连整个身子都是被冻结起来,这蓝色魔像的威能可见一斑。这一拳的威力,便已经要超过自己所能释放的最强悍魔法,如果它的目标是自己,那么自己这比异能者要脆弱的多得多的身体恐怕已经粉身碎骨了。 感觉到这些蓝色冰晶竟然还在向着自己身上蔓延,穆特骇的亡魂皆冒,连忙催动异能,企图与它相抗。但是此时的他受到的伤势实在是太重了,再加上连连吐血,身体也是千疮百孔,因此即便拼尽全力,也只能勉强让那蓝色冰晶不继续冻结他的全身,并不能够将它除去。眼见情况无法控制,穆特最后贪婪的看了一眼那魔像头颅之上的蓝色宝珠,一咬牙:“走!” 见到蓝色魔像实在是无人可挡,即便对那颗宝珠无比渴望,黑袍人也只能怒哼一声,飞身暴退。正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如果不是这不知所谓的东西突然来插一手,穆特和舒尔特两败俱伤后,他便有着绝对的信心,能够力压在场的剩余所有人将这颗宝珠夺得到手。但此时却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将他日后的荣华富贵就这么打了水漂。而科林斯和胡德也是冷冷的看了佣兵工会的几人一眼,飞身跟上。 血狼帮的人退去,蓝色魔像却是转过头来,看向佣兵工会的几人。 舒尔特刚刚见到它一击就是把穆特轰的飞出百步,而此时看见蓝色魔像双眼看来,即便还未与它相战也是觉得遍体一阵冰寒,不由得暗骂一声。但即便如此,他也只能强撑伤体,开口说道:“老先生,我等并非贪心之人,只是不愿这等宝物落入恶人之手罢了。” “灵界之人,不懂得抱团取暖,竟然是彼此分裂,动摇根基,老夫今日必要诛杀汝等,以正风气!”冷厉的回话从那蓝色魔像口中传来。 话音刚落,那蓝色魔像便是拔地而起,如同一座小山一般向舒尔特三人走来,竟是要赶尽杀绝。 见到这老者油盐不进,舒尔特也是大感无奈。真不知道他是多少年岁之前的强者,当时又有什么样的规矩,灵界势力无数,何时能够抱成一团,拧成一股?若仅仅是因为这原因就要受死,那么这天下十之八九的强者都要引颈受戮了。不过即便如此,舒尔特当然也不会坐以待毙,强撑着站起:“快撤,不要与它硬碰!” 恨不得爹娘多生两条腿,佣兵工会的几人也是从石室已被轰的七零八落的大门处狂奔而出。在他们背后,那尊蓝色魔像也是直接炸碎石室而出,紧紧跟随,巨足踏在地面如同一阵阵地震一般,将这地下宫殿摇动的轰隆作响。 来的气势汹汹,走的狼狈不堪,血狼帮和佣兵工会的几人此时便被这魔像追逐的像是赶鸭子一般。虽然说在他们这些人之中,擅长身法的本应不少,但此时他们却是人人身上带伤,魔力更是几乎被消耗殆尽,因此此时的速度也是拼尽全力了都未有多快,即便是辛尔这样一阶四级的实力,也是能够跟上。所幸的是,那蓝色魔像虽然威力无穷,但速度却是算不上多快,更是因为体型太过庞大而有些笨拙,因此他们与这魔像之间的距离也是能够勉强保持,并不至于被它追上而直接一拳轰爆成为血浆。 在来的时候,他们用了两个时辰才将这些石室尽皆探索一遍,但毕竟当时时间并不紧迫,背后也没有索命追赶,如今他们撒开腿奔跑,仅仅用了半炷香时间,就已经要狂奔回到来时的那道暗门中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蓝色魔像(下) 见到身后佣兵工会的人紧紧跟随,穆特也是冷哼一声,但却是牵动伤势,连连咳出几口血沫。等到略微平复,转过头去看向那黑袍人,对他使了个眼色。 而那黑袍人虽然此时还因为没能获得那颗宝珠而心内无比恼怒,但他也毕竟清楚,那魔像的威力绝不是自己能够抵抗的,哪怕宝贝再好,他也不想用自己的命去换。既然如此,他与血狼帮的这些人便还没必要撕破脸皮,因此也是微微点了点头。除此之外,他对佣兵工会的人内心亦是十分怨恨,先不说曾被他们侮辱,其次他更是觉得,如果没有舒尔特喷出的一口鲜血,那蓝色魔像未必就会出现,说不定自己已经将宝珠夺得到手全身而退了。正因如此,他就绝不会放过这些惹恼了他的东西。 如此细微的动作,佣兵工会的人当然无从察觉,更不用提背后还有一尊随时都要追赶上来的魔像紧紧逼迫了。 一记惊天动地的重击,被科勒险之又险的躲过,蓝色魔像的右拳重重的轰击在地面之上,将这地下深处的坚硬岩石也砸出一个丈余深的可怕坑洞。要知道这地下岩石之坚硬,就连舒尔特用斩云劈砍都只能留下一道浅浅白痕,但如今却被这蓝色魔像一拳轰出如此之大坑穴,可见它威力之强横,这一拳恐怖之如何了。如果不是与它可怕威力相比,速度要稍有欠缺,再加上毕竟不是由生者控制,而应该是宝珠中一道残念所唤醒而未能完美掌控力量,恐怕科勒无论如何也是不能躲过这拳,已被猛力轰至粉身碎骨了。 “哇,小命差点丢了。”科勒感觉到一阵劲风擦过自己脊梁,几乎要将自己皮肤割开,回过头才发现原来是自己走了狗屎运,竟是将它这一击闪过,登时后脖颈子上冷汗直流。就算是穆特和会长都接不了它一击,如果这一拳正中自己的背心,那么恐怕三条命都是活不下来了。 而此时舒尔特在连连闪避之中,见到血狼帮的众人骤然加速,甚至不顾体内伤势被强鼓力量更加加重喷血,也是心底多了一个提防。这群东西一旦消失在视野里,那么就肯定是没憋什么好屁,落井下石的事他们绝对是没少干。如果让他们先在暗门钻出去离开,那么保不齐他们就会将门堵住弄塌,或是用些其他的手段。 “加点速度,我们冲过去!”舒尔特低喝一声。 只是却并没有他想的那么顺利。虽然血狼帮的人受伤不轻,穆特更是被重创几乎垂死,但他们却胜在人数更多。胡德虽然断了一只手臂,这确实影响了他的实力,甚至可能未来修为再无寸进都不是不可能,但速度之上还真没多少损失,因此也是和科林斯搀扶着穆特飞奔。至于佣兵工会这边,科勒本就不擅长速度,还有伤在身;而舒尔特虽然拥有风属性异能,但他毕竟重伤了肺腑,而且还被血犀魔气侵入了身体,一时之间也是难以运转异能全力赶路,所以两方人马之间也是逐渐落开了距离。 “快,就在前面!”胡德见前方已经隐隐能够看见那道漆黑门户,惊喜的说道。嗖嗖嗖嗖,四道身影飞快的穿出了那道大门。 “看来笑到最后的还是我穆特啊。”站在那道暗门之中,穆特狞笑一点看向还在狂奔而来,满脸恼怒的舒尔特。 话音刚落,在另一旁的黑袍人便举起法杖,顶端那颗惨剧色的珠子也是绽放出瘆人的绿光。而即便还相隔几十步,舒尔特等人也能听见他口中越来越高亢疾厉的咒语,虽然他们不懂魔法,更是不懂死灵巫术,但也绝对能明白,他们肯定不会好心到为自己几人阻拦背后的魔像。 “就算我死了,也绝对要你们陪葬!”怒吼一声,舒尔特口中也是吐出一小口鲜血,强行鼓动起自己的异能。只是此时的舒尔特状态实在太差了,如果是他平时,肯定能够轻而易举的就释放出千百道风刃,哪怕没法伤到穆特几人,但至少也能干扰到那黑袍人吟唱魔法;但现在他拼尽全力,也只能斩出一道剑气,却被在一旁等待许久的胡德直接接下。 “舒尔特,我们不奉陪了。”此时的穆特脸上那种趾高气扬的狂傲笑意再次出现,他本以为自己折损了如此之多人手就要从此一蹶不振,但没想到阴差阳错之间,竟然能够将舒尔特埋葬在这里。虽说血狼帮失去了如此之多的精锐力量元气大伤,但要是佣兵工会没了舒尔特,仅凭一个查理还不是任他们揉捏?因此也是仰天狂笑:“哈哈哈哈哈,你就好好享受我们给你准备的大餐吧。” 而在他狂妄的笑声之中,黑袍人疾厉的咒语亦是完成了。当他的咒语完成之时,舒尔特几人则是惊诧的看见,那道暗门竟是被一道干枯身影堵住。 “这…这是…” 见到那身影相貌,辛尔也是愣住了。 面容干枯如同骷髅,四肢更是仅仅残余枯骨,甚至不少地方都已经破碎,但却还是以一个奇怪扭曲,绝不是人类能够做出来的姿态站立着。而这道身影辛尔亦是有着印象,那不正是已经坐化,被自己埋葬了的那守墓老者吗?只是此刻的他却已经没有了当初完成使命坐化的那一抹安详,取而代之的却是暴戾与怨恨。 很明显,这明明已经完成心愿,执念散去而坐化了的老者绝不会死而复生了,他能够如此的站立在这里,就是因为那黑袍人用死灵魔法将他从坟墓中重新召唤起来,成为一具尸傀。 而死灵魔法一直被人诟病的地方就在于此,因为它会违反人类社会的伦理与道德。一些纯粹的死灵魔法师,并不会将这些还尸骨未寒的尸体重新复生而战,即便复苏尸首,也只会复活那些已经死去不知道多久的,而他们的战斗更多是凭借灵魂力量召唤黑暗元素来制造死灵战士。但与之相对的,也有相当一部分死灵魔法师完全不会顾忌这些东西,在他们看来死去的人便已经是施法的素材,其中最为代表性的就是黑暗教廷中这黑袍人所属的,一个名叫命魂教派的学派。在这教派之中的几乎所有人都是巫术魔法师,包括但不限于巫术学派的三个派系,而在他们的眼中并没有人类的伦理和道德,鲜血,灵魂还有肉体在他们看来只是研究魔法途径之上的一块踏脚石罢了。 正因如此,即便这老者才刚刚完成执念而坐化,甚至尸骸都被科林斯一脚踢碎,这黑袍人却依旧是将他重新召唤而起,为自己而战。而他的执念虽然散去,但因为尸骨未寒,体内的一缕残魂还未完全消散于天地之间,而也是这缕残魂让他抗拒着身体不受控制的被死灵巫师操纵,因此脸上才会如此痛苦和怨恨。而这样的尸体也是命魂教派的死灵巫师最为喜爱的,体内保留着残魂和怨气,不仅可以让他们最大程度的保留生前的实力,甚至还可以拥有一些战斗技巧,力量也会因为狂暴而变得更加可怕。 而此时的辛尔,见到这老者面上的怨恨,还有他破碎的尸体此时竟然被那黑袍人利用而战,一种已经许久未曾感觉过的暴怒也是涌现了上来。曾在这老者的尸体之中,辛尔取得了他的一些记忆残片,也明白了他是一个肯为自己的诺言而付出一生的男人,这样的人就绝对值得他的尊敬。再加上结合刚才那宝珠之中的声音,还有墨叔曾经模模糊糊与自己说过的话,辛尔也是知道了这老者可能生前并非为了自己宗族,而是为了这整个世界宁愿在此蹉跎青春,更不用说他让墨叔有可能找回一部分记忆,算是对自己有恩了。既然如此,这样的人就绝不应该在死后被侮辱,甚至连尸体都不能安息。 第一百五十九章 谁的死亡(上) 见到舒尔特几人被迫的有些狼狈的样子,那黑袍人也是冷笑一声。 死人是不会开口的,无论辛尔是什么背景,什么实力,只要他死在了这里,那么自己就再也不用忌惮他背后究竟有没有能够将自己轻易人间蒸发的势力。就算他是皇帝的儿子又能怎样,如果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去在这地下宫殿里,哪里可能有除他们以外的其他人知道?说不定要到千百年之后,后来之人偶然看见这里的几具枯骨之时才能发现了。 而现在的情况,辛尔他们也确确实实是陷入了前有狼,后有虎的境地。背后那具可怖的蓝色魔像紧紧追赶,就连喘息的余地都不留给他们;而面前还有那被复生成为尸傀的老者堵住了唯一的出路,无论生前如何,被死灵巫术复生成为尸傀的人就已经完全变成了施术者的工具。就算以那黑袍人的水平实力,仅仅只能让这生前可能有超过三阶的老者拥有堪堪二阶的力量,但只要能够稍作阻挡,舒尔特几人就注定难逃厄运,势必要被背后的魔像赶上一拳轰爆了。而尸傀更是没有胆怯之类的情感可言,只会听从主人的命令,如果是血狼帮的人,可能还会担心自己被牵连而不敢在此阻拦太久,但尸傀却完全没有这些顾虑,除非是魔法被解除,亦或是自己被轰成了粉末才会罢休。 而正在他们狂笑的时候,背后的蓝色魔像则是巨嘴大张,竟是喷出一团疾如闪电的蓝色光球。在其上裹挟着极其可怕精纯的冰属性魔力,如同远古冰龙的吐息一般几乎要将人的血脉与魔力尽皆冻结,如不是舒尔特早有预感提前闪避,恐怕中了这一击就要他彻底冻结成为一根生命尽失的冰柱。 被舒尔特一个懒驴打滚躲过,这团光球在一声轰隆巨响中轰在了血狼帮和佣兵工会中间的地面上,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也随之传来。那老者化为的尸傀一双枯骨手臂紧紧扣着门框,才未被直接轰飞,但身上破碎的骨头却是不知被冲散了多少根。正所谓乐极生悲,至于那站在门后的黑袍人则更是倒霉,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这股反震冲劲正中胸口。 不过这一击毕竟没有直接命中,因此他虽然因为魔法师身体羸弱而面上一阵青红交加,踉踉跄跄连连退后几步,但却终究是站稳了脚跟,只是喉咙里却一阵腥甜感觉,连连运气才压下这口逆血。而这样的冲击虽然并未如何重创他,却将他的黑袍帽子掀掉了,随之露出的便是这黑袍人的面容。一头有些失去光泽的金发,如同蛇一般锋利又极具攻击性的三角眼,尤其是他弯弯的鹰钩鼻,简直就如同童话书中巫师的形象,是放在夜晚能够轻松止住小儿夜啼的存在。 见到这男人的面容,舒尔特也是一愣,但旋即他便是想到,这男人自己似乎是见过。 “你是…伊西铎?”有些犹豫的,他想起了这男人的名字。 “会长,你认识那混蛋吗?”科勒有些惊讶的问道。 “有些印象。”舒尔特奇怪的说道:“我曾在国都做佣兵执行任务的时候,很多次看见过他。只不过他又为什么在这里,还和血狼帮的人搅在一起了?” “伊西铎先生乃是南里领主的心腹,如今管辖着威姆斯山脉周边,能够来助拳脚实在是我血狼帮三生有幸。”穆特此时似乎也是忘记了当初与他之间的不愉快。既然那宝珠已经没可能拿到手了,那么将关系闹僵就没有一丝好处,因此也是谄媚的说道:“能死在先生的手下,也是你们的荣幸了。” “你何时又与南里混在一起了?”听到穆特的话,舒尔特惊怒道:“伊西铎,当初费迪公子和老领主待你如何不薄,难道你就是这样回报的吗?” 虽然舒尔特并不属于国家正统体系,但是佣兵工会姑且也算是隶属于领主,因此舒尔特对老领主多少有一点感情。在当初听到老领主和本应该继承领主位置的费迪被瀚海王室强行介入而生死不明,南里却鸠占鹊巢当了领主,舒尔特还曾感到有些痛心。但却并不足以到让舒尔特为老领主报仇的程度,他毕竟没有像是辛尔的父亲拉尔森一样受过老领主的恩情,可即便如此,舒尔特却无法忍受曾经伊西铎这样吃里扒外的小人。在老领主曾经在位,南里已因为强暴了平民少女而被发配到边远小城的的时候,舒尔特还在国都做佣兵,那时候他就已经多次见到过面前的男人了。而这伊西铎不是别人,正是那惨遭南里侮辱少女的弟弟,也许是因为出于对他姐姐的愧疚,或是为了偿还自己弟弟犯下的罪行,费迪对伊西铎十分好,并不在意他平民的身份,让他能够随时面见自己,这是那些贵族都无法做到的,这一切国都中的人都十分清楚,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对费迪的高贵品格更加敬服。 可舒尔特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这伊西铎却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那么多年的恩情弃之不顾,不为恩人报仇暂且不谈,竟然转头就去投奔侮辱了自己姐姐的南里。这种小人就是舒尔特这样的武者最为厌恶的吃里扒外家伙,或者说无论任何势力亦或是国家,都不会看得起这样的人。 而听到舒尔特的怒斥,伊西铎却是面无表情,似乎是完全不为自己做过的事情感到任何羞愧:“是南里大人推荐我进入了教派,让我能够从一个普通人变成高高在上的魔法师,才让我明白原来在修行者眼里普通人是多么的微如蝼蚁,强者又能做到多少原来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与之相比,费迪不过接济了我一些金钱罢了。” “你!”听见他这番厚颜无耻,将他人对他的善意当做理所应当的言论,舒尔特怒发冲冠。但此时的他哪怕想要拔出斩云诛杀此獠,却也是有心无力了,背后蓝色魔像的攻击逐渐靠近,迫的他只能不断闪躲。 似乎是无视了舒尔特恼怒的表情,伊西铎回过头去。但就在一瞬间,他却感觉到了那在舒尔特身边黑袍人的眼神,即便他的黑袍并未像自己一样的掀起,眼睛也并未露出,但伊西铎却明明白白感觉到了。 那是一种几乎要将他灵魂刺穿的愤怒与恨,无比可怕,无比锋利,即便他是一名二阶的魔法师灵魂力量比普通人要强大的多得多,但也一瞬间被那可怖的怒意而威慑,不由得感觉到如同头顶浇下一桶冰水一般寒彻体肤。 惊怒的瞪了那黑袍人一眼,伊西铎微眯起眼睛冷哼一声。 不管那家伙究竟是谁,又为何对自己有如此之大的仇怒与怨恨,但很快他就要葬身在这冰岩窟中了,不足为虑。转过身去,伊西铎冷笑一声:“你们就在这里,与这老家伙慢慢玩吧。这颗宝珠我就留给你们,如果你们有命消受的话。” 说完,他便施展出轻身的法术,一个踊跃迈上去往地面离开的楼梯了。而当他离开之时,也是下达了进攻的指令,那堵在门口的尸傀仰天发出一声无声的怒吼,大踏步的奔上前去,一掌轰向科勒,差点便让他再次口喷鲜血。本来舒尔特几人想要闪躲蓝色魔像的攻击就已经是捉襟见肘了,再加上这同样也有二阶的尸傀,霎那间就是险象环生,想必当他们体力用尽,或是出现纰漏的时候定然是难逃一死。 而穆特也是狞笑的看着还在与蓝色魔像和尸傀周旋而狼狈无比,满身尘土的舒尔特:“从今天起,约迈镇就将再也没有佣兵工会的存在了…” “只是很可惜,你没法亲眼看到这么令人高兴的一天。” 第一百六十章 谁的死亡(中) 听着穆特的狂妄笑声渐渐远去,舒尔特几乎要咬碎满嘴钢牙。自己做的并没有哪里不对,如果不与穆特拼斗,难道就要任由他将那枚宝珠夺走吗?那不过是慢性死亡罢了。而舒尔特也是没想到,明明已经身受重伤了的穆特竟然还能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威力,强行和自己以伤换伤,虽然到最后他已经濒死了,但只要在这里平安离开,回到安全的地方用药物调养,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自己三人却不同,如今前有狼后有虎,被尸傀和那蓝色魔像团团围住,这回可真是九死一生了。 而此时的辛尔哪怕还要时不时用尽全力,鼓动自己一阶四级的魔力而去闪避攻击,但他却并没有如同往日一样镇定的思索,而是双眼血红,死死的瞪着伊西铎离去的方向。虽然仅仅是看见了他极短的时间,但辛尔已经将他的面容死死的刻在了自己的脑海中, 在墨还没有沉睡的时候,曾经教导过辛尔不要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无论任何时刻都要冷静的思考,但此时的辛尔已经全然抛在了脑后,因为他听见了舒尔特所说,那伊西铎乃是一个背弃了老领主与费迪,忘恩负义的效力于南里的人。自己的父亲就是因为科尔思国政变,不肯归顺于南里才会遭到刺杀的,如今的辛尔看见了这背信弃义的小人,又怎么能不想起自己的父亲呢?这样的家伙甚至还能活着,还能够大大方方的在这世界上生存,这无疑是一种对辛尔已死父亲的蔑视,这是他绝对无法接受的。虽说辛尔因为父母的死而对所谓的仁义道德感到了灰心丧气,但却绝不代表着他就是一个自甘堕落的人,正因如此此刻的他才会如此发狂,如此已许久未曾感觉到的暴怒。 辛尔之所以修炼,之所以仅仅是一个九岁还不到十岁的孩子就外出闯荡,一次又一次的险死还生,修炼之时更是拼尽全力,完全不顾及自己的身体是不是承受的了,并不是因为他是一个贪图力量与权力的人,而是他要复仇。只要他的仇人,南里和瀚海王还在这世界上存活一天,辛尔就没法闭上眼睛,每一次他在枯燥无味的修炼之中想要放弃的时候,都是父母亲人惨死的面容让他知道自己还不是休息和放纵的时候。既然如此,他看见了这为南里效力,甚至有可能直接参与杀害自己全家事件的伊西铎,怎可能还保留理智呢? “先生,小心!”就在辛尔神情恍惚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右臂猛地传来一股巨力,身体也是骤然失衡,被拽了一个趔趄。但就是这一拽,却让辛尔将将躲过了那老者尸傀的一拳。哪怕他现在仅仅是一具骷髅,伊西铎的死灵巫师等阶更是不足以让他复生之后还拥有魔力,但被死灵巫术复生来的尸傀身体却是无比坚硬,每一拳挥出都是带动风声。虽然他的力量肯定没有背后那尊蓝色魔像可怕,但要是受了他一拳,那肯定也是要五劳七伤了。 被这么一拽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辛尔也才一激灵回过神来,在仇恨之中恢复了一些理智,扭头看向满面焦急与恼怒之色的舒尔特微微点了点头。 而此时舒尔特的状况也已经越来越差了。本来他在与穆特的战斗中就是受了极重的伤势,如今还要强行鼓动异能援救偶尔来不及躲闪,身形笨重的科勒,未被压制排除的血犀魔气也是在渐渐的侵蚀他的身体,让他觉得自己的四肢渐渐沉重起来。虽然从未感受过这血犀魔气,但舒尔特也知道这当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任由它遍布全身,那么恐怕就是神仙难救了。自己像这样强行运转异能,来在他们手下趟过时间,这与饮鸩止渴何异? “你们看那老者,他虽然在与我们缠斗攻击,但却一直在看守着那道大门未曾远离。”舒尔特指向那老者,而看见本来应该安息的他此时脸上尽是暴虐杀意,也是暗自叹息一声,同时对伊西铎的怒意与杀意更增一分:“如果我们一直聚集在一起,那么他就会一直堵着门不离开,想必是伊西铎下的指令。既然如此,那么就肯定要有一个人将其引开,其他人才能有一丝生还的可能。” 而听到辛尔如何说话,舒尔特竟是轻笑一声,仿佛此刻的他并未面对生死危机一般的从容:“先生,如果还在这里与他们周旋,那么我们就都得死在这里了。等到一个机会,我便想办法将他引走,麻烦您带科勒离开吧。” “不行!会长,你疯了吗?”听到舒尔特竟然是要牺牲自己,科勒难以置信的说道:“如果你死在这里,难道我就有脸去见副会长和兄弟们吗?” “再在这里纠缠,那么就得一起死了!”舒尔特低喝一声。又是闪避过一击,那蓝色魔像的重拳将旁边的一间石室都是轰的爆碎开来,石屑飞溅,将这本来还有些人类生存过痕迹的地方变成了一片断壁残垣。 “如果是要有人留下,那么肯定也是我。会长,佣兵工会可以没有我,但绝不能没有你啊,没有你的带领,佣兵工会的兄弟们怎么办?” “以你剩余的这点力量,就连走路都费劲,留在这里也是白死!别废话了,这是命令,难道你连我的命令都不听吗!”舒尔特怒吼一声。 “会长,如果我们合力的话,还是有机会的…”见到舒尔特脸上的决绝之色,科勒只觉得心都凉了半截。他本就性格戆直,如果说与舒尔特一起死在这里或者牺牲自己掩护其他人撤退,那他绝对是二话不说,慷慨赴死;但要是自己逃跑,留最尊敬的会长在这里断后,那么就比杀了他还要难受。他能够接受最为惨烈的死亡,但唯独是这样的苟且偷生,他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别再犹豫了,我们所剩的魔力都不多,已经再没有时间给我们蹉跎了。”