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呛辣娘子》 第1章 [红妆宴]3《呛辣娘子》 作者：李璇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那年，百丈城外，白正堂十六岁，纪小玉十二岁。 第一次见面，他就害她被父母痛扁一顿，她从此恨透他！ 这年，百丈城中，白正堂二十二岁，纪小玉十八岁。 他还是一样喜欢找她麻烦、惹她生气，可她却爱惨他了！ 他自小饱读诗书，学问修养皆臻上乘，多少姑娘为他倾心。 可是每次遇到纪小玉，他的好脾气就几乎要破功！ 说她无理取闹？她就强词夺“理”继续跟他吵下去！ 他忍忍忍，忍到高中文武双科状元，即将进京面圣， 心想她既然这么讨厌他，那自己这一走，她总高兴了吧？ 哪知道她却匆匆跑来告白说爱他？！ 噢——饶了他吧——她脾气坏得惊人， 但她的美貌让所有男子捧在手心当宝， 只有白正堂那家伙不“识货”，说什么只把她当妹妹看待…… 楔子 百丈城里有条百丈河，河水清澈，鱼儿悠游，河水源头处的百丈瀑布，更是奇石异树，百花开放。更奇特的是，传说河里有一群神鲤，能逆瀑布而上，蔚为奇观，为此，百丈城的百姓都将此地视为神圣之地。 这一日，天寒地冻，百花却依然开放。绝美的花丛中，出现一个天仙般的少女，她凝视着河水，脸上的神情无比欣喜。 恰巧在不远处树荫下赏景的白正堂，一瞧见这少女，便再也移不开目光，怔怔地出了神。 他从没见过这么美的女孩儿。晶莹剔透的肌肤令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嫣红的粉顿和樱唇，像是雪地里绽放的红樱。她唇畔那一抹微笑，更勾得人心旷神怡，而最慑人心魄的，是那双灵动慧黠的双眸…… 她是他所见过最美的女子，即使她看来约莫只有十岁，但可以想见，几年之后，她会出落得多动人。“小姑娘，你在这儿做什么？”他忍不住上前攀谈。“哇！”突然受到惊吓，她整个人弹了起来。“你做什么？吓死人了！你是谁？为什么躲在这里偷看我？！”说完一连串话，少女凶巴巴地瞪着他，既不羞涩，更不脸红。 她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嗯，他生得真俊，她长这么大，还没看过这么好看的男人呢。可无论多好看，吓着她就是不应该！ 白正堂微微皱眉，没料到长得像仙子般的小姑娘，脾气竟这么大。“小姑娘……” “谁是小姑娘！”她挺直身、叉起腰。“你这人很奇怪耶，干嘛一直小姑娘、小姑娘的叫？我十二岁了，一点都不小！我看你也不过大我一、两岁罢了，有什么好神气的！” 她讨厌被人看得很小，尤其是像他这样好看的人。 “你——我十六岁，再怎么说也比你大，叫你一声小姑娘也不为过。”话一出口，他才发觉自己竟被她激得像小孩子般回嘴，他究竟是怎么了？平日的沉稳冷静，这会儿全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深吸口气，再开口道：“小姑娘，我没有偷看你，事实上，这儿是我平日散心的地方，只是今日恰巧遇见你罢了。” “哦？”她双手抱胸，绕着他上下打量。“你叫什么名字？” “白正堂。”他答着，被她认真的模样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白正堂？好吧，你可以待在这儿。”她停在他跟前，因着身高的差距，不得不仰头看他。十六岁？和她差四岁。那么等她十八，可以嫁人的时候，他已经二十二了呢。到时，他应该会比现在更高、更好看吧？她决定，可以让他跟她做个朋友。 “现在我得到河里去抓鱼，你别妨碍我，明白吗？” “抓鱼？！” “没错，我得把这几只鲤鱼抓起来。”她边说，边走回河里。“瞧这鲤鱼游得这么用力，还能游上瀑布，可见它们的肉一定很嫩，拿来炒个醋溜鱼片，肯定好吃极了！”想起美食，她不由得绽出笑容。 “炒菜？！你要拿它们炒菜？！”白正堂大惊失色。“住手！” “什么？”说时迟那时快，小女孩已经徒手捉住一条“神鲤”。“看！我的技术很不错吧，这条鱼又肥又大呢，我看足够来个活鱼三吃！” “你——”白正堂一步步向前。“你放开它。”他好声好气地劝说。 “为什么？”小女孩一脸茫然。 “小姑娘，这河里的鱼，是百丈城的神鲤，你不能抓来吃的。”他走到了河边。“乖，快把它放回去。” “神鲤？”她偏过头，一脸怀疑。“你少骗我！该不会——是你自己想吃吧？” “我——”他深吸口气。“神鲤是城里百姓们的信仰，你要是吃了它，会犯众怒的。还有，你现下要是再不将它放回河里，它就要死了。” “是这样吗？”她看了看手中的鲤鱼，又看了看他。“可是，你怎么知道它是神鲤，如果是的话，它怎么会被我抓到？” “这——它一时不小心！” “不小心？”她眨眨眼。“依我看，它不是不小心，而是心甘情愿要来给我吃的！”她的语气十足肯定。 “你——小姑娘……” “我姓纪，纪小玉！别再叫我小姑娘了！”她有些恼。 “好。”他深吸口气。“小玉姑娘，虽然我无法确定这儿的鲤鱼是不是神鲤，但这些鱼活在河里这么久了，你平白无故捉起，只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岂不是太残忍了？” “你吃素啊？”她挑起柳眉。 “嗯？”他愣住。“没有。” “没吃素干嘛一副出家人的样子？”她摇摇头，对他的“迂腐”感到不耐。“喂，如果它不是‘神鲤’，你就让我抓它了吗？同样是鱼，你也太看不起平常的鱼了吧？” 他一时语塞。“事情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希望，你可以爱惜众生，想吃鱼，鱼贩那儿有，用不着再无端杀生…” “鱼贩的鱼？唉，那怎么跟能游上瀑布的鱼儿比？”她叹了口气。“要不这样吧，告诉你，我的手艺好得很，你要是不把这事儿说出去，我煮了这鱼，分你一半，保证你吃得开心！”她微笑，仿佛已笃定这“交易”能达成。 “不必了。”他终于忍不住命令道：“你放开它！”倘若说服不了她，他恐怕得亲自下水去捉她才行。 “不放！”她两手捏住鱼，宣示决心。 “你要再不放开，我就叫人了。”他发出最后通碟。“到时要是叫来了城里百姓，让人家看到你捉神鲤来吃，你可惨了！”其实这儿鲜少有人出现，就算是他喊了，也不见得有人来，但若能骗她放下鲤鱼也绰绰有余了。 “呃……”她有些犹豫。 “还不放？”他眯起眼。“那我叫喽——来人哪！纪小玉想抓神鲤煮来吃——” 话声方落，只听得人声杂沓而至。 “什么？！” “有人偷神鲤？！” “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白正堂愣住。 纪小玉僵住。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上百名城民和一对涕泅纵横的夫妇。“天！小玉！你在这儿？！爹娘总算找到你了！幸好白老爷带着大伙儿一块儿四处找你，否则爹娘都快急死了！小玉，你怎么会跑到这儿来的？”夫妇俩扑上前。 “神鲤？！她手上抓着的是神鲤？！”有人眼尖地瞧见纪小玉手上奄奄一息的鱼。 “我——没有！”纪小玉立即松手。 “扑通！”鱼儿落进水里，游了个无影无踪。 “是你想吃神鲤？”一名老者神色凝重地上前。后头跟上的，是上百名的百丈城民，个个表情严肃。 “不！不是这样的。”纪小玉拼命摇头。“是他！是他要吃的！”她指向白正堂。 白正堂瞪大了眼。 城民看了白正堂一眼，纷纷摇头。 “咳！咳！小姑娘，当着这么多人面前说谎是很不好的。”老爷爷清了清喉咙，表情甚不赞同。“正堂是咱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学问、品德、修养都是大伙儿公认的好，平日他最爱护生灵，怎可能叫你一个小女孩儿捉神鲤来吃？我看你还是快认错吧。幸好神鲤没事，否则你的麻烦就大了。” 快救我、快救我啊！不救我你就惨了！纪小玉不语，只拼命以眼神向白正堂示意。 “各位大叔。”白正堂却只是朝她淡淡一笑，然后转向大伙儿道：“我想，看在她还只是个小姑娘的分上，请爷爷就打她十个大板，以示惩戒，相信她以后就不会再犯了。” 什么？！纪小玉几乎想冲上岸揪住他。 老爷爷捋了捋白须。“也对。毕竟她才初来乍到，也不能要求太苛，就照正堂说的做吧。”他转向纪家夫妇。“大刚，虽然你们纪家刚搬来百丈城，有些规矩还不熟悉，可孩子做错事总是事实，你说这样处置可好？” 纪大刚看了看女儿，用力点头道：“没问题，白老爷的话我一定所，我这小女，就请自老爷管教了！” “爹？！”纪小玉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爹要让人打她？！ “小玉，上来！”纪大刚命令。 看见爹变了脸色，纪小玉一声也不敢吭，湿淋淋地上岸。 “过来！见过白家老爷，这可是你爷爷的老友，也就是咱们纪家的长辈，往后，你也得喊一声爷爷。” “爷……爷……”纪小玉嗫嚅。 “好。”白老爷捋须微笑。 第2章 “以后可别再调皮了，明白吗？” “还有，这是白家少爷。叫哥哥！”纪大刚拉过女儿。 纪小玉瞪着白正堂，紧咬住下唇。哥哥？！他根本就是陷害她的人，叫来一大群人让她丢脸，还要人打她十大板，打死她也不会叫他哥哥！ “小玉！还不快叫人！”纪大刚吼起来了。 她倔强地摇头。 “纪小玉！” 还真没见过这么倔强、这么刚烈的小女孩哪，白正堂不禁|qi|shu|wang|摇头。“伯父，她年纪还小，您就别勉强她了。”他要是不出面打圆场，这场戏可没完没了了。 “不成！这么不听话的丫头，白老爷，不用您费力教训，我这就带回家好好修理！”说着，纪大刚一手拖住女儿，一手拉过妻子，排开人群往城里走去。“各位对不住了！我先回家修理小女，等过两天再向各位摆酒道歉！” 众人微笑摇头。 “爹！放开我！”纪小玉哀嚎。“白正堂，你给我记着！” “你还说！”纪大刚拍了下女儿的头。 只见一行三人，连拖带拉地离开。被拖在后头的纪小玉，还不时回头，恶狠狠地瞪向仇人—— 姓白的！这梁子我们结下了！她咬牙。 看着不远处射来的怨恨目光，白正堂忍不住想笑。这纪小玉好大的脾气啊，看来她真要在这儿住下，这下他们百丈城，恐怕有得热闹了。 这一年，他十六。 她十二。 第一章 她与他，向来不对盘。 百丈城里，他与她的名字打小就连在一块儿。纪小玉，百丈城里最美、最懂厨艺的女人，主持纪家饭馆；而白正堂，则是百丈城最俊、最有身价的男人。再加上白、纪两家的“交情”，以及两人多年的“恩怨”，只要有他的地方，就一定有人会提到她。 他给她带来的麻烦不胜枚举。因为他，她总是被爱慕他的女人嫉妒怨恨，因为他，许多追求她的男人打了退堂鼓，害得她到现在还嫁不出去！ 更让她生气的，是他的态度！ 他根本就是她的天敌！他对所有的人都是彬彬有礼、温文儒雅，偏偏对她就是另一副模样！心情不好时喜欢挑她毛病、找她拌嘴，心情好时，就算她对着他发脾气，他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好像所有的事都跟他无关似的。她最恨人家不肯跟她吵！好像她不值得让他多费唇舌似的，气死她了！ 她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讨人厌的男人！尤其讨厌他在她工作的时候妨碍她！就算他是新科文武双料状元，也一样！ “姓白的！你给我滚出去！这是我纪小玉的地盘，你少在这里挑三拣四的！”白家大苑里，传出一阵阵惊人的吼声，紧跟着是杯盘乒乓落地的声响。“到底你是主厨，还是我是主厨？！” 她气炸了。 白正堂双臂环胸，看着眼前气得喷火却仍明艳绝伦的女子，剑眉不由得微微扬起。她确实是他所见过最美的女人，但也是他见过脾气最坏的女人。这些年来，他还不知道为何自己能忍受她的脾气。不过，每当她出现在白家时，他就喜欢看她主厨时认真的模样。跟她拌嘴，更是他在一面读书、一面主持白家生意的繁忙生活中，唯一的调剂。是以，照往例，他又晃到厨房来了。 “纪小玉，主厨是你，不过，懂得品评美食的人是我。你的那盘糖醋鱼，确实放太多糖了。” “纪家饭馆”是全百丈城最知名的饭馆。出名的原因，不只是饭馆里美味绝顶的菜肴，更因为主厨惊人的美色和——脾气。 纪小玉闻言炸了起来，倏地伸筷夹向那盘再完美不过的糖醋鱼。“我的鱼怎么可能放太多糖！白正堂，你以为‘神厨’二字，别人是说假的吗？什么我放太多——”她把鱼肉纳入口中。“——糖——”接下来的声音像是突然消失。 确实是甜了些。可他连试都没试，怎么会知道？ “如何？”他扬眉。 他等于是看着她长大的。 纪、白两家素来交好，白家的家宴向来都是由纪家掌厨，自三年前起，纪家就将主厨的重任交到纪小玉手上。而事实证明，纪小玉除了美貌和脾气外，厨艺更是青出于蓝，纪家饭馆的声名也就打得更响亮了。 她瞪他一眼。“完美得不得了！所以——”她另外拿出个陶盘，将鱼从宴客用的精绘瓷盘中倒出。“我决定把它带回去！”幸好及时发现，否则这种失败之作要是流出去，她“神厨”的美誉可就毁于一旦了。 “好了！你可以滚了！”她一点都不想感谢他。因为这会让她觉得，她没有一点比得上他。 “带回去？”看见她故作镇定的模样，他忍不住想笑。“这可是我白家出钱买的鱼。而这儿，也是我白家的厨房哪！”他摇头，伸手拿过她手上的筷子，夹了块鱼肉送进口里。 她整个人一震。 他竟然——用她吃过的筷子吃东西？她的俏脸在瞬间胀红。 “你——还给我！”她将筷子抢回，恶狠狠地瞪过去，试图以怒气掩饰狂乱的心跳。“你不是嫌它太甜吗？白正堂，我警告你，你要是太闲的话，去找你那些莺莺燕燕，别在这儿找我的麻烦！” 除了白正堂之外，还真没人敢惹纪小玉，因为…… 她是百丈城的老大。 虽说纪小玉的厨艺之佳是有目共睹，但说实在的，百丈城遗世独立，方圆百里之内，能烧得出可以令人咽得下口的酒莱的，也只有她纪小玉了。所以每有大宴，白家总得请她来主厨。以两家的交情，她是不能不来的。可她最讨厌的就是在厨房见到白正堂，这让她觉得他是高高在上的贵公子，而她只是卑微的厨娘。现在，他高中文武双料状元，她和他的距离，又更远了。 这让她很懊恼！ “我并不闲，”他敛眉，环起双臂。“也没有太多莺莺燕燕。”对于这样不实的指控，他有些不悦。 别人不了解他，他并不在意，可这些话从她口中说出，听来却格外刺耳。 “哈！”她把铲子往锅里一丢，双手叉腰。“白正堂白大少，你的‘不闲’就是来打扰我的工作？要说你没有太多莺莺燕燕，还真让人不敢相信，难不成平日那些围着你的女人，全都是男扮女装？” 其实，她不想对他凶的，可她就是忍不住。无论她用什么态度对他，他总是一副无所谓、事不关己的模样，这让她更生气。 她纪小玉再怎么说也是美人一个，男人见着她不都是捧着、呵护着，生怕她不开心。哪像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望着她，摇摇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不想和你多做争辩。既然你忙，我就不打扰你了。”说完，他一颔首，转身走出厨房。 “唉你——”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已经走得不见人影，留下她气得跺脚。“莫名其妙！白家大少了不起啊！想吵人就吵人、想走就走，有没有把我这个‘神厨’放在眼里！”她拿起铲子，用力往锅里铲去，发出好大的声响。 “何必呢——”刚走进门的林仙仙忍不住开口。 “仙仙，是你啊。”回头看见来人，纪小玉终于有了一丝笑容。“你说‘何必’是什么意思？” 仙仙头也没抬，只是拿了构子搅拌起汤来。“想要人家留下来，就别拿话激人，你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纪家饭馆以美食出名，也以美人闻名。 除了继承家业的纪小玉外，还有个名闻遐迩的清丽厨娘——林仙仙。没人知道她打哪儿来，只知道三年前她一个十八岁的弱女子出现在百丈城，恰巧昏倒在纪家饭馆门前，然后纪家便收留了她。 “谁要他留下来了！”纪小玉不悦。“你没听到我刚叫他滚出去吗？仙仙，你在暗示什么？难道你以为我会在乎那个笨蛋吗？” “我什么都没说。”仙仙耸了耸肩。 她与小玉情同姐妹，虽然小玉不说，但她最能了解这妹妹心里在想些什么。三年前，是小玉头一个发现了她，也是小玉帮着她在百丈城立足，是以她始终将小玉视为自己的妹妹。既是妹妹，该说的，她忍不住。 “你明明就有！” 仙仙放下汤杓，转向亲如妹妹的好友。“小玉，不是我要说你，你的脾气也太大了吧？若非你心地其实不坏，又是百丈城里最美的女人，谁还理你啊！说真的，白少爷可是咱们百丈城的英雄，论人品、论学识、论功夫，哪一样不好？也只有他能受得了你的脾气。” “仙仙！”纪小玉顿足。“你是帮我还是帮他！明明就是他来找我的碴，你竟然还帮着他说话！” “我没有帮着他说话。小玉，有些事……算了，反正这样的日子也不会太久了，你爱怎么对他，就怎么对他吧。” “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纪小玉突然僵住。“仙仙，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吗？”仙仙故作惊讶地瞪大了眼。 “知道什么？是有关白正堂的事？” 看见她着急的模样，仙仙更故意缓缓地道：“白正堂考上文武状元，这你是知道的吧？再过几天他就要进京面圣了，等到他进了京，当了官，恐怕得到老才能还乡了。且说不定皇上一见着他这等人才，立刻便把他选为驸马，到时，只怕你想见他一面都难喽……”’ 这一番话，对纪小玉来说，恍若晴天霹雳。“进京当官？当……驸马？”她从没想过这样的事。“所以，他有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第3章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吧？”看着好友变得有些苍白的脸色，仙仙摇头。“在咱们百丈城里，白少爷就极受欢迎的了，更别说到了京城会是什么情况。唉，我看白正堂这一走，百丈城里不知有多少女子要伤心欲绝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偷瞄着好友。 “笨蛋才会为那种人伤心欲绝。”纪小玉回过神来，心上却是起伏不定。 他真的就要这样离开？可从头到尾，他根本没告诉她…… 虽然她不是他的什么人，可好歹也相处了这么多年，他却什么都不告诉她。难道她在他心中，真的一点都不重要？ 这想法，让她心上一阵揪紧。 “是啊。这年头，笨蛋就是很多。”仙仙意有所指。 纪小玉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才失神地拿起锅铲，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炒着青菜。 “哎呀！小玉，菜都要糊了！”仙仙赶紧抢过铲子。“你别在这儿搅和了，要是弄砸了今晚的莱，看你神厨的声名还要怎么维持！去去去！去找白正堂把话说清楚，等你脑袋清醒了再回来工作。” “我、我跟他有什么好说的！”她别过脸。 “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机会了。你最好想清楚，可别让自己后悔一辈子。”林仙仙眯起眼。 纪小玉不肯答腔，却背过身子，面朝窗外。 如果就让他这样离开，她会不会后悔？ 沉默半晌，她突然开了口。