舒尔特拍了拍科勒的肩膀:“告诉查理,以后的会长就是他了,而用那枚凝心丹突破二阶之后,你就是佣兵工会的副会长。” “好好的保重了。我舒尔特从未后悔过与你们做兄弟…从我第一天认识你们就是如此,哪怕现在我为你们而死。” 用力拨开科勒的手,舒尔特再不回头去看这已热泪盈眶的九尺壮汉,而是看向一旁的辛尔:“先生,我曾经与你说过的一切都还算数。之前你曾救我一命,我舒尔特并非忘恩负义的人,今天我就将它还给你。希望你能看在我这一分薄面上,略微照顾一下佣兵工会的人,即便保不住家业也无所谓,只要能够保住他们的性命便已足够。舒尔特在此拜别了。” 静静的看着已经没有对血狼帮和伊西铎怨恨,仅仅只有面对死亡之时从容的舒尔特,辛尔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真的有人是不惧怕死亡的吗? 辛尔不相信,因为即便是他自己也是会惧怕的,哪怕他曾经在父母的枯坟前发誓要为复仇燃烧自己的一切,但想必真正面对死亡时,自己也不会如何坦然。 第一百六十一章 谁的死亡(下) 因为人类就是这样的动物,仅仅是被欲望支撑着而行动。而无论是什么欲望也好,都无法盖过求生欲,在生命受到威胁之时,它能够让任何人做出违背常理的事。人的生命不是只有一条吗?如果没了命,那就什么都没有了啊,即便他将什么人救下,难道他就能看得见吗?辛尔绝对无法理解。 可面前的舒尔特却并不是如此。并不是为了亲人,也不是为了爱人,仅仅是为了并无血缘关系的所谓兄弟,甚至还有自己这萍水相逢,就连真正面目都未展露于他的人,舒尔特却选择了赴死,而且是无比慷慨,无比淡定从容的赴死。 在这一刻,辛尔也回想起来了墨叔曾经对他千叮万嘱过的话。 “无论如何,你都不要放弃人性…实力越强,你便越会脱离于凡人的范畴,去往所谓神的境界,但却绝不代表你就要舍弃人性,去追寻那所谓的神性。” “你要牢牢记住,当你失去了人性的那一刻,你就不再是你了。” 墨曾经无数次的重复过,不过辛尔的心里却是不认可的,他的父母已经惨死,哪怕任何的仁义和慈悲都没有任何用处,他又怎能认可另一个为这些没用的东西付出生命的人呢? 可即便如此,即便他明白自己本应对这些所谓的道义毫不在意,但当他看见舒尔特已将一切舍去,将他的身份,将他的地位,将他的实力全部舍去而最后仅仅留下平静表情之时,辛尔的心中却还是没法控制的涌上了一种情绪。那是一种混合着尊敬,不解,疑惑与感慨的情绪,但这却也让他略微明白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忠心于舒尔特并甘愿为他而死,因为可能他就是一个值得为之身死的首领。即便他被自己的天赋和地域的限制而终生可能无法突破二阶的辖制,仅仅只能在科尔思国的一个小镇这样微不足道的小地方做一个势力之主,但他的气魄却已要超过许多许多的人。 这样的人,这样的东西,自己又要像看着父母惨死一样,眼睁睁看着他死在自己眼前吗? …不。这个问题的唯一一个答案,就是不。 轻笑一声,辛尔已做出决定了。他还有墨叔的帮助,即便他已经沉睡,但是自己却还是有着一次护体的力量,怎么都能够周旋;而舒尔特却不行。他的底牌已经尽出,更是身受重伤,如果让他留在这里,那么注定就只有死路一条。 “你的问题,我曾经回答过了,现在我的答案也依旧如此。”看着舒尔特,辛尔缓缓说道。 “先生,您…”舒尔特当然知道辛尔在说什么。在迷场之中,舒尔特就曾经要为了救手下的一个弟兄而牺牲,在那时候他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但辛尔却出手了,或者说是不希望这义薄云天之人身死的墨出手了,在那个时候辛尔便已经回答过他的托孤:“我…我们不值得您为我们…” 但辛尔却并没有回答他。 右脚猛踏地面,辛尔在被蓝色魔像已经轰的七零八落的断墙之上连蹬,如同一片黑云一般飘飞出去。而不知为何,那老者的尸傀此时竟然转过头来,仿佛与辛尔有着什么深仇大恨一般的猛扑过去,就连要看守那道大门的本职都忘记了。而辛尔当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老者虽然执念已了,但残魂还未散去,此时尸骸再被死灵巫术重新唤起,便会本能的追逐与自己体内这缕残魂最后记忆有关的人。而辛尔埋葬了他的残尸,虽然这老者已经死去不知多少年月了,但因为那一丝执念所保留而下的残魂却依然对辛尔有些微的感谢之意;可正是这感激之意做为纽带,才让此时的尸傀对辛尔本能的追逐,更是因为体内怨气而被扭曲成为暴虐的杀戮欲望。 见到那可怕的尸傀竟然对他们不管不顾,自顾自的向辛尔拼命追去,将背后的暗门让了出来,舒尔特在得救的庆幸之余,更有着被辛尔一救再救,甚至连累他陷入如此险情的愧疚与感激。而此时的辛尔更是为了不被那老者尸傀追上,向这地下宫殿的深处跑去,而那蓝色魔像见到辛尔竟然反跑,也是放弃了追逐舒尔特两人,反过来紧紧跟随着辛尔飞掠的身影。这下子即便是舒尔特他们想要帮忙,也是有心无力了,不然不仅没法将辛尔营救出来,反而还会再次遇险。 见到辛尔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虽然科勒知道他是个神秘莫测的强者,但想必就算是他,被这两个不知疲倦的东西追逐,恐怕早晚也要魔力耗尽而死。而想到这里,科勒也是推金山倒玉柱般的跪下,对着辛尔离去的方向深深一拜。 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而科勒更是一个极其看重尊严的传统男人。如果辛尔是救了他自己,那么科勒虽然肯定会回报他的救命之恩,但也不会行如此大礼;之所以如此,是因为科勒对辛尔一次又一次的救了他所尊敬的会长无比的感谢。而辛尔也确实值得受此大礼,他与佣兵工会的人不过萍水相逢,若真说来不过相处了几个时辰,但竟然就会为了他们宁可以身赴险,这让舒尔特也是深施一礼:“先生,保重,我等告辞了。” 看着辛尔在视野中渐渐远去,最后变成一个模糊的小黑点,又被那蓝色魔像的一片蓝色盖住,舒尔特哪怕心中有再多不甘,也只能一咬牙:“走!” 余光瞥见舒尔特和科勒在那暗门离去,辛尔也是略微松了一口气。只不过还未等他这口气喘完,那老者便是一掌轰击过来,将辛尔身上这件质量还算不错的黑袍直接扯去了一大片。这也怪不得辛尔,他以一阶四级的实力竟然能够到达这里,即使过程中墨叔没少出手,但也是与辛尔本人的智慧与胆识分不开的。 但即便如此,辛尔也知道佣兵工会的麻烦虽然解除了,但自己的却没有。自己虽然未曾用魔力如何战斗,但为了强行提升速度,他那可怜的一阶四级魔力已经快告罄了。而一旦魔力耗尽,辛尔便根本没法将速度支撑到足够闪避他们的攻击,到了那时候除非激发墨叔给自己留下的护体之力,否则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辛尔还在大脑疯狂旋转,思考着怎样能够脱身之时,他却看见了现在在自己前方,也就是这地下墓穴的深处开始塌陷了。 “我…我艹…”即便是辛尔,这次也是忍不住爆了粗口。 这里是地下极深处,岩石无比坚硬,更何况这里已经保留了不知多少年,哪里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坍塌呢?虽然这蓝色魔像在这里无差别攻击,但是却还不足以将这里整个震塌,因此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墓穴之中被设计了自毁的机关。看来那名叫冰心珠的宝珠就是关键,如同老鼠夹尖端那颗诱惑老鼠上钩的食物一样,一旦冰心珠这最珍贵的宝物被人用不受认可的手段得到,那么恐怕就回直接触发这机关,将这些可能是盗墓者的家伙永远的埋葬在地下。 前方是修炼坍塌,仿佛天崩地陷一般的可怕场景,一旦被压进去就变成孙猴了。只是先不说辛尔有没有孙悟空那么大的本事能够在山底下挣脱出来,其次就是哪怕是孙悟空,也没被压在这么深的地下吧,那恐怕会直接变成比沙砾还细微的粉末。而背后也不是什么善茬,老者尸傀还有蓝色魔像仿佛索命的黑白无常一般紧紧相迫,虽然他能够凭借自己的身法灵敏躲过那蓝色魔像的追击,但是那老者尸傀的速度却完全不下于他,一旦辛尔企图折返逃跑,恐怕就要直接被他一拳轰爆。 一时间,前有堵截,后有追兵,难道天妒英才,辛尔这样惊世的天才,真要因为一时恻隐而夭折于此吗? 第一百六十二章 神秘的她(上) 就在辛尔思考要不要使用墨叔给他的那次护体力量而苦笑的时候,他却突然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叹息。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要知道血狼帮和佣兵工会的人都全部撤离了,这地下墓穴之中的活人可就只有辛尔自己,而那蓝色魔像和老者尸傀杀气腾腾,明显也是不会为自己的深陷泥潭而叹息的。迅速的,辛尔低下头去用余光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而他也看见了,一道同样身穿黑袍的身影正站立在废墟与断壁之上。难道是伊西铎吗?不可能,他都能忘恩负义的去跟随侮辱了自己姐姐的南里,怜悯与善意这种东西对他来说无疑是累赘罢了。如果不是伊西铎,这黑袍人又是谁呢?辛尔十分肯定,进入了这冰岩窟地下宫殿的人只有佣兵工会和血狼帮的人,那这黑袍人又是属于哪方势力,如何摸进来的?一时之间也是让辛尔摸不到头脑,只是他却觉得自己在那黑袍人身上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觉。 “朋友,不管你是如何进来的,如果你不想给我陪葬的话,就请你速速离开吧。”虽然不知道他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但辛尔不会做出拉陌生人垫背的事情,因此也是说道。 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听见,因为那黑袍人依旧矗立在断壁之上,犹如守望着田野的稻草人。而很快,他也做出了一个辛尔有着熟悉的动作。 黑袍被蓝色魔像重击墙壁而掀起的巨浪扬起,如同一只黑色的雨燕,那黑袍人看着满面暴戾与怨恨,在追杀着辛尔的老者尸骸,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下一刻,他则是如同转动门把手一般的顺时针转动着自己的右手。 “这是…” 瞥见了他的动作,辛尔也是迅速的想了起来。难道他是在威姆斯山脉之中,将金甲地龙尸体复生成为尸傀的那个黑袍人吗?在那时候,他也是做了一个类似的动作,就将金甲地龙鲜血淋漓的尸体复生起来攻击科林斯。怪不得自己对他有些熟悉的感觉,辛尔恍然。 若要是说起来,这黑袍人对自己还真有一份恩情,那就是因为他把金甲地龙的魔核送给了自己。而这颗魔核,也在自己吸收地灵参而导致体内双循环失衡之时为自己稳住了局势,相当于救了自己一命。既然如此,辛尔就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黑袍人和自己一起死在这里了。 猛踏地面,辛尔将自己几乎告罄了的魔力注入已经有些疲倦酸痛了的双腿之中,而魔力的大量灌注,也让他的速度骤然加快,如同一朵乌云一般冲向了还静静站立在断壁之上的黑袍人。 看见辛尔向自己冲来,那黑袍人也是微微皱了皱眉头。难道这家伙要让自己给他分担压力吗?这让他不禁略微感到有些失望。 只是辛尔却并没有像他所想的那样做。仅仅只是几个闪身,他便已经冲至了黑袍人的身前。 感觉到劲风扑面,黑袍人不禁略微屏住了呼吸。与他距离如此之近,那种让他觉得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觉也是更加强烈了,这让他并不舒服。要知道自己可是…而他怎么看都不过是一个人族,为什么自己会在他身上感到如此强烈的熟悉感觉,就好像许久之前便已与他认识? 而冲至这黑袍人身前,辛尔也是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虽然在威姆斯山脉的核心区域之中,他曾经与面前这黑袍人短暂的联手交战过科林斯,但当时毕竟没有真正碰面。现在他站在这黑袍人的身前,才发现他竟然比自己这仅仅九岁的孩子还要再矮上一头,身形更是瘦削而单薄。贴近在他身前,两人几乎呼吸相闻,不知为何辛尔竟然有些局促起来,这是一种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但这感觉也仅仅出现了一瞬间。现在可是生死之间,哪里有余裕给他想东想西?本来见他在原地傻站着不动,辛尔肯定不能坐视不管,想要拉着他逃跑;但现在见到他比自己矮小瘦削如此之多,阴差阳错之中,辛尔竟是一弯腰,直接将他扛了起来,带着他继续狂奔。 “诶?” 还有些恍惚,但突然腾云驾雾,黑袍人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然是被辛尔像是扛麻袋一样的扛在了肩膀上。本来已经准备好如何应对这样的状况了,辛尔的鲁莽行为却是让他措手不及,只能又羞又气的拍了拍辛尔的后背:“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而在这羞恼之中,他也忘记了伪声,如同薄冰落地一般的清脆女声让辛尔也是一愣。但这危急关头,他哪里想的了许多?上气不接下气的回答道:“放你下来被那魔像锤成肉泥吗?” 感觉到自己肩膀上的人有些向下滑,辛尔也是不得不右臂发力紧紧箍住她纤细的腰肢。虽然辛尔岁数并不大,骨架还没发育完全,但是在墨的训练之下,此时的辛尔的身体也已经是强壮的如同一头小豹子,不然也没法支撑他做出那些夜族的武学技艺。与肩膀上扛着的人柔若无骨的身体相比,辛尔的手臂犹如铜浇铁铸一般,即便隔着两人的黑袍,她也感觉到了辛尔坚硬的手臂,还有其上传来的滚烫热度。 这还没完,虽然她的身体轻如鸿毛,但毕竟多少也是有些影响了魔力几乎耗尽辛尔的行动。身体两侧重量有些失衡,迫的辛尔狼狈不堪的躲避才能闪过背后的攻击,这让他无意识的说了一句:“你能用魔力轻身吗?有点重。” 听见辛尔的话,即便隔着黑袍她的脸也是刷的一下通红,只是这并不仅是因为羞涩,更是因为气恼。想要给这个胆敢冒犯自己的家伙来上一巴掌,但却又想到因为封印的原因自己不能出手伤害人类,因此也只能将手伸到他后背肩胛骨侧面的软肉上狠狠掐了一下,低吼道:“放我下来!” “诶呦,你干嘛?”右臂一痛,辛尔好悬一松手将她扔下来,也是惊怒道:“你不想活了我还想活呢。” 见他已经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却还要扛着自己逃跑,她的语气也是稍微软化了一点,知道自己是错怪了要拖自己下水。但即便如此,对于这种像是被扛麻袋一样的扛着跑她却还是十分不满,更不用提他竟然觉得自己重了,可无论怎么说辛尔都是不听,因此她也是不得不收起脾气说道:“我有办法对付那老头的尸傀!” “真的?”辛尔有着怀疑的说道。 “你不是见过我操纵那金甲地龙的尸体吗?”见面前这个家伙竟然还怀疑自己,她内心对这个名叫德恩的男人更是恼了一分。但如今的自己因为封印的原因,想要强行挣扎根本做不到,因此也只能说道。 辛尔也回想了起来,她好像确实可以操纵尸体,但却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道:“那金甲地龙未被人操纵过,还是灵智未开的魔兽尸体,而这老者不仅生前实力不俗,更是此时已被死灵术士用魔法控制,你能行吗?” “我不行,难道你行?”她没好气的说道:“就你这么逃下去,早晚是一死,你没看见这墓穴已经快坍塌了吗?” “至于死灵魔法,不过雕虫小技而已。如果仅仅凭借死灵魔法就能…总之你先把我放下来。”女孩差点说漏嘴,连忙改口。 第一百六十三章 神秘的她(中) 话都说到这了,辛尔只能相信她。一咬牙:“如果不行,你就赶紧自己逃走吧,我将那老者尸傀还有蓝色魔像引开。” 听见辛尔如此说话,她眼神有些摇动,语气也是略微柔和了一些:“放心。那蓝色魔像笨得很,把尸傀解决掉,我们立刻离开。” 拼尽最后的魔力,辛尔几个前跃,勉强与背后紧紧跟随的老者尸傀拉开了一点距离。这也幸好是伊西铎的实力不够,只能复苏出通过肉体力量战斗的尸傀,不然哪怕辛尔再怎么拼尽全力逃跑,也是肯定跑不过二阶还能使用魔力强化身体的尸傀了。 “跳!”辛尔低喝一声,猛地向上纵跃的同时,右手手臂也是松开。而在他肩膀之上,那女孩的身体也是如同游鱼一般灵巧的跃出,落在了一处高台之上。 双脚落地,感受到又重新脚踏实地,她不禁松了一口气。但旋即腰上刚才被紧紧搂抱而残余的滚烫感觉也是传来,让她的呼吸略微有些急促。从未被人如此冒犯过,更别提还是一个人类,这让她也是不由得狠狠的剜了一眼还在引着它们绕圈的辛尔。 “无礼的家伙,真是…”银牙紧咬,似乎是想在辛尔的身上咬下来一块肉一样的咯吱作响。但即便如此,看到辛尔已经几乎力竭,随时都有可能被追上一掌击毙,她也是伸出了自己纤细的右手遥遥对着那老者的尸傀,在空中轻轻一转。 而效果就是立竿见影。随着她身上与右手释放出极淡的灰色光点,那老者尸傀的脚步也是缓缓的停止下来。丝丝缕缕的幽绿色魔力从老者的身体与七窍中流出,那是来自于伊西铎死灵再起咒的黑暗属性魔力,在他脸上因为被死灵巫术强行复活而导致的暴戾与怨恨,此时正在被一点点的化解,他那枯骨一般可怖的面容也渐渐变得平淡下来。 见到她真的没说大话,轻而易举的就将这被老者的尸傀平静下来,辛尔也是有了些喘息之机,气喘吁吁的说道:“你这么厉害,怎么不早点出手?” 不说话还好,辛尔一说话她更是来气,甚至就连伪声都忘记了:“还不是因为被你打断了!” “呃…”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辛尔有些尴尬的说道:“事急从权嘛。” “哼。”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她右手的五指也是张开。随着这样的动作,那老者尸傀体内也再没有散发出幽绿色的魔力,显然是来自于伊西铎外界注入的魔力已经被祛除干净。而此时他的面上也是再也没有了怨恨与暴戾,取而代之的是平和与宁静。当他扬起的眉毛重新垂下的时候,他的尸体也终于再次坠落在地,化为了一摊枯骨。 见到老者终于能够安息,辛尔亦是轻叹一声。虽然想将他重新安葬,但此时却并没有这个时间了,因为除去了这个麻烦,还有那蓝色魔像在追赶,而这地下墓穴的崩塌也已经有三分之一了。 “快走!”对着老者的枯骨微微躬身,辛尔对她扬了扬手:“那魔像速度不快,趁现在离开!” 而见到她又是傻愣愣的站住不动,辛尔也是被气笑了:“再不走我又要把你扛走了!” 出奇的,她这次却并没有生气,而是指了指背后的方向。辛尔不知道她又想做什么,但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也是不由得愣住了。 原来在他们背后本来一直追逐,曾经说过要将辛尔他们这些“不义之人”赶尽杀绝的蓝色魔像,此时却停了下来。这当然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那老者此时已经彻底散去了灵魂的尸骸,此时正在散发着一丝灰色的雾气,而正是这丝几乎微不可闻的灰色雾气,却让这蓝色魔像的脚步停下了。 “这力量…”蓝色魔像空洞的双眼转了过来,看着静静站立着的女孩:“没想到老夫今日竟然有幸得见。” 听见他的话,女孩也是略微迟疑了一下:“你认识我?” 蓝光散去,那曾经将血狼帮和佣兵工会一众二阶强者追的狼狈不堪的蓝色魔像就这么消散了,而在其中一道虚幻的灵体飘身而出。本来那颗冰心珠是位于蓝色魔像的身体核心部位,此时它已然散去,那颗冰心珠便自然而然的落下,被两人面前的这道灵体接在了手中。他看向身后还在不断崩塌的地下宫殿,轻轻挥了挥手,塌陷和崩毁就已经为之停止了,这也让辛尔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老夫名为叶臣,乃是海狱叶家之人。没想到仅剩这最后一缕残魂,还会有幸见到传说中的力量啊。”这道几近透明的灵体说道。 “叶臣?”听见他的名字,辛尔不由得一愣,看向地上的骨骸:“这名为叶念心的老者,与你又是什么关系?” “念心乃是帝墓的守墓人。”看着已经几乎完全粉碎的枯骨,叶臣轻叹一声,意念微动,那具枯骨便是化为了骨粉,转而凝聚成为一块骨碑立于地上。 见到这忠心耿耿的老者终于得以安息,辛尔也是略微感到一丝安心,问道:“前辈,帝墓究竟是什么地方?” 但是叶臣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看向那身穿黑袍的女孩:“姑娘,你是…” “不要说!”不知为何,她突然叫道。 “姑娘?”听见他的话,辛尔这才明白过来,暗自想道:“原来她竟然是个女孩。” 被如此顶撞,但叶君也并未生气,而是微微点头不再问了。这时他才回答起辛尔的问题:“既然你们能够来到这里,那么想必也是有缘之人,说也无妨。这帝墓,便是万载之前十魔君之一,海狱魔帝,冰魔君刹绝的墓穴之一。” “冰魔君刹绝?”听到他的话,女孩不禁浑身一震:“怎么可能,以冰魔君的实力,他的墓穴必定是在一处自创的小空间之中,更是应该位于魔界,怎可能处于这里了?” 听见她的质疑,叶辰娓娓道来:“这就是我为什么说这里只是帝墓之一了。魔君尸骸碎裂成为上千部分洒于灵界之间,他死时并未回归魔界,因此真正的魔君帝墓才会位于灵界。” “而我海狱叶家,就是为了守护帝墓才会存在。冰魔君死后留下三千疑冢,就是为了不让那件【宝物】被不良之人,尤其是神界之人获得。只有通过了我们的考验,才会拥有一丝寻找那东西的机会。” 听见了他的话,女孩沉默不语,似乎是所有所思的样子,但辛尔却是被这庞大的信息而直接冲昏了头。 海狱魔帝,叶家,冰魔君刹绝,还有【宝物】?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尤其是叶臣说道竟然有疑冢三千,难道像这样的墓穴,还有三千处吗?那也太可怕了。 不过这个时候,刚才在那光团之中获得的记忆也是涌了上来。辛尔记得,在那段记忆之中有一座通天纳地的蓝色魔像,举手投足间便可移山填海,是不是就是他所说的冰魔君刹绝?但他却也记得,在这段记忆的最后,这座蓝色巨像毁灭了…即便如此可怕,威能横盖天地四海,本应该拥有近乎于无穷无尽的生命,但他却终究还是爆裂开来,化作无数蓝色的流星陨落地面。究竟是什么样的敌人能够将他也毁灭?想必那绝对已经超出了辛尔的想象。 第一百六十四章 神秘的她(下) “老夫仅仅是一道残魂而已,如若不是被鲜血引动,可能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慢慢消散。”叶辰上下打量了一下辛尔:“没想到如此之多年岁过去,灵界之人竟然…唉…” “前辈…”虽然不明白他究竟在说什么,但辛尔却能感觉到面前这老者深切的悲痛以及失望,这让他也不禁是感同身受的沉默起来。 而在这之后, “不说这些了。”他挥了挥手,那枚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冰心珠便飘了过来,悬浮在女孩的面前:“这颗冰心珠,乃是用我叶家当年占有的一处海棱晶矿脉中开采的最为纯净无暇的海棱晶雕琢而成的,而也是通过吸收在它之中蕴含的纯净冰属性精华,守墓人才能够存活如此之久。虽然在三千疑冢中的大部分都有我叶家的守墓人,但却并不是每一处都有如此珍贵纯净的冰心珠。” “我不要这东西。”但是出乎意料的,女孩却摇了摇头。 “为什么?”叶臣还未发问,辛尔却先问道:“这可是绝对的好东西啊,它的价值根本没法用金钱来估量。而这还是未经过炼金术士炼制的,一旦有什么大能出手,恐怕能够将它的价值再翻几倍。即便你并不是冰属性,这种宝物也绝对是多多益善。” 虽然如此说,但她却还是摇了摇头:“你不明白。这位前辈,我们已经衰落了,再也不复当初的荣光,而今日的灵界也已经天翻地覆,即便是你的家族可能也早已荡然无存。如果你想要让我守护你的家族,那么我只能说一声抱歉,你的报酬我也不会接受。” 听到她如此说话,叶臣的脸色也是灰暗了下来,本就虚幻无比的身影此时也是更加透明了一些:“果然吗…我早该知道的。即便是山川江河,也终有枯竭转移的一天,更何况区区的一个势力呢?” “既然如此,那么这枚宝珠,便交给你吧。”轻叹一声,那枚悬浮在女孩面前足有人头大小的晶莹蓝色宝珠也是飘到了辛尔面前:“你能够见到我便已是有缘人。” “我?”见到自己面前那颗光芒强烈的冰心珠,辛尔做梦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大喜过望:“多谢前辈赐宝。” “这都无妨。”面前的虚幻身影略微摆了摆手,但此时他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反正你们也会永远留在这里。” 本来还沉浸在喜悦之中,听见他的话,辛尔面色大变,惊怒道:“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叶臣的脸上属于前辈的慈祥还有对时间流逝的怅恨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只有冷漠:“这是帝墓,而我叶家是帝墓的守墓人,任何听到先祖秘辛的人,都绝不能离开,一定要死在这里,哪怕你是…”最后半句话因为叶臣的残魂已经极度稀薄了而没有听清,但辛尔此时也真正明白了他绝不是在开玩笑,因为远端本来已被停止了的崩塌又再次开始了。 “那东西绝不是任何家族能够私有的,你们没这个福分,也没这个力量。”听见叶臣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女孩竟然毫不意外,冷冷的说道:“冰魔君要你们守护它的秘密,却绝不是要你们将它当做自己家族的囊中之物。” “我们已经守护了它上千年,为了它宁可耗费资源钱财无数,更是将族中精英子弟的性命为之蹉跎,这是我们应得的。”叶臣的残魂已经即将消散了,但他的话语却渐渐变得疯狂:“即便叶家已经衰亡,我们也不会将它交给任何人,能够得到它的,只有我叶家的后裔。” 当他说完最后一个字之时,他那本就已经几乎透明了的灵体也终于烟消云散了,这来自于无数年月之前的叶家之人,也终于是彻底的消失在了两人眼前。虽然他已经彻底的消散,再无任何复生的可能,但他却在残魂消失之前将这地下墓穴里的机关彻底激发了。 听见他如此说话,辛尔本身对他还有的一些尊敬也是烟消云散。嘴上说的好听,说什么同为灵界之人不应自相残杀,没想到他的道德标准倒是灵活。既然这东西竟是要将自己害死,那么还管他做什么?感觉到整个大地都在摇晃,支撑着这里不塌陷的巨柱一根根的断折碎落,他一拉女孩的手:“快走,这地下墓穴马上就要完全崩塌了!” 感觉到他竟然是毫不见外的拉着自己的手腕,女孩没好气的挣脱:“你这人怎么这么喜欢动手动脚?” “我…”见她这样,辛尔急得快要一蹦三尺高:“都什么时候了,哪里有闲工夫想这些东西?” 甩了他一个白眼,女孩也是如同一片轻盈的雨云一般从高地飘飞下来,并没见她如何奔跑,但速度却是快的惊人。见到她已经离开了,辛尔将那枚冰心珠收入自己的收纳戒指,催动自己好不容易恢复而来的最后一点魔力,撒开脚丫子狂奔起来。 而这一次,地下墓穴的崩塌速度极快,显然叶臣是真的要让他们与叶家的宝物和秘密一起永远被埋在这里。在头顶上无数巨石陨落下来,远处更是能够看见整个空旷的地面已经完全被掩埋了。 要说人在拼命的时候,总是能够爆发出意想不到的潜能。辛尔的魔力刚刚跑了十几息就已经彻底用尽了,但他却凭着自己这一双肉腿,硬是跑在了崩塌的浪潮之前。如果按这个速度跑下去,那么是很有可能在被淹没压死之前跑到暗门离开的,辛尔想道。 只不过事与愿违。又过了一小段时间,当他们再次回到离开的入口之时,辛尔却脸色难看的发现面前已经被牢牢的堵死了。并不仅仅是暗门被碎石填塞,而是整个甬道被无数巨石塞满,显然这墓穴之中的机关陷阱是被特殊设计过的,一旦被完全触发,那么就会直接将所有的出入口直接封住,将闯入者锁死在里面。 而那女孩看见了出路被堵死,即便是隔着黑袍看不见表情,想必她也是面色有些难看。 “怎么办?我的能力并不适合于攻坚。”她的声音也是略微急促了起来。 “混账!”感觉到背后墓穴的崩塌越来越靠近,辛尔也是怒骂一声。想要尝试搬开那些将入口遮挡的岩石,但却发现它们被坍塌的洞顶压的极其紧实,根本无法挪动,更别提辛尔此时已经精疲力尽,魔力告竭了。尝试无果,辛尔发泄似的一拳重重打在封路的巨石上,但却只是能够擦伤他手上的皮肤而已,这些无比坚硬的巨石就连一丝裂痕都没有出现。 看见辛尔徒劳无功的试图清理出一条通道,女孩不由得叹息一声。她举起自己纤细的手腕,看着白皙皮肤之下淡青色的血管中那些如同泥浆一般流淌的黑色斑点,怒意与不甘也是在她的心头涌现出来。如果不是这封印的缘故,自己怎么会虚弱到这样程度,就连一些巨石都能够将自己困住?但是事实就是如此,本来这些东西她轻而易举就能击破,但现在却只能像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少女一样站在原地,看着辛尔一拳拳的击打在那些无比坚硬的岩石上,鲜血飞溅。 而拳头上的剧痛,也是让辛尔略微冷静了下来。这并不是他第一次面对死亡的危机,因此即便是这样九死一生的境地,辛尔也能保持思考。 已再不是犹豫的时候了。虽然辛尔不知道墨叔什么时候才会苏醒过来,而他更是只给自己留下了一次护体力量,如果就这么使用掉,那么日后再面对自己无法应对的危机时候就要束手无策了。但自己再踌躇不定,唯一的下场就是和她一起永远的被埋葬在这里。 立刻做出了决定,辛尔将灵魂力量注入了印章之中。但就在他即将唤醒印章中墨给他留下的力量之时,头顶上却有一块碎裂的巨石掉落,逼得他不得不就地一滚躲避开来,弄得满身脏兮兮的尘土。 而这也让辛尔错过了最后一次机会。就在他站定想再一次激发力量之时,两人脚下的整个地面突然崩碎。他们的实力还未有凌空境,怎可能脚不踏地的履空而行?此时已无落足之处,惊呼声中,他们坠入了塌陷的地面之中。无数碎石也纷纷而下,将这已有几千年历史的地下墓穴彻底的掩埋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死地(一) “咳…咳咳咳咳…” 强烈的咳嗽声音响起,与空旷的墙壁碰撞出回响,如同一群掠过黑夜的蝙蝠。而因为这几乎要将五脏六腑都颠倒的剧烈咳嗽,气流冲过沙哑的声带,一阵随之而来的铁锈味道涌了上来。感觉到舌尖上血液的腥甜滋味,味蕾被刺激的辛尔微微恢复了一点意识。 “我…我还活着吗…” 强撑着睁开仿佛涂了胶而黏在一起的眼皮,眼前传来的先是一阵模糊,头里更是一阵颠倒般的疼痛和眩晕感觉传来,让辛尔几乎呕吐出来。而这还仅仅是个开始而已,当他逐渐找回自己的身体感觉之时,剧烈的疼痛感觉也随之传来,简直如同坐在木桶里从瀑布上滚落下去过一样,这让他不禁发出如同垂死野兽一般的嘶吼声音。 像是拉风箱一般沙哑的喘息着,辛尔也是发现了这令人几乎要晕厥过去的疼痛源头。自己本来应该好端端的左臂,此时竟然扭曲成了一个诡异的角度,明显是已经折断了。而这还仅仅是他能看见的伤势,身体各处都在传来的疼痛分明是在告诉他,现在的自己已经受了极重的伤了,甚至有可能不下于自己之前受过的那两次最为严重,几乎危及生命的伤势。 “呼…呼…” 一阵又一阵如同烧红铁签刺穿脊椎一般的疼痛涌上来,这让辛尔的额头立刻滴落下来冷汗,不受控制的大喘气起来。如果是换作其他一个这样年纪的孩子,恐怕受到这样严重的伤势就直接死去了,也唯有辛尔这样的身体素质和坚韧心志,才能够让他即便这样情况还能勉强的思考。但即便如此,他的脸上五官也是因为疼痛的扭结在一起,让本来还算得上清秀的面孔搅成一团。 略微平息一下,辛尔强行让自己忽略身体各处传来的抗议,勉强转动着脑袋,打量着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 抬头看向天花板,辛尔才发现自己现在身处于什么地方。 这是一个并不算的上宽敞的房间,可能也就只有十丈见方,自己现在就躺在这里的地板上。在天花板的正中则是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显然是连着一条弯曲的隧道,而上面本来应该因为许久未见风而附着的一层薄尘也是被蹭花,留下了不少挣扎的痕迹。而在辛尔昏厥过去之前的最后记忆中,他依稀记得自己仿佛在什么阶梯和隧道中不断滚落向下,接连不断的冲击和颠簸让自己失去了记忆,这么说来显然自己就是从那个地方掉下来的。 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那墓穴应该已经完全坍塌了,当时的自己也是失去了立足之地而坠落。只是这墓穴建在地下极深处,下面应该是坚实的大地才对,怎么会地面塌陷呢?不过现在辛尔并没有太多余裕思考。 微微眯起眼睛看了看,辛尔根本看不清头上的隧道有多长多深,真没想到在那样的高度坠落下来,自己还能捡回一条小命,真是福大命大。 只不过虽然并未当场摔成肉泥,但辛尔却并未感觉到如何高兴。因为现在的他绝对算不上是脱离了危险,头顶唯一的出路不仅根本爬不上去,而且上面肯定也是被塌落的岩石牢牢堵死了。而自己不仅被困在了这极深的地下,更是满身是伤,能活得了多久?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没有当场摔死,就说不定有能活命的机会。辛尔绝不是会轻言放弃的人,更是有大仇未报,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接受自己就这么死去。正因如此,他才挣扎着身体,勉强爬了起来。 但就是这样稍微的动作,破裂骨骼摩擦的刺痛也是立刻让辛尔痛的低吼一声,额头之上豆大的汗珠滴落。虽然这疼痛令人无法忍受,但却让辛尔混混沌沌的头脑略微清醒了一些。 而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了一件事情。 “那女孩呢?她不是和我一起坠落下来的吗?” 转动酸痛的脖子,辛尔这时候才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压在自己身上,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一件黑袍,或者说是一个黑袍人。这里本就是几乎一片漆黑,而她身穿黑袍,再加上自己的身体一片麻木没有太多触觉,也难怪他才刚刚发现。 感觉到她的身体还压在自己的左肩上,隐隐牵动着断裂的伤处,辛尔不由得呻吟一声。 “不会是我掉下来的时候被垫在下面了吧…怪不得身上伤了这么多处。”他苦笑着想道。 但是想归想,那女孩相当于救了自己好几次,如果用一条手臂的伤就能报答她的话,那么多少也是偿还了她一些恩情。不过见她动也不动的趴在自己身上,辛尔也不禁担心起来:“不会死了吧?” 想到这里,他赶忙伸出自己还算完好的右手,去摸她脖子之上的颈动脉。感觉到虽然十分虚弱,但却还在缓缓的搏动着,辛尔这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自己身受重伤,但毕竟还有清醒意识,哪怕五脏六腑都受到了不轻的伤害,不过最重要大脑没有受伤已是万幸了。而看她身上并没有如同自己一样肢体都是扭结,伤势应该不会太重,但却依旧未醒,辛尔也是有些担心。如果说是外伤那还好治,自己跟随墨叔修炼的这段时间什么伤都受过,骨折也并非第一次,早就成了半个医生;但要是受了内伤,那可就没办法了,更别提神海受到的伤势了。虽然辛尔是个魔法师,但毕竟等阶只有一阶四级,勉强算是入门,而如果神海受到创伤,他是无论如何也是无法处理的。先不说会不会,要知道神海乃是一个人最复杂的地方,藏有一个人的灵魂与意识,哪里是敢随意医治的?只能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正因如此,辛尔也不敢用自己的灵魂力量刺激她强行将她唤醒。轻轻摇了摇她的肩膀,见她依旧是在昏迷之中,辛尔也只能没办法的叹息一声。 虽然没办法医治,但辛尔也不能放着她不管。将体内自行恢复的一丝魔力注入收纳戒指之中,辛尔将自己的被褥取出。而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清洁与否了,勉强铺在地上,将她比自己纤细瘦小许多的身体转移上去。 仅仅是这么简单,就连普通人都能做到的事情,但对辛尔这个浑身是伤的人来说却用尽了他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全部力气,更是因为断骨之处被引动而疼得满脸冷汗,瘫倒在地上喘息了好久,才略微恢复过来。 休息了片刻,感觉到这里太过黑暗,辛尔将那颗冰心珠取了出来。 此时的它已经再没有释放出刺目的强光和让人遍体生寒的白雾,取而代之的是柔和的淡蓝色光芒,虽然并不强烈,但却能够将这小小的房间照亮。感觉到视野终于明亮起来,虽然身体上的痛苦并未减弱分毫,但辛尔还是略微好受了一些。 看着这颗冰心珠,他也是轻叹一声。 真没想到,为了这颗东西,竟然会落到如此田地。如果说有什么做错了,那其实也是没有,自己如果不去引开那老者尸傀,那么谁都走不了。与其让舒尔特和科勒给自己陪葬,那么还不如让他们离开,辛尔并不觉得拖别人下水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转念想到血狼帮的人,怒意在辛尔心头涌现。如果不是那混蛋,自己也不会落到这般地步!一想到这,辛尔不由得把牙齿咬的咯吱作响。无论是血狼帮的人,还是那南里的狗伊西铎,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无非是一群男娼女盗,蛇鼠一窝的畜生罢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死地(二) 至于叶家的人,也更是让辛尔无比恼怒。 如果说最开始的那名叫叶念心的老者还能让辛尔为他的忠心而感到一些尊敬的话,对于差点将他们害死,还满口大义的叶臣,辛尔就只有愤恨了。不管他们所说的那东西究竟是个怎样珍贵的宝物,你要想据为己有就直接说好了,何必用“灵界之人应当团结”的大话来诳我,背地里却是监守自盗呢? “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辛尔愤愤的想道:“我之前还觉得那瀚海王虽然同样姓叶,但肯定不是这叶家之人的后裔,但看他们这样无耻行径,也真不一定就不是了。” 虽然满腔怒火,但此时被困在这里却是无处发泄,还是先将伤势稍微处理一下,再想办法离开为好。 现在自己受伤如此严重,虽然并没有什么割裂流血的开放性伤口,但是内伤更加难治。而现在这副样子,想要医治左手的骨折也是不可能的了,如果是平时受到了这种伤势,辛尔都会在墨的指导和帮助下通过药浴和调息治理,这这样能够最大程度的快速痊愈,并且能够保证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只不过现在不仅墨沉睡,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也是没那么多便利条件,因此辛尔也只能删繁就简。 颤颤巍巍的,辛尔在自己的收纳戒指中取出一瓶刚才在石室中搜出来的疗伤丹,抬起自己肌肉酸痛的右手,用牙齿勉强拔掉上面的玉塞,顿时便是一阵微微的药物苦涩香气传来。也顾不得检查数量了,辛尔一仰头,将玉瓶中的丹药倒进嘴里一大半,像是吃豆子一样的咀嚼起来。 不幸中的万幸,这来自于许多年月之前,由叶家炼金术士炼制的丹药依旧还保留着它的功效,并没有随着时间而流失了药力。药物化作一道浆液从喉咙里流下,没用多久,辛尔便已经感觉到了五脏六腑间有一些暖意传来。虽然这丹药不过是一阶高级,但却已经要远远超出普通人所用的没有魔力药材制造的药物了,即使它不能让辛尔立刻痊愈,但也是让他觉得舒服了不少。 再吃下几颗续骨的丹药,辛尔也感觉到自己骨折的左手疼痛感略微减轻了一些。据说那些高等阶的药物,或是三阶以上的魔法能够在一瞬间就将这样的伤势治好,只不过很可惜辛尔并没有那样的福气。仅仅是用这种等阶的续骨丹,并不能将断骨直接连上,还需要物理手段治疗,它不过是起了一个辅助作用而已。 “呼…”感受到令人难以忍受的疼痛被略微减缓,辛尔长出一口浊气:“这丹药的效果还算不错。”背靠着墙壁,辛尔缓慢的调息着。而随着丹药的药力在体内扩散,他也终于感觉到透支的体内恢复了一点力量。 自己的状态稍微好了一点,并且明白了这丹药并没有失去药效或者甚至有毒,辛尔也打算给还在昏迷着的女孩吃上两颗。虽然自己并不知道她究竟伤在了哪里,不敢胡乱医治,但既然这丹药对自己有效,那么对她多少也是会有一点用。 只是想到这里,辛尔却也尴尬的发现,她现在还是昏迷状态没法咀嚼,这足足有龙眼大小的丹药根本就没法吃。不过这也难不倒他,只要将丹药融化在水中,再给她喂下就可以了。而清水无论是用于清洁还是饮用,必要之时都是不能缺少的,即便是实力到达一定等阶可以吸纳天地魔力获取能量,不用进食饮水的修行者都会随身携带,更不用提辛尔了。从收纳戒指中取出一个装有清水的水囊,将几颗丹药融化进去,而做完这些,辛尔却发现自己恐怕不得不将她脸上的黑袍揭开。 虽然不经她的同意就这么做难免会惹她发怒,但是辛尔也不能放任着她这样昏迷。毕竟性命肯定还是最重要的,如果真的哪里有冒犯,也只能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再道歉了。这么想着,辛尔也是伸手想要去揭开她脸上的黑袍。 但就在辛尔想将她的黑袍帽子摘掉的时候,却终究还是犹豫了。之所以用黑袍遮面,不用真面目示人,除了极少数的可能是面上有过什么疾病,留下了丑恶疤痕,其余的可能性还是身份比较敏感,以免被别人认出,就像那伊西铎一样。他乃是南里的心腹,科尔思国的一个地方领主,在这一亩三分地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当然不能让人看见他竟然会与血狼帮这样的地下势力有所勾结。这女孩可能也有些这样原因,既然如此,自己还是不要看她的真面目为好,以免惹上什么麻烦。 想到这里,辛尔便没有将她的黑袍揭开,仅仅是略微拉起一点。 虽然并没有露出她的眼睛,但当辛尔看见她白嫩晶莹的下颔,还有粉润仿佛蔷薇花瓣一般的嘴唇,也是明白她肯定不会是因为羞于见人才遮住面貌的。而见到她的小半张脸,辛尔也不是情不自禁的想起了那足以称得上是完美无瑕的女孩,也是曾救自己于水火之中的青柠公主。不知道她的真实相貌如何,是不是能够与她平分秋色呢? 不过这些胡思乱想也仅仅是持续了一瞬间,辛尔便迅速的收回了这些想法。扶起女孩的上半身,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左手稍微用力将她的牙关捏开,将融化有药物的水小心翼翼的喂进她的嘴中。即使是这么轻微的动作,也是牵动到了辛尔已经折断了的左臂,让他不由得一阵呲牙咧嘴。 明明是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但是在这个时候,辛尔却突然鬼事神差的想道:“她的皮肤还真好,摸起来像是豆腐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脑内竟然出现了这样的想法。而察觉到自己在想什么,辛尔也是触电一般的收回手,有点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这其实并不是他第一次与女孩子接触。虽然他岁数不大,并且几乎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但是却有些莫名其妙的女人缘。但像是现在这样,即便二人已经落入死境之中,他却还是第一次的感到了略微的心跳加速。 甩了甩脑袋,将这些杂七杂八的想法甩开。慢慢的将水囊中的药液渡入她的红唇中,虽然不知道这东西对她的伤势是否有效,但也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刚才他已经检查过,她身上的黑袍还算干净,并没有哪里被血液沾湿,想来应该没有不得不紧急缝合的外伤,应该是不会因为失血过多而危及生命,既然如此那也就先让她休息吧。可能是因为坠落之时过于颠簸才昏迷的,自己皮糙肉厚的醒的早,但她毕竟是个女孩子,身体没有自己这么耐折腾。 将她娇小的身体放回被褥之中,给她盖好被子,用手指轻轻探了探她的鼻息发现还算稳定,辛尔也终于稍微放下心来,处理一下自己的伤势了。 