“仙仙，你知道要煮出一道好莱，心情是很重要的。” “嗯哼……”仙仙洗着盆里的菜，不置可否。 “很奇怪。”纪小玉继续说着自以为挺高明的谎。“可我现在突然觉得这屋里空气不太新鲜，连带着让我的心情也变得不太好，我想，我该出去透透气。” “嗯——”仙仙抬起头，看着厨房里大大的三扇窗，和自大门灌进的冷风，犹豫半晌才回答。“空气是闷了些。” “我得出去散散心，等心情好些再回来煮莱。” “好啊。这儿有我就足够了。”仙仙微笑。 几乎是立即的，纪小玉三步并作两步，冲出厨房。 ******* 她喜欢他。 就像所有爱慕他的女子一样，她也同样恋慕着他，只是他从来不知道。她也没让任何人知道。可这会儿，他就要离开百丈城了，说不定永远都不回来了，她要是再不说些什么，岂不是什么都不能说了？ 可，她该说些什么？说了，又能改变些什么？ “喂！”远远看见他颀长的身影在前方闲适地走着，她忍不住开口唤他。 白正堂回头，有些讶异。“纪小玉？” 她的出现令他意外。瞧她跑得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像是有急事要找他，只奇怪的是，刚才她还发着脾气呢，这会儿，会是什么事？ 虽然他仍对她刚才的话有些不满，但仍停下了脚步。 “白……正、正……堂……”她站在他面前，身高只能到他的胸前。 “有事找我？”看着她红扑扑的脸，原先的一丁点不悦也在瞬间消失无踪，他禁不住勾起一个微笑。“我看你还是先缓口气再说吧。” 印象中，她的脸始终是红扑扑的，无论是在做菜还是骂人的时候，不过，这并不妨碍她的美。事实上，这让她的美显得更灵活了。这也是他喜欢逗她的原因之一。 “白正堂！你太过分了！”她才缓过气，话就冲口而出。 他一怔。 “我怎么了？” “你——我——我觉得你根本瞧不起我的厨艺！”一开口，她立刻后悔。 天！她根本不是想说这个的！她追来是为了要跟他把话说清楚，可她才一开口，却又是骂人的话，她简直想揍晕自己。可除了这种方式，她根本不知该如何开口。 “纪小玉，你是为了刚才的事想找我吵架的吗？”他微微扬眉。 她一愣，旋即开口。“纪小玉、纪小玉，你老是连名带姓地叫我，我们认识不只六年了，白正堂，你就只叫我纪小玉吗？””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他环起双臂。“你不也连名带姓喊我白正堂吗？” “这怎么能混为一谈！”她握拳。 “不能吗？”瞧她认真的模样，他忍不住想笑。“好吧，那么你希望我怎么叫你？” 这会儿换她得住了。“怎么……叫我？”她根本没想到。“你、你自己不会想吗？你不是最会哄女人、最明白女人在想些什么吗？这会儿跟我说话，你就不明白我的意思了？白正堂，你是存心跟我作对是不是？” 望着她怒气冲冲的模样，白正堂简直是英雄气短。 她的脾气向来不好，尤其是有他在的时候。但他从来不以为意，毕竟，她是小他四岁的小妹妹，他也没什么好跟她计较的，只不过，眼前她这脾气，发得实在有些太没道理了。先是厨艺，现在又变成了称呼？她到底想吵些什么？ 这些年来拜她所赐，他忍气吞声、修身养性，已经到达一种超然的境界。本来身为文武兼修，同时拿到文武状元的男人来说，他实在不该跟一个小女人计较的，但她吵闹的方式，却让他忍不住眯起眼，深深吸气。 “好，小玉。”头一个，他纠正对她的称呼。“这称呼你还满意吗？这样说吧，首先，我并没有瞧不起你的厨艺，再者，也没有存心想和你作对，另外，如果你希望我称你为小玉的话，直说就可以了，用不着用这样费力的方式。” 就是、就是他这样的态度惹她生气！她气极了！“白正堂，我不是来跟你说这些的！我问你，你是不是要进京了？！”他怔住。 这是他一直不想对她提起的事。虽然，大伙儿都知道他中了文武双科状元，也知道他势必要进京面圣，但他只要一想到必须亲口告诉她，他可能永远也不会回来了，他就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是的，我是准备要进京。”他缓缓地道。 既然她问了，他也不能不说。 “什么时候去？”她压下内心的气愤和酸楚。 “大约，就这几天吧。” “何时回来？”他一震。 “还是，你根本不想回来了？”本来，她以为她只是喜欢他，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原来，她比自己所以为的还要喜欢他，只要想到他可能离开、甚至再也不回来了，她的心便一阵阵揪痛。 她——爱他。 “纪——呃，小玉。考上状元，我自当进京面圣，该不该回来、能不能回来，都不是由我决定的。”生平头一次，他有些无措。照理说，他应该向对别人说这事时一样，带着轻松愉快的心情，然而面对她，他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他甚至，不敢正视她。 “所以，你是不准备回来了。”她垂下眼睫。“就像仙仙说的，你进了京、当了官，怕是要到老才能还乡，要是被皇上选为驸马，就连老死也用不着回来了，是不是这样？” “驸马？纪——小玉，你是不是想太多了？”他失笑。 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哭。是他听错了吗？他明白，她会说这些，是出于关心。她会生气也是理所当然，况且生气只是她最习惯的表达方式，他应该早就习惯了才对。但不知为何，他心上却有着不舍。 “想太多？你说我想太多？”她伸手揪住他的衣袖。“白正堂，你高中文武状元，不告诉我；你准备进京不回来了，也不告诉我；到时你要成为驸马，是不是也不肯告诉我？” “我没想到……”她是应该生气的。相识六年，虽然大多数的日子都在吵架中度过，但他仍该亲口告诉她这些事。然而他并没有。“纪小玉，我以为这事所有人都知道，所以……没想到要告诉你。我还以为，你会很高兴以后用不着再见到我呢……”他开着玩笑，试图冲淡凝重的气氛。 “你这个笨蛋！我怎么可能高兴以后再也见不到你！”她急急否认，声音大到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先是僵住，随后微微一笑。“那好，那么我就当成你是喜欢见到我，而且一直拿我当哥哥看待，这会儿你会生气，也是因为出于关心，怪我没拿你当亲妹妹看待，是吧？” 听见她对他的心思，他不是不开心的。虽然他一直知道，在她那气冲冲的外表下，有着的是许多的关心，但像这样明显的关切，倒是头一次。他掩不住欣喜。 “谁——谁要你当我哥哥了！我也不是你的妹妹！”她胀红了脸。 “好了，别赌气了。”他拍拍她的头。“我现在明白你想说什么了。”毕竟有着多年的感情，看来，她还是挺关心他的。“没亲自告诉你这些事，是我不对。但因此能得到‘神厨’、百丈城第一美人的关心，是我白正堂的荣幸。纪小玉，你的心意，我明白了。” 她抬眼。“你真的拿我当百丈城第一美人看待？” 这问话，让他一怔。“你确实是百丈城最美的女人，这点没有人怀疑。”只是，她这话问得有些突兀。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她直截了当。 想都没想到自己会问出这样的话，但这种时刻，她也顾不得其他了！ “我不喜欢你？！”他诧异。“你怎么会这么认为？白、纪两家素来交好，我也一直拿你当自己的妹妹看待，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你？我还以为，是你一直不喜欢我呢。” “所以，你是喜欢我的？”她的心跳漏了半拍。 “我是……”他想答，但她的眼神却令他心上一震。 这是怎么了？ 第4章 她的神情、她的话语，都不像平日的她，却令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你还好吧？”他忍不住皱眉。她该不是生病了？还是怎么了？ “不！我一点都不好！”她摇头。 他一怔。“那——你需要我帮你什么忙吗？还是……” 她打断他的话。“你就要到京城去了。所以我得告诉你一件事。”既然事已至此，她也豁出去了。要是现在不说，她肯定会后悔一辈子。 “你说，我在听。”想必，这是件极重要的事。 她瞪着他，良久之后，她才听见自己这么说—— “白正堂，我喜欢你。不是像妹妹对哥哥那样的喜欢，而是在很早之前，我就已经爱上你了！” 空气中一片沉默。 她——喜欢他？！而且还爱上他？ 他该不会是听错了吧？总是对着他发脾气，美丽、骄傲的纪小玉，竟然当着面对他说爱？！ 他望着她。 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第二章 “你说——什么？”他简直不敢相信。 这完全不是他预期的情况。纪小玉爱他？而且是在很早之前就爱上他？！他根本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一直以来，向他示好的女人虽多，但她却是头一个令他不知该如何回应的对象。他当然喜欢她，但爱？ 他不知道。 “我说，我喜欢你。”她鼓足了勇气重述。话出了口，再说第二次似乎就没那么困难了。她望着他，虽胀红了脸，却期待他的回答。 “等等，你弄错了吧。”他环起双臂，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还是，这是你故意开的玩笑？”他挑起一道浓眉。 趁他离开之前，好好耍他一场玩玩，这比较像是她的作风。 “我在开玩笑？你以为我是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人吗？”她红着脸，深吸口气。“白正堂，我——喜——欢——你！这样，你听得够清楚了没有？” 他僵住，随后缓缓点头。“我听清楚了。” 她不是在开玩笑？ 很明显的，她确实不是在开玩笑。瞧她一张俏脸胀得通红，却仍是一副不认输的模样，他的心禁不住一动。他没想到向来骄傲的她，竟会对他说出心里话。那么这也表示，她是真的……爱上他了？ 这让他有些困惑，却也有着一丝—— 欣喜？！ 老天！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然后呢？”看着他半天不回应，她忍不住开口。 “然……后？” 她咬牙。“白正堂，你都已经听到我的话了，难道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她已经不顾一切了，他也该有些反应吧？ 从以前到现在，她从来就看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即便是此刻，她仍猜不透他，这让她心慌。 “这事，要我怎么说呢……”他敛眉，思索着该如何回答。他喜欢她，但不是她所说的那种喜欢。或许，比他自己所知道的喜欢还要多一些。但他一直拿她当妹妹看，他并不想伤害她。 “你——”她既羞又气。“白正堂！你要是不喜欢我大可以直说，用不着装模作样地拒绝我！算了！我根本不该跟你说这些事，是我自己自作多情、自讨没趣，送上门来让你羞辱！”她红着脸转身就走。 “等等！”他拉住她，看见她脸上的红晕和眼眶中打转的泪，他的心受到震动，更有着不舍。 他握着她的手腕，令她心跳加速。“你——放开我！”但其实，她一点也不想让他放开她。 “别急着走，你还没听到我的回答呢。”他的唇，勾起一个弧度，试图缓和她激动的情绪。 回答？他的意思是…… 她回过头来，望见的是他那令人无法逼视的俊颜，她羞涩地垂下眼睫。“有话快说！我要回去工作了！” 她想知道他的回答，但又怕他要说的，不是她想听的。 “知道你喜欢我，这点，确实令我非常意外。”他松开她的手，思索着该怎么说才恰当。“但说实话，能让全百丈城最美的女人喜欢上，是我的荣幸。” 她的呼吸几乎要停止。 “你也知道，喜欢我的女人，很多。” 她瞪大眼。 “其实我也喜欢你。”他微笑。 纪小玉又倒抽一口气。可不可以讲快一点？她心脏快停了！ “只不过，不是你所说的那种喜欢。从以前到现在，我一直是拿你当自己的妹妹看待。虽然你确实比那些喜欢我的女人美，而且有趣得多，但你知道，有些感觉是很难改变的。在我眼里，你就像个妹妹一样……”他说完，觉得安心不少，但不知为何，却又隐隐觉得有些……失落。 “妹妹？！”她无法置信。“我姓纪、你姓白，我们哪点像兄妹了？更何况你不是已经有妹妹了吗？我没要个哥哥，你何必认我做妹妹？！你喜欢我却不敢承认，还拿妹妹当幌子！白正堂，你根本是在自欺欺人！” “我自欺欺人？”这话震动了他。 “不是吗？”她昂起头。“那么，你觉得我美吗？” 他愣住。 “回答我啊，你觉得我美吗？”她逼问。 他这才回过神来。“你的美，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她气结。“我管不了什么所有人不所有人的，我只想知道，你觉得我美吗？” 他点头。“你很美。”他又不由自主地加了句。“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 这样的回答，染红了她的双颊。“那么，我美在哪里？”她不自觉地放软了声调。 “你——我一定要回答吗？”他不知该如何回答。身为百丈城的名人，他见过不少喜欢他的女人，而且应付自如，唯独对她，他不知该如何应对。 她不是那些女人。 “没错！”她肯定，而且坚持等着他的回答。 他望着她，知道以她的脾气，他若是不回答，她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他只能选择诚实地回答。“你的美，不只是外表。我所看见的，是你绝美的外表下，柔软善良的心，和如骄阳般旺盛的生命力。是的，你是我所见过，最美的女人。” 她愣住了。没想到他会这么毫不掩饰地说出对她的感觉，她整个人烧红。“既然……在你眼中，我是这么美，你怎么可能只拿我当妹妹看？！” “我只能说，有一个美丽无双的妹妹，是我的幸福。”他望着她，期望她能了解。“小玉，我希望——” “够了！”她打断他的话。“你要说的我全明白了，而且我一点都不想听！”她别过脸。 听到他的回答，说不伤心是骗人的，然而在她心中，却为着他说她是他所见过最美的女人的这一番话，又燃起了希望。 倘若他不喜欢她，是绝不可能这么说的。她可以感受到，他是喜欢她的。无论是哪种喜欢，只要他喜欢她，一切就还有希望。或许，他只是一时弄不清自己的真心罢了。她必须这么相信。 “不，我想你并不明白。”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发。“小玉，|qi|shu|wang|我就要进京面圣，或许不会回来了。如果你真喜欢我，那麻烦可就大了，不是吗？我并不想在这种时候谈论男女之情，更何况，倘若真像你说的，皇上准备招我为驸马，要是我现在做了什么允诺，岂不是坏了自己的前途？” “你不是那种喜欢攀权附贵的人。”她肯定地说着。同时，也为他亲昵的动作而心跳不已。 “这很难说，名利摆在眼前，我无法保证自己不会心动。”他耸肩。 她摇头，眼睫低垂。“如果你是故意要让我打消喜欢你的想法，那就不必了，无论如何，你都已经对我造成伤害了。” 他当她是妹妹，但她从来就不觉得自己像他的妹妹，也从不曾拿他当哥哥看待，一定是什么地方错了。这么多男人喜欢她，为什么唯独他会拿她当妹妹看？她不会同意这样的事！ “你这么说是要让我内疚吗？”他抬眼。 “你会吗？”她扬起柳眉。 “内疚？”他微笑。“不，我不会。” “你——”她握拳。“白正堂！你这是什么态度！” “别急，我想，喜欢我只是你一时的迷惑。既然你有足以吸引所有男人的美貌和厨艺，应该要有比我更好的男人与你匹配，所以与其日后后侮，不如现在就把话说清楚，将来，你会感谢我的。”他听见自己这么说，也知道自己必须这么说。 “感谢你？你的意思是想把我推给别的男人，还要我感谢你？你以为我纪小玉是见一个爱一个、用情不专的人吗？” 他摇头。“我没有这个意思，而是天下之大，好男人确实不少。你应该多看看再作决定。” “天下之大？多看看再作决定？哈！白正堂，你还真是想尽了理由要来打发我啊。”她露出一丝苦笑。 “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皱眉。 “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我只知道你不想理我。”她垂下眼睫。 “小玉。”看见她脸上的神情，他有些不忍。虽然他并不想伤害她，但就像她说的，无论如何，伤害已经造成了。“难道你不能拿我当哥哥看待吗？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如果可以，我们会成为一对好兄妹的。” “谁稀罕当你的妹妹！”她反驳。“既然你喜欢我，难道不能拿我当一个女人看待吗？为什么非要我当你的妹妹不可？” “小玉，你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在我纪小玉的字典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除非你不愿意！” 第5章 她咬牙。 “是。我是不愿意。” 话一出口，空气整个沉寂下来。 不愿意…… 她望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坚持。“难道，你就不能为了我，试一试吗？”她垂下眼睫，幽幽地问。 “小玉，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 “难道……你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她的心一紧。 他摇头。“这与我有没有喜欢的人，没有关系。” 她低垂着头，久久不语。 “那你可不可以，抱我一下？”她突然开口。 “什么？”他怀疑自己所听到的。 “就像哥哥抱着亲爱的妹妹一样。”她仰起头。“如果你真的拿我当妹妹看待，这样的要求应该不难做到吧？你就要离开了，就当是临别的拥抱也不行？” 他露出微笑。“你真愿意视我为哥哥？” 她望着他，没有回答。 “若真是如此，我当然愿意拥抱一下我亲爱的妹妹。”说着，他上前一步，拥她入怀。 她浑身一颤，因着这从未有过的温暖。 原来，让自己喜爱的男人拥着，是这样温暖。他的体温、他坚实的胸膛，让她更确定，他就是她要寻找的另一半。 他却如遭雷极，因着怀中温润窈窕的身子。 本来，他只是以哥哥对妹妹的态度拥抱她的，然而，在他将她拥入怀中的那一刹，他整个人却被震慑住了。 他旋即放开她。 “嗯？”还沉醉在温暖的拥抱中，突然失去温暖，她有些惊讶。 “这样，你明白我的心意了吗？”他问，声音却是如此的心虚。 不只是妹妹。 从刚才的那个拥抱中，他发现了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事实。他是想拿她当妹妹看待的，然而他竟发现，事情和他所想的完全不同。 难这是他弄不清自己的真心吗？不。他摇头。这应该只是一时的错觉。他向来是拿她当妹妹看待的。 她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自顾自地道：“我想，你的主意并不坏。”她不该放弃他，她不能放开他。无论如何，她必须试试看，否则一定会后悔的。 “什么？”主意不坏？他一时会意不过来。 “我在想，听说京城里人才荟萃、冠盖云集，想必你所谓的‘好男人’应该也不少吧？”她双手抱胸，故作沉思状。