用还能活动的右手将自己僵硬酸痛的双腿掰回来,勉强摆出了一个冥想的姿势,只是左手却因为骨头断裂而不太听话,只能软软的垂在一边。虽然这动作就连普通人都能轻易做到,但对现在已经浑身是伤的辛尔来说却绝不简单,不仅费了好大劲,更是痛到满头冷汗。 不过幸好,辛尔经过这几个月的历练,即便是身体之中还不断传来着疼痛,也能够进入冥想状态。但当他通过内视看见自己伤势究竟如何的时候,也是不由得苦笑出声。 第一百六十七章 死地(三) 最明显的手臂骨折了暂且不说,此时辛尔内视查看状况如何,才发现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已经是有些移位了。虽然对于修行者来说,这样能够将普通人致死的冲击可能并不致命,但五脏六腑移位所带来的后果就是经脉也会随之错乱,会让魔力的循环变得极难。更令辛尔难受的是,这伤势还不能急于求成,必须静养,让身体自身的恢复力慢慢自愈。这其实也是很好理解的,总不能把肚子剖开,手伸进去将肺腑正位吧?虽然说他平日里训练即便筋断骨折也能很快治好,但那时毕竟有对症的药物医治,更兼外伤相对好治疗,而他所受的这内伤却不行。 虽然说这伤势并不会将辛尔的生命夺走,只是消耗一些时间而已,但现在的辛尔最缺的就是时间。他并非是在安全,物资充足的地带修整,哪怕几个月才能好都没关系;现在的他可是在这暗无天日,更是不知道如何才能离开的地下密室中,虽然他随身会携带食物饮水,但却绝对不够他天长地久的在这里生活下去,更别说身边还有一个生死未卜的女孩了。他的实力还远远不够仅是吸收天地魔力就可以不用进食饮水的程度,所以在他将所有补给全部消耗之前,辛尔必须找到逃离这里的办法,不然就是注定死路一条。而想要做到这几乎不可能的事情,辛尔就必须确保自己能够有完全的状态,那么才可能死地求生,像是现在这样还拖着病体,就肯定一点机会都没有。如果说是死在复仇的路上,或是修炼之时走火入魔而死辛尔多少也能够接受,毕竟他的修炼乃是逆天而行,稍有差错就会灰飞烟灭;但辛尔却绝对无法接受耗尽了食物饮水之后饿死或是渴死这最窝囊的一种死法。 而当他用灵魂力量扫视过自己全身,也是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了。虽然说自己运气很好,真正断裂的地方也就只有左臂,看来是在落地之时折断的,但从四肢到脚趾的骨头,几乎全都有不同程度的开裂,显然是在坠落的途中与墙壁碰撞而造成的伤势。要知道辛尔等阶虽然不高,仅仅只有一阶四级,但是却已经要比普通人的身体强度高上很多,更别提本就是人全身最坚硬部位的骨骼了,再加上他还经受过墨的训练,着重训练过抗击打能力和韧性,但即便如此却也是差点全身所有骨头尽皆断折,可见他运气究竟是有多好,才能捡回这一条命了。如果那让他下坠的隧道再高一点,亦或是缓冲他下降力度的弯曲再少一些,恐怕辛尔在落地之时全身骨头就都会折断,到了那地步就真的无力回天了,除非是法术大师甚至圣域魔法师发动四阶以上的治疗魔法,不然就肯定会死于失血过多和多器官衰竭。 而想到这里,辛尔也不禁对墨的感激和敬意更深。墨曾经与他说过,在任何时候都要思考,思考停止的时候就是你死亡的时候,这句话被辛尔牢牢的记在心中,更是在他不断修炼和战斗中成为了一种与呼吸眨眼一般的本能。而思考就是人运转神海,推动灵魂力量的过程,推动灵魂力量,也是在无形之中的一种锻炼。对于辛尔来说,他体内的循环是两个互相平衡的,因此推动灵魂力量,对辛尔来说就是全部实力的共同增长。正因如此,即便辛尔被冲击撞到昏迷,他的身体却已经习惯了无时无刻不在推动灵魂力量与魔力的感觉,并且如同他平日战斗一般,用魔力强化他的骨骼。而这也是保住了辛尔,还有坠落之时被他保护着的那女孩性命,一旦有什么差错出现,无论是辛尔未曾遇到墨,还是他没有听墨的话而日夜踏实练功,没法再失去意识之时让魔力本能的保护身体,那么他必定会粉身碎骨,连带着怀里失去意识的女孩一起摔成肉泥。 “还好有刚才寻到的续骨丹…只是不知道它功效如何。”辛尔有些庆幸的想着。 只不过虽然他吃了续骨丹,但像是左臂那样骨头已经完全折断,没有正确接合的情况,即便是续骨丹也不能治愈,因此他必须自己给自己接骨才行。不然即便长好,那也是会像自己的右腿一样留下后遗症,甚至将他的这条手臂残废。只不过这并不是一件能够轻易为之的事情,先不说辛尔能够活动的只有他的右手,无论是做什么事情都非常不方便,更不用提接骨这样的技术活;其次就是在为自己接骨之时,难免会因为剧痛而导致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即便是身经百战的战士,敢说自己能够给自己接续骨骼的都无几人,更别提此时才不过九岁的辛尔了。 只是虽然如此,但辛尔却明白自己的伤势不能再拖下去了。墨叔沉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苏醒,如果自己放任着左手伤势不管,那么它肯定会恶化,将自己本可能的一丝逃脱机会都是抹去。既然已在这生死关头,那么就不能再有任何犹豫了。 虽然他自己的收纳戒指并没有多余空间存放夹板,但幸好他之前在菲克那里夺来的收纳戒指中却有着可以充当夹板功能的木板,还有一些用于包扎伤口的绷带。将这些东西都准备就绪,辛尔借着冰心珠散发的蓝光照亮,用右手握住自己已经使不上力气了的左手手腕。 将黑袍的袖子撸起,在他的左手小臂上也是已经能够很清楚的看见一个绝不应该正常存在的凸起,那是已经断裂了的骨头。虽然还未刺破他的皮肤破体而出,但也已经偏离了正确的位置,剧痛就是因此而来。 深吸了一口气,辛尔紧紧咬住牙关。在心里默数:“三,二,一!” 数到一之时,他的右手猛地发力,将已经断裂翘起的小臂骨骼按回了它正确的地方。而这样鲁莽的动作,所引发的当然是锥心刺骨一般的剧烈疼痛,即便是辛尔这样坚韧性子,都是因为这足以让任何人痛至昏厥的可怕感觉而在咬紧的牙关中发出濒死野兽一般的低吼。虽然说修行者可以用魔力来缓解伤势,对于那些等阶更高的人来说断骨更是小事,但此时的辛尔等阶不仅不够,就连魔力也是因为肺腑的伤势而极难恢复,也就是说此时的他除了身体本身的强度还在外,与普通人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强行忍着这种令他眼冒金星的痛苦,辛尔颤抖的右手迅速将刚被正位的左臂贴在夹板上,用绷带捆好。而当他做完这一切,瘫软在墙边的时候,也才发现冷汗已经将自己的黑袍浸湿了,整个后背都是湿漉漉黏糊糊的感觉,嘴里也有一些血腥滋味,自己竟然紧咬牙关到有些渗血了。 虽然左臂的疼痛并没有一下子消失,但是辛尔看着并没有再次奇怪扭曲,而是被正位后捆绑在夹板上的左手,也是露出了一个有些疲惫的欣慰笑容。这样的处理虽然十分简陋粗暴,可能会大大延缓痊愈的时间,但最起码自己的伤势不会再继续恶化了。而再加上续骨丹的作用,也许不用几天,自己就能做到正常行动。虽然五脏六腑还未完全归位,依旧在挤压着他的经脉而阻碍魔力与灵魂力量运转,但最起码外伤已经被基本处理好了。至于自己的内伤,也只能让它慢慢的由身体的自愈能力恢复,欲速则不达。虽然说这会让自己的魔力运转非常滞涩,但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死地(四) 既然最为危急的伤势已经处理了,辛尔也开始扫视着这将他困在这里的石室,寻找着可能对他有用的逃脱线索。虽然他还有一次墨留给他的护体力量,但是在这种地方,单单依靠力量是没有用的,这股力量哪怕再强,也不可能足够他在如此深的地下直接挖回地面之上。 “奇怪,这里明明是很深的地下,在地下墓穴的下面应该是无比坚实的大地才对,那这么说这地方是由人工开凿出来的了。”抚摸着地面,借助着冰心珠的光芒,他也发现了这石室虽然并不是用石砖搭建而成的,但却十分平滑,还有一些能隐约看见的打磨痕迹。 而发现了这些,辛尔不由得对自己的好运而有些感慨。如果说是倒霉,那肯定是倒霉,毕竟其他人都撤走了,只有自己被困;但恰好就能通过极窄的孔道落入这里,没被坍塌的墓穴直接碾压成为肉酱,这却又是好运了。这就和他过去的经历一样,虽然每次都是历经险境,但却总能险死还生,不知道究竟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还是也许老天就是这样一个混账的家伙。 右手扶着石壁,辛尔勉强站了起来。虽然他全身的骨头都有不同程度的开裂让即便是站着都十分痛苦,但他却必须仔细的搜寻这个房间,如果是趴在地上是做不到的。 而在他强忍疼痛,一寸一寸搜寻着房间的时候,辛尔也在思考着。 “这个房间之所以被开凿出来,它的意义何在呢?我不相信废如此多的力气将它建造出来没有任何用处。用于藏宝?不对,如果是用于藏宝根本没这个必要,这地下就已经非常隐蔽了,为何还要在加上这双重保险?更何况这里并非是一般的宗门势力,而是一个地下墓穴,将宝物藏在这里有什么意义?” “难道这里有什么机关,可以联通到更加隐匿的地方吗?”想到这里,辛尔也是几乎将脸都贴了上去,一点点的搜索着可能存在的机关。但是十分遗憾,这样的尝试便无异于大海捞针,想必即使这里真的有机关,它的设计者也绝不可能将这机关设计成为碰运气的人都能随意将其触发。在石壁上戳来戳去,把可能的凸起和凹陷都按了一遍,但却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并没有与他所想的一样哪里打开了暗门。 足足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但他越是仔细的搜寻,心却越是一点点冰冷下来。 这石室的占地面积算不上大,因为受伤辛尔能够触摸到的地方更是不多。可是当他将整个石室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检查了一遍,却除了满手的灰尘以外一无所获。哪怕辛尔再怎么有耐心,毫无任何收获和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也让他无法再支撑了,只能是失魂落魄的一屁股坐会墙边。 “没找到任何线索…难道这地方就是普通的一个石室吗?”辛尔的双手插入自己的头发之中。 没有任何线索,空空荡荡的四壁也代表着这里没有其他可以出去的路。虽然头顶上有那个他们掉下来的洞口,但那里却并不是辛尔能够离开的地方。先不说外面已经完全坍塌了,仅仅能够透一些空气进来不至于让辛尔被憋闷而死,绝对不足以支撑一个人穿过,更别说辛尔根本没法够到那个洞口了。这房间虽然地方不大,但是却非常高,就凭辛尔这一阶四级的实力,哪怕用尽了全力也不可能跳到天花板的高度。既然这样,那么辛尔所能想到的唯一一种可能让他离开这里的办法,就是发现这石室的秘密,说不定能寻找到古代的传送法阵或是传送卷轴。但现在的他如此仔细搜寻,都找不到一点能够说明这石室特殊的地方,这怎能不让他感到心灰意冷呢? 而当他坐回墙角的时候,也终于感觉到了一些自己从未感受过的感觉。 那是一种无力感。虽然辛尔曾经不知多少次险死还生,但是他却始终相信着自己能够做到,不会倒下。一方面是因为辛尔自己确实是一个心志坚韧,不会轻言放弃的人,而更重要的原因,也是因为在辛尔的身边一直有墨在为他出谋划策。即便是最危急的时候,辛尔也知道墨叔是一定有办法的,这也让他哪怕在推动从未有人成功过的双循环之时也是怡然不惧。可是在现在,自己不仅落入了这可谓是死境的地方,墨叔更是沉睡,不能再凭借他丰富的阅历和经验帮助自己…正是因为如此,辛尔才感觉到了一种他极其讨厌的感觉,那就是自己真的可能会死在这里。无法为惨死的父母亲人报仇,不能实现曾与墨许诺过的要重振夜族的荣光,自己将会没有任何人知晓的死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即便辛尔再如何坚毅也好,他还只不过是一个九岁的孩子。虽然在修炼一道上显现了极高的天赋,但却仅仅只修炼了几个月。而感觉到那种自己最恨的,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与未来的无力感觉传来,辛尔的表情也是因为痛苦和绝望而扭曲起来。 但就在辛尔有些绝望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细微的咳嗽声音,这让他不禁一愣,但转瞬便明白这咳嗽声音是那尚在昏迷的女孩发出来的,连忙有些踉跄的走过去。 但是十分遗憾,她并没有醒过来,而是依旧还在昏迷,看来仅仅是因为不舒服才会无意识的咳嗽,让辛尔也是轻叹一声。正所谓人多力量大,本以为她苏醒过来后能够和自己一起想想办法,出些主意,最起码与自己聊聊天,也能够让这里一片死寂的环境稍微好受一些。 摸了摸她脖颈上的大动脉,想要确认她的状态是否还好,但一触手传来的却是滚烫的温度,这让辛尔不禁皱眉,啧了一声:“这下糟了。” 如果说是在外面医药充足的地方,对于修行者来说这样的小毛病再好治不过,甚至普通的药物都会让他们快速痊愈,但现在却不行。虽然辛尔在石室中搜寻来了一些药物,但却并没有能够对症的,只有一些通用的疗伤丹药,而那些丹药都是用来治愈外伤的。随着修行者的等阶更高,修为更深,那些困扰普通人的疾病对他们来说不会再出现,可是以他们现在的等阶来说,这样的毛病依旧会让他们伤害甚至死亡。 辛尔并不清楚,她之所以会发烧是因为在她身上的封印或是诅咒使她身体无比虚弱,甚至还不如普通人的原因,他只当做是因为从高处坠落下来受伤才会发热,因此也是短暂的忘了自己的窘境,急得团团转:“怎么办?如果是在威姆斯山脉中的话,我去给她在森林中寻些药草并非难事,但是现在我身上却没有准备。如果放着她不管,情况只会变得越来越糟,这可如何是好?” 虽然说辛尔自己的状态也算不得多么好,但是放着一个正在高烧昏迷,随时都有可能因之死去的人,辛尔是无论如何都忍不下心的。哪怕自己和她如果寻找不到出去的路,那么肯定是迟早会死在这里的,但这却不是他见死不救的借口。他并未自诩过圣人,也不想做见人便要施救的滥好人,可他还是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就这么死去,更别提这女孩对自己还算有恩了。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地下墓穴中,但如果她不出手帮助自己扭头就走,那么现在早就跑出去了,也不会在这里痛苦的呻吟,于情于理辛尔都不能放任她不管。 第一百六十九章 死地(五) 虽然辛尔之前确实没有打算看一看她的庐山真面目,并且也对她长相究竟如何也不感兴趣,但现在的他不得不将女孩的黑袍帽子揭开了。现在身边没有药物,自己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因为受伤还是体内魔力紊乱导致的高烧,也不敢妄自将自己的魔力注入给她,更别提现在的辛尔肺腑伤势未愈,也输出不了多少魔力。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给她降温了,如果放任她这么高烧下去,那么脑子说不定都会烧坏。如果用湖泊来比喻人类大脑之中的神海,那么高烧就相当于把整个湖泊煮沸,这绝不可能是好事。虽然说随着实力的进步发烧这样的毛病便不再可能出现于修行者身上,但毕竟她岁数还小,身体虚弱,因此也是可能威胁到她的生命的。 还好辛尔虽然只有九岁,但却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无论是小时候还是后来跟墨学习的他对于处理各种病症伤势都是有些了解。想着自己小的时候因为伤寒发热,妈妈是如何给自己降温的,辛尔从收纳戒指中拿出了自己还未用完的绷带,用清水将它浸湿。只是这样还不够,不过看向一旁的冰心珠,辛尔也是灵机一动,将背水浸湿的布条贴在了它的上面。虽然现在的冰心珠不会再释放出刺眼的光芒和强烈的寒气,但它毕竟是由海棱晶雕琢而成的天材地宝,其中蕴含着极其浓厚的冰属性精华,因此只是放上去了数息时间,辛尔便已经感觉到了本来还只有室温的布条变得有些冻手。 “这样温度的话应该足够了吧。”做完这些,辛尔也是回过头来,看向依旧还是高烧昏迷着,身体在被子中蜷缩成一团的女孩。 捧着已经被冰心珠降温到几乎结冰的布条,辛尔在她的身侧坐下,轻叹一声:“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要用黑袍将脸遮蔽,但是希望你能够醒来的话不要因为这个责怪我,也不要做出什么非把我灭口不可的傻事来。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我自然是懂的,也绝不是我对你有非分之想,想要轻薄你…总之这是不得已而为之。” 自言自语的念了半天,虽然女孩还在昏迷之中当然是不可能听见的,但辛尔也感觉安心了不少。 一咬牙,辛尔揪住女孩面上仅是露出精致下颔和红唇的黑袍,将她的整张脸露了出来。 虽然辛尔之前看到了她的小半张脸,知道她肯定不可能是什么丑女,因为担心被人看见容貌才将面部遮住的,但他亦是没有想到这女孩竟然会如此绝美。 眉如春山,唇似点朱,白皙光洁的额头上因为高烧和昏迷而微带香汗,更是惹人怜惜。鼻梁高耸而不突兀,虽然此时她的双眼紧紧的闭着,看不见它的颜色和性状,但辛尔却能猜到它们一定会与她精巧的五官和谐。而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她那一头柔顺的灰色头发,仿佛一匹绸缎一般搭在她的香肩上,沿着玲珑的锁骨和雪白纤细如天鹅一般的脖颈披散着。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发色,在黑暗教廷人种繁多,无论什么颜色的头发都能够得见,但像是她这样并非染来而是天生的灰色,辛尔还是第一次见到。 被她的完美而惊慑,辛尔似乎觉得呼吸都要停滞了一般。虽然与她在这里相处了一段时间,自己更非第一次见到她,但当她这精巧绝伦的容貌暴露在他面前之时,辛尔却觉得似乎空气中都能隐约闻见一些香气。 “救人要紧。”还好,仅仅只是一刹那,辛尔就反应了过来现在可不是欣赏的时候。右手微微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那里果然如同火炭一般滚热,辛尔连忙将手中冰冷的布条小心的贴在了她的额头上。 不知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当他做完这些事情后,似乎看见女孩的表情略微放松了一些,紧皱在一起的眉头也是略微舒缓,这让他也不禁松了一口气。而这时候,他才察觉到自己竟然流汗了。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会让自己流汗呢?要知道现在以自己的体能,就算是与一阶中期的魔兽搏击整整一下午也不会疲惫,但现在的他确实是已经满头大汗。 感觉到自己竟然如此不堪,辛尔不由得啐了一口:“真没出息。” 在她身旁坐下,辛尔也终于能够略微放松下来了。有些出神的看着女孩虽然依旧还在昏迷,但却自有风韵流露的容貌,他也是在心里不由得将她与自己曾见过的另一个女孩相比。 像是她这样完美无瑕的女孩,辛尔其实并不是第一次得见。 几个月前,在自己出生那小城的教堂之中,辛尔曾见过一个同样是可以称之为如同人偶般精巧的女孩,而她就是辛尔的仇人,瀚海王的女儿青柠公主。只是虽然身为仇人的女儿,但她却没有放任家臣杀死辛尔,反而还是将他放走,不仅如此,她还将自己贴身的首饰赠送给他,并且真切的希望辛尔能够放弃仇恨,平稳的活下去。仇恨辛尔当然不会遗忘,但辛尔却也能明白,那个女孩确实是一个真正善良的人,并没有因她高人一等的天赋和地位就鄙夷当时还是废人,犹如乞儿的自己。 只不过虽然她也同样十分美丽,但当时的自己却没有任何心思欣赏她那份即便不说话也能够轻易让人迷醉的容颜。而今天,辛尔却又是见到了一个同样美丽的少女。 “与公主相比,她要更加灵动一些,但却少了她那份大气;同样的,虽然那公主比她要更有身为高位者的从容,却也没有她的活泼。”辛尔默默想着:“而且更加让我感到奇怪的是,我竟然对她有一种莫名其妙,不知从何而来的熟悉感和亲近感,就好像很久之前我就曾经见过她一般…该死,这不好像是我在不要脸的攀关系搭讪一般吗?” 想到这里,辛尔也是给自己脸上来了一巴掌。他曾经在父母的枯坟前发誓,绝不会因为这些无谓的东西拖累自己复仇的脚步,但今天他竟然会对这女孩有一些超出朋友和合作伙伴之外的感觉,这让辛尔不由得感觉到羞惭和气恼。他曾经听酒馆的人说过,男人都是这样,只要见到美丽的女人就会觉得自己和她有些缘分,但没想到还有重任在身的自己竟然同为也是如此。 “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她救过我,她给我的那颗金甲地龙魔核救了我一命,我欠她的。而无论是什么原因,她出现在这里并且没有选择直接逃跑而是留下来帮助我,那么就又是我欠她一条命了。既然如此,我就必须要报答她的恩情,仅此而已。”深吸了一口气,辛尔想道。 在这样暗无天日的地下,失去了日月的指明,辛尔已经难以分辨时间。而女孩的情况也并没有那么简单就稳定下来,她的体温高的吓人,仅仅是很短的时间,就能够将她额头上被冰镇过的布条变得温热,因此辛尔也是不得不一直守在她身边。一旦察觉到她额头上的布不够冰冷了,就要立刻为她更换,这也还好是辛尔身边有这颗能够不断散发出冰冷温度的冰心珠,不然恐怕他真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这样一直高烧下去了。 第一百七十章 死地(六) 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为她更换布条了,就在辛尔都已经感觉到倦意的时候,女孩的高烧也终于略微消退了下去。虽然还是要高于正常的体温,但却并不会如同火炭一般烫手了,而她的表情也是从痛苦的纠结中略微舒缓,呼吸同样也是变得平稳下来。 见到她的病情稍好了一些,而没有因为缺乏药物而加重,辛尔不由得舒了一口气。虽然人体有自愈功能,修行者的身体这种自我恢复能力更是强大,但如果是体内的魔力或是灵魂力量出现问题,那么就只会死的比普通人更惨许多。魔力在带给各个种族翻天覆地的力量同时,也注定了它必是一个如同炸弹一般的因素,控制得当可以爆发无上威能,但如果失控,那便注定是万劫不复。辛尔之前构建双循环还有出问题的时候,都是无数次险死还生,凭借大毅力,大智慧还有大运气才能活到今天,虽然其他人并不会像他这般危险,但也绝对要比一个普通人一辈子可能遇到的最危险的事情还要更可怕的多了。 虽然如此,但见到这女孩的发烧已经在逐渐减轻了,这也能说明最起码她不会因为无法挽回的疾病而死亡,这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既然两人能够威胁到生死,最重要的伤势已经暂时稳定了,辛尔也开始检查起自己的物资储备来。毕竟虽然他现在还没有在这石室中发现什么能够让他们逃出去的秘密,但也很可能是他机缘还不够巧合,时候到了说不定就发现了。既然如此,物资就很重要了,只有食物饮水之类的充足,才能够保证他们能够存活到发现石室和这地下墓穴真正秘密的一天。 而不看不知道,当辛尔把自己和从菲克那里缴获来的收纳戒指清空,清点出所有的物资时,他的面色也是不由得的难看起来。 虽然说清水的数量不少,足够使用几个月,但是食物却绝对算不上多了。最开始储存的那些干粮早就吃完了,而在自己实力变强之后可以打猎之后,仗着在威姆斯山脉中野兽魔兽无数,并不愁食物,因此也是许久未曾回到约迈镇补充可以长时间存放的干粮。而那些烤肉一类的东西不能保存,自己也是随吃随做,所以自己的收纳戒指中竟然是一点食物也没有。至于菲克的那枚收纳戒指,里面虽然有一些干粮饮水,但可能也是他们小队离开了约迈镇许久,消耗了不少的原因而并不算多,仅够自己支撑一周,更别提身边还有她了。唯一能让辛尔心安的,就是还好自己刚才在地下墓穴的储存室中并没有和舒尔特客气,将那些丹药全部收走了,而其中也有一些辟谷丹,不然两人恐怕不出几天就要饿死了。 “这辟谷丹不过是一阶中级,一颗仅够不吃饭支持三天,而且数量也不多。”辛尔紧皱着眉头检查着这小小玉瓶中丹药的数量,这是他们最后的保障了,如果在这些丹药吃完之前,他们还找不到出去的路,那就… 想到自己曾经听姑姑讲过的那些,被困在山洞之中没吃没喝,最后不得不杀死同行的人生啖其肉的可怕故事,辛尔不禁浑身一颤。人之所以是人而非野兽,就是因为他们有人性,如果就连为了生存就连同类的肉都要吃掉,那么还不如活活饿死为好。 甩了甩头,将这些可怕的想法甩开,辛尔看着堆在一旁几乎成为小山的魔兽皮革和一大袋魔核,不由得苦笑了一声。这些东西虽然都仅仅只是出自于一阶的魔兽,算不得太珍贵,但是毕竟数量庞大,其中也有不少产于一些稀有的魔兽,因此还是相当值钱。但是十分可惜,这些东西不能吃也不能用,它们的皮不仅无比坚韧,更是没法吸收,在这里生不了火的情况下,哪怕想用它们的皮来充饥也是不可能的。而看着这些东西,哪怕辛尔还只有九岁,他却也已经明白了钱财乃是身外之物的道理。 长叹了一声,他把整理好的物资全部收回了收纳戒指中,不由得右手扶额,眉头紧皱的在墙边坐了下来,而在这时,强烈的疲惫感觉才涌了上来。 他太累了。 无论是复仇,还是墨叔所给予他的希望他能够光复夜族荣光的重任,都如同山峰一样重重的压在辛尔的肩膀上,让他夜不能寐。即便是在睡眠最深刻的时候,只要想到自己的重任,辛尔就会再无睡意,立刻爬起来继续修炼冥想。这本不应该是一个九岁的孩子所承受的东西,对于其他同样有修炼天赋的孩子来说,他们也许家庭美满,也许并无目的,仅仅是希望通过修炼能让自己有自保和立足之力;但辛尔不行,他要复仇,要将那高高在上的五阶强者瀚海王击败轰下,他便必须昼夜不停的修炼,而想要完成墨的心愿更是他可能穷尽一生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而现在,在辛尔的肩上又多了来自于死亡的压力。自己的物资有限,每一次进食,每一次饮水都是在缩短寥寥无几的库存,仅仅凭借着自己这不过一阶四级的实力,辛尔完全无法像是那名叫叶念心的老者一样通过吸收冰心珠中的精华和服食一些药物就足够在这里存活许久,一旦食物耗尽,那么就意味着死亡。不仅如此,他还必须照顾一个依旧在昏迷之中的女孩,这样多和沉重的责任,让辛尔觉得从未感觉过的累,让他的眼皮像是涂了胶一样的沉重。 而就在他昏昏沉沉,想要先休息一下的时候,辛尔却听见了女孩的呻吟,让他不得不强打精神,挪动着伤痛的身体走过去。 当他坐在女孩身边的时候,才发现她本来已经稍微放松了的脸,此时又是因为不知道什么而扭结起来,更是在浑浑噩噩的呻吟着和说着胡话。 “不…不要…” “我没做错…这…不是…” “不对…不怪我…” 女孩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和炽烈,娇小的身体因为可能的噩梦而在被子中扭曲着。辛尔有些担忧的看着她痛苦不堪的脸,还有她眼角正在缓缓滑落的晶莹泪珠,虽然他不知道在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却也明白那恐怕是不下于自己过去经历的悲痛。因为同样的噩梦自己也并非不是没有做过,即便自己已经下定了决心,但却总会在无意识之中梦到父母姑姑惨死的那一天,而在自己醒来的时候,也是和她一样的浑身冷汗,当做枕头的手臂也已经被泪水沾湿。 只是自己与她不同。无论发生了什么,在辛尔身边都有墨叔在陪伴自己,他更是让辛尔能够一点点获得足以自保,甚至足以复仇的力量;而此刻她的身边却没有任何人。痛苦对于一个人来说并不足以致命,能够真正将人打倒的是孤独。 而就在辛尔有着怜惜的看着她痛苦的脸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到了她因为噩梦而伸出的手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衣襟。不知道是同病相怜,还是他内心对她的熟悉感在作祟,虽然她的手牢牢的不放松,已经牵动自己的伤势,让辛尔感觉到了有些疼痛,但他却并没有将女孩推开,而是反手握住了她虽然如同玉脂一般光滑盈润,但此时却满是汗水而冰冷的小手。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虽然女孩的手紧紧的抓着他,甚至指甲都有些陷入辛尔肉中,但她脸上那些惊恐和悲伤的表情却略微缓解了。而在辛尔也随之沉沉睡去之前,在他记忆中最后的画面就只有女孩在白皙脸颊上滑落在地破碎的泪珠,还有她几乎微不可闻的呢喃: “我不是…罪人…” 第一百七十一章 苏醒(上) 她做了一个梦。 和往常一样,每一次当她陷入深度睡眠之中的时候,沉浸在回忆最深处的记忆便会翻涌上来,化为始终缠绕着,拉拽着她,不让她逃离的梦魇。就仿佛一群食腐的蝇虫,当阳光照射之下便看不见它们的踪迹,但一但稍微显露出疲惫与妥协,它们就会再次从阴暗的角落和缝隙中嗡嗡着飞舞出来,趴在自己不愿展露在别人面前的伤口上大快朵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鲜血和伤痛的记忆滋养了它们,这群令人作呕的东西挥之不去,哪怕自己已经远远的离开了他们,也依旧在梦境中令自己难以呼吸。 而今天也与往常一样。在昏昏沉沉的梦境中,自己再一次看见了那些模糊的脸。他们身穿着灿烂的衣袍和盔甲,犹如颜色不同绚烂的星辰,但无论是他们中的哪一个,无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在他们的脸上自己看不见任何怜悯与关怀,所剩余的仅仅是不知为何的暴怒与仇恨。 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她并不清楚,因为在自己的记忆中并没有与其相关的记忆。而即便如此,这些愤怒的面孔却不吝用最污秽的词汇和最高涨的怒意施加自己。 “罪人!” “罪人!” “罪人!” 她听不清那些模糊的怒骂,但在最后,从他们面色涨红的脸,还有口沫飞溅的嘴中汇聚的只有这一句话。无数双眼睛,无数根手指面向着自己,让当时还不懂事的自己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没法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所以她只能跑。忘了自己是怎么逃出来的了,但为了躲避戍卫的追捕,她不得不从富饶美丽的龙巢,跑到万兽大陆的西海岸,那片满是硫磺的水域,任何魔兽都难以生存的地方。在那里没有任何食物,即便是最顽强的魔兽也难以忍受会让皮肤坏死的硫磺蒸汽,仅仅只有藤壶能够生存,而自己也只能以它们为食。藤壶绝不美味,哪怕是灵智未开的魔兽也不愿意以它们为食,更不用提浸透了硫磺让它们在食道中犹如流动的火焰一般,勉强吞下肚子,会感受到整个胃部和肚腹仿佛在地狱的业火之中燃烧。但她必须要吃,因为她不想死,那么这些令人作呕的藤壶就是她唯一能够果腹的东西。而在那里的五年,硫磺让她娇嫩白皙的肌肤被灼伤的粗糙,锋利的藤壶边缘一次又一次割伤她的手指…但她却活了下来。 即便已经在这地狱中挣扎,但当戍卫们终于寻找到她的踪迹时,她也不得不离开万兽大陆,这片生她养她的土地。 她曾经听族中的奶奶们说过,在万兽大陆的西方,有着一片不属于龙族统治管辖的土地,那里是人类的乐园。在那里,魔兽们无法像在万兽大陆上一样自由,甚至能够聚集成为一个个族群,由诞生了灵智的强者们统治。而人类贪婪且残暴,他们羡慕龙族的美丽,畏惧龙族的强大,更是觊觎龙族的宝藏,甚至于龙族无比珍贵的身体。任何敢于踏上那片大陆的龙族,都将会面对来自人类的恶意。 向西走,穿过无穷无尽,漫无边垠的蓝海,那将是一次极其漫长的路程,更是足以让这还不明白这世界究竟有多大的女孩轻易身死的旅途。她畏惧这一切,她想和自己的族人在一起,但她已经无处可去。 虽然她知道自己可能曾经很强,但是在她的身上却有些一个封印,一个来自于现任龙皇,钻石龙之王的封印。它不仅束缚了她的翅膀,也束缚了她的力量,让她不能展翅翱翔过这片海洋,能够依靠的就只有自己的手臂。所以她要游,为了不被巨浪吞噬,她拼命的游。累了便飘浮在海面上休息,渴了饿了便寻找一些勉强可以果腹的海鱼。海鱼并不好吃,而她更是只能连带着鱼鳞内脏,如同野兽一般将它吞食,更是要用血腥的鱼血湿润自己干枯的嘴唇。 八万里的蓝海,对于修行者也许可以一蹴而就,利用传送法阵更是可以一瞬之间横跨两界,但对于一个迷失了方向的女孩却绝不容易。每向前游出一步,飘忽不定的浪潮就可能将她送回远处。不知过去了多久,她只知道自己已经遗忘了时间的概念,手与脚也只会机械的摆动,她终于看见了远方的海岸。 终于爬上了另一片土地,但这却并非她想象的天堂。她太虚弱了,而在这里她只要被任何人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那就一定会被剥皮拆骨,亦或是被永远的囚禁起来。就算没被发现,她已经恢复了白皙美丽的容貌也给她带来了无数的麻烦,逼迫她只能隐匿身形。虽然光暗大陆被黑暗教廷和光明教廷的分别统治着一半,并不像是混乱大陆长年处于战乱之中,但无论在哪一方的领土之上,都绝对没有能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乐土。神圣皇帝莫瑞森确实强大,但他却不能事无巨细的将自己的神威笼罩在无比辽阔国土的每一个角落,或者说他虽然能够做到,但他却并不能将这千百年延续下来的黑暗扭转。既然如此,一个美丽又缺少自保之力,背后也没有家族势力的女孩独自行走在世间,她会面对多少令人作呕的事情呢?如果不是她处处小心,恐怕根本活不到今天。 她不想变成什么人的宠物玩物,更不想被杀死成为炼金术士的原料,所以她依旧还要逃跑。而在一次为了果腹猎杀野兽的过程中,她也被一些什么所谓教派的人发现了自己的生死之力,而从那天起自己更是要躲避他们的追捕… 直到今天。 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上天,如果说你将我带来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让我偿还什么罪孽的话…那我又为什么要存在呢? 她不明白,但她却又不想死。 这就是她每一晚,每一次合上眼都会梦到的东西,随着她的生命继续,她的记忆就会变得更加冗长而痛苦,也会让她更加在夜晚落泪。但不知道为什么,在今天她却觉得自己很轻松,很舒适,像是终于达到了梦中的天堂,再也没有人会责怪自己,追杀自己,她能轻松快乐的生活在阳光下。正是这样的感觉让她终于能够平稳的呼吸和睡眠,即使仅仅是这样,已算是她许久许久未曾感觉到的幸福了。再也不会被那些愤怒的脸指责,不用去顾虑那些如同附骨之疽的追杀,如同婴儿一样不做噩梦的沉睡… “嗯…” 她慢慢从睡眠中醒来,奇异的舒适感觉在她的四肢百骸传来。虽然并不是在什么价值千金的床上休息,但她却从未感觉过睡觉是这样令人放松的事情。缓缓伸了一个懒腰,她渐渐睁开眼睛。 但当她睁开眼睛,看见的却不是天空,而是被淡淡蓝光映照着的石室屋顶,这不禁让她一愣。 “嗯?这是…这是哪里?” 下一刻,她也立刻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因为遮挡着自己面部的黑袍竟然摘下去了。这是绝不应该发生的事情,她虽然对美貌没有概念,但也明白一旦有人看到自己的相貌,那就肯定会引开数不胜数的麻烦。而更加令她惊讶万分的,还是她听见了另一个轻微的呼吸,近在咫尺,或者说就在耳边!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已经有不知多少时间,她都是自己一个人度过的,她更是知道睡眠的时候就是一个人最虚弱的时候。而现在她已经因为许久的昏迷,高烧和沉睡已经短暂的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尤其是当她渐渐恢复身体的知觉,感受到身边这个家伙竟然还在抓着自己的手的时候,更是羞愤异常。出于本能,她纤细的左手五指张开,竟是对着还在沉睡的辛尔就是一掌扇了过去。 一声清脆的响声在这石室中回荡,犹如折断一根甘蔗一般。而辛尔因为疲惫与劳累还在沉沉的睡着,突然脸上挨了这一下,让他骤然在睡梦中惊醒,还以为是突然遭遇了什么袭击,差点直接在地上蹦起来。 第一百七十二章 苏醒(下) 而当他惊醒过来,看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来,此时警惕的看着自己,还将小小的身子在墙边蜷缩成一团女孩的澄澈灰色瞳孔,辛尔脑子还是十分糊涂。而摸了摸自己此时火辣辣刺痛,像是被毛虫蛰了一样的右颊,就算不知道因为什么,但他肯定也明白是自己挨了她一掌,气的好悬背过气去:“你打我干什么?” “你…你这登徒子!”见辛尔竟然还不认罪,她也是将还在传来温暖感觉的右手抱在自己胸口,柳眉倒竖的看着他:“不仅摘了我的帽子,还趁我睡着对我动手动脚!” 听到她振振有词,辛尔更是觉得好人难做,不禁气急败坏的说道:“那是为了救你,我要是不管你,现在你都烧成烤肉了!” 听见辛尔的话,女孩也是略微迟疑了一下。虽然现在在她眼里面前的人是个不怀好意的家伙,但是仔细回想,在自己睡梦中好像确实感到过冰凉的感觉,也确实是让自己舒服了不少。而想到这里,她也是有些心虚,难道自己确实错怪他了?但无论如何,醒来的时候他还紧紧握着自己的手这是无可否认的,万一他在自己睡着无意识的时候对自己…一想到这,她也是打了个冷颤,眼神更加不善了起来:“那你有必要抓着我的手,几乎搂着我睡觉吗?” 见她竟然倒打一耙,辛尔长叹一声,右手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明明是你来牵的我好不好?”但是话刚说出口,辛尔却想起来她好像只是抓住了自己的衣角,牵手这确实是自己主动的,因此面上也是略微露出一点尴尬之色。而看到他脸上表情并未坦然,女孩更是气恼:“我…我怎么可能去牵你!” 话音未落,一个枕头就飞了过来,正中辛尔的胸腹中间。 如果是平时,这打闹一样的行为当然不可能伤到辛尔,笑一笑也就罢了;但现在却不行。先不说辛尔五脏六腑有些移位,还未伤愈,他胸前的肋骨更是不知多少裂痕,光是静养尚且不够,哪里能承受的了冲击呢?而且辛尔这枕头也并不是普通人的一样用些麦皮谷壳,而是随地取材用的坚硬坚果壳填充,以便他平日能减少偷懒,多加训练;正因如此,这枕头扔过来就跟被人重重一拳打在胸口一般,撞的他本就未愈的肋骨一阵剧痛。 本就有伤在身,又是被人冤枉而有些气血不顺,此时再受到这样冲击,喉头一甜,竟是直接吐出一小口鲜血,而他的身子也是随着这一口血喷出而萎靡在地。 见到辛尔骤然吐血到底,女孩也是一愣。自己并未出什么重手,他怎么?但她并不是什么驽钝之人,很快就想明白了自己受了伤不假,他身上肯定也是带伤。虽说她确实是真的有些生气,但随着她醒来之后,脑子渐渐清醒,也是明白了自己可能误会他了。再加上两人毕竟不是初见,而是已经见过三次,更是并肩作战,同生共死过,因此也是惊叫一声:“我没想…你没事吧?” 见他脸色灰败,又已经吐了一口血,明显不是为了诓骗自己强装出来的,女孩也是一急之下在被子中站起身来。而这时候她才发现,她盖着的这被子明显不是自己的,不由得对辛尔更是感到愧疚了一分,连忙小跑过去,有些焦急的蹲在仰躺在地的辛尔身边。 而此时的辛尔虽然并未被这一击如何重创,但是对他来讲在心理上的伤害要比在身体上的大的多得多。为了她连觉都没睡好,不仅坠落的时候将她保护着,宁可自己骨折也没让她受太重的伤,更是即便自己浑身疼痛也要照顾她。她发烧的那段时间,辛尔已经疲惫到了极点,但却还是未合眼的守在她身边,给她擦汗,更换着额头上的湿布,可以说绝对算是对得起她了。就算是握她的手,那也是因为辛尔与她同病相怜的原因,当时心里并无任何非分之想,仅仅是希望自己的陪伴能够让她多少好受一些。 而自己为她的这些付出,不仅没有得到她的回报,反而是被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轻薄了她,甚至还用自己给她的枕头来扔自己。辛尔因为他过去的经历,除非是他真正熟悉的人,亦或是场面完全在他掌控之中,否则他极难信任别人,而这女孩如此做,无疑是辜负了辛尔对她的付出。一时之间,辛尔也再不觉得她是个如何美丽的女孩,躺在地上紧紧闭着眼睛,不愿去看她。 虽然辛尔其实并未受太重的伤,但她并不知道,见辛尔此时脸色灰败,又是紧紧闭着眼睛,她内心焦急更甚,尤其是当她看见辛尔的左臂还打着夹板之时更是如此。他都受了这么重的伤了,还把能够休息的被褥让给自己,而自己未道谢不说,竟然还…一时间,她不由得对自己的莽撞而万分愧疚。也顾不得许多了,拽起自己的袖子给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渍,焦急的问道:“你怎么样?” 虽然与辛尔过去的经历并不相同,但两人却有同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已经很难相信别人了。因为自己的相貌与身份,她遇见了无数对自己心怀不轨的人,虽然最开始看起来十分热情,但很快阴谋就随之暴露,如果不是自己万分小心,恐怕现在已经不知道是否还有命了。虽然人性的丑恶让她已经无法轻信,但在她乔装乞丐而躲避追她的人,偷偷搭车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已经与辛尔相遇了,而那时他也是不顾她乞丐的身份,更是给了饥肠辘辘的她一条面包。当日在威姆斯山脉的核心圈中两人并肩作战,联手击退了科林斯,自己给了他那颗金甲地龙的魔核不假,但他同时也给了自己一颗地灵参,正是因为有了这颗地灵参,自己才能略微缓解一些封印的痛苦。在今天,他看到自己相貌如何,更是即便自己昏迷毫无自保之力也未起异心,而是细致入微的照顾自己,这让她终于放下了对辛尔的防备和警戒,对自己的以怨报德行为更是羞愧,更不用说她更是自始至终都能在辛尔身上感觉到一种奇异的熟悉感觉。此时看着辛尔依旧紧紧闭着眼睛,好像呼吸都微弱了一些,她急得都快哭出来了:“你…你不能有事…如果你真因为我的莽撞死了,那我就给你偿命。” 本来两人的这小小冲突就只是误会,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而辛尔此时也已经明白,她只是因为发烧和昏迷而有些混乱罢了。正因如此,他也并未对她如何心灰意冷,毕竟她对自己有两次救命之恩,自己只不过算是报答了一次而已,也仅仅是心里气不过,想装重伤吓吓她罢了。可现在见她竟然如此激动,声泪俱下的样子,辛尔也是吓了一跳,装不下去了的睁开眼睛:“别,我还不至于那样。” 而见到辛尔并未断气,虽然十分疲惫虚弱但最起码还活着,她才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满面愧色的看着辛尔。她本就绝美,此时梨花带雨更是令人心神摇曳,虽然辛尔已见了她这张脸许久时间,但是现在她美眸含泪,灰色的瞳孔闪动,比她昏迷之时更多了一份灵动之美,让辛尔只觉得躺不住了,不由得坐起身来。 说起来有些好笑,见到她的脸,此时的辛尔竟然内心出现了一丝情绪,那就是无论这个女孩做错了什么,自己都会原谅她,但转念他又为自己这种想法不禁暗骂一声。真是太没出息了,自己竟然是这样以貌取人的肤浅家伙吗? 第一百七十三章 她的名字(上) “明明是你救了我,我却还未清楚状况的情况下就责怪你,并且还让你的伤势加重了…”说到这里,她更是泫然欲泣,娇艳的红唇紧紧的抿着,低垂着小脑袋,显然是羞愧难当。而辛尔见到她认错,心里本来的别扭感觉也是消退了许多,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没事…你没必要这样,就算在这里的不是我,任何一个人也不可能放你不管的。” 但听到她的话,女孩却是摇了摇头,神色有些凄然:“你不知道的。如果他们真的会那么好心,那我也没必要遮遮掩掩,东躲西藏了。” 听到她的话,辛尔亦是默然。确实,自己因为年纪还小,并且心无杂念,虽然会因为她的美丽而有些心神摇曳,但却只是出于爱美之心,并不会产生邪念,其他人可就不好说了,怪不得她会用黑袍遮住容颜。不过既然她已经道歉,见到女孩表情有些悲伤,辛尔也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了。 “算了,不说这个了。”