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的突然转变令他有些惊讶，甚而有些……不豫。刚刚她还在说喜欢他，现在却立刻谈起别的男人来了，这让他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察觉自己的心思，他立刻收摄心神，排除这样不妥的想法。 “没什么意思啊。”她朝他微微一笑。“我在想，既然你不喜欢我，我是不是应该要找其他的好男人，然后把自己风风光光给嫁了？” “我并不是不喜欢你，而是拿你当妹妹看。”他更正。“不过你能有这样的想法，我很欣慰。”他听见自己这样说。照理说，他应该觉得松了口气，但事实是，他却一再地感到失落。 “欣慰？说得好像你是我爹娘一样。”她哼出声。“算了，反正跟你一块儿进京也是个不错的主意，你可得好好照顾我才行。” “跟我一块儿进京？！”他几乎掉了下巴。“你在说些什么？！” “怎么，不成吗？”她扬起柳眉。“这可是你自己提出来，别想反悔。” “我自己提出来的？！我什么时候提出这种蠢主意的？纪小玉，你真是越来越不可理喻了。”他按住额际。 “什么蠢主意？我倒觉得这主意好极了！白正堂，是你自己提议说天下之大，好男人不少，还要我多看看再作决定的。”她抗议。 他瞪着她，无法理解她竟会做出这样的结论。“我是说过这样的话，但我并没有要带你一块儿进京。”他坚拒。“况且我进京面圣，不会有时间照顾你的。” 老天！她想跟他一块儿进京，而且还是要去找丈夫？！天知道她是怎么会想出这个主意的？ “我用不着你照顾。”她拍拍胸脯。“而且到时，是谁照顾谁还不知道呢。” “不行！我不答应！”他环起双臂。 “不行？你非答应不可，否则你欠我的要怎么算？”她昂起头。 “我欠你的？”话真是越说越离谱了。“老天，我欠你什么了？” 她背过手，踢着脚下的小石子道：“这话说来就长了。我想你自己也应该知道，有很多女人喜欢你吧。” 他不置可否。 这时刻，只怕无论说什么她都有话说，他还是保持安静得好。 “而我呢，也有很多男人喜欢我。”她抬眼。“可不巧的是，咱们纪、白两家往来密切，所以很多喜欢你的女人，嫉妒我可以跟你说话，老是找我的麻烦，而那些喜欢我的男人，也因为你常出现在我身边，所以都打了退堂鼓了，你说，这些算不算是你欠我的？” 他深吸口气，不得不佩服她说书似的本事。只是这本事，也实在太令人头疼了。“你真要这么算，我也没办法，但无论如何，我是绝不可能带你一块儿进京的，这根本就是两回事。” “我看就是同一回事。” “纪小玉，你一个女孩儿家，怎么可以跟个大男人同行？再说，纪家饭馆现在是你在当家，你要是走了，谁来主持饭馆？就算我答应带着你，你爹娘也不会答应的。”他发现，她真有惹毛他的本事。他还以为经过多年的锻炼，他的修养已臻化境，但遇上她这种不讲理的方式，他也每每忍不住要发火。 “这些都是我的事吧。”她扁扁嘴。“不过你想知道我怎么安排也行，首先，纪家饭馆是最用不着我担心的，因为我不在，还有仙仙在呢！她的手艺可一点也不输给我。再者，你若是不带我进京，我一样要自个儿进京，相较之下，我爹娘肯定会觉得让我跟着你比较安全，所以你的问题，全都不是问题。” “纪小玉……”他实在头痛。 “还有啊，你不是拿我当妹妹吗？什么叫‘女孩儿家跟个大男人同行’？难不成是你心口不一、心里有鬼，所以不敢跟我走在一块儿？”她逼问。“再不然就是……刚才你抱着我，对我产生特别的感觉了？” “够了。”他举起手。“这个问题不需要再谈下去。” ‘为什么不需要？我就觉得很重要……” 他再次深吸口气，使出最后的杀手锏。“小玉，你不是喜欢我吗？” “呃？”她眨了眨眼，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嗯——” “既然喜欢我，你是不是应该听我的话？”他开始劝说。这样一来，她该不会再无理取闹下去了吧？ “嗯——什么？为什么我喜欢你就该听你的话？”她皱眉。“这太不合理了。万一若是你要我做不该做的事，或是我不想做的事，就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该照着做吗？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了？” “我——”他发现他确实说不过她，所以最好的方法是，不再继续说下去。“我还有事，这些问题，以后再谈。”他转身就走。 纪小玉愣在当场。 又来了！ “白正堂！你给我站住！”她叉起腰。 他停下。 “事情还没说完你就转头离开，你不觉得这样太没礼貌了吗？”她气极。 “我已经把我该说的说完了。”他回过身来。“你对我的喜欢，我心领了，至于你想跟我到京城这事儿，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我这么说，够明白了吧？” “你——”她本想继续，却突然将话咽了回去。“好，你走吧，我的事用不着麻烦你了。”想跟着去京城，方法多着呢。 他挑起一道浓眉，站在原地没动。心里两百个不相信，事情这么容易就解决了？ “怎么？你这人还真怪耶，不要你走你偏要走，现在让你走了，你又站在这儿不动，你非要跟我唱反调不可吗？”她刻意讽刺。 “你当真非去京城不可？”他深吸口气问。 瞧她的模样，肯定是在打什么坏主意，倘若他置之不理，恐怕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都不知道，看样子，他不先做预防不行了。 “要不你以为呢？我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吗？”她哼出声。“没错！我非去不可，而且非跟在你身边不可！” 在他可能被皇上招为驸马之前，她得设法把握每一个机会，让他——爱上她！ “好。”他点点头。“我明白了。” “嗯？”这回，换她愣住。“你——你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他在打什么主意？难不成他想设计她？ “没什么，我只是知道我该怎么做了。”说完，他对她颔首一笑，转身离去。 什么？！纪小玉愣在当场。他这是什么意思？“白正堂！你别走！给我把话说清楚！”她喊。 然而他却头也没回，迅速地消失在回廊外。 她在原地跺脚，心里五味杂陈。 可恶！这就是她向他表白的结果？什么叫“没什么，我只是知道我该怎么做了”？撂下这样一句话，他是想吓唬她还是怎地？ 只可惜，她纪小玉可不是被吓大的。 她非跟着他到京城去不可！更重要的是，她要彻底改变他对她的看法！至少，在他见到皇上之前，她得让他知道，她不是他的什么妹妹，而是个再美丽不过、再适合他不过的女人！ 她要让他爱上她。 为了追求幸福，她豁出去了！ 望着他消失的背影，她握起拳，为自己许下未来。 第三章 “胡闹！ 第6章 这简直是太胡闹了！一个闺女大剌剌地要上京城去找丈夫？这像什么话？我纪大刚的女儿还用得着担心嫁不出去吗？”纪家大厅里，纪老爹怒气冲冲地拍案。 白正堂微微颔首。“伯父所言甚是。” 这些天来，纪小玉几乎没出现在他面前。这让他疑惑，也有些不安。不知她究竟在想些什么？不知她是不是真决定非跟着他进京不可？而对于她喜欢他这件事，更像是在他心里发了酵，久久无法忘怀。 不过，他可以暂时不去想她对他的感情，却不能不处理她要进京的事。 对于纪小玉的无理要求，他决定采取的对策便是，把实情让她的爹娘知道，由纪伯父来处理。 当然，为顾及她的声誉，他并未说出她对自己表白的事，只是把她想跟着他一块儿到京城找丈夫的情况告诉纪家二老，希望他们能阻止她做出不智的行为。幸好纪伯父十分明理，看样子，他应该是可以阻止纪小玉了。 “真是的，咱们小玉也太任性了，百丈城里好男人多的是，怎么就得上京城去找呢？”纪大娘忍不住开口。“像正堂，不就是咱们百丈城一等一的好夫婿人选，还用得着到京城去？” 白正堂僵住。 这是……怎么回事？ “哎呀，人家正堂是新科的文武状元，哪会看得上咱们家小玉？”纪老爹跟着答腔。“虽然咱们小玉是百丈城一等一的美人儿，还烧得一手好菜，可毕竟不是名门闺秀，正堂是看不上眼的。”纪老爹说完，还很怨怼地看了他一眼。 白正堂一怔，连忙解释。“不，伯父，我没有这个意思……小玉她确实干好，只是我始终……” “真的？”纪大娘打断他的话，兴奋地问道：“你真觉得我们家小玉很好？” 看着纪家两老充满期待的眼神，白正堂不得不点头。“伯母，我想……”他才开口，又被纪老爹的笑声打断。 “哈哈哈……”纪老爹突然朗声大笑。“我就说嘛，正堂不是|qi|shu|wang|那种嫌贫爱富的人，想来咱们纪、白两家算是世交，应该也是没有什么门第之见的，这真是太好了！” 此刻白正堂额际开始冒汗，就算是再笨的人，也该听得懂纪家两老的弦外之音吧？看来他是找错人帮忙了！“伯父伯母，我一直是拿小玉当自己妹妹看待的，所以听说她要做这样危险的事，身为哥哥，我必须把这事儿让伯父伯母知道。” “妹妹？”纪大娘皱眉。“怎么会是妹妹呢？正堂，你自个儿不是有妹妹了吗？拿咱们家小玉当妹妹做什么？” 白正堂一怔。 这话怎么这么熟悉？ “哥哥不嫌多嘛，多个人照顾小玉有什么不好？想当年，咱们刚认识的时候，你不也叫我一声哥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纪老爹微笑，笑里还带着些暧昧。 “对喔，我都忘了呢。”纪大娘突然脸带羞赧。“老伴，还是你聪明，叫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个年轻人心里怎么想，你说是吧？” “没错，就是这样。”纪老爹微笑点头。 看着两位老人家一搭一唱，他终于明白纪小玉说书似的吵架本事是出自哪里了。但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把话说明白。“伯父伯母，我该说的话都说完了。无论基于什么理由，我都不可能带着纪小玉上京城。这对她、对我的名声都不好，所以我希望伯父伯母能阻止她。” “这个啊……”纪老爹挠挠头皮，欲言又止。 纪大娘拍拍丈夫的手。“其实啊，事情也没这么严重，小玉这年纪，是该替她找个好人家了，只是这百丈城里，看来看去，也只有正堂你是可以让咱们夫妻放心的。” “伯母！”白正堂立刻打断她的话。“我一直拿小玉当妹妹看，我们——不适合。” 老天！他这简直是自投罗网了。 “还没相处，哪知道适合不适合的，年轻人，别这么武断。”纪大娘摇头。“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得准呢。” 看见白正堂脸色陡变，纪老爹赶紧出面打圆场。“好了，你就别吓着正堂了，说不定他早打算好要让皇上招为驸马，怎么会看得上我们小玉呢？不过，就不知当今皇上的女儿，有没有咱们小玉这么美就是了。” 话到这里，白正堂知道再做任何争辩都是多余。他起身道：“伯父伯母，我该说的都说了，至于小玉的事，就麻烦你们了。” 两老互相交换了个眼神，顺势接口道：“我们尽量就是。”有些话，点到为止，要是逼得太紧，只怕会收到反效果。 “尽量？难道你们不担心小玉擅自行动？”他本想告辞，但一听见这样的话，更是完全无法放心。 “担心是担心啊，可小玉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她要真想做什么事，还真没人能拦得住她，我们两老现在把纪家饭馆都交给她和仙仙打理，平日也不太管事了，要管住她，实在是不容易。” “你伯父说得没错。”纪大娘点头。“小玉咱们是管不住的了，若说她真要进京找丈夫，也不算是件坏事，要不，咱们两老陪她去算了。” “也对。否则她一个人出门在外，又生得一副花容月貌，实在是让人不放心。”纪老爹说：“可是……想想咱们的年纪也大了，哪能像年轻人一样到处奔波，要是咱们真跟了小玉到京城，路上发生什么事也应付不来，再不然要是生了病、染了风寒什么的，那岂不是更麻烦了？” “真的，老伴，那我们该怎么办才好啊？”纪大娘一脸无助。 “我也无法可想啊……” 两老抱在一起，以充满祈求的眼神望向他—— “正堂，事到临头，咱们两老也只好求你了。”纪老爹上前一步，握住白正堂的手。 “求……我？”白正堂忍不住后退。“伯父、伯母，你们……” “与其让小玉一个人进京，不如找人陪她进京，而这人选，我们两老无能为力，更不放心别人照顾她，看来看去，也只有你最合适了。”纪老爹点头。 “我？！” “你不是说拿咱们小玉当妹妹吗？你的为人我们向来也是清楚的，如果小玉到京城去。有你这个哥哥照顾，我这个做爹的，是再放心也不过了。” “不！”白正堂连连摇头。“绝对不行！伯父，我今天会来，就是因为这方法行不通，否则我何必特地前来呢！” “正堂，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小玉一个姑娘家，只身前往京城吗？这路上风险这么多，京城里的人心也不比咱们这儿单纯，咱们两老就只有小玉这么一个闺女，要是她真出了什么事，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才好？” “伯父，所以你们得阻止她啊。” “阻止不了的。”纪大娘捂起脸。“也不知是哪个人给她出的馊主意，到京城找什么‘好男人’，要是真找着了也就算了，可要是没找着丈夫，还出了危险，那该怎么办才好，我可怜的小玉啊……” “伯……母……”白正堂顿觉心虚。虽然这事说来与他无关，但真要计较起来，算他的错也不为过。 “别难过了，老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既然正堂不愿意帮我们，我们也只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了。” 该死！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伯父、伯母，你们别这样，我……” “正堂，你再不答应，我们两老……给你跪下了。”说着，纪老爹拉着妻子就要下跪。 “伯父！”他一伸手，搀住了纪老爹。看这情况，他不答应是不行的了。他一咬牙，缓缓开口道：“好吧，我帮你们想办法就是！” “真的？！”纪家二老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 “是真的。”眼前这情况，他不答应行吗？只是天知道，他怎么会让自己落入这种境地的？ “那真是太好了。”两夫妻几乎跳起来，纪大娘开心地道：“既然这样，我们得赶快确知……呃，我是说，得帮小玉准备远行的包袱才成。” 白正堂叹口气。“伯父伯母，虽然我答应了你们的要求，但还是希望你们能尽力劝阻小玉，让她打消进京的念头。” “会的会的，我们一定会的！”两老点头如捣蒜。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希望能听到伯父伯母的好消息。”他躬身为揖。 “尽量、尽量，我们会尽量试试的。”纪老爹频频点头。白正堂转身离开纪家，只是在踏出纪家的那一刹，他突然顿了顿。 嗯？纪大娘说，纪小玉要上京城找“好男人”？他记得他只说过纪小玉要上京找丈夫，并没有提起关于“好男人”那一段啊？ 难道—— 是他自己说漏了嘴？还是，根本就是个巧合？他摇摇头，不想再想下去。看来纪家二老要是真劝不动纪小玉，他未来的日子恐怕要难过了。 这才是他该担心的事。 ******* 白正堂才一踏出纪家大门，纪大娘立刻兴奋地转向房里喊着：“小玉！仙仙！你们可以出来了！正堂已经走了！” “爹！娘！”纪小玉飞奔出来，用力抱住双亲。“你们真是太棒了！我在里头都听见了，白正堂真的答应要带我一块儿进京！这真是太好了！” 仙仙跟在后头，一脸欣喜。“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这都得归功大娘和大叔呢。” “那可不。”纪大娘掩不住脸上的得意。“要说演戏，我的演技可是无人可比。为娘的亲自出马，还有不成的吗？再说为了女儿未来的幸福，我当然是铆足全力了。” 第7章 “我就知道，娘对我最好了。”纪小玉窝进娘亲怀里。 “好啦好啦，别撒娇了，要不是娘看那白正堂真是个人才，也不会这样帮你。本来嘛，我就是希望纪、白两家能够亲上加亲，可你都十八了，白家没提，咱们也不好提起，眼下正是个机会，女儿啊，你可得好好把握才是。”纪大娘微笑道。 “嗯，我会的。”纪小玉用力点头。“仙仙，那么纪家饭馆以后都要拜托你了。” “这还用说。”仙仙笑瞪了她一眼。“连大叔大娘我都会替你好好照顾的。到时你可别有了丈夫，就忘了爹娘和姐妹啊！” “不会的！”纪小玉抗议。“我才不是那种人！” “唉，依我说啊，白家这小子好是好，可咱们女儿也是个绝色美人啊，何必非得要用这种法子不可呢？那小子也真蠢，放着咱们纪家这么美的女娃儿不要，还往外推，真不知他那脑子是怎么长的！”纪老爹坐在桌前，心上涌起的是对女儿的不舍。 “爹——你别骂他嘛。”纪小玉不依。“他只是还没发现自己喜欢我罢了。男人不是有时反应都很慢的吗？我总得给他些时间嘛！” “瞧瞧、瞧瞧，女儿还没嫁人，心就全向着外头了，我这爹做得可真不值。”纪老爹忍不住生起闷气来。“想想，有哪个爹会让闺女跟着个男人到处跑的，到时要是有什么万一，赔了夫人又折兵，我怎么向列祖列宗交代？” “爹——女儿就算嫁了人，还是您的女儿嘛，您还吃醋呢！” 纪小玉拉着爹爹的臂膀。“您放心，我这趟出去，铁定替您带个乘龙快婿回来，你女儿这么聪明，不会吃亏的。” 看着掌上明珠，纪老爹莫可奈何地摇头。“你啊……最好是这样。” 纪小玉忍不住微笑。 幸好她和仙仙早料到了白正堂会有这一步，所以先赶回来向爹娘做了交代。爹娘向来疼她，再加上仙仙的游说，哪有不帮她的道理？ 这点，肯定是白正堂料想不到的吧。 ******* 百丈城郊。 马车。 很多人。 还是很多人。 百丈城里，大伙儿都知道城内第一美人纪小玉要跟着白正堂到京城去，而且还是去找丈夫的，这让百丈城所有的男人心上可惜，脸上无光，更觉得不可思议。白玉堂怎么会放着这么美的女人不要，还帮着她去找丈夫？女人们则是恨得牙痒痒的，羡慕纪小玉可以跟在白正堂身边，朝夕相处。 “正堂‘哥哥’，往后就要拜托您了！”带着大包小包，纪小玉站在白正堂的马车前，笑脸盈盈。 终于要出发了！怀着兴奋和忐忑的心情，站在众人面前，其实是有些壮烈的感觉，好像此行不成功，便——很丢脸的样子。虽然也没有多少人知道她真正想做的是什么。 “你确定非跟我进京不可？”最后关头，他沉声问。“要知道，我只答应带你一块儿进京，却没答应要替你找到丈夫。” 或许她有可能在最后一刻改变主意？毕竟一个女孩儿家要独自进京找丈夫，不是寻常人会做的事。 “嗯！你放心吧，只要你带我进京，找丈夫的事，我自然会想办法。”她很用力、很确定地点头。 “你——”他转向纪家两老，期望他们能在最后一刻出面挽留。然而，纪家两老只是一脸无辜地站在后头，对着他做出“很抱歉，我们也无能为力”的神情。 “大事”就这么底定了。 “正堂啊，你可要好好照顾小玉，既然纪家把她交给了你，你就得负起责任才行。”白家家长严肃地交代儿子。“到了京城，就差人捎信回来报个平安，知道吗？” 虽然这事发生得有点奇怪，可凭纪、白两家的交情，若是推却，怕是有些不近人情，纪家既然把女儿交到他们手中，身为长辈，他也得负上一些责任才是。 “我明白。”白正堂点头，转向纪小玉道：“我们走吧。” 我们。这两字自他口中说出，让她禁不住欣喜。 瞧大家前来送行，而他正准备搀着她上马车，这景象，就好像他们是一对新婚夫妇一样哪！