辛尔轻叹一声:“你也看见了,我们现在的形势算得上是拴在一根线上的蚂蚱。既然如此,那便认识一下吧。” 清了清嗓子,辛尔也将嘴角还未干涸的血迹抹去,转过头来看向她那双与头发同色的灰色瞳孔:“我叫…嗯,辛尔。” 不知道为什么,辛尔并没有选择使用他那个名叫德恩的化名。要知道虽然辛尔在南里派出来的杀手手下逃了出来,但却并不代表他百分之百就安全了,如果他们察觉到了辛尔未死,那么很有可能他的名字此时已经被南里的所有手下得知,一旦在任何城市发现了他,那么可能下一刻想要斩草除根的人便会到来。正因如此,辛尔才一直使用化名,就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但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辛尔并不想欺骗面前的这个女孩,并没有用自己的化名去瞒她。 “辛尔,我还以为你的名字是德恩。”果然,听见辛尔的话,她有些惊讶。 “你知道我的名字?”辛尔同样是没有想到,他本以为自己和她仅仅是有过一面之缘。 她点了点头,只是并没有回答自己是从哪里知道的:“如果这么说,德恩是你的化名喽?” 辛尔苦笑着说道:“小心总是没错的。” 她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不过却还是有些促狭的看着他:“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呢?如果你不说,我也不会知道的。” “我已经说过了,现在我们已经到了这般地步,甚至有可能双双死在这里,那么隐藏就没有意义了。”辛尔并不惊讶于她的疑问:“与其和你勾心斗角,让你白白对我产生排斥,不如将这些精力用在研究如何逃出去上。” 而听到他的话,女孩也是露出一个让人有些眼花缭乱的笑容,向他伸出自己娇嫩如春柳一般的手:“我叫茜蒂丝。” “茜蒂丝…”听见她的名字,辛尔不禁一愣。 “怎么,你觉得我在骗你吗?”茜蒂丝有些不高兴的嘟起嘴。 “没有。”不知道为什么,辛尔明明知道自己应该从未见过她,并且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是却还是隐隐给了他一种熟悉的感觉。甩了甩头,他将这种感觉抛在脑后,轻轻的握了握她的玉手。虽然这并不是他第一次与茜蒂丝握手,但此时摸起来已经没有之前那在冰冷和满是汗水了,显然她已经恢复了一些体力,状态也没有那么虚弱。 一触即放,茜蒂丝看着依旧用黑袍遮住容貌的辛尔,嗔道:“你都已经看过我什么样子了,还要戴着袍子,不是很不公平吗?” 听见她的话,辛尔也是点了点头。既然自己已经表示要开诚布公,那么再藏着掖着反而不好,更不用说自己确实已经将她的袍子揭开了。既然如此,他也是反手将自己已经破破烂烂了的黑袍帽子掀开,露出已经许久未曾露在别人面前的容貌。 如果说在几个月前,辛尔看起来还完全像是一个孩子般稚嫩,那么现在的他就已经脱去了稚气,更像是一个少年。这不仅是身体上的成长,因为成为了修行者和锻炼变得更加成熟,更是一种心智上的变化。如果他不与别人说,那么任何人看到他眼睛中的睿智与镇定,恐怕都猜不到他的年龄才只有不到十岁。 而看到辛尔的真实相貌时,茜蒂丝不禁愣了一下,眨了眨她那双水润的大眼睛。 “怎么了?肯定没有你那么好看就是了。”辛尔笑了笑。虽然自己的母亲曾经说过自己算是好看,但是在母亲眼里哪会有丑儿?因此辛尔对自己的相貌如何其实并未有太多认知。不过客观来讲,辛尔虽然算不上什么倾倒众生,如同古代传说中那些可以让女子故意弹错琴曲仅仅是为了他回首的美男子一般,但肯定也算得上是清秀了。 “…还算能看,最起码不会让我觉得恶心。”她噗嗤一笑。虽然茜蒂丝因为过去的原因并不算得上如何性格近人,但是她与辛尔已经算得上是朋友了,因此也是稍微活泼了一些。 “我就当这是在夸我了。”辛尔笑了一下:“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她似乎迟疑了一下:“我在这附近修炼。” “修炼?”听到她的话,辛尔立刻便感觉到她可能并没有说实话。要知道这里可是在极深的地下,周围更是有迷场和无数危险的噬灵蛛保护,一般人躲避还来不及,哪里是一个可以安心的修炼之所?先不说别的,正常人看见这地下墓穴极深的入口,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除非脑子坏掉了才会一头钻进去,这也就是说明她是恰好来到这下面的可能性极低。那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来的呢?是因为这下面有什么她需要的东西…还是因为我?但想道这里,辛尔不禁为自己的自作多情感觉有些恶心,不由得甩了甩头,将这种令人尴尬的感觉甩开。 虽然如此,哪怕自己和她现在已经是同舟共济了,但也不是什么话都能说,有些秘密还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为好。更何况辛尔十分清楚,君子论迹不论心,只要她确确实实出现在这里帮助了自己,那么自己就一定要报答她的恩情,背后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其实并不重要。 “那你呢,你又是因为什么?”茜蒂丝反问道。 问到这个,辛尔也没必要说假话,因为他有光明正大的理由:“我是一名佣兵,来到这里是因为我接了一个探索任务。” “佣兵…”而听见辛尔的话,不知道为什么茜蒂丝的情绪有些低落:“你也会为了金钱,去做一些可能会伤害到其他人的任务吗?” 见到她突然问出这样的话,辛尔愣了一下,但毕竟他非常擅于思考,因此也是立刻明白了为什么。 要知道,即便是约迈镇的佣兵工会相对而言比较正派,但也仅仅只是相对而言。佣兵的基数太大了,更是不看任何身份,只要来注册就可以成为佣兵,因此难免鱼龙混杂。而在某些地方,也存在着所谓的地下佣兵工会,他们是一群只为利益而战的家伙,完全不会在乎自己执行的任务是什么,只要有钱赚他们就会出手,即便是要杀戮无辜的平民也无所谓。而辛尔察觉到了茜蒂丝的低落,也明白很可能因为她的美丽,而被见色起意的某些人雇佣这些佣兵来对她企图图谋不轨。 第一百七十四章 她的名字(下) 既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再加上自己问心无愧,因此辛尔也是笑了笑,回答道:“我虽然是个佣兵,但仅仅是因为我需要磨练自己,并不是因为我贪恋钱财。” 听见他的话,茜蒂丝明白他的意思究竟是什么,因此有些低落的情绪也是恢复了一些。点了点头,有些好奇的追问道:“那些和你战斗的人呢?他们是你的敌人吗?” 想到那些家伙,辛尔更觉恼恨:“他们是血狼帮的人,一群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的混蛋。你和我之所以会陷落在这里,就是因为他们的落井下石。本来我们和他们约好了要共同探索冰岩窟,但是没想到他们背地里却打算将我们全部杀死,如果不是机缘巧合,恐怕我早就变成噬灵蛛的食物了。” 说到这里,茜蒂丝也是深以为然的说道:“我能感觉到他们身上的戾气。尤其是那个用死灵魔法的家伙…他可能来自于命魂教派。” “命魂教派?”听见这个对自己来说完全是陌生名号的词汇,辛尔有着疑惑的问道:“那是什么?” “那是由一群巫术法师组成的学派,他们研究死亡,生命,血肉与灵魂的力量。在那里,任何人的生命伦理都不会被尊重,因为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仅仅是魔法的材料罢了。”茜蒂丝显然对这个所谓的命魂教派并无好感:“也只有出自于那里的死灵巫师,才会对刚刚死去的人没有任何尊重,重新呼唤起他们作战,哪怕灵魂未散的尸体变为怨灵。” 说到这里,辛尔也想起了面前这个女孩好像同样也能够操纵尸体:“他们的力量和你不同吗?” 茜蒂丝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那些粗浅,无异于侮辱的力量,怎么可能和我的相比?也许只有巴别塔中的死灵巫术学派派首,拥有死灵黑冕的那个人才可能与我相提并论。” 虽然不知道死灵黑冕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是巴别塔辛尔却曾经听说过。那是魔法师的圣地,在那里拥有魔法上的最高造诣和所有流传自上古的魔法典籍,甚至可能存有记载着最初魔法真意的原典,是任何魔法师都梦想着能够进学的地方。而在那里,也是有着整个世界最强大的魔法师,身为巫术学派的派首的那个人,他就是整个灵界的最为强悍恐怖的死灵巫师。但茜蒂丝却说,只有他才可能与自己相提并论?这让辛尔不由得心中一惊。 “…也许我不该说的。”看到辛尔有着惊诧的表情,茜蒂丝脸上流露出一些犹豫之色。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听见了这换另一个人来说绝对会被认为是自吹自擂,吹牛皮不打草稿的话,但辛尔却并未觉得她是在说谎。因为他曾经看见过那些被女孩操纵的尸体,那金甲地龙的尸傀与伊西铎操纵的相比,无疑要更加灵动的多,似乎是保留了生前的意识和战斗本能,并且也并没有被驱使的不安和暴戾神色。尤其是看到她将那满面怨恨与愤怒的老者平息的时候,他就更相信这应该是一种奇异的,并非死灵魔法的力量。而看见她似乎有些为难的表情,辛尔立刻举起双手:“别杀我,我不会说出去的。” 茜蒂丝见到他这有些夸张做作的表情,脸上也是露出了一个有点无奈的笑容:“干什么,我不会那么做的。更何况…”想到自己身上的封印,它限制着自己绝不能对人类出手,她也是不得不叹了一口气。 深深的看了面前的女孩一眼,辛尔知道恐怕在她的身上有数不胜数的秘密。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哪怕自己觉得她应该是可以信任的,但辛尔也不会将自己那些最为重要的秘密告诉她,比如自己身上有一个来自不知道多久之前的灵魂体,比如自己同时是魔法师和异能者。并不是辛尔不相信他,更是因为这些东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辛尔更是能够感觉到,她虽然隐藏了很多秘密,但却并不是不利于自己的,这种感觉不知从何而来,但却让辛尔非常笃定。既然如此,那么辛尔就能够体会茜蒂丝有些话不会对自己说的难处,因此也并不打算逼问她。 “不说这些了。你的伤势如何?”辛尔问道。 “算不上好,但也算不上坏。” “…跟没说一样。” 见到辛尔无奈的表情,茜蒂丝苦笑了一声:“我的意思是,伤势不是什么问题,我已经差不多恢复到和往常一样了。但我的身体一直以来都不太好,甚至可能比普通人还要更虚弱一些。” “已经算是好消息了。”辛尔并没有太过惊讶。在自己已经在坠落时保护她的情况下,她已然昏迷并且高烧了许久,而自己虽然骨折并且身上伤势不少,依旧醒来的很早并且还有一些余力,这已经能说明很多了。 “那你呢?你的手…”茜蒂丝看着辛尔还打着夹板的左手,有些苦涩的说道:“是不是因为我的原因?” 即便辛尔不说,冰雪聪明的茜蒂丝也能够猜到一些东西。同样是在那么高的地方坠落下来,自己没有十分明显的外伤,但他却如此狼狈,极有可能是因为他代替自己承受了落地时的重击。 “我皮糙肉厚的,问题不大。”辛尔见她神色不安,无所谓的笑了笑:“我总不能拿你垫背吧,那样恐怕你就要被我直接压死了。” 茜蒂丝摇了摇头,并没有说什么。一时间又恢复了令人窒息的安静,气氛也有些尴尬了起来,两个人静静的坐在墙角,各自怀着心事,看着那颗静静的散发着朦胧蓝光的冰心珠。虽然此时这里是极深地下的石室,无论是景色还是状况都绝对算不上轻松美丽,但那些浅浅的蓝色光芒映照在石壁的墙上,却让这里仿佛海底隧道一般,有一种奇特的静谧之美。 但就在他们各自思索的时候,一声并不和谐的咕噜声响起,让茜蒂丝白嫩的粉颊瞬间就变得玫红了起来,仿佛一朵粉蔷薇一般鲜润。 而听到她肚子发出的抗议声音,辛尔也是没忍住,吭哧的笑了一声。 “你…你笑什么?”见辛尔本来严肃的思考着的脸上挂着忍耐不住的戏谑笑意,茜蒂丝羞窘的问道。 “没什么…哈哈哈哈…”她不说还好,见她这副又羞又恼的样子,辛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在这一刻,他也忘记了自己还身处于危急之中,能够短暂的将一切都遗忘,仅仅是像一个真正和他岁数一般大小孩子一样的大笑。 虽然感觉自己在被他小看而有些不满,但是见到辛尔的笑声像是有感染力一般,让茜蒂丝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越笑越止不住,牵动着肚腹的肌肉让还未痊愈的骨骼传来疼痛,辛尔不禁诶呦的叫起来。 见到辛尔表情上又是想笑,又是疼得有点难受,茜蒂丝也是觉得又好笑又无奈,轻轻的打了打他的胳膊表达了一下自己的不满,但却还是问道:“你没事吗?伤还没好,就别做这么幼稚的事情了。” 辛尔连连咳嗽几声,摆了摆手:“诶哟,笑死我了。我也不跟你开玩笑了,因为我也饿坏了。” 说完,他便从收纳戒指中取出一些干粮,两人就着清水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而在吃饭的时候,因为饿坏了的原因茜蒂丝也没有什么吃相可言,但可能真是所谓的美人做什么都好看,此时看着她腮帮子塞得满满的像只仓鼠,辛尔差点又是笑出声。 第一百七十五章 冰魔君,曾经的王(上) 这干粮是由科尔思国国民主食的一种大粒麦子磨成的面粉,和成面后用火慢烤,再放凉晒干而制成的,坚硬的像是杠头一样。而且这东西虽然放在那的时候看起来没多大,但是毕竟是晒干了的,吃进肚子里见了水就膨胀,哪怕是壮汉也吃不到十个,既能顶饱又能长时间保存。虽然肯定算不得什么珍馐美味,但是慢慢嚼还是能够尝出一些淀粉甜味,此时对饥肠辘辘的二人来说已经是无上佳肴了。 塞了好几个进肚子,用水顺下去,辛尔也很没有素质的打了一个饱嗝。而此时的茜蒂丝也已经吃饱了,用黑袍擦了擦嘴,抬起头来:“所以现在我们是什么情况?” “你对怎么掉下来的还有印象吗?”辛尔问道。 “嗯…有一点。我记得最后那个叫叶臣的家伙把机关引动,然后整个墓穴开始坍塌,地面也随之崩毁,我们掉进了破碎的地面中,最后就落到了这里。”她环视着四周,也发现了顶端那个黑漆漆的洞口:“就是从那里掉下来的吧?我记得我在通道里翻滚了好久。” “我和你的记忆差不多。”辛尔点了点头:“这也只能说还好我们运气不错,恰好掉到了还未坍塌的这处密室中,不然估计就要被直接压死了。” 一想到自己两人差点便变成了两滩肉泥,不明不白的就死在了这里,茜蒂丝也是不由得恨得牙根直痒痒:“真不知道那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这天底下这么大,海狱魔帝究竟有没有将圣器遗留在灵界都不知道,三千疑冢更是个传说而已,他们竟然就信以为真了。” “能给我讲一讲究竟是怎么回事吗?”辛尔又一次听到她说这些东西了,连忙问道。 “这也不是什么秘辛。”茜蒂丝不以为意的说道:“你听说过太古之战吗?” “太古之战?”辛尔一惊,因为这个名词他曾在墨那里听说过,但十分遗憾的是墨对于它的记忆已经几乎完全失去了。而更令辛尔疑惑的,则是他听墨叔所说的,还有现在外界流传的历史,这二者之间恐怕并不一致,或者可以说是完全相悖,因此他也是极其的感兴趣,连忙追问道:“我听说过,但是知之甚少。” “传说中太古之战是由灵界与魔界发动的叛乱,由一些当时最为强大的种族做为领导者,想要将神界的统治掀翻,但是最终却失败了。”茜蒂丝说道。 “你知道那些种族都有哪些吗?”辛尔急切的追问。 “夜族,精灵族,恶魔族…还有龙族。”说到龙族的时候,茜蒂丝的表情也是有些暗淡下来。 “夜族…”但此时的辛尔并未察觉到她的失落,因为他听到了一个自己关注的名词,那就是夜族。而辛尔非常清楚,墨就是夜族之人,甚至可以说还是当初夜族的高层,绝不是一般人物。 但辛尔更加明白,神,在灵界之中究竟是什么地位。无论是光明教廷还是黑暗教廷,他们所信仰的神明只有一个,那就是创世神,而神界之人就是创世神的后裔。不知在多少年前,可能在人类出现之前他们就管理着灵界,虽然并没有直接统治灵界,而是居住在云深不知处的神界,但他们对于这世界的影响是无可比拟的。 在这片名叫光暗大陆的土地之上,现在可能确实是被神圣皇帝莫瑞森还有光明教廷的大教皇卡曼尔统治着,但在千百年前,这片大陆并不叫这个名字,而统治着这里的人也并非他们。势力的更迭与兴衰是很快的,虽然强者的寿命近乎于无穷无尽,但他们中却几乎没有人可以寿终正寝,绝大多数人都会死在战斗之中。虽然他们确实曾是顶天立地的强者,但这天地间从不缺少天才,而时间也能够让任何无敌的人最终跌落神坛。而哪怕是现在莫瑞森大帝将光暗大陆的一半,极其广阔的国土和亿万人民治理的已算难得的太平盛世,最起码要远比混乱大陆无数势力并起而好的多的多,但在人民的心中,他们信仰的依旧是神,而不是这能够让他们享受到和平与饱暖的统治者。这并非是一朝一夕所形成的,而是因为在传说中,是神族让人类能够拥有如今的地位,取代曾经统治整片光暗大陆的夜族,建立起自己的势力甚至帝国。 既然如此,当初的诸族为什么非要推翻神族呢?他们虽然名义上是灵界的神明,创世神的后裔,但他们却并没有干涉灵界发生的一切,而是在神界居住。明明如此,那么战争的意义又是什么?即便辛尔并没有亲眼目睹当年那场横跨三界的战争,但能够让曾经称霸灵界的几个种族覆灭,那就绝不可能是小打小闹,用血流漂橹来形容可能都不为过。辛尔十分信任墨,对他就如同儿子看待父亲一般毫无保留的信任,更是在他那里学到了夜族最为精髓的武学,已算是半个夜族之人,所以辛尔理所当然的会与墨立场相同,但是他却依旧不理解,为什么墨会对神族有那样的仇恨,当年又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在那场惊天动地的太古之战中,神族取得了最后的胜利。正因如此,曾经参战的诸族便被打为了叛徒,再加上强者死伤殆尽,地位一落千丈,而人类则顺势崛起,直到今天为止,灵界的主体种族还是人类。 紧皱着眉头思考着,辛尔也是发现了一些东西:“夜族,精灵族…现在确实已经很难再听见他们的消息了,想必即便还未覆灭,也已经式微到不足以拥有大片领地;但龙族,我记得龙族依旧是万兽大陆的统治者啊。” 听见辛尔的疑惑,茜蒂丝的眼睑也是低垂了下来:“…是的。但是…我…唉。我并不知道为什么。” 看见此时正低垂着脑袋,双手扶额的茜蒂丝,在辛尔心中一种怜惜的感觉也随之传来。虽然他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曾经究竟发生过什么,但他却还是在她身边坐下,柔声说道:“没关系,我们不说这个了。之前你提到过海狱魔帝,他又是谁?” 听见辛尔此刻温柔的声音,茜蒂丝虽然因为曾经痛苦的回忆被触动而又感到脑内一阵晕眩的烦躁感觉,但也是略微好受了一些。抬起头向他露出一个表示自己没事的疲惫微笑,才继续说道:“他是一个恶魔,或者说,是一个魔君。” “恶魔?魔君?”辛尔愣了一下:“他们不都在魔界吗?” “是的,但是在很久之前,或者说太古之战之前,灵界和魔界是有无数传送法阵,互通有无的。”茜蒂丝回忆着说道:“但是在太古之战结束后,魔族做为当初的叛乱种族之一,被人类所敌视,更是在九千年前发生了又一次人类与魔族的大战。而在那场战争之后,能够在两界之中穿行的传送法阵便都被摧毁了。” “说的有点远了。与人类同样分有很多人种类似,魔族同样分为许许多多的支脉,但他们统称为恶魔族。而在他们之中,最为强大一族之主的便是魔王和魔帝,其中最强的十位魔帝,便是所说的十魔君。这海狱魔帝,便是其中的冰魔族,也叫海狱魔族之主冰魔君,他是上古时期的魔族最为强大的十魔君之一。” 第一百七十六章 冰魔君,曾经的王(下) “十魔君…”听见这个名字,辛尔仿佛感觉到一阵寒流爬上了自己的脊梁:“他们有多强?有黑暗教廷与萨蒂奇帝国之主,莫瑞森大帝强吗?” “恐怕比他还要更强。”茜蒂丝的表情也是认真了许多:“在那个年代,天地之间涌现了无数惊才绝艳的人才,而传说之中他们也曾经触及到了这世界力量的最巅峰。虽然莫瑞森大帝同样是个霸者,但我还不觉得他已经能够达到世界法则所辖制的极限了。” “而在冰魔君的手中,则掌握着一件宝物,一件由创世神的身体一部分经由天地淬炼而形成的圣器。” “圣器!”听到这个词汇,辛尔不由得一愣。他还没有忘记,在自己的右臂之中,就有一片来自于圣器【黑色暗陨星】的碎片,虽然那仅仅是极小的一片,但其中却蕴含着无穷的力量,甚至可以代替自己的心脏而跳动,也是因为它自己才能够从那场灾难中存活下来。而即便是这么小,如同粉尘那般微末的一点碎片,都有着这样神奇的力量,那么如果是整件圣器的话,它的力量也许只有这片天地间的最强者才能与之相称吧。 “它的名字是【紫元玄冻晶】。传说是在极北之地的冰海万丈之下,经过无数年月的凝聚而形成的,能够御使天地间的冰元素。你想,那冰魔君本就是已经达到天地极限的强者,再加上这与他属性相合的圣器…他的力量要恐怖到什么程度?” “…但他还是死了。”辛尔默默的说道。此时的他也已经想起了当初自己在那光团之中获得的那段记忆。在那记忆之中,自己曾看见一个顶天立地,如同要将天也撑破,地也踏碎的蓝色魔像,他的力量已远超自己想象的恐怖,但最后他却依然还是覆灭了,与那不知道究竟是谁的敌人同归于尽。 “是的,冰魔君确实陨落在了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中。”茜蒂丝点了点头:“或者说,几乎所有强者都死了,也包括…” 不过想到这里,辛尔骤然在墙角坐直了身体。因为他突然想了起来,在那记忆之中的最后一刻,自己好像看见了有三道恢宏的紫色光芒,从那巨像的头顶坠落于这片世界的不同地方…难道那就是所谓的圣器吗? 想到这里,辛尔连忙问道:“那他所掌控的那件圣器呢?它的力量既然那么恐怖,如果冰魔君身死,不应该会被无数人争抢才对吗?” “没有人知道。”茜蒂丝叹了一口气:“也许是被神族之人夺走,也许是随着冰魔君陨落而崩毁,也许是深深埋藏在哪个无人知晓的地方。我不知道为什么那叶家也自称为海狱叶家,但他们所说的什么三千疑冢,帝墓之类的东西,极有可能是痴人说梦罢了。说到底,我看那叶臣的样子,应该直到他那缕残魂分离之时,那所谓的叶家也并未寻找到紫元玄冻晶究竟是在何处,到底是不是在他们所说的那些疑冢帝墓其中之一。而这么多年过去,他们的家族更是随时间流逝而没落,恐怕为之所付出的一切换来的也不过是一场空。” 而听见她的话,辛尔亦是陷入了深思。 那段记忆究竟是真是假,自己能够以它做为依据吗?在那段记忆的末尾,辛尔隐约记得那冰魔君在魔躯崩毁陨落之前,曾经说过一句话,那就是神族之人并没有获得这紫元玄冻晶。如果这记忆是真实的,真正来自于大战的那天,那么至少这蕴含着无穷力量的紫元玄冻晶并未被神族带离,而是应该留在这灵界才对。而在记忆的结尾,辛尔也对那三道深紫色的流星印象极其深刻。难道说,冰魔君为了保护这件圣器,将它一分为三,散落在世界各地?如果这么说的话,那么所谓的三千疑冢也未免就不是真实的,毕竟自己同时也看见了他魔躯无数的鲜血和碎片陨落世间。到了冰魔君那样的大境界,即便是一滴血也蕴含着可怕的能量,如果说落地便会化为一处秘藏或是墓穴,那么也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有可能是真的。” 想到这里,辛尔缓缓说道。 “为什么?”茜蒂丝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在我看来,不过是这叶家对于圣器的觊觎使他们冲昏了头脑罢了。毕竟如果能够得到圣器,凭借它的无上力量,便足够使他们一族成为可以制霸一方,甚至问鼎整片大陆的势力,为了这个目的,哪怕他们倾尽举族之力都不过分。” “我刚才在这处地下墓穴获得了一段记忆,这段记忆可能来自于当时的大战,在最后它也告诉了我,紫元玄冻晶很可能确实是一分为三,被隐藏于一处墓穴之中。”辛尔并没有藏私:“如果它确实是真的话,那么这叶家名为帝墓的守墓人,将族中那么多青年俊杰送入暗无天日的墓穴,实际上也不过是为了寻找在某处沉睡着的圣器罢了。” “嗯…也许吧。”茜蒂丝想了想,但毕竟这些事情也仅仅是她听说而来,再加上这已经是发生在万年之前的事情了,无论是冰魔君还是叶家,此时都已经被时间所泛黄,再无人知晓真假了:“就算是真的,冰魔君也肯定不会将无比珍贵的圣器碎片随意的放在某处,肯定是在他自己临死前生成的小空间中。那些小空间可不是用蛮力就能寻找得到的,如果不是它们主动与灵界连结,打开入口的话,就算是寻找一辈子也无法找到。而我们又不清楚冰魔君留下了什么线索,它的小空间又何时打开。就算叶家真的寻找到了小空间的入口,它可能数千年才会开放一次,哪里又是能够碰运气的呢?” “这你都知道?真是厉害。”听见茜蒂丝如此了解,辛尔不由得有些惊奇。要知道即便是墨,都并未把有关于小空间的一些信息如此详尽的告诉自己,因为他觉得现在就考虑这些有些太好高骛远了。但面前这女孩竟然如此了如指掌,这让辛尔不禁对她的身世更加好奇了一分。 “这些东西并不是什么秘辛,是能够查的到到。”茜蒂丝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我东奔西走,什么都听说了一些。” 不过辛尔虽然十分好奇她究竟从何而来,是什么身份,但既然她没主动与自己说,便已说明这些东西是她不想透露给自己的秘密,因此他也没不识趣的追问。 而在这时候,茜蒂丝抬起头来。在她那双灰色的眼睛里,此时已经没有了无所谓和戏谑,而是如同猎鹰一般闪亮的紧紧盯着辛尔:“辛尔…你觉得当初的太古之战,谁是正义的,谁又是邪恶的呢?那些反叛了神族的人,他们是不是就是灵界和魔界的罪人?” 听到茜蒂丝这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而是极严肃认真的问话,辛尔也不禁默然。 谁是正确的,谁是错误的?如果天底下的所有事都能够用正确和错误,正义和邪恶来分辨,那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纷争与战斗了。在种族之间的大战,又怎么能是用正义和邪恶这么简单的词汇来分别的呢? 想到这里,辛尔也想起了墨叔曾与自己讲过的那些关于夜族全盛时期的零星碎片。万人演武,喊杀声震天,踏足声震地,何等雄阔景象?而辛尔跟随着墨所学习夜族武学,同样也是为墨的人格魅力所折服。即便仅仅是管中窥豹,辛尔也能猜到,当初的战争之所以会发生,绝不是那么简单的。 而在潜移默化之中,辛尔同样也被墨所影响。自己是一个注定要冲破世界法则辖制的人,而辛尔更是厌恶那些所谓的天道和神明来审判决定自己的命运,所以他天生就对那些神明并没有什么好感。而墨同样也是,即便墨已经损失了许多记忆,但他却依然记得,那些神族绝不是在民众眼中的那样完美无瑕。 第一百七十七章 承诺 正因如此,他也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茜蒂丝的双眸:“我并未感受过当年的太古之战,也并未从头到尾了解能段历史的全部真相,但无论如何,我都不认为邪恶是这么简单就能够看出来的。” “更何况…我并不是一个信徒。”辛尔咧开嘴,脸上露出一个狂妄的笑容:“无论谁最后获胜了,我都不认为那些他妈的神明能决定老子的命运,那帮该死的混蛋也不过是为了利益。我才不相信他们真的像是神话和教会所说的那样,那种鬼话只能在神明的并不存在的时候才起效。如果他们真的存在…那么除非他们只吃露珠,不然就一定是因为某种不能明说的原因才战斗。既然如此,所谓的罪人,也不过是他们为了巩固自己的存在才给他们贴上的标签。” 听见辛尔的话,虽然他很没有素质的脏话连篇,更是对那些在光暗大陆有着亿万教徒信众的神明大放厥词,但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面前的茜蒂丝看到他那双满是狂妄和不屑的眼睛,却感觉到了一种安心的感觉,那是一种即便在她曾经的故乡,躺在奶奶的怀里都未感觉到的感觉。眨了眨眼睛,茜蒂丝微微摇了摇头:“你可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了。”但即便如此说,在她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 她本就绝美,此时露出这样的笑容,就宛如春日清晨,还带有露水的牵牛花盛放开来一般。即便是辛尔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心志坚定的人,在修炼一途上心无旁骛,但此时当他看见茜蒂丝安心的笑意之时,仍然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巨手握住了一般狂跳起来。 “没出息,真是没出息。”想到这里,辛尔感觉到自己面上有些发烫,连忙低下头来数着地板上的石缝来分散心神,但心中却还是为了那惊鸿一瞥而摇动着,不由得连骂自己没出息:“你是没见过女的?怎么她一笑,你连魂都要让人勾走了,真是讨打。” “呵…不说这些了。”茜蒂丝也感觉到了自己眼圈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些发红,趁着辛尔低头,连忙转过头去,偷偷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她不希望自己懦弱的样子被别人看到。悄悄吸了吸鼻子,她才说道,但是声音却还是因为情绪的动摇而有些颤抖:“说说我们的现状吧。” “现在在我们面前的有两条路。”辛尔感觉到自己平静一些了,悄悄深呼吸了以后才抬起头来:“第一,就是我们来时候的那个洞口,也许从那里,我们可以原路返回。” “这个没有可能。”听见辛尔的话,茜蒂丝摇了摇头:“这房间实在太高了,墙壁又无比光滑坚硬,我们就连到那个洞口都没可能。其次就是即便我们能到,又能如何呢?这地下墓穴已经完全塌陷了,就算回到我们坠落的位置,我们也不可能出去。” “我也是这么想的。”辛尔也知道这条路走不通,因此并未如何沮丧:“第二,就是我们仔细搜索一遍这个石室,看在这里究竟有没有隐藏的秘密。我不相信他们会在这个已经极其隐匿的地下墓穴再挖出一个没有任何作用的密室,如果我们能找到这石室中的秘密,那么说不定就有出去的机会。” 听见辛尔的话,茜蒂丝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后,她才抬起头来:“我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看来我们唯一的有可能出去的机会,就只有彻底搜索这个石室了。” “你身上有物资吗?”辛尔问道:“食物饮水之类的。” 茜蒂丝脸上露出有些尴尬的表情:“…并没有。在这片森林中并不缺少食物,所以我也没有存储。” “果然吗。”辛尔虽然并不意外,毕竟他自己也是这样,但听到她真的如此回答,也是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如果这样的话,那我们必须在一个月内找到办法,不然就麻烦了。” 见到他叹气,茜蒂丝更是觉得十分不安。自己并没有准备,还要消耗他的食物,因此也是咬着嘴唇,羞愧的捏着自己的衣角。而辛尔看见她这副样子,失笑道:“你干嘛这样?如果不是你将那老者尸傀平息下来,恐怕我已经死了,不过是一些食物而已,还比不了我的命。就算你不在这里,多出一个月的时间如果我找不到出去的办法,最后还是一样要死在这里。所以没必要为这事烦恼,只要我们尽全力,在食物耗尽之前离开就好了。” “更何况,如果真要饿死,那也是你先死,到了那时候,我吃你的肉也能多撑一阵。看你这细皮嫩肉的,想必是比干粮好吃不少。”辛尔开玩笑道。他当然不会做出这样的样子,只是不希望茜蒂丝因为这件事自责罢了。 而见辛尔说这种话,茜蒂丝也是吓了一跳:“你你你,说的那么吓人!”虽然这么说,但转瞬之间,她又是有些悲伤的低下头:“如果,如果我们真的没找到出去的办法,最后饿死在这里的话,那你就把我吃了吧。虽然并不是什么好主意,我也不觉得自己很好吃,但是如果你能够多撑两天,说不定就能…” “别说这种话!”辛尔立刻打断了她。因为他能听出来,茜蒂丝并没有在开玩笑,她是认真的。 看见茜蒂丝悲戚无助的脸,那种如同漆黑海潮一般的湿漉沉重感觉又一次蔓延上来,几乎要将辛尔吞没。那是他最恐惧,最憎恨的一种感觉,如同坠落在海浪之中,无论如何用力的挣扎,也只能看着自己距离太阳的光芒越来越远,最终跌入无法呼吸的深渊。 又来了,这种无力感。 这种感觉…我太讨厌了。想做到什么事情,但哪怕拼了命也没法完成,最后只能一个人蹲在墙角撕扯着头发,听着自己心脏在胸膛中发疯一般搏动的声音。缺少力量,缺少运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亲人在自己面前惨死…与其后悔,我宁愿选择不留遗憾的死。 眼睛之中隐含怒意,他极其认真的看着茜蒂丝有些悲戚之色的灰色瞳孔,双手用力的抓住她单薄的肩膀:“我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我已经受够了要眼睁睁看着别人在我面前死去。如果真的没法离开,那我们就一起死好了。” 虽然他有些用力,而让自己都有些疼痛,但茜蒂丝却从他抓着自己的肩膀的双手中感到了一种被人保护的感觉。她东躲西藏,日日夜夜都要躲避那些心怀不轨之人的追捕,这样的日子虽然还并没有夺去她的生命,但却让她无比的疲惫,她已经受够了。虽然曾经遇见过数不胜数的人,也并不是第一次尝试着相信他们,但茜蒂丝却从未遇见过一个能够值得她信任的人。无论是觊觎她的美貌,亦或是希望用她换取佣金,她所遇见的那些人总是怀着不同的目的,没有一个人会真心的对待她。这也确实,她不敢抛头露面的出现在那些大城市中,只敢在荒无人烟的地方谋生,而在那种地方,能够生存下来的无不是眼中只有利益的人。 正因如此,她才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信任没有被辜负,以及面前的这个岁数并不算大的男孩的真心。悄悄擦了擦眼泪,茜蒂丝也从辛尔的话中发现了一些信息。 “绝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什么意思?他曾经亲眼看过有人死在他面前吗?一定是了,我能感觉到他身上那种源自于悲哀的情绪。”想到这里,茜蒂丝不由得对辛尔的过去产生了同情与怜悯。也许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原因,亦或是曾经受伤过的野兽总会聚集在一起舔伤口的抱团取暖,茜蒂丝看着辛尔有些颤抖的嘴唇,伸出手摸了摸他肌肉扭曲的脸。 “我知道了,我是不会死的。同样,你也要好好的…我不许你死。” 第一百七十八章 过去(上) 得到了她的回答,辛尔微微点了点头,因为痛苦回忆被触动而僵硬的脸也略微柔和了一些。看着她似乎有些担心的表情,辛尔叹了一口气,松开双手:“对不起…我吓到你了吧。” 看见辛尔纠结的眼神,茜蒂丝摇了摇头:“并没有。或许,我还感到有点开心。” 只是遗憾的是辛尔并没有懂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此时的他依旧还因为那种令他窒息的无力感觉而难以呼吸,听见她这样说,也只当做她是在安慰自己。 “在你的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情吗?”茜蒂丝小心翼翼的说道,而当她看见辛尔仿佛浸透了鲜血一般猩红的眼睛时,也是真的吓了一跳:“如果让你想起会让你痛苦的事情的话,我很抱歉…” 想起这些事情,会让辛尔痛苦吗?答案是肯定的。他之所以踏上修行者这条路,并且会为了得到力量而无数次险死还生,明明知道可能一足踏空就会万劫不复,却依旧无怨无悔,就是为了复仇。仇恨在辛尔心中是永远也无法治愈的一道伤疤,哪怕是他日后真的复仇成功,他都永远无法说自己可以将它放下去。而除了墨以外,辛尔更是没有将自己的身世告诉任何一个人,因为他是独行的野兽,要么咬断猎物的喉咙,要么就死在无人知晓的夜晚。 正因如此,当茜蒂丝问起这些事情时,也让辛尔不得不想起了自己痛苦的过去,还有躲在床下睁大了眼睛,看着父亲是如何被人穿透胸膛的窒息感觉。 而茜蒂丝并不知道辛尔究竟在想什么,看到他依旧是低垂着头,表情痛苦而又扭结,已经失去血色的苍白嘴唇在剧烈的颤抖,同情的感觉让她在辛尔身边坐下,拉住他冰冷的手:“我不知道你过去究竟遇到了什么,但是我与你一样,都有着令人痛苦的过去。” 她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我并不出生于光暗大陆,而是来自于万兽大陆。” 听见这样一个惊人的消息,哪怕是辛尔也抬起头来,声音沙哑的说道:“你…你不是人类?” 看着辛尔神情悲怆又极其惊讶的脸,茜蒂丝轻轻咬了咬牙,但却微微的摇了摇头:“我是人类,只是出生在万兽大陆罢了。” “万兽大陆,那里不是由各种魔兽的家族分而治之吗?人类在那里也有落足之地?”辛尔有着奇怪的问道。 “有的。”茜蒂丝微微点了点头:“实力到达了三阶化形境,或是四阶脱胎境的魔兽便可以化为人形,而一些血统强大的魔兽更是很小的时候就可以化形,因此那些魔兽家族的高层与核心族人基本都是人类形态。正因如此,那些实力强大并且外形俊美的人类依旧是各个魔兽家族的座上宾,也会有许多魔兽会选择与人类结合,而我就是人兽混血的孩子。” “化形境,脱胎境…”听到这在魔兽内部用来划分实力的名称,辛尔有些沉思。但随即他便问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会离开万兽大陆呢?光暗大陆与万兽大陆之间有着无尽蓝海,那可是八万里的距离,途中更是危险无数,如果不依靠长距传送魔法或是传送门,仅仅凭借肉身飞行,即便是凌空境的强者也极难跨越。那么你又是怎么过来的呢?” “如果我和你说,我是游过来的,你会相信我吗?”茜蒂丝有些苦涩的说道。 游过来的? 如果是另一个人对辛尔说他通过游泳,便穿过了暗流漩涡无数,更是有着极多强悍海魔兽的蓝海到达了另一片大陆,那么辛尔绝不会相信。但不知道为何,虽然辛尔知道眼前的茜蒂丝是一个花一般娇弱美丽的女孩,更是身体虚弱于普通人,但他却能感觉到她并没有说谎,即便这是天方夜谭。 辛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微微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谢谢。”感觉到了辛尔的信任,茜蒂丝也是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 “虽然如此,你又是因为什么才要来这里呢?你应该知道的,即便莫瑞森大帝算是一个明智的君主,但这里却绝非神话中的伊甸园。”辛尔看着茜蒂丝单薄娇小的身体,轻叹一声:“在这里,你会遇到许许多多在万兽大陆本不会遇到的危险,与魔兽相比,人类更加狡猾也更加贪婪。” “我知道。”茜蒂丝说道,娇躯如同在秋日萧瑟的冷风中一般颤抖,让人分外怜惜:“但为了躲避他们的追杀,我别无选择。” “追杀?为什么要追杀你,他们是什么人?”此时的辛尔也有些在对自己往事的悲伤中分散,转而对茜蒂丝的过去的惊奇。 “我并不知道,但我却清楚,我并没有做过任何亏欠他们的错事。”茜蒂丝悲伤的说道:“当时的我并没有现在这么虚弱,但是…” 说完,她将遮掩住自己脖子的黑袍略微拉下去一点,露出一截光洁如玉的脖颈。而在她有些消瘦的玲珑锁骨和淡青色的血管之中,辛尔也是能够隐约看见一些如同泥浆般的黑色斑点,它们在茜蒂丝的皮肤下面如同一群食人鱼般缓缓的流动着。虽然辛尔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是那无论如何也不是应该出现在血管中的。 “这是一个封印,是它封印了我的力量,让我甚至不如普通人一般的虚弱。”茜蒂丝说到这里,声音也是逐渐愤怒而高亢起来,如同杜鹃啼血:“你能想象吗?一个几岁的孩子,身上带着一个让她无比虚弱,就连血液流动都会受阻的封印,能够凭借的仅仅只有我的双手!磨破了手,喊哑了嘴,又咸又涩的海水我已经习惯了它的味道,但唯一能让我解渴的…就只有鱼血!如果在那过程中我有一丝的软弱,稍微放弃过哪怕那么一次,我就肯定会死在那无穷无尽的漩涡和浪潮中!” 说到这里,她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委屈与痛苦,蜷缩成一团,小声地抽泣起来。 看见大滴大滴的泪水在茜蒂丝红肿的眼角滑下,坠落在地面上摔成了破碎的晶莹碎片,辛尔长叹一声。他不知道茜蒂丝究竟在这过程中经历了多少痛苦和折磨,但即便是听到她对自己描述的那些话,也足够他管中窥豹了。他完全无法想象,一个看起来仅仅只有十岁的女孩,要用自己的一双手度过漫无边垠的蓝海,这听起来完全无法令人相信,但既然她还站在这里,就说明这是真实的。任何人都没有权利用自己的经历去推测曾亲历苦难的人有多么伤痛,就如同她不懂自己亲人死亡给自己带来的究竟是什么一样,辛尔也无法想象她所经历了什么样的磨难。所以到最后,他能做到的也仅仅只是紧紧握住她冰凉而满是汗水的小手,希望能用自己的体温稍微将她温暖。 “我…并不知道那是怎样的痛苦,但我也愿意告诉你我的过去。”辛尔同样声音嘶哑的说道。将这些事对茜蒂丝讲,无异于将还未结疤的伤口再次鲜血淋漓的撕开,但是既然她愿意与自己将她的过去,那么辛尔也不会藏私。 “我与你相同。明明还是这么小的年纪,却要一个人外出闯荡。并不是因为我有家不回…而是我已经没有家了。”辛尔缓缓的说道。 “你的家人…”茜蒂丝抬起朦胧的泪眼问道,但其实她早就应该知道答案。 第一百七十九章 过去(下) “他们全都死了,仅仅是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还有背信弃义之人的权力斗争。” 说出这些话的辛尔,就好像回到了那一天。而那一天仿佛一根线一样,将他的人生彻底切成了两份。在此之前的辛尔是个家境还算不错的小少爷,可能没有天赋,但是要那些东西也没什么用,因为住在那样偏远地方的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战斗,力量仅仅只是威慑而已。他有爱他的爸爸妈妈,总会陪他玩的姑姑,而他自己也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在这座小城里的任何人都愿意看见他的笑脸。即便他仅仅是个普通人,并不能拥有二阶的实力而继承父亲城主的位置,但无论是老领主还是费迪都不会辜负这个旧臣的儿子,辛尔会拥有虽然不大但足够生活的封地,或者用积攒的钱做些小买卖,娶个可能不会如何好看的妻子,结婚生子。虽然普通且平凡,但这却是一个普通人在这样世界最大的幸福。而他,本来应该度过这样的一生。 但是他却没有。瀚海王的出现,令南里被扶持上台,开始清除异党,忠心耿耿的父亲当然不会背叛自己的老主人…而后面的事情,就已经每个人都清楚了。如果没有南里,没有瀚海王,没有这些天杀的混蛋,父亲不会死,妈妈不会死,姑姑也不会死,所有人都不会死!力量,这他妈的力量我不想要,即便我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其实是个天才又如何? 可是时间不能倒流,该发生的就已经发生,即便我再怎么强也好,我也终究不能将己死去的人带回来。 说到这里,辛尔虽然紧紧咬着牙关,腮边肌肉像是钢铁一般坚硬,但汩汩的热泪却在他的眼眶中流出。他虽然曾经对自己说过,自己再也没有了流泪的余裕,但是在这一刻他不得不软弱。 而听见辛尔的过去,还有他所有的亲人尽死,过去的美感被一把大火烧尽,茜蒂丝同样为他流泪。不仅是因为自己的过去,更是因为他的过去。正因如此,这一刻在这石室中只有同病相怜的二人眼泪不断滑落,在冰心珠蓝光的照耀下如同一串沙滩上的珍珠。 不知道多久过去,但当自己的眼泪终于流干的时候,辛尔却觉得好受了一些。而他看着面前眼圈已经有些红肿了的茜蒂丝,脸上也是露出了一个疲倦的笑容:“你哭的太厉害了。要是眼睛哭肿了,那就浪费了你这么好看的脸了。” “你…你还说我…”茜蒂丝左一把右一把的擦着眼睛,抹的脸上一片糊涂。而辛尔这时候也才发现,自己的衣襟已经全部被泪水浸湿了。即便辛尔岁数再小,但是他已经被迫成为了一个男人,他不能像是茜蒂丝一样发泄般的号啕大哭,即便流泪也只能是默默的垂落。