她忍不住微笑答道：“嗯，‘我们’走吧。” 他一怔，为着她迷人的笑靥，但旋即恢复镇定。“是该出发了。”挥别众人，他坐上马车挥动缰绳，喝马前进。 绿草如茵、天蓝如碧＊鸟在叫＊花在笑，她的心情好得不得了。看着坐在前头驾车的他，那英挺的侧影，让她忍不住心醉。 面对自己的真心、勇于追求真爱的感觉真好。 虽然就在他拒绝她的同时，她已下定了决心不会放弃，但若不是仙仙的鼓励和妙计，她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让他答应带着她。 她忍不住忆起那天的情景…… “做得好！” 回到厨房，才一踏进门，纪小玉就赢得仙仙的大力支持，她不禁愣住。“好……好什么？” “你还真以为我不知道啊。”林仙仙眨眨眼。“你不是出去向白家少爷表明心迹了吗？结果怎么样，一切还顺利吧？” “你——你怎么会知道？”纪小玉顿时胀红了脸。 “妹妹，我有眼睛，自己会看，好吗？”林仙仙忍不住笑。“你心里在想什么，还瞒得过我？来！”她将整篮洗好的菜捧到桌上。“这是你该炒的菜。”然后，她坐到桌前，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摆上瓜子。“现在，你可以边炒边说，把事情的经过好好讲个清楚，我在这儿听着。” “仙仙。”看着眼前一整篮菜，纪小玉气结。“为什么是我炒菜，然后你坐在那儿喝茶、嗑瓜子，还要我边炒边说？你不知道我刚刚才被白正堂拒绝，很伤心吗？在这种情况下，我还有办法炒菜吗？” “什么？”林仙仙瞪大眼。“他拒绝你？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他就是这么做了。” “可是……我看不出你有哪点‘很伤心’的样子，你该不是骗我的吧？”林仙仙皱眉。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白正堂他真的拒绝我。他说，他只拿我当妹妹看。” “妹妹？他想骗谁啊！那么，你就这样放弃了？”林仙仙皱眉。 “当然不是。”纪小玉用力摇头，绽出一个甜美的微笑。“我决定跟着他到京城去，朝夕相处，就不信他不会爱上我！” 林仙仙瞪大了眼。“你——竟然会想出这样的办法，你真的是——” “怎么，连你也不赞成我的方法吗？” “你真是——做得太好了！”仙仙上前用力抱住她。“我就知道，你是勇于追求幸福的聪明女人！没错！就是要追上去，制造相处的机会！什么妹妹，我看他就不像拿你当妹妹的样子，有哪个男人会把你这样如花似玉的女人当成妹妹？小玉，相信我，女人一定要把握住自己的幸福，别像我，我当初就是因为……”突然，她住了口。 “因为？仙仙，因为什么？”她从没听过仙仙谈论自己的过去，只知道她曾有一段伤心往事，现在突然听她提起，纪小玉忍不住关心。 “没、没什么。”仙仙立刻顾左右而言他。“唉，反正你要知道，我是支持你的就对了。告诉我，你是真喜欢白正堂的吧？” 纪小玉红了脸。“嗯。” “既然如此，你就该好好把握这最后的机会，就算他真的不愿接受你，至少你努力过了，也不会有太多的遗憾。再说，凭你的姿色和才华，到时还怕没人肯娶你吗？”仙仙握住她的手。“放心去吧，我会好好打理纪家饭馆，等你和白正堂一块儿回门的时候，我保证，纪家饭馆还是和现在一样宾客如云，不，肯定还会更好！” “仙仙！我早知道你会这么帮我的。”纪小玉搂住了亲如姐妹的她。“不过……” “不过什么？事情不是都决定了吗？” “不，我只是有点担心，我这么做，会不会让他……讨厌我？”她垂下眼睫。“还是，这样有点太强人所难了？” 仙仙微笑。“你真要这么担心，那就别跟了。” “不！不行！”她立刻抬头。“万一他要是真被皇上招为驸马怎么办？” “所以喽，”仙仙眨眨眼。“瞧你这么在意他，要是你不给自己一次机会，怎么知道他会不会爱上你？再说，这也是给他一个机会，不是吗？” 纪小玉这才露出微笑。“你说得对，我也是在给他一个机会呢。可我还担心另一件事……” 仙仙按住额头。“我的好小姐，有什么事你就一块儿说吧，这样一个接一个的，你不嫌麻烦，我都头痛了。” “好嘛，我说就是了。”纪小玉咬住下唇。“我是担心，他还没答应要带我一块儿出门呢。而且他还神秘兮兮的，说什么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若不带你，你就不去了？”仙仙打断她的话。 “才不呢！”纪小玉立刻反驳。“就算他不带我，我也要自己跟着去！” 仙仙摊摊手，露出微笑。“这不就结了。不过他若是答应带着你一块儿进京情况会对你有利得多。我看咱们还是得想想办法，设法让他同意带你进京才成。” “嗯！” 说着，白家大苑厨房里，两个小女人开始絮絮叨叨地商量起来。 嘿嘿——厨房那一谈，可成就了她美好的未来呢！ 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在笑什么？”他突然回头。这“嘿嘿”的笑，听来实在有些怪异。 事实上，他是因为听见她的笑声而觉得奇怪。 第8章 带着她进京，他的心情异常地沉重。除了要顾及她的安全外，更令他难以接受的是，她似乎“真的”要进京去找丈夫。 “怎么，你不是不想跟我说话吗？”她坐在马车里，凑近他。 出发好一阵子了，她坐在后头欣赏风景，想着这些天来发生的点点滴滴，心情好得不得了，可他坐在前头闷不吭声，一副很火大的样子，她忍不住想逗他。 “我有说我不想跟你说话吗？”他冷哼。 “这样啊。”她干脆爬着坐到前座。“那你是想跟我聊天喽？好吧，我就勉为其难陪你聊一下吧。” 从现在起，她得重新和他培养感情才行。 当然，不是哥哥和妹妹那种。 第四章 “那个……我觉得，天气很不错喔。”她朝着他微笑。 他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嗯——你说我这一身新衣裳好不好看？告诉你，这可是我为了跟你一块儿进京准备的呢，既轻便，又俏丽，你说是不是？” 半天，他仍没有回应。 这回，她终于不高兴了。“喂！我在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你这人连句话都不会回答吗？” “我不擅长聊天。”他试图专心驾车。事实是，他不确定该如何应付她。 聊天？他有些担心她会再提起不该提的事。更令他困惑的，是那个拥抱。 直至今日，拥住她的那一刹那，仍在他心中回荡。 他还是维持缄默比较好。 她本想发作，但细想，才出门就吵翻实在不妥，是以她深吸口气，勉强微笑。“这样啊……可是到京城的路很长耶，不聊聊天，会很无聊的。我知道你一定还在为了要带着我一块儿进京而心情不好，不过我劝你还是早点接受事实，否则在我找到丈夫之前，你的日子肯定会很难过的。” 耐心、爱心、细心，要让一个人喜欢自己，这三点是很重要的。虽然她也没把握自己是不是能做到，不过尽量就是。 她的声音一直是这般悦耳吗？自己以前怎么没注意过？ 他沉默半晌，才缓缓地道：“既然你想聊，我想有些事，我们还是应该先说清楚。” 一个男人带着个妙龄女子进京，既不是夫妻亦不是兄妹，对他或许无妨，但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来说，并不妥当。 她一愣，心上有些紧张，却仍强颜笑道：“什么事？听起来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从家乡到京城，路途并不算短，所以我想先跟你约法三章。”他驾着马车，直视前方。 “约法三章？！” “没错。”白正堂点头。“既然你硬是要跟着我进京，那么我希望你能照我的规矩行事。这对你、对我都好。” “照你的规矩？”她皱眉。“你有什么规矩？” “我想说的是，这一路上，你我最好以兄妹相称，免得被人误会。再者，到了京城之后，我会安排你的食宿再进宫，至于找丈夫的事，你得自己想办法。第三，如果你三个月内没找到丈夫，我会派人立刻送你回百丈城，免得你在京里惹是生非。我这么说，你听明白了吗？”他望向她。 听见白正堂这么说，她不是不难过的。他说这话，根本就是想趁早跟她撇清关系，能早一天甩掉她就早一天。 可她既然下定决心要跟着他，就不会被这几句话轻易打败。她振作精神、扬起笑脸，甜甜地道：“正堂‘哥哥’，既然你这么喜欢做我的哥哥，我就依你这一回。不过除了这事之外，我的事，与你无关，所以到了京城后我想怎么做，那是我的事，你管不着呢！” 白正堂蹙眉。“这么说，你是不愿与我约法三章了？”她的笑，看来有些勉强。印象中，她的笑总是明媚动人，从未像现在这样，带着抹哀愁…… 哀愁？他完全无法想像她会与这两个字连在一起，但他无法忽视。 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不是不愿，而是你的‘法’管得太多了。”她环起双臂。“你只消好好带我到京城，到了京城后，我是死是活，都与你无关，你也用不着这么早就开始想办法要跟我撇、清！” 他瞪着她。 “怎么？被我说中了，心虚了？”她眯起眼。 “你要怎么想随你。那好，既然你不照我的话去做，那我立刻送你回百丈城！喝！”他掉转马车。 “哇！”纪小玉被突如其来的冲力震得往后一退。“你这人，什么叫‘你要怎么想随你’，我就是不知道你怎么想才问的啊，你好歹也得向我解释一下吧？”她捉住他的臂膀。“停车！停下马车！” 他勒住缰绳。“如何？” “什么如何？”她气得涨红了脸。“你现在究竟想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就恼羞成怒？白正堂，亏你还是个双料状元郎，已经答应了要带我进京，还想夹带什么条约，你这根本就是小人之举！” “所以，我在你心中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他明显地不悦。“我着早想与你撇清，根本就用不着带你同行，既然我是这么不可信赖的小人，你最好还是另请高明，我这就送你回百丈城！” 他真的生气了？纪小玉怔住。以前就算她再怎么激他，他也不会发脾气，怎么这会儿竟真的生起气来了？“喂，你生气了？” “我还在等你的决定。”他冷冷地道。 其实连他也无法理解，为何自己会为这样的小事不悦。向来他行事只问是否无愧于心，至于旁人要怎么想，他管不着、也不想管。唯独对她，有些情况，总会成为例外。 “我、我当然要跟你一块儿进京……”纪小玉扁扁嘴。形势比人强，她只好软下声调。 “很好。那么关于我们的约定呢？”他扬眉。 “什么约定，那根本就是你自己‘片面’提出的条件，才不是‘我们’的约定。”她仍心有不甘地嘟囔着。 “纪——小——玉！”他威胁。 “好吧。”她又火起来，跳下马车。“你走好了，我自己想办法进京去。要是我在路上饿死、冻死、还是被人杀死了，你最好别太内疚！”她迈步向前。 马车达达地回头，转向京城的方向。 哼！就不信他真会丢下她不管。她继续前进。 马匹经过她身旁，轻嘶了声。 车身自她身边滑过，速度一点也没减慢。 直至看着绝尘而去的马车，她才发现，他当真将她一个人丢奇书-整理-提供下载在这荒郊野外？！ “白正堂！”她大喊。 马车早已跑得听不见她的吼声。 “白正堂，你这个——”她气得跳脚。拼了命地往前追去，一不小心，绊着了石子，整个人仆倒在地上，动也不动。 ******* 这下，她该受到点教训了吧。 行了一里之后，他停下马车，等着她跟上来。相识六年，他不会不知她刚才的举动只是虚张声势，既然如此，他也有治她的办法。 一刻钟过去—— 他开始有些疑惑。以她的脚程，应该没这么慢吧？还是她真转头回百丈城去了？不，不可能！他立刻否决了这个想法。 以她的个性，就算是用走的，她也会自个儿走到京城。那么，会是什么耽搁了她？ 这样一想，他心上不由得一紧。 再次掉转马车，他又往丢下她的方向驰去。 “纪小玉！”远远看见她趴在地上，他的胃像是被人击中，令他痛得无法呼吸。“该死！”再也顾不得其他，他勒住马缰，纵身跃下马车，飞奔至她身旁。“小玉！你怎么了？！”他迅速地察看过她的身子，将她整个儿抱起。“小玉，你——” 只见她哭得泪流满面，连声音都哑了。 他的心霎时紧缩。“你——你怎么了？” “呜……走开！你不要管我！呜……让我跌死在这儿好了！你去当你的驸马、当你的状元郎！用不着管我的死活！呜……”她用力推他。 “小玉……”原来她是跌倒了。这让他松了口气，却忍不住内疚和心疼。看样子，她是从跌倒后就一直这样趴着哭了。“好了，别哭了。”他将她拥在怀里，擦拭她颊上的泪水和脏污。“是我不对，别哭了。”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哭。 即便是当年初见她，她被她爹捉回去痛打那次，他也没见她掉一滴眼泪。但现在，她却哭得像个泪人儿，这让他更不知所措。 “你本来……呜……本来就不对！”听见他认错，她心上的难过稍稍舒缓了些，但被硬生生丢下的委屈和受伤的尊严，让她仍止不住哭泣。 最让她伤心的，是他真的丢下她不管，就这样当着她的面驾着马车离开，还害她跌了个狗吃屎，一想到这儿，她的眼泪又忍不住扑簌簌流下。 “是、是我不对。”看着泪眼模糊的她，白正堂心上竟涌起一种充满怜惜的奇异感受。“好了，你别哭了。是我不对，其实我并不是真要丢下你，只是想给你个教训，却没想到……” “本来就是你不对。你凭什么教训我！”她忍不住偎向他坚实的胸膛，抽噎着埋怨。“你瞧，都是因为要追上马车，害我的脚伤成这样！” “伤着了？”他一手拥住她，一手探向她指着的脚踝。“让我看看。” “哎哟！”他还没碰着，她就已经喊疼。 最好，他就这样一直抱着她。看见他为她心慌的模样，她心上忍不住泛起丝丝甜意。原来她只要展现出柔弱的一面，他就会主动照顾她。 这么说来，她以前真是太笨了。 第9章 他缩回了手，眉心紧皱。“看来，我得先带你回百丈城找大夫才行。”说着，他将她拦腰抱起。 “回……百丈城？！”她瞪大了眼，吓得所有的泪全止住了。“等等！” 他停下。 “我……我没事。”她拼命挣扎。“我的脚好得很，用不着回百丈城找大夫，我们不是要进京吗？而且这儿离百丈城已经有一大段路了，再回头可是会耽误进京时间的。”她怕，他要是真带她回百丈城，就真会丢下她自个儿进京了。 现在好不容易才有一些进展，她才不要离开他。 他的眉心微微蹙起。“你……真这么想进京？” “当然。”她用力点头。 “甚至连自己的脚伤也不顾？”他的眉心更紧了。 “没有什么事比进京更重要的了。而且，我的脚只是不小心扭了下，休息一阵子就会好的。反正我也是坐在马车上，不会有问题的。”她撑起身子。“别忘了，是你自己答应要带我进京，你不能带我回百丈城！” 他不发一语，抱着她走回马车。 她勾住他的颈项，窝在他胸前。 他一震，立刻将她往马车里放。 “我不要坐马车里。”她抗议，勾住他的颈项不肯放。“这回我要坐在你旁边。”她再也不会放开他。 他挑起一道浓眉，跃上驾座，将她放在自己身旁。“随你。既然不想回百丈城，你就得忍着点，天黑之前，我们得赶到下个城镇替你请大夫。坐稳了。” “嗯。”她紧紧攀住他。” “你。”他忍不住摇头。“你这么攀着我，我怎么驾车？放手。” “不放。”她紧捉住他的臂膀。“我的脚疼都是你害的，所以你得让我捉着。” 白正堂一怔。“这是什么理论？” 瞧她攀得像只小熊的模样，他根本拿她莫可奈何，只得由着她。“驾！”他扬起缰绳，策马前行。虽然他嘴里骂着，可脸上扬起的，却是一抹挥之不去的笑意。 这点，连他自己都未曾发现。 ******* 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驾着马车，白正堂的心绪却如万马般奔腾。从来没有一个女子能让他烦恼或挂怀。然而她最近的举动却令他感到困惑。 她说爱他，却又在下一刻改变了主意，要跟着他进京去找丈夫。他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想的，但他却发现，这些日子以来，她所引起的波涛却像是在他心里发了酵，让他忍不住要思索这一切。 甚至，对她的感觉也有了变化。 一直以来，他对女色并无太大的兴趣。纵使有许多女子对他青睐，但他从未觉得动心。当然，他并非柳下惠。只是他一直没遇见令他心仪的女人。直到今天他才发现，或许，他从未对女人动心的原因是因为——她？！ 望着她熟睡中的绝美容颜，他的心有些波动。是不是至今他仍未曾见过比她更美的女人、未曾遇见比她更纯真的女子、未曾遇见比她更特别的女子……所以，没有一个女人能令他心动？ 天色渐暗，马车达达地进入小镇，他将马车停在一间客栈前，将她整个儿拦腰抱起，进入客栈。 当然，他并没有忘了用披风裹住她。他不想让太多人看见她。因为他知道，那会引起多大的麻烦。 “客棺！欢迎欢迎！”看见来人，客栈小二立刻上前迎接，却忍不住一愣。“请问……两位客倌是住店还是用膳？” 瞧这客人样貌贵气、气宇不凡，想必不是泛泛之辈。光是他一个人就够引人注目的了，更让人好奇的是他怀里抱着的，那个用披风从头到脚裹住的人。 是什么样的人得这么神秘地包着？ 瞧店里其他的客倌朝这儿张望的模样，他就知道对这事儿好奇的，肯定不只他一个。 “先给我两间上房，外头的马和马车替我安置好。还有，我需要个骨科大夫，现在就要。”白正堂一臂拥住怀中的她，另一只手扔出一大锭银子。 骨科大夫？小二接过银子，忙不迭地回应。“没问题、没问题，客相的吩咐小的一定办到。只是，客倌的朋友受伤了？”他忍不住问了句。 “店小二，我的话你没听见吗？”他沉声道。 “是、是，客倌请这里走。小的立刻就引您到厢房去。”店小二知趣地不再多问，转身就要领着客人往里头走。 “呵——”突然，一阵娇慵的呵欠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现在到哪里了？”纪小玉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原先包住她的披风，就这么落了下来。 “哗——” 整间客栈立刻引起一阵骚动。 “好美的女子——”惊叹声四起。 店小二更是看得连下巴都要掉了。 “嗯？这是什么地方？”纪小玉大梦初醒，才发现自己被抱在白正堂怀里，还有许多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她原就睡得酡红的双颊，显得更红了。“白正堂，这是……怎么回事？”她埋进他胸口，小声地道。 怎么突然出现这么多人，还个个盯着她瞧？ 他以手护住她，顺势再将披风覆回她身上。“没事，我们到客找了，因为看你睡得熟，所以我没叫醒你。”他一直知道她很美，但看见百丈城外的人为她惊艳的神情，却令他莫名地不悦。 这让他想起，当年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 那时，她只有十二岁，却已美得令人无法移开目光。而这美，他只想留给自己。 “客……倌……这、这位是……您的夫人吗？”店小二看得目瞪口呆，连话也开始说得结结巴巴。 夫人？他和她，看起来像是一对夫妻吗？纪小玉的眼禁不住亮了起来。她抬眼望向他，却发现他一脸阴郁。 “不是。她不是我的妻子。”才一开口，他却后悔了。客栈里所有男人的目光，全因他这话而转为兴奋。他立刻补了句。“这是舍妹，路上扭伤了脚，需要大夫。店小二，请你领路。” 纪小玉沉下脸，原先的期望和欣喜全被他打散。“白正堂，谁是你妹妹！我可，没说要当你妹妹！” 他干嘛答得这么坚决？就不能让她多享受一下被人看成他妻子的感觉吗？她好气。 她的话，让店里所有的人忍不住好奇。怎么会有当妹妹的对哥哥这么说话的？该不会……这其中另有蹊跷？ “小玉！别胡闹！”察觉众人的目光，他沉声。“有哪个当妹妹的像你这么任性，连哥哥都不认了！等回到家里，我让爹娘好好处置你！”这就是他担心的。她的任性，会让他和自己都名誉扫地。 听他这么一喊，众人眼里好奇的神采又暗了下来。原来是任性姑娘的任性话。平白少了茶余饭后的闲话，大伙儿不免觉得有点可惜。 不过，这表示这美丽的姑娘还是待字闺中，座上几个年轻男子眼里又燃起火花。 “我——”她还想抗辩，却被他凌厉的眼神制止。 一甩手，他将披风重新往她肩上盖，快步走进厢房。 ******* “你这是做什么？”进了厢房，一被放在床榻上，她立刻甩开披风抗议。 他丝毫没有理会她，径自转向店小二道：“小二，我妹妹需要个骨科大夫，你该不会忘了吧？” “啊？！”店小二这才回过神来。“我、我没忘！没忘！我这就去请大夫来！” 店小二边往后退，边看着床榻上的人道：“这么美的姑娘，受伤了多让人心疼……” “美？小二哥，你是在说我吗？”纪小玉漾出微笑。刚才就是这人说她和白正堂是夫妻的，这让她对他不禁多了些好感。 她是知道自己很美，尤其在被白正堂拒绝之后，她更需要多听听些这样的赞美。 “当然。小的我看过这么多来往的客人，姑娘您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了，我看这全镇，不，全天下，都不会有再比你更美的女子了！就算是皇上的妃子也不会比你更美的了。”店小二涨红了脸，拼命地奉承。 “真的？”她瞥向白正堂。 从头至尾，她唯一在乎的只有他。 “当然是真的。”店小二根本舍不得离开。 “店小二！”白正堂的面色铁青。“我说了要你找大夫，你还在这儿胡说些什么？” 店小二一怔，立刻飞也似的拉开房门。“我这就去！我这就去！”说完，一瞬间溜得不见人影。 气氛整个凝住。 纪小玉瞪着他。“你对店小二这么凶做什么？” “我倒想问你，对个素不相识的人这么亲切做什么？”他放下包袱，替她倒了杯水，但脸色不曾稍霁。“喝点水，等会儿大夫就来了。” 她愣愣地接过杯子，对他这体贴的举动感到有些窝心，可对于他恶劣的态度又感到相当不满。“人家小二哥又没怎么样，他赞我长得美，我就不能对他笑一下吗？正堂‘哥哥’？” “这里不是百丈城。外头人心难测，别被人家几句话就捧上了天，忘了自己是谁。”他环起双臂。 事实上，他根本无须生气，但心上的不悦却随着她对旁人的笑意而增加。她简直太不知天高地厚、人心险恶了。连对个店小二也叫“小二哥”，这让他听见她叫他“正堂哥哥”时，觉得格外刺耳。 他根本无法想像，若进京后，她没了他的保护，情况会变成什么样？ “你——你这人真奇怪，人家说真话也犯着你了？我对个说真话的人亲切一点有什么不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就是嫉妒我！” 第10章 她气极。 “我嫉妒你？”他失笑。 “难道不是？要不，你干嘛不喜欢见到人家称赞我？我才没你以为的那么笨，人家赞我几句，我就跟人家走了吗？我看真正笨的人是你，平白树立敌人，人家说几句好话，你就不会笑脸迎人吗？瞧你那脸色，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你——”白正堂深吸口气。“要笑，你尽管去笑，没人阻止你。”他拉开房门。 “慢着！”她叫住他。“你——你要上哪儿去？每次话说一半你就走人，这算什么！” “你在这儿等我。”他迈开步子。 “等你？你要一个人去？那我怎么办？”她慌着下床。“白正堂，你要上哪儿，我也要一起——啊！”纪小玉脚才落地，就因为踝上的伤而疼得逼出了眼泪。 他回过头，望见她慌张的神色，和那双大眼里打转的泪滴，忍不住还是心软了。“我只是要去外头点菜，赶了一天的路，你也该饿了吧？” “我不饿——”话还没说完，一声“咕噜——”巨响，清楚地传进两人耳里。 她的脸庞立刻红得像火烧。 “不饿吗？”他扬眉，忍不住想笑。“我看，你还是少奇书-整理-提供下载说谎吧。”说完，他关上房门，恰好躲开她丢来的枕被。 走在长廊上，他脸上仍有掩不住的笑意。跟她在一起，生活还真是不无聊。只是，这些时而心慌、时而不豫、时而愉悦的情绪起伏，让他开始觉得，他似乎越来越不了解自己了…… 第五章 “呃，那个……客倌……” 白正堂才一走至客栈柜台，店小二便连忙上招呼。只奇怪的是，客栈里的客人突然多了起来，白正堂双目一扫，发现除了先前就在这儿用膳的人外，至少还多出了一倍的人，将本就不大的客栈挤得水泄不通。 “这是怎么回事？”白正堂皱眉。 “客倌，咱们镇上的骨科大夫恰巧出远门去了，所以……小的没请着大夫。”店小二解释。“不知道客倌您妹妹的伤，要不要紧？如果可以忍两天，大夫就回来了。” “忍两天？你们这镇上没别的大夫吗？”真该死，怎么就恰巧碰上大夫出远门？刚才她硬是要下床就已经疼得哇哇叫，要她再忍两天？ “大夫是有，可就是没多的骨科大夫……” “算了，你先送些好酒好菜到房里来。”说完，他转身回房。既然请不着大夫，他还是先回房仔细看看她的伤势。 “回房里吃？！”店小二突然惊叫出声，使得店里所有的人全都停下动作和谈话，神情凝重地往这儿看来。 “怎么？你们这儿不准来客在房里吃东西的吗？”看着客栈里大伙儿一致的动作，白正堂也随着提高警觉。 “不、不是的。只是那个……”店小二转向客人们期待的目光。“客倌，咱们这小镇人来人往的，却很少有像客倌……的妹妹……生、生得那么美的姑娘，所以这一传十、十传百，镇上的人都挤进这小店来，想见姑娘一面，所以……” “你说什么？”白正堂沉声，声音里明显地写满不悦。 “客棺，我是想请您给小的点面子，不过是吃个饭罢了，您和您妹妹要是肯出来用膳，这顿饭，全都算小的了。”店小二一脸期待。 “这算什么？”他按捺住怒火。“拿我们兄妹俩当耍猴戏的？我妹妹生得貌美，是来让你们观赏的吗？店小二，你这生意也做得太奇怪了些吧？！现在、请你、立刻、准备好酒好菜，送到我们房里去！”他命令完，转身走进厢房。 “啐！不吃了！”有人见讨不着便宜，立刻站起来走人。“店小二，我点的莱用不着上了，既然没好看的，我也不吃了！” “没错！算我们被骗了！”陆续有人站起。 “唉——客倌，可是您的莱都吃完了，这饭钱……” “你还敢跟我要钱？”开始有人横眉竖目起来，甚至揪住店小二的衣领。 “不……不要了。”店小二拼命摇手。“算小店请客、小店请客。” “这还差不多！”客人松开手，扬长而去。 转眼间，客栈里的人已经走得零零落落。 望着离去的客人，店小二忍不住扼腕。“啧！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这回可真亏大了！” ******* “啊——”夜里，厢房里传出惊人的尖叫。“痛死人了！放开我！你还不快放开我！” “安静点。天色不早了，你不怕吵着别人吗？”白正堂斜瞥了她一眼，捉回她的脚踝。“你的脚伤再不治疗，等会儿就要肿得像馒头般大了。”他故意威胁。 “你——噢！”她吃痛地喊。“我又没说不请大夫，是大夫不在，谁要你这个蒙古大夫来治的！啊！痛死了！” 她抱住自己的脚。脚上的扭伤虽然疼，却比不过让他握着她的脚踝令人害羞。他的手亲昵地抚着她的伤处，粗糙的大手传来灼人的热度。她的脸红得像火烧，根本不敢抬起。 “就因为大夫不在才需要我。幸好我自幼学武，还懂得些医术，否则你今晚只怕要疼得睡不着觉。”他的手握住她的足踝，轻轻揉捏。 他没有想到，这竟会令他心猿意马。 她紧紧地抱住被褥，因着吃疼，还咬住被褥的一角。而她的足踝则露在被褥之外，让他握在手上。 他从未忽视过她的美。然而，在这夜里，他却发现自己几乎无法抗拒想要拥她入怀的冲动。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当她攀住他、偎在他胸前时，他心上升起的，却是想守护她的念头。 “你还敢说，若不是你故意离开，我会跌伤吗？”她埋怨。 他抬眼。“是我不对。” 她整个儿安静下来，被他那深邃的黑眸和话语里的温柔所震慑住了。霎时间，她的呼吸变得急促，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他不发一语，只是专心治疗她的脚伤。 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止。 “砰！” 房门突然被打开。 “啊！”纪小玉一惊，倏地缩回了腿。 “客倌！您要的好酒好菜，小的给您送来了！”闯进门的，是手捧托盘的店小二。” “进来为什么不敲门？”白正堂起身，挡住了店小二的视线。 “客倌，我敲了啊！”店小二放下饭菜，目光还一径地往床边飘，想再多看一眼床榻上的美人儿。“我在门外叫门叫得够久了，要不是怕饭菜凉了、饿着你们了，我哪敢自个儿推门进来呀？客倌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看在我也是为您和姑娘着想的分上，别跟小的计较了吧。” 白正堂皱眉，丢了锭银子。“够了，没事的话，东西放下就出去吧。”他不喜欢店小二那双不安分的眼。 “是，小的这就离开。”店小二收到银子欣喜地道：“客倌，您对妹妹还真好，保护得密密实实的，还自个儿给她治伤，要不是您说了是兄妹，小的还真要以为您俩是对恩爱的夫妻呢。好了，小的外头还有事，就不打扰客倌你们了，这些酒菜，请慢用。”虽然没赚到刚才那些客人的银两，但幸好这位客倌出手大方，他也不算太吃亏了。 纪小玉的一颗心因店小二的话跳得好快。 在外人眼中，她和他，看起来真是这样的吗？她好开心。 “吃点东西吧。”店小二离去之后，白正堂打破沉默。“赶了一整天的路，你应该饿了吧？” “现在的店小二看人好像很准喔？”她忍不住问。好想知道，听见店小二说他们像夫妻时，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他扬眉。“准？没错，大家都有识人之能，唯独你，连好人坏人也分不清。”想到不久之后，她就要一个人留在京城，他心上顿觉不悦。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不过是说句话罢了，你干嘛这样指责我？人家是坏人，你就是好人吗？是谁害我受伤？是谁害我连饭桌都走不过去的？是谁——啊！” 她话没说完，他已经走近将她拦腰抱起。她的心跳在瞬间加速，几乎要跃出胸口。“你——做什么？” “吃饭，不是吗？”他抱着她，来到桌前。“你的脚现在能走路吗？” “你——放我下来。”她涨红了脸。 看着她的模样，他禁不住想笑。也唯有这种时候，她才会稍稍收敛些她的脾气，这让他忍不住想逗她。“你要是平日也这样的话，说不定早嫁出去了。” “什么？”她揪住他的衣襟。“你说什么？” “我说，平日你要是也像这样小鸟依人的话，就用不着千里迢迢进京去找丈夫了。”他弯身将她放下。 然而，她却紧攀住他不放。 “白正堂！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他的唇扬起一个弧度。“意思是，你平常太凶了，女人还是温柔点好。” “你是说我不够温柔？”她眯起眼，揪住他的手更紧了些。 “你温柔吗？”他反问。 “我哪里不温柔了！”她几乎炸起来。 “好吧。温柔的纪小玉。”他弯身将她放在椅上，拍拍她揪住他衣襟的手，说道：“请你把这只‘温柔’的手从我颈子上松开，可以吗？” 轰！ 她感觉自己的脸如火烧，恼羞成怒之余，干脆撒起泼来。“不放！我就是不放！你能拿我怎么样！” 他这下倒是愣住了。“小玉，你是怎么了？” “我怎么了？”她咬住下唇。“白正堂，我忍你已经很久了！我为了你不顾一切，跟着你进京，你不但不好好对我，还让我受伤，又说我不够温柔，你这个——”她用力拉下他的身子，毫无预警地，吻住了他。 第11章 她豁出去了！ 不知道该如何说，才能让他了解她的真情；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他拿她当一个女人看待，她为他心动，也为他心痛，只能不顾一切地，将一个女人所能付出的，全给他。 白正堂震惊得无以复加。 她温润的唇瓣触着他的，动作虽然生涩，却扣住他整个人、整颗心。所有压在理智之下的情与欲，顿时奔泻而出。 老天！从未有过一个女人如此轻易地影响他。她的幽香、她的生涩、她的怒火和笑靥，全都牵动他的心绪。他未曾正视这感觉，而她的主动却令他无法忽视自己内心真正的声音。 不由自主地，他反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唔？”她惊喘出声。 他吻她？！他没有因她的举动而推开她，反而奇书-整理-提供下载回吻了她？！她的心狂喜，双手攀住了他的颈项。她真的做对了！ 天哪！这表示，他也喜欢她吗？噢，天！她根本无法思考了。 而他真的放不开她。 明知道自己该放手，但他却不想、也无法放开她。吸摄着她口中的幽香，舔吮着她了香般的小舌，如波涛般涌上的情欲，一发难收。 “嗯——”她娇吟出声。 他环住她的纤腰，将她整个儿拥入怀中。老天！他忍不住低吼。这不是他头一回抱她，但在这之前，他都刻意忽略她窈窕的身段和诱人的体态，而现在，他再也无法忽视。他才知道，拿她当妹妹，根本是自欺欺人。 “正堂……哥哥……”她忍不住低吟。 这一声，唤醒了他的理智，他猛地推开她。 她错愕地瞪着他。“你……怎么了？”是她做错什么了？要不，他怎么会突然推开她？ “抱歉。”他焦躁地扒过头发。 这不是他该做的。这一切，根本就不该发生。 “抱歉？”捂着被吻肿的唇，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这一切只是意外，我希望你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他起身，收敛神色。 她整个儿愣住了，旋即，羞愤的感觉涌上她胸口。“白——正——堂——”她咬牙切齿。“你竟然说这一切只是意外？！你是故意想羞辱我是不是？还是你根本就是想始乱终弃？” 她喜欢他，而刚才那一瞬间，他回吻了她，而且紧紧地拥住她，难道这不是表示他也喜欢她吗？她无法接受他现在“恶劣”的态度！ “始乱终弃？！”对于这样的罪名，他完全无法认同。他环起双臂，试图忽略她那令人迷惑的双眸和嫣红的唇。“我从没有羞辱你或是始乱终弃的念头！如果你还记得的话，吻我的是你。” “你——该死！难道你没有回吻我吗？刚才又是谁紧紧抱着我，难不成这些你都没胆子承认？”她绝不会任他否认他们之间所发生的一切。 他一震。 “很遗憾，我确实是做了你所说的那些事。但，那是不对的，那都只是——一时的情不自禁。”他试图解释。 “遗憾？不对？一时的情不自禁？！”她整个人炸起来。“白正堂，你就是这样看待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吗？” “小玉，我们情同兄妹……” “谁跟你情同兄妹！兄妹会做我们刚才做的事吗？”她起身，不管受伤的脚；忍痛上前逼近他。“别说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别说你我情同兄妹，从刚才那一吻我就可以确定，你根本就是在说谎！” 看着她步履不稳，身子摇晃的模样，他忍不住担心。“你先坐下，要是再跌伤脚，我可救不了你。” “你用不着猫哭耗子假慈悲，我脚上的伤，远不及你对我的伤害大。”她咬住下唇，强迫自己不掉下泪。 “你——”看见她眼眶中打转的泪，他的心猛地揪紧。 他对她是有感觉，但他并不想伤害她。即便身为文武状元，即便有再好的学识和武功，但面对她，似乎怎么做都是不对的？ “够了，我用不着再在这里，逼你这个懦夫承认喜欢我！”她转身，拿起自己的包袱，一跛一跛地走向房门。“我根本就是在自取其辱！” “你要上哪儿去？”他上前捉住她的手腕。 她用力甩开他。“你管不着！” “纪小玉，你知不知道自己受伤了？！这种时候你拿着包袱要上哪儿去？”他捉住她不放。 她瞪着他，眼眶含泪。 白正堂叹了口气。“小玉，我很抱歉自己所做和所说的，我必须说，你确实美得令人心动，而吻你，是因为一时的心动，如果因此对你造成伤害，我很抱歉。但为了避兔日后更多的伤害，我必须把事情说明白，也希望一切到此为止。”看着她的双眼，他不知自己是如何把话说完的，但他仍是说完了。 “很好。”她深吸口气。 他诧异。 “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再也不会喜欢你、再也不会缠着你，现在，请你放开我。”她冷冷地道。 他松开她，心上却纠结。 她转身，仍是走向房门。 “纪小玉！” “白正堂。”她头也不回。“你最好想清楚，要是拦住我，你就得承认你是爱我的，否则，离我越远越好！” 这话，让他试图捉住她的手僵在半空。 带着脚伤，她极其困难地走出房门，穿过仍留在大厅中的几个人，不理他们惊讶的目光，独自走进黑暗。才跨出客栈大门，她就整个儿崩溃了。一声哽咽逸出，紧接着的，却是无法遏抑的嚎啕—— 他不爱她。 ******* 该死！ 她该不会真的就这样离开了吧？ 望着半掩着的房门，白正堂一拳捶上桌面。一个女子带着脚伤，在这样的夜里离开客栈，她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你最好想清楚，要是拦住我，你就得承认你是爱我的，否则，离我越远越好！她的话在他脑海里回荡，也因为这句话，让他没立即追出去。 看着窗外的夜色，他不是不担心的。但他料想她不可能走远，因为他知道，她怕黑。要她在夜色里一个人独行，这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 但忆起她临去时眼眶中的泪和受伤的神情，他的心揪紧。 即便是现在，他仍不明白自己对她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一直以来，他只拿她当妹妹看待，面对眼前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他不知该如何自处。 他确实对她有感情，一种连他自己都还无法分辨的情感。但方才发生的一切，却像是迫使他不得不接受她，而他甚至还分不清，那是不是情欲的影响。这对她并不公平。 更重要的是，纪家二老将小玉托付给他，带着她进京找个好夫婿，如果他真对她做了些什么，而后发现自己并不爱她，只是为一时的情欲所迷惑，那么到时他又该置她于何地？又该如何面对她的家人？ 他不想伤害她，他更担心她对他的感情会不会只是一种错觉？倘若他真在这样的情况下要了她，将来，她若真遇上她所爱的人，那么他岂不等于毁了她一生的幸福？ 无论基于哪一种理由，他都不能接受她。 只是……他抬眼，望着房门。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她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回来？他心上打了个突。 “小玉？”他轻唤。 或许她躲在廊上不敢进来？他拉开房门，却只见廊上空无一人。 “纪小玉！”他开始觉得有些不妥。走出房门，他往外走去。 这家伙该不会真的离开客栈了吧？！心一惊，他奔出长廊。 “店小二！”冲到大厅，他发现客栈里除了几个零星的食客外，根本就看不到她的身影。“你有没有看见我妹妹？！” “妹妹？客倌，你是说你那个脚受了伤，美得像仙女一样的姑娘？”店小二微笑。“她要我替她雇辆马车进京，刚巧，店里有位来客也是要连夜进京的，所以她就搭上那人的马车一块儿走了，已经走了一阵子了呢。” “走了一阵子？”