俗话说得好,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好了,不要再哭了。”辛尔拉起自己的袖袍给她擦了擦粉颊上的泪水:“无论过去我们有多么痛苦的记忆,但是当务之急还是从这里出去。再怎么说,最起码我们要先活下来,只要活着就有无限可能。” “辛尔…你真的不怀疑我吗?”茜蒂丝突然说道。 看着她似乎有些内疚的双眼,辛尔也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虽然辛尔明白她的悲伤肯定不是假的,但她的过去却有许多的漏洞,显然她并未说实话,而是半真半假。首先现在的茜蒂丝看起来与自己差不多岁数,甚至可能更小一点,而那蓝洋足有八万里,即便她能够以自己之力横跨,又要在其中浪费多少时间,难道她出发之时才一岁吗?其次,她提到的那个封印更是很奇怪,要知道人类九岁才会觉醒异能和魔法师天赋,她那个时候肯定还没到这个岁数,又哪来的力量值得有人为她打上一个封印? “这不重要。”辛尔虽然知道她并未与自己说太多真话,但却摇了摇头:“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不与我说的事,不是因为你想欺骗我,而是因为那些真的是对你很重要,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事情。” 听见辛尔如此说话,茜蒂丝有些苦涩的回答道:“也许吧。但是有些时候,知道的更多并不一定就是好事。而我对你发誓,我对你隐藏的事情绝不是对你有害的,它只是…唉,希望你能够理解我的苦衷。” “我明白。”辛尔轻轻点了点头。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没有秘密呢?茜蒂丝说的不无道理,如果真把自己同时身为异能者和魔法师的事情告诉她,那么不仅不会给她带来任何益处,一旦暴露反而会给她带来麻烦罢了。虽然辛尔十分清楚自己的成功是不可复制的,诸多条件,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但就算如此,那些得知了辛尔是万年以来第一个能够突破天地规则辖制的人就会放过他吗?他的下半生注定要活在阴影之中了。 “冷静一下吧,该说正事了。”辛尔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仅仅是在这里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如果眼泪有用,那么辛尔和茜蒂丝也不会落到这般地步。而在这个时候,茜蒂丝发现自己的手还被他紧紧的握着,有些羞恼的捏了捏他的手指。辛尔也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松开手,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见他这副窘迫的样子,茜蒂丝不禁觉得有些好笑,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颊,眼神也终于恢复成了清澈的灰色。 “你检查过这石室了吗?”她问道。 辛尔点了点头:“在你昏迷的时候我检查过一遍,但可能是不够仔细,也可能是方法不对,我没能发现任何东西。” “再检查一遍吧。”茜蒂丝也并不觉得如何失落,毕竟要是这么容易就被找到,那也没必要还单独开辟这么一个极其隐匿的密室了。如果是极其重要的东西,那么多重保险也能够理解。 说完,她也站起身来,借着冰心珠的光芒沿着墙根一点点的寻找着,而在他身后,辛尔也是亦步亦趋的跟随着她,利用自己比她高上一头的身体检视着那些高处的石砖。 不得不说,女孩子的心确实要更细,即便是辛尔已经十分仔细了,但他却仅仅是检查石砖上有没有特殊的花纹或者开关。而茜蒂丝却想到了这些石砖会不会有中空的,其中可能藏有什么机密,因此也是极其认真严谨的一点点敲遍它们。 看到茜蒂丝全神贯注的盯着那些看起来都是一个模样的石砖,用自己白嫩的玉手指节一点点的敲过去,辛尔也是有些感慨:“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怎么就没有想到检查它们是不是中空的呢。” “少给自己脸上贴金。”茜蒂丝吃了一嘴的灰尘,本来白皙如玉的脸颊此时也是脏兮兮的。虽然她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放弃,但这却还是让她有些郁闷,因此没好气的说道:“你好好看我头顶上的那些,长那么高个子就得干活。” “好吧,你是老大。”辛尔耸了耸肩膀。见她已经与自己熟络,因此说话也是不客气起来,但辛尔也没什么好说的,因为能有一个人与自己说话,甚至可以说是一个真心的朋友对他来说极其的难得。更何况即便她不说,自己为了寻到出去的路也不可能放松,因此也是耐住性子,和她一样像是啄木鸟一样的敲来敲去。 第一百八十章 寻找线索(上) 但是事与愿违。 虽然这次比第一次搜索的时候还要更加认真仔细,到最后两个人几乎快要趴在墙上一样,将所有能够的地方包括地板都全部搜过了一遍,但却依旧是一无所获,没有发生任何事情。而在这样的过程中,虽然发现了至少上百块疑似其中中空,敲起来声音不太一样的石砖,但是最后他们却发现这不过是敲击的时候用了不同的指节罢了。 而在这个时候,光洁额头上香汗淋漓的茜蒂丝抬起头来,指了指那些更高处的石砖:“那里你检查过了吗?” 辛尔摇了摇头:“我就这么高,没办法。” 虽然辛尔因为勤加锻炼还有营养充足的原因发育的很快,比茜蒂丝要高上几乎一头,但也毕竟还是孩子的身高。而这石室至少有三丈高,哪里可能处处都检查的到? “不行。”茜蒂丝微微皱眉道:“设计这处石室的人肯定是成年人,就算我们不考虑他们实力更强,可以凌空而行,即便存在可能的机关,也很有可能是在比我们身高更高的地方。” “有些道理。”辛尔点了点头:“那怎么办?” “还用说吗?”茜蒂丝叹了口气:“过来,让我骑在你肩膀上。” 而听见她的话,辛尔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拜托,你怎么说的好像很委屈一样?” “那有什么办法,难道你想让我扛着你吗?”茜蒂丝虽然也知道辛尔身上还有伤,但是特殊时刻特殊对待,想要等他伤势完全养好,估计黄花菜都凉了。 辛尔也知道她说的不无道理。先不说别的,茜蒂丝身体十分虚弱,不可能把自己这浑身肌肉的家伙给扛起来;而虽然自己受伤,但只有她不会直接压在自己断裂的左臂上,那么也不是不能忍受。到了现在,什么男女有别已经不重要了,辛尔也只能没办法的叹了口气:“好吧,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你的伤没问题吧?”茜蒂丝虽然话这么说,但只是她性格如此,并不代表她就不担心辛尔的身体。 “没大碍倒是真的,但想要彻底痊愈,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辛尔苦笑一声:“我身上的骨头不知道有多少都出现了细微的裂痕,虽然不至于断折,但是如果高强度战斗的话肯定会出问题的。” “不过哥背一个你还是不在话下的。”辛尔同样知道茜蒂丝在担忧自己会不会强撑,因此也做了个展示肌肉的动作。 “你是谁哥啊,你比我大吗?”茜蒂丝翻了个白眼:“我可没忘记刚才你说我重。” 辛尔见她还对刚才的事情有些耿耿于怀,不禁有些头疼的说道:“刚才那不是因为还要扛着你跑步吗,即便有一边不摆臂都会对移动有影响,更别说你这么大一个人了,我可没到可以凭借魔力自由移动的等阶。” “我还没说你呢,谁需要你扛了?”不说还不要紧,一提到这事,茜蒂丝更是赌气起来:“二话不说,就将我像麻袋一样扛在了肩上,当时我可还与你不熟呢。” “好啦,别拌嘴了。”看着孩子气的茜蒂丝,辛尔无奈的说道:“我错了还不行吗?再说了,我也是看你傻愣愣的站着才那么做的。” 和女人讲道理真是这世界上最不可能的事情,无论她和自己什么关系,一旦情绪上头就会不好好听人说话,最后变成无意义的嘴皮子大战。虽然辛尔的父母关系很好,但是也难免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小事出现一些摩擦,而虽然他的父亲是一个二阶的异能者,但是在面对自己的妻子时总会选择妥协。他也偷偷跟辛尔说过,女孩子发脾气的时候最好别犟嘴,老老实实承认自己错了就完了。 果然这传统男人的办法还是好用,见辛尔低垂着眉眼的样子,茜蒂丝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但还是没好气的说道:“懒得跟你计较。” “诶。”见她终于冷静下来了,辛尔也陪着笑脸说道,在她面前半蹲下,露出自己的后背。 吵闹归吵闹,正事肯定不能耽误。脱下自己沾满尘土的鞋,茜蒂丝纤白的莲足踩在他的右手上,在背后搭上了他的身体。辛尔的左手还打着夹板,用不上力气,因此茜蒂丝也尽量不将自己的身体压在他还没好的地方,而是将自己的重量压在他右侧肩膀上,细长的双腿夹住辛尔的脖子保持平衡。而她的娇躯也确实轻的犹如一根羽毛,哪怕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辛尔的右肩之上,此时脚踏实地的他也不会感到任何吃力。只不过见她似乎完全不当一回事的抱着自己脑袋,辛尔也反而是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喂,茜蒂丝小姐,矜持一点。”见茜蒂丝完全没拿自己当异性,辛尔拍了拍她的大腿。明明最开始因为自己碰了她的手就会不高兴,现在竟然这么不当一回事。 “别那么多话,我都没觉得不好意思,赶紧听我指挥。”虽然这么说,但是感觉到自己的动作确实不太雅观之时,茜蒂丝的脸也是红了起来。她这么多年一直在东躲西藏,几乎没有怎么与人说过话,要么是隔三差五就换一个地方,要么就是能够和她搭上话的人图谋不轨,更不用说这样的接触了。而此时与辛尔互诉衷肠之后,她知道他是一个可以相信的朋友,因此有些得意忘形了。 “好吧好吧。”知道现在非凡时刻,不能再顾忌这许多,但辛尔还是没有直接抓住她黑袍下裸露的小腿,而是用自己的袖袍包住双手,固定着她的身体,慢慢挪动着自己的脚步。 而此时茜蒂丝的感觉也要更加强烈。 虽然知道辛尔十分绅士,没有直接接触自己的身体,但是她娇嫩皮肤的感觉到辛尔手上的温度和力量,依旧是让她从晶莹耳垂到雪白脖颈都是一片晚霞般的通红。只不过她同样明白现在不是顾忌这些东西的时候了,必须赶紧寻找,因此也是深吸一口气,强行压制砰砰直跳的心脏,一点点寻找起线索来。 第一百八十一章 寻找线索(下) 虽然以辛尔的力量负担茜蒂丝并不算困难,但是就如同踩高跷一样,因此也很难保持平衡。茜蒂丝还在扶着石壁一点点检查着,辛尔没意识到的脚下动了一步,两个人立刻就像水中的海带一样摇摆起来。 “别急啊,平衡!”茜蒂丝感觉到自己要在他身上侧翻下去了,不由得双腿用力,但又想到他左手还打着夹板,不能使劲,因此整个人如同马戏团踩着平衡球的小丑一样。 而辛尔更是如此。就像是在舞狮,上面的人一旦失衡,对下面的人压力就更大,为了不让茜蒂丝直接在自己身上仰面摔下来,辛尔也不得不调整着身体,分外滑稽。 一紧张起来,辛尔就又忘了自己左手骨头刚断,还没长好,不由得伸出左手想要扶她。这一用力就坏了事,好不容易才把左手断裂的骨骼掰回来,哪里能够禁得住他用力?因此也是惨叫一声,脚下一个趔趄,而他没站稳,茜蒂丝自然也是无法幸免,两人顿时在满是灰土的地上滚成一团。 不过幸好,辛尔身高算不上多高,而他们虽然受伤了但也毕竟是异能者,这样高度摔倒也不会有什么事。只是即便没受伤,可这石室地板不知道积攒了多少年的陈年老灰也是扑腾起来,顿时弄的一片狼藉,满天都是灰土,在冰心珠柔和的蓝光照耀下,屋子里简直如同水帘洞一般。 “呸,呸。” 吃了一嘴的灰,茜蒂丝白皙的脸颊上都粘的狼狈不堪,连连啐了几口才好受一点,但刚才听见辛尔惨叫,也顾不得自己如何狼狈,连忙把他扶起来:“没事吧?你骨头还没长好,怎么能用左手呢?” 辛尔同样是灰头土脸,面色更是因为左臂的剧痛而有些苍白,苦笑着说道:“我忘了。怪我,我还没等你看完就移动了,还连累你跌了一跤。” “那倒不是什么问题,有点狼狈罢了。”抹了抹自己的脸,只是却怎么也擦不干净了,将她白皙的脸抹的像是锅底一样:“先休息一会吧。” 短暂的休息过后,辛尔便要求继续,而茜蒂丝虽然还是有些担心他的伤,但是拗不过他,也只好重复着这样的滑稽行为。汗水浸透了他的全身和黑袍,刚才用力过的左臂传来刺刺的剧痛,全身上下各处也因为僵硬的肌肉而让本就未痊愈的骨头发出不满的呻吟。但几个时辰过去,他们累的全都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却依旧是没有找到任何一点痕迹,甚至就连可疑的地方都没有寻找到。 希望一点点冷却,耗尽了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一点力量,两人也终于有些垂头丧气的坐回了墙角。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就连一丁点的线索都没有找到?”伤势还未痊愈,辛尔却不服气的强撑,可是几个时辰的努力换来的确实一无所获,这让他根本无法接受。而他身体中传来的可恶闷痛,让本就已经憋闷到了极点的他更加的恼怒,右手重重一拳打在石壁上,但是这坚硬的石壁却不会被他的愤怒所动摇,仅仅只能抖落下一些灰尘而已。 “别这样!”见辛尔的上嘴唇因为怒火而颤抖,重击在石壁上的右拳手指也是一片通红,茜蒂丝惊叫一声。 “慢慢来,不要着急,我们不是还有时间吗,何苦这么伤害自己呢?”看到辛尔依旧是如同斗牛一般呼哧呼哧喘息着,茜蒂丝也安慰他道。 而他又何尝不知道呢?愤怒与急躁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仅仅只能让本就已经很糟糕的情况变得更加糟糕,辛尔当然是明白的。只是这世界上很多事,却不是知道了就能做到的,即便他知道这会让自己没法冷静的思考,可他却还是恨。他恨那倒打一耙,口蜜腹剑的穆特,恨那突施冷箭,卖主求荣的伊西铎,恨那冠冕堂皇,败絮其中的叶臣,还有这老天,这偏要将他陷在如此田地的老天。一时间,愤怒,不甘,憋闷,愤恨一齐的涌上来,让这才不过十岁的少年双眼血红,坐在墙角将头垂在双腿之间,死死的瞪着那颗将自己和茜蒂丝害得落入这般田地的冰心珠。 “都是你害的…如果不是为了争夺你这没用的东西,舒尔特他们不会出手,也不会引出藏在你里面的叶臣那个天杀的家伙,也不会让我们陷落在这里等死!”辛尔几乎要将一口钢牙咬碎,宛如看着仇人一般的瞪着它:“你有什么用,哪怕再如何珍贵,能让我们活下去吗?就算吸收了那些冰属性的精华可以变得极强,我还有命去消受吗?” “冷静下来,辛尔!”茜蒂丝见他头发散乱,双眼血红,显然情绪极不稳定,连忙说道:“我们的境遇已经够糟糕的了,但你怪它也没有任何用啊?你太累了,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们再努力,总会有办法的,好不好?” 而人也许就是这样,就像跌倒了的小孩,如果父母不在身边,可能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就站起来了,但如果身边有人,那是一定要哭给他看的。哪怕辛尔再如何坚韧,他也终归是个孩子,虽然再怎么也不至于到撒泼打滚哭闹的地步,但是一时冷静不下来也是情有可原的。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辛尔看着那无辜的宝珠散发着浅淡的柔和蓝光,一时间心里竟然是越想越气,将它当做了那些混蛋的脑袋一样。腾的一下子站起身来,茜蒂丝一眼没看住,辛尔便飞起一脚,直接将这颗静静躺在地上的冰心珠踢飞开来。 “呀!”见到辛尔如此,茜蒂丝惊叫出声:“你干嘛呀,就算再生气,那冰心珠已经是属于你的了,你拿它撒气,不只能是作践自己吗?” 只是说什么都太晚了。那叶臣满口大道理,实际上却谎话连篇,不知真假,但他说的有一点没错,就是这冰心珠乃是货真价实的顶级海棱晶雕琢而成。不过虽然它价值万金,珍贵无比,但是却并不代表它就无坚不摧了,如果真要用它和石头来个硬碰硬,那也只能甘拜下风,更别说这地下深处的岩石极其坚硬了。一时间,那颗冰心珠在辛尔脚下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奔着对面的石壁就是飞射过去,在茜蒂丝的惊叫声中,它也在石墙上破碎开来,留下一地晶亮的蓝色碎片。 第一百八十二章 因祸得福 而辛尔刚刚踢出这一脚,看到它在对面的墙上炸碎成满天的蓝色光点,以及那声清脆好听的破碎声响之时,立刻就后悔了。 “混账,我是不是发疯了?”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嘴巴,辛尔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过去。明明在墨叔那里学过了,他也无数次的叮嘱自己,无论任何时候都要冷静的思考,自己怎么就又冲动了呢?明明是费劲千辛万苦才得来的珍贵东西,竟然就被自己一气之下拿来发泄了,真是暴殄天物。 强撑着跑过去,辛尔也发现那颗珍贵的冰心珠,此时已经破碎成了满地的蓝色碎片。既对自己的不冷静感到恼怒,又心疼这宝贝被浪费了,辛尔连忙俯下身了,在那堆破碎的碎片中翻找着,希望能找到一些挽回的余地。 “诶呀,你真是…”茜蒂丝同样十分痛心。她其实并不在意这东西什么价值,但是她痛心的是这东西几乎可以说是辛尔用命换回来的,却被他气血上头而直接打碎成一堆碎片。虽然说那么纯净的海棱晶即便是碎片也非常珍贵,但怎么可能和完整的相比拟呢? 但就在茜蒂丝痛心疾首的时候,却突然听见了一声惊咦声音:“你过来看!” 有些疑惑辛尔又发了什么疯,明明都被打碎成一地鸡毛了,还有什么好看的?但是茜蒂丝又担心辛尔情绪不稳定连接遭受打击做出什么傻事,也是不得不拖着疲惫的身体站起来。 而此时的辛尔整个人都趴在那堆海棱晶的碎片中,有些震惊的看着。茜蒂丝将脑袋凑过去,也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惊讶声音。 原来,辛尔本以为整颗冰心珠都完全破碎了,但当他将碎片拨开之后,却发现此时地上却静静的躺着一枚更小了一号的珠子。通体圆润,呈现深邃的蓝色,依旧在散发着柔和但更加浓烈了一些的蓝光。 “这是…难道这冰心珠中还藏了东西不成?”茜蒂丝有些摸不到头脑。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我有种预感,我们可能因祸得福了。”辛尔围着那颗冰心珠转来转去的看着。突然,不知道他又发了什么疯,猛地一下趴在了地上,而地面上还散落着那些海棱晶的碎片,锋利的就如同铁蒺藜一样,辛尔这样鲁莽的动作也是让他的脸上多了几个鲜血淋漓的伤口。 “你又干什么?”茜蒂丝见他莫名其妙,连忙说道:“砸了这么珍贵的东西,你还没冷静下来吗?” “我很冷静!”而听见茜蒂丝的话,辛尔立刻回答道,但此时他的声音中却含着压抑不住的狂喜:“我找到了,我找到了,哈哈哈哈!” 听见她的话,茜蒂丝一愣,但转瞬就明白就他在说什么。因为随着辛尔抬起头来,那颗变小了一号的冰心珠附近的墙上,也在那浓烈的蓝光照耀下,隐约能看见一些字迹! “真的找到了!”茜蒂丝亦是狂喜,既然要用这么复杂的方法隐藏起来,那么这肯定是巨大的秘密才对,竟然就这么被他们阴差阳错的发现了。 原来,这颗冰心珠虽然是由纯粹海棱晶雕琢而成,但它其中的冰属性精华却不是无穷无尽的。而为了维持生命,叶念心在这里居住的几百年时间里一直在吸收它内部的天地精华,哪怕它再怎么珍贵,也要被吸收的干涸了。只不过虽然如此,但是实际上叶念心所吸收让冰心珠失效的部分,仅仅只有最外层的一圈,而在阴差阳错之下辛尔将它打碎,也是将最外部那些已经没有了任何精华存在,仅仅只有装饰作用的海棱晶外壳破坏,才露出了这真正的冰心珠。 这就是叶家所设下的双保险。在这石室之中,确实隐藏着重要的信息,但这重要信息却不是外人能够看见的,是用了特殊的手段所书写的,必须在冰心珠的照耀下才会显形。而想要得到冰心珠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必须要得到了驻守在冰心珠内灵体的认可才行,如果这两者有一点不满足,那么就算是把这地下墓穴翻个底朝天,也别想找到真正的秘密。 但为什么辛尔他们之前用冰心珠放在地面上,照了足足一天时间,也没有看见任何信息呢?这就是前面所说的。这颗冰心珠的外层,已经因为被叶念心吸收了精华而失去了功效,自然就不会让那些文字显形了,而随着辛尔打碎外壳,内部纯粹,还未被吸收的海棱晶随之暴露,自然就恢复功效了。只是这种事情,哪是一般人想得到的?正所谓塞翁失马焉非福,宋子双盲岂是凶,如果不是辛尔将这冰心珠踢碎,恐怕直到他们饿死在这里为止,也不会发现其实秘密就在这石壁之上,就在他们的眼前。 而对辛尔来说,这同样是要有大运气的。当叶臣发现辛尔和茜蒂丝都不是叶家后裔后,他便不会将任何有用的信息告诉他们。哪怕是将这冰心珠交给他们,也不过是因为他觉得反正墓穴坍塌,他们肯定要葬身其中了,宝贝也带不走才会如此的,更别说告诉他们真正秘密藏在墓穴之下的石室中,如何使用冰心珠发现秘密了。若不是辛尔运气好,又怎么可能在墓穴坍塌之时没被直接压死,掉入了这极隐蔽的石室中;若不是他运气好,又怎么可能突然就想将冰心珠踢碎,发现这一切呢?只能说命运真是一个混账透顶的家伙,它将普通人绝对碰不到的厄运轻而易举的施加在辛尔头上,却偏偏不想让他那么痛快的死,反而是让他看见同样是普通人绝对碰不到的幸运,让他能够一直有一丝挣扎的机会。也许上天就是喜欢这种玩弄人的感觉吧,如果它喜欢,便给你一点幸运,让你食髓知味;如果它讨厌,便给你一点灾厄,让你无法翻身。 而辛尔将已经变小了一号,但却变得透彻深邃蓝色的冰心珠拿起来之后,当它的光芒照在墙壁上之时,来自于无数岁月之前,属于叶家的秘密也终于呈现在辛尔和茜蒂丝震惊的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