白正堂揪住他的衣襟。“该死！谁要你让她离开的？你不知道我还在厢房里吗？” “唉——客倌，她是你妹妹耶！”店小二忙伸出双手护住脖子。“我只负责照客人的指示做事，她自个儿要上哪儿去，难道还是我一个店小二管得着的吗？客倌，你也得讲点道理吧，要是每位客倌的闲事我都管，我这店还开是不开？” 白正堂咬牙。“你——够了！带她一块儿走的是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店小二皱眉。“不就是要进京的人吗？看起来有钱有势的样子，而且生得文质彬彬，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他松开他，自怀里掏出一锭银两。“备好马车，我立刻要走。” 店小二扭了扭脖子。“走就走嘛，何必动粗呢？不是我说，客倌，你这样子哪像个哥哥的模样，要我看哪！根本就像是要去追逃跑情人的模样，说真的，我看你和你妹妹长得也不像，你们——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谁要你多事的！”他吼。 该死！她竟坐上陌生人的马车走了？！宁可在夜里冒这样的危险，也不愿回头找他，他简直想将她捉住，狠狠地——吻她？！ 老天！他究竟该死的在想些什么？！他的心整个揪紧，胃部抽搐。 店小二看着他咬牙切齿的表情，想问却又不敢，摸了摸鼻子，赶紧溜去牵马车去了。 第六章 “别哭了，小玉姑娘，你要再这样哭下去，我的马儿只怕要走不动了。” 第12章 身旁坐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左思明几乎要以为，自己真成了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了。“从昨晚到现在，你已经哭了有六个时辰了，你这样不累吗？” 在一个并不热闹的小镇，认识这样美丽的女子，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而她竟可以从见面起哭到现在，从黑夜哭到白天，更是令他意外，不过他却觉得，这一连串的意外实在有趣。 不，应该说她实在是个有趣又美丽的女子。纪小玉，从百丈城要到京城去，为了让自己所爱的人爱上她，不得不借口到京城去找丈夫？这方法还真是出人意表。 不过瞧她忍着脚伤、哭得昏天黑地的模样，这方法想必是不管用的了。他还真想见见那个被她爱上的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可以弃这样可爱的女人于不顾？ 纪小玉抬起肿得像核桃似的双眼，忍不住抽噎着道：“你别管我……呜……我心情……呜……不好……而且我哭……呜……我的，跟马儿有什么……鸣……关……系…” 她真的好伤心。 这左思明，是她在客栈里遇见的。 当时她站在客栈门外哭了一会儿，想想总不能真徒步走到京城去，便回头进店里，一个劲儿地要店小二替她找辆马车，恰巧，左思明走进了店里，要小二准备些吃食带走，听小二和他的谈话，知道他有事要连夜赶路进京，所以，她就这么赖定他了。 只是到现在，她除了知道他叫左思明，以及他要进京之外，其余的，全然不知。 可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可以对她这么好，静静地陪她哭这么久，还好言相劝，为什么“他”却那样待她？要是“他”能像左思明这样，她也不会这么伤心难过了。 她本来以为跑出客栈后，他一定会追上来，求她不要离开，可他却什么都没做。 这表示，他一点都不爱她，是吗？ 爱一个人，为什么会这么令人难过？她想不明白。她只知道，虽然他伤害了她，可无论如何，她仍是爱他。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左思明耸耸肩。“可你哭了六个时辰之后，我的心情也不大好了。要知道我这爱马的主人与马儿是连心的，我心情不好，它心情也会不好，大家心情都不好，自然就走不动了。” 听完他一大串“你心情不好”、“我心情不好”、“它心情不好”的话，她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 “好啦，能笑就是好事。”他扬起微笑，自身旁的包袱里拿出个馒头。“吃点东西吧，哭了大半夜，你也该饿了巴？” 她摇头。“我不——” “咕噜——” 话还没说完，肚子已经先行抗议。开玩笑，前一天晚上的好酒好菜一口都没吃奇书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c○m到，现下又已过了半天，还有不饿的吗？ 左思明笑笑，将馒头递到她手上。“你饿不饿我是不清楚，不过你的肚子倒是很明白地说它饿了，我看你就发发好心，喂它点东西吧。” 她看着馒头，再看向他，又忍不住笑了。“好吧，就听你的，我喂它点东西算了。” 说着，她接过馒头，一口咬下。 要是“他”也像左思明这样就好了。 说来也真讽刺，她以为自己伤心得快要死掉，或许，还会痛心得不小心喷口血出来，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原来无论再怎么伤心，肚子还是会饿，而且……噢——眼睛哭得好痛—— “来，喝点酒。”他又递过来一只皮酒袋。 她接过，一口喝下，身子顿觉暖和起来。待酒足饭饱之后，她才忍不住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为什么？因为……”他桃眉，突然兴起逗弄她的念头。“我觊觎你的美色。” 这纪小玉确实是个好姑娘，只不过太不知天高地厚。今天若不是遇上他，难保不会发生什么险事慨然刚好有这机会，他就乘机给她个小小教训，好教她以后知道注意自个儿的安危。 这样一想，他决定把戏继续演下去。 “嗯？什么？！”她猛地一震，立即弹开。 不会吧？！她才刚因感情受创而伤心，现在竟然又遇上了坏人？！天哪！她怎么会这么惨？ “现在才害怕，是不是太迟了点？”他的唇，扬起一个弧度。 “你……你想做什么？”她开始后侮了。因为一时冲动搭上他的马车，她还以为遇上好人了，没想到…… “左思明，看你一表人才、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你……光天化日下，你可别做出什么傻事才好！” 他摇摇头。“本来，我是没想怎么样的，不过见你生得貌美，又一个人在夜里随便就上了男人的马车，还楚楚可怜地哭个没完，一看就是引人犯罪的模样。你说，我该怎么对你比较好？” “停车！”她大叫。 他停下马车，脸上带笑。“现在可知道该害怕了？” “让我下车。”她强迫自己镇定。原来白正堂说得没错，外头人心险恶，她连好人坏人都分不清，就让自己陷入险境了。 “下车？要知道，上车容易下车难。你坐了我的车，吃了我的馒头和水酒，总该付出点代价吧？”说着，他刻意加快了马车的速度。 “救——救命啊！”她绝望地大叫。“白正堂！快来救我——” ******* 找她一整夜，白正堂几乎快疯了。一路上罕无人迹，但地上的马车痕却明显地告诉他，曾有快马疾驰而过。这路径确实是进京的路，但他沿着线索搜寻，却仍未见到半个人影。 就在他几乎要失去希望的时候，突然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女子呼救声。 那是——她的声音？！ 他的心抽痛了下。虽然几不可闻，但那确实是她喊救命的声音。老天！她在喊救命？！ “小玉！”他大喊，策马狂奔。 这边，则在进行肉搏战。 “救命啊！来人！救命啊！”纪小玉尖叫。她一只手紧扣住对方的脖子，另一只手揪住对方的头发，拼了命地为自己的安全奋战。 左思明欲哭无泪。 天知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纪……姑娘……你先放……开我……”他一方面要握紧缰绳，不让马儿失控，一方面要应付她突如其来的暴力，完全没想到事情会演变到这样的地步。 原来他竟惹上只母老虎了。 “不可能！”纪小玉拔他的头发。“除非你先放了我！” “我的姑奶奶，是你该放了我吧！从头到尾，我只是想吓吓你，好让你知道外头人心险恶，别再做出这种半夜上陌生人马车的事，我根本不想对你怎么样的。”他忍不住告饶。 正所谓好男不与女斗，他根本是吃了闷亏了。 其实以他的身手和力道，大可以轻易地将她制伏，但在这局面下，他不想再多增加误会，只得忍着痛，好言相劝。 “真的？”她停下“动作”，手却仍不放开。 “当然是真的。”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看我像是个登徒子的模样吗？要真是如此，我昨晚就可以对你‘怎么样’了，何必等到这大白天，还先向你示警？而且你真以为我没办法摆脱你的‘凌虐’吗？我只是不想再吓着你罢了。” “这话听起来还挺合理的。”她仍紧勒住他的脖子不放。“可就像你说的，人心险恶，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上了几次当，她这回可真的学乖了。 “好吧。既然你想要我证明，我就证明给你看。可我丑话先说在前头，现在我一伸手就可以将你制伏，不过我立刻就会放开你，你可别以为我真要对你怎么样，明白没？” “你要——啊——”她还没弄清楚情况，就被他一个翻手，整个人压制在马车上。 “怎么样，你现在明白了没？”他微笑。“好，现在我要放开你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辆马车疾驰而至，与他们并行。瞬间跃上马车的，是个高大的身影。 “你这个混账！放开她！”看见自己在意的女人被压在另一个男人身下，他的怒火像火山一样爆发。他一伸手揪住对方的农领，整个提起。一拳呼上歹徒的脸。 噢！左思明吃痛。 马儿人立嘶鸣。 “白正堂？！”看清来人，她喜出望外。 他真的来找她了？！ “小玉！你这个蠢蛋！我不是告诉过你外头人心险恶吗？为什么你老是要做出这种让人担心的事？！”他忍不住吼。 他并不想骂她，只想拥她入怀，狠狠地吻住她，然而他却以理智控制了自己。 “我——你凭什么骂我！”本来的满心欢喜，被他这一骂，全消失得无影无踪。“你还管我的死活吗？姓白的，我发生什么事用不着你担心！告诉你！就连这人都比你对我来得好！” “你说什么？！”白正堂又吼。 “我说这人对我比你好得太多了！”她握拳。 “你是不是疯了？！纪小玉！你知不知道他刚才想对你做什么？！” “我当然知道！”她昂起头。“他是在帮我，你根本不知道从头到尾发生的一切！现在，你给我放开他！你这个搞不清楚状况就胡乱打人的蠢蛋！” “说得好！”左思明有种沉冤得雪的快感。“快放开我吧。” 白正堂无法置信。“纪小玉！”他吼。 “你用不着对我这么大声说话！”她喊回去。“白正堂，你到底要不要放开他？” “下车！”他松开他根本不屑一顾的男人，对她下令。 第13章 纪小玉没动，左思明倒是先一步下车了。毕竟马车前座的位子实在太窄，挤了三个人，他怕有人一个“不小心”，就又揍了他。 “不要！”她拉住无辜的左思明，故意捧住他的头细看。“你有没有怎么样？刚才他打你的脸，你痛不痛？” 白正堂一震。 “他就是让你半夜伤心得非走不可的男人？”左思明笑笑，吹了吹口哨。“长得确实英俊，难怪要有女人为你伤心。不过会让女人伤心的男人，实在不算是个男人。” 看样子，这男人也爱她嘛。 一个不肯说爱，一个拼命要证明对方的爱，这两人还真累。 “你认识他？”白正堂连正眼也不看他一眼，只盯着纪小玉抚在他脑袋上的一双小手，眼里像要喷出火来。 “昨晚认识的。不过他对我比你对我好。”她刻意再次强调。 “如果他对你这么好，为什么我听见你在喊救命，而且喊的是我的名字？”他握拳，忍住将她拦腰抱起，狠狠揍她一顿，再吻住她的冲动。 “我是叫了救命没错，不过那是因为我们在演戏，他在教我如何对抗歹徒的袭击。” 她这才放开左思明，甜甜地笑着。“思明，你说对吗？” 思明？白正堂的脸色变得铁青。“你们在……演戏？” “没错，小玉说得对极了。”左思明微笑。 原来，看一对互相喜欢的情人吵架是这么有趣的事。既然这么有趣，他倒是不排斥继续看下去，或许，偶尔上场串演个配角也不错。 “够了，我不管你们刚才在做什么。”他沉声道。“现在，我要你立刻回到马车上去。” “我现在‘是’在马车上。”她哼出声。 “纪——小——玉，你明知道我指的是哪一辆马车。”他额际的青筋抽动。 “小心喔，白正堂，你是要拦我吗？这可是表示你承认爱我？”她眯起眼，以掩饰加速的心跳和变红的双颊。 你最好想清楚，要是拦住我，你就得承认你是爱我的，否则，离我越远越好！这句话，同时在他俩心中响起。 “我觉得啊，你们两个这样是行不通的……”左思明发表意见。 “你给我闭嘴！”她抬眼。 “住口！”他回头。 嗯？左思明讶异。“这会儿你们俩倒是口径一致啊。好了，不跟你们扯了，京城就在前头，再不赶路，我可就要赶不及了。小玉，你是要跟我走还是跟他走，快作决定吧。”他越演越人戏。 “当然是跟你走！”纪小玉开口。 “自然是跟我走！”白正堂咬牙。“纪小玉！你该知道，我不会容许你这样永无止境地胡闹下去！” “你以为我就应该忍受你的恶霸？！” 左思明耸肩。“算了，你们继续好了，虽然我很想知道结果，不过我还有要事得办，很遗憾不能陪你们了。嗯——马车，可以还给我了吗？”他很想上车，可纪小玉坐着，白正堂站着，他还真找不着空位上去。 “左思明，你叫他下去！”纪小玉抱住车旁的木条。“告诉他，我是不会跟他回去的！” “喔，白……”他才要开口转达，却见白正堂一个纵身跃下马车。 嗯？这么快就放弃了？左思明忍不住摇头。 “你——”看见他这样的举动，她的心凉了一半。继之而起的，是悲伤和愤怒。“白正堂，我告诉你！从今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到京城去当你的驸马，我到京城去找我的丈夫……”突然，她转向左思明。“不！我已经找到我要的丈夫了！” “什、什么？”面对突然转向他的目光，左思明忍不住摇头微笑。“小玉，你这话看着我说，呃……不太恰当吧？”他可不想从配角直接跃升为主角。虽然，这纪小玉确实很令人喜欢，不过君子不夺人所好，他还是明哲保身比较重要。 “左思明，你喜不喜欢我？”她直截了当地问。 “喜欢是喜欢……” “这就是了。我决定，你就是我要找的丈夫。”她一脸坚定地道：“左思明，你愿不愿意娶我？” 左思明望向白正堂。 太危险了。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他恐怕已经被这家伙碎尸万段了。当然他喜欢纪小玉，这种辣得有趣的女子应该是少之又少的了，如果她是真的喜欢他的话，或许他还会放手一搏，不过眼下他只是被拿来当作刺激白正堂的工具，那他也就用不着太认真。 “幸会。”不等他反应，白正堂朝他一点头，上前一步，将纪小玉整个儿拦腰抱起，一个翻身扛在肩上，转身朝自己的马车走去。 “啊——”纪小玉尖叫，拼命捶打着他的背。“放开我！救命！左思明，你还不快来救我！” “有缘咱们京城见啊。”他朝她微笑挥手。 这才是嘛！ 对于又呛又辣的美丽女子，是该采用非常手段才行。 “左思明，你见死不救！你给我记住，我不会放过你的——”纪小玉喊。 他耸耸肩，呼喝马匹起步，先他们一步驶往京城。 要是白正堂搞得定她的话，也就没他的事了。 愿有情人终成眷属啊…… 第七章 “放开我！你这个混账、无赖，懦夫……”被扛在他背上，她写个没完。 走到马车前，他将她自肩上翻放至怀里。她陡然住了口，因着他的人的视线和坚毅的薄唇。霎时闪过她脑海的，是那个火热的吻。 她的脸颊在瞬间涨红。 一直以来，她以为他是冷静沉默的。除了有时恶意逗她外，他总是看似淡淡的、毫无喜怒哀乐的，但忆起那个吻，她却没想到，他竟也会有那样激烈的举动和感情。就像现在，他看着她的眼神，好像要将她整个儿卷入他体内。 她禁不住颤动，却不是因为害怕。 “坐好。”他不语，只将她放在马车上，坐在自己身边，然后策马前进。 “你——你说话啊！”她紧握双拳。“你把我带回来是什么意思？我都说了不要跟着你，也说了我找到我要的丈夫了，你为什么要干涉我？我——”他又突然停下马车，紧盯着她，令她的话声突然中断。“你这是……做什么？”她的心直跃至胸口。 “以后，不许你再这样擅自离开。” “我——你又不是我的谁，我想什么时候离开是我的事，你不觉得自己管得太多了吗？告诉你，这次就算了，我可以勉强跟你一块儿进京，可是进京之后，我还是会去找左思明，然后嫁给他……唔？！” 毫无预警地，他吻住了她。 她瞪大了眼，无法相信他会这么做。 这算什么？在那样伤害她之后，现在却又吻她？！她推他，不愿在这样的情况下让他碰她。 然而，他的双臂却像是铁钳般，紧紧地拥住她，不让她离开。 他加深了这个吻。 这该死的女人，竟能把他激到这种程度。理智上，他有许多事不该做，但他已经该死的失去了理智。 当她离开的那一刹那、当她喊着救命的时刻、当她说要嫁给另一个男人的时候，他的胸口就像被人射中了一枝箭，痛苦得无法呼吸。 他决定不再沉默。 “唔——”她应该反抗的。可是，她一点都不想…… 她知道自己这样很没骨气，可他的吻，却已令她意乱情迷，而他吻她所代表的意义，更令她心跳快得无法呼吸。 她放弃挣扎，整个人瘫软在他怀里。他的吻炽热、温柔、甜美，慑住她所有的情感与心魂。她伸手，勾住他的颈项，索求更多。 这回，他并没有推开她，相反的，他以舌撬开她的贝齿，一再加深这个吻。 一股暖流自她下腹涌上，漫过周身。他的大手环住她的腰身，灼热的掌心滑过她的身奇书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c○m子，她禁不住颤悸。他的吻来到她的耳，温热的气息令她眯起眼，白喉际发出娇吟。 他低吼出声。吻住她纤细雪白的颈项，继续往下…… “啊——”她捧住他的头，发出连她自己都觉得羞愧的呻吟。天！这是在马车里，而且是光天化日之下，如果再这样下去…… 她开始推他。 他起身，含住她的樱唇。 “唔……不要……不可以……”她推着他坚实的臂膀。 该死！他低咒一声，松开了她。 因为珍惜，所以他不愿勉强她。 他的突然离开令她感到一阵失落，然而，他随即将她拥入怀中的动作，却令她心上泛起阵阵暖意。” 伏在他胸前，她听见他的心跳和她一样快。她不敢抬头，甚至不敢移动，深怕这一切只是个梦，马上就会被戳破。 良久良久，她仍埋在他胸口，终于忍不住地问：“这表示，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如果你一定要我回答的话。是的。”他拥紧了她。 逼不得已，他面对了自己的真心。是的，他喜欢她，而且爱她。或许从见到她的第一面起，他就已经爱上了她。 “真的？！”她开心得几乎快要死掉。 直到此刻她才发现，原来他的感情一旦释放，竟是那么的热切。如果说他外表看来像是冰山，那么他的内心就像座火山一样，而她，就是点燃那座火山的人。 因为他这句“是的”，她可以原谅所有他对她说过、做过，害她伤心的一切，只要他喜欢她、珍爱她。 “当然是真的，不过你得向我保证，以后不再到处乱跑。” 第14章 他神色凝重地道：“你可知道这次我为了找你，几乎——” “几乎怎么样？”她的眼亮了起来。 “没什么。”他别过脸。 “说嘛——”她缠着他。“你发现我不在客栈的时候，是不是很担心我？后悔欺负了我？我知道了，你就是在那时发现自己爱上我了，对不对？” 现在她才有一些些了解，为什么他会要经过这么久才接受她。因为他的感情埋得很深，深得连他自己都弄不清自己的真情，可一旦他爱上了，那样深而厚的感情，便整个儿震动了她。 “别胡闹。” “我才没有胡闹，你——”察觉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红晕，她像是发现新世界一样。“白正堂，你脸红了？” “是你看错了。”他否认。 “好吧。不承认也没关系，不过你心里是真的喜欢我的，对不对？”她得意地仰起头，抱住他的腰。以前种种的伤心难过气愤，全都一扫而空。 她爱他。 而他也爱她。 她太开心了！ “随你怎么说。”他神色赧然。 “我就爱说，你喜欢我、你爱我。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 现阶段，她这样就很满足了，至少她终于可以触及他的真心。他们彼此都知道，那一吻不只是情欲，她可以从他温柔而热切的吻中，感受到他对她的感情。不过以后，她会设法训练他，让他学会——开口说爱。 谁要她爱上了个这么含蓄的男人呢？ 他驾车，她痴痴地微笑着，两人沉浸在甜蜜的静谧中，不知过了多久，白正堂才打破沉默—— “京城就在前面了。”他开口，声音却仍低沉沙嘎。 “真的？”她心满意足地抬眼，极目所见，却令她惊讶得睁大了眼。“哗——这就是京城？！” 真的好美！好壮观！ “进京后，你打算怎么办？”他沉声问。 “怎么办？”她抬眼看他。“当然是跟着你啊。你不是说外头人心险恶，京城又这么大、这么壮观，坏人一定也不少，所以你放心，我会紧跟着你的。” “那么，你不去找那个姓左的家伙了？”他没有看她。 “左？你是说左思明？”突然，她发觉他要说的是什么了。“正、堂、哥、哥——你是担心我会去找别的男人来当我的丈夫吗？”原来，他也是会嫉妒的。这让她忍不住欣喜。 他的脸颊又浮上一抹似有若无的红晕。 “你放心啦，我才不会像你那样‘始乱终弃’呢！”她拍拍他的胸膛。“这样吧，我保证，只要你对我一心一意，不去看别的女人，不去当什么驸马，我就不找别的男人当我的丈夫。” “你又在胡说些什么。”他皱眉。 “本来就是这样。”她扁嘴。“说好了喔，京城里的女人一定不少，你不可以随便看别的女人喔。” 他瞥了她一眼。“再多的女人，都不会比你更美。” 嗯？！她愣住。他这是在……称赞她吗？她忍不住窝进他怀里。“我就知道你是喜欢我的，以后还是要记得常常赞美我喔。” 他不禁失笑。 或许就是她的容易满足，让他更爱她了吧。 是的，他真的爱上了她。 ******* 京城。 北门市集前。 “小玉，走慢点，你的脚伤还没全好。”看着她在前头开心地跑着，白正堂忍不住叮咛。 进京数日，他们过的是神仙眷侣般的生活。他想都未曾想过，自己会有这样一个美好的女子为伴。 而在这之前，他甚至还拒绝她。 想到他可能拒绝了什么样的幸福，他就忍不住为自己捏了把冷汗。 “别担心，我的脚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瞧，我还可以跳呢！”说着，她用力弹跳了几下。 相爱的两个人在一起，无论怎么样都是快乐的。 他带着她在京城到处游玩，只要她想要的、想吃的，他都会买给她，她这才知道他是个这么体贴的情人。 “别这样！”他紧张地上前将她整个人拥住。“太危险了！” 她惊呼出声。“正堂，好多人都在看，你快放我下来。我真的没事，你别老拿我当易碎的瓷娃娃，我的脚真的好很多了。” 虽然在大街上被这样抱住有些羞人，可他对她的关心呵护，却让她真实地感觉到——被爱。 她的唇角忍不住又漾出笑意。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不会照顾自己，让我很担心。”他仍未放开她，皱眉说道：“再说，过两天我就要进宫面圣了，进宫之后会是什么情况，现在还不清楚。到时你一个人待在客栈，要我怎么能放心。” 她的小脸皱了起来。“你要把我一个人丢在客栈？” “傻瓜。我怎么可能真把你一个人丢在客栈？只是我不能带你一起进宫，你得乖乖在客栈等我才行。”他解释。 “这还不是一样！”她推开他。“你就是要把我一个人丢在客栈，然后自己进宫去，做些……做些我不知道的事！” 这些日子，她尽量不去想起这事。但其实对于他要进宫去见皇上，她是有着很大的恐惧的。人家说宫门一入深似海，要是他进去后就出不来了，那她该怎么办？ 这让她觉得害怕，怕这份得来不易的幸福突然消失。 “别胡思乱想。”他揉揉她的发，知道她的心思。“我保证，一进宫见过皇上，我就出来接你，好吗？” “可是……” “可是怎么样？”他笑。 “听说宫里有很多美女……”她垂下眼睫。 “我不是说了，在我眼里，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比得上你。”他捧住她的颊。“在我心里，你是最美的，所以我不可能再去看其他的女人。” “就连公主也不看？”她抬眼。 “就连公主也不看。”他应允。“除了你，我不会要别人。” 他低哑的嗓音在她耳边这样说着，让她红了脸。“这还差不多……那……我得在客栈里等多久？” 他伸臂环住她。“这我也不能确定，但只要一有机会，我会尽快回到你身边，然后带你回百丈城，好吗？” “回百丈城？” “我要娶你，当然得先得到伯父、伯母和我爹的同意，不是吗？”他扬起浓眉。 她惊愕得张大了嘴。 他忍住笑，勾起她精巧的下巴，低声道：“你知道吗，你再不把嘴合上，我就要忍不住吻你了。” “唔？！”她闻言赶紧伸手捂住了小嘴。这里是大街上，他竟然想—— 看见她的模样，他忍不住朗声大笑，将她纳入怀中。“小玉，你真是我的珍宝。乖乖在客栈等我回来，好吗？” 她的心悸动。 “好吧。”她放下手，勉强点头答应。“可是，不能太久……” 他笑笑，就在这大街上，蓦地以吻封住了她的口。 没想到他会变得这么……热情。 棒住自己的双颊，她觉得自己真是做了件了不得的大事了。因为，她点燃了一座巨大的火山，一旦燃烧起来，那热度，连她都忍不住脸红。 照理说，她应该为这样的情况感到满意了，可眼前，却有个她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困扰着她。 她咬住拇指，努力思考。 既然走到这个地步，就没理由解决不了那个“问题”。她纪小玉是何等人物，只要她肯做，事情一定有办法解决的！ ******* “好吧，就是今天了。”纪小玉坐在床边，拍了拍枕头，鼓励自己。 “今天？小玉，你在说什么？”才走进客栈房门，就听见她在床榻上喃喃自语，白正堂忍不住笑问。“什么叫‘就是今天了’？” “我——没什么——一她立刻半趴在床榻上，声音极尽温柔。 他一愣。“你怎么了？怎么说话怪里怪气的？你生病了吗？” 她气得坐起。“什么生病，我明明——”话说到一半，她顿觉自己态度不对，立刻又趴回床榻，柔声细气地道：“我才没有生病——” 白正堂皱眉。“没生病？那你为什么要趴在床上，还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他走近她，忍不住觉得奇怪。看她的样子，应该不是生病，可既然没病，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副模样？ “正堂——”他一走近，她半支起身，攀住他的颈项。 “怎么了？’他扶住她的腰身。 “我——没生病，可是有点儿——不舒服——”她靠在他耳边呼气。 他禁不住一震。“不舒服？” “嗯——”她指着自己的肩，轻轻拨开衣襟。“就这儿——好像受伤了，可我自己看不到——” 他望着她。 终于，他的唇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 这小妮子，该不会是想诱惑他吧？只是，为什么呢？他觉得有趣，决定配合她的举动，看看她究竟想做什么。 “怎么会受伤了呢？”他扬起一道浓眉，掀开她的衣襟，一手抚上她的肩头。“是这里吗？” 他大手的热度让她忍不住倒抽一口气，周身窜过的，是酥麻和颤悸。她摇头，一时说不出话来。 “不是这儿？那么，是这里了？”他的手，滑至她雪白的颈项。 她瞪大了眼。 “还是，这里？”一个顺势，大手滑到她浑圆坚挺的胸脯。 她停止呼吸。 “要我再继续吗？”他问，勾起一个邪邪的笑。 她摇头，点头，再摇头。 “你得赶快决定，否则我这手……还真不知该往哪儿放。” 第15章 他的笑容，依然带着些邪气。 “你——我——”她乱了手脚，一咬牙，干脆决定。“我不管了！”说罢，她整个人扑上白正堂，将他压在身下。 今天，她一定要成为他的女人。 这些日子以来朝夕相处，他的热情足以融化她，然而，他却从未让她成为他的女人，甚至连试都没试过！这让她觉得沮丧极了。是她的魅力不够？还是他没有那么喜欢她？要不，他怎么可能天天跟她睡在同一张床上，却不拥抱她？ 他被扑倒在床榻上，一手扶住她，一手放在脑后。“诱惑不成要用强？这样不太好吧？”他微笑。 坐在他身上，她整个人僵住。 原来他早就看穿她的计谋？那么他刚才所做的一切，也全是故意的了？ 天！她顿时觉得自己红得像只虾子。 “小东西，你的小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他摇头，眼底却带着怜爱。 女人心，海底针，他实在是弄不明白。 “你——你明知道还要我说出来！”她委屈地道。 “我明知道？”这真让他弄糊涂了。“我明知道什么？” “你——你为什么……不抱我？如果你真的喜欢我，为什么只是吻我，却不抱我？难道我就这么不讨你喜欢吗？”她终于鼓足勇气说出来。 他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她在乎的是这个。那么她刚才所有的举动，就是为了要诱使他……他禁不住失笑，却也为她的付出和勇气动容。 他一伸手，将她拉进怀里。“傻女人，你以为我不想吗？”这话，是在她耳边说出口的。 她一震。他想要她吗？“那你为什么……” “我要你，该死的想要你。”他拥住她，声音低沉沙嘎。“但我更想珍惜和保护你。” 在没有婚约的证明之前，他并不想勉强她。对他来说，婚约是一种尊重和保证，也是他爱的承诺。他是个重然诺的人，对于他所爱的女人，他希望能给她最好的。但他没想到，这竟会造成她的误会，让她误以为他不够爱她。 她的心整个儿悸动。 “我知道你珍惜我，可我也要你——爱我。我要你完全地拥有我，无论在哪里，都忘不了我。”她献上她的吻。 他几乎无法自持。 天知道他有多想要她，但他却不想做出任何可能伤害她的事。即便是为了她的安全，以夫妻的身份同住一间厢房，他都觉得不妥。然而，她的话和她的吻，却瓦解了他的理智。 无论是不是已经成婚，他都会信守他的爱和承诺。一个翻身，他将她压在身下。“纪小玉，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他的双眸如火。 她的心狂跳。 夜尚未降临，但有情人的火花，却已点燃。 第八章 “正堂，拜托你带我进宫好不好？”趴在床上看着他起身着装，纪小玉也拉起棉被，寻找自己的衣物。 她错了。 而且错得离谱。 她本以为只要让自己的身心完全属于他，他就会忘不了也离不开她，那么无论他到哪儿去、跟谁见面，她都可以放心了。 然而她却没有想到，事实是，她的担心更甚了。 即便她知道，他是真心爱她，但经过昨夜，她将自己给了他，却更害怕失去他。光是想到不奇书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c○m知要跟他分开多久，她的心就忍不住揪痛。 “傻瓜。”他在她额上印下一吻。“宫里不是谁都可以进去的。”他并不想和她分开，尤其是在拥有她之后，他不想丢下她一个人，然而，他却不得不这样做。 “不管，我要跟你一块儿进宫。”她攀住他。“我从没见过皇宫长什么样子，也没见过皇上的模样，拜托你，带我一块儿进宫好不好？” “不是我不想带你，而是不能。”他摇头。 “可是，你不担心我一个弱女子住在客栈，万一你好几天都不能回来，人家觊觎我的美色怎么办？”她皱眉。 “而且京城这么大，要是我出门不小心碰上坏人，谁来保护我？” 他沉吟了半晌。 这确实是个问题。如果她在这儿有什么万一，他绝不会原谅自己。这是他带着她进京前一直担心的事，而现在的他，更担心了。 “我都想好了。你让我假装成你的书僮跟你进宫，就可以随时在你身边，而且我会很小心、很小心，不让别人发现我。这样你就可以就近照顾我，我也可以开开眼界，看看皇宫长得什么样子，你说这主意好不好？” 她眨着一双大眼。 他几乎就要被她说动。 “不行！太危险了。”他找回理智。 “要是被发现你女扮男装进宫，这可是欺君之罪，不只你我，连我们在百丈城的家人也会受到连累的！” “不会的！我不会被发现的！”她捉住他的手臂。“难道你真要我一个人待在这儿？要是我出事了怎么办？拜托！拜托你带我一起进宫嘛俄保证、我发誓，不会给你找麻烦的！好不好？要不，我不女扮男装了，就直接扮成你的婢女，成不成？” 白正堂眉心紧蹙。“当然不成！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吸引人吗？” “这不行、那也不行，那依你说，怎么才行？”她看似生气，可实则却为他如此顾及她的安全，和那句“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吸引人吗”而窃喜不已。 “好吧，你跟我进宫。” 终于，他缓缓点了下头。人待在他身边，他确实会比较放心。 “但你得保证，不能惹事，更不能让人发现你的真实身份，明白吗？” 她开心地跳起，吻上他的颊。“明白！明白！我再明白不过了！” 看着她的笑靥，他知道，自己是爱惨她了，否则怎会答应她这种事。看来，爱真会让人失去理智。 现在只能希望进宫之后，一切顺利才好。 ******* “哗——哗——哗——”进宫之后，她虽紧跟在他身后，可一张嘴却始终无法合拢，但又碍于身在宫廷，只好小声地“哗”个不停。 真是太——富丽堂皇了！ 听见她的声音，白正堂回头看了她一眼。 纪小玉立刻噤声。 可她实在是情不自禁哪！看见这样的场面，要她不发出惊叹，实在太难啦！不过。为了她自己和他的安全，她得安分些才好。 “白状元，请您在殿外等候，我这就去禀告皇上。”领路的太监拱手为揖，走进大殿。 待太监的背影消失得无影无踪后，纪小玉才忍不住小声道：“正堂，我们待会儿就可以见到皇上了吗？” 她朝殿内偷瞄，只觉黑鸦鸦的一片人影。“里头好像很多人，等会儿我该站在哪里比较好？” “安静点。”他沉声命令。“记住，别惹事，别让人识破你的身份，明白吗？”她的不知天高地厚，让他无法不担心。 “知道了。”她垂下头。 此时，大殿突然传来声响—— “皇上有旨，宣——白正堂白状元晋见——” “喊你了！正堂，是喊你呢！”纪小玉忍不住兴奋。 “我听见了。”他压低声音。 “你就待在这儿别乱跑，我这就去见皇上，记住——” “别惹事、别让人识破我的身份，我知道了。”她抢着答。 “好啦，你快去，我会照顾我自己的。” 没时间多说，他也只好相信她，进殿西圣去了。 大殿门边，只剩下乔装成书僮的纪小玉，和几个站得远远的，像是木头人似的侍卫。 现在，她该怎么办呢？ 都已经来到大殿外，就要看到传说中的皇上了，可没人邀她进去，她也不能乱跑。瞧这殿上人多得不得了，那端坐在龙椅上的，应该就是皇上了。可距离太远，根本看不清皇上的长相，她只好一小步一小步地往门边挨，看是不是能看得、听得更清楚些。 “纪小玉？！” 听见有人叫她，她整个人吓得跳了起来。一抬眼，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矗立在地面前，后头还跟着一群太监和宫女。 “果真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还穿得——这副模样？”左思明上下打量她。 左思明？！他怎么会在这儿？她本想出声认他，但想起白正堂的叮咛，她决定还是装傻。“这位公子，您认错人了。” “认错人？”左思明微笑，旋即摒退左右，然后将她带至回廊角落。 “现在，你可以说实话了吧？” 她犹豫着。 “怎么，还担心我会揭穿你？”左思明微笑。“我若真想害你，就不会摒退左右，还把你带到这儿来了。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穿得这副模样，出现在这儿？或许我可以帮得上忙。” “这里你很熟？”她忍不住开口。 “当然。身为当今皇上的侄子，人人口中的九王爷，你说我对这儿熟不熟？”他表明身份。 再见到纪小玉，他其实是挺开心的。毕竟这么美又这么有趣的女人实在少见。 “九……王爷？！你是皇上的侄子？！”纪小玉惊愕得睁大双眼。虽然她并没有听过九王爷，可既然他是个王爷，又是皇上的侄子，那么，她就是遇见贵人了！“太好了！有件事，非你这个九王爷帮忙不可！”她忙不迭开口。 左思明眉心微微一皱。 知道他的身份后便有求于他，这种事他见得太多了，不足为奇。可这话自她口中说出，却令他有些意外和……失望。 “你说吧，有什么事我能帮得上忙的？” 第16章 纪小玉的双眼闪闪发亮。“能不能带我进去，看看皇上长得什么样？”她提出要求。 “这就是你要我帮的忙？”左思明不敢置信。 “怎么，你帮不上忙吗？”她很失落。 “不。”左思明朗声大笑。“能帮！这种忙。我当然能帮！” 好个纪小玉，果然还是他认识的纪小玉！ ******* 大殿内。 “九王爷到——”太监通报的声音传遍整个殿内。 “哦，九王爷也来了。”皇上抚须而笑。“是该让他来看看，同样是年|奇-_-书^_^网|轻人，白状元可是文武双全、才貌出众哪。” “臣参见皇上。”左思明来到殿前，与白正堂并排而立。“白状元，久仰大名。” 白正堂转头回礼。当他看见纪小玉穿着一身太监衣裳，跟在左思明身后时，他的心跳几乎停止。而她竟还不知死活地对他眨眼！ 该死！她竟然做出这种事！ 用不着想，这铁定是左思明帮的倒忙！只是他没想到，左思明……竟然会是宫中的九王爷！ “思明，你看朕这状元是不是一表人才、人中之龙啊？”皇上开口。 原来，皇上长得就是这个样子啊！纪小玉悄悄抬眼偷觑。大胡子、胖肚子，还有一身闪亮的黄龙袍。看来跟一般老爷爷长得差不多嘛，只是还多了一股富贵之气。幸好遇上左思明带她进来，否则她还真不知皇上是长这样呢。 不过……从正堂那紧抿的唇和绷紧的身子，看得出来他似乎不太，呃，是“很不”高兴就是了…… 可，这样总比她假扮书僮安全多了呢！更何况还有左思明这个九王爷当靠山，应该不会怎么样才对。 “皇上所言甚是。历朝以来，从未有过同时拿下文武科举的状元，今日圣上能得此贤才，当是我朝之大幸。”左思明拱手，恭谨地回答道。 “没错！白状元，朕早想好了，像你这样的人才，自是要留在朝中为朕效力，朕决定封你为文渊阁大学士，官至一品。好了，你谢恩吧。” “谢皇上隆恩。” 哇——纪小玉忍不住暗暗拍手。他要当了大学士，那她以后不就是大学士夫人了？一品夫人呢！ “还有，白爱卿，朕问你，你可娶妻了没？” 纪小玉僵住。皇上问他娶妻的事做什么？ “回皇上，臣尚未娶妻。”他依实回答。“但臣已有未婚妻，等面圣之后，就要回乡迎娶。” 这还差不多。纪小玉面带微笑。 “未婚妻？”皇上摇摇头。“朕有一爱女——文德公主，生得花容月貌，又是知书达礼，想许配给白爱卿，不知白爱卿意下如何？” 什么？！纪小玉瞪大了眼。不是说了有未婚妻了吗？皇上是没听清楚还是怎的？怎么可以这样？ “皇上，臣多谢皇上厚爱，但臣已有婚约，不敢委屈公主。”白正堂据实回答。他没想到，这样的事竟让小玉料中了。他斜瞥向她，只见她站在左思明身后，一脸气愤。 “委屈？一点也不委屈，这样吧，朕也不敢要你抛弃糟糠之妻，只要你娶了公主，再让你那未婚妻为妾，这问题不就解决了吗？你放心，男人有个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事，这点，公主不会在意的。” 纪小玉紧握双拳。这是什么皇上，竟然要她作妾？！她怒气冲冲地望向白正堂。 “皇上，请恕臣碍难从命。”白正堂婉拒。“臣与未婚妻已有自首之约，今生除了她之外，不会再有别人。” 这话让纪小玉的一颗心才又平抚下来。她就知道，他是爱她的。 “皇上。”左思明突然上前一步开口道：“既然白大学士有此坚贞守信之德，臣以为，皇上该成全白大学土的心意。” 白正堂惊讶地看向他。 没想到这左思明竟会帮他们？ 而纪小玉在后头点头如捣蒜。 “这样吧，这事先不谈。”皇上摇摇手。“朕先让白爱卿与公主一见。要知道，公主才貌出众，出身高贵，不是你那乡下的未婚妻可以相比的。等见过公主，朕相信白爱卿就不会再如此坚持了。毕竟，有谁会舍牡丹而就杂草呢？能当朕的驸马，算是你祖上积德了。白爱卿，你该不会敬酒不吃，硬要吃罚酒吧？”这话，已然是威胁。 纪小玉忍无可忍。 这皇上，不但威胁利诱他的未婚夫另娶，还涉嫌毁谤她的美貌和出身，竟然说她是杂草？！她无法再忍，猛地站出来—— “太过分了！就算是皇上也该讲道理，这算什么，逼一个有妻室的人另娶，传出去不会让人耻笑吗？还有，我哪一点像杂草了？！” 所有人立时愣住。 “大胆！哪来的小太监敢咆哮金殿？！”皇上身旁的太监立刻大叱。 “是我！”她掀开帽子，露出原本的样貌。“启禀皇上，民女就是白状元的未婚妻——纪小玉！还请皇上收回成命，还民女一个公道！” 老天！白正堂几乎要昏厥。 她把他所有的叮咛都当成耳边风吗？竟然在大殿上做出这样的事，只怕就连小命都要保不住了！他赶紧上前一步拉下她。“皇上恕罪，臣教委无方，冒犯圣上，臣愿负一切责任！” 却只见皇上并没有大怒，只是缓缓站起，走下龙椅，前南地道：“绝色！世上竟有如此绝色！你说，你是白状元的未婚妻纪小玉？你怎么会这一身太监打扮？是白爱卿带你进来的？你可知你这举动可是犯下了欺君之罪，要杀头的。” “皇上……”看见皇上面带微笑，她却忍不住后退。 “无妨，联不怪罪你。”皇上眯起眼。“怪不得白状元不肯娶公主，原来就是因为你这人间绝色。只是像你这样的姿色，怎么没被朕选进宫来，当朕的妃子呢？” 白正堂闭言，心上暗叫不好。 “我——”皇上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纪小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没关系，朕明白了。”他朝殿内搜寻一遍。“九王爷。” “臣在。”左思明上前。 “朕命你负责接待白爱卿和纪姑娘，让他们在宫中住上几日，陪朕好好聊聊。至于其他的事，就先不提了。” “臣遵旨。” “哦，对了。纪姑娘虽是白爱卿的未婚妻，可他俩毕竟尚未成亲，九王爷在安排他俩的起居时可得多费点心，免得坏了常纲，落人口实，明白吗？”皇上语带保留。 这种事，交给自己人最妥当。思明是他的侄子，自是帮着他这个皇上叔父。纪小玉美如天仙，这等的人选，自然只有当皇上的才有资格与她相伴，怎能让白正堂独占呢？这么一吩咐，绝顶聪明的九王爷想必应该就知道他的心意了。 “臣——明白。 皇上点头微笑。“你明白朕的心意就好。朕累了，没事禀奏的话，就早早退朝吧。” “嗯？可是——”纪小玉仍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左思明一凛，立刻制止她，高声嚷道：“恭送圣上！” 满朝文武百官跟着齐声喊：“恭送圣上！” 肥嘟嘟的皇帝，别具深意地看了纪小玉一眼，才心满意足地离去。大殿之上，人群缓缓散去，最后只剩下左思明、白正堂和惹了大祸的——纪小玉。 ******* “纪小玉！”两个大男人同时吼。 “你们、你们俩这样瞪着我干什么？”她后退。“我又没做错什么事。” “该死！”白正堂上前一步捉住她。“你知不知道你险些为我们惹上杀身之祸！纪小玉，你难道从不用脑袋的吗？”’ 她扁嘴。“我知道我不该这样做，可我忍不住嘛！你自己说，要不是我出面，你这会儿是不是已经当了公主的驸马了？难道你喜欢这样吗？”” “就算你不出面，我也不可能答应这种事，难道你到现在还不相信我？”白正堂咬牙。 “不是这样的……”看见他这么生气，纪小玉也有些难过。“好嘛，算是我太冲动了，可皇上不也没砍我们的头啊。我看他好像还挺高兴的，所以现在应该没事了吧？” “纪小玉，你真是无药可救了。”一旁的左思明忍不住摇头。“皇上刚才的意思是，要留你在宫中，找机会将你纳为妃子，这你还听不明白吗？” “什么？！”她捧住胸口。“正堂，这……” 白正堂面色凝重。 “这个昏君！色狼！皇上怎么可以这么做？”纪小玉震惊不已。 “皇上就是皇上，他想怎么做都行。”左思明开口。 天！直到此刻，她才知道自己真闯下大祸了。她不但没能帮上任何忙，反而让自己陷入困境。“正堂，我、我们该怎么办？我不要你当驸马，我不要当那个昏君的妃子！”她慌了。 “别怕，事情总会有办法的。”看着她发白的小脸，白正堂忍不住叹了口气，将她拉进怀里。 “九王爷，刚才殿上多谢你仗义执言，白某大思不言谢了。” “不。也怪我不该让她乔装进殿，否则也不会惹出这些风波了。”左思明摇头。“你放心，这事儿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办法？”纪小玉仿佛找到一线希望。“你真的有办法？” 左思明抚着下巴，沉思良久。“办法是有，不过风险也大。”’ “不管风险多大，我和小玉都愿意一试。” “我当然知道你们愿意试，可也要‘那人’愿意才成……好。既然如此，我们也只有冒险一试了。”左思明点头。 第17章 “事不宜迟，咱们得抢在皇上作出决定前行事才行。你们跟我来。” 一行三人，匆匆走出大殿。 第九章 “荒唐！这简直太胡闹了！皇上想要的女人，我怎么可能收她为义女？！九王爷，你分明就是想让我这个皇后当不下去，是不是？” 昭阳殿里，左思明带着白正堂、纪小玉，在皇后面前把所有事情始未交代得一清二楚，为的就是要请皇后帮这个忙——收纪小玉为义女。如此一来，皇上就不可能再纳她为妃了。 这是一步险棋。 就算皇后答应了，要是皇上一个恼羞成怒，就连皇后也会被牵连其中。当然，这还得先看皇后肯不肯帮这个忙了。 “皇后娘娘，臣实在是无计可施，才会到这儿来请娘娘帮忙的。”左思明拱手为揖。“倘若娘娘不肯帮这个忙，只怕也没人能使得上力。” “不成！这个忙我不能帮！”皇后一口拒绝。 纪小玉生得国色天香，身为皇上的妻子，她当然不会希望这样一个女子进入宫中，与她争宠。但皇上向来喜好美色，倘若她出面干涉，只怕要惹恼皇上，届时说不定连她这个皇后的位置都不保！ “皇后娘娘，您不能不帮我。难道您希望我进宫成为皇上的嫔妃，迷得皇上忘了皇后，甚至把皇后的位置给我吗？” “大胆！”皇后大怒。“纪小玉！你这是在威胁本宫？！” “娘娘，民女不敢。只是我所说的，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我若进宫，对娘娘一点好处也没有。再者，皇上若是强要纳我为妃，等于是夺臣之妻，这种事传出去，是要成为天下笑柄的，无论是在私还是在公，娘娘都该阻止这件事的发生，以免让皇上背上好色昏君之名，这样娘娘也不光彩的。”’ 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来，白正堂和左思明忍不住交换了个佩服的神色。 皇后沉默不语。 “娘娘！”纪小玉忍不住唤。 “这事，我很想帮你。”皇后缓缓摇头。“但我确实帮不上忙。皇后这名分，是皇上赐与的，要知道，伴君如伴虎，即便皇上对我有情，但若一旦龙颜大怒，他要收回我这皇后的名分，也是易如反掌，纪小玉，我看，我是帮不上你了。” 纪小玉闻言，豆大的泪珠顿时滚滚落下。 白正堂心上一紧，将她拉过。“别哭，小玉……”但他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 “为什么？”她忍不住抽噎。“为什么我好不容易让你爱上我，老天爷却要把我们分开？正堂，你知不知道我好爱好爱你，为了你，我不顾一切地向你告白、想尽办法跟你进京，好不容易你爱上我了，却要让那个昏君把我们拆散？如果真是这样，我宁死也不要进宫！” “小玉——”他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我爱你！天知道我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就爱上了你！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的！” 她的话语、她的泪，都深深撼动他。就像她说的，即便是死，他也不愿和她分开！ “你们——”眼见这样的情景，皇后也不禁动容。 “娘娘，请你看在这对有情人的分上，替他们想想办法吧。” 左思明心上亦有着不忍。 皇后摇头。“这忙，怎么帮呢？”突然，皇后眼睛一亮。“慢着……” 这一声慢着，让所有人全凝起了心神。 “娘娘，您是想到办法了？”左思明连忙开口问道。 “没错。我想到一个人，可能可以帮得上忙。”皇后露出难得的微笑。 “这人是谁？！”左思明、白正堂、纪小玉同时开口。 皇后缓缓地道：“皇——太——后！” *******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蒋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辗转反侧啊！”寝宫内，当朝天子吟着诗经，满脸笑意。 想他成为天子以来，从未见过如此人间绝色。向来他就喜欢美丽的女子，是以后官无数，他仍是心有所憾。可没想到，却让他见到个美艳清丽皆具的奇女子。若不是碍于天子的颜面，他早已将她收为己有。 可那纪小玉，不巧是白正堂的未婚妻。倘若他强行夺取，定要落个臭名。是以他得耐心等待，设法以名利诱使白正堂答应娶公主为妻，那么就是他白正堂抛弃糟糠妻，而不是他这个皇上夺人所好了。 等待，真是令人辗转反侧啊…… 那日殿上相见，已经过了两日了，不知那左思明是否会把事情办妥？还是，他话说得不够清楚，那小子没能领会？可他身为皇上，这话又不能说得太明……还是，他该找个人传话去？或是，他干脆亲自去见纪小玉一面，以解相思之情？……只是，得找什么理由呢？ 正想着，宫内太监突然来报。“启禀皇上，皇太后驾到！” “皇太后？！”皇上立即起身。 “皇大后怎么会突然到这儿来？快！快随朕迎接太后！” “用不着麻烦。皇帝，我已经自个儿进来了。”皇太后踏入寝宫，笑脸迎人。身后跟着的，是皇后、九王爷、白正堂和——纪小玉？！ “儿臣参见母后！”皇上行礼。 “臣等，参见皇上！”一行人，行过大礼。 “母后，这是——”皇上盯着纪小玉，心上大喜。该不会是九三爷找来母后，要给他这个皇上作媒了？ 看来这左思明还真有些脑子，竟会想到请来皇太后解他的困。只是连皇后和白正堂都一块儿来了，这不免令他有些不解。 “皇帝，哀家今儿个是给皇帝道喜来的。” 皇太后由皇后和纪小玉一左一右搀着，坐上了长椅。 “道喜？！”这下，皇上更肯定是他的好事近了。 想不到皇后如此贤德，这事她竟也帮上一手。等事成之后，他必定要对九王爷和皇后重重赏赐！ “是啊。这可是哀家的喜事，也是皇帝的大喜。”皇太后伸过手，拉住纪小玉。“小玉，到前面来。” “是，太后。”小玉站到太后跟前。 皇上喜形于色。 “皇帝，九王爷带着小玉来见哀家，哀家可是一见这姑娘，就打心里喜欢她。”皇太后微笑着说道。 “回母后的话，纪小玉确实是人间少有的女子，朕也——” “是啊。像小玉这样美、又如此纯真的女孩儿已经不多见了，所以哀家决定，将这样讨人喜欢的女娃儿收为义女。从今以后，你就是小玉的义兄，而皇后，就是小玉的义嫂，你们两个，可得好好替哀家照顾这个女儿才是。” “是。臣妾谨遵懿旨、”皇后立即答应道。 纪小玉赶忙跪下，朗声喊道：“谢皇太后——不！女儿叩谢母后思典！” 皇上脚下一个踉跄，仿佛晴天霹雳。“母后……这……这……” “这什么？哀家知道，皇帝是太高兴了，是不是？”皇太后起身，扶起小玉。“来，小玉，见过你的皇兄皇嫂，你放心，有哀家在，他们不会亏待你的。你说是不是啊，皇帝？” “是……母后……”皇上面如死灰。 他喜爱的女人成为他的义妹？！而且是由皇太后亲自下旨？！ “这就好。”皇太后笑意盈盈。“那么，哀家还有件喜事，想征求皇帝的同意。” 皇上已经无法思考。“还有……喜事？” 在他看来，皇太后的喜事根本就是坏了他的大事！失去了纪小玉，他还有什么喜事可言？ 皇太后不慌不忙地道：“皇帝，哀家听闻，我朝新科状元不但拿下了文武科举榜首，而且还是小玉的未婚夫婿，所以哀家想，既然小玉是哀家的乖女儿，是否该为小玉和状元郎主持大婚，好让天下知道，我朝不但多了个美如天仙的公主，还有个文武双全的驸马，皇帝以为，哀家的想法如何？” “太后？！”纪小玉喜出望外。 白正堂亦心跳如擂鼓。他本以为，能让小玉逃离皇上之手已属万幸，却没想到，|奇-_-书^_^网|皇太后竟会突出此计！ 这样一来，皇上必定会完全断了将小玉纳为己有的念头！ 事到如今，皇上知大势已去，再说什么，都是多余。“母后有这样的想法，儿臣以为，这真是——太好了。” “是吗？皇帝也这么认为？”皇太后喜不自胜。“哀家真是太高兴了！既然皇帝也同意，那么哀家就请皇帝即刻下旨，让小玉和状元郎早日成亲，哀家也好早点抱孙子。” 皇上眯起眼，咬紧牙关。“是。母后的懿旨，儿臣立刻就办。” “真是太好了！小玉，状元郎，你们还不快向皇帝谢恩。”皇太后指示。 说时迟那时快，纪小玉、白正堂立刻笑容满面地跪地喊道：“谢皇上隆思！谢太后圣恩！” “好！好！真是太好了！”皇太后笑得合不拢嘴。 金銮殿内，一团喜气。只除了——有口难言的皇上。 尾声 京城大喜！ 全国人民都知道，皇上多了个国色天香的义妹，皇宫里添了个美如天仙的公主。而这公主，还被许配给了当今文武双全的状元郎！ 天底下竟有这么多的好事，一块儿发生！ 身着凤冠霞帔，坐在新房的喜床上，纪小玉想着想着，都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今天，是她和白正堂大婚的日子。 皇上和太后在京城里派了间大院给白家，作为她出阁的嫁妆。而她则是被用嫁公主的大礼，一路从皇宫里迎娶到大院来。 第18章 外头现在正热闹着呢！她这个“公主”的大婚，风光至极，不但皇上、皇后出席，就连皇太后、九王爷也全都到了。 她连做梦都没想到，竟会有这样的一天！ 嫁给了自己心爱的人，还成了一国的公主！爹娘和仙仙都替她开心死了。所以幸福是要自己努力追求的，这话一点也没错！ 想到仙仙，她却突然想起左思明。为了她和正堂的婚礼，她将爹娘及仙仙都从百丈城接进了官。她记得，当那左思明第一眼看到仙仙，就像是被雷击中似的，愣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在那之后，他还有意无意会问起仙仙，本来她还以为是一般的问候，可现在想起，这其中似乎有些——奥妙。 倘若事情真是她所想的那样，那就太好了！ 仙仙是个再好不过的女子，若不是有她的鼓励，或许自己和正堂也不会有今天。至于左思明，更是她的救命恩人，现在她得到了幸福，更希望更多的好人可以得到幸福。如果，她可以做个现成的媒人，成就一段好姻缘，岂不是好事一桩？ 她越想就越觉得好极了，忍不住绽开微笑。 “砰！” 新房大门突然被打开，吵吵嚷嚷进门的，是皇上和喝醉的新郎棺，以及喝得半醉的左思明。 “纪小玉！朕的好妹妹，皇上哥哥我，给你送新郎倌来了！”醉醺醺的皇上，一声令下，让人把新郎倌扶上床。 “这是怎么回事？皇兄？”纪小玉掀开头盖，看见的是已喝得不省人事的新郎官。 皇上勾住左思明的颈子道：“朕被你们这几个家伙耍得团团转，吃了闷亏，不趁这时候报仇怎么行！皇妹，新郎倌朕可还给你了，至于这九王爷，朕还得好好教训教训他！好了，不耽误你的好事了，朕先走一步。”说着，他转身走出门外。 “皇上！”纪小玉忍不住唤。 “怎么？皇妹还有事？”皇上停下脚步。 纪小玉上前跪下。“皇上的恩情和宽宏大度，小玉永志不忘。小玉也要替正堂和九王爷，叩谢皇上大恩。”这其实是谢恩，也是谢罪。虽是皇上觊觎她的美色，但她也等于是犯下了欺君大罪，皇上能饶他们不死，已是万幸。 皇上愣住。明白了她话中的涵义。 “纪小玉，朕虽好女色，倒也不真是个昏君。君无戏言，既然太后已认你为义女，你就是朕的皇妹，自家兄妹，还道什么谢。”他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纪小玉傻傻地站在原地。 原来，皇上其实并不坏嘛…… “小玉……”白正堂的呻吟声唤醒了她。 她赶忙跑至床前，看到他双眼紧闭，才知他原来还在说梦话。“笨！”她忍不住点了下他的额。“就不会少喝一点吗？新婚之夜，还让皇上给灌醉了！” 像是听懂她的话，白正堂微微皱眉。 “算了！原谅你一回！皇上灌你酒，你也不能不喝就是了。”她揽住他，替他褪下外衣，舒服地躺在床上。“让公主服侍你，你可真是好命！” 白正堂笑了。 纪小玉一愣。“喂，你是真听懂还是假听懂？你不是醉了吗？”她凑近他。“啊——” 突然，她被他整个儿抱到床上，揉在自己怀里。 “你——原来你没醉？！”小玉惊呼。 “我醉了……”白正堂抬起迷蒙的眼，试图看清自己美艳无双的妻子。“小玉，我是因你而醉的……” 小玉涨红了脸，为着他在耳边呼出的气息，和全然依恋的拥抱。“什么嘛，自己喝醉了还怪我……”可其实，她心上却甜得发酵。 “我醉了……”他紧紧拥住她，嗓音低沉沙哑。“因为你的美，我醉得昏沉……因为你的善良，我醉得迷茫……因为你的勇气，我醉得心甘情愿，小玉，我为你而醉……” 她整颗心都软了。“你……什么时候学会说这种骗死人不偿命的话了？”她娇嗔。 “小玉……我不会说好听的……我说的……是真的……”因为酒意，他的话越发说不清楚。“小玉……我好……爱你……” 他说了！他说爱她！她捂住胸口。“正堂！我——我也——” 正当她要向他告白时，她却发现他已沉沉睡去，而且还——打呼？！ “白正堂！你——”她哭笑不得。然而，心上却是暖暖的。“算了，等你醒来再跟你算账！”她小心翼翼地移动他的脑袋，让他枕在她腿上，享受这甜蜜的一刻。 虽然，新婚之夜，新郎倌睡着了。可她与他，还会有无数个甜蜜的白天与夜晚呢！ 只不过，她忽然想起从头到尾都帮着她，却受她连累的九王爷左思明。皇上应该不会对他怎么样吧？直到刚才，她都没有机会向他道谢，不过看他被皇上灌醉成那个模样，大概也不会听见她说什么了。 其他的一切，就等到明天再说吧。今晚，可是她和正堂的好日子呢！ “小……玉……”白正堂仍在做着一个接一个的好梦。 真好，他的梦里都是她！纪小玉微笑。 和衣躺在他身边，她忍不住轻声地道：“就说你会当驸马你还不信，瞧，现在你不就是本公主的驸马了？”说完，她轻轻地、柔柔地，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白正堂在梦里笑。 梦里，老天爷让他娶了个既呛又辣的美公主，还替他生了一堆可爱的孩子，他白正堂，真是连做梦也会笑。 人生，就是这么奇妙，您说对吧？ 【全书完】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